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总裁文正经吗?》
1. 论返老还童的可能性
装修简约却不失奢华的别墅内,江归南坐在餐桌旁。面对餐桌上香气四溢的早餐,他内心却感到分外沉重。
尽管心中兵荒马乱,江归南面上却一点不显。只是在平静享用早餐的间隙,用略快的语速朝保姆王姨问道:“王姨,母亲还是没有出来的迹象吗?”
“是的。”王姨点头:“我和之前一样,将准备好的餐食放在夫人门口了。”
江归南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吩咐道:“麻烦了,你下去休息吧。”
王姨离开后,江归南思绪不由得飘到几天前。
五天前,江归南正在公司开一个重要的会议,却在会议中途经由助理,得知父亲因为突发心脏病去世。
江归南在快速结束会议匆匆赶回家后,发现母亲已经将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了。可江归南母亲在处理完江归南父亲的丧事后,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最开始甚至没见她出来吃饭喝水。
直到第二天,王姨发现放在门前的食物少了,江归南发信息询问,得到母亲的回答,才稍稍放下心来,取消了破门而入的想法。
但随着一连几天未见母亲出房门,江归南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回忆过去,江归南和父亲的感情实在谈不上深厚。自出生后,江归南便由母亲沈璃初全权教导管教,一年和父亲见不到几次面,更别谈维系父子感情了。
即便是在江归南着手接管公司的那段时间,江归南和父亲独处交流的时间也不多。所以对于父亲的突然死亡,江归南除了意外,也没什么太大感受。
而在江归南印象里,母亲沈璃初和父亲江深一向相敬如宾,虽然在接触父亲人脉时,听父亲的至交好友说过:江归南父母早期恋爱时恩爱非常,父亲甚至出格到会为了母亲违背家族意愿。
但在江归南这些年看来,父母交流时情意稀薄,且丝毫没有要改善的想法。未曾想到因为父亲的死亡,母亲会如此伤心。
江归南一向不擅长处理感情的事,经由这些天,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难道是他感觉错了,在父母毫不在意的表面下,其实掩藏了深爱对方的心?
“啪!”
在江归南边思考,边慢条斯理的将最后一点食物放入自己口中时,一道门框碰撞的巨响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江归南放下餐具站起,下意识抬头朝声源处二楼看去。只见二楼楼梯尽头,出现了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
少女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却不令人感觉缺了几分妆容的颜色。半扎的头发用一根简约的木簪束起,身着一席复古典雅的靛青色旗袍。明明是端庄的打扮,却因为少女周身的气质,让人先感觉到的是她溢出的生机与活力。
?你谁啊?
这是江归南的第一反应。
等等……江归南突然发现了一个格外不对劲的地方:不对,你怎么穿着我妈的衣服!
江归南仔细看了看少女的面容,又发现了一个巨大的Suprise:这少女竟然和他曾经在照片中看到的,他母亲年轻时的样子,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就在江归南沉浸于思考:这突然出现的少女是他母亲的亲戚,还是他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搞出来的私生女时,站在楼梯上少女环顾一圈,正巧对上了江归南的眼睛。不知为何,江归南心底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少女看到江归南,眼睛一亮又一亮,迈开大步,想朝江归南所处之地奔去,但身着的低开叉旗袍显然限制了她的发挥。
于是……她将臀部靠近楼梯扶手,直接乘着扶手滑了下来!
江归南见此瞳孔地震,而少女的骚操作尚未完结。只见她一个闪现到江归南面前,一个飞扑给了江归南一个大大的拥抱。
江归南身体下意识接住她,却听她语带三分游疑三分兴奋四分惊喜交集道:“你就是我儿子?!”
由于江归南的听取速度过快,当他意思到自己在听什么内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少女的话,让江归南本就因思考红温的脑子火上浇油。
啥玩意?
在确认少女站稳后,江归南立刻和少女保持了安全的社交距离。
看到江归南的动作,少女“表现”的十分伤心。她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道:“哎,几天不见儿子居然就不认识我了,真令人伤心,嘤嘤嘤。”
见此,即便是一向对外表现得高冷沉稳的江归南,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不是,这让人怎么相信啊。听过一夜白头的,但确实没见过几天过去反而年轻了几十岁的。
而且,就算抛开外貌不谈,这性格也明显不对吧!
在江归南记忆里,母亲一向是温柔、沉稳、处变不惊的代名词。她会在儿时温柔的给他讲述童话故事、会耐心的纠正他所犯下的每一个错误、会在遭遇公司重大事故毫不慌张,反而以此为例剖析教授相关知识。
而面前这位,从他们见面至今不过几分钟,她做出的那一系列惊世骇俗的动作,就给他带来了足以铭记一生的震撼。
江归南尝试在脑海中,将面前少女的形象和记忆里母亲的形象重合……
不行,重不了,完全重不了啊!
另一边,少女见江归南一副完全不信的怀疑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既然儿砸你对老妈我如此不信任,那我只能掏出杀手锏了。”
听此,江归南心头一颤,直觉疯狂预警。
少女顺手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下,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
“6岁时,你从幼儿园回来,拒绝了我爱的抱抱,一本正经的对我说:”
说到这里,少女的面部表情秒变正经,掐着嗓子改变声线,努力模仿江归南当时的样子道:“我对女人过敏,即便是您以后也不要随便碰我。”
江归南脚趾开始抠地。
“12岁时,我发现你和我的交流逐渐减少,在我的不懈追问下,你才开口告诉我原因:你要做一个高冷的人,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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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必要的牺牲。”
江归南感觉自己已经抠出了一个别墅。
“15岁时,你沉迷霸道总裁小说,并且……”
“别说了。”江归南打断了少女报菜名般,顺畅脱口而出的自己黑历史。他耳朵略红,感觉再听下去自己可以用脚趾扣出一个芭比梦幻城堡了。
不过身为居于高位,掌管公司多年的总裁,江归南还是快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接着道:“记忆这方面认可了,但科,额,科学方面还是有待考究。”
念到科学这个词时,江归南不由得有些心虚:如果面前的少女真的是母亲沈璃初,那在这个未知的、堪称魔幻的技术面前谈科学……
少女双腿交叉,微微抬头,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仍然站的笔直的江归南,笑着问:“你准备怎么做?”
看着少女带着笑意的眼睛,江归南不禁恍然一瞬:明明两人的眼神如此不同,他却感受到了某种相似的东西。
江归南回过神,随后严肃正经道:“查指纹。”
这个回答显然让少女略感失望:“啊嘞啊嘞,居然是这个吗?不应该是经典的亲子鉴定嘛。”
听到少女的吐槽,江归南一愣,无奈回复:“这个方法比较方便,用家里的保险箱就能验证。亲子鉴定……多少会更麻烦耗时。”
别墅内,属于江归南的专属书房里有一个保险箱,是找人专门定制的,只收录了三个人的指纹,即:江归南、江归南母亲沈璃初、江归南父亲江深。如果要更改密码,程序会非常复杂繁琐,且完全没有绕开江归南的可能。
这个保险箱的年龄比江归南还大,主要负责存放公司的机密文件。之前一直放在江深的书房内,直到江归南接任总裁,才移放至此。
江归南将少女领至书房内,让她尝试用指纹打开保险箱。
少女将左手无名指放至指纹识别处。江归南紧张的看着保险箱,屏息凝神等待它的反应。不过是几秒的反应时间,却让江归南像是等了几个世纪般漫长。
“滴——”
这声音,是识别到正确指纹时,保险箱会发出的声音。
随后,少女还拉开保险箱的门,朝里面瞅了几眼,像是好奇,想要看看里面有什么。
保险箱门被拉开这一画面,彻底断绝了江归南妄想自欺欺人的幻梦。
于是,江归南终于不情不愿的承认,眼前这个看上去还没他大的少女,是,他,母,亲。
江归南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努力说服自己接受现实。
少女在粗略看了会保险箱内部后,就将保险箱关上了,两人再次回到坐回到餐桌旁。
在万分艰难的接受此事后,江归南开始思考:母亲为什么会重返青春。
万果皆有因,即便是这种非自然事件,也应当有缘由。于是,江归南问少女沈璃初:“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异常事件。”
沈璃初听完,眼珠上下转了转,面部略微不正常扭曲,迟疑片刻后回答道:“好像确实有。”
2. 男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虽然注意到了沈璃初有些奇怪的面部表情,但江归南倒没多想,只是有些急切的问道:“是什么?”
沈璃初不紧不慢道:“我重返青春前做了一个奇特的梦,可能与这个梦有关。”
梦?
江归南有些奇怪:一个梦应该不可能有让人重返青春的力量吧,遇到被人打晕塞了什么奇怪小药丸之类的事倒是更有可信度。但考虑到返老还童这么不科学的事都出现了,那么换个角度想,可能是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这么想着,江归南聚精会神的听起沈璃初讲述后续,准备从中挖取重要线索。
“我梦到自己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一天,头带黄色安全帽,身穿粉绿色jk,脚踩白色洞洞鞋,手提□□在河边散步。”
江归南:?
“然后因为我当时心情不好,便随脚把一个一米高的石头踢进了河里。没过多久,河里悠悠的飘出一个穿着古代衣服的人。
他问我:‘汝所遗者,乃此金石,抑此银石乎?’”
江归南:??
“我回答:‘都不是,况且那块石头并不是我的所有物。’
那个人听了我说的话,满意的点头,继续道:‘汝诚也,吾当许汝一愿。’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随口说:‘那我希望我能重返十八岁。’
我说完,一阵五彩斑斓的黑和流光溢彩的白在我眼前交错快速闪过。
第二天醒来,我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江归南:???
这个过于跳脱奇怪的答案让江归南脑子陷入烧烤状态。
片刻后,江归南脑中冒出一个想法:他怀疑沈璃初在蒙他,但他没有证据。
与此同时,他脑中冒出的另一个想法开始反驳:虽然这个说法很离奇,但面对这种奇怪的事,说不定这种离奇的说法反而才是真的。
两种想法在江归南脑中各持一词,争执不下,于是,他陷入了左右脑互搏的状态。
“哦对了!”沈璃初突然拍桌而起,打断了江归南纷乱的思绪:“突然想起来,我还约了点事,先走了,拜拜。”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中途还随意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看着沈璃初渐渐离去的背影,江归南有些感慨:这时候……还真是活泼跳脱啊。不知为何,他嘴角勾出一抹浅淡的笑。
但在转念间,江归南突然想起:自己今天紧密安排的日程和待需处理的文件还一点没动,接下来必须加快速度赶进度了。
江归南心情:–10。
表现:嘴角向下掉了几个像素点。
江归南打开手机,不出所料,收到了刘助理的信息轰炸,中间还夹杂了一条李司机的消息。
为了自己能拥有良好的睡眠,下班后,江归南的工作账号一向会开免打扰模式。如果遇到特别紧急的事,会有专员发信息给他的私人账号。
江归南边给刘助理打了个电话简单沟通几句后,边抬脚迈向私人车库,乘车前往公司。
江归南赶到公司快速处理完繁复的文件,开了数个无聊的会议后,刘助理终于宣布,今天的日程表只剩下最后一项:参加宴会。
宴会在晚上举办,是商业性质的晚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对于江归南来说,只要露个脸走个过场就差不多了。
演完自己的戏份,江归南随手拿了一杯红酒,熟练的将自己的身形藏于一个视野不错的角落。他并不喜欢喝酒,只是十分中二的喜欢端着高脚杯,隐于暗处,如观赏戏剧般,看宴会上各怀鬼胎的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看交际花们如鱼得水游走其间、看众多笑面巧语也掩盖不住其间的暗流涌动。
从小到大,江归南或主动或被动参加过很多次类似的宴会,不过他对这些复杂的人际交往一向不感兴趣,若非必要,他甚至会主动回避这种所谓人情往来。对江归南来说,与那些各怀心思的人打交道实在是过于耗费精神精力了。
商
海沉浮数十载的前辈曾评价:这年轻人手段了得,只差那八面玲珑的功夫,若能修得此道,势必会让已是庞然大物的江家更上一层。
这种言论传到江归南耳中,他也只是听听就过去了,并没有什么改变的想法。
江归南有野心吗?有,但这份野心对比那些藏于黑暗中的隐秘心思来看,还是太小了,小到无法支撑他反抗自己的厌恶去交际。
有趣的是,江归南发现他野心最强的时间点,居然是在小时候。那时他曾疯狂的想创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甚至到了足以称作偏执的地步。他能感觉到,那并不是孩童一时兴起的妄想,而是切实的野心。不过这份野心居然意外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磨了。
眼看晚宴即将收场,江归南端着没喝几口的酒杯从角落处与走出,却在无意间与一个人在拐角相撞。
手中红酒杯中的酒液随着手的剧烈晃动而跃出,沾湿了对方的衣物。江归南自己则因为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而跌坐在地上。
当江归南坐倒在地时还有点蒙,他瞬时的记忆告诉他,与他相撞的人是一个还没他高的女子。这让他一时不知该夸奖对方太强了,还是鄙夷自己太弱了。
在江归南思索间,一阵具有强烈侵略性的香味猛然朝江归南袭来。
江归南回过神,发现一根纤细的手指抵在他下颚处。指尖的力道逼得江归南的头部被迫抬起,他也因此看清了香味和手指的主人——一个妆容精致,气质清冷,让人感觉富有极强攻击性的女子。
女子半蹲下身,上身微微前倾,视线从高处投下与江归南对视,眼神锐利,像是带着某种高位者看下位者的从容。
她红唇轻启,声音悦耳:“很好,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江归南:啊???
说完这句话,女子便干脆利落站起转身离开,一如戏剧落幕后退场的演员,唯留江归南在原地凌乱。
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他脑中快速滑过刚才与她相处的那些记忆。不知为何,江归南总觉得她似乎与此地格格不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现在关于她的线索不多,江归南打算回去好好查查这个奇怪的女人。
江归南边从地上站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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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幸这里比较隐秘,没被人观赏到此处的闹剧。
结束了无趣的宴会后,江归南拖着一身疲惫的回到家里。
快速的洗漱后,江归南躺上柔软的床,合上双眼,放松身心,开始在脑内复盘今天一天的行动。
这是江归南从小养成的习惯,复盘既能让他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的不足,从而加以改正;又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一天充实没有虚度,足以踏实的睡去。
但不知为什么,今天复盘完后,江归南失眠了半宿,甚至久违的感到迷茫和空虚。
第二天早上,江归南照常起床洗漱。
因为昨天没休息好,江归南早早发消息让王姨将早餐的牛奶换成薄荷茶。每当他没有精神时,都会喝薄荷茶提神。这个习惯还是同爱喝薄荷茶的沈璃初培养的。
“母亲重返十八”这事解释起来麻烦,还涉及了一些非科学元素,所以江归南并没有打算让其他人知道这事。只是告诉王姨:母亲去别的地方旅游了,最近她亲戚会住在她房间。
在江归南优雅的享用着早餐时,他听见了一声熟悉而响亮的门框碰撞声。
“啪!”
“哦哈哟,儿砸!”
江归南看向二楼楼梯尽头。不过这次,沈璃初没有穿那件她尚未重返青春时,经常穿的那件靛青色旗袍,而是换了一件简单明艳的大红色衣裙。
沈璃初脸上化着精致而略显夸张的妆容。身着的红裙没有让她看起来老土,反衬的她明媚而张扬,更契合她如今的气质形象。
看着眼前如此装束的少女,江归南恍然感觉时光翻涌,想起小时候曾看到过的一张老照片。
那张照片的背景是一个颇具江南水乡风味的小镇。照片中央是一条清澈的小河,河流两侧,青墙白瓦向着无尽的远方延伸。河流之上,一座古老的石拱桥将两岸相连。
少女身着蓝白色水乡衫和玄色棉布裙,手撑古朴油纸伞,立于石拱桥中间。她半侧过身,手中油纸伞微微倾斜,阻挡了江南细雨,却未曾遮挡少女向镜头展露的粲然笑容。
在江归南印象中,与江南水乡相称的一向是温婉、柔雅一类的词,但少女带着明亮灿烂的笑容立于其中,却与背景毫不违和。
那时的江归南拿着这张从母亲房中翻出的照片,好奇的问母亲照片中的是谁,怎么和你长的那么像。
沈璃初看着照片呆愣了一瞬,像是思绪穿过了时间,沉醉在那泛黄的记忆中。几分钟后,她语调轻柔的告诉江归南:那时年轻时的她。
她的话给了那时的江归南一个不小的震撼,毕竟照片中少女的气质与母亲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后来,江归南看见母亲将那张照片细心装裱,摆放在床头柜上。
沈璃初下楼来到餐桌前开始吃早餐。江归南发现,如今的沈璃初吃的很快,但仪态仍然不失优雅。不过与母亲在他幼时教导他的细嚼慢咽倒是完全不沾。
吃完早餐后,沈璃初便如昨天一样,风风火火的出门了。
那时的江归南没想到,仅仅几小时后,他会再次见到沈璃初,地点还是在警察局。
3. 遵纪守法
当江归南从公司匆忙的赶到警察局时,沈璃初正在接受警察叔叔的批评教育。
警察说一句,沈璃初点一次头,头点的就像小鸡啄米一样,看起来乖的不得了。但江归南回想起电话中,警察普及的她干的事……呵,一切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
而让江归南颇(更)为(加)惊(头)喜(疼)的是,和他亲爱的母亲一起接受批评教育的还有一个熟面孔——他的朋友,洛渡。
见此,江归南十分震惊,并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他们两个是怎么鬼混到一起去的?!
洛渡是洛家二少爷,头顶上有一个聪明能顶事的哥哥,不用像江归南一样,为公司的事天天忙的连轴转。
而谈起江归南和洛渡的结识,还要追溯到江归南高中的时候。
江归南从小学习成绩就十分优异,次次包揽第一,性格则成熟稳重,完全就是无数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可惜高中的一次月考,考前江归南因父亲江深的训斥而影响了心态,考试时发挥失常,只考了第二,让洛渡拿了第一。
但让江归南万万没想到的是,洛渡居然会在他放学的必经之路上堵他,理由还格外奇怪。
当时,洛渡面目扭曲的像痛苦面具,声嘶力竭、痛心疾首的控诉江归南为何没考第一。
看到洛渡的样子,江归南满头问号。感觉要是单看洛渡的表现,而没听到他的话,江归南甚至会怀疑这次是江归南考了第一,洛渡考了第二。
后来经身边人科普,江归南才得知:他和洛渡一直从小学同校到高中,这期间因为江归南牢牢占据第一的位置,洛渡一直是万年老二。这次可能是因为拿到第一,他高兴到失心疯了。
虽然别人基本都这么说,但江归南仍感觉很奇怪,对这个答案抱有怀疑的态度。
因为此事,江归南和洛渡之后便逐渐熟悉起来。
在江归南眼中,洛渡这人挺好相处的,除了时不时有点神神叨叨外,性格品性方面都没什么毛病。
大学江归南和洛渡也考取到了同一个学校,但并没有选择同一个专业。毕业后两人时常有联络,江归南接手了自家公司,洛渡则不知道去干了什么,没有选择进入自家公司,经常整天不着家。
警局内,江归南看了看乖版·沈璃初,又看了看即便在如此严肃的场合中也没正经起来,保持一副懒散模样的洛渡,不禁轻叹一口气,揉了揉额角。
最终,江归南面带核善的微笑走向沈璃初:“哦,我亲爱的……姐姐,你能否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在乘车路过警察局时,将身体身出车窗,cos洒水机呢?”
“不是。”沈璃初听到江归南的话,有些心虚的辩解:“我不是在路过警察局时故意这样搞的。”
洛渡慵懒的靠在椅背上,身后长发被随意扎成三股小辫,随他的动作轻轻摆动。
洛渡点头附和沈璃初:“她在路过警察局前已经将身体探出车窗了,而且我们也没想到走这条路会路过警察局。当我们注意到的时候,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
话音刚落,警察局内顿时回荡着安静的气息。
沈璃初和洛渡身边的警察听完,纷纷觉得他们的思想工作做的不到位,仍需要加大力度。于是在心中给两人又加了几小时的思想教育安排。
江归南听后,头开始隐隐幻痛。他看了看沈璃初,深吸几口气以平复心情。随后转头向洛渡开麦:“她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她做这些事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阻止一下?”
洛渡:?为我发声。
交完罚款,留沈璃初和洛渡在警察局接受教育后,江归南马不停蹄的赶去公司处理还没处理完的文件。
父亲掌管公司时,表面功夫做的很好,看起来公司似乎没有任何问题,稳步的向好发展。但江归南直到接手公司后,才发现一切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内部各种问题穷出不尽,他努力了几年才勉强把公司拉回正轨。
忙完一天的工作后,江归南靠在椅背上,右臂轻轻搭在额前,休息了一会。
晚上有个聚会,不过倒不是商务性质的,只是所谓一些圈子里的朋友聚起来玩一下。
江归南之前隐约听说过那些人很会玩,可惜过去几年因为忙于工作,他没时间参加。最近公司稳定下来,他也有了点空余时间放松。
昨天刘助理问他要不要参加时,江归南不禁想起之前母亲那些劝自己休息放松的话。明明是不久前的事,如今想来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片刻感慨过后,江归南一反常态地接受了他们的邀请。
在公司换了身刘助理准备好的便服后,江归南便着手出发前往聚会。
聚会场地是一家高端的私人会所,进门后便有识趣的服务生在前方带路。
会所走廊配色讲究,让人感觉低调却不失奢华。
来到预定的包间门口后,服务生为江归南推开门。
与走廊不同,包厢内以暗色调为主,开的灯五颜六色还自带旋转,直接让江归南幻视蹦迪现场。
见此,江归南有些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但余光瞥视到的内容却让江归南瞳孔地震。
房间内人员的面孔倒是没错,但包厢内的六位男士都整齐划一的穿着西装!这就让江归南这个穿着卫衣和休闲裤的人显得分外格格不入。
不是,你们西装是焊在身上了吗?私人小聚还穿西装?
这是江归南的第一反应,但很快,他内心就有另一个声音开始反驳:不,不能这么想。他们这么做应该是有什么深意吧……
可能是最近炸裂的事发生的太多了,江归南现在甚至能在最初的讶异后安然接受一切。
江归南顶着包厢内几位的注目礼,平静的走进去,在一个空位上坐下。
目光的齐聚没有维持太久,他们便旁若无事的交谈起来。江归南随手拿起一个高脚杯,倒了点酒后,坐在一旁静静倾听。
“傲哥,你结婚真的不考虑一下那位?毕竟她可是在你身后跟了好几年了,不念念旧情?”
被称为傲哥的人听后,歪嘴一笑道“呵,不过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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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罢了,她也配?月月要回来了,替身也不需要了。对了,小天,你那个小助理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被称为小天的人听后,邪魅一笑道:“差不多了。我已经下了全城□□,我看谁敢用她。”
听了他们的对话,江归南顿时觉得槽多无口。未等他想好从哪个角度开始吐槽,门被猛然推开。
推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女子身着的素色连衣裙上,唯一的装点便是上身右侧的一抹红。
那位女子神情坚毅,面色苍白,泪水在眼眶打转,要落不落,像一朵在风雨中坚韧挺立的小白花。
看到这位女子,包厢内一位男士脸色突变,怒容爬上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他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气泡音质问道:“你不是应该在手术台上吗!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听到此话,女子身体微晃,两行清泪终是落下,她抿了抿嘴唇,语气略带哭腔:“你那好妹妹要的肾我已经给了她,从此我们的情谊便一笔勾销!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复相见!”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徒留一室寂静。
而江归南则被两人话语中的含义惊呆了:这么说这个女人是刚被挖完肾,从手术台上下来的?等等,所以她衣服上的一抹红不是装饰,是伤口崩裂开了吧!妹子,你生命力这么顽强的吗?
被一连串事件震惊后,江归南打开手机,仔细查看助理发来的有关他们的资料。
之前只是大致了解过一点,知道他们玩的花,但没想到他们玩的那么花。
聚集在这个包间的基本都是一些纨绔子弟,但也有的会因为家里关系在自家公司担任一些重要职务。
呃,那个搞挖肾的好像家里确实涉及一些黑色产业,在道上被尊称为龙哥。
看完资料后,江归南花了一些时间平复心情。作为一个接手公司后就次次按时交税,严打公司内部贪污腐败行为,积极响应国家政策号召的新时代好青年,他们做的事对江归南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于是,江归南立即做出了告辞的决定。其他人对江归南的行为感到诧异,但只是象征性的挽留了几句后就让江归南离开了。
推门离开包间后,江归南顿觉海阔天空。
途径走廊某处时,江归南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奇心驱使他找到了声音发源地——男厕所。
厕所入口处,一位身着西服的成年男性用一只手将一位女性的双手举过头顶,按在墙上,另一只手则掐在她腰上。
这个姿势让江归南莫名想起昨天那场宴会上,那个掐着他下颚逼他抬头的女生。额,算了,有点羞耻,还是不想了。
短暂的回忆后,江归南的思绪回归现实。凭借良好的视力和听力,他能看清那位男性像是得了红眼病一般鲜红的眼,听见他操着一口沙哑的低音炮道:“亲我一口,命都给你。”
?
江归南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男厕所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江归南头一次那么痛恨自己良好的视力与听力。
4. 谜语人
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后,江归南一脸麻木的坐上车后座。
开车的司机老张是个话不多的老实人,在拥有高超车技的同时还拥有高职业素养。
江归南还记得老张上次说了比较多话的时候,好像是因为他和一个自大、智商不高还贪得无厌的人谈生意。那个人看他年轻,觉得他好欺负,那他正好气盛一下,和那个人发生了一点小冲突。不过发生冲突时江归南没掌控好力度,搞得双方都有点狼狈。
当时老张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那张速来严肃的脸少见的染上了十分丰富的情绪,还反复问了江归南好几遍要不要去医院挂个急诊。
坐上车后,江归南放松的瘫在靠背上。但因为不久前那些尚且活着的回忆不断攻击他,他无法得到良好的休息。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江归南反手从车的暗格中掏出一部手机,开始点点举报。
众所周知,高端的商战,往往采用最朴素无华的方式。
带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江归南推开门的瞬间,一股食物的鲜香气味直冲偷袭了他。
江归南缓缓抬眼,温暖明亮的灯光下,沈璃初正优雅的吃着一碗苏式汤面。
“哟,儿砸你回来了。”抬头看到江归南后,沈璃初眼睛一亮,脸上展露出一个的笑容,随后兴高采烈的招呼他坐下嗦面。“儿砸我跟你说,这面可是我意外发现的宝藏!味道正宗又够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可是特意给你打包了一份!”
看着沈璃初脸上单纯因快乐而扬起的笑容,江归南略有些恍惚。毕竟,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看见母亲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这些年来,江归南见到母亲笑容最多的地方不是在家里,而是在那些社交场合。但那不过是礼貌性的,让人感觉冷淡而疏离。
很多时候,母亲会让江归南联想到清晨水面上的雾,看的见却不甚明晰,摸的到却又像一场空。她的一切隐于雾中,又或者,她就是雾本身。
沉思间,轻快的声音斩断了江归南纷乱的思绪:“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别怪我没提醒你,再不吃面可就不好吃了。”
或许是因为此时的气氛太过温馨,江归南嘴角勾起一个微笑,附和般点头称是。
吃完饭,简单洗漱后江归南躺上床,习惯性开始复盘。
不知为何,明明今天遇到的奇怪麻烦事一点不比昨天少,江归南却没有失眠,反而安然睡去。
一夜无梦。
早晨,江归南一如既往坐着车前往公司。
车将要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江归南突然想起昨天因为太匆忙,忘了问洛渡是怎么和沈璃初认识的。
不过现在问也不晚。如此想着,江归南打字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洛渡。
发完信息后,江归南想起之前在宴会上碰到的那个奇怪的女人。奇怪的是,以江归南现有的资源,居然查不到任何有关她的信息,仿佛有关她的一切都被刻意抹去了一般。
江归南差遣助理去查了那场宴会的参与者名单,以此条线去找,但却没有在名单上找到她。此线索带来的信息很有意思。这说明,要么,她是以非正规手段潜入进来的。要么,她的身份地位极高,足以悄无声息抹去所有痕迹。
无论是那种,处理起来都很棘手啊……只能希望对方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吧。
思及至此,江归南开始目视前方,放空脑子休息,毕竟这件事他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解决,而到公司后又有一堆工作要他面对处理。
给洛渡发完信息没几秒,江归南看见十字路口的天桥上,一个人拿出手机看了片刻开始打字。
那个人一身藏青色马褂,带着一副小圆墨镜。身前放着一张不高的小桌,小桌上七七八八的散落着一些东西。桌子左右两侧各立一面幡旗,左边那面幡旗写着“一卦知天命”,右边那面幡旗写着“不准分文不取”。
看着那个“算命先生”的面容,江归南隐隐有种熟悉感。
几乎在他放下手机的瞬间,江归南收到了洛渡发来的信息。
洛渡:命由天定,缘分使然。
呵,谜语人滚。
和洛渡相识多年,江归南清楚追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无奈放弃。
说起来,洛渡的说话方式,向来很像天桥上摆摊算命的。
这么想着,江归南抬头看向天桥上那个算命先生,却莫名越看越觉得眼熟。
额……不会吧。
江归南当机立断,让开车的司机老张靠边停车。下车后,他缓步走上天桥,余光瞥见身后一个身穿城管服的人也在上楼梯。
而原本沉浸玩手机的算命先生像有危险感知一般,怔愣一瞬,随后没有半秒钟犹豫,将他面前小桌上的东西扫入一个玄色布袋,然后翻转面前的小桌。
小桌显然没有它外表那样平平无奇,反而另有玄机。算命先生快速解开小桌中心不显眼的锁扣后拉开,露出了小桌内的隐藏的东西——一堆手机膜!
随后,他拉下左右两边幡旗旗面,露出底下的第二面旗面。左边的旗面上写着“手机贴膜”,右边的旗面上写着“十元一次”。
那飞快的手速,让江归南有一瞬间怀疑他是否师承某怪盗。
在那位算命先生转身时,江归南瞥见他脑后那束长发松散地绾着,几缕不驯的发丝从辫结中逃逸,在颈后轻晃。
看到算命先生行云流水的动作,江归南脑中联想到可能的原因:最近国家在严厉打击封建迷信,这种天桥上摆摊但没有道士证的,也算在被打击的范围内。
抱着来都来了,就看看他是不是我那位“朋友”的心态,江归南向那摊位走去。
似乎是因为感觉到了人的靠近,那算命先生朝江归南的方向随意瞥了一眼,然后转头姿态随意地整理起面前的手机膜。
整理了几秒后他的动作一滞,猛地再次转头看向江归南的方向,看清来人的面容后,他瞳孔地震,轻松的表情瞬间消失,麻利的收起东西,扛着就跑。
看到他的动作以及那标配的扎头发方式,江归南心中了然他的身份,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开始追。不远处的城管看到前方两人跑了,迷茫了一会,想着或许是他们犯了什么事,想肇事逃脱,也跟了上去。
于是,三人就这么上演了一出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的戏码。
在经历了几十秒的追逐战后,江归南放弃了,毕竟谁也不能对一个天天坐办公室的人有太高的体能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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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洛渡扛着那么一大堆东西是怎么跑那么快的。
算了,来日方长。
追在江归南和算命先生身后的城管见江归南停下了脚步,在心中快速衡量了一下江归南和前面衣着奇怪、扛着大包小包的人的可疑度,立即做出了抉择,尽职尽责的追向前方。
江归南停下歇息了片刻,随后给洛渡发了一条信息:命由天定,缘分使然。(微笑)
发完这条充满深意的信息后,江归南给老张发了自己现在的定位,让老张来接他。
到了公司办公室,江归南便马不停蹄的开始工作。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江归南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地听着刘助理汇报下午的工作安排。
“叮!”
江归南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见此,刘助理自觉停止汇报。
江归南拿起手机打开看了眼,是私人账户收到了一条信息。他点开,发信息的人是赵家二千金赵云宁。
赵云宁:南哥哥你中午在公司吗?我在你公司附近,顺路给你带点我旅游带回来的土特产。
江家和赵家早有合作,所以江归南和赵云宁自幼相识。两人关系很好,江归南一直将她视作妹妹般相处。
与江归南和洛渡不同,在学习上赵云宁属于偏科战神,差的特别突出,好的也特别突出。在高中连续蝉联语文第一和数学倒数第一三年。
赵云宁喜欢看写小说和画画。和洛渡相似,她家中有个年长她几岁的姐姐担职,所以她也不必烦心公司事务,可以投身自己热爱的事业。在高中时江归南看过她写的小说,文笔不错,行文流畅,故事有趣,就是结局烂尾了,两个男主居然亲上了。江归南和赵云宁反映了这个问题,可听完江归南的话后,赵云宁却以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
除此之外,赵云宁经常会露出一种特别奇怪的笑,或者小声念唠一些奇怪的话。特别是在看见江归南和洛渡的时候,有时甚至会呼吸急促,满面通红。江归南曾怀疑过她是不是喜欢自己或者洛渡,于是直戳了当的问了她的想法。但赵云宁听后,当即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爆鸣。她面带惊恐的看着江归南,像是江归南说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事。
思绪回到现实,江归南回了赵云宁一个“在”字,便示意刘助理继续。
刘助理汇报完后退了下去。几分钟后,门口响起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
“请进。”江归南话音刚落,赵云宁便推门进来了。
“南哥哥,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活泼的话语伴随轻快的身影跃入。赵云宁说着,将一个礼物盒放在江归南办公桌空处。
礼物盒长约五十厘米,宽高约三十厘米,整体以蓝为主色调,辅以玄白两色点缀。白色蕾丝缎带围绕捆绑,在盒盖上部交错系成蝴蝶结。
但看到如此正常的包装,江归南心中顿升警惕之心。
赵云宁作为赵家二小姐,赵家颜面之一,在外表现的形象一向是温柔端庄,守礼知趣。但这不过是虚假的人设罢了,只有和赵云宁相熟多年的人,才知道赵云宁那“完美”外表下的真面目,比如洛渡,比如江归南。
以赵云宁古灵精怪、酷爱作弄人的性格,包装的那么正常,那里面的东西一定不怎么正常!
5. 我不该在这里
迎着赵云宁期待的眼神,江归南警惕地解开蝴蝶结,打开盒子,看见了——一个鼓。
此鼓不大,鼓身为红色,整体呈圆柱形,两侧略扁,中间稍鼓,其中一侧有两个鼓环。两根鼓槌置于鼓旁,末端皆系有红色飘带。
乍一看,这鼓平平无奇,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不,不对,这不是普通的鼓!江归南恍然回忆起了什么,瞳孔放大。这是——安塞腰鼓!
江归南嘴角略微抽搐,啊,果然如此。
而恶趣味得逞的赵云宁则在一旁笑得分外开心。
江归南盖上盒盖,努力用平静的语气道了个谢。
赵云宁见恶作剧完美完成,则适时的开始转移话题:“咳咳,对了,最近没怎么看见渡哥哥啊,你知道他又干什么去了吗?”
很好,完美踩雷。
想到那个洛·谜语人·和母亲不清不楚·日常失踪·渡,江归南的笑容不由得越来越核善。
而看到江归南如此表现的赵云宁显然误会了什么,瞬间进入嗑cp模式,试图扣出一点这两人cp的糖。
是的,赵云宁是个耽美文学爱好者,在现实中磕的第一对cp就是江归南×洛渡,曾经还写过几篇他们的同人文。当然,她并没敢给当事人看。
看见了一点cp互动糖的苗头,赵云宁开始头脑风暴:
芜湖,磕到了!就是这个感觉。外冷内热高岭之花第一×假装不在意其实内心超级在意的紧追不舍坚韧第二。洛渡以为自己和江归南不过是竞争关系,他不会特别关注身后的自己。但其实江归南早被洛渡玩世不恭外表下那神秘忧郁的灵魂吸引,时时刻刻注意着洛渡的动向,只要是有关洛渡的事,即便再小,也会拨乱江归南的心绪,让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产生情绪变化!我的眼睛就是尺,这,就是爱情!
江归南丝毫不知赵云宁内心的波涛汹涌,咬牙切齿的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去天桥摆摊算命贴手机膜去了吧。”
啥?
赵云宁听完江归南说的话,脸上一僵,眼中不由闪过三分迷茫三分震惊四分不可置信:
啊?谁?那个慵懒内敛神秘的洛渡去天桥上摆摊算命贴手机膜?即使是我最疯狂的那篇同人文也没敢那么写啊!南哥你怎么会有这种幻想?谁把你搞成这样的!这还是我那沉稳正经的南哥吗?!
赵云宁仍处于大脑过载状态时,江归南手机响了起来。
江归南看了眼名称,神情下意识柔和下来。向身边的赵云宁打了个手势示意了一下后,点击接通电话,手指却在无意间碰到了免提按钮。
“喂,妈,什么事?”
一个年轻富有活力的声音跃出:“儿砸,吃饭了没?”
听到此话,在一旁的赵云宁脑中空白一瞬。原本她看见江归南高冷的神情秒变温柔就已经很震惊了,听到电话的内容,更是感觉人都麻了:南哥这是……在外面认了个妈?听这声音,好像还挺年轻。虽然和南哥相处多年,多少能感觉到他成稳可靠外表下隐藏着另一面,但万万没想到南哥你另一面玩那么花啊!
另一边,还没等江归南回复,沈璃初便自顾自的接上话:“我在你楼下附近那个餐馆定了个包间,中午咱们母子一起吃个饭呗!”
这是完全没给我拒绝的机会啊……
江归南无奈的笑了笑,应了下来。
挂掉电话后,江归南发现赵云宁不知为何面色有些奇怪。
赵云宁用略微颤抖的声音问道:“(在外面随便认了个妈)这件事……沈阿姨知道吗?”
因为之前处理公司繁忙的事物和思考洛渡的事,江归南耗费了太多脑细胞,加上面前还是自己视为妹妹的好友,大脑无意识放松下,一时没转过弯来,以为她说的是在外吃饭的事,便有些奇怪道:“知道啊。你要不要一起?”
赵云宁听后,面色一时变的极为复杂,即便是十分制的调色盘都难以概述她脸上丰富多样的情绪。
赵云宁沉默片刻,问道:“这事,额,我去合适吗?”毕竟是江归南和他……干妈的聚会,她这个外人去,多少有点不合适吧。
听到赵云宁的话,江归南心中闪过一抹疑惑:和我妈一起吃顿饭而已,之前也不是没一起吃过,有没什么不合适的?想到此,江归南回道:“不会。正好我们要去的那家餐厅菜品调味偏甜,挺符合你的口味。”
话头又回到赵云宁这里。
最近赵云宁写作卡文了,所以去旅游了一趟,可惜并没有获得她想要的灵感。
作为一个文学创作者,赵云宁的直觉告诉她,如果去了很有可能会获得稀世的灵感,但场面可能会一度非常尴尬……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在历经内心天人交战后,赵云宁还是选择去了。
而江归南在走进电梯,脑子逐渐冷静下来后,才突然想到他刚才忽略了什么重要因素——他母亲沈璃初变年轻了啊!
但才邀请了云宁,立马又让她走多少有些不合适。
江归南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往好处想,刚才云宁应该只听见了我说的话。到时候到了地方,就和沈璃初女士打打配合,说我母亲临时有事来不了,沈璃初女士应该能懂我的想法。
一番思虑下,江归南和赵云宁到了餐馆。江归南报了沈璃初的名字后,服务生带两人来到预定包厢前。
来的路上,江归南已经发信息简单和沈璃初说明了现状,但没得到回复。江归南只能在心中默默希望她已经看到了。
这么想着,江归南推开门,却并没有如预想般看到沈璃初。
江归南困惑了几秒,但转念间就想到了理由:或许是路上有事耽误了吧?
迈入房间后,江归南握住一把椅子的椅背轻轻拉开,请赵云宁先入坐。随后拿起放在一旁的菜单,供她挑选择。
这家餐馆主打苏菜,房间布置也颇有韵味,无论是食物还是装修都十分符合江归南的审美,加上离公司近,他先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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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多次。
江归南按照记忆中的印象,向赵云宁推荐了几个味道不错,她可能会喜欢的菜式。
“啪!”
隔壁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江归南和赵云宁的交流。
江归南和赵云宁下意识抬头,随即听见隔壁传来说话声。
“你这种底层女孩,也配进江家的门?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江归南!”
听到说话声,江归南有些疑惑,他记得这家餐馆隔音不差啊。但随后,他就被隔壁那熟悉的声音吸引了。
江归南一怔:妈,你怎么跑隔壁去了?还有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怪啊。
江归南身边,赵云宁也进入了懵逼状态:这声音……不是南哥在外认的妈吗?而且这话,额,好像我小学时看的脑残霸总小说中的经典语录。
没等江归南和赵云宁大脑归位,隔壁又传来炸裂的话语。
“我是真心爱归南的,这份炙热的爱怎么能用冰冷的金钱衡量?我是不会被收买的!”说话者声线清冷,但话语中饱含的剧烈情绪让人下意识共情,仿佛能体会到她那份浓厚而热烈的情感。
听到此话,作为当事人的江归南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跳过了什么重要剧情。
赵云宁也被话语中的信息量冲击的头脑发昏,但她比江归南先一步反应过来。
赵云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恰如她此刻纷乱的心情:
不行,我绝对不同意!这不是拆我cp嘛?!南渡cp,可逆不可拆!
如此想着,赵云宁站起后迅速向隔壁战场赶去。
她猛的推开隔壁的门,大声道:“别想了,你根本配不上南……”
因为赵云宁发出的动静,包间内的两位女士下意识转头看向她。
而赵云宁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其中一位吸引:
那人长相柔美,但周身的气质却硬生生冲淡了那种感觉,给人的第一印象反而是一种中性美。她斜斜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放在打开的文件夹上,另一只手随意搭在桌沿,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潇洒利落。当她抬头向自己看来时,眼中无意间带上的几分冷冽瞬间让人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和侵略性。
那人内穿棉白衬衫和浅色牛仔裤,外搭一件米色风衣。单拎出来十分平凡的衣服在她身上却被穿出了名牌的感觉。
“有事?”她开口,声音清冷如山泉流过溪石,又似白露凝结成冰。语气平静却让人莫名有种被威胁的心怵。毫无情绪的声音让她本就冷淡声线更为突出。
“扑通!扑通!”
赵云宁仿佛听见了自己激烈的心跳声,她感觉浑身如过电般酥酥麻麻的,双腿不受控般朝那人走去。
到那人面前后,赵云宁身体前倾,一把抓住对方放在桌上的手,原本到嘴边的话也转了个弯:“姐姐,江归南根本配不上你!”
跟着赵云宁来到这,并见证了全程的江归南:?你礼貌吗?
6. 来者不善
另一边,赵云宁的小嘴仍在不停的叭叭叭。言语却极度体系混乱,有种失去了脑干的美:
“姐姐加个v吗?q也可以!”
“那个,姐姐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我没什么意思,就是问问。”
“我的银行卡密码是:5216……”
江归南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赵云宁的嘴,生怕她继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这顿饭则吃的……一言难尽。
原本预定的吃饭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最终变成了四人行。
在沈璃初的介绍下,江归南和赵云宁得知了那位神秘女士叫阮清,赵云宁对阮清的称呼也从姐姐变为了阮姐姐。
看着阮清熟悉的眉眼和气质,江归南理所应当的想起了,她就是那天宴会上撞倒他并发表奇怪言论的人。
于是江归南单方面的认为,原本就不好的气氛变得更加怪异了。
奇怪的是,原本似乎应该对江归南“情根深种”的阮清,在这场饭局中并没有显露出对他的特别关注。更为准确的说,她似乎对其他三个都一视同仁,不关注,无情绪,安静的吃着饭。
如果不是之前太过深刻的初次见面场景和相同的声线,江归南都怀疑阮清和之前在包厢深情诉说对他爱意的不是同一个人。不过阮清这样子,倒和江归南那晚印象里的她重合了。
根据江归南之前的推测,阮清不简单。他之前和母亲相处了那么久,都不知道母亲居然还认识这么一号人物,果然老一辈的人脉深不可测啊。
江归南的座位对面,赵云宁主动坐在阮清旁边,并试图和阮清贴贴。
赵云宁一直没话找话般聊着:“阮姐姐你爱吃什么口味的啊?我喜欢甜口的。”
阮清垂下眼,淡淡回应:“没有特别的偏好。”
赵云宁继续坚持找话题:“哦。那阮姐姐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我今日一看见阮姐姐就觉得熟悉。”
“不可以。”阮清果断的拒绝了,声音依旧平稳不带情绪。
“啊……”赵云宁被拒绝了也没有气馁:“那个,阮姐姐你为什么会看上江,咳咳,南哥啊?我和你说,你别看他长的一表人才,行事谦和有礼。但其实他这个人情商不高,也不懂怎么照顾人,你和他在一起很容易受伤的。不像我,热情主动,心思细腻……”
听了赵云宁的话,江归南一阵无语:喂喂,我还在这呢!说我坏话能不能背着我,别那么光明正大啊。话说云宁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举动这么奇怪……
另一边,却不想阮清听了赵云宁的话,转头看向在一旁看戏看的津津有味,就差掏出一把瓜子开嗑的沈璃初。
阮清用带着询问意味的眼神望着沈璃初,随后轻轻歪了歪头。
而在阮清身边观看完她全套动作的赵云宁缓缓捂住胸口,内心狂啸:卡哇伊伊伊伊伊!!!
见自己一下成为了目光焦点,沈璃初愣了愣,继而略带迟疑的对阮清点了点头。
得到沈璃初的回应,阮清开口道:“客户的任务罢了。”
听到阮清的话,江归南头脑风暴片刻,旋即明白了她是在回答赵云宁问的“你为什么会看上江归南”这个问题。
等等,所以,之前在宴会上那些奇怪举动不会也是沈璃初女士指使的吧!
江归南嘴角微抽,面带微笑的盯向沈璃初。而沈璃初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江归南。
赵云宁反应也很快,听懂后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问道:“那我可以花钱委托阮姐姐做事吗?我是赵家二小姐,有很多钱!而且我还做了点兼职,也能赚点小钱。额,然后……”
赵云宁不知为什么,明明写文时思如涌泉,遣词造句精准灵动,各种触动人心的神句信手拈来。但在面对阮清时,却仿佛大脑打结了一样,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请问您要委托哪方面内容?”见赵云宁卡壳半天,阮清主动接过话头,语气不复之前的平静无波,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热情:“本人擅长计算机、格斗、伪装,其他类型也略有涉及,我们可以加个v,我把价格表发你。”
其话语中完全没有对理想的追求,全是对金钱的渴望!
赵云宁如此误打误撞拿到阮清的联系方式后,心中兴奋至极,脑子晕晕的,感觉自己像飘在云端一般,有种不真实感。
而这样一场诡异的聚餐也在几经波折后逐渐接近尾声。
吃完饭后,江归南回到公司开始工作。下午的日程是接连不断的枯燥会议,好在连轴转后今天总算能在七点下班。
准时下班坐上车后,江归南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因为接下来难得没有其他要干的事,江归南便开始在心中规划之后的空闲时间怎么度过:
吃完饭和沈璃初女士谈谈心?自大学毕业接手公司后就很少会做这项活动了,上次和母亲谈心还是因为和那个令人生厌的老板发生冲突。今天有时间正好能重拾这项活动,可以和沈璃初女士好好聊聊。聊完后可以在私人影院里看看电影,最近有部有趣科幻电影上映,她应该会喜欢。
几天后过节,公司稳定下来后工作没那么多,可以和沈璃初女士规划一下去旅游。逛商场也不错,商场旁边新开了个电玩城,她应该会感兴趣,就是不知道现在我能不能跟上她那奇怪跳脱的思维。额,我才二十多岁,这么想,感觉自己好像害怕跟不上年轻人的老年人……
思绪漫游间,车开到了目的地。老张拉开车门,江归南走下车,抬头便看见一个人站在家门口。
那人身着一身正式的黑色燕尾服,银白的头发从黑色礼帽中延伸而出,但挺拔端庄的仪态让他毫不显老态。他手提一个不小的欧式复古手提箱,姿态却毫不显费力。
看到他,因为忙碌的被遗忘的记忆复苏。
几日前,父亲江深意外死亡后,江归南和母亲就分别通知相关人员,有条不絮的安排葬礼事宜。
而在需要江归南通知的其中之一,就是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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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的父亲,江归南的祖父——江鹤涛。
江归南编辑了一条消息,详尽的讲述了事情,发给在国外养老的江鹤涛。而老爷子收到信息后,回复因身体不便,就不回国参加葬礼了,但会让身边的管家回国协助。
那位管家很早就伴随祖父身侧,深得祖父信任,在江归南小时候便是他负责管理家庭事物。在十几年前父亲接管了公司后,管家就和祖父一同前往外国了。
见到江归南后,管家脸上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随后右手取下礼帽,身体微微前倾,优雅的向江归南行了一礼。
看到他温和的笑,江归南心中却升起些许烦躁:啧,来的还真不是时候。接下来的计划,看来一项也完不成了。
在江归南记忆中,母亲和祖父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早年是因为祖父看不起母亲那已没落的家族,之后就不甚清楚了。他只能从和祖父及其相关人员的接触中猜测一二:祖父怀疑母亲会动手脚,窥视牟取江家财产。
而这次派管家回来……
来者不善啊。
恰逢如今母亲违反常理返老还童,倘若祖父得知必然会对母亲不利。虽然即便不谈江归南,单凭沈璃初的力量也足以保自己安然无恙,但终究还是有些麻烦。
这么想着,江归南将手机放到背后,盲打字给母亲编辑了一条信息,同时对管家扯起一个礼节性的笑:“李叔,好久不见。不知祖父近况如何?”
李管家笑容不减:“老爷一切安康。不知沈小姐近来可好?啊,离国多年,倒是许久未曾见到少爷笑得那么开心了。”
虽然现在表面看上去气氛友善平和,但两人没有一个傻子,皆明白隐藏在普通话语中的是刀锋剑影,暗潮汹涌。初见面时的交锋不过是序曲,往后较量的路还很长。
想到此,虽然江归南表面仍维持着得体的仪态,却在内心不禁叹了口气。
另一边,某个小山坡上。
沈璃初双手撑地身体后仰,抬头观赏日落后深邃的蓝色天空。这里离热闹的城区有段不短距离,故即便是此时,也能隐约看见几颗星零落散于深蓝的天空中。
沈璃初回想起她上一次抬头认真观赏,看到的还是粉紫色的天空。绚烂的晚霞铺满天空,浪漫的像一场不灭的梦。
“叮铃,好大儿来信了!好大儿来信了!”
沈璃初身侧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她却没有动身回复的意思。
沈璃初低下头,面前凭空出现一个半透明的光屏。看着光屏上显示的任务进度,她脸上未带任何表情。短暂的予以注视后,她再次抬起头。而她身前的光屏渐渐破碎成点点荧光,在她身侧凝成一个发着光的人形。
人形没有开口,沈璃初却“听”见了祂的话:“重要人物联系已构建完成,任务进度达到预期目标,角色脱离完成,新的故事线开始谱写。”说完公式般的话后,人形停顿片刻,再次“说”道:“前期准备已完成,祝我们好运。”
7. 三怨
江归南推开一家猫咖的门,看着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和部分缓慢蠕动的猫咪们,嘴角抽搐。
昨天沈璃初女士不知为何没回家,正好避免了和李管家碰面,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江归南却也不免担心。
面对李管家明里暗里问沈璃初女士的去向,江归南扯了个理由应付过去。不出江归南所料,李管家确实很难对付。而面对李管家怀疑的目光,江归南依旧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一个谎言,势必要真假结合才能天衣无缝。江归南知道这个道理,但他并不擅长撒谎,无论他耗费多大的精力去讲述一个谎言,在聪明人的眼中都留有漏洞。
以江归南对李管家的了解,他就是那种能根据各种蛛丝马迹识破他谎言的聪明人。既然如此,不如干脆说个一眼就能看出漏洞的谎。如此一来能减少精力的消耗,二来能降低泄露的真实信息量。
在和李管家斗智斗勇完后,时间已不知不觉过去了许久。简单洗漱后,江归南躺上柔软的床,放松身心开始简单复盘。
复盘完毕后,他先前发出去的那条信息正好得到了回应。
沈璃初:嗯。
回答的那么简洁,是遇到什么心事或麻烦了吗?在强烈困意的影响下,江归南有些迷糊的想。不过毕竟都成年了,额,沈璃初女士现在身体的年龄成年了……吧?
想着这个令人深思的问题,江归南陷入了沉眠。
一觉醒来后,江归南看到沈璃初给他发了新信息,说有重要的事告诉他,还附上了一个定位地址。
江归南没多想,打电话和刘助理沟通几句后,就呼唤司机老张来接他前往目的地。李管家在一边,看上去似乎有很多事想说,但江归南没什么兴趣听,假装没看见直接走了。
来到目的地后,看着这不太寻常的见面地点,江归南虽有点惊讶,但考虑到这是重返青春的沈璃初女士,又顿时觉得很正常。
询问了店员方向后,江归南走到一个包厢面前。
抬头确认了一下房间号,他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说话者声音熟悉但比平时要低沉许多。
江归南推开门,习惯性环视了一下房间内部。房间布置的简单却不失温馨,但屋内沈璃初严肃的神色却为气氛增添了几分沉重的意味。
沈璃初神色郑重,正襟危坐的坐在一方小桌前,怀中还抱着一只黑猫。
见此,江归南收起了轻松的心态,开始认真起来。他关上门,见沈璃初向前比了一个请入座的手势,便跟随坐下。
沈璃初幽幽开口,声音比刚才还要低沉几分:“你有没有发现,最近碰见了许多不同寻常的事?”
江归南脑中一下子浮现出许多相关的记忆:莫名其妙出现的阮清、天桥摆摊的洛渡……但要说最奇怪的,果然还是——江归南视线聚焦在对面人身上。
未等江归南回答,沈璃初又抛出了新的问题:“你接手公司几年,结识了许多人脉,签订了多份重要合同。那么,你现在能回想起几个人的具体信息?几份合同的具体内容?”
顺着提问的思路开始回想,却越想越心惊:不记得!明明应该清楚的,但却只记得几个模糊的印象,那些人的性格经历通通不记得!
就连他自认为应该印象深刻的,那个与他发生过重大冲突的前合作者,除了“贪得无厌”之类的贬义词,江归南竟想不起任何其他信息。
江归南发现,他对那些重要合作者的相关了解,甚至不如两天前,粗略扫过几眼资料的执绔子弟。更别提那些重要的合同了,仅有几份记得名字概略,具体条款却一点的想不起来。
“不记得了是吗?”沈璃初露出一个神秘的笑:“这很正常,因为他们不重要。”
江归南皱了皱眉,这些怎么会不重要?但很快他反应过来,沈璃初说的“重要”并不是他现在认为的,对他个人具有重大影响或关键意义。而是另一种标准,另一个层次的标准。
她没给江归南过多思考时间,再次开口:“不奇怪吗?明明你和洛渡从小学同校到高中,他一直是你身后的第二,你却在高二一次月考后才注意到他。你和赵云宁情同兄妹,可她经历的那些,重大到足以改变一生的事件,你参与了多少?你了解多少?”
听着听着,江归南背后渗出一身冷汗。一种恐惧在他心间围绕不去——那是习以为常、熟悉的事,在深思后蓦然展现出截然不同、陌生一面。是过往感性构建的理念被理性残暴席卷撕碎。
不,等等。江归南思绪一转,手攥紧成拳:如果世界其他人都认为没问题,如果格格不入的是自己,那么出问题的……
“你有没有想过,”沈璃初女士话头一转,提出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如果我们生活在一本小说中,而你是小说的主角之一,那么,这本小说的主线是什么?”
是什么?江归南顺着这个问题开始思考。
可还未等江归南回答,沈璃初便一改先前低沉的声音,自顾自的回答道:“没错,就是拯救世界哒!”
?啥东西?
听到这个答案,江归南一脸懵逼:啊?拯救世界?我吗?
未等江归南红温的大脑冷静下来,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团耀眼的光!片刻后,光捏塑组成了一个人形,就坐于江归南和沈璃初旁边。
“认识一下,这就是我们要拯救的世界——的意识化形。”
沈璃初女士话音刚落,江归南“听”见一个声音自他脑海中响起脑海:“你好。”
江归南脑中宕机一瞬,随后想道:啊,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癫成了我意想不到的样子。
沈璃初的声音再次低沉下来:“儿砸,是时候告诉你世界的真相了。”
虽然接二连三的冲击性事件让江归南进入了一种诡异的麻木状态,但考虑到沈璃初女士的心情,他还是配合的问:“世界的真相是什么呢?我好好奇啊。”
见到江归南面无表情,不带情绪起伏的表演,沈璃初女士显然不是很满意,“痛心疾首”道:“哎呀,干嘛这样子啊,少年听见自己被委以拯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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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重任,不应该热血沸腾起来吗?”
但作为一个满身班味的大牛马,我实在热血不起来啊。江归南默默在内心吐槽,然后敷衍点头:“嗯嗯。”
“ε=(?ο`*)))唉。”沈璃初女士叹了一口气,没和江归南就这个话题继续扯皮下去,转而科普起世界观:“想必你也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奇怪之处了吧。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其实是由更高纬度的人创造的小说演化而来。”
“这种世界的运行能量来自于高纬度观众的情感。但因为很多小说世界观不完善,观众关注度也低,所以许多小世界是由多本低质、同质化小说融合而成,我们生活的世界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这个原因,小世界运行的过程中,会不可避免的产生许多bug。为了修正这些bug,让世界能更顺滑的运行,小世界产生了世界意识,能在一定程度上干预世界和故事运行。”
“嗯,就是我们身边这个光人。”
听到沈璃初的话,江归南麻木的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光人”,然后转过头应声:“嗯。”
沈璃初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一口,按住怀中想要奔赴自由的黑猫,继续说道:“小世界原本是依靠这个模式得以勉强运行。但高位纬度世界最近在搞什么‘净网行动’,严打传播封建迷信、违法乱纪、血腥暴力的小说。受高纬度影响,小世界也有了许多相关行动。你身处那个位置,应该有所体会。”
江归南想到最近严打封建迷信的风气、被他举报后遭了殃的执绔子弟所在公司,他点了点头。
“一些题材的小说很容易触犯这些罪名,导致相关小说大面积被封。而因为‘净网行动’的威慑,绝大多数小说作者也不会再考虑创作相关类型小说。”
“来路和去路皆被封死,好在幻世界管理局给了一条新的道路:小世界通过化解「三怨」实现转型升级,成为一个独立的,不用再依靠外力运行的新世界。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世界意识就找上了你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老妈我。”
江归南听完解释,仿佛大脑皮层的褶皱被瞬间抚平了、拉展了,有股瞬间的放松,就像漫步在挪威的森林,遨游在三亚的太平洋,感觉自己又像是一只灵动的蝴蝶,允吸雨后的第一滴甘露,携着几条狗,坐在草原上,遥眺着水平线,整个人犹如化成一滩潭水,缓缓流逝,慢慢平静……
在最初震惊了一会后,江归南居然就没什么心理负担的接受了,心理接受能力属实是强大到他自己的没想到,看来这些天的经历还是让他成长了太多。
江归南思考片刻,抓住问题的关键,问道:“「三怨」是什么?怎么化解。”
沈璃初再次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一口,道:“「三怨」顾名思义,就是三种怨气。至于怎么化解,我也不清楚。这也正是这个任务的难点。听说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小世界完成转型升级。”
“我知道的三种怨气的名称不完全,世界意识说,要化解完一种,才能知道第二种。现如今我也只知道第一种怨气的名字。”
8. 第一怨
说到这,沈璃初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郑重,缓缓说道:
“第一怨的名称是——「读者之怨」。”
“据说是因为有些剧情太脑残,读者越看越生气,越看越憋屈,长久以来就形成了这股怨气。”说着说着,沈璃初眉头皱了起来,烦躁的挠了挠头:“怎么下手真是完全没有思路啊。”
「读者之怨」啊……江归南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转念间,江归南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这个问题他先前就有想过要问,只不过中途被庞大的信息量冲昏了头脑,才忘记了。如今冷静下来,进入思考状态才想起来。
“沈璃初女士,你突然返老还童是否是因为这事?”
“嗯?”听到江归南叫她名字,沈璃初下意识应了一声。在脑子快速分析理解完江归南说的问题后,沈璃初坦然点头承认:“是啊,毕竟搞这事耗时耗力的,我总得要点报酬吧。”
得到沈璃初的回答后,江归南不禁想到之前他问类似问题时,沈璃初女士在回答前那副奇怪的表情。之前他没有多想,但现在……
思及至此,江归南看着沈璃初,眼神中载着的却是平静。他轻轻开口,像孩子单纯的祈求一个答案:“为什么要骗我?”
面对这个问题,沈璃初罕见的陷入沉默。
见此,江归南垂下眼,轻叹一口气道:“算了……”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看到江归南的样子,沈璃初心中某块地方被不轻不重的按了一下,于是她打断江归南的话,开口道:“当初世界意识选中我,也不单是看中了我的个人能力。”
“刚才和你说过,世界的运行能量来自于高纬度观众的情感。但其实观众的情感能量不仅会加注于世界,还会加注到个人身上。”
“这种小世界运行本就不够稳定,而当一个人被加注的情感能量足够多,就能脱离原定的剧本,形成独立的意识人格,并在一定程度上改写剧情。”
说到这,沈璃初声音高昂了几分,无比自豪地宣布道:“简单来说,世界意识选中我是因为——我的人气是最高的。”
“原来如此。”江归南配合的鼓起了掌,随后问道:“所以这和你为什么骗我有什么关系。”
“额,这个嘛,当然有关系。”沈璃初一口气将杯中剩余的饮料喝光,继续道:“这个世界只有我拥有足够的情感能量,能够脱离原文本改写剧情。”
“但除我之外,还有其他特殊的几个人。因为是一本小说中的重要人物,积累了一定情感能量,再加上受到我的影响,也拥有了脱离文本改写剧情的可能。”
听到这,江归南了然:“我是这几个拥有资格的人之一?”
“Bingo,答对了。”沈璃初打了个响指。“虽然这个世界逻辑漏洞多,运行不稳定,咳咳,小意,你别这么瞪着我啊,我说的不是事实嘛。”
听到沈璃初的话,江归南偏头看向身旁“坐”得端端正正的世界意识。可惜他实在无法从一团光中看出“眼睛”,也不知道沈璃初女士是怎么得出世界意识在瞪着她这个结论的。
突然被cue,凭空躺枪的世界意识沉默片刻,在他俩脑中说道:“我并没有用带有恶意的目光攻击你。”
不知为何,江归南硬生生从世界意识不带情感,人机般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啊啊,这样啊,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沈璃初假咳几声,强行转换话题:“刚才说到哪来着,哦,想起来了。虽然这个世界逻辑漏洞多,运行不稳定,但还是有规则限制的。”
“比如:像我这种意识觉醒,脱离了原定剧本的角色,是绝对不能告诉未觉醒之人世界的真相。”
江归南指了指被沈璃初抱在怀中,几番逃脱未果后放弃了挣扎的黑猫,语气中莫名带了几分情绪:“那它能知道吗?”
沈璃初嘴角抽搐:“猫就不用计较了吧!就算它能听懂人的话也理解不了吧!”
“行吧。”江归南勉强地点头,思索片刻。在思考时他突然察觉到,有个问题被沈璃初以抽科打诨的方式刻意隐藏了。
“中途发生了什么?”江归南问道。
“嗯?”沈璃初眨眨眼,“什么发生了什么。”
江归南条理清晰地回复:“从你欺骗我那天到现在,发生了什么,才让我能够脱离剧情,产生自我意识,从不能知道世界的真相变为可以知道世界的真相。”
听到江归南的话,沈璃初叹了口气,小声感叹:“还真是敏锐啊,不愧是我儿子,就是我的形象啊……”
“嗯?”听到沈璃初的话,江归南有些疑惑。
“咳咳,没错,这中间确实发生了些事。”沈璃初点头承认了江归南的猜测:“剧情对人物的控制不是从一而终的。就像小说对主角配角的刻画,不是从他们出生到他们死去细无巨细的些,而是有所取舍,重点刻画了其中最为精彩,有戏剧性的一段时间。”
“为了钻漏洞,减轻剧情对人物的控制,让有可能脱离剧情的人变为真正脱离剧情了的人,我就推动你按照小说内容走了点剧情。就一点点。”说着,沈璃初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个能让某些人破防的手势。
听完沈璃初的话,江归南脑中一时闪过好几个画面,他停顿片刻,问道:
“所以之前在餐厅吃饭时,你是特意去隔壁房间,让我听到你和阮清说的那些话的?”
“额……”沈璃初有点尴尬的点点头。
“之前宴会那次,阮清做的那些奇怪的动作也真的是你指使的?”
沈璃初再次点了点头。
“……”江归南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转而问道:“我们所处的小说类型是霸总吗?我担当里面的霸道总裁一角?”
“是的。”
“可按照常理来说,不应该是我对女主角说……”说到此,江归南耳朵有点红,但还是强忍羞耻心继续道:“说:‘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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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角色反过来了?”
“哎呀,儿砸,你还是太不懂得变通了。”沈璃初从之前的心虚状态中缓过来,“你别把剧情当成一个整体看啊,要把它拆开。”
“拆开?”
“没错,把剧情拆成男人,对,女人,说,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然后再调整一下顺序,变成女人对男人说:‘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怎么样?逻辑是不是很通顺?反正又不要求百分百还原,部分还原也是还原嘛。”
“确实……”江归南低声喃喃,随后反应过来:“不对!明明还有很多其他方法可以达到目的,你只是为了满足你的恶趣味吧!”
沈璃初心虚目移。
江归南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想下去:“等等,所以你刚才说的‘形象’,不会指的是……”
“好吧好吧,你猜的没错。”沈璃初破罐子破摔道:“就是指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作为一个母亲,稍微在意一下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怎么了?”
江归南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在心中默默吐槽:这么在意你倒是别做这种事啊!而且你在我心中的形象早就毁得差不多了。
虽然这么讲似乎说的通,但江归南还是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唉?居然有百分之三的进度!”沈璃初突然出声,惊异的语气引起了江归南的注意。
“怎么了?”江归南问道。
“刚才世界意识告诉我,现在第一种怨气的化解进度已到达百分之三了!”因为惊喜来的太突然,沈璃初女士显然还有点懵懵的:“天,我不是在做梦吧。”
听到她的话,江归南也感到十分惊异。虽然进度不是很多,但也不算少了。而且有进度就意味着,只要他们找到了这些进度增长的原因,就有了方向,可以从此方向着手,进一步推动进度增加!
江归南思考了片刻,问道:“这些增长变化,是否是因为受到自我意识觉醒者的影响。”
一直不怎么出声的世界意识肯定了江归南的想法:“可能性很大。你们两个可以思考一下这些天做了什么事,会导致任务进度增加。如果实在没什么特别的事,可以尝试从其他的意识觉醒者入手。”
江归南听完,疑惑地问道:“之前只有沈璃初女士觉醒自我意识,既然如此,其他没有觉醒者为何也要被考虑?”
世界意识回复:“像之前的你这种,属于潜在觉醒者。在‘净网行动’之前,的确没有更改剧情的能力。但‘净网行动’之后,小世界主动寻求变革,世界规则约束力减弱,潜在觉醒者也有了一定的改变能力。也是因为规则约束减弱,沈璃初只需推动你走一点剧情,你就能成为意识觉醒者。”
江归南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开始在脑子快速回想自己这些天做了什么,有没有可能导致进度增加。
电光火石间,江归南想到几天前被他举报的那些人。
他们的身份剧情配置……倒挺像小说男主的,不会是因为他们吧?
9. 其余觉醒者
江归南把他之前做的那些行为和现在的猜测告诉了沈璃初和世界意识。
世界意识听完后,在两人脑中“说”道:“很有可能。如果那些人真的是小说男主的话,那逻辑上确实说的通。”
“因为小说的主视角聚集在男女主身上,故读者的怨气大多都在于对男女主所作所为的不满。男主的行为依靠权势而行。当男主失去了权势,他就难以做出那些让读者不满的行为了。”
“原本你的举报可能没什么用,但如今正处世界变革时期,主角光环能力减弱。同时受那边影响,这些行为被判定为‘违法乱纪’,小世界对此的容忍度降低,才让你举报成功。”
没想到误打误撞搞定了那么多进度。沈璃初续而提议:“既然这条路可行,那我们继续举报?”
江归南思量片刻道:“不,现在举报可能会陷入‘有用,但不多’的境地。之前那么顺利是因为那几个人太蠢,明知道现在严查这些还行事张扬,留下把柄。如今一些聪明人感受到了风向,已经开始蛰伏下来了。想找证据要很花长一段时间,找不找得到还难说。”
确实,虽然江归南和沈璃初是圈内人,比外人更了解一些,但也不过是模糊的一点罢了。那些机密证据他们肯定无法接触。
这时,江归南看到一旁沈璃初的脸上露出了坏笑,他无奈勾了勾嘴角,配合的问道:“你有办法?”
“很简单。”沈璃初淡笑一声:“我摇人不就是了。”说完,她迅速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
江归南好奇的问:“有援军?”
“嗯,至于人选嘛……”沈璃初将食指竖于唇前:“哎嘿,暂时保密。”
乘着等待援军来的间隙,江归南问了几个问题:“化解「三怨」拯救世界这个任务有时间限制吗?”
世界意识在两人脑中“说”道:“确实存在,但任务期限长于你们的自然寿命,所以不必在这方面产生过多担忧。”
“这么说的话……”江归南敏锐的察觉到了世界意识的言外之意:“我们有其他需要担心的事?”
世界意识肯定了江归南的想法:“是的。据我所知,在化解完第一种怨气,开启化解第二、三种怨气后,世界会发生很大程度的变化。这种变化未知神秘,我也不清楚会发生什么。”
江归南颔首,换了个提问方向:“沈璃初女士,你之前说的潜在觉醒者,除了我还有谁?”
“这个嘛,你可以猜一下,顺便猜猜他们在原剧情中扮演的角色。”沈璃初卖了个关子:“温馨提示:潜在觉醒者除你外还有三个,而你在原剧情中的身份是男主。”
男主啊……
突然,江归南想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他一脸严肃的再次向沈璃初确认:“我是总裁文男主对吧?”
看到江归南的表情,沈璃初有点懵,内心疑惑:表情这么郑重,是发现什么隐藏的重大问题了?
思及至此,她点点头并追问道:“是啊,怎么了?”
听到沈璃初的回答,江归南眉头皱起,语气沉重的问:“为什么!我没有霸总文男主标配的八块腹肌?”
说到这,江归南不禁想起昨天那屈辱的一幕:洛渡身板瘦小(江归南视角恶评)还扛着一大袋东西在前面跑,他在后面拼命追却无论如何都追不上(并非拼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沈璃初:……
世界意识:……
即便沈璃初知道江归南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那人也和自己说过:“归南虽然表面成熟稳重,内心其实还存有几分少年心性。”
但这些天江归南在她的各种骚操作面前,都表现的太过正经沉稳,以至于她都遗忘了这一点。如今看到江归南如此纠结这种离奇的问题,沈璃初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江归南你居然是这样的江归南,好幼稚啊!
另一边,江归南看到沈璃初呆滞的目光和世界意识僵住的动作,在内心叹了口气,恢复了之前理智沉静的样子,万分不舍的放弃纠结这个问题,转而开始思考沈璃初给他出的题目:
之前沈璃初女士说过,其他几人能有脱离剧情的可能是受了她的影响,那么这三人必定和她认识,乃至常有接触。而沈璃初女士既然让我猜,那么说明这三人我也认识,起码知道个名字……
成为潜在觉醒者的条件之一是人气。云宁之前和我说过,小说漫画中人气高者,颜值、剧情、实力三者至少得有其一,三者皆有就是王炸。但目前剧情方面我无从了解,只能从颜值和实力方面排查了……
总裁文戏份重的标配角色一般就那么几个,可以再按照那几个角色的年龄、性别、经典设定进一步筛选……
多个条件叠加后,江归南脑中出现了几个人选。
虽然通过理性分析出来了,但江归南在感性上却有点难以接受。
江归南深吸一口气,说道:“潜在觉醒者一:赵云宁,角色定位:恶毒女配。”
听到江归南的回答,沈璃初有些惊讶道:“嗯?居然猜的那么准。”
即便这个猜测得到了沈璃初的肯定,江归南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恶毒女配,无论在哪个小说中都是邪恶的化身,致力于伤害女主,在男女主之间下绊子。而她们的下场往往也十分凄惨,甚至痛快的死亡对她们来说,都能算得上是好结局了。
在江归南印象中,赵云宁只是个在熟人面前有些小脾气,并且喜欢时不时搞点恶作剧的孩子,远远没有坏到那种地步。而在赵云宁在她姐姐,赵云澜接手公司后,眼中的积压的阴霾也日渐消散,如今活脱脱就是一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模样。
当初看小说还没什么感觉,一旦带入到熟人身上……真是难以接受啊。
察觉到江归南的异样,沈璃初状似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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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开口:“哎呀,在你风华绝代、英明神武的老妈:我,的影响下,他们的性格经历都有很大的改变,想来结局必然会导向好的结果。”
听着沈璃初充满自信,自卖自夸的话语,江归南却慢慢放松下来,被扰乱的心绪逐渐平复。沉吟片刻后,他说出第二个答案:“潜在觉醒者二:洛渡,角色定位:……温柔男二。”
沈璃初脸上惊讶更盛:“又猜对了。”
听到沈璃初宣判的结果,江归南心中五味杂陈。如果说对赵云宁,是预想到熟络之人凄惨结局,因而难受悲伤。那么,对洛渡就是——
啥玩意?那家伙,温柔男二?
从认识到现在,江归南就没见过他温柔的样子。与赵云宁和江归南不一样,他俩在外好歹会装一装,根据地点场合戴个合适的社交面具。洛渡则是完全装都不装了,不管面对的是谁,都是那副慵懒随性的样子,还经常神神叨叨地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奇怪话语。就他那样,能当温柔男二?
江归南在心中将“好兄弟”洛渡肆意诋毁一番,表面却还是那副平静高冷的样子。
在心中权衡片刻,江归南缓缓说出最后一个答案:“潜在觉醒者三:阮清。角色定位:女主。”
“厉害厉害,全猜中了,不愧是我儿砸。”沈璃初鼓起掌。她身边,世界意识看到沈璃初的动作,也慢半拍的鼓起了掌。
江归南此刻内心分外感慨:虽然沈璃初女士说了,受她影响,其他人性格都有很大改变。但一想到那个性格清冷,气场比我还强的女人是总裁文中的小白花女主,真是无论如何都会感到不可思议啊……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三人的谈话。
“请进。”沈璃初高声道。
看样子,应该是沈璃初女士摇的援军到了。江归南在心中猜测,随后将目光投门口。
房间门被推开,来者脚步声沉稳,面容熟悉,正是他们刚才讨论的人:阮清。
阮清衣着简约轻便,但因为自身标志匀称的身材和独特的气质,简单的衣服在她身上都能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美感。她左手提着一个电脑包,嘴里叼着一串吃了一半的糖葫芦,举手投足间都自带一股闲适悠然的意味。
阮清心理十分强大,即便看见“光人”世界意识,也没什么表情波动,只是推门的手顿了顿,但也只是一瞬间,随后便恢复如常。
进门后,阮清用右手接住尚未吃完的糖葫芦,面对沈璃初用平静的语调道:“老板,我到了。记得打五星,咳咳,不,没事。”阮清脱口而出的话念到一半,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么快?辛苦了辛苦了。随便坐吧。”沈璃初道。
阮清按照沈璃初的指示,找了个地方坐下。
“咳咳。”沈璃初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下:“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阮清,世界顶级黑客之一。”
10. 坚定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听到沈璃初的话,江归南大概猜到了沈璃初想干什么。
考虑到阮清现在也能脱离剧本、改写剧情,江归南向沈璃初询问:“要不要告诉她世界的真相?”
沈璃初想了一会,点头道:“说吧。”
于是,他们花了十几分钟和阮清详细说明了世界的真相。
阮清心理素质十分强大,在他们叙述的中途不仅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和情绪波动,还没有对他们话语的真实性表示过怀疑,甚至在他们讲完后还贴心的问:“现在你们需要我怎么做?”
即便理智知道不可能,但看到阮清冷静的样子,江归南还是忍不住怀疑阮清是不是先前就已经知道他们说的内容了。
啊不,还有一种可能。江归南想到:阮清认为我们三个是精神病,世界意识会发光是因为用了某种科技手段。阮清只是因为有良好的职业素养,所以没有表现出对我们的鄙夷,配合我们演戏。
可惜的是,因为阮清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江归南无从判断他的猜测是否为真。
另一边,沈璃初开始给阮清发布任务:“阮清,我想让你侵入几个计算机系统获取一些信息……”
“等等。”江归南提出疑问:“这方法行吗?不会被世界禁止?”
世界意识思考片刻,回答道:“这里毕竟还是小说世界,世界规则远远没有那么严苛。”
“只要坚持维护民族团结、坚持正确价值观、谨慎处理政治内容、尊重知识产权、不涉及违法活动、不损害他人名誉和隐私、不违背社会公德和伦理道德,就没问题。”
江归南几度张口,还是选择发声反驳:“可我们这不是违……”
世界意识打断了江归南的话:“我们举报的内容是真实可靠的,举报的目的是为了揭露违法犯罪行为,维护社会公平正义,让作恶者得到应有的惩罚,而非出于个人恩怨或恶意报复。”
见江归南还是有些犹疑,世界意识道:“如果你还心存疑虑,那只能使用那招了。”
江归南疑惑问:“哪招。”
世界意识郑重道:
“本故事纯属虚构,切勿模仿。”
江归南:……
另一边,沈璃初交代完毕,阮清从电脑包中拿出装备,手指开始在键盘上飞速跃动。
看到她们的动作,江归南提出疑问:“你们怎么确定这个世界里哪个是小说男女主?总不可能单靠总裁小说男女主刻板印象找人吧?还是世界意识有什么功能,能准确找到男女主?”
听到江归南的提问,沈璃初露出了一个他看不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江归南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沈璃初豪横道“小意,上书。”
世界意识听到沈璃初的话,配合的在桌上凭空变出一堆书。
看着眼前一摞堆起来比他人还高的书,江归南有些咋舌,他看了看书脊上印着的小说名字:
《他的偏执占有:娇妻别想逃》
《冷情总裁的软萌小祖宗》
《总裁的私有月光》
《她逃,他疯》
《黑化总裁的掌中雀》
……
即便只看到了书名,江归南也能感觉到其内容并不美妙。
“这些是我和小意花费许久,通过对照小说和现世界姓名、成就筛选出来的,正在此世界上演的书目。”
“正在上演?”
沈璃初解释道:“高纬度创造的总裁小说太多了,讲的故事还全都涉及上层社会。一个世界的上层社会人数就那么多,为了让人物按照小说故事线在这个世界演完,世界只能减少同时上演的小说数量,避免不同小说间产生逻辑bug纠纷。”
沈璃初顿了顿,脸上扬起一个怪异的笑容“而且,世界会在保证故事正常运行不出bug的情况下,在同一段时间内尽量多塞小说。这就导致两本不同的小说的时间线可能会被缝在一起。”
江归南听到这个说法,疑惑地问道:“时间线缝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举个例子吧。比如一本小说的男女主角分别是小白花和霸总,但故事进行到一半,小白花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世并不简单,其实她是某豪门的千金。而这个豪门中的男女主人可能就是另一本书中的男女主。如果对霸总的原生家庭描写少一点,那么霸总的父母也可能变成另一本小说中的男女主。”
说到这,沈璃初面容愈发扭曲“除了父母,小白花和霸总的兄弟姐妹、亲戚朋友都可能是另一本小说里的男女主。简直是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天知道因为这种裙带关系,我要多看多少本这种内容相似,情节猎奇的书!”
“垃圾小说,毁我青春!”
沈璃初痛心疾首的怒斥道。
说完这个,沈璃初意识到什么,补充道:“哦对了,我们要化解的不是所有总裁文读者的怨气。而是看过此世界正在演绎的小说的读者怨念。”
“嗯,就是看了面前这两摞书的读者产生的怨气。”
也是,如果全都要化解,那工作量也太可怕了。江归南在心中感慨。随即有些奇怪的问道:“先前为什么没说?”
“忘记了。”沈璃初有些尴尬道。为了缓解尴尬,她佯装生气道:“都怪小意,你怎么不提醒我。”
世界意识:?
片刻后,世界意识有些憋屈道:“我以为你不说是有什么什么深意,毕竟……”
沈璃初听见世界意识的话,赶忙打断:“对不起,我错了!”
江归南见此,很是好奇世界意识的没说完的下半句话是什么,但见沈璃初没有说的意思,便知趣的没问。
沈璃初看了眼阮清的电脑屏幕,想了解一下进度。
随即发现:
完全看不懂呢。
最终,沈璃初只是缓慢收回目光,道:“证据的事就交给小清了,我们得思考剩下的怨气怎么化解了。”
听到沈璃初对她的称呼,一直安静敲电脑的阮清动作停顿一瞬,但立刻又恢复了她往常的节奏。
沈璃初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为了深刻体会读者的想法,我觉得我们都有必要好·好、认·真地阅读这些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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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动物的排泄物)不能只有我吃过!我要让其他人也感受到我的痛苦,桀桀桀!”
见此,江归南忍不住在内心吐槽道:后面那几句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情急之下,江归南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以被他拉下水,啊不,救她于水火之中的人。
江归南紧急道:“沈璃初女士,我有个朋友,呃,就是赵云宁,她是写小说的。正好她也是意识觉醒者,或许我们可以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好的思路。”
说完,江归南在心中默默忏悔:云宁,抱歉了。洛渡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啊对,死道友不死贫道!而且作为一个小说作者,你对这事应该有属于作者的独特见解吧……拜托了,一定要有啊。
沈璃初沉吟了一会道:“彳亍口巴。”
得到了沈璃初的首肯,江归南迅速掏出手机,给赵云宁发了条信息:现在有空吗?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有空的话来这个地方。
「位置」。
想了想,江归南又加了一句:阮清也在。
从上次见面来看,赵云宁对阮清十分在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个筹码应该能让她动容。
果不其然,江归南立刻就收到了几条消息。与此同时,阮清那边也接到了消息。她拿出手机看了几眼后,快速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
江归南看到赵云宁新发来了四条消息,在心中感叹一句:动作还真快。便开始认真看赵云宁发的信息。
赵云宁:清姐姐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赵云宁:南哥哥,你别躲在手机前不发信息。
赵云宁:你有本事和阮姐姐待在一起,怎么没本事发信息?
赵云宁:你等着,我马上到。
看了赵云宁发的信息,江归南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索性就没回。
而赵云宁信息中的“马上”比江归南预想的快很多。
几分钟后,赵云宁猛地推开门。
推开门后,她立刻便被房间里那个“光人”吸引了注意力,要不是屋里有一堆眼熟的人,赵云宁第一反应肯定是把门关上,确认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看到赵云宁呆愣的样子,沈璃初恶趣味发作,说:“你醒了?手术很成功。欢迎来到天堂。”
“啪!”
赵云宁把门关上了。
在反复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后,赵云宁坐到阮清身边问道:“现在是怎么一回事?还有……”赵云宁指了指“光人”世界意识:“祂是什么东西?”
赵云宁新奇的看着“光人”,心中甚至有种想戳一戳的冲动。
江归南和沈璃初对视一眼,轻叹一口气,再次尽心尽责讲述起世界的真相。
江归南不禁想到:如今还有个意识觉醒者不知道世界的真相,之后不会还要再讲一次吧……
和阮清不同,在听的途中,赵云宁表情变化丰富多样,不时发出质疑声,却又一次次被各种有理有据的证实说服。
听完解释的赵云宁belike:
宇宙赵云宁震惊思维升华.jpg
11. 不同的人
不知为何,看到赵云宁的震惊的样子,江归南内心竟升起了诡异的满足感和爽感。江归南终于理解了,之前沈璃初为什么那么想拉他一起欣赏那些“文学巨作”。这就是伥鬼心态吗?
赵云宁大脑宕机后,花了点时间重新开机。她整理了一下思路,人有些麻木道:“所以,你们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怎么化解剩下的「读者怨气」,来问问我有没有办法?”
江归南和沈璃初点头。
赵云宁用左手重重揉了揉太阳穴,试图平息自她开始思考后,就不断翻涌的信息浪潮:“我倒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江归南和沈璃初迫不及待问:“什么办法。”
赵云宁沉吟一会,组织语言,用尽量严谨清晰的话说道:“既然高维存在能够干预我们这个世界,那么理论上来说,我们可以通过看这个世界中,类似小说的读者反馈来获取相关信息。”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以及让其他人理解到她的意思,赵云宁打开手机划拉几下,然后把屏幕反转给他们看。
屏幕最上面一排是小说的名字,用加粗加大的字呈现:《霸总轻点爱:小娇妻哪里跑》。
标题下方是小说封面。封面背景为高楼大厦,楼房前,一个拥有超高发际线的男人低下头,用右手蛮狠的捏住一个女人的下颚,逼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而女人神色倔强,毫不相让。似是为了让画面更加有氛围感和美感,两人周身还飘着几片不知从何而来的粉色花瓣。
封面旁边是作者名和小说现如今的数据,下方是小说简介:
她是走投无路的落魄千金,他是权势滔天的冷血总裁。一场意外,她误闯他的领地,却被他当成别有居心的猎物。
“签了它,做我的……展开
简介放到一半就截然而止,需要点开查看全部。但其他几人对此都没什么兴趣,便直接略过简介,查看下方的读者评论:
“我服了,男女主没长嘴吗?器官不用的话建议捐给需要的人。”
“女主是m吗?男主都这么虐她了还能原谅。心胸那么宽广,建议把乐山大佛挪开,让女主坐上去。”
“这个傻*男主什么时候能受到惩罚,我真是受不鸟惹。”
“好赌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弟弟,破碎的她。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样的家庭还能养出如此恋爱脑。Lookinmyeyes!回答我!Tellmewhy?Baby,why?”
“看到这种文,我此生的罪孽就一笔勾销了,阿门。”
……
看着连绵不绝的江归南在内心吐槽:还真是差评如潮啊,这写的是有多差啊。
此时的江归南尚且不知,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切身”体会到这些读者的痛苦了。
刷了几本类似书的评论后,几人心中有了大致方向。
沈璃初看完评论区后,长舒一口气,锐评道:“评论区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比书好看多了,我超喜欢逛评论区的。”
赵云宁附和:“确实。”
“叮!”
是手机来信提醒。江归南掏出震动的手机,心中疑惑:谁会在这时候发信息?
打开手机后,江归南看了眼消息:
刘助理:boss,文件已经整理好放桌上了,您打算什么时候过目?
江归南瞳孔微缩,心脏骤停:坏了,忘上班了。
因为今日接收的信息太过重磅,把江归南脑子震得有些发昏,导致他完全忘了要上班这事。
好在之前和刘助理沟通过,早上要处理一些私事,让他把日程往后推一推,应该不会耽误太多事。
如此想着,江归南无奈挥别,心中“中二少年”之魂仍不灭:即便是拯救世界的救世主,也要努力工作啊。果然这世界只分大牛马、中牛马和小牛马。
见江归南走了,剩余几人也没闲着,继续讨论思考计划。
因为知道了眼前的少女是重返青春的沈璃初,赵云宁心中悄然放下了几分戒备。虽然对沈璃初性格大变之事有些疑惑,但还是被沈璃初的《身体年龄激素论》说服了,不由在心中感叹:激素对人的影响真大啊。
沈璃初托着下巴,主动道:“我觉得我们可以整理一下评论区的怨气类型,逐个思考化解。”
赵云宁渡过了最初的懵逼期,整个人开始兴奋起来。毕竟拯救世界这事听起来可太有意思了!她赞同道:“我觉得可行。从创作者的角度看,我觉得可以将怨气类型简单分为四大类。”
“一、对女主的怨气。二、对男主的怨气。三、对配角的怨气。四、对作者的怨气。但我们干涉不了高纬度的事,第四条可以暂时先排除,等最后任务进度不达标再考虑。”
沈璃初想了想道:“看了那么多评论,我觉得对女主的怨气总结起来是:女主太恋爱脑了、女主太‘圣母’了、女主太蠢了以及女主不长嘴。”
赵云宁点头同意:“没错。但这些观念上的问题怎么解决?智商就不说了,就说观念,就算是顶级心理医生,也纠正不了她们那死倔死倔的想法吧。”
沈璃初想了想,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道:“这事正常解决不了,我们只能另辟蹊径行事!”
赵云宁双手抱拳,朝沈璃初作揖问道:“哦?沈姐有何高见?”
沈璃初道:“可以遵循‘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一真理,面对不同年龄段的女主采取不同的方式。”
“比如,面对那些还是孩童,三观还没完全建立的女主,可以利用我的特殊性,让我充当讲师,去她们的学校教授反PUA课程,帮助她们树立正确价值观,养成强大稳定的内核,务必让她们将来不受渣男蒙骗。”
赵云宁被沈璃初启发,思路打开:“对了,不是经常有读者吐槽男女主不张嘴,器官没用可以捐给需要的人吗?”
“那我们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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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去找那些故事结束后,将要入土的男女主,说服他们死后捐献器官。反正以小说中描写的他们的智商,完全就是那种老了会被推销保健品的人骗的样子。加上女主善良的特质,应该不会拒绝这种帮助他人的好事吧!”
沈璃初道:“嗯嗯,这也算是为被他们嚯嚯的世界做出一点贡献了。至于那些正处虐恋情深的,一本刑法,男主一般都犯了半本,可以直接把男主送进监狱,强制女主断舍离。”
赵云宁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对于那些拎不清的、也犯了事的女主,可以直接一起打包扔进监狱。”
两人越说越兴奋,不由生出知己间相逢恨晚之感。
沈璃初继续道:“对男主的吐槽一般是:虐待女主、目无法律、得到的惩罚太少不过如此之类的。正好刚才我们说的方法也解决了一部分男主方面的问题。”
赵云宁感叹:“不愧是我们。但我觉得对男主还是得想一些新的方法,以彰显我们的创意创新。”
见阮清停下了在键盘上跃动的手,像是中场休息的样子,赵云宁凑过去主动问道:“阮姐姐,你有什么想法吗?”
阮清在工作的间隙也抽空听了几句话,大致了解她们在说什么,清楚赵云宁的意思。
于是,阮清简单直白道:“把他们绑起来揍一顿。”
听到阮清的答案,赵云宁浑身一怔,眼睛微微睁大,像是被阮清简单粗暴的方式下了一跳。但随后她立即鼓掌:“不愧是阮姐姐!想得方法就是简洁高效可操作性强具有艺术美感……”
听到赵云宁长长的彩虹屁,阮清淡淡回应了一声:“嗯。”便继续工作,表面看起来依旧如往日般平静无波,只不过敲键盘的速度比方才更快了些。
见阮清反应冷淡,赵云宁也没有不高兴,继续兴致勃勃地和沈璃初讨论:“可惜和男女主相比起来,评论区里对配角的讨论倒是少之又少,零星几个要么是对温柔男二的惋惜,要么是吐槽恶毒女配下线太晚,还有几个人站在NPC视角吐槽。能获取的灵感太少了。”
沈璃初道:“既然这样,就延续之前的方法。给那些儿童时期配角也安排一套端正价值观大礼包。至于那些长大成人的配角,价值观没歪,行事端正的能救则救。干了坏事的,扔监狱里和那些男女主一桌,让他们继续在监狱里面针锋相对勾心斗角吧,桀桀桀。”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世界意识,看着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艺术里的两人,听着她们不断蹦出的离谱想法,心中震撼:原来是用这种方式解决的吗?太厉害了……
在感到震惊的同时,单纯的世界意识决定将这些有(离)用(谱)的知识刻进DNA,不对,是记入底层代码里。
沈璃初、赵云宁和阮清(并没有怎么参与)就这样拍板决定了这些可操作性强且且具有创新性(低情商版:简略离奇)的方法。
此时,远在公司的江归南心底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12. 签订这份契约吧
顾凛川和苏婉婉是小说《冷情总裁的软萌小祖宗》中的男女主。
时序变迁,距《冷情总裁的软萌小祖宗》正文结束已过了四十多年,两人也已经变成老头老太。
可惜,即便已经七十多岁了,顾凛川仍然保持着一颗永不老去的霸总心。
别墅厨房内,顾凛川双手珍重地捧着苏婉婉的满是皱纹的左手,心疼地看着隐藏在层叠皱纹中,一条几不可见的伤痕——那是苏婉婉为了给他做一顿爱心午餐,切菜时一不小心划到的。
顾凛川痛彻心扉地看着那条再不治疗,就要痊愈了的伤口,对被他紧急叫来的家庭医生道:“你要是治不好她,我要你给她陪葬!”
同样已是老头的家庭医生听此,背后冷汗直流。他成为顾凛川的家庭医生已有五十余年,基本隔几天,就要承受一次危及生命的威胁。
按理说这么多年来,他应该心中麻木了才是。可不管过了多少次,当他再度面对这种威胁,还是会像触发了什么底层代码一样,心中一颤,身体不由自主得紧张起来。
家庭医生颤颤巍巍的拿出绷带,将包含受伤的手指在内,整个手掌都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
看着苏婉婉被包成粽子一样的左手,顾凛川十分满意。
这时,一位同样年龄不小的管家走了进来:“先生,门外有两位衣着仪态不凡的小姐,想要拜访您和太太。”
顾凛川点头:“知道了,让她们进来吧。”
管家得了指令,来到门口,领着门外的沈璃初和赵云宁进了屋。
见如此轻易就进去了,她们想得各种方法一个都没用上,沈璃初不禁在心中吐槽:这么简单就放人进去,怪不得小说里的女主女配总被绑架。
在管家的带领下,沈璃初和赵云宁来到客厅。客厅内,顾凛川坐姿十分符合沈璃初和赵云宁对霸总的刻板印象,苏婉婉则以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依偎在顾凛川身边。
如果顾凛川和苏婉婉还是几十年前那副样貌,那即便是如此难评的姿势,好歹靠样貌搪塞过去。可惜两人如今已是容貌衰败的老头子了,再如此表现实在是有点……辣眼睛,而苏婉婉那被包成粽子的手,更为这幅画面增添了几分荒谬感和滑稽感。
不远处,一把年纪的家庭医生还站在一边。几分钟前,顾凛川以“婉婉的伤可能会再度崩裂”为由,要求家庭医生留下照看,以防万一。
顾凛川食指轻叩沙发扶手:“两位前来所谓何事?”
赵云宁戴上社交面具,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语气温柔道:“我们来,是想让你和你太太签署器官捐赠协议。”
赵云宁开门见山,直抒胸臆。要说她敢这么勇,当然不是因为嫌自己活的太长了,而是因为——阮清此刻正蹲在这座别墅的屋顶上。
之前和阮清加上v后,她多次找阮清聊天,想多了解阮清一点。
而阮清为了体现她的良好专业素养,主动展示了她过往傲人的战绩。什么攻击某大型公司的系统,致其瘫痪;在多个训练有素的雇佣暴徒手下,不仅完美掩护雇主逃脱,还把他们反杀了……
看完阮清给她的部分履历,赵云宁不禁感叹她简直就是超人!心中对阮清的崇拜更甚。
而屋内众人听完赵云宁的话,则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顾凛川:……
苏婉婉:?
还未退下的管家:??
在一旁发呆的家庭医生:???
这个人,刚刚是不是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什么超级惊人的话?!
退场退到一半的管家停下了步伐,往旁边一个小走位,让家具遮住了自己的身形,悄悄偷听之后的发展。
习惯在顾凛川谈事时发呆装聋子的家庭医生,也不由得竖起耳朵,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顾凛川沉默了一会,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刚才的记忆,确认没听错后,更是气笑了。从出生起到现在,他确实从来没听过这种离谱的要求,提出者言语还如此简单直白不加掩饰。
顾凛川压低声音,问道:“你可知我是谁,那些凡夫俗子何德何能得到我的器官。”
未曾想,还没等沈璃初和赵云宁开口,苏婉婉就和顾凛川隔开一段距离,站出来道:“顾凛川,人和人之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而是平等的!”
沈璃初见此趁热打铁:“是啊,而且那些病人并不是什么不爱惜自己身体、好吃懒做之辈。他们大部分是因为意外,或是被用心险恶者迫害,才变成了残疾人。”
“据我所知,就有一个画家小姑娘,因为不接受一个疯狂追求者的追求,就被追求者设计了一场意外,夺走了视力。”
“还有一个芭蕾舞者,遭囚禁后想要逃脱未果,就被硬生生打折双腿,再也无法在舞台上,聚光灯下,观众的目光与掌声中起舞。”
或许是曾有过相似处境,苏婉婉不自觉共情,听得眼泪汪汪。
而沈璃初说的倒也不是假话,故事八分来源于看过的脑残小说,两分来自她在圈子里听到的传闻。
沈璃初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有关苏婉婉的剧情,继续加码道:“而且有些穷苦人家,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一下子就被击垮了……”
“别说了。”曾经也是底层人民的苏婉婉,听到这实在不忍心听下去了,她哭着道:“我签,我自愿……”
顾凛川打断了苏婉婉的话:“不行!就算是死,我也要你完整的死去!你别签了,让我来!”
“不行,凛川,这是我的想法,与你无关!你不必如此。”
“女人,不要挑战我的耐心。”顾凛川一把搂过苏婉婉,将她囚禁在怀中:“别哭了,只有才有资格让你流泪。”
……
等经历了一番纠缠拉扯,顾凛川和苏婉婉推拉了几十次,屋内所有人被迫都听完了一整套霸总和小娇妻经典语录后,两人终于拍板定下结果:两人在同一时间一起签字。
沈璃初和赵云宁在心中长舒一口气:终于知道那些作者,是怎么把一章就能写完的内容拉扯到几十、几百章了。
但不管怎么样,结果是好的,真是可喜可贺。
完事后,顾凛川和苏婉婉含情脉脉的看着彼此。
苏婉婉声色温柔道:“此后,即便我们死亡,那些器官也可以作为我们的遗物,我们生命的一部分,一同在他人体内延续。即便身处异处,只要它们仍活着,仍处于相同的频率,又何尝不能算一种永恒的在一起呢?”
顾凛川感动道:“婉婉,你说得真好,不愧是曾经的文坛大师。”
眼看两人又要开始互诉衷肠,沈璃初和赵云宁识趣地离开。
虽然花得时间有点长,但过程比她们预想的要顺利许多
看着腻在一起顾凛川和苏婉婉,苦命的打工人家庭医生颤颤巍巍的离开了别墅。
刚才在听到那两个小姑娘和顾凛川两口子说话时,他原本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了,像是某些系在他身上、脑中的枷锁被突然打破,彻底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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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滋味太过奇妙,甚至让他不禁开始怀疑那是不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但这都不重要了,在意识清明的瞬间,他脑中不由自主地蹦出一句话:
我不工作了!
国家规定的法定退休年龄是六十岁,而我**(骂人粗口)到了七十多岁还要工作!我不干了!我要退休!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于是,他转身向别墅外走去。
另一边,江归南结束了一天工作,准备回家休息,顺便和沈璃初那边交流一下进度。
可还没等到进自己书房,他就在客厅,被一个心怀叵测之人拦住了。
江归南看着明显来者不善的李管家,虽然万分心累,但还是保持礼貌问道:“李叔,有什么事吗?”
李管家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说道:“听说沈璃初小姐因为江少爷的事大受打击,去旅游散心了。而在同天,一名和沈璃初小姐长相相似的人,就住进了沈璃初小姐的房间。”
江归南理解李管家话中未尽的意味,转而以毫不相让、略带不满的眼神与李管家对视。
江归南并没有因为李管家的猜测而生气,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对外表现出情绪,很多数时候都不反应内心的真实情绪,而是起到传递某些态度或信息的作用。
江归南用缓慢却不失力度的节奏道:“我可以向祖父保证,她不是母亲的私生女,母亲没有背叛江家。”
说完这句话,江归南在内心默默吐槽:她的确不是母亲的私生子,她就是我母亲本人。但这个答案,凡是接受了科学教育的人都想不到吧。
李管家领会到了江归南的态度,主动退步道:“老爷没有怀疑沈璃初小姐的意思,只是我个人对此有些好奇罢了。”
江归南保持着高冷沉稳的形象,冷淡道:“好奇心太盛不是好事。”
江归南本想离开,却见李管家还是没有让开的意思,心下一沉:看来还有更棘手的问题要解决。
江归南平静问道:“李叔这是还有其他事?”
李管家斟酌片刻,开口道:“这住宅的仆人,是否太少了些?”
说少都是委婉的说辞了,从昨天到现在,他只在这住宅内见过一个仆人。
江归南即便在李管家开口发问前,内心猜测万千,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因为沈璃初不喜欢房内有太多陌生人走来走去,留下痕迹,所以在祖父江鹤涛搬离后,就只留下了王姨一个仆人。这些年因为王姨干的太好,加上他和沈璃初对生活各方面细节追求没那么精细,家中也不怎么接待客人,导致他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江归南心中疑惑,面上不显,问道:“王姨干得不错,怎么了?”
李管家标准的笑容都有些维持不住:“您是说,一日三餐的饭菜制作、包括高定礼服在内的清洗熨烫、别墅内外的卫生清洁、古董家具的保养、住宅内的事物管控、房屋周边的植被修剪,全都是她一个人做的?”
听到李管家的话,江归南不由得有些心虚。虽然王姨行事高效,但把一个别墅的事物都交给她,好像、确实、有亿点任务过重了。
思即至此,江归南硬着头皮道:“嗯,如何呢?又能怎?”
说完,他立刻逃离了现场。
而得到答案的李管家目瞪口呆,被震在原地。虽然他在昨天和今天,都见过了王姨那惊为天人、恐怖至极的效率,但他也委实不敢想,那些事全都归她干啊。
李管家开始怀疑人生。
13. PUA的千层套路
“栀栀,你还在画画吗?讲座……哇,画的真好看!”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亲昵的凑到一个正在画画的女孩身边。
正在画画的女孩笔下是一个二次元风格的少女,白纸上少女着潮流的衬衫,下身搭配一条炫酷的短裙。袜子为不对称设计,蓝黑配色的鞋侧挂有金属链条。黑色长发高高束起,头发右侧一抹蓝色挑染使得人物看上去更为不羁。少女侧身偏头,笑容扬起,左手俏皮地背在身后,右手靠近脸颊比“V”。
人物身侧,与人物画面相称的艺术字体写着“纪鸢”两字。
“这是我设计的,动漫版的你,你喜欢吗?”白栀放下画笔,语气轻柔的问道。
“超级喜欢!啊不对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讲座要开始了,想要按时赶到得跑快点!”话还没说完,纪鸢就拉着沈甜朝教室外冲刺。
白栀显然对纪鸢的动作习以为常,话语轻柔道:“知道了,但还是得注意安全啊。”
白栀和纪鸢是一所普通初中的学生。早上上课时,所有学生临时接到通知,要在上午十点准时参与一个讲座。
操场上,各班按照秩序排列整齐。但正处叛逆期的少年们显然不可能安分等待讲座开始,主席台下交谈声不绝于耳。
纪鸢一路拉着白栀穿过拥挤的人群,挤到自己班的队列中,排到队尾。
“芜湖,完美抵达。”在队列中站好后,纪鸢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呼吸,脸上析出的汗水顺着脸部曲线滑落。她身旁的白栀倒是没有那么大动作,只是在站稳后,小口喘着气。
休息几分钟调整完毕后,纪鸢按捺不住寂寞,主动戳了戳身边的白栀:“栀栀,你说今天这场讲座会讲什么内容啊。”
白栀顺着纪鸢的问题思考了一下,可还未等她讲答案说出口,纪鸢就自顾自说:“不过无论讲的是什么,肯定都很无聊就是了。我敢打赌,等下开场白估计还是那段超长超无聊的‘大悲咒’。”
“不过牢校居然会舍得在这个时候安排讲座,莫不是它有什么特别的?但这个讲座居然连相关的横幅和广告牌都不舍得搞一个,那么抠门的嘛……”
纪鸢喋喋不休的说着,白栀面带微笑,安静而认真的倾听着。仲秋的阳光在她们身上流淌,为此刻的画面增添一层暖色。
“咳咳,各位安静一下。”一个顶着地中海发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上讲台,打断了台下吵闹声。他左手拿着麦克风,右手拿着长达三页a4纸的讲座开场白,充满信念感地开始念咒:
“各位老师,同学们,下w,上午好。在这个金秋送爽、丹桂飘香的时节,我们隆重召开本次关于《PUA的千层套路》的专题讲座。首先,请在座的各位同学向远道而来的嘉宾:沈璃初、江归南致以最诚挚的感谢。”
“《PUA的千层套路》是一个充满深意的话题,它不仅关乎我们的过去,更指向我们的未来……”
主席台下的学生原本兴致缺缺,但听到这新奇的专题,顿时虎躯一震,脑袋清醒过来,好奇心涌动。但之后那一字不改的无聊模板,又让他们激情冷却,感觉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一个体态瘦小的男人小跑上主席台,打断了中年男人的“施法吟唱”。中年男人显然对他打断了自己的艺术十分不满,但还是老实将话筒移开,侧身听他说的话。
听完他的话后,中年男人面露不舍,像在惋惜什么的逝去。最终,他开口道:“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沈璃初女士和江归南先生为我们带来精彩的分享。”
台下纪鸢原本正漫不经心的,将白栀耳侧的一缕发轻缠指尖。听到中年男人的话后,她手指一顿,眉头挑起:“嗯?我们亲爱的校长,居然舍得放弃念咒了。”
白栀好脾气笑笑:“看来这次讲座方比我们想象的更有实力啊。”
纪鸢慢慢将绕于指上的发解下,跟着周围的人一同鼓掌。
掌声中,一个穿着熨烫整齐的西装,满是精英气息的男人和一个穿着蓝白色水手服,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少女走上了主席台。
令台下的学生意外的是:居然是那个看上去比她们大不了几岁的少女站上讲台,而那个穿着西装的精英男则站在少女右后方。
沈璃初左手拿话筒,右手被装订好的一叠纸。她清了清嗓,照着纸上台词念道:“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这次讲座的主讲人:沈璃初。很高兴能够来到这里,和同学们在这个美好的一天,共同探讨这门深奥的……ε=(?ο`*)))唉,好官方好无趣的话,不念了。”
说罢,沈璃初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潇洒的将手中的台词本往后一扔。江归南见此,瞳孔地震,赶忙调整位置伸手接住。
主席台下,学生们见到沈璃初如此超乎常理的举动,不由集体倒吸一口冷气。
幕后,看到沈璃初的动作,中年男人和瘦小男人也不由大吃一惊。
中年男人指了指台上的沈璃初和江归南,有些迟疑地问道:“他们这……提前和你沟通了吗?”
瘦小男人也不禁叹了口气,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道:“校长,他们给了挺大一笔钱的,想怎么就怎么样吧。而且他们身后有江氏背书,应该不会太离谱……吧?”
主席台上,沈璃初失去了台词本,但毫无疑问,她得到了某些更为珍贵的东西。
“各位同学好,我是今天的主讲人:沈璃初,身后这位是我的助手:江归南。今天我要讲的是《PUA的千层……啊,各位怎么都站着听讲座啊,那得多累啊,都坐下吧。”
听到沈璃初的话,台下学生一怔,面面相觑一会,见没人阻止,便依言坐下了。在此过程中,学生们的讨论声如浪潮般,涌起至高潮后渐渐下落。
因为这事,学生们对沈璃初的好感提高许多。少年的好感获取有时候就是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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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只需要切身体会一下他们的烦恼,并出手解决一下,就能得到他们真挚的感谢。
沈璃初等台下讨论声平复后,继续在台上进行她的表演:“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今天我要讲的内容是《PUA的千层套路》。让我们走进PUA,通过对其的深度剖析,让大家在遭遇时有所防范。众所周知,PUA全称Pi,P……”
看到沈璃初因为忘词,疯狂给他使眼色的样子,江归南无奈叹息,翻开台词本,接过沈璃初的话道:“全称Pick-upArtist,中文语意为搭讪艺术家,最初指通过系统化学习社交技巧吸引异性群体,但后期逐渐异化为情感操纵术,核心手段包括贬低、打压、制造焦虑。”
沈璃初暗中对江归南比了个“good”手势,随后接着道:“没错。为了让各位对此有更深的体会,我将通过实例来详细讲解。”
“PUA实践者一般会给自己编造各种各样高大上的人设,以吸引猎物。比如自由艺术家、心理学从业者,以及……”
沈璃初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江归南“公司总裁。”
感受到少年们聚集到自己身上,带着好奇、惊讶、疑惑等各种各样情绪的目光,江归南心中煎熬,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社死。
早知如此,他一定会在出发前戴个口罩。虽然实际上可能并没有没什么用,但起码能在精神上给予他一定的安慰。
沈璃初继续说道:“在初次和PUA实践者遇见后,你们会巧合的遇见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我们要坚定唯物主义信仰,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事在人为啊。”
听到沈璃初说“坚信唯物主义”,经历了那么多不科学事件的江归南有种有种想吐槽,却完全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无力感。
“下面我们来鉴赏一段经典语录。有请我的助理表演朗诵。”说着,沈璃初不知从哪随手掏出一张纸递给江归南。
江归南接过看了一眼,仅此一眼,他便感觉腺上激素飙升,平稳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他那往日面对价值千万的合同,都能从容签下自己名字的手,不自觉轻微抖动。
江归南不可置信的看向沈璃初,却收获了她充满鼓励意味的眼神。
嗯,其中或许还带点看好戏的意味。
江归南:……
呐,或许就是这样吧,拯救世界的旅程必然不会一帆风顺,为了达成这个艰巨的目标,途中必然会失去什么。尊严、伤痛、消逝……这些不过都是需要支付的代价罢了。
如此想着,江归南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用坚定的像要入党的声音一字一句念道:
“女人,敢直呼我名字的,你是第一个。如果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括号,低沉气泡音,括号。”
听到江归南的最后一句话,沈璃初脸上笑容一僵:“括号里面的字不用念啊!”
14. 她们
听到沈璃初和江归南的话,主席台下认真听讲的学生们顿时笑作一团。
纪鸢凑到白栀耳旁,开玩笑道:“用正经的态度念出羞耻的台词,好笑程度100%。把括号和括号里的字也念出来,好笑程度1000%。将‘括号里的字不需要念’吐槽出声,好笑程度10000%。”
幕后,校长看了看手机里,江氏集团继承人兼总裁江归南的照片,又看了看台上念台词男人的样子,满眼不可置信。
校长身边,瘦小男人直接震惊出声:“他这是……有什么把柄在那个女人手上吗?”
校长瞪了他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可说,不可说。”
主席台上,沈璃初清了清嗓缓解尴尬:“咳咳,第一次开讲座,业务不太熟练,还请见谅。”话末,沈璃初朝台下做了一个wink。
或许是因为沈璃初营造的氛围太过松弛,形象又过于平易近人,台下一个社牛学生按捺不住高声道:“没事,原谅你了。”
话落,台下又是一阵笑声涌动。
沈璃初接过话道:“那感谢啦。咳咳,回到正题。现在,就由我来为大家分析一下这句话中的陷阱。”
“同学们,你们有没有发现:说这句话的人,悄悄将自己放在了一个上位者的位置上。一旦他取得了上位者的地位,建立了不平等的权力关系,就能通过打压、贬低等手段,让受害者产生自我怀疑、低自尊,甚至依赖。”
见台下有不少学生对此面露不解,沈璃初适时解释:“想象一下,一个你在心理上,认为对方地位比你高的人,不断否定你的各项能力,你真的不会对自己产生怀疑吗?”
“而他还会在此期间辅用‘你这么笨手笨脚的,只有我才会一次次包容你’之类的话,堪称打一棒给一个甜枣,而且他还特别坏啊,这个甜枣不仅不够甜,还被下了慢性毒。”
听到沈璃初的话,台下响起了星星点点的笑声,其余不少人听了这番话,则陷入了沉思。
纪鸢对沈璃初的话不以为意:“要是有人那么说我,本小姐绝对一巴掌扇过去,谁有时间听他在那逼逼赖赖说些我不爱听的话。”
纪鸢侧身对白栀吐槽道,但见白栀没有像往日一样附和她,或用那双澄净的眼眸安静又认真地看着她,纪鸢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的预感灵验了。
封锁回忆的箱盒被无名的钥匙打开,释放而出的记忆在脑海中兴风作浪。白栀眼中情绪翻涌,周身气压低沉,她斟酌着用词道:“鸢,我没有你那么强大的自信心,无法在他人多次给予负面评价的时候坚定自我,不去怀疑是否是自己的问题。”
纪鸢抓过白栀的手,手指从缝隙间滑入,与她十指相扣。
温热的触感将白栀从情绪漩涡中拉回,纪鸢进一步靠近,气息喷吐在她耳侧。
“栀栀你那么厉害,画画好、成绩好,人又温柔可靠、善解人意,是不是谁在我不在的时候说你坏话了?告诉我,我去揍他!”
白栀听此一怔,一股暖流自心口涌出,如春风化雪般流经四肢百骸,消融了那些自隐秘处涌出的恶念。
耳边是纪鸢一如既往,充满生机活力的声音:“不行,感觉你还是对自己的好没有足够清醒的认知。以后我要在每天在你耳边,说一百个不重样的优点。”
白栀闻言无奈一笑:“一百个,有那么多吗?”
见白栀恢复了往日模样,纪鸢在心中松了一口气,故作俏皮道:“哎呀,你还是太妄自菲薄了。而且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啊,能做本小姐朋友的人,可都是万里,啊不,万里也不一定挑一的。”
纪鸢抬眼对上白栀的目光,露出了一个比阳光还要绚烂的笑容:
“所以,你一定要相信自己啊。”
“嗯。”白栀笑着,轻声应下。
此时,主席台上,江归南开始表演下一个案例。依旧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依旧带着坚定的信念,他开口念道:“该死的女人,只有在我面前你才能这么穿。”话还未念完,虽然脸上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江归南的耳朵却已红了大半。
话落,台下又是一阵笑声。
沈璃初笑眯眯道:“感谢助手的倾情演出,虽然这句话简短,但隐藏的陷阱可不少。同学们可以猜猜这句话里藏了什么陷阱。”
因着先前拉的好感度和幽默风趣的讲座形式,台下响应者云集:
“上位者语气。”
“制造孤立。”
“心理打压。”
……
“同学们说的很好。”沈璃初肯定道,“没错,这句话中,说话者仍将自己放在了上位者地位。但和第一句话不一样,这句话的语境显然表示PUA实施者和受害者已经认识一段时间了。而他仍然保持着这种语气,就是为了不断在对方脑海中加深:自己是上位者,而你是下位者这一概念。”
“初见是往对方脑中打下思想钢印,之后的每一句都在不断把思想钢印加重加深。当这一思想在受害者脑中足够深重后,即便受害者发现这一事实也难以脱身了。”
“不少聪明的同学已经发现了,这句话还藏着另一层意思——他想切断你与朋友、家人的联系。今天是某件衣服不许在别人面前穿,那明天、后天又是什么呢?‘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
“这看似是避免争端的一小步让渡,却是他撕开防线,侵占权利的一大步。只要不违反法律道德规范,无论穿什么都是应有的权利,而这一权利谁都没有资格剥夺。”
台下,纪鸢认真听着沈璃初的话,努力将她说的的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
白栀侧眸,视线轻落在纪鸢专注的侧颜上,心中像被掷入薄荷糖的碳酸饮料,细密的气泡翻涌而上,在胸腔里炸开清冽的甜。
台上,江归南在演示第三个案例时,已经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情绪像死了一样安静。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他现在是钮祜禄·江归南!
江归南麻木道:“女人,你在关心我?呵,我没事,只不过是有胃病、失眠、花粉过敏、PTSD、强迫症、幽闭恐惧症以及在腹部有一道刀疤、背后肋骨处有一道枪伤,罢了。”
这次听完江归南的话,台下学生的爆笑声中还夹杂着些许惊叹,还能听到几句类似“wc,生命力真顽强!”的吐槽。
连江归南自己都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一个人居然能同时得那么多病,离神还有一段距离,但离人已经很远了。
看着江归南的表演,沈璃初手捂住嘴,脸颊通红,憋笑憋得很辛苦。等他演示完毕,沈璃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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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开口道:
“虽然这句话使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但该表达的东西还是表现出来了。同学们知道这句话藏了什么陷阱吗?”
台下同学踊跃发言,汇聚成一片声浪回荡:
“博取同情。”
“展示自己的不死之身。”
“为自己找理由。”
……
“嗯嗯。”沈璃初点头肯定:“这一招就是典型博取同情案例,俗称——卖惨。”
“PUA实践者往往会为自己塑造一个反差极大的人设,比如:表面高冷强大过往悲惨内心脆弱。PUA实践者会在与受害者相处一段时间后,将准备好的另一面展现在受害者面前,在博取受害者同情心的同时拉进两人的关系。”
“之后PUA实践者会利用这些所谓病,创造各种各样的事件,获取受害者的愧疚感。他自己则利用受害者的同情心和愧疚感,迫使受害者做自己不想做的事。这种手段被称为情感勒索。”
“这种手段通常会和上述手段一起构成组合技,最终让受害者成为无条件服从或满足其需求的工具。”
……
日影渐正,沈璃初的演讲步入尾声。最后,她看着台下面容青稚、风华正茂的少年们,寄予了她最真挚的祝福:
“很遗憾,这个世界并不温柔,甚至整个社会也深谙PUA之道。可无论社会如何将人分类排序,如何打压批驳,我希望你们仍能坚信自我。略过外在物质条件,所有人在人格上都是平等的,都拥有独一无二的闪亮灵魂。”
说完,沈璃初朝台下深深鞠了个躬。台下掌声雷动,长久不绝。
校园内,树木的叶泛起黄边,阳光轻巧越过枝叶的缝隙,铺撒在学生们退场行进的路上。纪鸢和白栀并肩而行,纪鸢一如既往的在白栀身边,如活泼的鸟儿般叽叽喳喳个不停。
“这次的讲座还挺有意思的,比之前那些无聊又满口高大上空话的好多了。怎么说来着,这就叫知识以一种有趣的方式进入脑子里。”
“听了那么多,感觉我应该是很难被PUA的那种人啊。倒是栀栀你,人长得好看又谦虚,脾气又好,一定要小心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要是感觉有人PUA你一定要告诉我!”
说到这,纪鸢咬牙切齿的将拳头捏得“咔咔”响。显然刚才的经历将她吓得不轻,找到点机会就疯狂输出夸夸+打预防针。
白栀眉眼弯起,带着笑意连声道:“好好好。”
无数身着校服的学生在她们身边走过,独属少年的青春气息在此肆意生长蔓延。他们、她们的未来都还很长。
讲座结束后,江归南和沈璃初在校长安排的房间内,查看起了任务进度。
看到任务进度的涨幅,沈璃初不禁得意嘚瑟道:“看来我的演讲很成功啊,哼哼,理所当然。”
江归南和突然出现的世界意识在一旁配合鼓掌。
沈璃初半是感叹半是吐槽道:“世界还真能塞,小小一个校园内居然出现了两个不同小说的主角。”
因为不同小说的时间线缝合,这个看似普通的校园里出现了两位小说女主。
分别是:
《夫人哪里跑:傅总的掌中雀》中的女主纪鸢。
《危险游戏:禁欲沉沦》中的女主白栀。
15. 套麻袋开揍~
昏黑的客厅内,唯一的光源是悬在头顶的一盏老旧吊灯,灯光时而明灭,映得屋内人影莫名。此处封闭隐秘,四壁密不透风,没有窗户,阳光难以企及。
两个贼眉鼠眼的人在此窃窃私语。
其中一人腰背佝偻,瘦可见骨,面色晦暗,眼白发黄,眼部黑眼圈格外明显,面相是一副凶狠模样。
另一人身形肥胖,皮肤苍白干燥,皮下瘀斑丛生,脖颈前倾,眼窝深陷,眼底藏着精明算计。
“听说了没?”瘦子用手手肘捅了捅胖子,压低声音道:“最近不知从哪冒出个疯子,把道上几个有头有脸的人都套麻袋揍了一顿。”
“哦?”胖子眼里略过一丝精光:“怕不是踢到铁板咯。”
瘦子神秘地摇头:“谁知道呢,听说那几人的身份地位可不简单,估计能和里面那位坐一桌。”说着,他指了指客厅内的一扇门。
客厅内一共两扇门,一扇通往外面,是房屋的进出口;一扇通往一个未知的房间,那个房间是他们这样的小人物没有资格进入的。瘦子指的就是后者。
胖子肥厚的手指无意识搓动着,仿佛指尖还夹着筹码:“一山更有一山高嘛。筹码够了总会有人接的。总不可能那个人不为钱权,只为伸张正义,充当英雄吧?”
说到这,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挖出熟悉的讥诮。正义这种东西,早在他们第一次为了钱不择手段,选择碰“毒”时,就和良心一起喂了狗。
“你说……”瘦子朝胖子挤眉弄眼道:“今晚会不会遇上那位‘英雄’?”
“管他呢。”胖子道:“老子只关心今晚的筹码能不能翻本。”
瘦子讥讽:“赌鬼!”
“色胚!”胖子反唇相讥,与瘦子交换了一个下流的眼神:“而且遇上了也不必太担心,别瞧这破屋子寒酸,但这不过是障眼法。”
瘦子被勾起了好奇心:“怎么说?”
“这看似不起眼的屋子,上面、下面,可都装满了厉家的科技狠活。”胖子笑道:“就说这其貌不扬的门和墙吧,那隔音,就是外面世界被搞了个天翻地覆,这屋子里面也能毫发无损,听不到一点声。更别说巷子里的‘暗桩’,比老鼠洞还密,一旦有点风声,哼哼……”
瘦子明了胖子话里的意思,倒吸一口凉气。
“知道里面那位是谁吗?”胖子眯起眼:“那可是厉总!厉家的太子爷,在g城只手遮天的存在,阎王爷都得递烟的主!你之前说的那些说的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说不定给厉总提鞋都不配。”
此时,他们无法触及的房内,一盏煤油灯蜷缩在方桌上,勉强照亮了一方不大的区域。方圆不过三步的光圈外,阴影浓稠如实质,仿佛随时能将这微弱的光芒吞噬殆尽。
光暗交界处,一人半跪在地,朝身前坐于黄花梨木交椅上之人俯首。
坐于椅上者后倾靠在椅背上,双腿自然交叠,左手随意支着太阳穴,食指轻抵眉骨,右手搭在扶手上,指尖有节奏地轻叩。
他的脸像是被冰刀凿刻而成,下颌线如刀削般,锋利得能割破空气,眉骨与鼻梁构成一道冷峻的阴影。
他是《帝国枭宠:厉少的心尖宠》中所写,黑白两道通吃的男主:厉渊。
跪于厉渊身前者,是他最忠实、最能干的手下。
手下一五一十的报告着近期的收获:“之前那批货运出去了,这批货也安全到‘仓库’,只待约定时间到就能发货。”
“那些被安插进来的条子,已经被拔除干净了。我们的人安排好了,死的过程不会轻松。”
厉渊颔首,声音冷得像能结冰:“上次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听到厉渊的话,手下身躯不自觉颤抖。他用尽量平稳的声线快速道:“是。”
厉渊深邃的目光落到手下身上:“这次货的重要性你清楚,作为我最看重的手下,希望你能抓住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那股无形的威压像一只巨手,沉沉按在他的后颈上。他的脊背一寸寸弯折,头颅越垂越低。
突然,两道响声打破了室内凝固的局面,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咔!”
“叮!”
那扇被吹捧为固若金汤的门,自动向一旁滑动打开。
阳光如利刃般劈开黑暗,刹那间,室内的阴翳皆溃败逃散。
手下看到倾洒而入的光的那刻,身体便比脑子更快反应,动作迅速地反身护在厉渊身前。
厉渊看到门朝一旁退去时,目光凝滞片刻。
这个门是厉家新研发出的新产品,产量不高,还未投入市场,皆用于厉家老宅和某些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地方。比如秘密实验室,比如这里。
这些扇门的程序,是由厉家最顶级的团队设计编写。可如今,它却背叛了他们,如被驯服的野兽,温顺地为入侵者敞开通道。
厉渊抬眼的瞬间,照射而入的光被一道人影分割。来人逆光而立,轮廓边缘仿佛渡着一层猩红的光晕,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修罗。
过肩的长发被束于头顶,紧身衣包裹身躯,完美勾勒出每一寸恰到好处肌肉。光影分割下,她的面容沉浸在黑暗中,不甚明晰。
身后,胖子和瘦子以一种怪异的姿势交叠着,无声的血液从他们身下流出、蔓延。更远处,横七竖八的躯体铺满了目之所及之处,弹孔在他们身上绽放出诡异的花,硝烟与铁锈味在空气中缠绵不休。
她随手将匕首上的鲜红甩净,抬眸时,那双冰冷的眼睛里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杀虐的兴奋,只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平静。
厉渊的手下看到她身后的惨状,后颈汗毛根根竖起,冷汗顺着脊椎流进腰裤。他为厉渊卖命二十年,从毒枭到军火贩,他见过太多把杀人当呼吸的疯子,但没有一个,能像眼前这位般,举手投足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逃”这个字在脑神经里疯狂尖啸,这绝对不是他可以与之对抗的人物,藏于体内的本能已然让他右脚后撤半步。可脑海中仅存的一丝理智轻轻勾住了他,那是他心底最深处的柔软,也是他如今必须违背本能、向死而行的理由——他的家人,还在他身后所护之人,厉渊的手上。所以,他绝不能退。
手下的呼吸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粗重,仿佛每一次吸气都顶着足以致死的巨大压力。理性脆若游丝,勉强捆扎着即将挣脱而出的求生本能。他疯狂榨取着脑细胞里的每一分算计,试图找寻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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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逃脱可能:
硬碰硬?
简直是笑话。且不说这怪物身后铺就的血肉长廊,光是那柄在她指间翻飞的匕首,就足够把他削成一具骨架——更别提自己此刻赤手空拳的可悲处境。
他齿缝间溢出一丝苦腥味。该死,就因为他身后的“控制狂”永远疑神疑鬼,他才沦落到如此绝望的境地。要是现在腰后别着那把“老伙计”,至少还能……
目光扫过远处那些,被他在心中骂为废物的尸体时,他思绪突然凝固。等等……
硝烟味浓得呛喉,弹孔密得像是被机木仓扫射过,可那女人身上根本没有木仓套!
这个荒诞的发现还没理清,靴跟敲击地面的声响已如丧钟般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胸骨上,将那些仓促拼凑的计划碾碎成渣。
"Boss,"他喉结滚动,声音压低:"我拖住她,您先走……"
话音戛然而止。
那柄匕首突然在她掌心旋出炫目的银花,随后像抛弃玩具般被随手一掷。"铮"的一声,刀尖没入混凝土,刀柄犹自震颤不休。
厉渊的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依旧悠闲地靠在背上。他对此地所有机关了如指掌,正因如此,手下的提议在他耳中如同儿戏。
厉渊的目光落在那些他无比熟悉的弹孔上——那是厉家设计的机关造成的。往常,它们只会出现在他的敌人、他的猎物的尸体上,而他会坐在视野最好的位置,如观赏戏剧般,看着人体各处炸孕育而出的朵朵血花。
厉渊从来没想过,它会落到自己人,甚至是他自己身上。
如果他猜得不错,射出子弹的机关已经和他面前的这扇门一样背弃噬主。他踏出这个房间的瞬间,那些机关就能将他射成塞子。
离开房间不是生路,而是披着糖衣的子弹。甜蜜的表象下,藏着早已上膛的杀机。
厉渊缓缓抬眼,指节抵着太阳穴的姿态依旧优雅,仿佛仍是那个在厉氏大厦顶层执掌生死的王。可在场所有人清楚,他现在不过是被困于绝境的囚徒。于是,他像所有穷途末路的赌徒一般,妄图站上牌桌,压上筹码:
“那个人给了你多少?我给你五,不,十倍,换你为我做事。”
阮清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双冰冷的眼眸依旧平静无波。她开口,语气平淡,像单纯称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她给的价格,你付不起。”
交易破裂的刹那,厉渊便有了动作。他右手闪电般探向西装内袋,试图掏出微型手木仓扭转战局。
他指尖刚触及枪柄的防滑纹路,视网膜上那道身影便诡异的扭曲消散。
回神间,一个散发着谷物霉味的麻袋当头罩下,粗糙的纤维剐蹭着他挺立的鼻梁,视野在片刻间便被剥夺殆尽。
腕骨传来粉碎性剧痛,逆转战局的唯一希望被人用专业缴器手法轻易夺走,指关节脱臼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视觉被剥夺后,疼痛反而获得了新的维度。第一记重拳穿透麻袋砸在面门上,鼻梁软骨碎裂的声音伴着手下的惨叫传来。
随风而来的每记拳都精准落在神经密集区,压制的他们根本无从反抗。比起单纯的完成任务,这更像是在拿他们当某方面的素材练手!
16. 来历
很快,厉渊便没有余力去思考这些了,脑中疼痛中枢不断接受来自神经纤维传递的电信号,直到他彻底承受不住,意识沉入粘稠的黑暗中……
光影交界处,阮清见阴暗中两人因疼痛过载,彻底昏了过去,便停下手,简单活动了一下手指,在内心冷静总结:力度控制有瑕疵,方向有一定偏离,仍需改进。
反思完毕,阮清利落转身,行至被嵌于地的匕首前,脚尖一动,匕首自地向上飞起,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后,刀柄精确落到她手中。
没有观赏自己杰作的兴趣,阮清迎着阳光离开,脚步一如往常,像并非行于尸山血河间,而是悠闲漫步于春日花园中。
监控摄像头无法记载下她的身影,但此地尚未散去的硝烟、染上鲜红的土壤以及臣服于她的机关陷阱,都在无声签署着她的名字,镌录她浓墨重彩的一笔。
二十分钟后,下午一点,技术侦查发现异常,紧急派遣缉毒支队前往案发现场。
几天前,这支缉毒支队便通过隐藏在毒贩团伙中的卧底所传递的消息,锁定了目标,打算在近日收网,却未曾想有人更快一步。
刚看到惨烈的现场,缉毒支队的部分人员还以为是两伙毒贩火拼搞得。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子弹是有了,木仓呢?那些人身边居然没有一把木仓,总不可能是空手投掷子弹吧?搞笑呢。
等技术人员探查后才发现玄机:那些人身上的伤并非出于人手持木仓射击,而是出于机关陷阱。
机关程序设计严密,其中有被入侵破解的痕迹,时间就在不久前。技术人员沿着之前的入侵者搞出来的漏洞,没费多少力就破解成功,控制住了机关。
那座看上去就很有问题的屋子没有门。
根据技术人员的探查,那安装的是扇滑动门,也运用了某些科技,但和那些机关陷阱不是一套系统。而对待它,入侵者就没那么“温柔”了,破解的过程中直接把那套系统搞崩,导致门被卡在墙里出不来了。
缉毒支队的人谨慎走进屋内,印入眼帘的就是两具交叠在一起的尸体。经过对比,他们惊讶的发现这两人,就是他们正在追踪的贩毒团伙中的成员。
此屋内除客厅外还存有另一间房间,客厅和房屋交界处也没有“门”。
房间内,两具头部被套着麻袋的身体歪东倒西的躺在地上。
为了防止这是陷阱,缉毒支队成员全副武装后,才小心翼翼的将麻袋拿起。
好在并没有出现他们预想中,挑战他们生理极限的场景,两个面部肿胀的人头“好端端”的安在躯体上,在场人员见此心中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虽然有些困难,但他们还是通过那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脸,勉强认出了其中穿着高定西装的人的身份——厉氏总裁厉渊。
厉氏总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其中原因显然很值得深究。总不可能是毒贩团伙还兼职绑架犯吧。部分入行深的缉毒队员脑中都有了猜测。
经过简单的检查,缉毒支队发现厉渊脸部遭遇多次攻击、右手脱臼、身体有部分擦伤。
他身边那个人同样脸部遭受多次攻击、身体有部分插擦伤,与厉渊不同的是,这人躯体上布满旧伤,伤痕种类、时间不一,刀伤、枪伤都有。
看到厉渊旁边人身上的伤,在场但凡有追捕贩毒者经历的人,目光都沉了下来。
检查完两人的伤势后,其他人开始仔细探查这间房屋内的东西。
这间房间程设简单,东西不多,分别是位于房间中部的黄花梨木交椅、黄花梨木方桌、煤油灯以及在房间角落的保险柜。
保险箱同样有被入侵的痕迹。入侵者技术高超,绕过了保险箱的自毁装置,对其核心系统进行破译。不过入侵者似乎对它没什么兴趣,在破解保险箱后并没有打开。
缉毒支队队长缓缓拉开箱门,没有预期的金条或毒品,只有一摞泛黄的档案。
白纸黑字、桩桩件件,背后是无数泣血的悲剧,也是厉家无可辩解的罪证。
缉毒支队队长扫视文字的速度越来越快,翻动纸张的力度却轻的像对待极为珍贵的易碎品。
片刻后,他将文件收拢放回,闭了闭眼,一时间,无数过往思绪涌上心头。但他没有任由这些思绪在脑中肆意蔓延,而是冷静下命令:“把这些证据收好,立刻报告上级。”
队员感受队长周身几可实质化的阴沉的气息,浑身一震,立即高声道:“是。”
接到传回的消息后,上级震怒。显然,那个屋子不过是厉家千百个交易藏匿点之一罢了,那些文件所记载的罪恶也不过是冰山露出水面的一角。
想清楚这点,省厅立刻抽调多个部门的精英,成立调查组,秘密调查厉家。
调查顺利得让人毛骨悚然,每条线索都像被人精心摆好的多米诺骨牌,轻轻一推,就哗啦啦倒下一片。
厉家更是越挖越有,黄赌毒一个不落全沾,谁看了不说一声五毒俱全。
凌晨两点,缉毒支队办公区灯火通明如白昼。自从发现接手这个案子,缉毒支队已经通宵三个晚上了,目前看来还有继续的趋势。
缉毒支队老队员老王趁着吃饭的空档,将自己的脑子从巨量工作中捞出来,和身边的新队员小陈聊了几句八卦。
老王扒拉几口饭咽下后,和小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小陈,告诉你个挺不得了的事。我听隔壁部门说,那天的事是一个人干的。”
小陈因通宵而昏沉的脑子转了几圈,才想明白老王口中的那件事指的是什么,瞬间瞪圆了双眼,口中新扒拉的饭还没来得及咽下:“一个人!咳咳。”
小陈显然还没掌握老油条的吃饭方式,被还未吞下的食物呛到了。他废了会力把口中的饭菜吞下,继续道:“你是说系统入侵、持刀杀人和套麻袋打人这些事都是一个人干的?!”
老王乘小陈说话的间隙又扒拉了一口饭菜,但这次他没着急咽下,等小陈被好奇心折磨了一会后,才老神在在的说:“嗯,听说是暗网中一个名气极高的人干的。隔壁部门以前有人参与过打击暗网的行动,听说过她的名号,还参与追捕过她一段时间。”
“那人确实是个人才,隔壁部门那人和我认识挺久了,很少见他那么佩服一个……”老王斟酌了一下用词:“犯人。可惜了,有这实力,要是没走上那条道,加入我们部门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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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听此有些感叹:“这么说,她还做了件好事。”
老王又扒拉一口饭入嘴:“难说,她这种人还挺难评价的。听说她是从咱们卧底撕开的那道‘口子’着手……”说到这,老王不自觉顿了顿。昨天他们得到消息,潜入厉家经营毒品生意,拼命传递出消息的卧底已经全部死亡,死前都经历了非人的折磨。
小陈显然也联想到了这档事,垂下眼,往常明亮如珍珠的眼眸失去了光彩。
老王叹了口气,心中沉闷。无论见过了多少悲欢离合,经历了多少失去,死亡永远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但考虑到接下来还有工作,总不能让新人在连续通宵两个晚上后,还顶着那么沉重的心理压力工作。老王自我调节了一会后,尝试转移小陈的注意力。
老王拍了拍小陈的肩膀,开口道:“之所以评价那个人是个人才,不禁是因为她技术高超,还因为她的行事作风。那个人代号「轻」,是暗网有着鼎鼎大名的组织——凛夜的成员。据说她是凛夜组织里,王牌中的王牌,飞机中的战斗机。”
小陈被老王的话吸引了注意,脑子一转,便明白了老王的心意。随后顺着他的心意,暂时放下了愁绪,露出了一个淳朴的笑容。
老王继续道:
“而且她只出那种场面大、难度高的任务。行事也特别有Bking风范。据说她会在完成任务后,用各种奇怪的方式署名。”
“有时候是在现场留下一张纸,上面潦草的文字:凛夜,轻;有时候实在入侵后留下一串代码,破解后就是三个字:凛夜轻;有时候敌人多,干脆直接用人的身体摆出‘轻’这个字。”
“听说她最近搞了不少类似厉渊这样的人,方法还都是套麻袋打一顿。但不知道为什么,完成这些任务时她居然没留下类似的东西,要不是隔壁部门那个熟悉她的行事手段,还真锁定不了目标。”
小陈听的惊叹连连,饭都忘了吃:“难道是因为,这些都是她接的,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私活?”
老王乐了:“你这猜测还真够离谱的,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之前听到过的离谱消息。有小道消息称:「轻」会在接任务后,完成任务前,用‘温柔’的能杀死人的语气对委托人说:请
打五星好评。”
小陈听此直接笑出了声:“这小道消息也太野了吧!不过「轻」这个人设,好像小说,啊不,传说中的人物。”
“也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事是假的,说不定是真的呢。”老王将饭盒里的最后一口饭扒入最中:“我在隔壁部门的朋友不是追捕过「轻」一段时间嘛,有天他们部门突然收到了「轻」发送的信息,你知道信息内容是什么吗?”
小陈摇摇头。
老王想到他朋友和他说的内容,嘴角情不自禁上扬。他快速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缓缓说道:“那条信息挺简单的,就四个字——我交税了。”
小陈:?
小陈呆愣,小陈震惊,小陈不理解。
老王在一旁欣赏了一会小陈美妙的表情后,一巴掌拍在小陈后脑勺上:“好了,赶紧吃饭,咱们还有一堆工作没做完呢。”
小陈发出一声悲鸣:“唉!”
17. 温柔男二
几乎每本霸总小说都会有那么一位男二,他们温柔、坚定、深情,在女主落难时施以援手,在男女主争吵时予以陪伴。
但即便如此,女主还是念念不忘那个虐她千百遍的男主,在结局时拒绝男二,毅然决然的选择男主。
叶叙白就是这么一位男二。他是一位艺术家,年纪轻轻便享有盛名,随手一幅画便能卖出千万的高价,是圈内公认不世出的天才。
叶叙白画作色彩丰富,层次分明,在写实的同时又融入了浪漫的幻想。
与他高超的画技一样闻名的是他谦和的性格,同他接触过的人,都评价他是人如其画的温柔。
叶叙白的故事始于一场雨中的邂逅。他在国外采风写生,寻找灵感时,在蒙蒙细雨中遇见了一夜情后带球跑的女主。
阴云连绵,细雨如丝。高耸肃穆的钟楼前,女子身着纯白连衣裙,抱膝坐在草坪上。水珠沿着女子脸部曲线凝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当!”
屹立百年的钟楼鸣奏钟声,深沉而悠远。女子在此刻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咚、咚、咚。”
心跳声糅在了钟声回荡不绝的余音里。
那天之后,叶叙白收留了落难的女主。女主的存在,让他枯竭的灵感迎来井喷式的爆发。
在专注投身创作时,叶叙白也没有忽略女主。他会认真记住女主的喜好、在女主情绪低沉时带她环城兜风、甚至在女主生产前后全程细心陪同照顾,以至于女主生产后完全没有后遗症,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可惜剧情伟力不可违抗,女主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和男二发展出任何除友情外的情感。五年时间一到,就决定要回国,连在出生后备受叶叙白照顾的孩子,心也不向着他,全心全意想找自己生父。
出于女主安危的担忧,叶叙白也陪同女主一起回了国。回国后女主“巧合”和男主相遇了,之后就是一段漫长的情感拉扯——男女长嘴不用产生误会→女主找男二叶叙白哭诉,叶叙白安慰→萌宝助力解开误会→恶毒女配挑拨离间→女主找叶叙白哭诉→因为各种巧合解开误会→……
作者揉面注水手法高超,就这么推拉了几百章,男女主还是藕断丝连,在结局走到了一起。
而女主感念男二对她的照顾,还给叶叙白发结婚请柬,这无疑是往喜欢她的叶叙白心上,狠狠插了一刀。
可叶叙白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看着女主眼中溢出的幸福感,一如他曾画过的漫天星光。当她带着无尽的期待,问能不能参加自己的婚礼,叶叙白实在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就像先前,他会为了女主的“幸福”,一次次将女主推男主一样。
叶叙白并没有如约参加婚礼。
他敏感丰富的心,让他能随笔创作出惊世的杰作,也让他在得到女主的拒绝后,失去了对色彩的感知。而这,对一个画家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于是,在婚礼前几天,叶叙白剖开了冷白的皮肤,用特别的颜料,为自己绘了一幅肖像,完成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幅画作。
而因为叶叙白完美的人设和悲惨的结局,他成为了许多高纬度读者心中的白月光和意难平。
**年*月*日,23:58,郊外别墅。
叶叙白在画室中,细数着准备齐全的道具,内心快速过了一遍流程:
在浅表割伤的情况下,失血速度约达一百毫升到两百毫升每分钟,在五到十五分钟时,人会有意识丧失的风险。
除此之后,还需防范经验不足导致的伤口过重,失血速度过快,以及计算腺上激素激增和认知负荷效应对伤口的影响。
思及至此,叶叙白眉眼微弯,笑着叹息一声:时间不多啊。
叶叙白身前是已被架好的白色画框,颜色一如她常穿的那条白裙。
更前方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往常叶叙白可以透过这扇窗,看到窗外成簇的花朵。若将时间如逆拨指针般往后调,叶叙白或许能看见她游走在花间,笑容比盛放的花更加烂漫。
不过她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了。即便叶叙白阅遍书籍,尽心尽力学着她的样子照料,却仍觉得这些花远不如记忆中娇艳。
叶叙白收回思绪,拿起手边锋利的美工刀,脑中回忆曾学过的相关知识,刀尖在冷白的手腕上虚划几下,试图寻找最佳下刀角度。
照明灯下,青年神色专注,目光平静依旧,像不是在预想如何剖开肌肤,而是在绘制一幅倾尽才思的画作。
突然,一阵玻璃被叩响的声音,打断了叶叙白的思绪。
“咚咚咚。”
叶叙白抬眼,视线越过横于眼前的画板,看向落地窗处。
因为曾经女主人经常拂拭,玻璃清透,印处其后一位少女的身影。
少女面容柔美,微卷的长发过肩,身着一袭青白色连衣裙,裙上每一处细节都恰到好处。此刻,她那双眼正静静地看着他。
窗外突然出现一个陌生少女,这原本是一个颇为惊悚的画面,但她的清秀的容貌和周身的气质却硬生生冲淡了这一点。
“你好,能谈谈吗?”少女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端的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像极了商品柜陈列的人偶。
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很有问题。
叶叙白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他还是展露一个礼貌的笑,回答道:“当然可以。”
出乎叶叙白的预料,少女并没有选择走门,而是轻车熟路,直接拉开窗户走了进来。
落地窗可以打开是叶叙白当初设计的一个小巧思,而没有上锁则是他的一个习惯。毕竟她总是丢三落四,这里是叶叙白为她预留的一处快捷通道。
叶叙白眉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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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又快速舒展。他维持着礼貌的微笑:“我们去客厅说吧。”
少女点头,叶叙白在前方带路,用余光观察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少女步伐比叶叙白想象的更为轻快,手臂随身躯自然摆动。增添了几分这个年纪应有的活力,像外壳悄无声息的裂开一个缝隙,被束缚的某个部分悄悄探出。
客厅干净整洁,中央是一张金边勾勒的白色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个方形盒,盒内盛满零食。
墙面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电视,电视下方的桌上,摆着一个透明的花瓶,瓶内插着几枝粉色花朵。
客厅最显眼处悬挂了一幅画。画的中央是一个穿着纯白连衣裙,抱膝坐于草坪上的女子。女子身后是巍峨耸立的钟楼与铺满天际的阴云,身前是细雨连绵。在阴暗的色彩中,一束光打在女子身上。光芒中,女子笑容带着某种神性,像即将迎着圣光,飞往天堂的天使。
叶叙白请少女坐到沙发上后,用青色透明玻璃杯装了一杯水,递给少女。
少女伸手接过,抿了一口,温度刚好,一如初见。
叶叙白认真看着少女,目光温柔:“虽然不清楚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但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叶叙白,请问你想和我谈什么呢?”
少女与叶叙白对视,目光深邃,像是希望透过他的眼眸,去挖掘出他隐藏于深处的东西:“我叫赵云宁,我来是想和你谈谈……爱情。”
听到这个论题,叶叙白一怔,随后苦笑道:“为什么想问这个呢?如果是想质询相关恋爱经验的话,还是不要找一个失败者比较好吧。”
赵云宁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容依旧完美:“我曾以为爱情的拒绝,不过是事情的催化剂。最终促使你走向死亡的,还是对色彩敏感的缺失,而你的执念也必将落于此。”
叶叙白眉头皱起:“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
赵云宁没有回答他的话,眼中依旧沉静,她自顾自道:“我错了,我被你温柔的表象和小说的描述欺骗了。但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人就是一种容易被表象欺骗的动物,何况还加了看似第三人称的上帝视角加以辅佐。作为作者的我,居然忽视了:即便是第三视角,也是会骗人的。”
叶叙白脑中思绪万千,最后,他只是轻叹道:“赵小姐,你需要我的帮助吗?比如送你去精神病医院。”
赵云宁听此,开口道歉,眼中却毫无歉意:“抱歉,我并不擅长和人交谈,说了很多难以理解的话,前面那些就当我是在发泄吧。”
“叶先生,我曾见过你的尸体两次,一次在画室,一次在阁楼。”
迎着叶叙白震惊的目光,赵云宁嘴角弧度依旧,平静的甩出了爆炸性消息:
“你不过是被困在扭曲了时间的区域,一次次重复死亡罢了。”
“其实,你早就死了。”
18. 一具尸体
2024年9月21日上午十点。
赵云宁跟着导航,开车来到郊外别墅区。
别墅区内都是高档独栋别墅,安保很严。赵云宁利用自己赵家二小姐的身份混了进去。
找好位置停车后,赵云宁步行来到一栋别墅前。
这栋别墅以白为主调,在细节处勾以蓝色调,看上去自然清新。院前植被整齐和谐,视角右偏,透过侧面的栅栏,还能看见一片的花园。
这里就是《陆少,夫人带球跑了》中男二叶叙白的住处。
想当初,对于那些组成了本世界的霸总小说,赵云宁是抱着就算是*(动物排泄物)也要尝尝咸淡的心态,按她正常看书状态专心看的。
赵云宁自己就是小说作者,自然认为每本小说都是作者的心血之作,即便有一些写得不够好,也应该认真对待。这样做的结果就是——
看了几本后,赵云宁老实了。开始光速扫过每段文字,大面积跳看。不是她没毅力,实在是这些书文笔奇差,大面积灌水,套路重复。赵云宁看了几本后,见到开头就能猜到后面结尾了。
翻阅到《陆少,夫人带球跑了》这篇时,赵云宁看书的速度慢了些许。这本的文笔虽然还是没达到她正常看书的要求,但与前面那几本一对比,顿时就眉目清秀了起来。
赵云宁快速看完后,以一个作者的视角断定,如果要给那一堆总裁文排个名,这本一定在前三,而且这本,写的最好、最受读者欢迎的一定是男二叶叙白。
不过虽然这本文笔比其它的好上一些,人物也更立体了一点,但仍然没有改变它疯狂灌水的本质,赵云宁也是挑着看的。单靠记得的那些,赵云宁只能在脑中梳理出简略的主线脉络和人物关系图。
看了眼叶叙白的死亡日期,再看了看现在的时间,正好是他死亡的前两天,说不定能抢救一下,消一些读者怨气。这么想着,赵云宁给阮清和沈璃初发了消息,直接照着文中写的地址找了过去。
依据赵云宁对叶叙白的分析,表白被拒是他选择死亡的导火索,决定性因素则是色彩敏感度的大幅下降,这对一个一路顺遂的画家来说打击太大了。所以解决问题的关键是帮他处理这个问题,重新恢复对色彩的敏感。
赵云宁站在别墅前,看着设计精致,配色温馨的区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一向信任自己的直觉,绷起神经,谨慎来到门口按响门铃。
一连按了几下,屋内都没有任何回应。赵云宁皱了皱眉。片刻思考后,选择去四处看看。
赵云宁翻阅脑中记忆,试图寻找和这栋别墅有关的记忆。可惜,因为是简单的过了一遍剧情,她完全无法在脑中搭建起这栋房子的框架,唯一印象深刻的点就是别墅内种植了近百种花的花园。
当时赵云宁正趴在床上,百无聊懒的翻阅着这本书,对这段剧情一扫而过。等她翻过几页后,才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迅速翻回来反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赵云宁自己家里也有花园,她小时候很喜欢在那个花园里玩。花园内花种不算多,有近二十种。依她所知,即便是她们圈内很喜欢花的,园内花种也不会超过五十种。
而据赵云宁脑测,叶叙白的别墅也就四五百平方米。花园能种上近百种花……
那是真的很喜欢花了。
赵云宁只能如此评价。
别墅正面右侧,有一条蜿蜒的石板小路。踏着石板向深处走去,半人高木制的栅栏门将两地分割。
赵云宁仔细看了看栅栏门的正面,没有找到锁。
那应该是在背面了。赵云宁想到。
赵云宁将手越过栅栏门,在门背后摸索,很快摸到了一个插销状的锁。她凭感觉将杆件向上拨,再向右拉,随后轻轻将门一推。
“吱——”
门被轻松打开了,事情顺利的超乎想象。赵云宁见此挑了挑眉,迈步进入花园。
花园内的花种类琳琅,颜色丰富。它们被布置的错落有序,井井有条,一眼望去完全没有杂乱无章之感。
赵云宁在心中感叹:这些花好像都是女主布置照顾的,有点实力呀。
赵云宁慢慢走着,观赏着沿路满目琳琅的花,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她记得,有些花的花期不在这个时候啊……
赵云宁甩了甩头,目光落到那几扇巨大的落地窗上。
那里面是叶叙白的画室吧。向阳、面对花园,确实是个作画的好环境。
这么想着,赵云宁的目光穿过玻璃,看向画室内部。
在看清内部的瞬间,她目光一凝,瞳孔急剧放大,呼吸骤停,浑身血液仿佛在沸腾。
她看见——画架旁,青年仰倒在地,左腕至指尖浸在暗褐色的血痂里,像被侵蚀的油画。瓷白的地砖上,曾经鲜活流动的生机干涸,与苍白的皮肤形成刺眼的割裂。
赵云宁无意识咬住下嘴唇,目光像是被钉住般无法移动,脑海中思绪翻涌不休:
他是叶叙白?那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就死了,我来晚了?不,我来的时间在作者标注的时间更前面。
等等,作者从来没有明确说过叶叙白的死亡年份。他不是死在2024年,而是死在2023年?不对,死亡近一年的尸体不可能如此完好,腐烂发臭才是应有的状态,而且死亡这么久不可能没有人发现……
赵云宁脑中糊成一团。恰在此时,她“听”到了世界意识的声音:“赵云宁,能听到吗?能听到可以在心中回复我。”
赵云宁做了个深呼吸,随后在心中道:能听到。
世界意识听此继续道:“你那边的情况有点复杂,这次通讯维持不了多久,我只能长话短说。”
“简而言之,你接触的这个男配很特殊。他在高纬度世界有一定人气。很多读者喜欢他,不希望他死亡;很多读者虽然也喜欢他,但同样喜欢他这个富有戏剧性的结局,所以希望他死亡。”
“加之这个男配自身执念深重,他死亡的地点时空被扭曲,他被困在这个时空中,徘徊于生死间,一直重复死亡那天所做的事。每到一个关键的时间点,这个空间内的时间就会被重置,他也会复活。”
“你现在被困在这个扭曲的时空中,无法踏出这个空间,也不能与外界取得联系。你……行事……我们……救……”
话说到最后,世界意识的声音已经变得断断续续。赵云宁听完,尝试在心中呼唤世界意识,没有得到回应,心下确定通讯已被彻底中断。
赵云宁清楚,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她闭上眼,意识在纷乱的思绪中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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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平时写小说一般,试图将繁杂的信息,串联成一条清晰的线:
这个时空产生,是因为读者间的纠结和叶叙白自己的执念。
读者那边,无论是阻止,还是放任叶叙白死亡,都会有人不满意,应该从其他方面入手。
叶叙白可能的执念无非是:和女主在一起,或是对绘画的执着。和女主在一起pass,且不论现在时间线,女主已经和男主在一起了。就说叶叙白的执念被化解后,扭曲时空消散,他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个问题。看来还是得从绘画方面入手。
赵云宁将目光投向室内。如今既然出不去这个空间,那只能想办法去这个别墅里面看看了。目前来看,最可能的方法是把这个落地窗砸了。
如此想着,赵云宁开始在园内巡视,寻找趁手的工具。
搜寻一番后,赵云宁在花园角落找到一个木屋外表的工具箱。
木屋屋顶呈三角状,涂上了绿色的油漆。主体涂有棕色油漆,其中一个侧面画有小窗,同面的那扇门可开关,整体看上去幼稚却不失有趣。
赵云宁打开那扇“门”,拿出一把花枝剪。在空中虚划几下适应手感后,来到落地窗前,将尖头对准玻璃,扭腰甩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了上去。
好消息:有作用,玻璃碎成了窗花。
坏消息:落地窗其实可以移动。
赵云宁看着眼前的玻璃,因为她发力碎开的同时,向一侧滑去,露出一条缝隙后,沉默了。
感觉鼻子红红的。
原来是可以直接打开的吗!
好在窗户用的是坚固的双层玻璃,碎了但没完全碎。赵云宁蹑手蹑脚将落地窗朝一旁轻轻推去。
进了画室后,赵云宁直奔主题,向那具尸体走去。
叶叙白苍白的皮肤毫无血色,静静地躺在瓷白的地板上,面容宁静祥和,像只是陷入了一个深沉的梦。
虽然赵云宁没有见过尸体,但或许是因为身处豪门,耳目熏染那些比深渊更幽暗,比鬼魂与尸身更为恐怖的东西,赵云宁面对叶叙白的尸体竟没有升起过多害怕的情绪。
赵云宁半蹲下身,尚未等她仔细查看尸体状况,眼前的一切在她眼中突然开始变得扭曲,红的更红,白的更白,像被某种力量强行扳折。
赵云宁茫然抬头四顾,可不管目光移向何处,眼中的扭曲仍在继续。思绪像被缓缓拽入污泥,变得沉重不堪。
等赵云宁回过神,眼前的尸体和地上的血痕已无影无踪,随着叶叙白翻倒在地的椅子也已放正。画架旁的白色调色盘内,干涸的暗褐色颜料消失,像是从未有过。
赵云宁揉了揉太阳穴。如果不是她现在还待在这个鬼地方,她估计会认为自己做了一个梦。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等等……
赵云宁脑中灵光一现:世界意识说此地时空扭曲,每到关键时间点,空间内的时间就会被重置。刚才那会,难道是时间重置的前奏。
赵云宁拿出手机解锁,查看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十二点零一分。
刚才思考用了点时间,那个关键点应该是十二点。赵云宁如此想到。
突然,画室的门被推开。赵云宁下意识抬头,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不久前她才见过,以尸体的形式。
19. 灵魂三问
看到自己画室内突然冒出的陌生少女,叶叙白眼中闪过疑惑。但见少女浑身紧绷,目露警惕,俨然一副防备的样子,叶叙白面色下意识柔和,语气温柔地问道:“请问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画室中。”
叶叙白温和的态度让赵云宁放下了些许防备。
虽然知道原理,但见到几分钟还是尸体模样的人突然诈尸,还是很惊悚的。
见赵云宁几度开口却没有说话,叶叙白体贴的问道:“小姐要不要随我去客厅?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叶叙白认真地看着赵云宁,温柔却坚定的语气让人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做。
赵云宁点点头,跟着叶叙白来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
叶叙白为赵云宁倒了一杯温热的水,用的是与她裙子相称的青色玻璃杯。
赵云宁接过,礼貌道了声谢。叶叙白则顺势坐到了一侧的沙发上。
赵云宁现在脑中清明些许,但思路仍旧不顺畅。面对这个复杂的情况,她遵循曾经接受的教养,腰背挺直,嘴角勾出适当的弧度,摆出一副完美的社交姿态。
叶叙白看到了赵云宁完美姿态下,眼中的空洞。
像被规矩操控束缚的木偶。
叶叙白想,垂下眼思量片刻,问道:“家里不常待客,杯子不多。小姐手中的杯子是我自己烧制的,不知是否符合小姐心意?”
隐察觉到叶叙白话中她常见的套路,赵云宁仿佛回到了她曾习惯的社交场合,心下少了几分忐忑,多了几分如鱼得水,夸赞的话张口就来:“叶先生手艺精湛,黛青至月白的过渡似水面在琉璃上行走。这渐变让我想起了《千里江山图》中,青绿与绢本交融之意。”
赵云宁的话让叶叙白对她的身份和地位有了一定猜测。叶叙白温柔笑道:“小姐繆赞,是当时手艺师傅教得好。小姐言语间对色彩理解颇深,也从事相关行业?”
赵云宁脑子清醒过来后,敏锐意识到了叶叙白看似温和的话中藏有陷阱——他在试探她对他的了解程度。思考片刻,赵云宁还是踩了上去:“说来惭愧,我也学过几年绘画,但技艺与成就远不及叶先生。”
听到赵云宁的话,叶叙白眼眸暗了暗,表面却仍是一副温柔模样:“小姐不必妄自菲薄。观您谈吐气度,想必并非凡者。说来,小姐为何会出现在我家中?难不成是梦游误闯了?”
赵云宁明白叶叙白这是给她递了个台阶下。
但,这台阶内部中空,可不兴踩啊。
现在赵云宁有两个选择,一是接过这个台阶,继续与叶叙白进行表面和谐的言语交锋;二是……
“不,我是来找你的”赵云宁定定地看着叶叙白,眼神直白而纯净,并没有叶叙白预想中的算计。
用她至今仍未熟练掌握的交流方式,简单直接的说明一切。
看到赵云宁纯洁到甚至有些炽热的眼神,叶叙白像是被阳光烫到般,有些狼狈的垂下眼。
或许是因为改换了说话方式,赵云宁的心态也一并被带动。如沙漠中负重而行的旅人寻至绿洲,卸下重担拥抱泉水。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是一本小说中的人物,按照小说规定的剧情而行?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其实我们生活在小说中。当然,这确实难以置信。”
“我信。”
“我可以列举一些证据……等等,啊?”赵云宁反应过来叶叙白说了什么后,瞳孔扩张,嘴唇微张,震惊的无以复加。
“我说,我信。”青年音色温润柔和却掷地有声,足以粉碎赵云宁的所有怀疑。
“不是,等等。”赵云宁原本清晰的大脑,在听清叶叙白的话后如毛线球乱成一团。她揉了揉太阳穴,不可置信道:“你就这么相信了?不反驳几句?”
在赵云宁理解中,这并不是一件正常的,符合人类认知的事。当初她都花了许久才接受这件事,见叶叙白接受的如此之快,赵云宁感觉不对劲,很不对劲。
叶叙白低下头,脑海中划过几段记忆,眸子暗了暗。再次抬头,依旧是温和如玉的样子。他轻笑出声,言语间带上了几分玩笑的意味:“可能是直觉吧。”
啊?难道是传说中作为艺术家的直觉吗?彳亍口巴。
虽然感觉很奇怪,但赵云宁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未曾想,叶叙白却不急不缓的补充道:“开个玩笑。我曾经有过不少违心的举动,那种感觉很奇怪,我很难形容。如今你说的,作为小说中的人物被剧情控制而行,倒是十分贴切。”
原来如此。赵云宁心中点头。看来叶叙白作为高人气角色,能在过剧情的途中隐约察觉到什么。
叶叙白继续道:“感谢小姐告知。但,小姐此次前来应该不止为此等小事吧?”
赵云宁听此,身体一僵,指腹在玻璃杯上轻轻摩擦,心下思量是否要直接告诉叶叙白,他已死亡和高纬度观众的事。
叶叙白见赵云宁沉默,配合的一同陷入安静,等待她再度开口。
最终,赵云宁决定只说一半。考虑到要讲的事有点劲爆,她给叶叙白打了个预防针:“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可能会让你难以接受。你希望我说的直白一点还是委婉一点?”
叶叙白眼睫颤了颤,开口道:“我都可以,但凭小姐方便。”
“那我直说了。”赵云宁认真地看着叶叙白,力图让用眼神让他相信自己接下来的话:“叶叙白,你现在已经死了。”
“你是小说中的男二,被女主拒绝后失去了对色彩的敏感。在男女主婚礼前几天,你在画室中,用自己的血绘制了一幅肖像画。”
“如今已经是2024年9月21号了,你现在,身处什么时间?”
话落,叶叙白脸上的表情由原本的震惊,突然转变为痛苦。
脑子像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捏塑,搅动,疼痛的无以复加。叶叙白掌根死死抵住太阳穴,手指用力插入发间,面目狰狞,额头逐渐布满细汗,身体无力般从沙发上滑落。
可即便如此,叶叙白还是忍受着痛苦道:“20……23年9……月24日。”
即便断断续续的,赵云宁还是明白了叶叙白的意思。但她现在已经无暇去顾及那个答案了,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想要帮忙却无从下手:“你怎么了?!”
“没……事。”叶叙白无力道,想要露出一个安抚意味的笑容,却无论如何都挤不出来,只好放弃:“让我休……息一会……就好。”
几分钟后,叶叙白反应逐渐平息,他拒绝了赵云宁的搀扶,以手撑地,喘息着重新做回沙发上。
花费了些时间平复呼吸后,叶叙白整理了一下自身的衣服,才重新面向赵云宁。
赵云宁被叶叙白刚才的反应吓得不清,小心翼翼问道:“你刚才那是……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只是感觉思维上有什么禁锢被强硬打破了。”叶叙白缓声道,像刚才的狼狈模样从未存在:“现在我感觉脑子比以前清醒多了,也察觉到了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见赵云宁仍然眉头紧皱,叶叙白补上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我真的没事,你继续说吧。”
赵云宁本想开口让叶叙白去医院,但转念想到如今这地方时空扭曲,叶叙白估计也出不去,只得作罢。
见叶叙白似乎是真的没事了,赵云宁才继续和他说了此地时空扭曲,每日轮回的事。说这些时赵云宁还格外注意叶叙白的状态,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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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一展露丝毫不适就停下。好在中途叶叙白并没有突发痛苦。
最后,赵云宁自信满满的说:“色彩敏感度这方面你不用担心,你放弃自杀离开这个鬼地方后,我们肯定能找出方法解决!”
叶叙白听后乖巧点头。见赵云宁的事说完了,他转而谈起绘画相关的话题,没让场面冷场。
赵云宁见事情发展的如此顺利,也卸下心中重负,安心和叶叙白讨论起相关问题,毕竟能和叶叙白这种顶级画家交流的机会可不多。
两人都对绘画有自己独到的理解,又都是平易近人的性子,不时当场绘画实践,交流过程轻松愉快。赵云宁通过这次交流学到了许多,叶叙白温柔点出了几个她未曾察觉的缺陷,让赵云宁颇为惊喜,对话结束后已在心中将叶叙白视为自己的好友。
看着在交流途中眼神逐渐明亮,经常施以肢体动作表达情绪,完全忘记了要维持礼仪的赵云宁,叶叙白仿佛看见了一缕风,亲手敲开了自己打造的人偶外壳,归于自然,在阳光下自由舒展。
见天色渐晚,叶叙白为赵云宁收拾出一个房间,随后笑着问赵云宁要不要尝尝他的手艺。
有哪个人能拒绝美食呢?
当然没有!
赵云宁眼睛放光:“要!呃……需不需要我帮忙?虽然我厨艺不是很好,但在家会时不时做些甜品。帮你打下手,切个菜还是没问题的。”
叶叙白转身的动作一顿,随后笑着温声拒绝:“不必了,做主人的哪有让客人做事的道理。”
说完,叶叙白朝厨房走去。
不一会儿,叶叙白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面。不用叶叙白多说,赵云宁自然凑了过去。
叶叙白在赵云宁面前摆上面和筷子,有些羞涩道:“最近没买菜,家里没什么食材,只能麻烦你将就一下了。”
赵云宁看着面前色香俱全的面道:“不将就不将就。这面看着就很美味!”说完,她身体力行的夹起吃了一口。
叶叙白垂眼:“小姐喜欢就好。”
吃饱喝足后就容易犯困。赵云宁打了个哈欠,起身前往叶叙白给她安排的房间。
进入房间后,赵云宁将脚上的鞋踢开,一个飞扑陷入柔软的床垫中。
或许因为经历了太多事,赵云宁身心疲惫,一接触到床便迅速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
第二天,赵云宁醒来,感觉头脑昏沉,思绪像处于浓厚迷雾。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她一时有些懵,不禁问出灵魂三问: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赵云宁感觉口干得厉害,浑身沉重的像灌了铅一般。
她放空大脑休息几分钟,总算让脑子清醒了一点。
赵云宁想起来了,她因为想抢救一下叶叙白,被困在了扭曲的时空中,昨天因为无处可去,在叶叙白家中借宿了一宿。
昨天叶叙白应该放弃自杀了吧……不知道扭曲的空间有没有解开。
如此想着,赵云宁摸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看了一眼。
还是没信号。
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赵云宁叹了口气。
突然,赵云宁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
叶叙白不会还是选择了死亡吧!
这个猜想让赵云宁一下就惊醒了。她赶忙穿上鞋子就往画室跑。
好在赵云宁并没有在画室看到叶叙白的尸体。见此她松了口气,在别墅内寻找起叶叙白。
客厅……没有。厨房……没有。书房……没有。卧室……也没有。
可能是去花园了吧。
这么想着,赵云宁随意推开阁楼的门,却在看清内部的瞬间如坠冰窟。
20. 真相
阁楼内部与别墅其它地方不同,昏暗、压抑,唯一的光源是头顶上一盏不甚明亮的小灯。
地面上揉成一团的废纸比比皆是,被各色颜料肆意攀爬的地板像是一幅抽象派的作品。
靠墙堆叠的画作与叶叙白一贯浪漫温馨的风格截然相反,黑红如地狱的色彩是它们的主色调,生命残破与死亡窒息是作品不变的主体。
叶叙白就躺在这样的场景中,面容宁静祥和,肤色白皙,像误入地狱的天使——
如果忽略蔓延于地的黑褐色血迹,以及血色源泉的话。
正对赵云宁的画架上,是一幅用黑褐色颜料勾勒的肖像画。画面中,人物嘴角仍带着那抹温柔的笑,诡异又绚烂。
为什么?
赵云宁脑中疯狂翻涌着这三个字,心脏如被针扎过,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和上个轮回不同,她已经和叶叙白建立起了联系,叶叙白在她眼中不再是一个虚拟的、触之不及的小说人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再也无法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无动于衷的看待甚至研究叶叙白的死亡。
为什么?剧情不可抗力吗?死亡是无法规避的结局?
赵云宁脑中无数想法在碰撞、纠缠,在相遇的瞬间擦出片片火花
她眼中无神,麻木的走出阁楼,在别墅内漫无目的的游荡。
接下来要干什么?要怎么做?
赵云宁不知道,也不想去思考那么多。这是她第一次碰见亲近之人死亡,即便明白时间重置后叶叙白会复活,赵云宁仍然止不住心痛。
赵云宁慢慢行过卧室、书房、厨房,视线在那些物品上缓缓扫过。
最终,她目光一凝,停留在厨房柜台边。右手慢慢拿起一个小方盒。盒面上,印着“酒石酸唑吡坦片”的字样。
赵云宁认识它,一种常见安眠药。
手不知觉颤抖了一下,打开盒子,里面的一板药只剩下两片。
想起昨天不正常的睡意和醒来时的症状,赵云宁笑了,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夸张,眼角渗出泪水。
这笑容中有浓重的悲伤,有解不开的困惑,有真情错付的痛苦,有悄然而至的释然。
最后,笑容归于平静。
恍惚间,赵云宁听见了世界意识的声音:“赵云宁,能听到吗?”
赵云宁震愣片刻,随后嘴角无意间扬起完美弧度,漫不经心的想:原来连和世界意识的通信也会被重置吗?
于是,她带着笑意开口道:“我知道这次的通讯持续不了多长时间,我接触的男配很特殊,现在我被困在了一个扭曲的时空。”
“嗯?我知道你知道。”世界意识听完有些不解,这些事祂昨天不是说过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插入对话:“赵云宁,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发生了什么?”
话语中是熟悉的冷淡,却让人感到十足的安心。
“小云宁怎么了,是不是那个男配欺负你了?”熟稔的少女音穿插,未尽的言语中是浓重的关心。
“云宁,我们已经在着手破解那个空间了,你再等等。其他事不用管,优先注意自己的安危。”低沉的青年音稳重一如既往,话语中却流动着掩盖不住的担忧。
赵云宁嘴角缓缓落下,情绪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沿着脸庞弧度落下。
她说话时带着哭腔,言语中尽是茫然:“我交了个……自认为是朋友的人,他骗了我,他死了。”
听此,对面顿时如炸了锅般。
“啊?小云宁你现在有危险?!小意你能不能快点!”
“我现在已经在加快破解速度了。”
“云宁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嗯?阮清你要去哪?”
“看看能不能直接闯进去。”
……
听着他们的话,赵云宁心海仿佛被风吹过,翻涌的负面情绪悄然平息。
最终,她破涕为笑——一个真实的、发自内心的笑。
赵云宁用手背抹去残余的泪,轻声道:“我没事,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叶叙白,那个男二自杀了。”
听了赵云宁的话,对面松了口气。
赵云宁停顿片刻平复激荡的心绪,随后问道:“这个联系有时间限制吗?”
世界意识明了赵云宁的意思,严谨回答道:“只要不出现重大意外,通讯不会断。”
赵云宁边整理脑中那些散落的思绪碎片,尝试将它们串联拼成一幅完整的拼图,边缓声道:“我现在有了些思路,需要你们帮忙。”
**年*月*日,00:20,郊外别墅。
见叶叙白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赵云宁语调平稳道:“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毕竟你如今不正好端端坐在我对面吗?那么我问个问题吧,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时候吗?”
叶叙白脸上温和的笑容一凝,转而扭曲为痛苦狰狞模样。
和上个轮回一样的样子。
赵云宁这次却视若无睹,继续道:“为什么蔷薇、玫瑰、茉莉、月季花期不同,却在花园内一同盛开?”
“为什么你死亡到我发现尸体已是超过八小时,我却没有看到你身上产生尸斑?”
叶叙白从沙发上跌下,额头背后皆产生了细密的汗珠,身上的白衬衫被染湿,像从水中捞出一般。
赵云宁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笑,眼中却是冷漠,声音像浸过冰水的丝绸:“因为这个扭曲的空间是依你幻想而成,真正把你困住的不是高纬度度读者的纠结,而是你自己。”
“应该说,高维度读者正好顺了你的意,为你将自己困在这个循环,增添了你正缺失的力量。”
“温柔体贴不过是你的表象,真正的你远没有你表现出来的那么美好。”
“绘制那副染血的肖像画,真的是为了完成你内心的圆满吗?我猜那副画应该会经由各种手段,最终落到她手中吧。”
赵云宁指了指客厅中那幅《钟楼前的少女》:“这幅画是你为了她作的,但在不久前却被她退了回来,理由是她身边那位陆总不喜欢。”
“于是你画了那副肖像画。出于你对她了解,你确信那幅画自她收到后,无论如何都会留在身边。因为那是你生命的绝笔,也是她没有挽救你生命的证明。”
“你希望那幅用你血绘制的肖像画代替你,永远留在她身边。你以这种扭曲而决绝的方式在那两人心中插下了一根刺,也让她永远都忘不了你。”
叶叙白以手撑地,缓缓站了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看着赵云宁,用能被轻风吹散的声音道:“是又如何?”
转而声调急剧上升,怒火倾泻:“是又如何!”
叶叙白褪去了温柔的外壳,露出扭曲的真实:“凭什么呢?凭什么我要一次次推开她?凭什么我必须待在原地看她一步步走向别人。”
“为什么不选我?她也是,她的孩子也是。我不比那个陆司明好吗?我能记住她的每一个爱好,理解她每一个小动作的含义。陆司明除了给钱还会什么?能理解她的理想和追求吗?”
叶叙白面容癫狂,将心底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袒露:“我真想把她囚禁起来,让她眼里只能有我,只能看见我。我想把陆司明狠狠踹开,我放在心尖上宠的人他凭什么敢一次次伤她心。我想把那个在外人面前伪善得让人恶心反胃的我撕碎,什么君子礼仪,什么他人感受,我为什么要在意那些?”
赵云宁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叶叙白发疯,像是近距离观赏一出与她无关的戏剧。
见叶叙白发泄的差不多了,赵云宁平静开口:“你昨天给我下了安眠药,是为了防止我阻止你的自杀大计。”
“也是我太想当然了。认为解除了这个时空循环,一切都能得到好的解决,却忽略了一个可能,一个极大概率成真的可能——解除这个空间后,你会死。”
“毕竟你早就在2023年9月24日自杀了,能一直‘活’着,还是依于循环。在没完成执念前,你当然不会选择解开这个循环。”
“那么你的执念是什么呢?我之前错判为对绘画的追求,但昨天的经历彰示了这个猜测的错误。那便落点到最开始的话题吧——爱情。”
“她对你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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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重要。这不仅体现在爱情方面,更体现在——”
赵云宁再次指向那幅《钟楼前的少女》,“艺术方面。”
“她不仅是你爱的对象,更是你的灵感缪斯。”
说的这,赵云宁脑中闪过一个身影。她对“爱情”这个题目没什么经验,生命中第一次的爱情萌芽还是在几天前。
但或许是因为她和叶叙白在爱情方面有一定的相似性,她能从自己的经验得到灵感,展开对叶叙白剖析。
“所以你才会在被她拒绝后失去对色彩的敏感。或许在外人来看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吧,但心灵的事,谁又说得清呢?”
“然后我猜,你的执念是对她的占有欲。但这显然并非正确答案。依我之前所说,这个扭曲的时空是依你幻想而成,且之前你显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如果你的执念是对她的占有,那这个时空理所当然的会出现她的身影。”
“得到这个结论后,我冥思苦想,终于得到了答案。答案真是藏在一个明显的,却一不留神就会被忽视的地方啊。”
听到这,叶叙白一改刚才癫狂的模样,似是找回了“理智”,懒懒靠坐在沙发上,嘴角蕴着一抹玩味的笑,浑身散发着某种一反常态的邪气。他配合开口询问:“所以,答案是什么呢?”
“叶叙白!”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在别墅内响起、回荡。
听到这个声音,叶叙白身体一僵,条件反射的迅速收好所有不堪,不可置信的望向门口。
别墅的门不知何时被悄然打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正站在门口。女子面容清秀,眼眶通红,泪水止不住流淌。
女子身后,身形高挑清瘦的女人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目光沉静的看向屋内两人。
她身边的少女见屋内人目光都聚集于此,双眼亮起,举起右手朝赵云宁疯狂挥舞示意,若不是她左手拎着装了东西塑料袋,怕不是要左右手一同用上。
身着西装的青年依旧是那副高冷稳重的样子,见赵云宁目光扫来,青年面部柔和下来。
“失陪了。”赵云宁起身,朝屋外的同伴们走去。
接下来的事已经无需她参与了。
叶叙白没在意身边赵云宁的离开,他的全部精力早已被那位站在门口的女子吸引——他口中永恒不变的主题、他的缪斯。
见女子一步步朝她走来,叶叙白心乱如麻,向来清晰的思绪再一次于她面前溃不成军。
她听到了多少?
她发现了我的真面目会不会失望?
她这些天过的好吗?
她生活的幸福吗?
片片思绪,皆关于她。
无论是怀抱期待也好,害怕也好,叶叙白只能待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踩着他心跳的鼓点,来到他面前。
然后,一阵香风拂过,温热的触感被传递。
叶叙白喉结滚动,泪水在眼眶滚动,模糊了视线。像害怕碰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他缓缓抬起手,用极致轻柔的力道,给予她一个来自死者的拥抱。
别墅外,沈璃初边从塑料袋里拿出预先准备好的烧烤递给赵云宁,边好奇地问道:“叶叙白的执念到底是什么啊。”
“这个啊——”赵云宁故意拖长声调,吊足了其他人的胃口。
那真是个简单的,单纯的,让人十分不可思议的答案呢。
屋内,叶叙白的泪如雪轻轻落下,声音嘶哑:“抱歉,我没有去参加你的婚礼。”
与此同时,赵云宁的声音落下:“大概是,亲自为自己的失约道歉吧。”
是的,如此奇怪。
却又与他那份偏执与扭曲如此相称。
叶叙白并不是一个从不失约的人。但面对她,他不希望自己失约。
那是他面对她的唯一一次失约,也是最后一次失约。
为了自己心底那份隐秘不可告人的心思。
不久后,随着执念消融,扭曲空间内美好的一切如泡沫被戳破,对外展露了它内部的凄凉与腐败。
一如叶叙白的结局。
一如叶叙白。
21. 不该的结局
昏暗潮湿的小巷内,看着步步逼近的四个大汉,温苒跌坐在地,不断朝身后缩,眼中因害怕而渗出泪水。
温苒心中绝望,口上却仍在狐假虎威:“我,我可是温家大小姐,萧家掌权人萧夜白的未婚妻!你们敢动我一个寒毛,温家和萧家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四个大汉听到温苒的话,相互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出声。
脸上有条贯穿面部疤痕的大汉嘲笑道:“谁不知道温苒大小姐早已在圈内声名狼藉,被萧夜凛当众退婚,成为了温家的弃子!”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大汉则向温苒展示了一下手中的相机,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恶意:“怎么能这么说?温家可是我们的大客户!等拍下温苒大小姐□□的视频后,温家可还要支付一大笔钱来掩饰这个丑闻呢。”
温苒听后,身体颤抖的幅度增大,心中绝望更甚。她从小在温家长大,格外清楚那是个极度利益至上的地方。而她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温家不会再在她身上耗费资源,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温苒脑中闪过一个的身影。虽然那个人表面看上去孤高不可亲近,但他终究是有情的!至少,至少她感受过!
温苒如溺水的人,试图抓住那最后一根稻草,口中喃喃道:“萧哥哥会来救我的,萧哥哥会来救我的……”
或许是出于看好戏的心理,一个鼻梁歪斜,獐头鼠目的大汉开口嘲讽:“模样真可怜啊……那我就好心让你死个明白——就是你口中的萧夜凛让我们来的。他还格外要求我们一定要拍摄全程,中途务必对你极尽羞辱。”
温苒瞳孔骤然放大,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随后又如着魔般继续道:“萧哥哥会来救我的,萧哥哥会来救我的……”
不知道是在骗别人,还是在骗自己。
毕竟溺水的人如何分得清,自己用尽全力抓住的那根稻草,究竟是现实,还是虚拟呢?
虎背熊腰的大汉舔了舔唇,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在温苒的肌肤上舔舐而过:“你们说完了没?老子要等不及了。老子还没尝过豪门小姐的滋味呢,肯定比那些妓女的味道好!听说还是个雏,你们不上老子可就先上了。”
一听这话,其他三人也不在磨蹭,快步朝温苒逼近。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温苒仿佛闻到了大汉身上令人作呕的劣质烟味和汗臭味。
泪水流淌,温苒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未曾想,那些恶心人的声音却突然变调。
“嘶!你是谁,敢打扰老子办事……啊!”
“一起上,我还不信制服不了这个娘,唔!”
“你是谁派来的?好商量,都好商量。呃!”
接踵而至的风声与骨折声在寂静的巷内显得格外刺耳。
预想中令人反胃的接触并未到来,温苒悄悄睁开眼,只见昏暗光线中,身形高挑的女子一脚踩在虎背熊腰的大汉腹部,大汉被她踩的痛喊出声。其余三人则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口中疼痛呻吟不断,再起不能。
女子一袭简便黑衣,面容隐于黑暗不甚清晰,周身气质让人无端感觉寒冷,像终年不化雪山。
察觉到温苒的视线,女子偏头看了她一眼,投来的目光如寒流,没有情绪存活其中。没有对她的怜悯,也没有对脚下之人的鄙夷,什么都没有。
被踩在脚下的大汉显然脑子不行,未从猎人与猎物的身份调换中反应过来,沉浸于猎人的身份无法自拔,不知死活的叫嚣着:“放开老子,不然老子等会叫你好看!”
女子锋利的剑眉皱起,眼中染上一抹不耐。抬起左脚,狠狠踩在大汉的小腹上。
“安静。”声色清冷,如山间流过的清泉。
“呃啊!”大汉痛呼出声,却见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匕首贴着自己的面部插入地面。
于是,在女子好心的“劝说”下,大汉总算是闭上了那张臭不可闻的嘴,真是可喜可贺。
身着青色连衣裙的少女从小巷尽头走来,刚见面就毫不吝啬的给了阮清一顿夸夸:
“不愧是阮姐姐,这么快就全部干掉了!”
穿着便服的沈璃初也附和道:“对啊对啊,不愧是小阮,一个砍一、二……四个,一个更比六个强!”
望着突然冒出的两人,阮清神色微动,眼中冰川融化了些许。轻声回道:“嗯。”
看着眼前的场景,温苒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她这是……得救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温苒原本紧绷的身体突然瘫软了下来,靠在小巷的墙面上。因顾忌着千金小姐的礼仪,她小声喘着气。
但转念间,温苒又绷紧身体,面露警惕问道:“你们是谁?”
她害怕,这三人的出现,并非脱离地狱的终曲,而是进入另一个地狱的前奏曲。
听到这个问题,沈璃初和赵云宁对视一眼,前者自信说道:“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
赵云宁接嘴:“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
“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
“贯彻爱与真实的正义。”
“可爱又迷人的正派角色。”
“我们是穿梭在世间的拯救世界小分队队!美好的明天在等着我们。”
说完,两人将期待的目光投向阮清。
阮清将脚下如死鱼般的大汉踢翻了个面,随后脚尖快速落于其颈部,精准将大汉打昏。
沈璃初和赵云宁的目光如炙,阮清脚下力道无意加重,逼得晕过去下线的大汉因疼痛而重新上线。
感受到足下动静,阮清漫不经心补上一脚,随后顺着两人的意,无奈道:“就是这样……喵?”
看完三人的表演,温苒有些傻眼,同时稍稍放下心。毕竟她认识的人中,没人会请这么沙雕,啊不,这么别具一格的团队来处理“脏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温苒曾经也碰到过几次处理现场。那些人行事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给她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面前三人,也只有那个一袭黑衣的女子勉强搭得上边。
要是那些人真聘用了这个团队来干掉她……
温苒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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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那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在温苒思考的同时,赵云宁看着阮清,左右手交叠置于左胸,作西子捧心状,口中发出尖锐的爆鸣:“卡哇伊——”
看着赵云宁宛如疯魔的样子,沈璃初在一旁疯狂摇晃她的身体:“小云宁,你怎么了啊?小云宁。”
阮清弯下腰,将匕首从地上拔出,借力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利落收刀入鞘。
“走?”
听到阮清的提问,赵云宁花痴暂停,点头赞同。沈璃初动作暂停,先身士卒的向外走。
脱离的危险的温苒重拾了身为大小姐的骄傲,喊住迈步离开的三人:“站住!你们是谁派来的?告诉我我就,我就……”
话说到此,温苒却卡了壳,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威逼?让她这个未经锻炼的小身板,去打轻松干掉四个大汉的那个女人?
利诱?可她如今已经失去了温家大小姐和萧夜凛未婚妻的身份,失去了过往维系她骄傲蛮狠的资本。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短时间再次得到这个认识,无力感又一次爬遍她的身躯。她像溺水的人,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
阮清似没听到温苒的话一般,心无旁骛的保持平稳的步调,安静离开。
赵云宁听到温苒的话,回头看了她一眼,棕色眼瞳中闪过怜悯。
而作为看完了小说原文的读者,沈璃初轻叹了口气后转身离开。
原著中,温苒身为恶毒女二,娇纵蛮狠,利用自己未婚妻的身份,在男女主中间作梗,让两人误会不断,分分合合。
最后,作者给她写就的结局是:男主安排四个面目丑陋的大汉,对温苒实施轮女干,并拍下过程视频,传遍全网。
在被施暴途中,温苒一直喊着男主的名字,渴望那个男人救她于水火。可直到眼中的光亮彻底熄灭,她也没等到那个人。
恶毒女配得到如此惩罚,真是大快人心的结局……
个屁!
当时看到这,沈璃初把书一把摔到地上,并狠狠踩了两脚。
温苒最深的罪孽不过是污蔑女主推了她,渴望以此来获得他人的怜悯。
名声狼藉是她罪有应得,但,这场带着高位者对低位者压迫、封建男性对女性凝视欺压、作者对角色鲜明恶意的惩罚,不该是她的结局。
所以,沈璃初带着赵云宁和阮清早早埋伏在这里,并让阮清在四个大汉对温苒动手前及时阻止。
毫无疑问,温苒曾经做了错事。
但吓吓她,也就够了。
至于那个日常隐身的法制咖男主……
沈璃初眉头抬起,眼神微眯。
进监狱吧你!
沈璃初脑中浮现出温苒离别时迷茫的眼神。
以后的路就得温苒自己走了。以她现在的起点,往后行的不会容易,这也算她自己造的孽吧
不过……
沈璃初在心中开了个地狱笑话:
说不定溺水的人能在不断扑腾中,福至心灵,突然学会游泳呢。
22. 寄往未名处的信
风格简约的房间内,沈璃初静静坐在床边查看进度。历经多天的努力,任务进度还差一点就能达到百分百。
看着卡在99的任务进度,沈璃初心中百感交集。
“是因为她吗?”沈璃初问。
世界意识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是。”
沈璃初垂下眼,看着眼前她精心准备的信,问:“以你的力量,能把这封信带给她吗?”
“不能。”世界意识道:“即便是我也无法在物理层面干涉高纬度世界。”
“这样啊。”沈璃初语气有些失落。
世界意识沉默片刻,在沈璃初脑中道:“我只能给她一个七秒的梦。”
沈璃初嘴角扬起:“谢了。”
纯白的环境中,唯有一封漂浮于空中的信,是这里唯一的色彩。
片刻后,此地迎来了它最初,也是最后一位访客。
来访者意识朦胧,却在踏足此地的瞬间,被那封信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她心中似有所感,莫名情绪喷涌而出:
像将载满心事的漂流瓶扔入海中,却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得到了温柔的回应。
像发现那枚已经死亡的种子,却在她在尽心尽力的照顾下,开出了一朵花。
在内心预感的驱动下,她伸出手,信件乖巧落于她手中。
艾青色的信封正面由金线勾勒出一个简笔画小人。翻转,封口处被粉色的火漆印封印,像守卫少女心思的一道锁。
来访者沿着火漆周边,小心打开了那封信。
展开信笺的刹那,雨水清凉、青竹幽冷扑面而来,桂花的甜味于水汽中浮现、蔓延,隐约书香藏于其间,如定音鼓般压下所有浮华。霎时,塞上江南之景于眼前浮现。
抽出仿佛被墨晕染过的青蓝色信纸,隽秀灵动的字跃然纸上:
谢谢你,让我拥有了无限可能。
一觉醒来,沈璃初睡眼惺忪,习惯性唤看了眼任务进度。
瞥见进度条达到百分百时,沈璃初横扫困意,做回自己。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没看错后,激动的从床上弹起,做了一遍第三套全国小学生广播体操《七彩阳光》。
做完后,沈璃初顿觉神清气爽,编辑信息发送在了群聊“拯救世界小分队”中。
因为家里有李管家在,商讨事情不方便,沈璃初将汇合地点定在了赵云宁在外购置的一处房产。
起身下楼,诱人可口的早餐已摆于餐桌上,燕窝的蛋清香揉杂包子的麦香,丝丝缕
缕钻入鼻腔,让沈璃初食指大动。
江归南已享用完早餐,坐在座椅上听李管家絮絮叨叨。
沈璃初自来熟的和李管家打了个招呼,李管家眼神温和,回以一个如钟表般标准的颔首和微笑,随后侧身继续唠叨。
这些天下来,李管家已经习惯了青春版·沈璃初的存在,有分寸的不再试图探寻年长版·沈璃初的消息。
沈璃初坐到座位上,用一旁早已备好的筷子夹起一个包子放入口中。
咬下去的瞬间,汁水沿着裂缝迸发,肉香瞬间蔓延,配合松软有劲道的薄皮在嘴内上演了一出绝妙的三重奏。
在沉浸享用美食的同时,沈璃初心中不禁感叹:王姨的手艺是真的好!
不过这种早餐在李管家心中却是过于简单不够丰盛,配不上江归南的身份。想当初李管家看见他们的早餐如此简单,还大吃了一惊。
嗯,好吧,其实李管家有着良好的面部表情管理能力,当时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沈璃初直觉他就是吃惊了,还是大吃一“鲸”的那种。
李管家劝了几天就没在劝了。不是放下了,而是真没招了。
但即便如此,李管家心中仍存有无论如何都要完成的执念!比如现在,他正孜孜不倦的劝江归南多招几个仆人。
今天是江归南的休息日,此时他正翻看一本书(当然不是霸总类型小说),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
听到李管家又双叒叕旧事重提,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随口问道:“他们能像王姨一样包揽别墅的卫生处理、家居管控、植被修剪、衣物熨洗吗?”
李管家听此,弯起的眼角抽了抽,表面仍是那副老牌绅士的模样,心中却在怒吼:谁能和那个超人,啊不,怪物一样,同时做好那么多事啊!
虽然心里那么想,李管家嘴上还是老实答道:“不能,但……”
江归南打断了他,指了指面前的早餐:“那他们能像王姨一样拥有高级厨师证、中级面点师证、初级食品安全管理员证和营养师证吗?”
听到江归南如报菜名般顺畅报出的证书名,李管家感觉额头突突的跳:“不能。”
得到李管家的回答,江归南停下了翻页的动作,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将书合上。身体后靠,那双沉静的眼不带任何情感的看向他,属于上位者的气息不加掩饰释放而出,如山峦般压向李管家:“既然如此,我要他们何用?”
而李管家不愧是江归南祖父身边之人,依旧面不改色,回答滴水不漏:“但这终究不够体面。”
沈璃初观赏着两人如同相声般的表演,津津有味地咽下最后一口食物。
江归南见沈璃初吃的差不多了,不欲再和李管家争论下去,询问道:“走吗?”
江归南之前接受的一直都是半放养式教育。父亲自不必说,母亲也只在特定时候话多一点。见到李管家这么能唠的,江归南着实有些招架不来。
况且李管家是祖父江鹤年派来的,他又聪明的踩在江归南的底线上,从不越雷池半步,江归南拿他还真没什么办法。
沈璃初用餐巾优雅的擦了擦嘴,点头肯定。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李管家那双被岁月细细打磨过的眼眸逐渐沉了下去。
沈璃初和江归南按时来到赵云宁家。
赵云宁这处房产在高级公寓内,屋内显然经过精心设计,装饰繁复却不拥挤,处处皆彰显了设计者高超的审美和用心的计划。
赵云宁招呼两人进来后,从茶几下方的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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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掏出几袋零食。
沈璃初见状,毫不客气的拆开一包薯片开炫。
赵云宁看到沈璃初的动作,脑中思绪发散,好奇问道:“话说世界意识能不能吃零食啊?”
沈璃初炫薯片的动作一顿,她倒是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从她与世界意识初见到现在,就没见过世界意识吃东西,但也不能以此断定世界意识不能吃。
话说,如果小意能吃人类的食物的话祂会排泄吗?是和人类一样用□□还是……呃,好像想得方向有点不太礼貌。
沈璃初快速收敛了一下自己发散过多的思绪。
获得答案最好的方法果然还是——
直接问当事人!
沈璃初在心中喊道:小意小意。
“我在。”世界意识的声音在众人脑内响起。
一团光于半空突然出现,片刻便化为人形。
在沈璃初还在组织措辞的时候,赵云宁直接a了上去:“世界意识,你能吃零食吗?人类的食物呢?”
世界意识陷入了沉默,显然没想到叫它出来是为了问祂这个。不过祂还是认真回答道:“理论上是可以的,但分解这些需要额外花费能量,所以我从来没试过。”
说到这,世界意识想到了什么,在众人脑中道:“化解完第一个怨气后我的力量得到增强,现在已经可以拥有正常人类外表了。”
听此,三人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新奇的看着世界意识。
世界意识的身体拔高,拉宽,原本的少年体型变为成男体型,发光的外表被正常人的皮肤覆盖。
变化后的世界意识拥有刀削般锋利的下巴,仿佛能直接当匕首用。双开门大冰箱将西装撑出挺括的线条,笔直有力的双腿被黑色西装裤包裹。祂调整胸口前的领带,眼神冷漠的看向面前三人。
江归南见此心中一颤,可能是因为这些天被嚯嚯多了,他感觉面前这“人”下一秒就要邪魅一笑,说:“女人,你在玩火。”
而深受毒害,已经对此PTSD的沈璃初发出尖锐的爆鸣:“换掉!换掉!一定要换掉!”
沈璃初不敢想象,要是世界意识以这副模样天天在她眼前晃,她会应激成啥样。
世界意识眼神瞬间清澈了,神情如稚子般无辜。放在这副外形身上有一种奇异的割裂感。
虽然疑惑,但祂还是乖乖变了个样子。
一阵光芒将世界意识全身覆盖,祂身体急剧缩小,直至变成一个六岁小孩的体型。
光芒散去,一个扎着双马尾的白发小女孩出现在众人面前。小女孩像一个新鲜出炉的软萌小蛋糕,亮晶晶的眼睛如同上好的蜜糖,被夹于长而密的睫毛中。上身是白色衬衫,下身着水蓝色百褶裙,四肢肉嘟嘟的,却又长得恰到好处。
祂奶声奶气开口,神情认真问道:“这样可以吗?”
见此,赵云宁喊着“卡哇伊死内”就冲上去了。她直接上手捏了捏世界意识的脸,感受着手下传来的Q弹柔软触感,她像个变态一样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23. 第二怨
世界意识的小脸被赵云宁揉捏的皱成一团,祂强撑着开口:“经过喔的调查,冲国人对白毛没有抵抗腻。而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内都喜欢不吵不闹的人内幼崽。”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很快,沈璃初也加入了捏脸大军,不时还像个怪阿姨一样对世界意识动手动脚,并发出几声怪笑。
看着世界意识肉乎乎的小脸,即便是江归南也想上去捏两把,但顾及自己沉稳伟岸睿智卓越的形象,他还是忍住了。
这,或许就是成熟的代价吧。
江归南心中沉痛,随后对世界意识的形象提出了异议:“如果保持这种外形的话,祂之后行动会不方便吧。”
确实,即便是赵云宁也不得不承认,以世界意识目前的短手短脚,别人走一步,祂都得嘚吧嘚吧跑三步的,行事确实会不方便。
“那有什么。”沈璃初选择卡bug:“之后遇到事,让祂变一个样子不就行了。”
赵云宁点头表赞同,手下动作不停。
世界意识艰难开口:“不行,窝现在腻量不够强,只能选定一个固定形象,选定尼后就无法改变了。如果不选定的话,窝很快就会变成初始形态。那个形态的窝无法接触现实的物体。”
赵云宁动作一顿,思维发散,面露疑惑:“那你之前为什么能站在地上?”
世界意识小脸严肃反驳道:“我那不是站,是用飘的。”
嘶~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好有道理啊!
赵云宁和沈璃初不舍的再捏了几把后,才放任世界意识从她俩手下逃离。
又一阵光芒将世界意识覆盖,世界意识身形拉长、变宽,转为少年体型。
光芒散去,白发少年从光中走出。祂面相柔和,美得男女莫辨。体态完美,身上搭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睁眼,冰蓝色的眼瞳如玉石般温润,清澈的少年感扑面而来。
“9分。”赵云宁满目赞赏:“少一分怕你骄傲。”
“9分。”沈璃初神色认真:“因为6翻了。”
“9分。”江归南目光挑剔:“少了点肌肉。”
奇迹小意玩得差不多了,兴致下来的赵云宁面上展露担忧:“话说阮姐姐怎么还没到,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听到赵云宁的话,沈璃初不禁联想起阮清那恐怖的武力值,深吸一口气后出声安慰:“我觉得比起担心她,你更应该担心惹到她的人。”
话音落下不久,赵云宁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了来信提示音。
赵云宁眼睛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打开了手机,果不其然,是阮清发来的消息,内容一如既往的简短。
阮清:开窗。
赵云宁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将客厅的窗户打开,拉到最大。
江归南和沈璃初不理解赵云宁开窗干嘛。
转眼间,却见一袭米白色风衣的阮清从窗口“飞”了进来。
阮清身体前倾、一手撑地,落下时轻如片羽,几近无声。她缓缓站起,衣摆随未尽的流风摆动不休。
江归南和沈璃初理解了。
两人眼睛睁大,瞳孔地震,心中震惊的无以言表。如果他们没记错,这是在十楼吧,她就那么飞进来了……进来了……来了……了……
阮清神色平静,像只是在普通的一天完成了一个普通的动作,丝毫不清楚给围观群众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阮清周身裹挟着潮湿水汽,浓烈到令人无法忽视的血腥味混迹其中。她双指捏住袖口,轻轻将褶皱抚平:“社长昨晚拉我去团建喝果汁,消息走漏被同行袭击,花了点时间处理。”
江归南和沈璃初听后一脸懵逼,脑子宕机片刻。
毕竟以阮清的能力,一看就是待在什么特别高大上的组织,但这种组织的团建内容居然是喝果汁?难不成是他们听岔了?还是只是同音字,有别的、更有深意的意思?
赵云宁关注点显然在后半段,听后星星眼:“不愧是阮姐姐!嗯?阮姐姐你的衣服……”
听到赵云宁的话,江归南、沈璃初和世界意识的注意力才从阮清本身,转移到她有些奇怪的衣服上。
内搭的白色T恤上,浓重的黑色笔墨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字体飘逸奔放,潦草的像医学生写的,十分难以辨认。不少笔画有晕开的痕迹,像是刚写上去不久。
三人仔细看了半天,才认出那几个字是:
让凛夜再次伟大!
江归南嘴角略微抽搐,随即感觉“凛夜”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似乎是暗网某个特别强大有名的组织名字。
阮清是那个组织的成员?
江归南想起她曾经展示过的那些,堪称神通广大的能力。这么看倒是很有可能。
话说阮清这种等级的应该很贵吧,沈璃初女士雇佣她不知道花了多少钱,等下有机会问问。
另一边,阮清靠在墙上,顺着赵云宁的话低头看了眼T恤,神色平静解释:“这次团建是社长临时组建的,没有事先准备好团建服装。但社长说没有特色的团建没有灵魂,所以亲自提笔糟蹋了几件衣服。”
说到这,阮清脑海划过一段记忆:
个子不高,娃娃脸的社长左手拿着未干的毛笔,漆黑如夜的眼瞳闪着兴奋的光芒,满脸自豪的向她展示自己的“大作”。
一旁的桌面上,摆放着几件写了字的白衬衫。阮清目光扫过,得益于这些年饱受社长字的摧残,她勉强辨认出衣服上写了什么:
为凛夜疯为凛夜狂,为凛夜哐哐撞大墙!
今天你以凛夜为荣,明天凛夜以你为傲!
……
为了她的精神着想,阮清看了两眼就没有看下去了。
赵云宁听此好奇问:“那你就这么穿了?”依据这些天相处下来对阮清的了解,她虽然不是特别讲究穿搭,但对衣着还是有点追求的。
阮清向来波澜不惊的眼中泛起涟漪:“社长说穿这个参加团建加业绩并给百万奖金。”
赵云宁心中点头,原来如此,这就不奇怪了。
这很奇怪啊!江归南面上装的平静,心中怒吼:这是正经组织吗?
不对,这好像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组织,也不对,此正经非彼正经……
“话说……”阮清开口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目光投向安静坐在一旁的世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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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这位是谁?”
“祂是小意。”沈璃初兴奋向阮清介绍,想着如果阮清不信,就让世界意识证明一下。
小意现在应该大概可能还没固定形象……吧?
阮清看着眼前的白发少年。身形标准,面容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审美,冰蓝色眼瞳闪着清澈愚蠢的光芒。
阮清点头表示知晓。
见众人讨论的差不多了,世界意识插入道:“现在要开启下一个阶段的任务吗?再次提醒一遍,开启第二阶段后,世界会发生一些未知的变化。作为世界意识,我隐隐有种预感,接下来的变化会更加危险,你们要做好准备。”
阮清听后,沉静的目光落向沈璃初,没有发言的意思。
其余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最后沈璃初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开启。”
几个呼吸后,第二阶段的名字显现在众人视网膜中:
「主角之怨」。
看到这个名字,江归南目光一凝,脑中迅速开始思考起解决方式。
阮清素来平静的脸上也闪过一抹意外,不过转瞬即逝。
赵云宁瞳孔放大,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沈璃初则直接惊讶出声:“啊?”
着实是没想到,小说里的主角也会产生那么强大的怨气,强大到足以作为第二阶段要化解的目标。
不过这要怎么搞啊,上一阶段还能通过讨巧,通过当前世界相似小说的读者留言,间接得知高纬度读者有什么怨气。这下总不能去问那些被他们搞的主角,他们有什么怨气吧。
小孩主角和老人主角还好,那些被他们送进监狱的……
思及至此,江归南、沈璃初和赵云宁三人倒吸一口凉气,为全球变暖做出卓越贡献。
江归南第一个打破室内寂静:“世界意识,现在任务进度有多少?”说不定有点小惊喜呢?
“正在查询。”蓝眸少年眼中放空片刻“百分之一。”
虽然不多,但有总比没有好。
“赵云宁。”阮清唐突开口。
“嗯?”赵云宁听到阮清叫她,侧头对上了阮清的目光,随即明白过来什么,留下一句
“等下,马上!”就一溜烟跑进自己房间。
过了一会,赵云宁抱着一个银灰色的电脑跑了出来。
江归南良好的记忆让他在看到电脑的瞬间,就想起了电脑的相关信息——这不是阮清的电脑吗?
见江归南疑惑的目光在阮清和自己身上扫过,赵云宁主动解释:“昨天下午阮姐姐在我家。”
阮清补充:“每次社长搞得团建总会出点意外。”
江归南:……
他一时不知道是该先吐槽:赵云宁和阮清不知在何时有了如此亲近的关系,还是阮清待的组织听起来不靠谱。
不,换种思路想想,说不定只有阮清口中的社长不靠谱。
但听阮清的描述,社长似乎组织的Boss。Boss都不靠谱,组织真的靠谱得起来吗?
等等。江归南又想到一个可能:这个“凛夜”真的是他认知中的“凛夜”吗?
不是吧,应该不是吧,一定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