《将胜》
1. 异样
迎来18岁生日那一年,池诗开始觉得自己错了。
她和孟白,不应该那么亲密。
/
“甜水街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带好行李物品,有序下车。”
夏日炎热,公交车里吹着冷风,此起彼伏的交谈声盖过了衣料摩擦的声音,公交车慢慢停下,一名少女穿过车内拥挤的人流。
少女抱紧怀里的东西,急匆匆跑下车。
甜水街几乎没什么人,她走了没几步一眼就看到了池诗。
池诗蹲在地上,她面前坐在一只猫,少女握着冰棍往小猫嘴里送,“赏个面子吃一口?”
猫转过头,看起来不想搭理她,池诗偏偏不愿意,冰棍往小猫嘴上怼。
忽地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池诗!”
何温怡露出灿烂的笑容小跑起来。
声音太大,池诗面前的猫溜走了,她只得站起来迎接好朋友。
“好久不见!”何温怡激动地抱着她不撒手。“你今天穿裙子特别漂亮!”
“我妈把我短袖短裤藏起来了,就给我这件裙子。”
她妈妈非要让她穿裙子,说过生日女孩子就要穿漂亮点。
池诗身穿整体白色调的连衣裙,泡泡袖上缀着蝴蝶结丝带,后腰那儿裸露一小片光滑的背脊,宛若上好的的白玉质地。
夏天穿短袖短裤多凉快,可她妈妈偏不让,现在穿着这条裙子池诗都快热化了,这才买的冰棍。
何温怡手指戳着池诗裸露的后背,眼里露出兴味。
池诗当即拍她,“何温怡!?”
何温怡是她的初中同学,现在她们不在一个高中。但对这段友谊她们都很珍惜,俩人关系好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何温怡把东西递出去,“池诗,生日快乐!”
抱了一路的礼物终于被主人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定制款的相册。
池诗激动地要哭了,冰棍塞给何温怡,两只手在裙子上蹭了蹭不存在的灰,宝贝似的摸着一个个相片,“雾草!这都是我的高光时刻!”
相框里,都是关于她们俩的游戏战绩,何温怡挑了池诗为全场mvp的截图,一张张打印出来亲手裱框。
她立马就抱紧何温怡,“不枉费我带你这个垃圾辅助上王者啊……”
“……”
池诗把身子往前靠,像献祭似的,“来吧,你想摸就摸!”
何温怡深吸一口气,“不气,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我只是好奇。”
池诗慢慢从她身上退开,笑嘻嘻地抚摸着相框,“好奇啥?”
“孟白回来了,应该是为你过生日才回来吧?”
池诗皱皱眉头,“对呀,怎么了?先回去吧。”
阳光太烈,两个女孩并肩走着。
“他今天来?”
“也许,我打电话问问他。”
何温怡连忙按住池诗的手,神色有几分胆怯,“别别别,我渴了!我们去奶茶店坐坐吧!”
甜水街因遍布各种饮品店而命名,天气炎热时外卖居多,店里几乎没什么客人。
街的尽头拐弯是池诗的家,她来甜水街是来接何温怡的。
池诗推开奶茶店大门,凉气扑面而来,因为收到满意的生日礼物,兴奋还未退却,先跑进去跟服务员点单。
找了处位置坐下,池诗的雀跃不减,她兴高采烈地举起手机。
“我要发朋友圈!”
何温怡还没反应过来,池诗就凑到她耳边,何温怡一转头,镜头拍下的画面定格了。
看清照片时,何温怡吓得张大嘴巴,“你怎么亲上我的脸了?”
“挺好的啊,发朋友圈就得这么搔首弄姿。”
何温怡想要大叫,压低声音怒吼,“不行!”
“为什么不行?”
池诗不明白,为什么不行,正好晒了礼物也晒了友谊,多好啊。
池诗想也没想就编辑文案,点了发送。
奶茶店里,何温怡如一摊死水趴在桌上,看到池诗编辑的朋友圈,心已经凉透了。
池诗推了推桌上的奶茶,“咋了?你怎么不喝?”
“将死之人,喝什么都没味道。”
“行。”
池诗抱着两杯不同口味的奶茶,咕噜咕噜咕噜……
她喝累了歇一歇,偶尔看看身边何温怡的情况。然后打开手机刷新朋友圈。
刚打开页面,孟白给她点了个赞,显示“刚刚”。
随即新消息冒出来,一看孟白两个字池诗立马点开:
【我在你家。】
“快快快!我哥来了!”池诗推了推何温怡。
何温怡慢慢坐起身,却见池诗两手塞满奶茶,一只脚已踏出门外。
何温怡的困意吓没了,连忙追出去。
“你怎么不早说!”
池诗跑得飞快,何温怡这才看到她的脚上穿着运动鞋。
“诶,等等我!你跑这么快……”
何温怡使出吃奶的劲儿,跑出甜水街来一个急刹车,拐弯朝着小区跑去。
她非常好奇,好奇孟白看到池诗裸露的后背,会是什么表现。
池诗家在二楼,池诗快速踏上楼梯,迫不及待想要回家,在最后一个台两只脚绊了一下,身体失衡就要摔下去。
两只手都拿着奶茶,腾不出手。
“啊!”
塑料撞击地面的声音把她唤回神,胳膊上被人抓握的触感熟悉到骨子里,池诗一边睁开眼一边喊:“哥!”
这边动静不小,池诗还想跟她哥说什么,就见妈妈不知何时站在孟白身后,看到地上洒满的奶茶满脸气愤。
“池诗!你又不听话!”
池诗赶紧往孟白身后躲,只露出一点眼睛,“是何温怡过来了我请客才买的……”
“你还说谎,你——”
“阿姨……”
何温怡的声音传来,她气喘吁吁赶来,目光看向孟白又回到池诗身上,慌忙开口:“那什么,奶茶是我买的。”
池母叹了口气,转身先进了屋。
池诗笑嘻嘻和何温怡眨了眨眼,意思是你懂我。
她家离甜水街很近,这条街也是上学的必经之路,自从池诗妈妈知道她零花钱全用来路上买饮料,就开始克扣她的零花钱,怕她喝出毛病。
池诗是真没钱。
但孟白是真给。
池诗往旁边挪,手微微向上勾着孟白的手指,眼睛亮晶晶的,“哥,你就是我第二个妈。”
少女白皙的背部暴露在空气中,她下意识往孟白身上凑,胳膊就要贴上孟白的。
不料,一阵力量把她拉远。
池诗愣了一瞬,看向何温怡。
何温怡紧张到结巴,抬眸又迅速低下来,“那…那个,我找你有,有事。”
池诗眼睛一亮,“你还有礼物送我?!”
她松开孟白,绕到何温怡身后左看右看。
“对!”
池诗还没反应过来,何温怡拉着她先进了门。
走廊上,孟白两指按在一起,轻轻摩挲。
外面天空湛蓝,楼下小孩在玩水枪,地上一滩水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这样晴朗的天气热到人的皮肤泛着一层黏腻,如胶似漆。
白色的漆,很黏,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何温怡拉着池诗径直越过客厅,池诗连忙提醒,“哎哎!我房间在这边!”
池诗的房间靠近洗手间,位置最靠里,门上还贴着“禁止视奸!否则不学了!”的字条。
何温怡直到把门关上才肯松手,满脸严肃地坐在床上。
这个房间离门口最远。
“你就想着礼物礼物,你能不能考虑一下你自己啊?”
池诗脑子因为这句话空白了,声音有些不确定,“…我不够自私?”
何温怡深吸一口气,气焰大到不肯看池诗。
“哎呀……”池诗晃着人胳膊,“我很自私啊,你辅助玩得很6,还会危难时刻替我保命,所以我才带你啊。”
何温怡泄气一般,转过脸,“你知道孟白刚刚不高兴吗?”
“他不高兴?”
“一看你就不懂,他是对我不高兴。”
池诗挠挠头,“我上次模拟考,语文得了70分。”
“突然说考——”
“满分一百五。”池诗打断她话。
“……”
池诗听不懂,何温怡想着怎么把这种微妙的感觉说明白。
“就是他对你跟对我不一样,我跟他不熟,初中毕业好久都没见了,我感觉他对我有敌意。”
池诗犯难,想要安慰好友又不想给孟白打上脾气古怪的标签。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何温怡气得脑袋发晕,躺在床上闭眼,“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池诗把门带上,“那吃饭了我过来喊你。”
“等等!”
床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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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腾地坐起来,池诗关门的手一顿,“怎么了?”
“我有一计!”
池诗走出卧室,一转身跟孟白迎面对视上,她招摇了摇手,“哥!”
头一次,池诗都觉得自己打招呼的方式有点僵硬,和尴尬。
孟白坐在沙发上,长腿在茶几和沙发中间很勉强,池诗连忙跑过去,站在孟白旁边把茶几往前推。
房子还是池诗小时候就有的布设,一切都没动。
孟白曾经被她邀请着来过她家,那时候两个孩子坐在这里刚刚好。
做完这一切后,池诗转身欲走,孟白拦腰握住她的侧身,“还要去哪?”
也许是受何温怡那些话的效果,池诗也觉得此刻的孟白有点凶。
视线里,孟白的腿伸展开,竟然快触到了她推远的茶几。
池诗努力展开笑容,“我拿手机,去找何温怡。”
侧身偏后的地方是裸露的,池诗能感觉到孟白的手腕贴在那里。
“等会过来找我,我想跟你说说话。”
“跟她聊完就过来。”
池诗使劲地点头,点头如捣蒜似的,然后她听见孟白轻轻笑了声。
手腕在她身侧动了动,跟她的皮肤无隔阂地摩擦。
池诗有点痒,反正得到了应允,她拿起手机就小跑进了卧室,裙摆荡出不规整的弧度。
“给。”
何温怡接过手机,“我用你号发个朋友圈,你就知道他是不是看我不顺眼了。”何温怡编辑段文字,停顿了,“到时候你记得保护我。”
“昂,当然了。”
何温怡谨慎地添一句:“你不让他知道这个朋友圈是我发的,懂吧?”
卧室内空气清凉,池诗只靠急就急得快冒烟了,池诗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又把温度调低两度。
她有点慌了,慌忙去看手机上的编辑界面。
微信,朋友圈,编辑页面还未发表的文字:
何温怡是我最最喜欢的人!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这么迷人的女人啊!!
顾不得何温怡的自恋,池诗抬起头,“为什么要发这个啊?”
何温怡手机往身后一丢,摔在柔软的被褥里,“我让你看看孟白的真面目,他可能不是好人。”
池诗皱着眉,孟白被诬陷让她觉得委屈,“你喝的奶茶还是他的钱买的,我妈不给我零花钱。”
“停,”何温怡按住她微瞥的嘴角,“我可一口没喝哦。”
焦灼。
池诗感到焦灼。
为什么她的朋友会觉得孟白不好呢?
池诗已经成年,但在学业的繁忙之中,她说不清感情,何温怡跟她一样也说不清但会有所感觉。
面对这种情况,她只能焦灼。
“吃饭——”
卧室门被人敲响,池诗强按下不适,和何温怡一起出了门。
胳膊升起痒意,池诗伸手去掐,脸颊的感官也变得敏感,像是面部神经被人用刀挑起般,池诗上手揉了揉。
何温怡不解,“怎么了?”
“没事。”
饭桌上,能来的都来齐了,除了家人之外,池诗只邀请了孟白和何温怡。
李云菲终于露出欣喜的笑容,她看向孟白的眼神充满欣赏。
“诗诗,你说孟白多喜欢你,特地回来一趟给你过生日!”
提到“喜欢”这个字眼,池诗沉默了,她总觉得不对。
“这次回来待多久啊?”
李云菲在问孟白,池诗侧耳听着,她也想知道孟白会待多久。
“不走了。”
“咳咳……”何温怡险些呛着自己,“我没事。”
李云菲拿她当亲闺女,顺着她的背,“吃慢点,晚上跟诗诗一块睡不?”
“不行!”
池诗大喊的声音太彻底,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李云菲皱起眉,想要批评又把话咽回去,坐在身边的池父一言不发。
“你看诗诗让你宠的,跟个男孩一样没礼貌。”
池父点点头,“多好啊,儿女双全。”一个女儿集齐了儿女。
李云菲气不打一处来,“就你嘴贫!”
池诗握紧手指,偷偷瞥了眼孟白。
他目光微垂,不做表情时乍一看有些生人勿近,似乎池诗那一喊对他没影响。
池诗收回视线,嘴角莫名地提不起来了。
她和何温怡都很少拥抱,她和孟白,是否过于亲密了……
2. 忍不住亲密
我喜欢和哥抱抱
哥会喜欢抱我吗
——摘自小学期间池诗的日记
/
“何温怡她也要高考,得回家学习,而且我也要看书,她在会打扰我。”
池诗这么解释。
李云菲点点头,“对,你俩在一起是要拆家的,对吧小豆?”
小豆是李云菲养的狗,平时就当做宝贝似的抱在怀里,逢人就说:“哎呦我们家小豆真优雅,跟普通狗就是不一样,下次穿个旗袍给你们瞧瞧。”
可小豆是个公狗。
小豆摇了摇尾巴,专属它的盘子里多了块肉。
“池诗这个数学不太行,我打算给她找个补习班来着。”
“妈,我不要!”
李云菲随口一提,没想到池诗态度这么强硬,她一把摔下筷子,“不要什么不要啊?我跟你说,高考胜利才是你十八岁最好的礼物。”
池诗脑中警铃大作,突然急中生智,有了主意,“哥一直都在给我补习!”
李云菲将信将疑,池诗求救似的找寻孟白的目光,想跟孟白对视。
终于。
孟白点头。
“今晚我有空,正好给她补习。”
李云菲相信了,池诗兴高采烈挪到孟白身边坐下,本来她今天过生日坐的是主位,现在,她把何温怡挤到主位上了。
“哥,你人真好!”
孟白问她想要什么礼物,池诗摇摇头,“你这次不走,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李云菲简直不忍心听,甩了身边池父一巴掌,“跟你一样嘴贫。”
“嗯,我亲生的。”
李云菲又拍他一巴掌。
饭桌上大家都笑,属池诗笑得最开心。
逃过一劫!
她在心里悄悄比了个耶。
饭后时间,考虑到何温怡没多久就要离开,池诗决定陪何温怡出去转转。
临出门前,池诗鬼鬼祟祟看着四周,见爸妈不在才凑到孟白旁边,“哥,你等我回来呗?”
“我以为你忘了。”
“我没忘,我的礼物呢?”池诗得意得扬了扬下巴。
“你忘了我找你说话。”
池诗还真忘了这茬,但是她有现成的理由。
“谁让我妈不会做饭呀,我爸订餐订的早,我刚想找你就开饭了。”
孟白五官不算锋利,倒像教授般温润如玉,池诗看不出来他生没生气,但能肯定他不太高兴。
她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上前抱住孟白,似留恋在他身上疯狂呼吸,沉迷其中。
身前突然变得空落落,仿佛刚刚的沉迷只是假象,池诗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定。
“又要去哪?”
“陪何温怡,她马上要走了。”
一场午饭吃完,池诗的生日就算过完了。
今天周一,李云菲给她请的假,这在鹤云一中简直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班主任就连环call,催池诗回去上课,她可能下午就要回学校上课了。
“我去找她了。”
“如果我现在也要走呢?”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待池诗反应过来,池诗哭丧着脸,“今天是什么破日子啊,你们都要走!”
“……”
池诗很快换了副表情,“哥,我知道你不走,你是骗我的。”
孟白抬手在她的脸上贴一下,如预料中那般,池诗在蹭他的手。
“换件衣服。”
池诗知道,孟白这是答应了。
“好!”反正这裙子她也不想穿。
“我已经收拾好了,池——”
何温怡从卫生间走出来,脸上刚化的妆有着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美。
她话音一顿,笑容慢慢收起,孟白站在池诗房间门口,直直盯着她。
像狮子守着自己的领地。
“哈哈……池诗呢?”
池诗换了一套休闲的衣服出了门。
“我当时在换衣服,他总不能待在房间。”
何温怡在树荫下给她胳膊涂防晒,“我感觉孟白对你很不一样。”
“那当然了,他是我黏来的,刚开始一点都不搭理我。”
池诗看过攻略文,觉得她把孟白对她的好感度从零搞到现在,她还怪牛逼的。
何温怡见说不动池诗,“算了,你跟孟白有什么变化就告诉我,我得保证你的安全。”
“嗯嗯!”
何温怡这句话显然是对孟白有所接受了,池诗很高兴。
送走何温怡,池诗一边往家的方向走,一边打开手机,输入密码。
【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隔壁,要补习今晚就过来。】
孟白催她,隔了差不多半小时又发了一条。
【有你的礼物。】
接近黄昏时刻,阳光不再浓烈,池诗经过巷口看见猫咪,这次忍住没去逗。
她还要回家呢,孟白在等她。
阳光落在身上有些冷了,池诗打了个喷嚏,想起自己作业还没写完,明天还要交。
她再也做不到镇定地走,握着手机跑回家。
迎面的大爷拎着菜,牵着孙子,“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
狗屁的活力!全靠硬撑!她还想搞完作业打游戏呢!
池诗进了家门打开冰箱,拿着冰水狠狠喝了一大口,李云菲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唠叨,“你天天喝冰水,你忘了痛经啦?”
“你给我买饮料我至于喝水吗?”
“嘿,你!”
今天的新作业池诗发了消息问同桌,结果同桌这是列了个tips给她,比她去零食店的小票还长。
【贼多,拉稀都不带这么拉的,你自求多福。】
【?】
池诗丢了个问号,手上收拾着书本,实际上人快崩溃了。
她点开和班长的聊天框。
池诗:
【今天是我生日。】
【你送我个生日礼物不?】
发完这些她把手机也装进背包,扔地雷似的往肩膀上一甩,人差点被压矮一截。
李云菲敷着面膜,“去哪啊?”
“补习。”
“拿点水果去,别饿着。”
池诗经过走廊,稍微拐了个弯没几步,就站在孟白家门前了。
她敲了敲门。
熟悉的记忆率先侵蚀她的感官,引起她的躁动,她的皮肤又开始不安了。
阿嚏——
池诗打了个喷嚏,凌乱的发丝跟着主人的动作垂在脸侧,面前的门开了,池诗抬起头,对上孟白的眼睛。
她跟在孟白身后进了房间。
房间唤起她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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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诗有点疑惑,“哥,你之后住这吗?还是住其他地方?”
毕竟这个房子孟白一家已经很久没住了,旧旧的,应该不会再住下去。
“住这。”
孟白招招手,示意她跟过来,孟白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温水,池诗眼睁睁看着杯子递到自己面前。
?
??
池诗摇摇头,“谁夏天喝热水啊?”
“你女孩子,感冒这方面不当回事就罢了,痛经都忘了?”
看来她妈妈是把池诗喝冰水告诉孟白了,池诗还是坚决摇头,但她右手举起,作发誓状。
“我以后不喝冰的了。”
孟白的书房。
池诗熟练地坐到孟白的椅子上,宛若这里是自己家,脚踩着桌下的横杠,带滑轮的椅子随她而动。
她从背包里拿出手机,想着班长这时候应该放学回家了,期盼人能看眼手机。
班长他看了,还发来两条消息。
【生日快乐。】
【我们熟吗?】
这是池诗想要的回答,池诗一喜,低头打字。
【礼物你不给,那作业总可以给看看吧?】
池诗捧着手机等待着,现在班长就是她的神,就看这个神显不显灵了!
【自己写比较好。】
池诗撇了撇嘴,快要哭了。
下一秒,整合成聊天记录的内容发过来,全是拍的作业图!
池诗喜极而泣,对着天花板作了个祈祷的动作。
【班长,我永远拥护你!以后你指哪打哪!】
她把作业从背包里拿出来,全部放在书桌上,一回头看见孟白站在门框外,吓得脑袋后撤。
“跟何温怡聊天?”
孟白一来,池诗主动搬了把椅子,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合格的狗腿子。
“不是,”池诗想到了别的,“礼物我想要那个新出的皮肤!”
说话间,孟白已经坐到她旁边。
熟悉的气味勾得她想凑近孟白,贴紧孟白,如果可以她还想在他脖子上咬两下,过过瘾。
可是他们都很久没见了。
她也长大了,该学会克制自己。
“可以。”
孟白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突然,她的椅子往孟白那滑去。原来孟白拉了一把椅子。
“除了你想要的礼物,我给你准备了我想给你的。”
池诗歪头,“什么呀?”
孟白解开短袖衬衫最上方一只纽扣。
书房不热,可池诗心热,这种热逐渐变为烫,烫得池诗开始神志不清。
可能是很久没见了,孟白于她而言越发勾人。
而且他们距离太近了。
池诗张开双手就能抱住孟白的脖子。
“哥,我太想你了,我好想你。”
她忍不住。
他就知道。
书房内,两把椅子,一把空着显得有些孤独,另一把坐了两个人。
池诗待在孟白腿上,两只手圈着孟白脖子,孟白拍她的背,“礼物在客厅桌子上,我去拿。”
这意思是要赶她下来了?
池诗搂得更紧,“我也去。”
女孩头埋在孟白颈间,鼻尖蹭他的肌肤,频繁吸入他的气味。
孟白轻轻揪她的脸颊。
“记得吐气。”
3. 礼物
一个人给另一个人最珍贵的礼物是时间。
池诗,把你的时间给我。
/
孟白抱着人走到客厅,池诗心满意足地把脸搁在他肩上。
客厅里摆放着长沙发,和两个单人沙发,孟白弯腰拿了礼物,默默坐到单人沙发上。
池诗黏人时不给两人之间留任何空隙,孟白坐着不动,淡淡开口:“离我远点。”
池诗不动。
孟白揉了揉她的头,手顺着后脑勺下滑揪住她的脖子,迫使她撤回一小段距离。
精致的丝绒盒横在两人之间。
孟白单手捧着,池诗侧过身,胳膊仍然搂着孟白,一只手扶着盒子,从孟白颈后伸出另一只手打开。
盒子里躺着一只女士手表,表盘周围镶着粉钻,指针由一颗颗规律性放大缩小的星星组成。
价值不菲,够她买多少个皮肤啊。池诗没戴过表,但这是孟白送的,她便觉得还挺好看。
孟白拉过池诗的手腕,拿起那块表戴到池诗手腕上。
“你成年了,寓意着你掌控时间,属于你的时间。”
“啊?”
他按着池诗想要乱动的手,“你必须掌控你的时间,你想跟谁一起,想做什么都由你来决定。”
池诗听得云里雾里。
她点了点头,“我现在的时间想跟你再抱一会。”
没等孟白开口,池诗已经低头埋在孟白锁骨处,这次更为大胆,她牙齿动了动。
不料,孟白捏住她的下巴没让她进一步,皮肤的不安得不到安抚。
“哥哥。”
池诗反抗不了,孟白不吃硬的,反抗她更得不到一点好处,这时便会撒娇。从前池诗认为她这辈子不可能撒娇,直到遇见孟白,她学会了。
“哥,我等会还要写作业,就抱一下吧。”
孟白身子往后仰,上半身彻底跟池诗剥离开,池诗急得往前凑,无果。
她不明白是怎么了,孟白突然不让她碰。
病症在孟白面前更为明显,她有一种错觉:孟白不是她的药引,而是她的病因。
可孟白又能让她事后恢复正常……
“你让我抱一下我就去写作业,可以吗?”
池诗让步,看着孟白领口裸露的皮肤,急得眼睛想掉泪。
好想贴贴。
鼻息间的气味变淡,池诗努力吸着鼻子,想多闻点。
但这种类似小狗嗅食物的行为弥补不了什么,人类的嗅觉终归不发达,她闻不到。
她气急败坏。
“那我走,我不跟你玩了,孟白,我不找你找别人去。”
话虽如此,身体却未动分毫。
温热的手掌忽然落到她的腿上,她还未来得及愉悦,一阵按捏的力道痛得她叫出声。如果池诗想从他身上下来,那她就会发现,她的腿在他手下动弹不了。
见她实在可怜,孟白指尖在她脸上戳了戳,这像恩赐也像陷阱。
池诗根本走不掉了,不论是压在腿上的力道,还是蜻蜓点水的勾引。
“孟白,你让我碰一下,求你了。”
“叫我什么?”
池诗急得叫了好几声哥哥。
整个房子只有他们俩,孟白闭了闭眼,“谁跟你感情最好?”
池诗愣住,但也知晓正确答案,“你!你!”
话毕,孟白钳制她的长臂收回,她如愿以偿和孟白重新贴紧。
哭声在胸口处溢出来。
池诗的泪全滴到孟白衬衫上,布料洇湿一片,衬衫被她弄出褶皱,已经算不上得体,池诗故意的,她甚至想往孟白身上吐口水。
谁让他把自己急哭了。
“你和何温怡走太近了。”
孟白淡淡道出这句话,手钻进池诗脸下给她抹泪。
池诗想顶嘴,又怕孟白用刚刚的手段对付她,她不说话。
脑袋爬到孟白脖颈一侧,张开嘴咬,尝到血腥味才停止。
她委屈又生气,眼泪停不下来,孟白手指一次次擦过她的泪,“你给何温怡的时间太多了。”
“不是想我吗?多分我些时间吧。”
她暂时不能去深思孟白的行为,她还要写作业。
但她开始同意何温怡的话,孟白确实跟常人不同,他的占有欲太强了。
池诗趴在孟白身上缓着哭后的疲惫,闻着淡淡的薄荷香气,池诗无意识地贴紧孟白,嘴唇在脖颈处上下蹭了蹭。
等到病症不再折磨人,池诗主动退开,她还得写作业。
准确说,是抄写。
至于补习,池诗写完作业就想溜,一秒钟都不想跟孟白待了。
她没能逃走,孟白碰碰她的眼睛,“哭肿了,还能回去吗?”
池诗不想让李云菲担心,转身拨了电话。
“妈,哥给我补习好久,我晚上在这睡。”
她心里有气,挂了电话直接推开孟白,径直走向浴室。
孟白跟在身后。
池诗在里侧无处可躲,凶狠地看着孟白越靠越近,手臂越过她调高热水器的水温。
然后带上浴室门,离开了。
淋浴头的高度不变,池诗比孟白矮上二十多公分,平常孟白洗澡水温刚好,到池诗就得调高温度,才能确保热水到了池诗身上没那么凉。
热水落至肩头,池诗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在孟白离开的时间里,她的肌肤一直充斥着蚁爬感,夜里甚至会为此醒来,睡眠硬生生被打断。
和孟白接触后,池诗神清气爽,那种感觉消失了。
她想起孟白上大学的时候隔三差五会回一趟家,只是为了让她好受。
现在孟白毕业了,打算在这里住下,为了谁池诗知道。
池诗的委屈劲儿慢慢散了。
关上淋浴头,毛巾擦干身体,池诗浑身清爽舒展着胳膊,突然动作一顿环视整个浴室。
浴室内响起少女的呼喊。
“孟白!”
“给我找件衣服!”
池诗等啊等,露出一点缝隙等孟白给她递衣服。
她想快点出去打把游戏,在明天上学前,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得抓紧时间。
池诗又喊了一遍孟白。
终于,门外传来脚步声,池诗迅速拿走孟白递过来的衣服,展开后一愣。
“你哪来的?”
“睡裙,你凑合穿,下次买你喜欢的。”
手心柔软的触感难以忽略,布料很软,好像还有点孟白的气味,池诗迅速套上,想着今晚也许会睡得很香。
八岁时池诗嘴甜,为了和孟白多待一会一口一个“阿姨”喊孟白的母亲,靠此孟白身边添了张小床,是专属她的。
现在,池诗不想在孟白房间多待一秒,她游戏开了。
“我晚上睡哪?”
游戏音效不大,但足够两人都听见,池诗注意力全在手机屏幕上。
孟白衬衫扣子全开,深吸一口气,“对面房间。”
池诗转身就走,看着游戏商城提醒道:“别忘了送我皮肤。”
池诗啪地一声关上门。
孟白的手放在床边缘,渐渐握紧。
床单跟着弄出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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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一个不瞎但不知“情趣”的孩子加以诱惑,他这样庸俗的行为,倒引起自我厌弃。
孟白攥紧拳,指尖和掌心互相给予痛。
他不清醒,要清醒。
池诗今晚要睡的房间干净整洁,想来是孟白早已找人打扫一遍。
她直接扑到被子上,开启晚间游戏模式,突然想起孟白送她的表还放在浴室。
池诗脸臭,站在浴室门口听着水声,敲了敲门。
“哥,我手表在里面。”
倒不是多喜欢,是怕孟白因为这事不高兴。送出的礼物被主人忘了,任谁都难以高兴。
池诗又敲了敲门,“哥,你开门呀。”
墙上的时钟指向九点半,一想到同学还在上晚课,她在家还有手机玩,池诗突然就心情好了。
门开了一角,孟白青筋鼓张的手伸出来,水珠沾湿表带。
池诗要接,孟白不撒手。
就在她快要急了开口时,孟白严肃低沉的声音传入她耳朵,
“十一点前睡觉,明天我喊你起床。”
“知道了知道了。”
池诗像小狗般横冲直撞,飞进房间反锁门。
她就不信了,孟白还能撬锁不成?
连开了几把,池诗都是全场最佳,她顿时感觉无趣,点开微信。
【怡,cpdd。】
何温怡非常高冷:
【不约,跟卷子甜蜜双排中。】
池诗笑得露出两排牙齿,决定委屈自己独自上分。
时间在一局接一局游戏中过去,池诗翻着好友列表位,眼睛在某个在线的好友上定住。
“班长?在线?”
她慌忙翻转手腕,看了眼表。这种时候她得承认,孟白送她的这块表很不错。
10:45。
鹤云一中已经放学了。
与其自己单排连胜,不如带个累赘难度升级,池诗直接点了邀请键。
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班长毫无反应。
好吧,她好孤独,要不然去大厅找个妹妹带?
找个王者大神PK两下子?
池诗各种想法涌现在脑海,手机页面停在组队页,思考被打断,是因为右下角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右下角是接收消息的图标。
谁给她发消息啊?
池诗唯一猜想的可能人选,是班长。
她点开,先进入脑子的是消息内容:
【别玩了,睡觉。】
头像是某软件初始头像,她认得这个白底企鹅。id呢像是随机生成的。
头像昵称都像个人机,池诗不认识,也不清楚这个人为何在自己列表,还是自己好友。
池诗打字:
“看我id。”
对方竟然回复很快。
“嗯,不错,睡觉。”
池诗嘿了一声,想骂人但怕系统给她处罚。
她接着敲字:“睡你妹,裤衩子不想要了?”
池诗对她的id十分满意,具有攻击力又不失幽默风趣。
另一边,孟白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莞尔。
列表里少得可怜的好友,玩家“开炮轰你裤衩”显示组队中。
池诗正疑惑这人怎么不说话了。
聊天框弹出新消息,把最上方的消息顶掉不见。
“我是孟白。”
池诗短促地尖叫一声,慌忙按下灯的开关,她迅速拉起被子整个把自己盖住,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孟白怎么在她好友里啊!!!
4. 礼物2
让人烦躁的敲门声。
池诗讨厌早起,几乎每个上学日的早晨都要鬼哭狼嚎一遍,门打开,池诗向前一倒,整个人倚着孟白。
等到池诗背着包出门时,孟白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你出来干嘛?你回去睡觉吧,多羡慕你……”
池诗话里的酸味弥漫整个走廊,她泄愤似的咬着面包。
孟白站着不动,眼睛盯着少女的校服上方,招了招手。
池诗还以为自己面包渣掉衣服上了,她听话走到孟白面前,两人近得让池诗贪恋起孟白,更觉得上学艰难了。
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池诗顺着孟白的手目移,发觉孟白正在给她系最上面的衣扣。
她不满地啊了一声,“去学校的路上很热的你知不知道?”
“系上。”
“我进教室再系。”
池诗的手跟孟白僵持着,想要解开已经系上的扣子。
孟白忽然抬正池诗的下巴,“你快迟到了。”
池诗愣了一秒,突然看向手腕,那是孟白送她的生日礼物。
少女急匆匆跑下楼,咋咋呼呼喊着完了完了,让孟白轻声笑了起来。
池诗再顾及不到那枚已经扣上的纽扣。
十八岁,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唯一让她特别开心的,是孟白回来了。
池诗如往常一样踩着点到达教室。
鹤云一中早读课都比其他学校多了半小时,六点半,早读已经开始了。
站在讲台上领读的人看了她一眼,池诗定住,求饶的笑容比大脑先开始行动,“班长。”
李云勋点点头。
池诗兴奋地回到自己座位,乐呵极了。
班长竟然没跟她计较。
十八岁的第一天,她这是开了个好头啊!
同桌戳了戳池诗,往她桌子上放了个笔记本,“生日快乐。”
池诗打开笔记本,看到满页字迹工整的笔记,轻声说了句谢谢。
这是她昨日落下的功课,看来早读她别想划水了。
池诗跟许多同学都是泛泛之交,同桌能跟她说句祝福,已经很感激。
大家都陷在学习里,不知不觉就被磨去了热情和交友的兴趣。
池诗希望自己不要被同化。
池诗所住的小区不算老破,但对年轻人来说不足以留下他们。新颖的事物出现,人们难以回到最初的生活。
孟白不打算久住,因为池诗即将毕业,她大概率会离开这里。
他会随着她走。
餐桌上放着一盒插了吸管的牛奶盒,孟白坐在沙发上,长久地盯着。
半晌走过去,拿起才发现没喝完。
孟白克制着自己,呼吸又重又长,他闭了闭眼转身进了房间。
池诗今天早晨非常不高兴,有上学的原因,应该也有他的原因。
餐桌前,池诗皱着眉,什么话都敢说,逮着谁吐槽谁。
“我呸!难喝……都是添加剂,喝了就死,正好不用上学……”
“你没煎好我不吃……”
孟白做的三明治,池诗就吃了面包片。
孟白对此不发一言,静静听着池诗说,唯独在池诗说“喝了就死”这四个字时,抬手拍了池诗的脸。
不轻也不重,池诗没觉得疼,也就很快忘了。
可孟白还记得,他自己确实厨艺不精。
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同行的好友从中国带去一个厨师负责一日三餐,连孟白那份也准备了,在那边生活他几乎没有下过厨。
孟白指尖在手机轻点,发送。
【你的厨师借我用用。】
时间指向上午七点五十五,孟白不指望对方能现在回复。
他关掉手机,目光看向门。
对面是昨晚池诗睡的房间。
空调的余温还弥漫着,室内温热还伴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孟白的呼吸又开始加重,在看到某物时彻底控制不住。
随意搭在床尾的睡裙整个翻过来,露出里面稍暗的布料。
最终。
他的唇贴紧了。
感受主人留下的温度。
——
第一节课上完,池诗趴下去睡觉,但还没来得及闭眼,她突然注意到班长盯着自己,目标明确地朝着她的位置走来。
?
干啥啊?早读还是要记我迟到?
池诗慢慢直起刚趴下的身子,嘿嘿笑。
“生日快乐。”
李云勋目光依旧暗淡,在她桌上放下东西转身离开,池诗一低头看到块巧克力。
震惊片刻,她捂着嘴偷乐,奈何声音还是引起了许多睡觉的同学不满。
池诗连忙噤声。
心里的愉悦还是溢出来,她不困了,一转脸看见同桌也睁着眼。
同桌:“班长喜欢你?”
“不是!”池诗压低声音,想到昨晚跟班长发消息讨要作业,是托了生日的福。
她补充,“只是生日礼物,而且还是我厚脸皮要的。”
“你确定?”
李云勋在鹤云一中是出了名的学习机器,也是同学眼中最冷血的,身为班长公事公办,今早还给池诗开小差。
同桌是不怎么相信池诗话的。
她手指勾着自己的一小撮短发,突然凑近,“别担心,反正高三压力大,最近我们班也出了不少小情侣,教导主任是不会抓你们两个的。”
顺着同桌的指引,池诗果然看见班里两个相隔甚远的男女,在半空中你侬我侬交换视线。
旁若无人的状态。幸亏绝大多数人趴着睡觉。
“……”
池诗皱眉,“我还是更喜欢他们睡晕过去的样子。”
上课铃打响,李云勋开始收作业。
池诗淡淡地把作业交上去,倒把同桌惊了一跳,“你昨晚通宵写的?”
“也有借鉴。”
“……好了,知道你是抄的了。”
池诗有点犹豫要不要告诉同桌是班长作业给她借鉴的,然后就看见同桌诡异地笑了笑。
“你跟李云勋谈多久了?怎么一点迹象都没让我找着?”
“我没谈。”
“诶呀,高三生身体都发育了,谈就谈了嘛。”
同桌目光向下滑,意识到同桌在看哪,池诗连忙护紧胸前,眼神警惕,“陆之妙你女流氓啊。”
现在她有点感激孟白了。
“你谈了。”
“我没谈!”
“你谈了。”
“我没谈!”
忽然,同桌安静了一瞬,目光落在池诗的手腕上,陆之妙睁大眼睛,“你还说你没谈?这是不是定情信物?这表一看就很贵,我们班背景最硬的就是班长,估计只有他买得起。”
池诗板着脸反驳,“这是我哥送的!”
“不信,你哥知不知道你早恋?”
陆之妙一句接一句,把池诗惹得离她远远的,直到老师进入教室才肯消停。
池诗气哼哼地别过头看向黑板,不想搭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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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于她而言,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况且这只能说明李云勋不是冷血动物,池诗这么想。
放学后,池诗经过校门口,同班同学竟然跟她打招呼。
池诗热情回应,心跳都快许多。
本以为互相打完招呼就该结束各回各家,可跟她打招呼的同学径直朝她走来,池诗有点慌。
什么情况?
女同学挽住她的肩膀,“池诗,你有班长的笔记吗?”
“没有啊。”池诗有些意外,眼睛忽闪忽闪的,落在女同学眼里像心虚。
“怎么可能?我知道你就是不想给,可是模拟考在即,我真的很需要嘛……”
池诗掰开那人的胳膊,“你去问班长要吧。”
她拐了弯,陷入人群里,没听见身后女同学的喊声。
奇怪,到底是什么让她觉得自己有班长笔记?那明明是她同桌陆之妙的。
校门口附近人多,池诗走在一中旁边的小路上,这条路人少,也更安静,一丝甜腻的笑声钻入池诗耳朵。
池诗循着声源看去,一抬眼望见树下亲密的两个学生,身上穿着跟她同款的校服。
她突然醒悟:早晨的争论被同学听见,传成她和李云勋谈恋爱,也不是没有可能。
甜水街依旧很热,池诗路过一家家饮品店,馋得咽了咽口水。妈妈不让喝,池诗只能忍住。
忽而想起那块巧克力,池诗放学时也将它塞进了书包。
池诗眼里突然有了主意。
踏上回家的楼梯,池诗手里握着撕开包装的巧克力,趾高气昂地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门打开的瞬间,池诗立马扬起欠揍的笑容,“别人送我的你别想——”
“哥,怎么是你?我妈呢?”
她还想逗逗李云菲呢,这个巧克力是她同学送的生日礼物,李云菲虽然对她饮食管得严,但却是讲道理的人,她没办法收走巧克力,估计会翻池诗白眼。
孟白淡淡望了眼她手中的巧克力,复又看向刻意装乖的她,“不欢迎我?”
“不是,我以为开门的是我妈。”
池诗站在门旁换鞋,饭菜热腾腾的气味随着李云菲的声音一同传来。
“池诗,过来帮忙端菜。”
她只得放下巧克力。
李云菲一向热情好客,池诗心中了然,昨晚孟白给她补课,李云菲特地把孟白请到家里吃饭。
为表诚意,她亲自进了厨房。
不过……
“妈,你哪买的预制菜?”
李云菲急匆匆捂住池诗的嘴,声音也弱了,“妈妈也想做饭嘛。”
池诗:“……”
方形餐桌设在客厅中间,池诗身边坐着孟白,李云菲和池父坐在对面。
小豆趴在池诗脚边,周一到周五都如此,她发现待在家里的时间少,小豆就特别黏她。
池诗蹲下身,摸了摸小豆的头。
“孟白啊,特别感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照顾池诗,这刚回来就给她补课……”
池诗抬起头,便看见孟白脸上挂着十分公式化的笑,这招对长辈们很是受用。
果不其然,下一秒。
“池诗,你周测要是不好好考,可就辜负人家孟白的好意了。”
“知道啦。”
桌下,池诗翻了个白眼。
确实算是好意,昨晚孟白抱着她虽没补课,但却补了她的状态。
像猫吸猫薄荷那样,给了池诗完全快乐的时光。除去她掉眼泪的时刻。
5. 追人先做人
哥哥去了美国
我的心好像也飞到了美国
教室的标语写得超级棒
我要好好学习啦
——摘自高一期间池诗的日记
/
闷热的天气,大雨突降,哗啦啦的雨滴先准备袭击阳台的绿植,再是窗户,声响越来越大。
池诗早在雨来的前一刻把绿植搬进房间里。
吃饭时她最爱看着窗户发呆,那儿有一点动静都能够惊动她。
她总觉得世界之大,若只把目光单独留在房子里,闷得慌。
李云菲侧过头,余光瞥见池诗愣在阳窗户边站着,突然咳了咳,清嗓,“池诗,你想上哪所大学呀?”
语气轻松,像是随口一问。
池父的筷子顿在半空,只一瞬就恢复正常,和孟白对视时笑了笑。
池诗回到餐桌前坐下,“南松大学。”
“南松?这离家也太远了,而且我听说分数线不低啊。”李云菲心情都写在脸上,她埋怨的目光藏不住。
池诗点点头,“我好好考,争取一下。”
李云菲还想劝,“那么远,到时候回家路也长……你不想你孟白哥啊?”
“他把我同学送我的生日礼物收了,我才不想他呢,离他越远越好。”
池诗轻哼一声,离座进了房间。
就在午饭之前,她发现放在柜子上的巧克力不见了。
逐个排除完嫌疑人,池诗目光锁定了孟白,她把孟白推进房间,有意避开李云菲,“你拿我巧克力干什么?”
“吃甜对牙齿不好,而且上周你吃的甜品已经超标了。”
“那是我的生日礼物。”
“来路不明的吃食还是不要收,我给你买新的。”孟白神色淡淡,指骨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头,“这世界有的是坏人,但都善于伪装。”
什么来路不明?分明就是孟白控制欲强,见不得别人对她好,肯定是怕她有别的哥哥。
可她就只有孟白一个哥哥,而且孟白还给她零花钱,对孟白的做法她只能妥协,但不代表她不生气。
她趴在床上拿起手机,房间内布设简洁,床前摆着米白色的衣柜,她的书桌在床边。
昨晚向很多人问了作业,如果有消息她该回复一下。
她和班里同学联系几乎都用□□。
同桌陆之妙十分钟前发了四条消息。
【我靠?!真不是班长送的?】
【大数据真的恐怖!我刚回家打开手机就刷到那个表了。】
【截图.jpg.】
【十八万的表,班长怎么可能买得起!就算他买得起,他不可能喜欢你喜欢到花十八万给你买生日礼物吧。】
池诗微微张开嘴巴,足足愣了三四秒,雨滴拍打窗户的响声都静止了,等她回过神才响起。
她点开截图,伸出手腕,精致的商品图呈现在她眼前,却远不如她腕上真实的更加耀眼。
池诗心里的震惊久久不能挥散,连指尖的动作都降了速。
十八万。
她怎么都想不到孟白送她的生日礼物价值十八万。
难道这块表是高仿的?可这种想法一产生就被彻底否定了。孟白不是这种人。
她记得上高中时的孟白喜欢过一阵篮球,在校期间参加了很多篮球比赛。
其中一次比赛校方犯了错误,把属于第一名的奖杯颁给了第二名。已经颁出去的奖项不好收回,于是校方连夜找人定做打算补给真正的第一名孟白。
可孟白没有收。
“奖杯的特殊在于其中赋予的荣誉,独一无二的东西有了二就失去了意义。”
那场比赛校方宣布两人并列第一。
孟白绝不会去买一个高仿的手表送给她,因为假的就是假的。
池诗心里泛起异样,目光落在消息框最后。
——喜欢到花十八万给你买生日礼物是吧。
她从未想过她和孟白之间会有其他的感情存在,当某个想法跃到水面上,池诗扇了自己一巴掌,使劲摇了摇头。
“被陆之妙带偏了!”
“还有树下早恋违纪的,一定被他们影响了。”
她复又看了看其他消息,李云勋一个小时前发了消息。
【你喜欢吃巧克力吗?】
池诗想起被没收的巧克力,叹了口气。
【班长你真是大好人,还怕我不喜欢这个口味,可是我没有吃到,被家长没收了。】
她接着回复完其他同学的消息。
暴雨倾斜,池诗只望了眼雨水模糊的窗户,努力按耐住躁动的情绪,低头投入了题海。
夏天突如其来的暴雨没有让气温改变多少,反而让池诗觉得闷热和不舒服。
她坐在孟白的副驾驶上,双手轻轻搁在腿上,放得很乖。
只记得睡完午觉,刚打开房间门便瞧见了孟白,然后是孟白旁边的李云菲。
“雨很大,我送你。”
“快谢谢你孟白哥,有什么不懂的正好可以在路上问问。”
她愣了愣被李云菲说是没睡醒,终是上了孟白的车子。
所幸池诗家离鹤云一中很近,开车很快就到,她只需再忍受一点点不自在,很快解脱。
可似乎开车与走路不同,车子居然上了横七竖八的高架路,这代表离终点还有较长一段路。
“我不会迟到吧?”池诗握了握安全带。
“不会。”
“那就好。”
简短的对话就此结束,池诗看向窗外,源源不断的雨水覆盖了侧边的景色,世界像一幅抽象的油画。
她心情好了些许。
到了学校门口,池诗正欲打开车门,孟白碰上她肩膀。
“安全带。”
她忘了解。
“我买了巧克力,大概明天到。”
孟白的话如同大雨砸向池诗心口,让她突然想起手腕的那块表,手腕不知道怎么动了。
她点点头,“好…好的。”
孟白像是没有发现她的无措,“去吧,放学我过来接你。”
池诗撑起伞,关车门,匆忙进了校门。这时候校门口人还很少,池诗来得算早。
陆之妙咬着苹果进了教室,一眼看到池诗。
“哟,来得挺早。”
她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苹果,递给池诗,却发现池诗好像在发呆。
“吃不吃?”
池诗脱口而出问:“什么?”
“亚当和夏娃的禁果啊。”许是看到池诗表情有了明显变化,陆之妙笑得格外开心。
“你哥好有钱啊,他是不是钱塘市的富豪?”
“我不知道。”
陆之妙嚼着清脆的苹果,“不是亲哥吧。”
“嗯。”
池诗接过苹果,说了声谢谢,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池诗翻开书,陆之妙调整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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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也坐正了。
鹤云一中的学生都很自觉,高一时学习氛围没有那么紧迫,那时候班里同学交流还很多。
当时教室黑板上方拉了横幅作为每个班的座右铭。池诗一抬头就能看到那些大字: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前途开玩笑。
池诗突然想起这句话,即使有复杂的情绪绕在心房,她也要做到暂时忽略。
眼看着池诗进了校门,孟白才发动车子,导航去了下一个目的地。
手机屏幕弹出电话邀请,却没声音。
“喂,到哪了?你怎么这么慢啊,都迟到了,这不像你啊。”花翰墨快被气晕了,无奈得捂着半张脸。
“送小孩上学。”
“哪个小孩?我服了,女人给我提分手我都没打这么多电话过,到底哪个小孩比兄弟还重要?”
花翰墨嘴上抱怨,见到他邀请过来的人抬手拥抱了一下,然后示意对方先去休息。
“池诗。”
电话那头安静一两秒,尖叫起来,“纳尼?!你的好妹妹还是个小孩!你太禽兽了你!”
孟白挂掉电话。
车子停在一家咖啡店。
孟白收起伞推开门,花翰墨站在服务台旁边,穿着墨绿色的无袖格子衬衫。
他开了家咖啡店,问起职业就是咖啡主理人,但在店待的时间却很少,学制作咖啡也是出于兴趣。
花翰墨先开口,“呵,穿得人模狗样的。”
孟白身着深灰色衬衫,扣子有条不紊全部系上,像个年轻有为的教授。
“你要的厨师给你请来了,在后院喝咖啡呢。”
起初孟白给他发消息,他以为孟白想念在美国吃的饭菜了,没想到是要学厨艺,为喜欢的女生学。
花翰墨对池诗的了解不多,在美国留学期间,他和孟白合住,偶尔会听到孟白跟池诗打电话,电话里稚嫩的话语会有几句钻入他耳朵。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孟白,我想你抱我……”“我不要睡觉,你回来看我嘛?看我睡吧。”
他觉得这个女生应该年龄挺小,毕竟撒娇撒得可顺口了。
孟白也很受用,即使是在美国,也能利用假期频繁地飞来飞去,只为了回国见池诗。在哄女孩这方面,花翰墨承认没有孟白做得好。
花翰墨突然叫住往后院走的孟白,“诶,池诗多大了?你说送她上学,那她应该还没上大学吧。”
他想劝孟白,追人之前,咱先做个人。
“成年了。”
他嗓音低沉,显然兴致不高,花翰墨摇摇头,估计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对孟白来说够呛。
但他也不明白,能让孟白够呛的事情并不多,一个女生上下课的,能干出什么事情让孟白够呛?
后院备有厨房,一张小方桌上放着一杯咖啡,显然主人浅尝辄止,已经离开。
孟白朝厨房走去,吉熟转过身打了招呼。
“孟白!听说你要学做饭,我刚刚把菜和肉洗好,不耽误时间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吉熟手上还沾着水珠,他似乎动劲十足,率先把食材分为两份,“这还是我第一次教学霸下厨呢!”
孟白没有动作,吉熟疑惑,试探地问:“你会洗菜吗?”
“不会,零基础。”
“没事没事!我教你,等你学会了给她做饭,是很幸福的。”吉熟显然听说了孟白的故事,“那从洗菜洗肉开始学……”
6. 不准哭
你一出现
我的眼泪就出现
帮我治治它吧
/
一场雨歇了又渐起,直到雨停,天空暂时安静了。
“走,去食堂吃饭。”
鹤云一中的学习进度安排得很紧,很多走读生为了节省时间,晚饭会选择在食堂吃,池诗也不例外。
池诗刚写完发下来的卷子,一抬头脖子酸得直皱眉,还好靠窗的同学已经把窗户拉开,新鲜空气缓解了疲惫。
她侧过脸看陆之妙,“你今天没发烧吧。”
居然邀请她一起去食堂,这还是陆之妙头一次向她释放善意?虽然她不确定是不是善意。
陆之妙刚想张口,眼睛一转似乎看到什么,嘴角抹起谄媚的微笑,“嗨,班长~”
李云勋右手拎着书包肩带,左手拿着不薄的本子,已经站在池诗课桌前,他朝陆之妙点点头,看向池诗。
池诗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
下一秒笔记本伸到池诗面前,“这周周测跟以前不同,不是几个单元的测试了,三年学过的都会考,我整理了比较重要的知识点,希望对你有帮助。”
池诗愣了,她明明跟班长不熟啊,而且周测——
“什么时间通知的?所有知识点都考!”
陆之妙率先开口,李云勋不得不把目光从池诗身上移开,同时他感觉到一股拉力,陆之妙面上笑嘻嘻,手却去夺李云勋的笔记本。
李云勋不愿意,却碍于绅士风度不得不放手。
他收敛不满,正色道:“下午老师在办公室交代的,大家都去吃饭了,晚自习我会写在黑板上。”
陆之妙长长地“哦”了一声,“谢谢班长,我和池诗会好好看这本笔记的!”
池诗总觉得氛围很尬,想起陆之妙说的那些话,好像给她增添了些罪名似的。
除了觉得班长的态度有点怪怪的,池诗还是很感谢,“谢谢班长。”
李云勋点点头,离开前目光似乎在笔记本上多看了几秒。
李云勋走后,零星几个同学也都陆续去了食堂,教室内只剩下两人。
陆之妙指尖微动,摸到笔记本凹凸的触感,她喊池诗。
池诗发出疑惑的询问,发现陆之妙正在仔细打量她,仿佛连她有多少根睫毛都要看清楚,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眼皮,突然停在她的右脸侧边。
“你的痣不错。”
同窗三年,也许是因为埋头苦读的原因,陆之妙没关注过别人的颜值,也没好好看过同桌的脸,可这会儿看了,却觉得陌生。
池诗漂亮得很陌生。陆之妙没见过她的漂亮。
少女皮肤白皙细腻,看着能让人联想到摸上去的手感,鼻子小巧立体,嘴唇呈淡粉色,唇角不翘也不下垂,整体呈一条线,添了几份无辜懵懂,高三生活辛苦,池诗眼下有泛青的黑眼圈,却不影响她的美。
她完全就是一个清纯又笨蛋的美女。
陆之妙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池诗突然慌了。
“陆之妙你真发烧了?你别传染给我!”每次生病连带着那种症状也愈发强烈,那种时候她身心都降到临界点,她不想再遭受一遍。
“我没发烧,”陆之妙收起笑容,翻开班长的笔记,“我之前没发现你这么有魅力。”
她指尖从中夹起一封信件,指尖一动将其翻转,爱心状的腊封映入池诗眼底。
“池诗,我来虚心求教。”
从教室去食堂的路上,池诗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除了信,笔记里还放了一块小的巧克力,陆之妙发现的时候就给吃了,只有那封信件还在,信她没打开过,是怕看见李云勋的心意还是否认情书的存在,池诗也分不清。
巧克力和那封信一起,让池诗突然懂了巧克力的意思,陆之妙误会她和班长关系匪浅也说得过去了。
陆之妙还在身后跟着,嘴里念念有词,说什么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进了食堂,陆之妙活像个合格的狗腿子,占了个靠窗的雅座,还贴心地给池诗端餐盘递筷子,正想开口被池诗的手掌推了回去。
“谢谢,等会还要上晚自习,赶紧吃饭吧。”
陆之妙闭了嘴。
留给她们闲谈的时间并不多,晚自习也快到时间了。
鹤云一中的晚自习是最自由的时候,学懂的学生可以专注自己手头的进度,没学懂的跟着讲台上的老师复盘。
四个长条状的白炽灯亮在头顶,陆之妙埋头研究李云勋的笔记,突然在某个知识点卡住了,她戳了下池诗,被池诗拍了下手。
她转过脸,看到池诗满脸抵触,刚想问的话又生生止住。
“蚊子咬你了?怎么你连蚊子也能给吸引了。”
池诗耳后横的斜的竖的好几条抓痕,微微鼓起透着粉色,显然抓得用力。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真相只有她清楚。
皮肤的不适感让她学习的效率低了不少,她原定的计划有几条没法打钩。
池诗生生挨到了晚自习下课,勉强收拾了下书包走出教室。
李云勋站在原地,喊池诗的话堵在喉咙,池诗从他身边经过,脚步匆忙好像有急事要处理。
许是下雨天气,来接学生的家长比平常多,校门口车水马龙竟然发生了交通堵塞,池诗走在人群里,偶尔有几个人与她擦肩,皮肤的不适更剧烈。
她抿紧嘴唇,这种症状能打断她原本能够完成的计划,能把她变成一个脆弱不堪的丝。
她突然想起李云菲提起过她的婴儿时期,小小的她坐在餐桌中间抓周,抓了一本名叫《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书,旁人都说她以后能当作家,当时的李云菲也很高兴。
“我们家池诗当作家也不错呀!”
日子一天天过去,亲眼看见她的成长的李云菲懂了。
“当时都会错了意,她不是作家那块料,她是炼成的那个钢铁。”
李云菲说她倔,说她犟,一旦认定了什么那态度比铁还硬。
病症也许是她太倔强的惩罚吧,池诗借此自我安慰。
“啊!”
一股拉力把她拽得向后倒去,孟白接稳池诗的肩膀,面色严厉,语气带着斥责,“看路,再神游我不介意再教你学走路。”
看清是孟白后,池诗稍微安了心,跟着孟白去寻车子,随之而来心里升起委屈。
她伸出手,捏住孟白的衣服,周围的人好多,她想和其他人的距离再远些。
“哥,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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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了。”
她听到孟白似乎轻轻叹了口气,胳膊完全揽住她,整个把她圈在身侧,直至上了车。
撒娇有用,撒娇一直都有用的。
校门口依旧交通堵塞,车子停在原地,孟白关上车门从另一侧上了车,并不急着启动车子。
池诗的视线模糊了,听力就变得更加敏感。她听见车内另一个人重重的吸呼气。
良久。
“把眼泪擦擦。”
泪水模糊了视线,池诗哭得默默无声,泄出的泣音是经过隐忍后的。
李云菲曾经说过,池诗很倔,在哭这方面也能看出来,不高兴就憋着哭。
忍也是一种倔的表现啊。
车内气氛凝固,池诗前方摆着一盒纸巾,她没有动作。
“我不是你的家长,你要等着我给你擦眼泪吗?”
让池诗没想到的是,孟白更冷漠了,甚至还很凶,看都不看她一眼。
池诗哭得更狠,眼泪不要钱似的一串一串往下流。
她并不是个爱哭鬼,只是在孟白这里常常憋不住眼泪。
孟白是她的眼泪的引子。
上小学的时候,池诗的肢体协调性还不如同龄人,她经常磕着碰着,撞得腿上都是淤青,和同龄人玩跳绳,却弄得腿上一条条绳.痕,同龄人不愿意再跟她这种笨蛋玩。
她不会跳绳,她就回家偷偷练,于是那些痕迹在她腿上增多,她没觉得有什么。直到孟白站在她家的门口,她的眼泪一瞬间就掉下来了。
那时候孟白不爱说话,也不善言辞,看到她的痕迹一句话也没问,但会给她擦眼泪,从那以后,池诗的眼泪几乎都是孟白引来的,也几乎都是他擦掉的。
她的皮肤很脆弱,擦过就红,被泪水泡过也红,孟白哄着她不许她哭。
“不准哭。”
冷漠的话充斥在池诗耳边,池诗不高兴。
“你不是我的家长,凭什么管我?”话音有着哭腔。
孟白冷淡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池诗,她没空去深想为何孟白今日这么冷漠,情绪激动的后果是更剧烈的痒意。池诗快崩溃了,她和孟白隔得很远。
池诗的话一出,车内气氛更是降到极致,孟白终于舍得施舍给她目光。
“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五指指尖都贴在池诗的下巴,熟悉的接触让她感到愉悦,同时,池诗也在害怕。
从小到大,孟白一直都有管着她,而她也从来没有真正去说一个“不”字。孟白真的生气了。
池诗吸着鼻子,间歇发出几句哼声,抬手握住孟白的手腕。
“哥,你别凶我。”
嗓子被泪水泡哑了,她还浑然不觉。
“让你不准哭你听了吗?我教你的走路要看车辆你听了吗?”孟白的手想要收回去,池诗立刻眼疾手快抱在怀里。
车后响起鸣笛声,有车子在催促孟白他们这辆车赶快离开,但鸣笛声很快就停了。借着灯光,后面的车主看清了车牌,发觉车的主人是个不好惹的主。
池诗嘴笨,症状让她一心顾着挽留,她答非所问,“你不能离我这么远。”
孟白冷笑,是被气笑的。
“是谁说离我越远越好?”
7. 不准哭2
小区的停车场灯光昏暗,池诗静静坐在车里。
自孟白问出那句话以后,她自知理亏不再说话,眼泪也停了,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池诗并不舒服,也不打算下车,她不想自己这幅样子让爸妈看到。
池诗抽了几张纸擦脸,有泪痕的地方格外脆弱,被纸巾碰到痛得她没忍住抖了一下。
“回去吧。”
孟白催她。
显示屏上时间显示二十一点整,夜色已深,小区的每一处都泛着旧,多的是年纪大的老住户,停车场十分空荡,白天人少晚上就更没什么人来了。
孟白的意思她不太敢确认。直到时间末位的数字跳了一下。
21:01。
孟白没有动作,池诗这才确定孟白是让她下车,让她一个人回家。可他居然狠心到让她一个人走回家,他就放心了?
池诗不走,她不走。
“你明明都知道的,我现在需要你,我需要你……”
她的眼泪又被孟白引来了。
车门打开的声音响起,池诗慌了一瞬,目光跟着孟白移动,她看着孟白下了车,从车前面大步走到副驾驶的车窗前。
“你敢赶我!”
池诗努力把自己塞进车里,谢谢她要远离孟白,越远越好,他别想把她赶走。
车门打开,孟白握住池诗的胳膊。
“你敢!你今天是疯了吗?你不疼我了!”
她手脚并用,一点也不想被孟白赶走。
可她又很贪恋孟白的怀抱,她分心地想,如果孟白是把她拉进怀里抱住就好了。
“下来,不要耽误学习和休息。”
孟白声音在她耳边依旧透着一丝冷漠,池诗眼泪泛滥成灾,她的力气终究抵不过孟白。
池诗下了车,现在换成她死死握住孟白了。
可下一秒。
后车门被孟白打开。孟白脱下她的书包扔进副驾驶。
“进去。”
车内也昏暗,能够看清对方的五官轮廓。
池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受。
她如愿以偿坐在孟白身上,紧紧搂住孟白的脖子,生怕眼前是一场抓不住的梦。她也不敢多说话,怕孟白生气了会把她推开。
可今时与以往不同,孟白眼神没有那么温和,两只胳膊也冷漠旁观。
池诗细小的哼声在孟白耳边一会长一会短的,她故意的,想要弄出些声音撒娇示弱。
“计时十分钟。”
“计什么?”她听错了?
“十分钟后你回去,该睡觉睡觉,该学习学习。”
池诗退开距离,胸腔上下起伏得厉害,鼻息间的呼吸重重喷洒在两人之间,她直视孟白的眼睛,毫不隐藏自己的怒火,“你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了对吗?”
“明明之前不舒服都能和你待一晚上,现在你吝啬得只舍得给我十分钟,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孟白没有回答。
两个人下面还紧紧贴在一起,她自认和孟白亲密无间,可看着孟白现在这个态度,她觉得也许自己自欺欺人了。
视线一瞥孟白唯一裸露在外的皮肤。
想法产生立刻执行。
池诗张嘴咬住孟白的脖颈,她没处泄愤,只能让孟白痛一痛,好为她的眼泪讨个说法。
嗅觉先体会到孟白,池诗牙齿的力道松了又松。大脑违背了主人的意愿,对被咬住命门的猎物包庇再包庇。
孟白任由她咬。
池诗额头的碎发被他掀上去,温热的触感让池诗又控制不住凑过去,她甚至挽留孟白的手,牵着引着到脸颊上。
“你犯了什么错?”
池诗顺着他推拒的力道坐直了,刚好和孟白平视,她眼神闪烁,偷偷瞄了一眼齿痕。
“我走路没看路。”
“还有呢?”
“……我顶嘴,还咬了你一下。”
“一直哭不怪我,是你让我哭的。”
她就是在孟白面前忍不住眼泪。
准确说,孟白还是她哭来的。
池诗八岁时活动范围扩大,她见到了家附近的很多小朋友,交了很多新朋友,新朋友和她有很多话说,唯独邻居家长得高的男生对她一句话也不说。
在她的认知里,这个男生她应该叫哥哥。
“哥哥!”
男生脸上有了一点波动,但有点奇怪,在池诗眼里他像是被定住了几秒钟,随后他低下头看着什么。
他的腿上放着一本书,池诗看不清,她凑近,男生远离,她还凑近,男生这次转过身,留给她一个背影。
池诗一下子就哭了。
哭声引来了大人,她被妈妈抱起来,眼前放大一个漂亮的阿姨的脸,阿姨摸了摸她的脸蛋,转而蹲下身。
“你怎么能这么对妹妹呢?孟白。”
“阿姨,你不要凶哥哥。”池诗在妈妈怀里扑腾,小孩子着急只能靠哭表达,池诗又想掉眼泪,漂亮阿姨伸手顺势稳稳抱住她。
“怎么啦?心疼哥哥吗?”
她会装乖,在漂亮阿姨怀里表现得很乖。
“嗯,阿姨不要凶哥哥。”
漂亮阿姨笑了笑,“我是哥哥的妈妈,你也可以叫我妈妈。”
第一次在孟白面前掉眼泪,害孟白被妈妈凶了,小小的池诗觉得愧疚,于是找孟白找得更勤快,整天敲孟白家的门。
她没少哭过,在孟白不接她给的糖的时候,在妈妈把她从孟白身边抱走的时候,在孟白不理她的时候。
直到有一天孟白递了纸巾,她很少哭了。
男孩学会无视,也学会容忍学习时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池诗把冰水哭成了常温。
“还有五分钟。”
池诗慌忙扑回去,和孟白紧紧贴在一起。
“你今天很奇怪,你说你不是我的家长,还凶我,不想给我治病。”
“现在正在给你治病。”
池诗无话可说。
家门口,池诗接过孟白递来的书包,和孟白说了声再见。
李云菲打了个哈欠,“今天回来有点晚啊。”
“嗯,妈你去睡吧。”
池诗如往常一样进浴室洗澡,处理作业,按时关灯躺到床上睡觉。这也是孟白刚刚交代的,除此之外,他还嘱咐了一遍走路的注意事项,池诗一一应着。
睡眠对于她来说很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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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高三生,睡眠是最重要的,否则第二天状态不佳,会影响一整天的效率。
池诗也懂事情的先后顺序,在学习面前其他都暂且放一放,为了保持明天的状态,池诗什么都不去想,闭上眼酝酿睡意。
夜空安静,少女呼吸平稳,已经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另一侧,水流顺着鼻梁划过鼻尖,坠入男人的下腹,男人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起。
孟白向后抹了一把湿透的头发,水滴四溅,想起了吉熟说的话。
“虽然我做饭好吃,但是也不能经常吃,你看花翰墨,他就吃烦了,说下次去美国玩要换个厨子。”
“他比较喜欢新鲜的,你不用在意。”
孟白试着安慰,吉熟却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说,你学会了也不要经常做饭,要懂得物以稀为贵,轻易给出去的,再宝贝都显得廉价。”
孟白没放在心上。
吃烦了他再学新花样。
可今天池诗躲着他,避他如蛇蝎,一句话没说就转身跑进学校,连回头都没有。
他反思自己是否过多给她安抚,以至于她哪天厌烦了他这个人。
曾经想着借此和她越来越近,那就纵容她,让她习惯自己的怀抱,可吉熟的话给了他另一种可能,万一池诗厌烦了呢?
他不能是免费的,任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白嫖的东西都很低贱,也不会被珍惜,所以掐着时间今晚只给她免费体验十分钟。下次他会收点报酬。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孟白的头发已经干了,他在床上躺了很久,缓缓睁开眼,瞳孔清晰没有一点混沌。
此刻手机显示深夜一点四十五分。
唯一的光源在黑暗的房间亮起,孟白看着屏幕,像被安了静止键没有动。
屏幕上,最右侧居然是池诗的头像。
【班长你真是大好人,还怕我不喜欢这个口味,可是我没有吃到,被家长没收了。】
被家长没收了。
原来他在池诗眼里是一位家长,跟李云菲一样的存在。
比池诗大五岁,他就这么老吗?
校内的事情为什么没有跟他分享?李云勋送池诗巧克力,他难道没有知情权?池诗在他面前提都没提,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凡事都过问他的意见。
如果不是曾经在他手机登过的□□没有退出,他无从知晓她的少女心事。
池诗真的长大了,孟白想。
孟白一夜无眠。
接下来的三天里,池诗都没有和孟白见过面。她忙着上课,在家待的时间太短,见不到面也正常。
她还记得何温怡的话,和孟白有什么事情都要跟何温怡说,于是发消息告诉何温怡。
【孟白送我的生日礼物是十八万的表。】
【他突然对我好凶,连我哭都不在意。】
发完消息后,她就把手机熄屏了。
经常联系的人不多,她感觉孟白这几天也不会给她发消息,手机也没什么好看的。
池诗重复着枯燥的学习生活,直到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李云勋,她眼神缓了缓。
李云勋走上前,咬牙坚定决心似的,开口,“池诗,她们说你有男朋友了,是真的吗?”
8. 远离他
对不起
我还要高考
你在我这里只能排第二
/
“诗诗!”
在去教室的路上,陆之妙看到了池诗。绿荫遮住了池诗的面容,陆之妙凭借身形认出来的,等到她走近了,池诗的脸慢慢映入眼帘。
池诗眉间充满不安,似乎还在分神。
“师父不高兴吗?”
池诗摇摇头,随即她按住陆之妙的胳膊,“你最近有听到什么关于我的传言吗?”
“……是有听到一点点啦。”
“有个男人晚自习下课开着豪车来接你是不是?那个男人应该挺年轻的,周围人多,他护着你上的车……”
陆之妙把她听说的都告诉池诗。
“这件事简直炸开锅了,你都不知道!我们前桌那两个sb恨不得掐死对方,因为这事聊成好闺蜜了。”
她点了点池诗手上的表。
“现在都说这是你男朋友送的,”陆之妙冷呵一声,“还有些嘴贱的,说你脚踏两只船。”
池诗愣在原地。
脚踏两只船?她不敢想象自己能跟这五个字联系在一起。
“另一个人是班长吗?”
“不然还有谁?你又吸引谁了?”陆之妙问这话时很认真,两眼堪称放光。
“不会的,怎么会有这种流言……大家不是这样的人,而且平时学习这么忙,怎么会说闲话……”
池诗还是不敢相信,离孟白接她回家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这几天流言蜚语居然一直在传播,而她作为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
况且鹤云一中的学生都很冷漠,眼里只有学习才对,哪有心思关心她的事情。
“你知道现在距离高考还有多久吗?人在高压下就容易神经兴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点燃他们。”
说到这,陆之妙瞥了她一眼,“你是厉害,两耳不闻窗外事。”
池诗和陆之妙前后进了教室,她抬起头,那些视线又全都消失了。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照常打开书包,拿出书本。
“我没有脚踏两只船。”
陆之妙偷笑,“我知道呀,班长估计也听到那些了,我看他这两天上课老走神。”
“池诗,她们说你有男朋友了,是真的吗?”
当池诗听到李云勋问话时,她先愣了几秒,微笑回复:“没有,也不打算有。”
如果男女之间接近了一点点就会让他人产生误会,池诗不会给这误会产生的机会。
她拒绝得很果断,并决定跟李云勋保持距离,因为是他把他们之间的氛围搞坏的。
池诗留意到桌上的笔记,“看完还给他吧。”
“凡事不要做太绝嘛,万一以后同学聚会你未嫁他未娶,班长是我们班最优秀——”
“陆之妙。”
从窗外传来的这声音不轻不重,陆之妙却倏地噤声,低下头一阵翻书,拿起笔装模作样写划着。
李唯板着脸,进了教室依旧皱着眉,他沿着课桌间的走道巡逻了一圈回到讲台前。
在黑板上写下一个“静”字,拆成左右讲起含义。
李唯剜了陆之妙一眼,“中国青年要争,不是让你们争论是非对错,离前途还有多远你们自己看!还不把嘴闭上给我好好学。”
他指着黑板旁边的倒计时把所有人劈头盖脸说了一顿。
陆之妙羞愧地捂着半张脸,侧过身看向池诗,想说什么又闭嘴了,甚至动了动坐直身子。
池诗低着头,右手握着笔,草稿上新增了密密麻麻的算式,她正聚精会神读着某个大题。
简直把班主任不放在眼里。
要认真了。
陆之妙想,她也要认真了。
班主任走后,离上课还有三分钟时间,陆之妙模仿池诗的样子好好解题,竟也不知不觉专注下来。
上课铃打响后,陆之妙看池诗面前放的英语书,她也拿出英语书。可过了五分钟,老师迟迟没来,班里一阵骚动,陆之妙也坐不住了。
她写了张纸条,团了团抛到池诗桌子上,砸中了池诗的手指,饶有兴味地看着池诗的反应。
池诗没法装看不见,她拿到手中展开
:诗父
两个字后面跟了个“哭哭”的颜文字。
英语老师进了教室,与此同时纸团回到陆之妙桌子上。
她笑起来,迫不及待想看池诗给她回了什么。
:把事情做得太绝我不知道有没有魅力,如果随便给别人希望又不能负责,一定没有魅力。
池诗的字铿锵有力,每一笔画柔软但又不失个性,陆之妙反应过来池诗是在回复她刚刚那番话,也是在教她关于魅力。
她微微侧过脸,视线里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为迟到道歉,其他同学都抬起头,明明眼前有很多人,可她不受控地只能看到池诗了。
英语课刚下课,陆之妙便大摇大摆站起来,手里拿着笔记,径直走向笔记的主人。
“谢谢你呀,班长~”
“多亏了你的笔记,我又学到了新知识,不过下次可以直接给我,不用通过池诗。”
李云勋呆了片刻,他的同桌原本趴在桌子上,这会儿抬起头,“什么情况啊?”
陆之妙的声音不小,理应会引起其他同学的不满,可她回到座位上也没有人表达不满。他们都在听这一场闹剧,包括池诗。
舆论反转了。
池诗不是脚踏两只船,而是在给李云勋传信的途中被人误伤了,真正有猫腻的是李云勋和陆之妙。
“到底是谁乱说池诗脚踏两只船啊,池诗跟班长没有一毛钱关系。”
“对啊……我就说我那天看见情书在陆之妙桌肚里……”
“不过池诗校外那个……”
说不感动是假的。
天台上,一阵风吹过陆之妙的脸颊,她转过身看到池诗拿了两个冰糕。
两人并肩而坐,池诗递到陆之妙眼前,眼看着陆之妙选走她喜欢的香草味,池诗抿了下唇,“周测加油。”
半晌,陆之妙“嗯”了一声。
她们已经不再是天真的小孩了,某些东西无法靠哭得来,在无数黑夜里,只能咬着牙坚持罢。
池诗背着书包回家,进了小区后的这段路她走了十几年,楼梯有多少阶她都清清楚楚。可脑海里突然闪过孟白的嘱咐,池诗站在楼梯前,放弃了一脚两个台阶的想法,低着头一阶一阶踏上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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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味先认出了熟人,池诗有所感应地抬起头,孟白站在台阶上也在看她。
她倏然躲开视线,看到孟白拎着的黑色袋子。
“哥你扔垃圾吗?我帮你吧。”
池诗殷勤上去拿,没想到孟白居然往后躲了一下,垃圾袋被撕开一个裂缝。
两人皆愣在原地,池诗尴尬得摸了摸鼻子,瞄了眼那个缝隙。
“哥,你多注意身体。”
池诗撂下这句话逃似的踏上楼梯。
透过缝隙,垃圾袋里几团白纸浮在上面,孟白停在原地,抬头看了看天空,却只看到老旧的房顶,回忆里还很干净的房顶。
刚刚发生的事情太乱了,他要想怎么去跟池诗解释。
【孟白他耍你啊?】
【看见你哭都不在乎,送你十八万的表也不值得原谅他!】
何温怡的消息似乎充满了愤恨,和对孟白的不满。
池诗发了个“摇头”的表情包。
【原谅的反义词是什么?我不恨他。】
池诗继续编辑新信息,她在发送键迟疑了一下,多加了两个字。
【我会努力离他远一点。】
因为她暂且还做不到离他远一点,她会努力的。
少女躺在床上,打开孟白的微信头像看了看,最终删掉“多喝热水”这句关心的话。
她和孟白真的不该那么亲密了。
换做以前,旁人会以为她是孟白的妹妹,但现在她长大了,和孟白在一起会被误认为是孟白的女朋友,她得和孟白保持距离。
她要远离孟白,先从不联系他开始,然后寻找解决病症的真正解药,再也不用麻烦孟白。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周测。
李云菲对她的能力有所怀疑,南松大学的分数线她还有一段路要爬,高考之路还没完。
鹤云一中的周测固定安排在周日晚上,以及周一上午。试卷由老师精挑细选,密封包装,直到考前几分钟拆开,没有泄题的可能。
周日当天,池诗在房间待了整整一天,除了中午出来吃了个午饭和去卫生间,其他时间都闭门不出。
直到试卷分发到桌子上,池诗突然地轻松了。
鹤云一中的官方账号每一年都会发布热血沸腾的高考宣传内容。池诗上初三时手机被没收,她就拿孟白的手机玩游戏,那天玩着玩着突然弹出一条通知。
来自鹤云一中公众号:
当恐惧真正来临的一刻,会发现不过一阵风。
她点开发现这是一篇文章的标题,池诗觉得好拽好喜欢,甚至常按复制发给了自己的微信,然后滑动屏幕看完了整篇文章。
在最底下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撰稿人是孟白。
她已经忘记看到孟白名字的那一刻她在想什么,但她的倔脾气,一定有孟白的潜移默化影响。
考场上十分安静,陆之妙侧头,发了好几次信号池诗都没接受到。
考试结束,李云勋负责收试卷,众人这才开始小声交流。
“完了,太难了……”
“不敢想高考有多难。”
“你怎么回事呀池诗,故意晾着我?”
“我在想答案,没空晾着你。”
9. 远离他2
陆之妙想起池诗答题时的样子,脑中灵光一闪,“我学到了,认真做事的人才有魅力。”
池诗点点头,“认真学习吧,迎接剩下的考试。”
连陆之妙都能看见她的认真,池诗又何尝没发觉到自己的状态。
她甚至在自己身上看到了孟白的影子。
也是这样一个夏天,池诗噔噔噔跑到隔壁敲门,她想着赶紧见到孟白哥哥,否则妈妈马上要把她抓回去午睡了。
门咔嗒一声打开,她努力抬头,看到开门的人是孟白的妈妈。
“小池诗,你怎么又来啦?”
“阿姨,孟白哥哥呢?”
以往给她开门的都是孟白,可这次她往里看,没有看到她想见的人。
“别找啦,来,阿姨抱你去找哥哥。”
弓梦玉弯下腰抱起她,她轻而易举来到孟白房间门口,弓孟玉做了个推门的动作,池诗跟着学,推开了孟白的门。
弓梦玉抱着她轻手轻脚来到孟白身后,进门前弓梦玉比了个“嘘”的手势,两人静悄悄地站在孟白身后。
池诗脚慢慢着地,往前凑看清了孟白的侧脸。
少年的孟白神色认真,表情乍一看让池诗觉望而生畏,她不懂这种感觉,整洁的桌面上摆着一本书,想来着应该是孟白的作业。
池诗也有作业,但她是李云菲哄着威胁着写完的。
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班里其他的同学也是这样的。
这是她头一次见到认真写作业的人。
“哥哥,你写作业都不需要人哄呀,你好厉害!”
孟白淡淡一瞥,“你笨吧。”
“对呀!”
孟白显然被她的话噎住,索性不去理她,池诗一点也没察觉到孟白的不待见。
孟白让她在身边待了耶!都不拿背给她看了!
于是她往前一趴,两只胳膊放在桌子上,“哥哥,我也要学习。”
“没有不让你学。”
“那我们每天都一起学习!”
孟白没有理她,她抬起手里的棒棒糖,往孟白嘴上戳,“哥哥吃糖!”
孟白倏地退开距离,“不要离我这么近。”
他看着池诗的胳膊,几颗豆粒大的墨点把池诗的胳膊衬得很白,但刚刚近在咫尺的距离还是让他不适。
池诗也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捂住胳膊,“这是我不小心画的,我下次不笨了。”
孟白没说什么,视线落回题目上,刚要拿笔写下第一个字,脚步声响起。
下一秒池诗被李云菲抱起来,孟白看在眼里,李云菲装模作样地板着脸批评池诗,“又打扰孟白学习。”
他装作无视,等待李云菲将人给带走。
池诗当然不愿意,她哭得很厉害,话音不清晰但拼凑出了完整的,“我没有打扰哥哥……”
“你偷跑出来干什么,就为了给哥哥送糖吗?还不跟妈妈说,下次再这样哥哥也不会喜欢你的,不要再打扰哥哥学习了知道吗?”
她满屋子找不到池诗的时候,下意识就往隔壁找。
李云菲知道池诗有多喜欢这个哥哥,天天往孟白家跑,但是怎么办啊,人家孟白不喜欢她这个妹妹,天天给她冷脸看,李云菲打心里对孟白不满。
能怎么办。池诗一听这话哭得更厉害了。
豆大的泪珠不要钱似的掉下来,眼眶蓄满泪水,鼻子也哭红了。
“阿姨,她没有打扰我。”
池诗脸上布满泪痕,如愿坐在孟白旁边的小凳子上晃着腿,期间李云菲过来喊她。
“诗诗,我们洗干净胳膊再过来找哥哥玩好不好?”
“好。”
李云菲愣了一下,感觉今天的池诗特别好说话,想来应该有孟白的功劳。
李云菲拉着池诗的手,用水润湿了,拿起肥皂仔细搓洗,池诗笑得很开心,看起来没有不乐意的表现。
池诗配合着李云菲给她洗手,又洗胳膊。
“妈妈,帮我洗干净一点。”
李云菲戳了下她的小脸蛋,“呀,今天这么爱干净呀!”
等到池诗再坐回小凳子时,她的小动作不断,好几次抬起胳膊在孟白面前晃悠,孟白的瞳孔映出池诗憨笑的模样,池诗的意图十分明显。
不过是在展示她白皙干净的胳膊。
她还拿了糖,递给孟白。
“哥哥剥~”
孟白放下笔,接过来帮她剥开,又继续写题目,池诗眼睛亮晶晶的,刚刚递给孟白的棒棒糖又回到她嘴里,嘴里甜丝丝的,而且哥哥还帮她剥糖。
池诗趴在孟白腿上,“哥哥好厉害!”
“下次过来记得带作业。”
“好!”
从那以后,池诗常常和孟白结伴完成作业,她有不懂的就问孟白,孟白每次觉得她烦不想搭理时,就想想她哭的烦躁。
他就能做到耐心给对方讲题了。
孟白在池诗眼里简直无所不能。
“哥哥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吧!这些题目我妈妈都不会。”
少年面无表情敲了敲池诗的头,勾了下嘴角又展平,“就你会说,你是全世界嘴最甜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我嘴巴甜?你尝了吗?”
年龄小不懂嘴甜的含义,孟白没跟她计较。
“猜的。”
“你要不要尝一下?”
“闭嘴。”
池诗见过了无数个孟白认真的模样,孟白穿着不同的衣服坐在书桌前,可投入的表情始终如一。
年龄小的孩子惯用模仿的手段去获得新事物,她学着孟白的模样去学习,变成了陆之妙口中的“认真的人”。
时过境迁,池诗也不敢想象,当年那个笔迹乱飞,飞到胳膊飞到脸上的小女孩真的是她吗?
她要感谢孟白造就了现在的她。
想起孟白还在生病……
“放学后学校的医务室还开门吗?”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呀,身体不舒服?”陆之妙拉着她坐看右看,又头贴上来试了试体温,这才放下心。
“按理是不会开门的,可我就是道理本身。”
陆之秒鬼鬼祟祟从桌肚里掏出手机,“嘘——替我保密啊。”
池诗点点头,她没有打小报告的癖好。
她眼看着陆之妙滑动屏幕,编辑短信发给一个叫“何佳宝宝”的人。
【放学别走,等姐。】
那边回复很快。
【嗯。】
陆之妙比了个OK的手势,“搞定!”
花翰墨戴了一副金丝眼镜,正站在咖啡馆门前揽客。
源源不断的女生被他的美貌吸引,不约而同驻足在咖啡店门前,花翰墨趁机推销自己的招牌咖啡,“欢迎大家品尝我的咖啡,进店消费可以合影哦。”
许多年轻人夜晚喝咖啡已经是常态,晚上咖啡店客流量不少,又因为花翰墨这张脸实在突出,进店人数激增。
“来来来,这边请。”
一波又一波客人进了门,花翰墨趁空跑到后院,按住吉熟的胳膊把人拉出来,“别教了,店里需要你。”
吉熟不得不拿起菜单招待客人,一时间后院只剩下孟白,他神色不变,拿起旁边的毛巾擦干手,径直走向遮阳伞下的方桌。
密密麻麻的代码在电脑屏幕上跳动,孟白手指在键盘上输入。
男人身上还系着围裙,长腿勉强安放在方桌和椅子之间,显得他刻意挑选的方桌和椅子都变得小家碧玉了,孟白有条不紊地在电脑前工作。
花翰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险些背过气去。
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吗?动动手指看看数据,半小时的收入能抵他半个月营业额。
外面有吉熟接待,花翰墨坐到孟白对面,四肢大大摊开,忙里偷了个闲。
“喂,学了这么久的厨艺了,人池诗怎么说啊?好吃还是不好吃?”
“什么?她还没吃过!”
花翰墨上下打量了遍孟白,“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窝囊呢?”
孟白停下手里的工作,“我没找到机会。”
“机会?用我帮你把人约出来不?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这么简单的道理——”
“她要学习。”
“……”
差点忘了,孟白喜欢的人今年还在高考。
孟白捏了捏眉心,冷不丁问话。
“我当真如你说的那样禽兽?”
?
花翰墨反应过来,“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啊。”
“兄弟开玩笑的,人家池诗成年了,能追啊,只要是符合法律规定的追法,我都支持你。”
“如果对她有欲望呢?”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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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的事情仍挂在孟白心间,他已经一周没有见到池诗,这让他更加煎熬。
不知池诗会怎样的眼光看他。
怪他是个善于伪装的疯子,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夸他厉害,孟白各种答案都设想过。最怕发生的是池诗厌恶他。
“对喜欢的人没有欲望才是禽兽吧。”花翰墨反应激动,声音简直要掀翻遮阳伞。
孟白看出背后原因,“谁不买你的账了?”
“她士力架!说错了,是视力差!”
准确地说,是不买花翰墨脸的账。他一直对自己这张脸很自信,没想到却在那个人那里碰壁,他快气疯了,只能跑来咖啡馆疯狂拉客,重新找回自信。
孟白淡淡道:“你不要太放在心上,感情是不看脸的,比如让池诗在你我之间做选择,她一定会选我。”
“……”
谁问你了?谁让你举例子了?
花翰墨看着孟白转身进去厨房的背影,开始怀疑自己择友的眼光。
你不是禽兽你也当个人啊!
晚自习下课,陆之妙早已收拾好了书包,她拉着池诗的手,被池诗甩掉。
“怎么了?我陪你一起去医务室啊。”
“没事,我不习惯跟别人这么相处。”
陆之妙遗憾地摊开手,后突然眨眨眼睛,“那你可以给我买个冰淇淋弥补你在鹤云一中关系最好的宝宝吗?”
“……明天买。”
“好耶!”
陆之妙叽叽喳喳围在池诗身边,她偶尔倒着走,偶尔蹦着走,池诗居然在她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池诗莞尔。
两人进了医务室,来迎接的男人看起来较为年轻。
池诗看清他胸前的工作牌。
校助:何佳
“这是池诗,我同桌,也是我的师父。”
何佳诧异,礼貌地打了招呼,“什么师父?”
“教我怎么变得充满魅力的师父,你可不要小看了池诗,她超级厉害的!”
池诗尴尬赔笑,何佳倒对她另眼相看了些。
三人交流了几句,池诗切入要点,“有感冒药吗?”
“有。”
何佳进了药室拿药。
陆之妙指着何佳的背影,对池诗说:“你以后买药就找他,他能在学生价的基础上再打八折!”
“好,谢谢你。”
女生笑得十分嘚瑟。大拇指对着她自己,骄傲地仰起头,“姐我可是有人脉哒!”
池诗能感觉到陆之妙真的把她当朋友了。
那她很乐意给陆之妙多买一个冰淇淋。
“你早点回家。”
这话是池诗偷偷跟陆之妙交代的。
陆之妙点了点头,“别担心,我和何佳顺路,他送我回去。”
陆之妙显然不着急回家,池诗付完款拿着药跟两人道别,“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种感觉。
对于何佳这个男人,她下意识是放心的。而且三个人在场,她竟有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她面前有一道屏障,陆之秒和何佳在屏障的另一边。
想来他们两个人关系应该很好。
声控灯亮起,花翰墨开车到了小区楼下,孟白喝了点酒,他看在兄弟最后一丝情分上,把人送到家门口。
“你打算住多久这地方啊?我的宝贝好久没有这么憋屈了。”
劳斯莱斯停在这样一个拥挤的地方,空间那么小,花翰墨挺怕他的宝贝被这里的其他车玷污了。
“等她高考完。”
“之后搬哪去啊?”
“看她。”
喝了酒的孟白问一句说一句,还挺稀罕的,但花翰墨没听懂。
“啥?”
孟白语速变得很慢,“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
“行,我扶你吧。”
孟白侧过脸看他,“我没醉,我在想事情。”
“行行行,那你下车走吧。”
他要怎么跟池诗解释那些白纸。
池诗会不会不理他了?
孟白踏上楼梯,到了二楼,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家门口的地上白色雾蒙蒙的一团,他现在对白色格外敏感。
他走到跟前蹲下身,拿起地上的东西,忽然笑了。
一盒感冒灵颗粒。
10. 少女禁忌
每个人都有欲望,
一旦开启就再难止住。
别给我甜头,或者让我汲取更多。
/
午后,孟白好像被梦境困住了。
他能感受到四肢的无力和瘫软,他动不了,自然也挣脱不开梦中少女的束缚。
粉色泡泡将他包裹,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位女孩同样被困其中,可她却远比他镇定,甚至抱紧他。任孟白如何撤离,泡泡有限的空间让他的挣扎毫无作用,反带上欲擒故纵的意味。
泡泡在半空中缓缓飘着,一扇门自动打开,门内空荡荡的,仅有一张床。
泡泡缓缓向下飘,底部刚触碰到柔软的床,突然脆弱,碎开了。
黏腻的液体遍布在他和女孩身上,女孩突然莞尔一笑,问他,“好玩吗?”
孟白一句话不说,转身去敲困住他们的门,这扇门没有门把手,他觉得太诡异了。
女孩突然在他耳边嬉笑,温热的躯体靠得越来越近,细腻的独属于皮肤才有的触感让他浑身僵硬。
赤裸的,细腻的,荒唐的。
任孟白如何挣扎都挣扎不开,少女的力气居然格外大,亦或者他没了力气。
少女将他推倒,四周和上方都是粉色没有棱角的雾蒙蒙的一片,一扇门将两人困住,少女显然对他兴趣很大,孟白出神地想,如果不满足她的恶趣味,他出不去的。
“你成年了吧?”
孟白看不清她的脸,想来对方也看不清她的脸,于是恶狠狠冷嘲热讽,“我看你还没成年!”
“哎呀,人家是有魔法的,我现在施了魔法,是大人了哦……”
少女的脸越来越近,两人之间的雾气开始褪去。
“孟白!”
清脆的女声突兀地响起,声音空荡,贯穿了整个梦境,孟白能肯定是从这片虚假的粉色梦境之外传来的。
几乎是一瞬间就让孟白醒了过来。
他想回应池诗。
与此同时,梦境中少女的轮廓与声音的主人完美重合,孟白捂住脸,难堪地背过身去。
池诗闯进孟白的卧室,看着半截身子藏在被子里的孟白,愣在原地,她用气声问:
“哥,你睡着了吗?”
孟白忍着没有回答,静静听着池诗小动作藏不住的声音,池诗偷偷往床边挪动,她还没有看过孟白哥哥睡觉是什么样子呢。
孟白闭着眼睛,感受到池诗越来越近的呼吸,紧接着少女叹了口气,应该是得不到回应有些不高兴了。
他的手在被子底下,静悄悄地动了动。
池诗会不会走了?
在看到他还在睡觉,池诗会失望的吧,因为他没有及时给她回应。池诗一直是一个高需求的小孩,自己觉得她烦,也是情有可原。
耳边响起窸窣的被褥摩擦的声音,手上传来压力,并不重,床边微微下陷一块儿。
孟白脸烧透了。
而池诗慢半拍地发现自己不小心坐到哥哥的手了,她迅速站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带上了门。
回忆涌进脑海,孟白盯着手里的感冒药,自嘲地笑了笑。
池诗这么多年依旧单纯,在她眼里的孟白也同样单纯,是他肮脏,以为池诗跟他一样肮脏。
单纯的池诗,在肮脏的孟白眼里早就变了味道。
他跟沟里的蛆虫有什么区别。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便不可遏制,在那之后他想念了池诗多久,他跟池诗接触了多少秒,其实心里的蛆虫都在阴谋着作恶。
深夜,健身房里人渐渐少了。
跑步机区域已经归于安静,只有一台不停运作的跑步机,汗水自孟白额头滑落,滴落在白色毛巾上。
借此消欲。
借此一遍遍驱除对她的贪恋。
梧桐树下,陆之妙等何佳锁了医务室的门,和他一起回家。
少女毫不客气将书包扔给身边的人,何佳习惯接住。
“你最近跟班里的同学还好吗?有没有闹矛盾?”
“你管我呢?”
“没有,我关心你。”
何佳隐藏掉心里那点不愉快,继续追问,“你跟池诗怎么认识的?她跟李云勋很熟吗?”
男人拐着弯儿地打听她的生活,陆之妙翻了个白眼,明明他都清清楚楚,还要亲耳听她说才满意。
估计她跟李云勋在谈恋爱这种流言也传他耳朵里去了。
前面一道巷口映入眼帘,陆之妙率先走进了巷子,微风吹拂,驱散了夜里的闷热。
不用她多说,何佳已经跟在身后。
夜里巷子没人,月光倾斜撒在地上,巷子里一半明亮一半黑暗。
陆之妙就站在黑暗里,何佳紧紧跟在她身后,身躯完全笼罩她,她突然转过身拽了把男人,
“起开,你挡住风了。”
何佳被推到明亮的一半巷子。两人面对面站着,何佳想看对方的脸,可惜陆之妙身处黑暗,他看不清。
“你和李云勋怎么回事?”
陆之妙翻了个白眼。
为了维护池诗,她把流言蜚语往自己身上引,没想到李云勋也挺懂事,没有多说一句话,默默承受了旁人的闲话。
何佳也信以为真了。
少女嗤笑一声,越凑越近,毫无保留地打量着他。
“池诗不是我的,李云勋也不是我的,就你是我的。”
“你能别多想了吗?”
“我每天都要应付你,很烦。”
何佳点点头。
陆之妙烦得想抽根烟,上去摸何佳的口袋,没摸到。
差点忘了,何佳不抽烟,要说唯一上瘾的东西,可能就是她陆之妙。
她自讨没趣,刚想退开距离却瞥见男人脸上不对劲的一点痕迹。
月光下,男人眼下透着光亮的一点,陆之妙犹疑地伸出手,何佳偏过脸,
“我送你回家吧。”
陆之妙强硬地去摸他的脸,摸到一手湿润。
何佳哭了。
她反思自己的行为,一边利用他一边不给他甜头,好像是过分了点。
巷子里,两个人身影重叠,陆之妙给他道歉。
“宝宝,高考完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我刚刚太凶了,是因为最近周测有点难,我有压力。”
陆之妙蹭他的肩膀,“原谅我嘛。”
何佳说好,陆之妙暂时松了一口气。
学习紧任务重,她没有太多时间跟何佳纠缠,先稳住何佳,然后她就跑得远远的。
何佳只是一个校医,她就不信天南海北他还能找到她。
“好了,我们走吧,明天我还要接着考试呢。”
何佳握住陆之妙即将撤开的手,声音低沉,“牵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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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瞧,哭得嗓子都哑了,陆之妙只得答应他的要求。
周一上午的考试就比周日晚上放松多了,对考试难度有了大体了解,班级气氛不再那么紧绷。
这次是池诗去看陆之妙的。
陆之妙掰着手指头数数,模样认真,如果忽略这场是语文考试的话。
考试结束,班长照例收卷。
“诶诶!我感觉我这次能进步!”
池诗耳边某人的兴奋劲快震痛耳朵,她躲开陆之妙的触碰,“你别激动。”
这么做可能会伤朋友的心,池诗补充道:“我也觉得你能进步。”
陆之妙没放在心上,她又兴奋起来,“这次周测老师们任务量挺大,成绩和排名大约要十天才能出来,你要是进步了,你打算做什么!”
池诗沉默片刻,“想再进步。”
她没有什么想做的,如果进步了,她想第一时间跟孟白说,因为孟白是她从小到大的榜样,她最想听到他的夸奖。
那时候池诗被他夸了,能兴奋一整天,像陆之妙这样身后有个摇不停的尾巴。
现在她不能再告诉他了。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陆之妙放学后会和何佳会面,池诗便和两人道别,自己回家。
周测成绩出来的那天,池诗在校内的图书馆自习。她收拾书包站在图书馆门口,看着人群在雨中来来回回,被困在了屋檐下。
不出所料,池诗进步明显,陆之妙打听到了消息,说这次的进步奖是她。她对着雨发呆,想起上一次孟白来接她的时候,雨也是这样大。
“从图书馆借书吗?”
池诗抬头,瞥见了熟悉的何佳,她感到意外,四处看了看。
“之妙没来,她说你在图书馆学习没带伞,刚好我也在这里看书,没想到会遇见你,我送你吧。”
何佳戴了一副银框眼镜,看上去颇有老师范。校医来图书馆看书,池诗觉得何佳还挺好学的。
何佳就一把伞,她不习惯跟陌生人靠得太近,可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她还需要等多久。
踌躇片刻,池诗开口:
“麻烦你了,送我去超市买把伞。”
两人保持着距离,露在外侧的胳膊都落上了雨。
一路走到校门口,有不少同学对池诗多看几眼,但大概都是因为池诗身边的人。
“何助看起来很年轻,名气好像也很大。”
“在校医院待了三年,认识我的同学比较多。”
这番说辞也对,池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总觉得你有些眼熟。”何佳推了推眼镜,目光一瞬都不曾离开过池诗。
池诗尬笑。
“哈哈,再走几百米就是超市了,谢谢你。”
“你认识何温怡吗?”
孟白坐在劳斯莱斯车里,目光冷漠地看向戴着眼镜的斯文男,跟他倒有几分相似。
靠得太近了。
难道除了他,那个斯文男也能让她舒服?
她允许那个男的离她这么近。
难道除了他,那个斯文男也能让她舒服?
她对着那个斯文男笑意盈盈,太刺眼了。
孟白眼眶通红,强忍着,他深吸一口气,手指隔着车窗触摸模糊的少女。
少女离他越来越远。
“你好残忍。”
11. 禽兽手段
她给的痛和爽
都是赏
反正心脏早已认她当主
/
超市收银台。
池诗随意拿了一把伞,连同现金递给收银员,等待收银员找零的空隙里已经没有尴尬的气氛了。
她转身看向男人时眼里多了几分亲切。
“真想不到,你是何温怡的表哥。”
何佳赞同地点了点头,“我总觉得你眼熟,原来是在何温怡朋友圈见过你们的合照。”
两人一同走出超市,何佳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你们高考打算报什么大学?”
“我打算去南松,温怡她应该会待在老家吧。”
“这样啊,”何佳撑开伞,“之妙呢?”
池诗这才意识到何佳真正关心的人是陆之妙。
她略带歉意地摇头,“我不清楚。”
雨丝渐小。
何佳嘴角的笑意顿了顿,走进雨里。
池诗喊住何佳,“但你刚刚确实帮了我的忙。”
作为回报,她也会帮何佳的。
只是难免过于巧合……
“回来了!”
池诗推开家门,应接不暇的彩带飞至上空,令池诗眼花缭乱,李云菲和池父乐开了花,笑得像个小孩子。
李云菲把空了的礼花筒扔到身后,激动地抱紧池诗,“池诗,你这次考得太棒了!”
“……妈,你先松开我。”池诗鼻子离李云菲的肩膀很近,她闻到一股糊味,笃定她妈妈又去厨房捣鼓了。
李云菲松开自家闺女,眼看着池诗脱下书包去了卧室,从卧室里出来时手里多了部手机。
李云菲看见手机没甚在意,她几步跟在池诗旁边,打听道:
“是不是孟白教的啊?这效果不比那补习班好啊,你跟孟白好好学,你那南松大学应该不是问题。”
“诶南松太远了,你再考虑考虑离家近一点的……”
【你跟何佳说我在图书馆吗?】
池诗跟陆之妙发完消息,转身去厨房洗手,李云菲还坚持跟在她身边,直到池诗擦了擦手在餐桌前坐下。
李云菲接过池父递来的椅子,坐在池诗旁边,显然还在期待答复。
她不管了。直接开吃。
“诗诗,这次考好了还不高兴呀?”
池诗放下筷子,“你要我怎么高兴?”
“哥确实给了我帮助,这点我不否认。”那些深夜里难耐的感觉,都是孟白安抚她,她才不至于忍受折磨。
“但这次考试大部分都是我个人的努力,跟孟白没有多大关系。”
“噢这样啊……”
饭桌上气氛暂时凝固,李云菲慢慢拿起筷子,不再说话。
【对啊,随口提的。】
【你怎么知道?你俩偶遇啦?】
陆之妙回复得很快,新冒出的两条消息让池诗微微皱起眉。
这样看来,何佳是有意接近她,其目的应该只有陆之妙了。
至于陆之妙那边……
“什么?你说何佳要送你回家?”
周一在教室见了面,池诗把这件事告诉陆之妙,陆之妙惊诧之余有点不可思议,半晌她肯定地打量了一番池诗,装作高深莫测状眯了眯眼,
“肯定是你太有魅力了。”
“……”
周一早读课结束,班主任李唯走进教室,宣布晚自习要开个会,众人心知肚明开会内容是关于考试结果的总结,此刻底下有些轻声的议论,许多视线都若隐若现瞟向池诗。
多数带了惊羡,少许有些嫉妒加上白眼。
这些池诗都一一接受,边听李唯讲完了安排开始讲鸡汤,边看着语文书的古诗复诵。
时间在上课下课的过程中流逝得很快,下午下课,池诗刚想问陆之妙去哪个食堂吃晚饭,陆之妙抓住她的手撒娇
“帮我打份饭,我稍后就来嘛。”
“好。”
池诗错愕一瞬,答应了。
走廊人来人往,有不少结伴的同学手牵着手,楼梯间里,池诗紧跟在结伴的同学身后,不疾不徐。
“诶池诗,你这次考试好厉害啊!”
身后突然传来女生的声音,池诗有点印象,是她的同班同学。
“你一个人吗?要不我们一起去食堂吧?”辛一璇抱住她的胳膊。
池诗微微转过身,看到辛一璇身边还有另一个女同学,池诗摇摇头婉拒了。
“我等朋友一起。”
医务室在教学楼走廊的最里侧,她下楼梯时瞥见熟悉的背影往那儿移动。
陆之妙气势汹汹,马尾辫左右飘扬,左右经过的人宛如逆流,她在逆流中行走,逼得其他人退让几分。
医务室后面是片空地,杂乱的草丛生,来这儿的学生不多,地上还有几片被雨淋湿的草稿纸。
陆之妙站在墙边等了一会儿,该来的人就来了。
她给了何佳一个白眼,抱臂质问,
“你接近池诗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个时间,学生都往食堂聚集,何佳看了眼手表,“你吃饭了吗?”
“你管我啊?”陆之妙狠狠剜他,“我告诉你,你如果敢对池诗不轨,我不会放过你。”
陆之妙背后是医务室长满青苔泛着绿色的墙,何佳站在她对面拉她胳膊,“去我那吃吧。”
“我问你话呢。”
“我为什么会对你的朋友不轨?”何佳眼里好像蒙了一层忧伤。
陆之妙哼了一声,“学医的都多少沾点心理变态,而且懂得多,杀人放火这事对你来说很简单吧。”
“我不会这么做。”
陆之妙威胁似的捏住他两颊,“你最好学乖点。”
“嗯,在我这吃饭吧。”
陆之妙松开他,“不用了,万一让你同事看见,池诗那边等着我赴约呢。”
陆之妙溜得飞快,一路无阻。晚去食堂的好处就是这点,路上没多少挡路的。
何佳抬了抬眼镜,踏进医务室前用酒精喷了全身,又用消毒水配合纸巾擦了擦鞋。
同事见状,疑问道,“你脚下踩的青苔吗?有洁癖还跑那后面干啥。”
“没事。”
陆之妙一般在学校内不会轻易约何佳见面,一个是学生,一个是学校工作人员,见面总归让人猜疑。
她坐到池诗对面,粗喘了口气,拿起筷子开始扒饭,
“差点饿昏了。”
池诗看了眼时间,“还有23分钟,你慢慢吃,不着急。”
“那你陪着我嘛。”
“好。”
晚自习的铃打响,众人都有点懒散,许是知道刚开始要开会,手底下都无法专心学习。
反观池诗,她嘴里衔着奶片,低头钻研周测数学卷的大题,这题她没拿到满分。
陆之妙眼珠子在班里巡视一周,最终目光落到同桌身上,找到机会搭话。
“好吃吗?”
池诗点点头。
池诗从来没有在课上吃过零食,她也有点激动。
陆之妙露出得意的笑容。
为了感谢池诗给她打饭陪她吃饭,特地去小卖部买了好多零食,当然,也有晚自习趁李唯开会划水的心理作用。
“那我们就边学边吃,累了就补给,学就完了。”陆之妙眼里的兴奋不作假。
池诗问:“你成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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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必须啊,比你大。”
池诗点点头,说来惭愧,陆之妙还记得跟她说声生日快乐,而她都不知道对方的生日和年龄。
“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学习势头挺猛的?”
像她打游戏想赢的那股劲儿。
李唯站在讲台上,先多看了几眼池诗的位置,随后直接进入主题。
陆之妙慌忙躲进书堆后面,嘴里还含着没吃完的薯片。
“这次周测进步的同学很多,我们班很多同学年级排名都比上次高,班级平均排名在高三年级位居第二。”李唯会心地笑了笑,鼓起掌。
他念出了进步学生的名字,给予最真诚的鼓励,其中的笑意隐藏着几分泪意。
“本次我们班第一名,李云勋同学,继续努力。”
“这次进步最大的同学,池诗,年级排名进步了534名。”
陆之妙睁大了眼睛,嘴里的零食都忘了嚼,室内响起掌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池诗。
李唯也没想到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姑娘能有如此进步空间,他咳了咳示意大家安静,
“离高考还有两个月,大家戒骄戒躁,保持平静的心态,进退都是经验在积累,可以多向进步的同学看齐。”
开会结束。
李唯刚走出办公室,陆之妙朝她扔来纸条。
:我被你传染的,妹妹。
简而言之,被你传染的学习势头啊。
池诗忍不住笑了笑,一抬头,和斜对角的辛一璇对视上,辛一璇冲她挑了挑眉。
池诗收回目光。白天被辛一璇碰过的胳膊有点不舒服。在鹤云一中追捧成绩好的人很正常,但她总觉得辛一璇不像是为了成绩。
毕竟辛一璇天天给李云勋甩脸色,交作业是要李云勋亲自过来收,她才慢悠悠地递过去。若是追捧成绩,搭理她不如去搭理李云勋。
晚自习下课,池诗照常回家,走到二楼时,下意识往对面看了看。
房门紧锁。
之前放在门口的感冒药不见了,想来主人应该是拿走了。
李云菲出门迎接,她接过池诗的书包,问她累不累,池诗摇摇头。
“这几天你努力了,妈妈知道的,你一个人也吃了很多苦,这个成绩是你应得的,但你不要太累了,注意休息。”
池诗莫名感觉胳膊上有蚂蚁爬过的感觉,她皱眉,“妈。”
“怎么了?”
“对面房间的钥匙,咱家还有吗?”
“有啊,怎么了?”
“哥好像不在家,我东西落在那了。”
李云菲愣了一下,转身去抽屉里翻泛旧的钥匙,递给池诗,“什么时候去拿都行,别着急,你孟白哥这几天应该不回来了。”
池诗没仔细听后几句。
她出了家门,心里有点烦辛一璇了。
毫无边界的触碰干扰了她整个节奏,原本她能完成学习计划再洗澡入睡的。
池诗一心朝对面的门户扑去,钥匙急促地插进旋钮。
另一边,狂热鼓点震慑在场的人的心脏,桌上的酒五花八门,花翰墨穿得人模狗样,冲孟白抬了抬下巴。
孟白拿起倒满的酒灌下一杯。
花翰墨突然摆摆手,一圈隔音的屏障落下,周围陷入安静。
“要不我把那哥们喊来啊?让他给你做个表率,人家喜欢就是又争又抢,使尽了手段把她养在身边,你看看你呢?什么时候卑微成这样了?”
花翰墨有一朋友,家里做房地产的,死心塌地喜欢一姑娘,对喜欢的姑娘表面是帮助,实则把人圈起来养,手段虽然见不得人,但真真切切把女人圈在怀里了,真金白银地养。
可反观孟白……
12. 牙印
她是理性的
只是在某人面前乱了阵脚
/
“人家撵你你就走?”
“哥们那是你家啊,你连家都不回了。”
花翰墨气不打一处来,哥们能为爱让步到这种地步,他怎么没看出来孟白是个恋爱脑。
白天。
李云菲刚打开家门便和孟白撞了面,她先是打了招呼。
随后踌躇着开口。
委婉表面接下来这两个月,孟白不要来他们家了。
李云菲语重心长地交代,“可能是学习压力大,池诗她脾气不太好,我怕她说了难听话伤你的心。”
简而言之,池诗不太待见他,李云菲赶人的态度很明显。
“谢谢你啊孟白,你对池诗好,我和你池叔都看在眼里……我还是得顺着池诗的意思,她现在是关键时刻……”
见孟白答应,李云菲顿感过意不去,她找着话题缓和气氛,“房子都这么旧了,不打算买个新房住啊?”
“买了,等老婆住。”
李云菲被逗笑了,孟白站在原地,回想起池诗跟戴眼镜的男人有说有笑。
花翰墨记得在美国留学时,他们班只有孟白和他,总有外国同学刁难这唯二的中国人,那些时间,两人摸透了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才得以生存。
对待感情,有人给心爱之人下药,以毁灭为前提来拯救,有人用苦肉计,先骗到手再卖乖。
花翰墨自己也不是一块好料,他自认还能克制自己,不至于走火入魔干些违法行为。
“你要不然你就用点卑鄙手段,在外闯荡这么多年,一回来,你本事被女人给吞了?”
眼看着孟白一杯接着一杯,花翰墨招了个女服务员过来倒酒,“把你们最烈的酒都拿来,记他账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孟白似乎有几分醉意,花翰墨叹了口气,聊起最近的听闻。
“你听说没?何家少爷放着家产不要,跑去学校工作,我猜是泡妹子去了,被女人迷得七荤八素……跟你一样,是个深情种。”
“…没。”
孟白盯着面前的酒,又看向花翰墨,“我要和她堂堂正正在一起,谢谢。”
“……”
又傻又装又有礼貌的,你这到底醉没醉啊!
突然,花翰墨的电话铃声响起,她刚入口的酒险些喷出来。
他连忙接起。
“咳咳,喂,找我干嘛?”
电话里的女声分外清脆,“你忙吗?”
“不忙啊,薛大小姐,想我了?”
“悬月酒店208房间,报薛恨的名。”
电话挂断。
花翰墨没法冷静了,他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感到糟心,头一次觉得孟白还挺累赘。
他立刻回拨过去。
“喂,薛恨,你在那等我十分钟,就十分钟,你别走啊,我送个人就去。”
果然,她还是臣服于他锋利的下颚线之下了。
花翰墨带着孟白一路飙车,顺着上次的地址来到熟悉的小区。
他敲了敲门,没有回应,突然抿了抿唇,自己这是傻了吧,孟白独居,房子里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在。
花翰墨推了推孟白,“钥匙!”
顺利打开门,花翰墨发现客厅好卧室灯都还亮着,他四周看了看,怪咎于孟白被女人迷了心智,连灯都没关。
他转身看到孟白坐到沙发上,手扶着额头,看起来没怎么醉。
花翰墨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他拍了拍孟白肩膀,“我知道你一个人可以的。”
转身走人。
昏暗的衣柜里,池诗快吓破了胆,卧室外的动静她听得不太清楚,但说话的声音她很陌生,应该是除了孟白还有第二个人。
呼吸放轻,池诗慢慢推开衣柜,孟白的衣服被她揉成一团,皱了,乱了。
她暂时顾不得复原,光着的脚碰到地板,池诗轻手轻脚走到门边,慢慢拧动门把手,想开个缝隙查看情况。
不料。
眼前黑压压的,一个高大的身影完完全全挡住了门外的光亮,池诗险些尖叫起来。
孟白及时捂住她的嘴巴,眼皮轻轻向下,
“你不是讨厌我吗?”
“为什么进我的房间,为什么不系好你的扣子?”
池诗低下头,慌忙捂住胸口。
她想趁着孟白不在,纵容自己一次,好歹她是进步第一名,自己争取些奖励,有什么不对?
她没法摆脱这种状态,为了不影响学习和正常生活,她想要缓解,在远离孟白的前提下,只能偷他的衣服闻了。
她独自进入孟白的房间,努力呼吸,汲取他的气息,她都那么辛苦了。衣柜里又闷又热,迫不得已才解开了校服衣扣……
在衣柜里蜷缩那么久,她想她现在的头发一定很乱。
白皙的皮肤让孟白气血上涌,但很快被池诗遮挡了。
少女的脸蛋透着不正常的红,发丝凌乱,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恐慌的表情十分诱人,这一刻,毁灭欲冲上巅峰。
孟白情不自禁往前走,池诗退开,再退开。见势不妙,池诗往孟白身后瞄,使尽全力跑向门外。
池诗逃不了。
天旋地转间,池诗被按在孟白与床之间,孟白抓紧了她的喉咙,她呼吸不畅没了力气,躺在柔软的被子上狠狠咳嗽。
卧室里突兀的酒气,来自孟白。池诗发现现在的孟白是不理智的,一开始的危机感也是真的。
池诗放软声音,“我没有讨厌你。”
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孟白,她不清楚孟白有没有恢复理智,但能让孟白喝酒的事情,一定让他不高兴。
“那你亲我。”
孟白的手突然捏住池诗的耳朵,他威胁道,“你不听话我会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
孟白真的醉了,什么手段身段。
池诗出神的瞬间,孟白的目光下移,突然瞧起她的校服衣摆。
滚烫的手掌刚伸进衣摆,离池诗的皮肤还有几毫米距离,池诗立马推拒起来。
孟白一点都不清醒,居然要对她上下其手。意识到这点,池诗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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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得彻底,有愤怒也有羞耻。
孟白抓住她乱动的双手按在上方,丝毫没有退缩。夏季男人的体温过高,手掌滚烫的温度覆到池诗身上。
细腻的、年轻的触感,孟白爱不释手,随着心情把玩揉捏。
池诗摇头。
“亲我。”
见她没有动作,还是那么冥顽不灵的样子,孟白心思一沉,主动吻了上去。
唇齿间酒精的味道过度给她,她全部被动接受,想说出口的拒绝全部变成了难耐的声音。
孟白心情逐渐转好,池诗的口腔给了他不错的享受。
“宝宝,今天喝了牛奶吗?”
简直疯了。
池诗挣脱不开,眼泪快要掉下来,她仿佛被劈成两部分,一部分因病症渴望孟白更多的触碰,一部分想逃可逃不掉孟白的凌辱。
孟白趁着醉意似乎丢掉了绅士行为,池诗头一次见孟白这种疯狂的状态。男人手法很好,池诗抵抗不了舒服的事实。
她不敢反抗,害怕充斥整个心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明天还要上课。”
这一句话像是定海神针一般,孟白按住她的手慢慢松开了。池诗抹了抹嘴唇,爬下床,逃离了这间房间。
脚刚踏出房门便被痛得缩回来,她看了看下面,她还光着脚,如果这样回去会让李云菲生疑,她犹豫着返回。
一步步挪到卧室门口,先趴在门口偷看。
孟白背对着她跪在地上,她的拖鞋在衣柜旁边,刚好在孟白侧前方。
“我…我来拿鞋。”
池诗挪到衣柜前,拿过拖鞋想静静离开,不料男人抓住她的脚腕。
池诗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被控制手腕的感觉历历在目,她不敢轻举妄动,怕孟白拽她的脚腕就不会再放她走了。
孟白的手掌顺着她的脚腕处划到她的脚下,池诗忍不住退避,孟白的手孤零零悬在空中。
她迅速把拖鞋扔地上,两只脚穿进去,警惕地看向孟白,“你别过来!”
“你再过来我就……”就什么?池诗说不出来威胁孟白的东西,在她眼里孟白没什么弱点。
孟白抬起头,看见池诗揉掉眼角残余的湿润板着脸。
“别害怕哥哥,好吗?”
男人跪在她脚边,池诗能够俯视对方。
池诗慢慢放松警惕,刚张了张口嘴唇传来一丝痛觉,嘴唇比平时肿了,唇与唇的触感有些陌生。
啪——
池诗给了他一巴掌。
孟白不顾她的意见,擅自越界,夺走她的初吻,尽管她对初吻并无什么概念,但她能感觉到孟白对她的不尊重。
“这次算你发酒疯,如果你下次还这样,我不会喊你哥了。”
她大脑很乱,丢完这句话就走了。
自她走后,空荡的卧室内,变得静悄悄的,多了孤独落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孟白上半身直立,双膝依旧跪在地上。
半晌,男人抬手摩挲着下唇,摸到唇上很浅的凹陷,那是牙齿咬过后留下的印子。
池诗心软了。
13. 生长痛
时间没有静止,一直流去,
池诗意识到,
和哥哥的关系只有两个选择
靠近,或远离。
/
自那天池诗从对面回到家里,她便一直避着孟白。
每天背着书包走到门外,她头也不抬直接下楼梯,仿佛这一层有什么瘟疫。
一次下课,陆之妙不吊儿郎当过来逗她了,反倒是好奇,“你最近没少走神啊,在想什么呀?”
“没什么。”池诗身子后撤,看向黑板,黑板上并没有什么重要内容。她不想说,也不想再被困扰。
她甩掉脑海里孟白的吻,想起她和孟白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过了。
是她刻意避嫌。
鹤云一中的体育课照常进行,但大部分体育课都被其他老师以各种借口夺去查缺补漏,今天是罕见的一次户外课。
体育课老师人很随和,队伍随便站,别缺人就行。池诗以前是站在队伍的两侧,和陆之妙熟悉以后就站在陆之妙旁边。
两个人站在后排,手牵着手。准确说,陆之妙有多动症,无聊就把玩池诗的手。
“好久不见,大家都变样了。”
体育老师温和地笑了笑。
这简直是一个冷笑话,但同学们个个都笑不出来,高考在即,有些同学甚至来上体育课背后都藏着书。
池诗也有些动容,可一下课陆之妙就把她推到室外,说再不出去就发霉了。
操场建在顶楼,外围由密密麻麻的铁网织成,跑道成一个U形,中间镂空,让人没法抄近道。
老师体恤学生,让这些许久不锻炼的学生先慢跑几圈,适应一下。
陆之妙和池诗跟在队伍的后头,在老师的目光下陆之妙松开了手。
池诗跑得有些费力,跟身边的陆之妙落下了距离,同时她呼吸急促,伴随着快速起伏的胸腔,空气越来越少,拼命呼吸让嗓子又干又痛。
陆之妙也发觉身边的池诗不行了。
“你咋啦?”
跑完结束,陆之妙凑到池诗跟前,忽然横着手撑在池诗的胸口。
“注意隐私。”
池诗半弯着腰撑着膝盖,努力地呼吸新鲜空气,呼吸声尽数落在自己和陆之妙耳朵里,刚跑完她就解开校服的扣子了,这会儿池诗低下头,脸红了。
她站直身,“谢谢。”
陆之妙像个没事人,丝毫没有跑完之后的狼狈,她半信半疑地挠挠头,
“跑得这么难啊?胸闷吗?呼吸不畅?”
池诗在喘气的空隙里点点头。
陆之妙突然笑了,“发育得太好,压迫肺了吧。”
“陆之妙!”
池诗脸红地彻底。
细小的液体落在池诗的睫毛,凉凉的,她刚想再责怪一下这个不着调的陆之妙,便被夺走了视线。
天边乌云正缓缓移动,往他们的方向奔来。
池诗喃喃道,“好像是要下雨了。”
他们都没带伞啊。
体育课只得提前结束,一批人赶回教室自习,池诗和陆之妙也跟在后头。
陆之妙走得很慢,池诗调整步子,也慢下来了。
“你有没有发现你比同龄人晚啊?”
“嗯?”
陆之妙瞄了眼她的眼睛,略感无奈,“我是说在认知上,对性的认知。”
在回教室的路上,陆之妙和池诗说了很多。
其中一句话让池诗印象深刻。
“第二性征完全表现以后,我们就没办法和异性一起玩了,也就是说长大以后如果还跟哪个异性亲近,这种行为相当于抛媚眼求.偶了。”
池诗的脑袋乱乱的。
她在陆之妙那里上了匆忙的一节认知课,没等这些认知全部被接受,池诗的皮肤就开始痒了,如蚂蚁爬过咬过,边痒边痛。
她在焦灼。
越焦灼,病症就越放肆。
那她和孟白,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是正常的距离?在孟白眼里,她没办法是一个单纯的妹妹,她好像早已经越界了。
高三的班主任是最忙的,要同时兼顾家长和学生的心理健康,还要管理班级,防止最后阶段某些学生的懈怠,过度放纵可一落千丈。
办公室。
李唯接起又一位家长的电话,电话里的人语速很快,
“您别着急,慢慢说,我理解您现在也很焦灼。”
办公室的门敲响,李唯说了声“进”。
他抬眸,池诗逆着光站在门口,李唯有些错愕,这还是头一次见池诗来他办公室。
平时这个小姑娘在他眼里安静事少,不让他操心,也没什么存在感,上一次的周测给他留下不错的印象。
等待的时间更加速了池诗的不安,她已经维持不了平和的表情。池诗嘴唇紧紧抿在一起,手指不停抓着胳膊,甚至抓出了触目惊心的红痕。
李唯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高考焦虑的孩子他见过不少,他招了招手,“池同学,有什么事吗?”
池诗没有走过去,她努力将手放在身侧,“李老师,我身体不舒服,下节课想去医务室。”
李唯愣了愣,“去吧,有问题打我电话。”
池诗一个人去了医务室。
原本陆之妙要陪她去,被池诗拒绝了,池诗义正言辞地拒绝,“你好好上课。”
陆之妙哦了一声,“你肯定是想让我把下节课内容记笔记给你看!对吧!”
“嗯。”
陆之妙一本正经地坐正了身体,心甘情愿地留在教室上课了。
医务室里药味很浓,池诗一个人坐在休息室的床上,冰凉的液体和人的血液温度相比,还是很突兀。池诗抱紧自己。
何佳走进休息室,一眼看到池诗。他在登记名单上看到最新的信息,高三1班池诗。
少女输着液,胳膊上涂了药膏,看起来十分脆弱。
他拿起药膏看了看,“这药膏能止痒止痛,但你得克制住,不要再挠了。”
池诗在教室还能勉强保持不受影响的状态,但现在,或许因为在一个人的空间里,她释放了所有的焦灼不安。
“另外,情绪会影响体内激素波动,引起皮肤瘙痒这类症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现在保持平静会好一点。”
“为什么其他人没有这种情况?”
何佳转身要走,想把休息室单独留给池诗,身后池诗却突然问话。
何佳站在原地,许久没有说话。
他唇角掀起一点自嘲的笑容。
“也许是因为你的情比其他人深,这世界大部分人的情都很浅,不足以威胁健康。”
情深……
她对孟白的情,深吗?
池诗没法保持平静,像是迟来的逆反心理,皮肤越煎熬,她就越去想。
她回顾过去的十八年,竟渐渐摸索出一点她的喜好。
她是独生女,交过很多朋友,唯独喜欢黏着孟白这个朋友。
孟白是她认为见过最特别的人,在她发出友好的交友意向时,其他人都能友好回应,唯独孟白置之不理,始终高傲。池诗想起他对小池诗的嫌弃,嫌弃她着了墨水的胳膊,嫌弃她给的糖,嫌弃她不要钱的眼泪。
可一步步走来,她反而越来越黏孟白了,到了现在这离不开的地步。
有一个词,叫攻略。她把孟白从厌恶她变成疼爱她的哥哥,她攻略成功了。但无形中她好像付出了代价……
她离不开孟白。
但他们不是普通朋友,也不是恋人,卡在中间让她左右为难。
是她毁了一段很好的关系。
她想起了往事,怕得一惊,脚趾挪动,把自己缩成一团,背后紧紧贴着靠墙的一端。
往事里掺杂着小池诗无忧无虑的笑声。
“哥哥,哥哥,你能快一点吗?”
孟白跪在地上,双手着地,脸上的表情不算好看。
“电视里的马是会跑的,不是你这样的!”
小池诗趁着妈妈午睡,偷偷跑到客厅静音看电视,看到电视上的人骑着马在草原上奔跑。
字幕上的字她不认识,只认识一个马字。
孟白扶稳她的小腿,“你别得寸进尺。”
池诗也不懂得寸进尺的意思,却能听懂话里的情绪,孟白是不太乐意的。小池诗哼了一声唇角耷拉下来,“我去找别人玩,不跟你玩了。”
“玩什么?”
“骑马呀。”
“马!马!马!”
池诗不会念“驾”,孟白往前挪动手和腿,池诗“马马马”地学着电视里的人儿。
李云菲打开门,眼前的场景简直让她头昏,她直接把池诗从孟白身上抱下来。
“什么马马马的!池诗!你怎么能骑哥哥身上呢?这是不尊重别人的行为!”
池诗的笑声弱了,“电视里是这样呀。”
李云菲蹲下身,“孟白你别生气,池诗,给你孟白哥哥道歉。”
“是他自愿给我骑的!”池诗想指着孟白给妈妈看,看见孟白已经站起来了,妈妈还担心地察看孟白的膝盖。
小池诗生气了。
“我不道歉,大不了我给他骑回来。”
啪——啪——
回忆以李云菲打她手心结束。
池诗恍惚觉得世界都在颠倒,她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李云菲打她,早该狠狠打她了。
同时心里生出一丝怨气,李云菲为什么不教她和孟白保持距离。
为什么不教——
她突然愣住,久久地发着呆。
李云菲打完她的手心以后,池诗哭得厉害,但李云菲没哄她这个唯一宝贝的女儿。
她把哭着的池诗抱回家,等池诗冷静才教育。
“池诗,你以后不能这么骑你孟白哥哥,你们可以一起玩,但只能是面对面的,像英语书里的小朋友那样……”
英语书里的人物面对面站着,或者面对面坐着,是陌生人之间也能有的交流。
池诗偷偷违背了李云菲的嘱咐。
是她太黏孟白了,把李云菲的话丢到耳后,和孟白越靠越近,在成年那天晚上还维持着不正常的越界行为。
好像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包括病症,包括现在的痛苦。
年少无知没有错,可池诗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她抱紧自己,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原来她这么蠢。
从孟白那里学会了一点自律而已。
她的心有一半开始叛变,开始厌弃自己。
她需要救命药,挽救这半条命。
她拔掉输液的针头,没有多少刺痛,唯心上的痛苦更加难熬。
“诶诶!同学你别乱拔针头啊,同学,同学……快快快,让何佳出来。”
何佳被同事喊了过来。
他迅速上前拦住池诗,已看出她的动机,“别乱动,你要找谁?你要找谁?我帮你把人找回来。”
她熟练地报出孟白的电话号码。
然后她笑了笑,情绪过劳的身体陷入昏迷。
她对孟白的情,不知不觉这么深了。
鹤云一中的门禁严格,没有通行证是进不来的,孟白站在门口,等待电话里和他接应的人过来。
他没法再冷静了。
这半个月内,他一直跟着寺庙僧人吃斋念佛,忏悔自己的罪过。如果没有接通这一个电话,他还能保持圣贤心。
池诗病得很严重,是谁不知好歹碰她,引起她的痛苦。
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鹤云一中还是上课时间,校门口的人很少,何佳孤身一人走出校门,格外明显。孟白认得他,池诗和他关系应该不错。
何佳一愣,莫名感到敌意,但他没放在心上,“池诗?跟我来吧。”
看来能让她好受的人,只有孟白一个。
孟白没搭理他,大门一开,他大步赶往学校的医务室,何佳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他关心过切,忘了礼仪。
孟白站在门口,呼吸一窒。
病床上的人过于安静,昏迷眉头还紧锁着,更可怖的是她放在床边的手,手背肿起来,还有干涸的血迹。
“池诗拔了针头要见你,你现在有空吗?来一趟学校……”何佳的话历历在目。
“您是病人的哥哥吧?”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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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来声音。
“嗯。”
“那您登记一下信息。”
“越界……越界了……”
池诗呢喃着,还在噩梦中迷路,孟白贴得很近想要窥见梦中的内容她握住池诗的手,一点点挪向自己的唇,“不怕。”
胳膊上药膏的味道泛着苦涩,池诗鼻头一皱,慢慢转醒睁开眼睛,映出孟白的脸。
“你别过来!”
池诗突然推他。
她的力气很小,孟白没有被她推开,池诗别过脸不愿意看他。
“好。”
孟白后退,一直退到休息室的门边,他把休息室的门关上。
室内仅剩两人。
没有所谓的第三者引起她的痛苦,一切缘由都是他。孟白无力地抵着门,看着池诗肿起来的手背,心被开了裂缝,痛得直不起来身子。
池诗想见他,见了面却又推开他。
不是玩他,是她痛苦。
“痛不痛?”
池诗没有回应,眼泪顺着眼角侧流,滴进病床上的枕头。
“诗诗。”
依旧没有回答。
“诗诗。”
孟白自说自话。
“我对你的感情让你痛苦吗?”
“不是!”
池诗的眼泪决堤彻底流出来,豆大的泪珠连成一股一股线,她努力咽下喉咙涌来的呜咽。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可能给别人带来困扰,池诗放低了声音,说不是。
孟白叹了口气。
“我能过来吗?”
池诗没有回应。
“要不要抱抱?”
池诗没有回应。
男人将她拥入怀里,池诗立刻双手缠上他的脖子,哭过的呼吸不畅,连同身子也一晃一晃。
她肿起的手被人轻轻按了一下,痛得她缩回去,孟白贴在她耳后,“你不乖。”
李唯坐在办公室里,接到医务室的电话。
“池诗她现在怎么样?”
“……”
“哥哥来了?”
“……”
“什么病因,严重吗?”
何佳道,“不严重,情绪不稳定引起的昏迷,休息就好了。”
何佳那边有交谈的动静,何佳点点头,对电话里交代,“现在人已经醒了。”
挂断电话,李唯犹豫了一下,没有拨通池诗父母的电话,鉴于家长考前焦虑的常态,他不想大费周章让父母再跑来学校一趟。
陆之妙气喘吁吁跑进医务室,“池诗呢?”
“被她哥哥接走了。”
陆之妙惊诧一瞬,“哥哥?”
恰巧此时,何佳从休息室里走出来,陆之妙赶紧凑上去,像普通学生那样喊他,“何助。”
“何助,你看到池诗哥哥了吗?”
“看到了。”
“怎么样?帅不帅啊?”
何佳冷起脸,“同学,有病就去治。”
?
这个该死的何佳。
何佳的同事还在身边,陆之妙没有露出破绽,她嘿嘿两声,实则咬了咬牙,等着,等在校外她让何佳吃不了兜着走!
但看何佳这反应,池诗哥哥应该是帅的。何佳显然是自信心不足恼羞成怒,那应该比何佳还帅几分。
池诗不知道这是哪里。
眼前庞大的别墅晃了眼睛,池诗目光从两侧的柱子慢慢看到大门,每一处都彰显着恢宏。
应该很贵。
“喜欢吗?”
池诗的眼泪在车上已经被孟白哄干,哭过的池诗反应总是慢半拍,“谁不喜欢漂亮房子呀,不过,这是你的吗?”
孟白碰了碰她的脸,她痛得嘶了一声。
“你怎么放着这么好的房子不住?”
“……蠢。”
偌大的客厅,池诗好奇地四处张望,浅白色的窗帘遮住部分阳光,让室内有些暗淡。她走到米白色的的沙发旁边,伸手按了按,格外柔软,孟白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先坐着。
她刚好累了,便坐在沙发上,看孟白从冰箱里拿来冰袋。
“这是干什么?”
“消肿。”
孟白将冰袋绑在池诗手上,系了个蝴蝶结,池诗脸热。
“我是一个理性的人,但一遇到你,我就不够理性了。”
关于拔针这事儿,池诗只是阐述事实,脑袋钝钝的她还没意识到,她这句话跟表白有什么区别。
孟白捧着她的手未动,最终放下。
池诗看着孟白消失在视线里,不懂为何孟白一声不吭。
再回来时孟白手里多了条毛巾,五指按上池诗的头发,池诗下意识闭了闭眼。
毛巾的触感是热的,布料柔软的毛巾擦在脸上不痛,也让她脸上的痛感缓解许多。
“哭能解决问题吗?”
“我又不是为了解决问题才哭的……”
孟白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嗯,是解决我。”
池诗有点得意,果然哭是有用的。
她的得意清晰地映在孟白眼里,下一秒,孟白低声警告,
“以后别哭了,”每次这种说法后池诗总会哭得更狠,他补充,“想解决我只要通知一声。”
泪如血流,对身体的伤害不容小觑,而池诗是个哭就停不下来的主儿,他不愿看到她流泪。
“我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池诗又不愿再面对孟白了,她别过脸,“我觉得自己好蠢,好——”
“又要掉眼泪,池诗,看着我。”
孟白抬起她的下巴,轻轻摩挲,
“你一点都不蠢,我的真心给你了,你不要,我还是愿意给你。”
“我明白你的生长痛,等你接受完整的自我,就不会痛了。”
完整的自我?
是要接受令她难堪的一面吗?
男人看见她惊恐的表情,弯下腰把她抱进怀里。
“你长大的每一个阶段,对爱你的人来说都是奖赏。”
他眼里的池诗就没有不可爱的。
无数拼图组成了池诗,每一个拼图都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