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绕苍苍》 1、第 1 章 【1】 白苍苍这辈子最恨的人是陈陌然。 因为她记忆中的每一件血案都有陈陌然参与，虽然他不是刽子手，却比刽子手更加可恨。 他是血案的引发者，还是血案的催化剂。 白苍苍记忆中挨打最痛的一次是小学3年级，她数学寒假作业没做完，也不是全部没做，就是习题集上有些题目乱写了个数字做答案，报名的时候老师很忙直接让课代表检查作业，结果陈陌然无视她讨好的眼神，直接把她检举了。 老师自然很生气，觉得白苍苍小小年纪就耍滑头，比那些作业没完成的还过分，当时就大手一挥，让白苍苍回家把作业认真完成了再来报名，末了她还在班上问，“谁跟白苍苍住得近？” 陈陌然端坐在课桌上，用标准的举手回答问题姿势。 “把白苍苍送回家交给她家长，让他们好好监督她补作业。” 陈陌然欣然领命，一路无视白苍苍的讨好和威胁，连辣条都不肯收。 那时候白苍苍发了狠，慢慢落在陈陌然背后，找准机会推了他一把，小学的时候男孩子发育比较慢，陈陌然又瘦又小，被身强体壮的白苍苍一推，就直接摔趴下了，还把膝盖磨破了皮。 后来，白苍苍被爸妈狠狠地揍了一顿，屁股都不能沾凳子，还是在床上趴着一边哭一边把寒假作业给补完的。 白苍苍的妈年轻的时候是县城里有名的美人，那时候的美女是纯天然的，瓜子脸白皮肤大眼睛，梳一条又粗又黑的大辫子，是很多人的梦中情人。白苍苍倒是遗传了她妈的优点儿，唯一不足的是皮肤没有那么白，不过这是她后天漫山遍野跑给晒的。 初二的时候，白苍苍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心动。对方是隔壁班的班长，小伙子长得很帅，喜欢踢足球，皮肤被太阳晒成了小麦色，拦住白苍苍的时候声音很轻，还带着点儿颤音，“白苍苍，我捡到了你的练习册。” 刚要说谢谢，就听到对方继续道：“上面错了好几道题，都是老师反复讲过的。” 白苍苍觉得自己受到了奚落，本想恶狠狠地凶他一句，可是等那人抬头，看到他羞红的脸和眼睛里的小心翼翼，她忽然就觉得心田坎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了。 “要是老师讲的你没听明白……” 他红着脸说：“我可以讲给你听。” 后来，白苍苍就跟那小伙子关系走得近了一些，体育课的时候，白苍苍会去看他踢球，偶尔还会给他买一瓶水。 有时候放学会一块儿回家，只不过两人面皮都薄，虽说走在一起，但前后往往都相隔了一米的距离。 年少时，哪怕仅仅只是呼吸着同一条街道上的空气，都会觉得甜蜜。 只是即便他们小心翼翼遮遮掩掩，这份悸动还未开始就被彻底斩断。白苍苍回家被她那依然美丽的妈用晾衣杆给抽了一顿，这些身体上的伤害其实不值一提，那场悸动，她幼小的心灵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对方成绩好，还是班长。而她成绩平平，排名倒着数比顺着来快，结果老师很严肃地告诉她不要缠着好学生耽搁别人的学习，最重要的是，对方的家长也来了，一个很彪悍的中年妇女，她骂白苍苍小狐狸精。 后来…… 白苍苍跟班长没有后来了，在班长他妈骂她狐狸精的时候，班长缩在一旁站着，脸红红的眼神小心翼翼，就如同当初他站在她面前要将捡到的练习册递给她一样。 年少时的心动，来得快去得也快，白苍苍暗地里呸了一声，就把那班长当一口唾沫给吐了。 再然后她左思右想，老师和家长是怎么发现的，最终得出结论，是陈陌然告的密，班长每天晚上放学后会送她回家，陈陌然跟她住一个院子里，经常会看到，虽然她跟班长隔得远，有时候还是一前一后，但陈陌然肯定会看到班长送她到巷子里了再折返回去，次数多了自然就会起疑，起疑了肯定就会告密。 事后，她去找陈陌然对峙，对方也没有否认，并且还一脸鄙夷地说，“如果是我谈恋爱，老师和家长肯定都睁一只言闭一只眼。” “我没有谈恋爱！”白苍苍气势汹汹地反驳。 陈陌然呵了一声，脸上露出冷笑。 “为什么？”当时的白苍苍还很好奇的问。 “因为我成绩好。”陈陌然一脸臭屁。 “他成绩也好。”白苍苍辩解。 “是啊，可是你太差了。”陈陌然说完之后，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慢吞吞地走了，白苍苍在原地站了很久，等她拣了砖头想要报仇的时候，陈陌然已经没影了。 在此次事件之后，白苍苍立志要发愤图强。只可惜底子太差，即便上课竖着耳朵听，连老师的咳嗽声都记下来也于事无补。本来白妈妈看到闺女收心了就很高兴，张罗着给女儿找个家教，结果隔壁的陈爸爸听到了呵呵一笑，找什么家教啊，我儿子就行。 前面说了，白苍苍跟陈陌然住一个院子，白苍苍家门口有两步梯子，中间就是个小院儿，陈陌然家就在左手边，自那以后，白苍苍每天都会先去陈家报道，等到作业做完了才回家。那段岁月，白苍苍回忆起来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她以前虽然讨厌陈陌然，却一直扮演的欺负人的角色，譬如踹他一脚啊，揪他头发之内，自从跟陈陌然补习之后，这角色就彻底发生了转变。 陈陌然是她老师，而且补习地点还是在他的家里。所以她丝毫不敢造次，陈陌然虽然不至于体罚学生，却经常冷言冷语的讽刺她，多次明示暗示她是个猪脑子。有次她因为看个电视剧没背完陈陌然规定的英语单词，结果那天恰好她妈做了很多菜邀请陈陌然去吃，陈陌然在饭桌上很隐晦又沉痛地揭发了白苍苍不思进取，结果是，那天晚上白苍苍跪了两个小时的地板，并且是一边罚跪一边背单词。 在陈陌然的魔鬼式训练下，白苍苍的成绩犹如坐火箭一般飙升，最终挤入了好学生的行列。 虽然相比陈陌然，还是差了许多。 成绩大幅度提升还将白苍苍卷入了一场作弊风波。 学校初二最后一次月考会根据成绩分班，排名靠前的学生会在初三的时候进入火箭班，因此，那一场月考至关重要。 结果，就有几个会钻营的学生动起了脑筋，在第一场考试的座位定下来后发动人脉，让成绩好在做完卷子后故意露给旁边的人看，就导致那一次考试有很多人有水分。 抓了好几个作弊的学生。 白苍苍的成绩是实打实的，但她提升太多，还刚好卡在火箭班最末尾的名次，结果就被人举报了，说她一定是作弊的。 老师也有些怀疑，将她叫到办公室谈话。 白苍苍当然不服，她不是能受委屈的性子，当场就闹了起来，“怎么，我进步了就是抄的？凭什么，考场的老师要是看见了不抓我？监控可以查！我身子不怕影子斜！” 她脾气暴躁，当时老师看压不住，就喊请家长。 “请就请！”以前说请家长，白苍苍都心虚。 但那次，她骄傲地昂着下巴，因为她清楚，爸妈知道她这段时间学习有多辛苦。 他们肯定会给她撑腰！ 到时候她妈肯定会笑里藏刀地把老师损一顿！ 虽说她平时没少挨抽，但白苍苍也清楚，她那老妈在是非对错面前也有绝对的坚持，绝对不会向冤枉女儿的恶势力低头。 脑补一下老妈霸气出场、艳压群芳的样子，白苍苍感觉自己支棱起来了。 结果…… 来办公室抱作业的陈陌然开了口：“老师，这两个月，我天天都在给她补课。” “老师要是不相信她的实力，现在出一套卷子给她就好了。” 陈陌然放下手里的书，“我们一起盯着她。” “是陈陌然补的课啊，难怪……”那老师笑呵呵地说：“早说不就行了。”他还跟白苍苍道了歉，“你上次还是年级中段，提升太快，恰好又遇上了他们集体作弊，现在证明了就好了，也没谁举报，就这么算了哈。” 明明上一秒白苍苍还像个骄傲的斗鸡，没想到听到这话反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掉了几颗金豆子。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大概就觉得…… 本来我爸妈会来帮我出头，帮我证明的，结果因为你一句话，就这么算了。 到时候，他们肯定还会在背后蛐蛐我！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教室，整个人丧得像一块趴在桌上的破抹布。 直到陈陌然站在讲台上，说：“大家拿出这次的试卷，老师今日不在，我来给大家讲。” 等一节课讲完，他站在台上问：“大家觉得能听懂吗？” 他得到了全班同学的认可。“对对对，原来是这样，陈老师你讲得真好，我一下子就听懂了。”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陈陌然说：“嗯，我给白苍苍补习了两个月。” 他顿了一下：“所以她考进了火箭班。” “她的笔记记得很详细，你们有需求的话，可以找她借。” 那一刻，白苍苍觉得心里的阴云都散开了许多。 父母没有来给她撑腰。 但是—— 她的需求，以另外一个方式得到了满足。 陈陌然初二读完的时候就直接去参加了中考，并且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县里的重点高中。 白苍苍跟陈陌然不再属于同一个年级，她爸妈最多会在她面前夸奖陈陌然多厉害，却不会再拿两个人的成绩单来做最直观的比较了，白苍苍心头的大石头落了一块。 然而最值得庆贺的是，那时候适逢移民拆迁，县里的重点高中早已经搬到了政府规划建设的新城内，陈陌然读高中只能寄宿，白苍苍自此脱离哭海。 忘了说，白苍苍她们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黄桷树。白苍苍曾听爸爸说过，有年过年，小偷顺着那树爬进了她家，偷走了过年的腊肉和香肠，当时爸爸和院子里的邻居商量，准备把树给砍了，可她爷爷和陈家那老爷子死活不同意，说那黄桷树是棵几百年的老树，都成了精，没看到上面绑着红丝带么？县里还有老人过来烧香，绝对砍不得，后来年轻人和老人协商了一下，就把大树底下的那些枝桠给砍了。 那是陈陌然去新城读高中的前夜。 白苍苍正在睡觉，她住二楼，窗户正对着那棵大树。睡得正熟的时候听到有窗外有动静，她登时就醒了，还吓出了一身汗。她想起了爸爸讲的那个故事，心道难不成是小偷？是小偷还好，白苍苍从小野怪了，胆儿肥得很。但是她怕鬼，你想，半夜2楼窗户咚咚的响，多寒碜人。 最可怕的是，还有人喊她的名字。 “白苍苍，白苍苍。”那声音压得很低，跟叫魂儿似的。那是夏天，白苍苍的窗户其实是开着的，咚咚的声音没响几下，白苍苍就听到了推窗子的声音。那晚正好她爸妈都没在家，白苍苍抖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发了狠，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她悄悄地挪下了床，顺手从门背后拿了个晾衣杆，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朦胧的月光下，一个人影从窗户里翻了进来。 在那人身子横在窗户上的瞬间，白苍苍一杆子就抽了过去。 对方伸手一挡，”嘘，是我！“ 那一下抽得很是结实，那人的声音都有点儿发颤，以至于白苍苍并没有听出来，第二下也已经招呼过去了，她准备把那人抽得从窗户里退出去，最好掉到树下，那时候她才敢大声呼救，岂料这一下并没落到身上，而是被那人揪到了手中，只听他呲牙咧嘴道：“白苍苍，是我。” 这下，白苍苍终于听出来了，这人是陈陌然。 白苍苍松了口气，“你爬我家窗户做什么？不晓得敲门么？” “敲了，没动静，不敢再敲，怕把别人吵醒了。”陈陌然一边说，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 白苍苍幸灾乐祸，“哎呦，伤哪儿了？” 陈陌然哼了一声没有答话，白苍苍也不在意，继续问道：“你半夜爬我家窗户做什么？” “跟你说句话。” 白苍苍一愣，“有什么话非得这时候说？” “白天的时候忘记了，我明天早上6点的车，不说我睡不踏实。” 窗户底下，就是白苍苍的书桌，此时陈陌然靠在书桌上，双手往后撑着，因为背对着月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说的那话，让白苍苍心里咯噔一下。白苍苍是美人胚子，特别是后来成绩好了，爱慕她的小男生可以组个足球队，有那么一两个表白的，也会经常说白苍苍我喜欢你，晚上想你都睡不着觉。 虽然陈陌然说的跟这个有一点儿出入，但感觉上还是相似的，莫非陈陌然喜欢自己？白苍苍想到这里突然就很想笑，如果是这样，她一定要恶狠狠地拒绝他，最后还来句，“就你这么个瘦不拉几的小白脸，送你三个字，癞蛤蟆！” 她要从精神上彻底的摧毁他。 “说吧！”白苍苍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用异常清高的语气道。 “白苍苍……” “恩……”白苍苍已经在思考自己拒绝的时候应该用什么语调了。 “他们都知道是我给你补习的……” “哎？”白苍苍呆了一下，就听到陈陌然继续道：“你一定要考试重点高中，不然我很丢脸。” 白苍苍顿时觉得气血上涌，她脑子都要炸开了，“你半夜爬我家窗户就为了说这个？” 陈陌然嗤笑一声，“是啊，不然我不放心。” “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白苍苍伸手指着窗户，“快点出去，摔死你就好了！” 她简直快要气疯了！ 陈陌然似乎愣了一下，眼睛从她身上划过，而后哼了一声，“傻子，我可以走大门。” 陈陌然下楼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白苍苍从书桌底下掏出一本日记本，然后随手拿了支笔，在上面做了记录。 2003年8月29日 陈陌然夜袭民宅，进行精神攻击后飘然离去，可恨指数，5星。笔记本的扉页上，用红笔加粗写了几个字。 陈陌然劣行记录簿。 底下有两行小字，恨，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湮灭。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第 2 章 【2】 因为陈陌然的刺激，白苍苍还是很顺利的考上了重点高中，并且还是以吊车尾的成绩进入了火箭班。 领通知那天，她用同学的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告好消息，然后就和几个同学一起约出去滑冰。 白苍苍出生的地方是个小县城，只要40分钟就可以从城东跑到城西，溜冰场的位置比较偏，从县中心广场坐车要20分钟，在城西的大桥旁边，平素人不算太多，就周末和假期热闹一些。 白苍苍她们是中考生，比其他学生要早放假，是以她们去的时候，整个溜冰场并没有多少人。 白苍苍以前爱玩，溜冰能溜出许多花样，倒着顺着空中360°旋转，整个场地就成了她的表演，直到某次逆向滑行的时候，她跟一个人撞上了。 那人染了一头黄发，嘴上还叼着根烟，白苍苍刚爬起来，就被那人揪住了袖子。 “美女，咱俩有缘千里来相撞啊！” 白苍苍挣脱了他的手，默不作声地想要滑开，岂料身后又过来一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美女别走，交个朋友啊！”白苍苍往四周看了一眼，她的几个女同学全部都震在那里，似乎已经被吓住了，死党代飞正要过来，又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黄毛吐出的烟圈让白苍苍皱了眉头，她不冷不热地问，“你们要干嘛？” 黄毛嘿嘿一笑，说话也是直截了当，“不干嘛，你做我女朋友。” 白苍苍自然不想搭理，可对方显然不让她离开，她小学学过武术，皱着眉头在那里估算自己能打倒几个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人字拖的家伙走了过来。 来人的头发更加惊悚，是鲜艳的火红，额前的刘海还挑染了几缕蓝色，像是一只灿烂的火鸡。 “干什么？” “浩哥儿！”黄毛和他的几个兄弟连忙点头跟火鸡打招呼，火鸡冷冷把头一点，随后扭过头看向白苍苍，“这是我学妹。” 白苍苍实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高年级非主流学长，但她没有做声，而是静静地呆在一边。 火鸡弹了弹手里的烟，眼神锐利，声音更是有几分狠辣的味道，“别招惹她。”黄毛和他几个兄弟讪笑着离开，白苍苍和她的几个同学都受了惊吓，也不敢再滑冰了，纷纷要求回家，坐在车上的时候，白苍苍推了推死党代飞的胳膊，“那人说跟我们一个学校的，你有印象么？” 白苍苍小学和初中都是跟代飞同班，她没印象，不晓得代飞能不能想起来。 代飞撑着下巴想了一阵，“浩哥？浩……莫非是张旻浩？他以前读书的时候可是风云人物，周一升旗仪式上念检讨的常客，比我们高两个年级，早毕业了。” “我们初一的时候，他初三！居然认识你！” 代飞揶揄一笑，“咱们苍苍美名远扬啊。高低算个级花！”她感叹，“你就是晒黑了一点儿。” 她把自己胳膊举起来跟白苍苍做对比，“你瞅瞅，偏偏你还姓白，跟黑皮猴子似的。” 好多人都这样调侃白苍苍呢。 白苍苍翻了个白眼，“我白着呢。” 最后又说回了张旻浩，“听说他原来还是留级的，现在都十八了，成绩差，读了个技校？天天在外面混。” 十八？ 本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但对此刻的白苍苍和代飞来说，足足大了三岁，跟她们这种花季美少女来说，十八岁的张旻浩身上已经有了一股格格不入的老味儿。 嗯，不是一路人。 说得这么细了，白苍苍还是没印象，等到回到家，便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 白苍苍考起重点高中是个大喜事，她爸妈要摆酒席，当然也就请请几个亲戚朋友和院子里的邻居，俩人在屋里商量日子，选了选去，选到了下个周末。 因为下个周末，陈陌然才放假。 白苍苍不依，结果被她妈给狠狠地剜了一眼。她爸还说，做人要尊师重道，白苍苍能有今天，多亏了陈陌然，要好好地感谢人家。 白苍苍阴阳怪气的接腔，“你还给他办个谢师宴！” 没曾想她爸一拍手，“我看行。到时候苍苍你得给别人敬杯茶！” 白苍苍想哭的心都有了，晚上睡觉之前，又在陈陌然劣行记录簿上给记了一笔。 那个周末，白苍苍家里摆了三桌酒席。两桌亲戚朋友，一桌邻居。 本来是庆祝白苍苍的升学宴，不晓得怎么话题转啊转，就转成了夸奖陈陌然，白苍苍姑姑的儿子刘书今年刚进初一，成绩一般，姑姑就一个劲儿地问陈陌然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给她儿子也补补课！ 被抢了风头白苍苍倒是不介意，只不过她也考上了重点高中，还是刘书的亲姐姐，凭什么补课还要找外人？难道她白苍苍不行？白苍苍冷哼一声，还斜睨了陈陌然一眼，结果就是那一眼，让她爸想起了要事。 “苍苍，你可得好好谢谢小陈啊！快点儿给小陈敬酒。” 白苍苍一脸憋屈，却不敢违抗父令，只得端着酒杯走了过去。 “谢谢。”她闷着声音道。 “邻里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陈陌然微笑着道，他声音洪亮，旁边的陈妈陈爸也跟着帮腔，“就是，就是，苍苍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能够即时悬崖勒马可真不容易。” 白苍苍脸都绿了，偏生她那美丽的妈还在接腔，“对，多亏了小陈，以后上高中了也得监督着我们苍苍。” 这时候，白苍苍很得意的接嘴，“我们不是马上就要搬新城了么，真可惜，做不成邻居了……” 陈陌然这一桌都是邻居，听得这话纷纷伤感起来，白苍苍豪气地举杯，“远亲不如近邻，真不舍得离开你们，我白苍苍跟你们敬酒，祝叔叔阿姨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说完之后，白苍苍一仰头，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 那其实是白苍苍第一次喝酒，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她只知道她爸是江湖中出名的含笑半杯倒，没曾想，她也是一样。 没几分钟，她就被抗到了二楼的床上。 白苍苍做了个梦，梦里面她踹了陈陌然一脚，然后陈陌然就跟一个车轱辘一样，咕噜咕噜地滚远了，世界终于大和谐了…… 【3】 白苍苍的暑假过得并不潇洒。 前面的时间还是她去给刘书补了英语，后面则是因为家里搬了新家，她也得忙着收拾。她们新城的房子不再是四合院，而是楼房，不过还是没有电梯，白苍苍的家在7楼。新住的地方是白老爸单位上修的小区，小时候一起长大的玩伴儿各奔东西，难免心情有些郁结。 而且由于是楼房，家家户户都闭着门，不像以前那样可以四处串门，最主要的是新城修得很大，玩的好得同学也是相隔甚远，让白苍苍更加难受，最后离开学也不远了，她索性买了一些杂志和言情小说，闷在卧室里看书打发时间。 白苍苍卧室的窗帘是当时最流行的竹帘，两旁有细绳拉动，可以卷起来，这是她自己选的，看起来很古朴很有书香味道。因为是单位修的楼房，所以每栋楼之间的距离并不宽，白苍苍的窗户就正对着另外一扇窗户，不过那家还在装修，她不知道对面住的是谁。 直到某天，她拉开窗帘，跟对面的人来了个遥遥相望。两人一直沉默，最后白苍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我呸！怎么是你！” 陈陌然面无表情地坐下，拿起笔开始看书，白苍苍连鞋也没穿就跳了出去，“陈陌然怎么住我对面那栋楼？” 白爸爸倒是诧异了一下，“怎么住这边来了都不说一声，他们不是准备住文化长廊的那套房子的么？” “他们还几套房子啊？” “两口子单位一人一套啊。本来以为他们要住那边的。” “那他怎么住我对面了？” 白爸爸想了想道，“这几栋楼的户型都是一样的，你选的房间是书房，可能小陈也是这样想的嘛。” 白苍苍想要换房间，可是白妈不干了，“都收拾好了，别瞎折腾了！” 白苍苍只能怏怏地跺回卧室，她在窗户边瞄了一眼，然后火速地将窗帘给拉了下来，只可惜她那窗帘是竹帘子，有很细的缝隙，她能够透过那帘子的缝隙看到外面，自然的，她就会怀疑陈陌然也能看过来…… 天啊，还有没有隐私了啊！她一定要找个机会去陈陌然的房间里证实一下，否则肯定寝食难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第 3 章 【4】 第二天陈家就庆祝搬新房，请了单位上的同事到家里去吃饭。 白爸爸自然也要去，因为去的人特别多，白爸爸估计里面坐的地儿都没，他想着以后串门有的是机会，就没准备把闺女带上的，岂料白苍苍这个犟种抵死不从，最终也只能让她跟了过去。 社会是在发展进步的，人民的生活水平是在不断提高的，装修房子也是越来越有格调了。 以往他们满院子到处跑，现在进人家屋还得穿鞋套，白苍苍他们去的时候，陈家门口还有人排队等着穿鞋套，等轮到他们，白爸站在门口远远地瞅了一眼，然后转头对白苍苍说，“孩子你回去吧，你看，他们客厅都坐满了。” “我看看就回去。”白苍苍穿了鞋套就往门里钻。因为户型都是一样的，所以白苍苍进去跟里面的一大群叔叔阿姨问好之后，直接左转往陈陌然的卧室奔去，只可惜，卧室的门锁得严严实实，她在门外转悠许久，也没敢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去敲门。因为刚来的时候陈叔叔就说了，“陈陌然在里面看书。” 白苍苍心里不耻陈陌然的行为，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不出来招呼客人，假惺惺地在里面看书，没礼貌，不像她，每年过年的时候都是最佳迎宾，亲戚名字念得跟顺口溜似的。 她翻了个白眼，正欲去客厅找个地方蘑菇蹲一下的时候，突然发现卧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陈陌然看到门口立着的白苍苍，很明显的怔了一下，然后，他动作缓慢地扣上了自己白衬衣领子上的那颗扣子。 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啊？ 白苍苍咆哮了，虽然刚刚她看到陈陌然突然开门出来，受了点儿惊吓，以至于眼睛没转弯一直盯着他的锁骨看，但绝对目光呆滞，她又不是女流氓，干嘛还扣扣子，紧张什么啊真是！ 外面那些叔叔们还有光膀子的呢！ 恰在这时，苏阿姨从厨房探了个头出来，“苍苍啊，客厅人多，你去陌然房间里坐吧！” 白苍苍求之不得，正削了脑袋往里钻的时候，被陈陌然一只手给挡住了。 “换鞋！”陈陌然黑着一张脸道。 忘了说，陈陌然自小有点儿轻微洁癖，是以白苍苍小时候欺负他，最能够伤害到他的方法就是抹了鼻涕往他衣服上擦。 “我穿了鞋套啊！”白苍苍翻着白眼。 “穿鞋套也不行。”陈陌然后退一步，眼看就要关门，白苍苍飞快地将手伸了进去把门卡住，“就看一眼。” “换鞋。”陈陌然面无表情。 “麻烦死了！”白苍苍将脑袋伸了进去，她从窗户望了过去，因为还隔着卧室的距离，确实看不清自己的卧室，心下稍定，却仍旧不是很放心，门口看不到不一定表示窗户看不到，想到这里，白苍苍将凉鞋给脱了，然后一手拎一个，跳进了陈陌然的卧室。 那是夏天，她的脚刚刚还在鞋套里捂着，现在冷不丁解放出来，脚底板上早有了汗，结果这么一路跳进去，比穿鞋套进去还脏。 卧室的木地板上，很清晰地踩出了几个脚印。 “白苍苍！”陈陌然的声音充满了火药味，白苍苍已经溜到了窗户边，她几乎趴在了书桌上，然后脑袋伸了出去，看着对面的窗户，此时听得陈陌然吼，自然很不耐烦，回头就没好气地问，“干啥呢？” 顺着陈陌然的视线，她才看到自己在木地板上踩的一窜脚印。 “嘿……”她讪笑了两声，眼看着陈陌然脸越来越黑，白苍苍索性耍起了赖皮，反正她现在也不需要他补课了，自然应该回到从前她欺负他的时候，想到这里，白苍苍索性将脚丫伸了出来，“瞪什么瞪，再瞪我跳你床上去。是你要说换鞋换鞋的！嘁！” 这次，轮到陈陌然无语了。 白苍苍见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妥协了，也不再搭理他，转而开始看书架上堆的书，《科幻世界》、《惊奇档案》、《今古传奇》…… 哇哦，是她喜欢的杂志呢。 《惊奇档案》十块钱一本，她都舍不得买，毕竟还要买各种各样的言情杂志嘛…… 白苍苍赶紧挑出一本看。 正看着就听到陈陌然推门出去的声音，没几分钟，他又进来了。 陈陌然蹲在地上很认真地擦地板。 白苍苍见状，书都不看了，得意洋洋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陈陌然跟着白苍苍的步伐擦地板。 白苍苍眯着眼睛笑，还原地转圈，在地板上踩出了一朵花。 陈陌然抿着嘴唇出了房间，白苍苍对着窗户上的镜子做了一个v的手势。正对着玻璃眨眼睛的时候，她发现陈陌然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块帕子。 陈陌然走到她身边蹲下，继续面无表情地擦地板。白苍苍又赶紧踩了两脚，正得意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脚踝被人单手抓住，当下吓得想跑，没曾想许久不见，陈陌然的力气变得那么大，要不是因为撑着书桌，她铁定摔倒了。 “干嘛呢？”白苍苍语气不善。 陈陌然用另一块帕子把白苍苍的脚给擦了一遍。 其实这本来是很浪漫的事，只是在那个时候，大家彼此看不顺眼，白苍苍觉得陈陌然嫌她脏，心里窝火，等到他松手之后，迫不及待地踹了他一脚。陈陌然倒是没有还手，只是单手钳住了她另外一只脚，仔仔细细地又擦了个遍。 最后，他两根手指夹住帕子的一角，一脸鄙夷地道，“脏死了。” …… 白苍苍的漂亮妈妈曾经说过，白苍苍的脸皮肯定有城墙那么厚。 只是那一次，大概是由于没穿鞋的原因，她光着脚丫站在干净得反光的木地板上，脚趾头动了动，然后微微地往后缩了一下。 白苍苍突然觉得很难受。她被人嫌弃，还是嫌弃她脏，她一直脚汗比较重，平时其实很注意。 脸皮再厚，她也是个姑娘。 一瞬间的尴尬之后，白苍苍狠狠地骂了陈陌然几句，然后她趾高气扬地冲出了房门。虽然她表面上昂首挺胸像个打了胜仗的公鸡，但事实上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次，她是落荒而逃。 这个事件的结果是，一直到新学期开学，白苍苍都没有跟陈陌然说过一句话，她甚至都没有把卧室的窗帘卷起来过。 …… 【5】 尚德中学是b县最好的重点高中，不过他们不光收成绩好的学生，如果给得起那数万元赞助费，学校依然会对成绩差的学生敞开大门。 白苍苍他们这一届一共有16个班，平均每个班上人数为70左右，数量实在是庞大。白苍苍被分到了高一（9）班，也是小道消息里的火箭班。 至于为何是9，他们说是校长觉得火箭班的学生6翻了。 比较幸运的是她的班主任是出了名的优秀教师，并且脾气也好，很受学生喜欢。比较不幸的是，以前初中的几十个人，竟然没有一个跟她同班。死党戴飞更是在16班，两人的距离隔了两层楼。 白苍苍觉得很是无趣。 他们班上很多学生都是从乡镇学校脱颖而出的优秀弟子，上课格外认真，下课也大都埋着头看书，教室里随时都是安安静静的，与初中大不相同。特别是她那同桌，一个矮个子戴着眼镜的小女生，白苍苍开学第一天很热情的跟她打招呼，结果对方回了个名字之后就很认真的看书了，现在过了一个星期，她们两人说的话也不超过10句。 白苍苍只知道她的同桌叫顾文静，a镇中学的尖子生，中考成绩600多分。在如此的学习氛围之下，白苍苍只觉得压力巨大，本以为经历了初三的魔鬼岁月，高一可以好好放松，殊不知现在的境况，比起初三更加惨淡。 上高中之后，一个星期有两节体育课。 体育课的上课场地在学校的大操场上，同时有数个班一起，在周五下午的那节课上，白苍苍赫然发现陈陌然也在。 陈陌然现在高2，他们的体育老师俨然没有白苍苍的这位老师严格，白苍苍她们还在压腿做操的时候，陈陌然所在的班级已经解散自由活动了。 陈陌然他们在草坪上踢足球。 白苍苍觉得很诧异，在她印象中陈陌然又矮又瘦，脸蛋惨白惨白的，就跟林黛玉似的。怎么现在看起来，在球场上恣意奔跑的少年，阳光下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跑动起来，像风一样飞扬。 这个认知让白苍苍很不爽，更让她不爽的是旁边几个女生在小声的嘀咕，“看到么，穿蓝色运动服的那个，陈陌然，高2（1）班的，好帅！” “他成绩忒好，每次考试都年级第一。” 就连那些平时闷头看书的女生，此时也会悄悄扭过头去瞟陈陌然几眼。白苍苍不屑地昂起了头，把第二套广播体操耍得虎虎生风，伸胳膊踢腿儿那叫一个标准到位。 “白苍苍，那边有人在看你！” 白苍苍前排的那个女生突然回头笑眯眯的说，然后她朝右边的方向挤了挤眼。白苍苍扭过头去，就看到陈陌然面对她的方向，几个男生围在他周围，似乎在交谈的样子。 看到白苍苍转了过去，陈陌然那边的男生突然就一哄而散，这让白苍苍觉得很莫名其妙，心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事实上，女人的第六感啊什么的并不是次次都灵验。 …… 结果，当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跟陈陌然依旧冷战…… 即便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小区大门，也不会有人吭一声。白苍苍本来是不生气了，不过她觉得自己断没有首先示弱的道理，只是她在爬楼梯的时候想，莫非跟陈陌然就这么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了么？ 她虽然讨厌陈陌然，但是他们一起长大。 若是就此分道扬镳，或许她会难过。 晚上看书的时候，白苍苍悄悄地将窗帘拉了一小半，屋外月黑风高，陈陌然的窗户虽然开着，里面却并没有灯光。 白苍苍哑然，这时间不过晚上10点，她的作业都还没做完，还打算头悬梁锥刺股，挑灯夜战。 结果陈陌然就已经关灯睡觉了，他都不学习的吗？ 他到底是怎么拿年级第一的啊！ 她愤愤摔了一下手中的签字笔。这简直是太不公平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第 4 章 【6】 高一星期六上半天课，然后放一天半的假，星期天的晚上会上两个小时的晚自习，那个时间一般老师都会安排小测试。 白苍苍的成绩稳定班上三十名左右。 班上一共只有四十五个学生。 她心态其实还不错，毕竟以前一直就成绩中等，现在高中在6翻了的班级依旧能保持原来的水准，她觉得自己也棒极了。 而她的同桌就显然不这么想。 从以前镇上的第一名变成了现在的倒数，对方每天都很焦虑，仿佛不管任何时候看到她都在埋头做题，白苍苍说话要是声音大一点儿，都得被她一本正经地提醒。 这导致白苍苍一下课就出去透气，等上课铃响才会进教室。 她在一众下课不出教室的好学生里显得有点儿格格不入。 星期六上午第四节课的时候，白苍苍觉得自己小腹隐隐作痛，她眉头跳了跳，隐约觉得自己的大姨妈悄无声息的来了，但时间上提前了好几天，所以大姨妈的不请自来，让她措手不及。 前段时间一直是假期，她都呆在家里，是以这次，她的书包里都忘记装一个卫生巾备用了。 白苍苍一直都有痛经的毛病，这次也不例外，她弯腰坐在凳子上，一手撑着肚子，一手枕在桌上，下巴搁在手臂上，整个人疼得直冒冷汗。 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她有一种大姨妈喷涌而出的错觉，这导致她一动也不敢动，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偷偷问同桌有没有多余的卫生巾，岂料同桌认真记笔记，见白苍苍找她说话很是不耐烦，还瞪了她一眼，“你自己不认真学，不要影响到别人”。 她还说：“要是再这样，我要跟老师申请换座位了。” 白苍苍欲哭无泪，搁以前她这爆脾气半点儿忍不了，但不知为何，大概是在她挑灯奋战时看到陈陌然已经早早休息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人与人是不同的。 努力比不上天赋。 有的人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跟上进度。 而有的人，他好像做一切都不费吹飞之力。 所以她能明白同桌的焦虑，因为，在那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也曾短暂的有过一丝不甘心。 只不过…… 我真的只是想借一个卫生巾啊。 四周都是男生，除了同桌，白苍苍没有别的人可以求援。 她已经预料到自己的悲惨结局了。 下课之后，白苍苍一动不动，等到所有同学都离开教室之后，她才敢站起来，本来她是想去厕所看看裤子上有没有沾上，结果刚刚站起来往凳子上看了一眼，顿时呆在了那里。 凳子上都有一滩血迹，她的裤子根本看都不用看了，不知道敷了多大一块呢！ 现在怎么办？ 9月的天气很热，她就只穿了一件体恤，没有外套可以脱下来系在腰上，而她的书包是双肩背包，只到背上的位置，要一路拖在屁股后面走出校门么？白苍苍脸都绿了。 更何况，她现在肚子真的很疼，那种疼比被爸妈用衣架抽更难受，使得她即便站着，也是蜷缩在那里，像一只烧熟的大虾米。 万分悲剧的时刻，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白苍苍你在干什么？” 白苍苍一抬头，就看到陈陌然站在她的教室门口，一脸好奇地看着她。两人视线交汇，陈陌然一愣，然后直接走进了教室，“你怎么了？” 白苍苍本来脸色惨白，看到陈陌然倒是眼前一亮。 只是这事情说到底不怎么好开口，正在她支支吾吾的时候，陈陌然已经看出了端倪。 他的视线扫过白苍苍和她的凳子，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 “我去小卖部，你在这儿等我。” 白苍苍愣了，“你知道买什么吗？” 陈陌然已经走出去了几步，他突然顿住回头一脸严肃：“这个时候你还要挑牌子么白苍苍？” 白苍苍：“……” “小卖部又不是超市，有什么就买什么！“陈陌然顿了一下继续补充道。 白苍苍愕然，想来陈陌然已经猜到了，本来嘛，她还有点儿害羞，结果现在既然陈陌然已经猜到了，态度还这么差，她的那点儿羞涩自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她大声道：“不管，我要棉的，不要网面的，你要分清楚啊！” 陈陌然没有回头，只是脚下的步子微微晃了一下。 陈陌然一去10分钟，回来的时候白苍苍已经小脸惨白，疼得缩成了一团。等到陈陌然从斜跨的书包里掏出卫生巾正要递给白苍苍的时候，白苍苍咬着牙齿伸手一抓，“把包给我！” 然后她用那书包挡着屁股羞愤地走出了教室，出了教室之后瞅着左右无人，忍着痛一路小跑奔向了楼层转弯处的厕所。 她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裤子的惨状了。 陈陌然的书包很整洁，他买了一包棉质的舒而美和一包心相印面巾纸，这让白苍苍安慰不少，既然陈陌然救苦救难拯救她于水火之中，她也就不再介意上次他嫌弃她脏了。 等到一切弄完，白苍苍走出厕所，正好看到陈陌然提着她的凳子往教室里走，那凳子还在滴水。滴下的水渍在教学楼的走廊里画出一道细细的线，弯弯曲曲像是一条蚯蚓一般。 白苍苍用手捏着挎包的带子，很忸怩地跟了上去。 陈陌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回家你背我的包，我背你的。” 白苍苍连忙点头，回教室收拾书包的时候，她把几大本教科书和习题集都给塞了进去，然后郑重地将书包交给了陈陌然。 一码事归一码事，白苍苍觉得她欺负报复陈陌然是天性使然，于是这个时候，她把书包塞得满满的完全是惯性使然。等到将书包递过去的时候，她又乐了，自己的包是耀眼的桃红色，上面还挂着两个木偶，虽然白苍苍的审美异常，那两个木偶是骷髅造型，但点缀在桃红的书包上面，还是特别的喜庆。 陈陌然接过书包之后用手掂量了一下，白苍苍以为他要说什么，岂料他只是撇了撇嘴，“走吧，都这个时候了。” 白苍苍看了一下表，12点30，平常这个时间，她都该到家了！ 白苍苍肚子痛，又要时刻检查挎包是否挡住了屁股，自然走不快，一路磨磨蹭蹭，最后陈陌然索性走到了她身后，时不时来一句提醒，“书包歪了……” 等出了校门，两人坐上回家的环城车，白苍苍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她也不敢坐踏实，免得血迹沾到环城车的坐垫上，可是这么坐着她的肚子更痛，正愁眉苦脸之时，陈陌然开口了，“你别想用我的书包垫坐！” 白苍苍觉得自己根本没朝那方向想。 一来陈陌然的洁癖她是知道的，二来若真是染上了，委实有些丢脸。三来，今天陈陌然帮了她，她学了几年武术，身上有一股正气，可是懂得知恩图报，只不过现在陈陌然这么一说，就让她火气噌的一下上来了，于是她将那黑色的书包往屁股底下一塞，直接就坐了下去。 “哼！”白苍苍挑衅地望向陈陌然。 陈陌然不再理她，而是转头默默地看着窗外。 滨江路两旁的银杏树在飞快的倒退，长江两岸的河堤上，垂杨柳随风轻扬，那些青涩的旧时光，就像是黑白照片一样，不会因为没有颜色就失去韵味。 它更值得珍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第 5 章 【7】 白苍苍回到家，收拾干净之后午饭都没吃，直接在床上蜷起来睡觉。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门想，是妈妈进来给她夏被里塞了个热水袋。 “空调别开太低了。” 她含糊应了声嗯，最后嘟囔一句：“又不敲门就进来。” 她年底就十六岁了，该享有独立空间的隐私权了！ ……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5点，白苍苍起来吃了点东西，她才开始琢磨着今天的丢脸事。 回到卧室看了眼放在书桌上的书包，仔细查看了之后，她顿时有哭的冲动。 陈陌然的挎包果然被大姨妈染指了。 此时那血迹已经是黯红的一点儿，小指甲大小，因为包是黑色的，所以看起来并不明显，只是即使不明显，她也没脸皮厚到就这么把包还了。再说陈陌然那性格，肯定要仔细检查，就算是洗干净了，没准那家伙的狗鼻子还能嗅出点儿铁锈味儿来。 白苍苍准备把包里的东西掏出来，然后把包交给她伟大的妈。 陈陌然的包不重，里面就一个作业本，一本物理学习指导以及一本《科幻世界》。凭什么他头脑好，不用怎么努力就能拿第一啊？白苍苍将书拿出来甩到桌上，心里叫一个愤愤不平。 就好比她的同桌，每天都在看书，结果成绩仍在倒数十名以内徘徊，而陈陌然，看他包里装的什么啊，还《科幻世界》，白苍苍顺手翻了两页，正要撇嘴，就发现里面掉出来一个粉色的信封。 她顿时眼冒红光，确定窗帘没有拉起来之后，她坐到了书桌前，把信封拿出来对着灯光仔细的研究。 那信还没拆，封口处还用红色的桃心贴着，白苍苍很想扯开看个究竟，却又觉得私拆他人信件不妥当，她倒不怕得罪陈陌然，只是她觉得不能不尊重写信的人。 放回去？ 可是好想看…… 有只淘气的小猫，把她的那颗少女心当成了猫抓板！ 白苍苍坐在那里愁眉苦脸，手指则在那个红色的桃心处不停的摩擦，简直是想在那里擦出个洞来，就在这时，她妈妈在阳台外面喊，“你说的书包呢，快点儿拿来，不然你自己洗！” “来了！”白苍苍将信封放到桌上，将陈陌然书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之后，把包交给了白妈。 等她再回到卧室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偷偷看两眼？白苍苍鬼鬼祟祟地将窗帘拉高一点儿，想看一下陈陌然在做什么，没曾想就拉了一尺的距离，她弯着身子去偷瞄的时候，就发现对面陈陌然的窗户打开着，他坐在那里望着窗外，不晓得在看什么。 陈陌然微微低头，恰好就看到了躲在窗帘背后的白苍苍。 “你好点儿没？”他问完，眉头微微颦起，“怎么还站不直？” 白苍苍见自己被发现了，索性把窗帘全部拉了起来。 她站不直是因为鬼鬼祟祟，不是因为肚子疼！ “嗌，好多了！书包洗了再还你！”白苍苍喊道。 “恩。”陈陌然点头，“晚上到楼下，我把书包给你，你把我包里的书给我。”白苍苍愣了片刻，仔细思索了一下，在确定自己包里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之后，将桌上的粉色信封拿起来朝着陈陌然扬了扬，心道你也有把柄在我手里了吧！ 初二那年，因为陈陌然的检举，她的怦然心动被掐死在腹中也就算了，她还遭受到了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修理，虽然事后她从其他方面找回了一点儿场子，但若是有机会在这个方面上报复回去，她肯定很乐意。 她期待陈陌然脸色一变，心慌意乱地求她保密。没曾想陈陌然微微皱眉，随后嗤了一声，“一封情书而已，瞧你那得意样。” 白苍苍挥舞的小手僵在了空中。 陈陌然站了起来，似乎要转身出卧室，白苍苍急道：“喂，快点儿求我保密，不然我告诉你妈！” 陈陌然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白苍苍。 白苍苍突然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她将信封伸出了窗户外，“看到没，你的，你的！” 信封上有几个蓝色的钢笔字——陈陌然h2。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个h2，但是是给陈陌然的无疑，此番他的反应，似乎并不知道有这么一封信，某非是哪个害羞的女生偷偷夹在他的书里的？ 两个人的窗户看着很近，但实际上也有好几米远的距离，白苍苍自然不可能就此将信封递过去，不过陈陌然眼睛很好，应该能看清上面的字吧。 白苍苍觉得他现在的反应很不可思议，于是微微扬了点儿声音道：“你包包里有情书，你还没看啊？要不要我念给你听？”她本意是想威胁一下陈陌然，若是他不求饶就大声念让他爸妈听到，殊不知对方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念吧！” 白苍苍翻了个白眼，什么人啊这是！不过她还是很乐意念的，可以正大光明的看信了嘛！ 白苍苍把信拆开，隽秀的蓝色钢笔字让她自惭形秽。不过现在不是欣赏这个的时候。 “咳咳，我念了啊！”她抖了抖信纸，将信纸举到眼前，一派正经。 “陈陌然，展信好。（笑脸） 或许你对我没有什么印象，但我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你。我喜欢看你在球场上恣意奔跑，喜欢看你轻松地回答老师的问题，喜欢看你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喜欢看你埋着头认真的做题…… 白苍苍抬起头来，“你居然会埋头做题？所以你每天都在学校把作业做完了？” 陈陌然：“嗯。”他顿了一下，突然嘴角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其实我不做也可以。” 白苍苍懒得听他继续装，无非就是老师布置的作业他有不做的特权，不像她，不做作业被送回家请家长。 彼此都非常熟悉，他说个开头，白苍苍都晓得他要放什么屁。 她白了陈陌言一眼，继续往下念信。 我一直觉得人的一生最美好的时光就是我们现在所经历的青葱岁月，单纯又美好。所以我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 这喜欢很纯粹没有半点儿杂质，它真诚而又热烈。 其实告诉你，并不是我有多大的期望或者把握，我只是希望长大以后回忆起来，这段年华里，我没有遗憾。恩，末尾画了一个笑脸和鬼脸。 白苍苍很尽职，把信里的表情和画的画都读了出来，她一边念一边偷偷瞄着对面，陈陌然眼神深邃幽远，不知道看的哪里，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陈陌然，你的优秀让无数人折服，我只是其中之一。我并不奢望能够通过一封信就拉近我们的距离，只是我想让你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默默的看着你，喜欢你，为你高兴，为你忧伤。你是为我指引方向的灯，我想变得跟你一样优秀，以后跟你读同一个大学。” “我希望你过得幸福快乐，那将是我最大的幸福……我是……” 读到这里，陈陌然突然出声，“别念了！” “哎，很肉麻哦！”白苍苍做了一个搓手的姿势，“不过我觉得写得很好也！”不像她收到的那些情书，字迹难看就不说了，一般都是我觉得你很符合我的审美，我很喜欢你，晚上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想着第二天能跟你偶遇，我们能做亲密的朋友吗？要是你答应，明天就在哪里哪里见面，我等你之类的，相比之下，陈陌然收到的这份情书就显得有档次多了。 “对了，h2是什么意思啊？”莫非有什么秘密，是那女生的名字？暗号？ 陈陌然略一低头，“h2是氢气。” “哎？”她没反应过来。 “傻子，亲启的意思。”陈陌然下巴微扬，一脸臭屁。 白苍苍恶狠狠地磨了磨牙，呸了一声之后又将信纸扬了扬，“要不要回信啊你？” 陈陌然撇了撇嘴，“要回你回！” 白苍苍将信纸看到最后，心道你想回还回不了呢，最底下的署名是啥？一个默默喜欢你的人…… 这妹子表白起来挺肉麻的，结果结尾这么含蓄，太没意思了！她捏着这么个把柄，明显没有杀伤力，连女生是谁都不知道，她到底要怎么告密啊？ 白苍苍坐了下来，然后她撑着脸颊，很是忧伤的叹了口气。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第 6 章 【8】 白苍苍不是名侦探柯南，她费了诸多力气也没有查出情书是谁写的，最后只能作罢。她倒是知道有很多女生明恋或者暗恋陈陌然，但是早恋也是双方的事，不知道陈陌然的态度完全无济于事。 她曾经在苏阿姨面前拐弯抹角的透露陈陌然很有女生缘，最受学校女生欢迎了，当时苏阿姨笑得一脸得意，估计回家之后还得把自家儿子夸上一夸。 白苍苍泄气了，她觉得自己有生之年都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反击到陈陌然，也就不再纠结于此。 白苍苍与同桌顾文静的关系缓解在一个月之后。 高中每个月都会有一次月考，那次考试白苍苍发挥得不错，班上第15名，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语文138，英语143…… 顾文静看到她卷子的时候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乡镇中学出来的学生大都理科成绩优秀，而英语和语文则要弱很多，顾文静也不例外，她这次数理化的分数都很高，唯独英语拖了后腿，仅有93分。 火箭班的学生分数都很接近，几分都能拉开好几名，而顾文静的英语严重片刻，这就导致她的总成绩依旧在中等偏下。 她有点儿急了。 那天，顾文静主动跟白苍苍打招呼，白苍苍自然受宠若惊，她正在心头感叹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的时候，就听到顾文静扭捏地说，“白苍苍原来你成绩这么好啊！” 白苍苍还想客套两句，就听到她继续道：“原来我一直以为你是高价生呢!" 高价生，顾名思义就是给了高价进来读书的学生，白苍苍一脸惆怅，难道她长了一张成绩很差的脸么？她平时上课都很认真的好吧…… 而且，他们这个6翻了的班级，怎么可能有高价生能混进来。 转念想到火箭班的传说也是大家私底下说的，并没有摆到明面上来，她猜这个只晓得埋头读书的同桌压根儿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有不懂的可以问你吗？”顾文静说，“我……我英语拖了后腿。” 在认识到白苍苍的知识水平之后，顾文静会经常跟白苍苍探讨人生，时不时问点儿英语语法之类，俩人的同桌关系总算是正常了。 白苍苍的高中生活步入正轨，然而作为一个越长越出挑的美人，她的生活注定不会平静。 每一所学校里都会有暴力捣乱份子，打架斗殴调戏女生，下课后一群人围在男生厕所门口偷偷吸烟。 白苍苍就那么被盯上了。 那天是下午下课与晚自习上课之间的吃饭时间，顾文静因为白苍苍的辅导英语水平有了显著的提高，最直观的体现是她的英语测试上了100分。顾文静为了表达谢意，请白苍苍到学校后门外的店里吃砂锅表达谢意，白苍苍推辞不过，也就去了。 结果两人吃完之后从巷子里出来，还没到大路上就被一群小痞子给堵住了。这几个人白苍苍依稀有点儿印象，应该是高2的问题学生。 这些问题学生与街头流氓的唯一区别是，因为校规，他们的头发还算正常，偶尔有一个挑染了几缕，在学校也捂得很严实。 一出来，直接吹口气，把那缕杂毛给吹出来，自以为这样很酷。 白苍苍学过武术，所以她把顾文静挡在身后，顾文静确实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紧张得瑟瑟发抖。 带头的男生要跟白苍苍做朋友，还伸手过来要揽白苍苍的肩。 白苍苍侧身闪过，然后拉着顾文静往前走，本以为会被拦住，却不料那几个人并没动手，只是他们也没放弃，一路尾随着她们。 白苍苍和顾文静回到教室才松了口气，没曾想，这是白苍苍倒霉的开始。 自那天之后，每天下课，教室外面都会站着那几个男生，见白苍苍出去，就会有人吹一声口哨。 特别是当初那个领头的，若是遇到跟白苍苍视线相汇，他会很潇洒地吹一口气，将额前细碎的刘海给吹起来，做出一副潇洒的派头，让白苍苍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后来，白苍苍还收到过那人的情书，格外直接，就一句话，”晚上放学我来接你。” 白苍苍在看完信之后淡定举手，她以肚子痛为由请假回家了…… 这个事情所造成的结果是，混子学生团伙生气了。 那天白天他们都没有在教室外面出现，白苍苍以为对方放弃了所以放松了警惕，没曾想晚自习下课回家的路上，她发觉自己被跟踪了。 白苍苍的家在滨江路，走回家要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那时候刚刚移民搬迁，白苍苍的家又没有在县城正中心，滨江路还属于建设阶段，一路上行人并不多。是以她走在路上，隐约觉得身后有几个人不紧不慢的跟着，她过马路，那行人也跟着过了马路。 白苍苍有些慌了。刚刚升高中，爸妈也没给她买手机，现在是晚上，路边也没有可以打电话的地方，停下来等车吧，她又怕那群人上来把她堵住，这可真是进退两难。白苍苍说到底是个胆大的人，在觉得躲不过的时候，她会选择面对。 于是她停在了路边。 那群人果然很快地跟了上来。 “美女，胆儿肥啊！” “给脸不要脸儿了！” 白苍苍脚下踩着一块砖头，她镇定地道：“你们做什么？“ ”古哥，给她点儿教训，敢放你鸽子！“ 那个被称为古哥的就是当时领头的那个男生，他又很潇洒地吹了一下头发，然后弹了弹手里的烟，”白苍苍，做我女朋友。“ ”我妈不让我早恋。“白苍苍倒是很正经地拒绝他，“我还没满十八岁！” ”哈哈哈哈……“那人捧腹大笑，接着说：“那就不告诉咱妈！我也没满十八岁！”他嬉皮笑脸地说：“还有未成年保护法当尚方宝剑呢”。 明明脸上带着笑，说话的语气里却带着明显的威胁，他甚至朝身后勾了勾手，“看到没，咱六弟，今年刚满十三岁。” 白苍苍心跳有点儿快。 踩着砖头的脚稍微有点儿颤。 小县城年轻一批的混子，大都有相熟的圈子…… 白苍苍灵机一动，想起了初中毕业时见过一面的火鸡。 她看向众人身后：“嗨，浩哥……” 这些人果然扭头看了过去。 白苍苍立刻拔腿就跑！ “艹！”后面哪儿来的人。 一群人立刻去追。 其中有两个人赶上来将白苍苍拦住，她发了狠伸手去推，大约对方没料到白苍苍这姑娘家敢动手，被她推的那人差点儿就摔倒了。 白苍苍一个侧踢将另外一个人也踢翻，然后离弦之箭一样蹿了出去。 她从小到大都跟个猴一样精力十足，这会儿爆发力也强得很，眨眼就跑出近百米。 身后闹哄哄一团，她都没敢去看，等跑了一大截，觉得对方没有追上来，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她撑着膝盖喘气，停了一会儿回头一望，顿时愣住了。 身后几百米远的路灯下，一群人在打架。 因为是一场混战，她只知道打架的有刚刚拦着她的那几个男生，那是谁在跟他们打架呢？ 路灯下，那群人扭打成了一团，拳头你来我往，即便隔了那么远，白苍苍也听到他们互相骂人的声音。白苍苍看了一会儿，只看出大多数人都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杂毛。 她觉得不管是谁打架都跟她没关系。 打群架的肯定不是好学生，都打残了才好。 白苍苍回到家后，很认真的跟白爸商量，“晚上回来黑灯瞎火的又不好坐车，我害怕，放学了你来接我啊，好不好爸爸？”这次她侥幸跑掉，但是下次呢！ 她拳头是厉害，可双拳难敌四手。 白爸爸也很认真地说，“我们这么忙，你跟小陈一起回来啊！” 白苍苍：“……” “陈陌然高2要比我多一节晚自习啊，他要9点50才下课！”白苍苍咆哮道。然后她妈妈就端着水果盘出来，斜睨她一眼，“那你就在教室多上一节晚自习呗，学校读住读的不是要比走读的学生要多上一节晚自习么？你跟他们一起上，等到9点50再跟小陈一起回家。” 白苍苍泪流满面。 她想说我被混混盯上了，可—— 年少时的她还是很怕给爸妈惹麻烦。 对面有未满14岁的未成年呢，万一他们真疯了怎么办…… 白苍苍嘶了一声，她不敢往下想，垂头丧气地回了卧室。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第 7 章 【9】 白苍苍自然不愿多上一节晚自习，而且跟陈陌然一起回家也无济于事，陈陌然小白脸一个，手无缚鸡之力，遇上那几个小混混，她还得分心照顾他。 到底该怎么办呢？ 白苍苍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上课也是心不在焉。第二节课下课的休息时间很长，她看到教室外的走廊上那几个问题学生没出现，就准备上楼去找死党戴飞诉苦，不曾想刚拐上楼梯，就跟那几个家伙狭路相逢。 白苍苍掉头就往回走，结果那人从几步高的楼梯上直接跳下来，伸手将她拦住。 白苍苍冷冰冰地瞪着他，面前的这人就是那个古哥，全名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只见他又吹了一下头发，白苍苍发现他额头上有一块青紫。 古哥一手伸到了白苍苍的面前，并撑在了墙壁上。 “你要干嘛！” 古哥另外只手打了个响指，他那几个小弟就跟了上来。 白苍苍看了一下周围，许多学生看到这里的情况都绕着走了，学校里发生这样的事情一般来说都不会有人告诉老师，免得受到牵连，以后将面对他们无休止的报复。 她深吸口气，捏紧了拳头，实在忍不住了，就跟这群家伙用拳头说话，让他们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 打架？她白苍苍小时候就是打架长大的，初二改邪归正以前，她也是学校里的一朵奇葩！再说现在打架，老师家长肯定都不会觉得是她的错了…… 就在白苍苍暗暗下定决心的时候，那古哥突然后退一步，双手合十，给白苍苍做了个抱歉的动作。 “对不起啊，兄弟们给你道歉。” 白苍苍愣住了。 “我们专程来给你道歉的，嫂子可要原谅我们啊！” 嫂子？什么嫂子！白苍苍知道周围有同学在围观，她不想背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别乱喊！再骚扰我的话，我……” 没等她放狠话，对方已经连连求饶：“不敢了不敢了！” “对啊对啊，我们年少无知！” “有眼不识泰山！”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滚！”那古哥回头就使劲地捶了一下说话人的肩，“你才是癞蛤蟆！” 几个人哈哈大笑，倒让白苍苍一头雾水，她不知道为何事情会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眼看那几人突然转了性，现在看起来似乎确实没什么恶意，她才莫名其妙的回了教室。 …… 晚上放学，白苍苍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她先是跟几个同学结伴，到分路的地方，她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确认那几个混混没跟来，这才放下心来。 只不过不晓得是不是她太多疑，总觉得身后那个人在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她加快脚步走了一段之后回头一瞥，那人已经落下了好大一段距离，白苍苍这才松了口气，肯定是自己多心了。 【10】 一连几天，白苍苍都觉得自己身后跟着一个人。 她家住在滨江路比较偏僻的位置，前几天在放学的时候通常都是她一个人走到最后，现在身后一个人不紧不慢的跟着，而且是连续了好几天，这让她一直放心不下。 这天，她在教室外面磨蹭了一会儿才离开，走出学校上了公路，她发现那人依旧在她身后，这下，她明白了，这人的确是跟着自己的。 白苍苍放慢了步子，然后在路灯下，她转过身去抱着双臂，用冷冷地目光注视着身后那人，因为她的速度放慢，身后的人与她距离并不远，不过几米远的距离，借着路灯的光芒，她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他是张旻浩。只不过他的头发已经染回了黑色，否则她前几次都可以把他认出来了。 见到白苍苍转身，张旻浩也停了下来，他将手里的烟扔到了地上，低着头踩了两下，然后转身望着马路，像是在等车。 可惜滨江路晚上几乎都没车，所以他的样子在白苍苍看来，就是一个忒傻的伪装。 “喂，你跟着我干嘛？”白苍苍怒气冲冲地道。 张旻浩微微侧过头，在确定白苍苍是跟他说话之后，他又不紧不慢地拿出一根烟点上，接着吐了团烟雾，“这路又不是你家的！” 白苍苍哑然，张旻浩说得没错，这么宽的路，她其实也找不到什么很直接的理由说明他在跟踪她，每天这个时段回家？很正常不是？当然，白苍苍不愿意就此妥协恶势力，她继续抑扬顿挫地道，“我今天都晚了15分钟才出校门，怎么还能碰到你！” 岂料那张旻浩呵呵一笑，“那真好，咱俩有缘！” 白苍苍：“……” 白苍苍哼了一声，掉头走了。身后张旻浩在说，“我在技校那边下课就是这个时间，今天稍微晚了点儿，被辅导员留着训话的，他还用尺子打了我两下，你要不要看伤口？没骗你！” 白苍苍回过头，就看到张旻浩挽着袖子站在路灯下，他的手腕上，有几道红痕，像是血印子一样。 “我们学校的都是成绩差的，管得很严，你该知道吧！”张旻浩将袖子放下来时碰到伤口，还疼得嘶了一声。 呃…… 看到张旻浩那个样子，白苍苍有点儿信了。“你也住滨江路？” 张旻浩不答，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距离不远不近，只是脚步声跟她一致，走着走着，就好像完全同频了一样。 跟踪事件就此告于段落，白苍苍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11】 国庆节过完，学校就组织了一场秋季运动会。 白苍苍学过功夫，觉得自己身强体壮一定要为班集体奉献力量，所以她积极报名，先是参加了跳高和跳远，又报名了100米和女子400米接力赛。 本来她擅长的也就这些，没想到高中了，女生们参加运动会的积极性没有想象中的高，体育委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她诉苦，说是长跑1500米根本没人报名，白苍苍看他可怜兮兮的表情心软了，最终把手一挥，很彪悍地说，“写吧写吧，报我名字。” 后来，体育委员是这么动员班上同学参加运动会的。 “你们这些男生，参加运动会都不积极，人家白苍苍，多厉害，报名了那么多项目！” “你看啊，她报名那么多项目，说明她喜欢运动啊，自然也说明她喜欢热爱运动的男生啊……” 那天晚上，白苍苍回家之后在卧室里做题，没做一会儿就看到陈陌然房间里的灯亮了，她把窗帘拉起来，看到陈陌然正在换衣服，那边听到这里的动静解衣服的手停住了，白苍苍慌忙将窗帘拉上，正感叹自己眼睛看了脏东西要长针眼的时候，就听到对面叫她：“白苍苍，你干嘛？” 自从两人窗对窗，除了白妈来打扫房间，白苍苍的窗帘几乎都没有拉起来过，此番举动，自然引起了陈陌然的注意。 “不干嘛！”白苍苍将窗帘再次拉起来，“你运动会参加什么了啊？” “没报名！” 白苍苍吐了下舌头，“太弱了！” 一大老爷们运动会竟然一个项目都不报名，白苍苍遥遥地冲他伸出小指头，“你不行！书呆子，小白脸！“ 陈陌然跟白苍苍认识了这么多年，久经风浪，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儿鄙视就生气，他只是从书包里掏出练习本开始做题，写了几个字之后突然道：“我要参加全国物理竞赛，老师让我不要分心。” “你老师怎么不叫你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啊！”白苍苍不屑地道，她最看不惯陈陌然那点儿小洁癖和娇弱劲儿了，现在虽然个子变高了不少，却皮肤白得跟姑娘似的，还白里透着点儿红，一点儿都没男子气概。幸亏那时候没有天下大同，白苍苍只觉得陈陌然像个女人，却并没有给他打上喜欢男人的标签。 听到白苍苍的话，陈陌然搁下手中的笔，他微微一笑：“我觉得我已经很全面了！” 陈陌然成绩年级第一，自然不会有太严重的偏科，就连他相对弱的语文，也绝对不会低于130分，全面这个词，就是用来形容他的。 白苍苍想了想，冲他挥了挥拳头，“体育呢，体育呢？” “比你想象的好！”陈陌然一本正经地回答。 “那你报个3000米给我看看！”白苍苍挑衅道。 “嗯！”陈陌然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后他站起来，撕拉一声，把窗帘给拉上了。 隔着窗帘和几米远的距离，白苍苍听到他很轻的声音，“晚安。” 白苍苍低头看着自己还没做完的作业，很怨念地抱着头嘟囔：“早知道不浪费时间跟他东拉西扯了，晚什么安啊，化学和物理作业都没做呢……” 天啊，烦死了！ 特别是看到11点不到，对面就已经没有灯光了的时候，白苍苍拼命地戳着笔记本，凭什么，凭什么他不用怎么努力就能拿第一啊！ 在某些人的天赋面前，我的努力显得一文不值！ 白苍苍气得扯头发，人比人真是气死个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第 8 章 【12】 长跑放在了运动会的最后一天。 参与的学生跟其他项目比不算多，高一高二两个年级一起比赛，计分后分年级算名次。 那天是星期五。 男生组先跑。 白苍苍的1500米在后面，她今天还剩下一个可以轻松拿捏的跳高比赛，就一点儿也不紧张地坐在操场边地看台上。 班长和学委抬了两箱矿泉水过来。 文艺委员张伽伽手里还拿着几条白毛巾，正站在那里给大家安排任务，“看到我们班的过来了，就过去送水，葡萄糖也可以，最好可以跟在旁边跑一段，一般来说，学校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据说陪跑能让跑步的人轻松一点儿？ 白苍苍其实以前最高也就跑过800米，对1500没什么把握，而男生组的3000米，她就更没有发言权了。 等那边工作安排完毕，张伽伽走到看台边，她将白苍苍上下打量一番，递给她一把印了超市广告的小扇子。 他们喝的水都是学校小卖部赞助的！ “拿着，等下咱班过来的时候，你加油喊大声点儿！” 她促狭一笑，本想调侃一句，就见白苍苍已拍胸脯保证：“放心，包的！” 张伽伽怔了怔，视线停留在白苍苍闪闪发光的眼睛里，难怪书呆子顾文静现在提到她时都会带着笑和感激，说她像个女侠，遇到危险会把同学护在自己身后。 很难不嫉妒她。 也很难…… 不喜欢她。 “砰”！ 发令枪的声音响起，各班运动员冲出了起跑线。 两个年级的男生凑在一起稍显人多混乱，刚出去的那一瞬间就像一群品种不同的狗冲出了闸门，有的一骑绝尘快若闪电似边牧一样冲到了最前面，有的挤在一条道上差点儿绊倒，一边跑一边斗嘴像路边不栓绳的泰迪；还有的慢悠悠地落在队伍末尾，像个短腿小柯基。 “来了来了！”张伽伽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白苍苍：“我们班的陆科语和习林！” 白苍苍立刻站起来挥着手里的扇子，“陆科语加油、习林加油！” 她们看到自己班的男生果然加速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前排的学委回过头来，一脸严肃地道：“加太早了。” “三千米考的主要是耐力，现在他们冲这么快呆会就疲软了。”他一推鼻梁上的眼镜，“加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加了。” 白苍苍注意道，这会儿跑道上的绝大部分人都保持着匀速前进，像他们班那两个突然加速的一个都没有。 “哦。” 她接受批评，老老实实坐下。 这时，张伽伽又推了一下她，“看，陈陌然。” 陈陌然那小白脸真的参加3000米长跑了？他跑得下来？ 呆会儿别晕倒在操场上了。 白苍苍抬头去看，“哪儿啊？”两个年级的学生都在跑道上，她很难从人群中一眼将陈陌然给找出来。 “绿白运动服那个，肩膀上三条斜杠！他现在排名很落后哎。” 白苍苍心里暗爽。 常年拿第一的人，总算也有吊车尾的时候！ “过来了过来了！”张伽伽激动得捏紧了手里的扇子，“他脸那么白，是不是不舒服，我去给他送水怎么样？” 白苍苍无语：“他本来就白！” 这才跑第一圈，谁第一圈就送水啊。 结果还真有，好几个女生拿着水和毛巾上去了，目标显然都是陈陌然。 “陈陌然加油！” “陈陌然不要急，你是最棒的！” “陈陌然！” 四周爆发了一大片震耳欲聋的加油声。 他们这一片是高一的区域，给他加油的明显不是陈陌然班上的。 张伽伽叹了口气，“他可真受欢迎。” 白苍苍心想，那是你们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毒舌、洁癖、告状精！ 刚想好好给张伽伽科普一下他以前的所作所为，就听到张伽伽尖叫声响起，“他看过来了，看我们这边了！” 刚给自己班男生加油你都没那么大声！ …… “他在看谁啊？”隔壁班的女生在讨论。 “是不是只要我们声音大，总会引起他注意！” 下一圈陈陌然路过的时候，她们喊得更大声了，不过这一次，陈陌然完全没有偏头过来看一眼的意思。 他一直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匀速往前跑，现在已经位列中游，不紧不慢地样子看起来还挺悠闲放松。 白苍苍不知道怎么具体来描述。 大概就是，别人是在操场上汗流浃背地冲刺三千米，而他，在炎炎夏日的黄昏里，穿着绿白相间运动服，慢跑在滨江路边的竹林小道上，不急不躁，成竹在胸。 第四圈的时候，宣传委员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我们班还差一篇广播稿！” 看台上座位稀稀落落，今天很多人都有比赛项目，像白苍苍这么悠闲的是少数。 他一眼就盯上了白苍苍：“你写一篇！” 白苍苍头皮一麻，“我不行啊，我……” “没事，我给你润色。”宣传委员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有你名字做噱头就行。” 白苍苍哎！ 火箭班的学生只是心思都在学习上，不代表他们没有基本的审美能力。 级花还是他们火箭班的！ 这说出去多有面儿！ “快点儿，快点儿。”宣传委员将纸和笔都拍到了白苍苍脸上。 白苍苍只能蹲下来，在台阶上开始奋笔疾书。 因为这个姿势，她只能背对看台，看不到现在跑道上的比赛情况。 “我们班的现在都在中段，前三名够呛。”张伽伽情绪低落，“我们班总排名有点儿差。” 到时候别人又得说他们头脑发达，四肢不全了。 一群书呆子！ 白苍苍头都没回，“等下我跳高百分百拿第一，1500的话……”她咬着笔头，把心一横：“也行！” “好了没！比赛过半了！” 白苍苍将手里的演讲稿递过去，“能被选中吗？”她心里头没底。 宣传委员看了一下，“能吧，我认识播音员。”他一边说一遍快速走向中间的主席台，在把稿子交上去的时候快速添了几笔。 学校操场一圈四百米。 现在第一名已经跑到了第六圈。 白苍苍班上的陆科语勉强排在前十，而习林…… 足足被拉下了一圈半！ “我们班三千米应该是拿不到名次了。”坐在前排的学习委员唉声叹气。 班长还在旁边安慰：“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哟，又偷偷看了什么武侠小说呢？ 宣传委员发动了他的人脉，白苍苍的演讲稿很快就念到了。 前面的部分跟其他人写得也差不多，白苍苍觉得听到的学生也不会真的能打鸡血往前冲，毕竟这可是长跑，跑到现在，大部分人已经是凭着一口仙气在吊着了。 能走完全场就是胜利。 “哦，高一9班的白苍苍还说，谁能拿到第一名，她就请他喝一个月的水！” 高一九班，白苍苍！ 听到这句话，看台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白苍苍感觉很多视线都落到了她身上。 不是，我这么出名的吗？ “哦哦，加油啊场上的运动健儿们，白苍苍同学要给第一名送一个月的水，哈哈……”专业的播音员，此刻也笑了场，最后她立刻挽尊道：“哎呀，我都想拿第一啦。” 原本的赛场，像是星轨图。 每一个同学，都在自己的轨道上、以自己的节奏往前奔跑。 然而在白苍苍的播报被念完之后，场上风云变幻，竟然好几个学生都开始加速。 他们班排名第十的陆科语一下子往前蹿出了一大截，连续超了前面两个学生。就连原本想走完全程的习林也稍稍提了一点儿速度，不过很明显他的体能确实到了极限，短暂提升后又慢了下来。 路过班上时他还摆了摆手，“我真不行了。” “卧槽、卧槽！”突然间，惊呼声此起彼伏。 “是陈陌然，他好快！” “他前面慢悠悠地是在在保持体力吗，现在冲刺起来，真的像离弦之箭一样嗖地一下就飞了出去！” 身旁的张伽伽激动得站了起来，“天啦，他进入前十了。” 白苍苍也跟着看了过去。 原本他是夏日江边悠闲的轻风，此刻，却犹如一阵疾风，所过之处，岸边的绿竹都被狂风压得弯腰。 “又超了一个！第三名了！” 比赛进入了最后一圈。 “天啦，太紧张、太刺激了！”是啊，对于大家来说3000米长跑是最无聊的，没想到在最后一圈，竟然画风突变？ 到底谁能拿第一？ 正应了班长那句，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陆科语第五了，要是能进前三就好了！” 张伽伽跟白苍苍一起喊：“陆科语加油！” 陆科语的位置离得远，他们这么喊，对方其实也听不见，因为，她们这一点儿小小的声音，早就被给陈陌然加油的浪潮给拍下去了。 白苍苍就算嗓门大，也没办法逆势而行。 陈陌然已经冲到了第二的位置，只是，他的速度眼看着慢了下来。 高强度地冲刺了一圈，坚持不下去了也很正常。 学习委员说：“他冲刺稍微早了一点。” 张伽伽：“还没结束呢！这不还有半圈！” 白苍苍也想知道，陈陌然最后能不能拿第一。然而这时，体育委员过来喊她了，“白苍苍，跳高比赛开始了，快！”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第 9 章 白苍苍初中跳高都是轻松拿第一。 没想到高中还遇到了一个劲敌。 高度不断增加，到后面，剩下了她与另外一个班女生的双人对决。 想到自己在文艺文员面前夸下的海口，白苍苍不得不重视起来，最终险胜。 但跳高比赛耽搁得太久，导致她只休息了不到五分钟，又得去参加1500米长跑了。 她被分到第二组，因为刚开始跳高耗费了不少体力，她头一回有些心慌，特别是第一组有个姑娘在跑第三圈的时候嘭的一下摔倒了，然后其余几个也是脸色惨白惨白的，让她倍感压力。 体育委员给她拿了两支葡萄糖，白苍苍不喜欢甜食，也还是咬着牙灌了下去。等轮到她们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心头直打鼓。 学校操场的跑道是400米一圈，在起跑线上10个队友排成一排，周围围观的同学在打气，她还没开始跑呢，就听到自己班上同学写的广播稿被播音员念到了，“看，女子组1500米已经开始了，高1（6）班的白苍苍像离弦的箭一般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等到发令枪响，白苍苍受了刺激，本来准备慢慢摇到终点的，也没克制住犹如广播所说的冲了出去，其实她性子很毛躁，让她慢慢蓄力本来也是不合实际，只是此时拿出跑100米的干劲儿来跑1500，着实是她脑子蒙了。 第一圈的时候，白苍苍还觉得轻松，等转到了第二圈，她就觉得自己体力不支了。脚底下发软还算好的，最主要的是呼吸不畅，喉咙难受，像是被人卡住脖子一样，秋意正凉，不晓得是不是呼吸了太多的冷气，从喉咙到心口都冷得疼。 白苍苍跑得头晕眼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信念在支撑着她。又跑了一段儿，身边那些呐喊加油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她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黑乎乎的胡同之中，只是条件反射的挪动步子，整个人都不受控制。 “白苍苍，坚持住！” 白苍苍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一阵风，她扭着头看了一眼，发现跑到内侧有个人在她旁边，只不过她现在头晕眼花视线模糊，连那个人的样子似乎都看不清楚。 “我带着你跑。跟着我的节奏来……”对方说。 白苍苍觉得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迈步都变成了最机械的运动，本来周围已经变成了黑胡同，也没有一丝声音，她眼前那唯一的一点儿亮光就照在操场的跑道上，把那跑道衬得九曲十八弯，像是看不到尽头。 耳边有个声音不住地在喊，“白苍苍，坚持住！” 似乎有人举着喇叭在吼：“不相干人员离开跑道……”然后白苍苍又听到一群男生在骂娘！ “吵死了！”白苍苍喃喃道。 旁边一直喋喋不休的男声瞬间消失，只是她依然感觉到，自己身侧有一阵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 白苍苍往前迈步的时候忽然被人大力拖住。 “到终点了苍苍！” 咦？到了么？白苍苍双腿顿时软了，她想就地躺下，没曾想被人死死地撑着，于是她顺势将面前的人牢牢给抱住，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接着班上的同学又是给她递水，又是给她兑葡萄糖，她虽然很感激，却没力气答话，只是软绵绵地靠在那人身上，浑身上下没一丝力气。 又这么靠了好几分钟，她才缓过神，睁开眼睛把自己靠着的人看了一眼。 这一看，她立即蒙了。 这……这…… 这不是那火鸡头张旻浩嘛！他现在都不是本校生，怎么进来的？ 【13】 白苍苍看清人之后，顿时松开双手，岂料因为腿软，险些没站稳，还是被张旻浩伸手给抱住了。 干嘛呢？他们班的人都死哪去了？白苍苍四下张望，想招呼自己班的女生来扶一下自己，岂料周围似乎被人清场了，除了几个小混混，还是几个小混混，本来有个叼着烟，结果她咳嗽一声，那人被张旻浩一瞪，就乖乖把烟给掐了。 “你现在去哪儿？” 张旻浩还是放开了白苍苍，只是仍旧挨着她站着，看似很随意地问她。 现在是周五，运动会闭幕式是星期六上午，白苍苍的比赛项目也参加完了，她现在也累得很，没心情去管其他人的，就说自己要回家。然后她也不管张旻浩掉头就走，本以为站了一会儿已经好多了，没想到刚跨了一步，她就脚下一软，差点儿就跌到地上。 学校操场到校门外的公路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白苍苍正满脸愁苦，就看到张旻浩已经在她面前蹲下，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上来！” 白苍苍不理，想要从旁边绕开，没曾想那几个混混将周围给堵住，让她进退两难！若是平时，她大可打出一条路，只是现在她是个软脚虾，实在没什么战斗力，当然，也别指望着喊什么老师，现在他们的位置在操场最边缘废弃的篮球架的位置，根本不受人关注。 “白苍苍，你怕啊？”张旻浩站起来，回头朝着白苍苍挑衅的笑了一下。 这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个免费坐骑么！想到这里，白苍苍勾勾手，张旻浩心领神会的再次半蹲下，白苍苍则磨蹭着爬上了他的背。 她实在是懒得动弹了，就这么让他背到公路上去吧！白苍苍趴在张旻浩的背上，头顶的阳光照在她的脸蛋上，给她的脸上涂了两层红云。张旻浩背着她慢慢地往操场边的楼下下走，白苍苍鼻尖嗅了嗅，她发现张旻浩头发挺长，但让人意外的是，那发梢竟然有淡淡的香气，那味道她很熟悉，似乎是飘柔？ 白苍苍有点儿头晕，她把下巴搁在了张旻浩的肩膀上。 夕阳斜下，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在求知路的转弯处，白苍苍听到了鸣枪的声音，是今天运动会的最后一个项目，4*100接力赛。 白苍苍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似乎不知道3000米最后的成绩是什么？ 她要给谁买一个月水来着？ 虽说那是宣传委员自作主张加上去的，但她白苍苍说话算话，绝对不会不认账。 “白苍苍！” “嗌？” “你很重，不要东张西望！”张旻浩闷闷地道。 白苍苍来了气，“很重就放我下来啊！” 张旻浩没搭理她，站在原地将她往上托了两下，然后继续往前，白苍苍也不好再乱动了，她趴在张旻浩的背上，却意外的没有感觉到什么颠簸，平缓的步子摇得她昏昏欲睡，于是，她就真的睡着了。 【14】 张旻浩把白苍苍送上了车，白苍苍道了谢，张旻浩也没纠缠，挥挥手很潇洒地走了。当真是挥一挥衣袖，一片云彩都不带走…… 白苍苍回到家就去洗了个澡。 她的卧室跟厕所有点儿近，洗完之后她就套了件大体恤直接进了卧室。白苍苍坐在床边用毛巾擦头发，擦着擦着，她眼皮微微一跳。 床的旁边是衣柜，衣柜上镶了一面大的落地镜。透过那面大镜子，她看到自己的窗帘没有拉上，对面的窗户里，站了个人。 白苍苍猛地转头，她看到陈陌然的上衣脱了一半，此时他正蒙着头，就在她呆滞的几秒钟，陈陌人的上衣已经脱光，她看到了对方裸着上半身站在那里。 两人视线相汇，白苍苍尖叫一声，伸出双手护在了自己胸前。 陈陌然那小身板，看了也就看了，倒是她穿的单薄的t恤，并且没有穿内衣，自己低头便能看到凸起的小点儿，她从来都是拉着窗帘的，今天怎么回事啊？ 白苍苍想哭的心都有了，她瞬间反应过来蹲到地上，将身子藏在床弦边，只露出一个头，”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了！“ 白苍苍气壮山河地吼。 她妈妈和爸爸都没在家，现在不能喊她们来关窗，要是陈陌然一直站在窗户边不动弹的话，她倒不知道怎么办？躲在床底下偷偷穿内衣？不要吧，谁晓得那边站着居高临下会不会看到什么？再说，要穿上内衣，得先把外套给脱了吧？谁知道做这么大的动作对面能看到什么啊！ “你！去客厅！”白苍苍恶狠狠地喊道。 陈陌然撇了撇嘴，转身朝卧室门口走去，白苍苍松了口气，刚刚站起来往窗台跑，就发现陈陌然突然转了回来，此番可真是近距离接触，她气得直发抖，胸脯更是起伏不定。 白苍苍刷的一下将窗帘给拉了下来。 “我刚刚忘记拿衣服了！”对面陈陌然出声解释自己去而复返的行为，白苍苍根本听不进去，她随手拿了桌上的一杆笔，掀开窗帘一点儿缝隙朝着对面啪的一下扔了过去，“色胚！长针眼！” 白苍苍换了衣服在桌边坐了一会儿仍旧不高兴，又拿出笔记本在陈陌然劣行记录簿上写了一页。 2004.10.25 陈陌然耍流氓，偷窥！死色胚！明天去他楼下等着，狠狠地揍他一顿！ 白苍苍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守在陈陌然那栋楼的楼梯上，然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了陈陌然一脚，虽说现在她已经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一脚就把陈陌然踹趴下，但是白苍苍知道，以她的脚力，陈陌然腿上肯定会青上一块的。 “白苍苍！”陈陌然冷着声音道。 踢了人的白苍苍怕陈陌然追来，自然掉头就跑，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等到她中午回来吃饭，饭桌上听白妈说，“陈陌然下楼梯的时候摔倒了。” 白苍苍愣了一下，然后心慌意乱地询问，“那伤得怎么样？” “挺重的，小腿骨折。” 白苍苍的筷子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她神情恍惚地弯腰去捡，心里一直打鼓，“怎么就踹成骨折了呢？陈陌然虽然看起来很小白脸，但也不至于这么柔弱啊，他是玻璃做的么？小时候那么揍都没出什么大问题，这长大了还林黛玉了？” “苍苍，你干嘛呢？拣筷子用摸的？”白爸用脚踢了踢白苍苍的手，“去换双筷子！” 白苍苍魂不守舍，她心里压力大啊，她怕陈陌然告密啊，要是让爸妈知道是她推的，她肯定会被吊起来打！不行，她要去威逼利诱陈陌然，让他保密！ 打定主意，白苍苍夹了一块肥锅肉，正想狠狠地咬上一口，就被白妈一筷子打了手。 “筷子都没洗，干啥呢！” 白苍苍：“……” 【15】 白苍苍午饭吃饭之后，直接跑去探望病号。她本来已经走出了房门，结果又突然到了回去，从家里的茶几上拿了两个苹果揣在兜里。 虽然两家的窗户挺近，但实际上白苍苍要下7层楼再爬7层楼，等到了陈陌然的家门口，她已经累得直吐舌头。 敲了门之后，苏阿姨很热情地接待了她。她打了招呼之后，直接往陈陌然房间里奔，只不过到了他卧室门口的时候，白苍苍停住了，她瞅了瞅自己脚底下的鞋套，有些无奈地回过头，“苏阿姨，我能换双拖鞋么，陈陌然不喜欢别人穿鞋套进他卧室。” “别理他！”苏阿姨手一挥，“从小怪毛病就多。” “可是现在他是伤员，我们要照顾他的情绪！”白苍苍很真诚地道。 是啊，要是他情绪不好，把自己供出来，她可就死定了，白苍苍在心里补充，陈陌然，你现在就是我大爷…… 苏阿姨呵呵的笑了，那笑容看得白苍苍有点儿发毛，幸好陈叔叔拎了双拖鞋过来，才让她缓了口气，白苍苍换好鞋，推开房门就发现陈陌然正躺在床上休息。 她吃饭的时候听说骨折了还很担心，以为会看到陈陌然一条腿包着石膏臭着一张脸，用阴险的眼神看着她，却不料此时他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睡着了，枕头边还放着一本摊开的书，而他的右脚上包着药膏，看起来并不是特别严重，这下，白苍苍松了口气，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将两个苹果放到了陈陌然的书桌上。 白苍苍放下苹果之后，顺势在陈陌然床前的木地板上坐了下来。她要等他醒来了道歉么？然后威胁他一定不要把自己供出来？可是谁知道这家伙会睡多久？今天星期六，下午已经不用上课了，她总不能把自己大好的假期浪费在这里？白苍苍撑着下巴叹气，要不要把陈陌然弄醒呢？掐他的脖子？要不，直接在他腿伤那里敲一下？ 白苍苍慢慢地站起来，她将脑袋凑进了陈陌然的腿。 这腿是玻璃做的么？白苍苍伸出两根手指，她实在有些好奇，很想用手指去弹一弹。 就在这个时候，陈陌然的腿动了一下，她吓得一个哆嗦，身子没站稳，就压到了陈陌然的腿上！ 这下死定了！ 白苍苍以为会听到杀猪般的嚎叫，没曾想陈陌然只是微微的哼了一声。 难道没醒？白苍苍一喜，爬起来往上头一看，正好对上陈陌然明亮的双眼，她心头一慌，又差点将手按到了陈陌然的伤腿上。陈陌然呲牙咧嘴地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整我的？” “看你的看你的！”白苍苍站起来指着桌上的两个苹果，“你看你看，我拿苹果来看你的！” 陈陌然不以为然地抿了下唇，视线扫过白苍苍的时候，神情微微有些不自在，然后他扭过头，将视线投到了窗外。 白苍苍腆着脸挨了过去，“哎，你别说我踹你的啊！” 陈陌然转过头，看着白苍苍一脸讨好的样子，忽然就笑了，他眼神格外明亮，脸上狡黠的笑容让白苍苍冒了一头冷汗，她觉得不能给这家伙好脸色看，否则他肯定要顺着杆子往上爬，想到这里，白苍苍挥了挥拳头，“你要是敢说，我就敢揍你！” “中午的时候张阿姨说炖了骨头汤，晚点儿给我送过来。”陈陌然完全无视了白苍苍的拳头。 “骨头汤？我中午怎么没喝到！”白苍苍心生不满，她必须回去问问为什么没她的份儿！ 等等，“你说我妈晚点儿要过来看你？” “对啊！”陈陌然眼睛都弯了，“张阿姨熬的汤最香了。” 白苍苍双手抓住了陈陌然的手，“大爷，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陈陌然点点头，“因为晚自习回来不好坐车，本来爸妈前两天已经给我买了辆自行车，现在我脚这样没法走路，你送我上学。” 这不是商量的语气，这是肯定句喂！ 白苍苍面如土色，“你要我骑着载你？” “恩！”陈陌然微低着头，声音虽轻，却让白苍苍炸了毛。“我才不要，我一娇滴滴的大姑娘，艰难地蹬车载你，被人看到了多丢人啊！” “好想喝骨头汤。” “我想掐死你！”白苍苍恶狠狠地道。 陈陌然随手拿起床头的书，开始翻看起来。 白苍苍越看他越生气，正欲揍他两拳的时候，她听到门铃响了，紧接着，她听到了她漂亮妈妈的声音。 “小陈骨折了，我熬了点骨头汤过来，我们家苍苍也在吧，那孩子听说小陈腿受伤了，饭都没吃完就跑了。” “他们两个打小就关系好啊！”陈爸爸笑着说。 白苍苍：“……” 白苍苍瞪了陈陌然一眼，转头往客厅走去。 “白苍苍……”躺在床上的陈陌然突然出声，白苍苍虽没回头，脚步却是停下了。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这话，愣是让白苍苍听出了讽刺意味，明明都是她踹的，还这么说，想刺激她是吧！白苍苍回头，朝陈陌然挥舞了两下拳头，才一脸凶狠地离开，只是到了客厅见到几个大人，她立马焉了。 “苍苍，下个星期上学放学，我们陌然就要靠你照顾了！” “是啊，我们上班忙得不可开交，上学还好，晚自习放学这滨江路又没车，太不方便了。” “对啊，苍苍以前就学会骑自行车了吧，刚好我们给陌然买了一辆，苍苍，麻烦你了啊！” 陈叔叔和苏阿姨一人一句，让白苍苍插不上嘴，最重要的是她那美丽又凶残的妈一直在旁边帮腔，于是，她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白苍苍终于领悟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第 10 章 【16】 运动会后是周末，休息了两天整。 星期一的时候白苍苍得知3000米的第一名是陈陌然。 张伽伽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当时的最终决战。 “你不知道当时有多惊险！陈陌然摔倒了！”张伽伽做了一个往前扑出去的动作，结果不小心撞到了前面发卷子的学习委员。“对，就像这样，直接撞线第一！” 太有魄力了。 “原来一直领先的三班体育生直接懵了。” 白苍苍突然明白为什么陈陌然会摔得小腿骨折了，他本来就摔得不轻，跑了3000米第二天肯定腿还疼，被她踹一脚根本站不稳。 学习委员说：“那你会给陈陌然送一个月水吗？” 白苍苍认命地叹了口气，“送呗。” 反正她现在每天都要送他上学。 “对了，陆科语第三，哈哈，给我们班挣分了！苍苍的广播稿威力真大！” “哦~”一群学生起哄，还有人拍陆科语的肩膀，“在说你呢！” 陆科语大大方方站起来，“那我不是想争口气，总不能让咱们班的黑珍珠委曲求全给其他班的男生送一个月水吧！” “对对对！”一群人给陆科语竖大拇指！ 调侃暧昧瞬间瓦解。 唯有白苍苍对黑珍珠这个新外号耿耿于怀：什么黑珍珠？我只是不白，我有那么黑吗！ 他们在这里打打闹闹，旁边的同桌顾文静一直没吭声，但跟以前不一样的是，她也没有埋头做题。 白苍苍观察到，顾文静看起来有点儿紧张。 “顾文静、出来！”这时，教室门口有几个人在大喊。还有个校服穿得松松垮垮，头发长得挡了半只眼睛的大高个直接走到了教室第一排，“谁是顾文静？” “早上撞了人就走了？” 顾文静脸色发白，她紧张得呼吸都变得急促，戴着的眼睛上都起了一层雾。 体育委员上前想说句话，被那大高个一把推开了，“一边去，私人恩怨。” 白苍苍唰地一下站起来，“谁让你们进我们班教室的，出去！” 大高个正要骂，门外那几个来找事的学生突然道：“彪哥，快出来！” “原来是白姐的同桌啊，自己人自己人，没事没事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学生冲进来将那大高个往外拖，本来那大高个还有些不情愿，也不知道那个拉他的学生跟他说了什么悄悄话，他凶猛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一秒从藏獒变成了哈士奇，“啊，嫂子……白姐……” “都是自己人，我们不打搅尖子生学习了哈哈。” 一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人走了，张伽伽问：“他们是谁啊？” 白苍苍回答不知道。她直觉应该是跟张旻浩有关。 “早上我起来晚了，楼梯拐角的时候撞了个人，我道歉了就往前冲，听到他在后面喊要我好看。”顾文静现在还没缓过来，说话声音打颤，“本来我想着我低着头，他都看不到我脸不知道我是谁，怎么给我好看……” 说到这里，顾文静趴在了桌上，竟是哭了出来，“结果我到教室才发现，我饭卡被撞掉了，呜呜呜呜。” 提心吊胆了两节课。 最后，还是被找上来了。 最关键的是——饭卡还没还给她。 正想着，就听坐窗边的同学喊，“顾文静，你的饭卡！”别的班捡到递过来的。 教室外，一个人影一闪而逝。 他以最快的速度还回了饭卡。 “谢谢你，白苍苍，我请你喝水。”顾文静拿着失而复得的饭卡，真心实意地感谢。 白苍苍：“……”其实我什么都没做啊。 接下来的日子，白苍苍承担了搬运工的工作。 当然，她搬运的是陈陌然。每天早上送他上学，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或者饮料，根本她前一天钱包充盈程度做调整。 中午蹬车一起回家，下午还要一起上学，晚自习更是要等他一节课。 何谓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啊！ 她每天都虔诚地祈祷陈陌然早日康复，却不料陈陌然冷着一张脸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100天！ 白苍苍恨不得挠墙…… 她每天骑车载陈陌然，累得要死不说，还会被人笑，最重要的是，这样她都没自己的时间了，前两天中午有个隔壁班的男生站在教室门口想给她递情书，结果那天她们老师拖了10分钟才下课，这导致陈陌然已经在她教室门口等着了，于是在那个男生害羞的把情书递出来的瞬间，陈陌然已经将半个身子压到了她身上，“等久了，腿麻了，你扶我！” 白苍苍现在还记得当时陈陌然那一本正经的语气和极为娴熟的动作，以及那男生错愕的眼神。 那个男生羞红了脸颊，接连说了数个“不好意思”之后，黯然离开了。 陈陌然还挡了她的桃花啊！ 虽然那男生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谁知道等她看到顺眼的，会不会也因为这个大包袱，而导致对方有所误会，最终失之交臂呢？ 忘了说，白苍苍喜欢强壮有力，身手不凡的男生，最好有古铜色的皮肤，脸部线条刚毅，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尽显男儿气概。就像，像谁呢？白苍苍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张脸。 虽然那张脸上还带着一点儿痞气，不过不可否认的是，那正是她心头喜欢的样子。在他头发还是红色的时候，因为头发太刺眼的原因，她没有正眼看过他的脸，等他的头发染回来了，那些凌乱的黑色碎发，就像是张扬的青春，越回味，越让人欣赏。 白苍苍发呆的时间很不凑巧，她还在骑车。 自行车后座上还载着个伤病员。 “小心！”陈陌然也没了往常的冷静，出声喊道。 白苍苍这才回过神，然后她发现自己正朝着一个电信杆撞去，登时把车龙头一转，连忙按了刹车。 刹车的惯性让她猛地往前一冲，不过因为喊的即时还没出什么大事，只不过陈陌然死死地搂着她的腰，勒得她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喂喂喂，好了吧，松手了！”白苍苍拍了下陈陌然的手，等她转过头，就发现陈陌然脸色煞白，她顿时慌了，“怎么了怎么了？” 等到视线往下，她发现陈陌然的右腿似乎撞到了电线杆上，那是他受过伤的腿啊！ “你没事吧！”白苍苍将车停好，蹲下去检查陈陌然的伤口。 因为敷着药膏，看不到里面的样子，她摸着那里的纱布，一边小心翼翼地按一边小声问：“很疼嘛？” 陈陌然摇摇头，“还好。” 白苍苍稍微松了口气，这时候她难免自责起来，若不是她走神，不至于犯这么傻的错误，竟然撞上电线杆，她是脑子被驴给踢了么？ “对不起啊！”白苍苍小声道。 “现在估计真要100天了。”陈陌然捶了捶自己的膝盖，嘴角上一抹笑意一闪而过。 “哦！”白苍苍认命地把自行车挪了个位置，“坐好了！” 这里离学校还有段距离，到校门了还要扶他去教室，耽搁太久的话会迟到。 “喂，你搂我那么紧干嘛？” 继续前进了，白苍苍发现陈陌然双手死死地箍着她的腰，这让她万分不自在，忍了两分钟之后终于出言阻止。 “放手啊你！小白脸别占我便宜。” 白苍苍一手掌着车，一手腾出来拍陈陌然的手。 陈陌然语气不善，“你看着路，要不是刚刚撞了，我至于抓你这么紧么？”他双手紧了紧，”全都是肉。“ “你说什么呢？” “肉！” 因为最近运动量大，白苍苍每天回家都要求加餐，晚上晚自习回家更是要吃上好多东西才能睡着，这导致她本来该瘦的，反倒又涨了几斤肉，此时被陈陌然指出，白苍苍自然憋气。 “肉又怎么样，比你好，没几两肉，瘦得跟竹竿儿似的……” “看着路！”陈陌然对白苍苍的反驳充耳不闻。 “陈陌然，你是不是投错胎了，怎么跟个姑娘似的娇弱，踢你一脚都把小腿给踢骨折了。”白苍苍想尽办法嘲讽他。 “看着路！” “我以后跟你做姐妹儿怎么样？” “看着路！” “我比你大一个月，以后叫你陈妹妹了。” “看着路！” “你换句行不行啊？” “到了！扶我下来。” 白苍苍：“……” 【17】 白苍苍天天和陈陌然一起上学放学，自然被很多同学看在眼里。 下课之后，就有几个女同学围着她问东问西。 “苍苍啊，你现在是陈陌然的女朋友么？”问话的叫张雨晴，初中是隔壁班的，成绩一般，似乎是给高价进来的。 “不是。”白苍苍一边摇头一边翻白眼，“要不是看他年纪小又受了伤，我才不搭理他呢。”顿了一下，白苍苍继续道：“我没说过么？我们一起长大的，我是他姐姐。” “真的啊？”就连白苍苍的同桌好好学生顾文静也凑了个头过来，“你是他姐姐？那怎么他还比我们高一年级？能不能找你弟弟借一下他高一笔记？” 白苍苍：“……” 张雨晴嘿嘿一笑，给白苍苍解了围，“他一直成绩暴好，本来是我们年级的，后来跳了级。现在让他去参加高考，肯定也能考上重点。” “成绩好不好就无所谓啊，我觉得他好漂亮。” 噗…… 白苍苍乐了，她回去肯定要把这话转述给陈陌然，别人都夸他漂亮，他真不是个爷们啊！ 聊着聊着，话题又转了，“我觉得高2的男生比我们年级的质量高，特别是1班的，还有那个姜越，小男生，看起来特别阳光，就像，像陈x希！” 这群人侃侃而谈，白苍苍觉得自己跟她们很没有共同语言，怎么这些人喜欢的要不是小白脸，就是小正太，审美就没一个正常的，难道就没人喜欢男人味儿的，粗犷点儿的？ “白苍苍，陈陌然真是你弟弟？”张雨晴忽然扯了一下白苍苍的胳膊，又回到了先前的问题。 “对啊！”白苍苍点头。 “那你帮我给个东西给他，我晚自习前拿给你。”说完之后，张雨晴冲出了教室，白苍苍撇了下嘴，她大约也猜到张雨晴要她转交的是什么东西，只是这家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也真是一点儿也不害羞啊。 课间操时间，她们去操场上做操的时候，白苍苍遇到戴飞，两人刚说了没几句话，就听戴飞兴致勃勃地讲，“你知道么，张雨晴喜欢陈陌然。” 呃……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消息都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了么？ “还有还有，顾小旭在追3班的文铮！” “啊！”白苍苍讶异了一下，“就那个戴黑框眼镜文邹邹的顾小旭？” “现在别人头发也整了，眼镜早取了，换隐形眼镜了”戴飞一边说一边比划，“跟变了个人似的。” “还有没？”白苍苍听到广播响了，她现在站在戴飞班上的队伍里，还得赶着回自己的队伍呢，本来是随口一问，只听一个人搭腔，“还有啊！” 白苍苍扭过头，就看到张旻浩站在她身后，双手插在口袋里，嘴角边含着点儿笑。 “我喜欢你，小学妹。” 没有任何征兆，他很突兀地说出这句话之后，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白苍苍低着头，恰好看到他手指夹着香烟，而那点燃的烟头，几乎要烧到他的手指。 “老大，主任来了！” 张旻浩是偷溜进来的，他还在抽烟，被逮到很麻烦。 不过他今天穿得很有学生气，只要不抽烟，也挑不出毛病能糊弄一下。 他将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熄，然后抬头冲着白苍苍略带痞气地笑了一下，“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白苍苍脸一红，她梗着脖子道：“你先打赢我再说！” 旁边的小混混顿时起哄，“嫂子您真不一般！” 白苍苍冷哼一声，挺胸抬头地走掉了，当然，她腿脚僵硬，一颗心更是差点儿从喉咙里蹦了出来。 女朋友？ 那不行，她妈说了，要是早恋腿打断。 想到这段时间陈陌然那腿脚不变的样子，白苍苍就哆嗦了一下…… 她不想当残废。 会被陈陌然报复式嘲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第 11 章 【18】 白苍苍先前还在想他喜欢的人应该什么样子，结果就遇到了对方的表白。 虽然她是经历了很多大场面的人，没曾想这回竟然紧张了。还说了什么打赢她的傻话，白苍苍拍着自己的脸颊，觉得自己真是丢脸啊。 不过她可不敢跟一个职业技校里的混混谈恋爱，他在本校都还有那么多小弟，而那群小弟也是学校里搞事的风云人物。 三天两头写检讨那种。 反正他俩敢走到一起，肯定是全校皆知，陈陌然肯定也会知道，陈陌然知道了，那自然她爸妈也就知道了，于是她的死期也到了…… 白苍苍此番考虑的是如果俩人谈恋爱的后果，等她意识到这一点儿的时候，本来就绯红的脸颊更是烧得发烫，她甩甩头，让自己不要想太多，然后异常认真的做操。 等到广播体操做完，队伍解散之后，戴飞已经蹿到了她身边，一脸八卦。 “那个是张旻浩呀，暑假滑冰场帮你那个！他怎么来我们学校了？丫头发染回来了还人模狗样了！” 白苍苍翻了个白眼，什么叫人模狗样啊？ “似模似样，一表人才！”戴飞嘿嘿一笑，“听说他叔是混道上的，还是个小头头，他也很能打啊，以前跟咱一个校的时候刚进校就把高年级的老大打了，心甘情愿给他当小弟呢！” “还有我们现在高二那批偷偷染头发的，知道吗，听说都是他小弟！” 高二染头发的？莫非是那什么古哥那群人？ 白苍苍微微愣了一下，就听到戴飞继续说个不停：”我觉得他还蛮帅的，符合你的审美啊，可惜十八了，大了点儿！ “成绩也好渣，初中留级过，连高中都上不了，读了个技校，以后出去是当厨师还是开挖掘机啊？“ “嗌！”戴飞挽住白苍苍的胳膊，“你说他要是为了追你发愤图强认真读书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转回正经高中再考个好大学，该多感动多励志啊！” “呸，你言情小说看多了！”白苍苍哼了一声，然则她的内心却有一点儿小荡漾。 “对哎，我刚看完一本。就是写这个的，你要不要看？我拿给你，在教室。” “不看，我只看武侠的！”白苍苍拒绝。 “真不看？就是坏学生为了喜欢的女生变成好学生的故事哦，跟你好像的！”戴飞眨着眼睛道，只不过她眨了几下之后突然咦了一声，“啊，陈陌然！”紧接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现在想起来你本身就是这么个故事啊，你初二以前成绩多烂啊，为了陈陌然好好学习，摇身变为好学生，这不是说的你么？” “你胡扯什么！我一巴掌拍死你！”白苍苍瞪着戴飞，“我怎么可能是为了他！嘁！“ 两人说话间，陈陌然已经走了过来，他腿有点儿瘸，一跛一跛的样子让白苍苍心头愧疚，连忙上去跟他打了招呼。 “你瘸着腿干嘛还来做广播操？傻啊你！”白苍苍教训他。 “下节课体育课。”陈陌然嘴唇微微抿着，眉梢眼角都带着点儿笑意。 “你瘸着腿还上体育课？傻啊你！”听到陈陌然的回答，白苍苍更加着急，“你腿不想好了啊？” “我上来晒太阳，我又不用跟他们一起活动。”陈陌然瞥了白苍苍一眼，眼神中带着点儿戏谑，似乎就在说，“傻的是你不是我。” “懒得理你。”白苍苍哼了一声之后拉着戴飞走了，戴飞一边走一边花痴，“陈陌然好像比初中更好看了，主要是长高了，笑起来忒好看，让人晕眩啊！” 白苍苍：“……” 白苍苍第三节课是语文课，她们的座位是每周往斜后方移动，这周刚好轮到她坐窗户边，秋天的阳光并不烈，从窗户外洒进来，晒得她昏昏欲睡。 教室外远处的操场上，陈陌然坐在石栏杆上，遥遥地看着那扇窗户。撑着下巴的白苍苍，脑袋时不时点下去，然后她惊慌地抬头，又低头看着桌上的课本，没过几分钟，又撑着下巴，继续小鸡啄米。 窗棂像一个相框，而打瞌睡的白苍苍，变成了一幅永不褪色的照片，被时间装裱，却不会被岁月遗忘。 …… 【19】 张旻浩是行动派。 上节课课间操表白了，第三节课下课就有人提着袋吃的过来送给白苍苍。 是高二的一个女生，打扮得很潮，仔细看还画了淡妆。因为不是一个年级的么，白苍苍对她没什么印象，只依稀记得她跟那古哥走得近。 她把白苍苍叫出去之后脸上笑得那叫一个和煦，并且谈话的语气尤其亲切，让白苍苍觉得自己是不是失去了某段记忆，遗忘了一个曾经的闺蜜。 “白苍苍啊，吃过早饭了么？”女生伸手亲热地挽住了白苍苍的胳膊，眼睛都笑弯了。 白苍苍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很认真地回答她，“吃过了！” “吃过了也没关系。喏，这些是巧克力、饼干、牛奶，还有面包啊啥的，多吃点儿，补充点营养。”说完之后，女生把一个黑色塑料袋往苍苍的手里塞。“他说女生要肉肉的才好看。”女生笑得一脸暧昧。 这什么跟什么啊？ 白苍苍自然不接，她力气也大，说不接，那女生手里的东西还真揣不出去。 “你拿着啊，不然我回去不好交代。”女生换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不吃扔掉都行。” “谁的啊？”白苍苍觉得莫名其妙。 “浩哥买的啊！张旻浩，有印象没？”女生用手比划，“个字高高大大的，还很壮！” 有！ 可是白苍苍不敢说，她沉默地摇了摇头，女生当即啧啧地叹了口气，“浩哥上次为了你跟我班上的人打架，还受伤了呢？” 白苍苍心头一紧，抬起头盯着她，“打架？” “对啊，你以前不是被高二的几个混混骚扰么？浩哥出面摆平的！所以这东西你说什么也得收下！” “对了，还有一瓶水。运动会的时候你答应给第一名送一个月水？浩哥问你零花钱还够不够呢！”她将一瓶可乐往前递，“自己喝送人都行。” 因为白苍苍在发愣，这下女生终于把东西塞到了她手里，女生松了口气转身走了，白苍苍捏着手里的东西，觉得掌心隐约有些发烫。 没过几分钟，她又听到有人在叫她。 “白苍苍！” 声音很大，教学楼是品字形的，叫她的人在对面的上一层楼。是刚才那个女生，她冲着白苍苍挥手，“忘了说，我叫黄灵！” 黄灵的旁边，有个人靠在栏杆上，虽只是个背影，白苍苍也觉得有些熟悉。等到他侧着身与旁边的人交谈，手微微抬起，看着那侧脸和他手中的烟，白苍苍知道，那人是张旻浩。 黄灵叫她或许也是故意的。 张旻浩自始至终没有转过身，白苍苍也不好意思多看，她转身走回教室，只不过那短短的几步距离，让她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发麻，似乎有人透过远远的距离，在静静地看着她。 他一个外校生，怎么三天两头就往我们学校跑啊…… 回到教室，白苍苍要横穿教室才能回到自己的座位，她的位置在窗户边，底下是通往操场的小路，白苍苍思绪不宁，故而望向窗外，结果她就正好看到陈陌然和一群人体育课下课回来，陈陌然旁边跟着个女生，两人离得很近，一边走一边交谈，至于说什么肯定听不到了，只是她看到那女生手里拿着一瓶可乐，走了一段路之后，那女生把可乐递给了陈陌然。 哎哎，陈陌然接了！ 莫非有戏？白苍苍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恨不得拿个相机把两人并肩谈笑的样子给拍下来，没曾想她过于激动，往窗户外探了个头，结果恰好遇到陈陌然抬头，两人视线再次交汇，陈陌然大约心情不错，朝她竖了个拇指，可惜是头朝下的。 白苍苍回了他一记生猛有力的中指。 陈陌然再次伸出一根手指，紧接着变成2根，然后摇了摇手。 白苍苍继续中指，扭过头坐下，开始从书桌里拿下堂课的课本。 旁边的顾文静一直在看他们表演，等白苍苍坐下来便开始发问，“你们刚刚在干嘛啊？打手语？” 白苍苍将课本掏出来，“他让我12点等他，别迟到。” “啊？” “我叫他去死，等死他！” 顾文静：“……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第 12 章 【20】 晚自习下课之前，张雨晴已经把需要带的东西交给了白苍苍。 一盒爱心型的巧克力、一支玫瑰花以及一封粉色的情书。 信上依旧有陈陌然h2的字样，只不过，张雨晴的字迹有点儿一言难尽。 “为什么会有玫瑰花啊？”白苍苍诧异。 “啊？刚在花坛里掐的，鲜花配美人，我觉得很合适啊！”张雨晴说。 白苍苍：“……” 在张雨晴的再三交代下，白苍苍保证完成任务，是以这天，在教室里呆了30分钟之后，白苍苍提前离开，破天荒地去陈陌然教室门口等他。 结果没曾想，下课之后，她恰好看到陈陌然和一个女生并肩走出教室，俩人谈笑风生的，看起来关系很是不一般。 白苍苍咧着嘴呵呵笑，视线在陈陌然和那女生身上左右扫荡，目测女生身高1米65左右，样子嘛，不如陈陌然漂亮却也不差，勉强算个登对。由于白苍苍的眼神太过直接和猥琐，陈陌然和那女生都注意到了，不过陈陌然只是瞥她一眼，倒是那女生的神情值得琢磨。 白苍苍正欲摸下巴，却发现她的右手里还攥着玫瑰花。 因为玫瑰花枝条很长，她不好塞在书包里，就手里拿着，本来手下垂着不甚起眼，现在她已经拿了起来，自然分外扎眼，最重要的是她是在等陈陌然，难怪那女生眼神会比较诡异。 陈陌然一瘸一拐地走到白苍苍面前，不晓得是不是错觉，白苍苍觉得陈陌然的脚伤又加重了…… 在美女面前保持点儿形象啊，这么个跛子谁会喜欢啊！白苍苍同情地看着陈陌然。 “走了！还愣着做什么？”陈陌然淡淡地道。 你叫我走我就走啊…… 白苍苍腹诽。可惜她确实要走，因为现在已经晚上9点45了，高二要多上一节晚自习，上完就9点40，等到回家大概就要10点20，做不了什么都该睡觉了。她跟上了陈陌然。 陈陌然的速度比较慢，她受不了了还得伸手去搀着他。因为两人挨得近，白苍苍自然要趁着机会把张雨晴交代的事情给办了，她将玫瑰花插在了陈陌然的挎包拉链的缝隙里，一边走一边调侃，“陈妹妹，桃花运不错嘛。” 陈陌然轻哼了一声。 “比你差远了。”他顿了一下道：“谁送你花还送月季？”言语中很是不屑。 白苍苍一愣，“哎，是月季么？我以为是玫瑰呢。” “嘁……” “你长了一张嘲讽脸啊！看谁都不顺眼。”白苍苍嘀咕。 “就事论事。” 白苍苍耸肩，“反正是给你的，不是给我的。” 陈陌然的步子停了一下，“给我的？” “对啊！”白苍苍嘿嘿一笑，“花坛里掐的，香着呢，你闻闻。”她把插在拉链缝隙里的花拿出来怼到了陈陌然脸上。 给他闻了一下后，又立刻给放回了原位，“收好啊。” “哦。”陈陌然应了一声，右手垂下抚过那朵月季，然后不再讲话。 因为他们的速度不快，走到校门的时候四周已经没多少学生了，白苍苍去取了车，回来的时候看到陈陌然靠在路灯旁边，一幅神游太虚的模样，似乎站着都睡着了。只是他的右手还搁在那朵月季上，搞得白苍苍一边推着车一边问，“你喜欢月季？” 陈陌然不吭声，默不作声地坐上了后座。 “我被你压迫了这么久了，等你脚好了咱换个位啊！”白苍苍一边蹬车一边道。 “好了再说。” “对了，等会给你个东西。” “什么东西？” “情书。” “嗯。”陈陌然轻轻地应了一声，声音跟蚊子一样。 秋天夜晚的风有些凉，再过上1、2个月，他们就不会骑车上学了，否则太冷了，寒风估计得把脸给刮破。 “我下个星期估计就好彻底了。”陈陌然道。 白苍苍一听乐了，“真的啊，不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么？” “我是年轻人。”陈陌然补充道。 “可你是林黛玉啊！”白苍苍反驳。 陈陌然：“……” 到小区门口，白苍苍把车锁好，然后从书包里掏出情书。 “喏，你的！” 陈陌然面无表情地接了过来，眼神盯着白苍苍，让白苍苍觉得有些莫名。 “要看啊，我答应别人的。恩，光看不行，还得回。”白苍苍一边掏包，一边交待。 正要打开包包把信放进去的陈陌然手一顿，他瞬间反应过来，冷笑一声之后掉头就走。 “哎，还有巧克力。” 白苍苍喊道。 “打发给你了。”陈陌然根本不回头，声音冷得跟冰锥子一样。 切…… 打发叫花子呢！可惜陈陌然已经上楼梯了，白苍苍也懒得追上去，她晃了晃手里的巧克力，得，先替他保管着吧！ …… 第二天陈陌然就给了回信。 白苍苍乐颠颠地拿着回信去交差，然后一脸八卦地看着张雨晴，她没有偷看，是以这个时候迫切的想知道陈陌然怎么回的，张雨晴也不是个害羞的人，她当着姐妹几个的面把信小心翼翼地拆开，等到打开折叠成四折的信纸的时候，手都有些微微发抖，白苍苍想凑过头去抢先观看，都被她瞪了几眼，只得作罢。 信摊开了…… 张雨晴爆了粗口。“靠！” “被拒绝了？” “呃……” “哎呀，继续努力。” 几个女生纷纷安慰她。 张雨晴翻了个白眼，“好好学习。” “啥？” “雨晴你为了追年级第一要发愤图强了？” “屁，他回了我四个字，好好学习！” 噗…… 一群人都喷了。 白苍苍的同桌顾文静用手推了一下黑框眼镜，“好酷。” 白苍苍汗了。 【21】 张雨晴没有放弃对陈陌然的追求。 与此同时，白苍苍也迎来了细水长流的被追求。 张旻浩打的是持久战，他发动了老多人脉，感觉高二、高一两个年级，到处都是他安插的眼线。 给人一种明明不是本校学生，却又能时刻关注到她的感觉。 总之，自从那次收到零食之后，每天都有零食不说，偶尔还捎带几本武侠小说，等到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听到白苍苍喜欢看《今古传奇》和《x幻想》，更是每期都早早地送到她手里，如此持久以恒，连白苍苍的前后左右都给感动了。 为什么啊？ 零食白苍苍自然不愿吃，但每次送过来的同学都不一样，躲都躲不开。 开始还要交到她手里，后来就直接给她班上的任何一个同学了，她也尝试着去还，想拖高二那个古哥转交给张旻浩，没想到她一过去都会被围观，一群人围着她喊嫂子。 那古哥还大声说：“嫂子给咱哥带东西，小的保证完成任务！” 她想找张旻浩谈谈，让他别整这些幺蛾子了吧，对方还不给她机会，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来学校，她压根儿找不到人。 这让她欲哭无泪，最后也就不了了之，结果那些送来的东西，也就喂了她前后左右同学的肚子。 而水么…… 不少都被她转送给了陈陌然。 她每天需要请他喝一瓶水，现在是第二十三天！ 便是一直瞧不起差生的顾文静也摇头晃脑地说，“我觉得那张旻浩还行，没准还能为了你改邪归正，要不你就牺牲一下，拯救一下迷途少年坠入黑暗中的灵魂……真能重新回来读高中考大学，那你就是菩萨。” 白苍苍差点儿给吐了。 不过她也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儿春心荡漾的感觉。 张旻浩哎，样子正是白苍苍喜欢的，用武侠小说里的话来说，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举手投足间尽是男儿锐气，而且还帮她解围，替她打过架，已经是传统意义上的英雄救美了，现在还持之以恒的从细节上来收买她，青春期的花季少女，不动心才是不正常的。 可是动心了又怎么样呢？ 白苍苍眼前一片灰暗，她不敢啊！本来她爹妈就信奉的是棍棒底下出好人，不打不成器，初二那场刚刚萌芽的心动，因为对方家长的辱骂导致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回去后还差点被妈给打残了，好不容易改邪归正，又来这么一次，对象还是校里校外出名的混混，她不死也得脱成皮…… 现在张旻浩追她本来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陈陌然自然也知道，只不过她现在梗着脖子表示自己跟张旻浩没有半毛钱关系，完全是对方一厢情愿，他们两人不曾有过直接的接触，这么说，陈陌然不信也得信，就算是去告密了，她也能理直气壮地反驳不是。 所以…… 白苍苍撑着下巴想，她想跟张旻浩有什么进展的话，必须得收买或者除掉陈陌然这个监视器。虽然她可以用暴力打击陈陌然，但这样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她无法摧毁他从小到大一直与她不屈不挠作对的精神和决心。 陈陌然，他，他威武不能屈…… 他能抵死不从…… 用张雨晴追求他的事件来威胁他？ 不可能，苏阿姨他们根本就不会反对陈陌然谈恋爱。 哎…… 目前白苍苍对张旻浩的好感，还不足以让她去挑战陈陌然。只不过她想着，自己从小都是用的威胁手段，现在长大了，是不是要学会变通，来收买讨好将他拉入同一战壕呢？ 白苍苍制定了一个收买计划，她把这个计划念给死党戴飞听。 戴飞翻了个白眼，斩钉截铁的表示不靠谱，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计谋就是美人计。 “所以，白苍苍，色丨诱吧！” 戴飞如此说。 白苍苍恼羞成怒，死死地掐了戴飞一把。 不过她回家之后在笔记本上又添了一笔。 ——我想自由的飞翔，就必须斩断陈陌然的翅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第 13 章 【22】 “听说了吗，有个外校的学生在追白苍苍。” 白苍苍长得好看，还是高一火箭班的，成绩自然不用说，这样的学妹，不管走到哪儿都是焦点。 这不，她只是从走廊外路过，班上就有学生开始讨论。 有个调皮点儿的男生还打算吹口哨，刚做了个动作，就被旁边的人拦住：“想死啊，8班的方古他们都私下喊白苍苍嫂子的！调戏他们老大的女朋友，当心被揍！” 陈陌然前排的女生突然转过头来，问：“陈陌然，他们谈了没？” 陈陌然头都没抬，“没有。” 他们天天上学放学都一起回家，白苍苍没机会做坏事。 他有点儿口渴，拧开了桌上的x牌矿泉水，这种矿泉水比较贵，五块钱一瓶了。 女生目光落在矿泉水瓶上，“昨天方古他们给白苍苍送的就是这种矿泉水。”方古只是跑腿的，真正送水的，明显是张旻浩。 “难道她把水转送给你了？”女生有些惊讶地问。 “上课了。” 陈陌然将水放了回去。 第二节课下课时，他将水扔进了垃圾桶。 【23】 每个年级都会有那么几个问题学生，隔壁的高1（8）班也不例外。 只不过不晓得是不是这几个家伙也拜到了高二古哥门下，间接成了张旻浩的外门小弟？ 某年某月某天，他们在教室外走廊上教训班上的劳动委员，据说是因为安排他们扫地，结果劳动委员语气不好，就跟这群流氓起了摩擦，三个男生围着一个，周围还无人敢上前帮忙。 白苍苍出去上厕所就看到了，她是习武之人嘛，自然有一腔正义，眼看动手了，她走过去把人推开：“干啥呢！” 白苍苍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了。 结果那三人见她，顿时站成了一排，整齐划一地喊：“嫂子好。” 白苍苍：“……” 恰在这时，不晓得谁偷偷跑出去把8班班主任叫来了。 8班班主任，也教火箭班的数学。 “谁在打架？在教室里打架？”饶是班主任出了名的脾气好，此时也动了气。 “没打啊，没谁打架。”领头的问题学生吴杨嘿嘿一笑，“你看我们都这么好好地站着，哪里打架了。” 白苍苍成绩好，又处于事件中心位置，所以数学老师没有搭理嬉皮笑脸的吴杨，转头问她怎么回事。 因为还没动手，所以确实算没打架，白苍苍如实说了，数学老师也就点了点头，说了个以后注意，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都回去好好上课。 吴杨他们倒也没跟劳动委员纠缠了，几个跟白苍苍打着招呼，一口一个嫂子弄得她面红耳赤，摆摆手转身回了自己的教室。 前排的女生转过来，朝着白苍苍竖了个大拇指。 “很威风啊嫂子！”她嘻嘻一笑道。 白苍苍瞪她一眼，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然则事实上，她心头暗爽，一群流氓在她面前恭恭谨谨，虚荣心怎么着还是有一点儿的。 不过暗爽了几分钟，她就想哭了。 刚刚本来是想去上厕所的，结果，她调节同学矛盾去了给忘记了。 现在这节课是物理，物理老师姓王，学生们都背地喊他魔鬼王，他的课——白苍苍都不敢举手出去上厕所。 她硬生生憋了一整节课。 可以说是：虚荣的代价！ 第二天，白苍苍下楼的时候遇到陈陌然，将头天晚上买好的可乐递给他，“来，今天是百事可乐。” 陈陌然没接，“以后不用你请。” “真的？”白苍苍笑呵呵地将可乐放回自己书包里，但她想了想又说：“还有六天，不行，得立个字据！” 她从笔记本上扯下一张纸，又把笔递过去，“写你自愿放弃享受权利，不再喝我买的水，不是我言而无信！”她这种女侠，不会做半途而废的事。 陈陌然本来不想提这件事。 听到这句话，他冷笑一声：“是你买的水？” “当然啊。三块钱呢，我今天早饭钱都没了。” 她一天的餐费就十五块！早中晚三顿饭都在学校吃，日子过得还有点儿紧巴巴的，因为最近她又爱上了买杂志。 “昨天的水也是你买的？” 白苍苍愣了一下，“不是。这你也知道？” 陈陌然扭头就走。 “你有病啊！”白苍苍问：“你还上不上车？是不是也不用我送了？” 他脚步一顿。 最后还是坐到了自行车后座上。 一路无话，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沉默贯穿了整条长街，以往觉得很漂亮的江边风景，此刻也好像是蒙了一层灰。 她生气了，将自行车踩得像风火轮一样，速度快得惊人。 一次颠簸过后，陈陌然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她。 他也只是攥住她腰上的衣服。 但白苍苍却嗖地一下按了刹车，“别攥我，昨天是我爸单位上发的水，我想着节约几块钱就拿来了，怎么，你非要我饿死才行吗？” 陈陌然看着她气鼓鼓的脸，半晌才回了一句。“哦。” “你转过去。” “干什么？”虽说不理解，但白苍苍还是老老实实地转过身，正要骑车呢，陈陌然说别动。 她也就没动了。 结果有什么东西放在她背上。 很快，她感觉到了有笔落下，“你在写什么？” “写我自愿放弃，你不用继续给我买水。”他写得很慢，一笔一划地落在背上，像是有虫子在后背上乱爬。 白苍苍不自觉地扭动几下，她扎的高马尾就在笔尖儿上来回地扫，将刚写的字都弄花了。 陈陌然觉得那马尾很调皮。 不禁弄花了纸。 也扫到他心上。 他写好后将纸整整齐齐地叠好，又拉开白苍苍的书包放了进去。“写好了，放你书包里了。” 白苍苍：“哼，算你识相！” 等到了教室，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承诺书，就见里头竟然有一张粉粉的钞票！ 上面也得也不是什么承诺书，而是——生活费！ 白苍苍：“……” 算了，晚上再还给她。 我穷也穷得有骨气，不食嗟来之食！ 【24】 校外学生的积极追求持续时间比较长，负面影响也接踵而来。 她曾经在放学路上听到有人提她，说她假清高，一边不回张旻浩的话，一边还跟陈陌然上学放学走在一起，脚踩两条大船。 当时白苍苍心里像吞了苍蝇，她回家纠结了半小时，就扯了张作业本纸开始写拒绝信，后来觉得太没礼貌了，就偷偷跑到书房找了几张正规的方格子信纸，好久没用的钢笔也被她拿出来洗干净，装满英雄牌蓝色墨水。 张旻浩： 展信好。 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家里不允许我早恋，我才十六岁，现在需要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恳请不要再继续给我送东西，这样会打扰到我的生活。喜欢你的女生很多，你眼界要放宽，不要吊死在我这颗歪脖子树上了。 此致 敬礼 白苍苍 x年x月x日 白苍苍用了标准的书信体格式，她很郑重地将信叠好，装在了正规的信封里，并从自己的集邮册里肉痛的拿了一张50分的邮票。 那些青春期的悸动全部都封在了信封了。 她虽然有好感，但的确不敢和学校的流氓头子谈恋爱，因为这肯定藏不住，后果不堪设想。 写完信之后，她拉开窗帘，对着陈陌然的窗户喊，“喂，陈陌然！” 陈陌然并不在他的卧室，不过没一分钟，他便一手拿着个苹果进来了，“什么事？” 他咬了一口苹果，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你腿好了吧？” “恩，今天早上不是我载你的么？”陈陌然点点头，又咬了一口苹果。 “那就好，不用等我了，我上学放学都不跟你一路了。”白苍苍道。 陈陌然又点了点头，他瞟了一眼白苍苍，然后唰的一下把窗帘拉上了。 白苍苍：“……” 都不问一下为什么，她还想控诉一下陈陌然毁了她的清白了，真讨厌！ 白苍苍把信丢到了邮局，然后她把这事给忘记了，不过第三天的时候，白苍苍课间操时间没有收到来自于张旻浩的零食，她估摸着对方收到信了，虽有如释重负之感，却又觉得惆怅和失落，特别是张雨晴他们在那里念叨，“咦，今天的巧克力怎么没来呢？没吃早饭肚子饿啊，难道是忘了？” “都送了一个多月，怎么会忘，难道出事情了？”另一个说。 倒是顾文静推了推眼镜，“没准是放弃了。他们反正是追这个追不到便掉头追另外的，别指望这些男生会有多长情。”顾文静搁下笔，“可惜，我还以为张什么的，能坚持久一点儿。会为了白苍苍好好学习呢！” 张雨晴噗嗤一声笑了，“你看了那本x言情为了爱？就是问题学生为了喜欢的女生好好学习那个？” 白苍苍一愣，莫非是上次戴飞说的那本书？ 顾文静脸蛋微微一红，她害羞地道：“是啊。” 白苍苍再次无语了。 倒是张雨晴有些激动，“你说我要是真照着陈陌然说的，好好学习，他会不会答应我，做我男朋友？” 没人答应她，这个事情谁知道啊！ “苍苍，我再写个信，你帮我给他？写什么好呢，要不写我前进50名，他就跟我约个会？怎么样怎么样？” 一群人面面相觑，纷纷不看好，特别是张雨晴的同桌夏月连连摇头，“明显是随便找的个借口啦，你别傻着那么写了，你成绩好不好关他什么事啊，除非他本来就喜欢你。” “那他就是用这里借口来督促我进步呢？陈陌然我们一直都认识，没准就是喜欢我呢，所以才想我好好学习。”张雨晴很显然已经进入了忘我的花痴状态，只不过比较幸运的是，她准备等到下次月考了，自己成绩进步了，再给陈陌然写信。 而这一天，白苍苍收到了一封来自于邮局的信，上面盖了红色的印戳。 晚上回家，白苍苍把信打开。薄薄的一张标准的格子信纸，蓝色钢笔字，字迹虽然不怎么样，但工工整整，倒也顺眼。 白苍苍： 展信好。 既然是你父母不允许，是否说明你其实是有点儿喜欢我的呢？给你送东西造成你生活不便，我很抱歉。不过恳请你不要阻止我继续喜欢你，因为那样会打扰到我的生活。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男生有很多，也不会只多了我这一个。 你才十六岁，的确还很小。 所以，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等你长大，小学妹。 此致 敬礼 张旻浩 x年x月x日 怦然心动，或许是一瞬间的事。 在看完这封简短回信的瞬间，白苍苍忽然觉得，她对张旻浩的好感增加了。 他叫我小学妹也~ 天，这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第 14 章 【25】 白苍苍最近忧郁了许多，她偶尔会看着对面的教学楼，看那里会不会有那个外校生的身影。 听说最近进出管理比以前更严格了，每天进校还有专门的值日生抽查，是不是因为这个，他进不来了？ 她想起张旻浩说他家也在滨江路，那怎么现在一次都没遇上过呢。 白苍苍也会在张雨晴她们谈年级八卦的时候竖着耳朵听，然后就听到一些关于高二年纪那些差生的事，不过无非就是跟谁谁谁打架了，被记过了什么的…… 说得最多的也就是古哥，听说他要被开除了。 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 古哥才是她跟张旻浩联系的纽带，如果古哥被开除了，是不是…… 自从上次信件联系之后，张旻浩没有再出现在她生活中，她已经不确定他是否如信中所说，还喜欢着她，又或者，跟年级上的其他小流氓一样，已经喜欢上别人了。 如果他还喜欢她，为什么不收敛一点儿呢？如果他成绩好，积极向上，也能重新坐在高中的课堂上，能跟大家一起参加高考，年纪稍微大一点儿也没关系？ 或许她就会多一点儿勇气？ 这个年纪的学生，总是被老师和家长提醒：高考是改变人生命运的唯一机会。 所以，在白苍苍眼里，她也是真心希望张旻浩能跟大家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 白苍苍也知道，生活不是小说，她不可能去要求张旻浩改变。一来可笑，二来她没有立场去那么做。 在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影响下，白苍苍的第四次月考成绩下降了20多名，她们班45个学生，原本她能排在二十左右，最好的一次是十五名，现在直接掉到了倒数第三。 名副其实的吊车尾了。 回家跟爸妈汇报成绩，白苍苍提心吊胆，就怕她那美丽的妈发飙把她给抽一顿。 初中的时候她一直成绩差，没少挨打，只不过那时候挨打挨得多，她早就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后来成绩上去了，自然也少挨打了，养了一身细皮嫩肉，再回想当初的那些棍棒，白苍苍觉得有点儿腿软。 晚自习回家，她在楼底下徘徊了很久，一直到陈陌然第四节晚自习下课，跟她撞上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陈陌然看到坐在花坛边上的白苍苍，走到她跟前问。 白苍苍双手抱头，将自己的头发揉成了一个鸡窝。“月考成绩出来了，班上排名下降了20多名！” “20多多少？”陈陌然问。 “多，多……”她不自在地将头扭到一边，“23。” “哦，现在倒数第三了啊。” “还有继续下降的空间。” “你烦不烦啊！”白苍苍推了陈陌然一掌，然后恨恨地瞪着他。 “你不敢回家？” “明知故问。”白苍苍没好气地道。 “以前都不怕的，不就是一顿打么。”陈陌然语气平静，可白苍苍心情不好，愣从那平淡的声音里听出讥诮的意味来，“关你屁事啊！自己滚回去。” 陈陌然没吭声，在白苍苍面前站了一会儿之后，坐在了她旁边。 两人静静地坐了十来分钟，白苍苍心头委屈，忽然低声道：“你说我会不会不是我爹妈亲生的，不然怎么老喜欢打我呢？” 陈陌然这时候竟然很老实的回答，“应该不是，你跟苏阿姨就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不过苏阿姨很温柔。” 白苍苍顿时气急败坏了，“温柔，温柔个屁，你不晓得她打我下手多狠！” “那就更像了嘛，说明你们是一家人。”陈陌然说着，还轻笑了一下。“你以前打我也挺狠的。” 白苍苍：“……” “你爸妈都不打你！”白苍苍嫉妒了。 “我表现好啊。”陈陌然说着还点了点头，“用我妈的话来说，我没让她操心过。” 白苍苍叹了口气，“用我妈的话来说，我就没让她省心过。” 现在已经是12月初了，天气很凉，在外面露天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白苍苍已经开始流鼻涕，她时不时吸一下鼻子，检查了一下包里没有纸巾，她正要撕一页作业本纸的时候，陈陌然递给她一块方形的手帕。 “你就是个姑娘。”哪个大老爷们随身带手帕的？ 白苍苍接过手帕，将鼻涕擦干净之后，正想揣兜里，结果被陈陌然给拿了回去，她顿时结巴了一下，“你，你干嘛？” “这是我的啊？没说给你。”陈陌然道。 “我擦过的啊……”白苍苍嘟囔道。 “我也擦过的。”陈陌然淡淡的应了一声。 白苍苍无语了。 两人又这么坐了几分钟，白苍苍听到楼梯里有人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手电筒的灯光射了出来，她往那方向看了过去，结果就看到自己妈妈穿着睡衣，他爸打着手电，两人竟然下楼了。 手电筒的光在她和陈陌然的身上扫过，白妈的声音不怒自威，“白苍苍，你搞什么，现在还不回家？” “小陈也在啊！”白爸爸呵呵一笑道。 “恩，苍苍考试考差了，她有些题目弄不懂，缠着我给她讲，我说周末给她讲她都不干，非要现在弄懂了，不然说睡不安稳。”陈陌然一口气说完，白苍苍嘴巴张了两下，瞟了一眼陈陌然，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黑灯瞎火的，是问题的地方么？她默默地想。 白妈这时候也没说什么，跟陈陌然打了个招呼之后，拎着白苍苍回家了。 “考试考差了？” “恩。”白苍苍把自己的各科成绩和年级排名报了出来，然后一脸忐忑地看着自己的妈。 白妈给她削了水果，白爸去卫生间了，在白苍苍胆战心惊啃苹果的时候，白妈说话了。 “女孩子年纪大点儿了就容易胡思乱想，成绩也就下滑了。” 白苍苍的心咯噔一下，然后她看见自己妈一抬手，心头一紧张，结果没曾想，老妈只是拂了一下她额前的刘海，给她拢到了耳朵上。 “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所以一直管得严格，女孩子在成长的路上会受到很多诱惑，特别是漂亮的女孩子，有时候一个不小心就误了终身。” 白苍苍有些愣神，她没搞懂自己老妈怎么会跟她说这些东西，而且似乎表情很惆怅。 她愣愣的看着妈妈，然后在她那依然美丽的脸上，看到了细细的皱纹，那是岁月的痕迹。 “读书的时候就要好好读书，我希望你能够考个好大学。就当是圆妈妈的愿望，好么？”白妈妈此时声音温柔，看着她带着期盼的脸，白苍苍愣愣地点了点头。 白妈妈是很纯粹的家庭主妇，没有工作，不过她爸爸单位不错，早年又跟兄弟合伙搞了些投资，是以她们家条件还算不错，在这县城里能算个中上水平。白苍苍一直觉得自己老妈一辈子已经圆满了，有个爱她的老公，有个根正红苗的女儿，没想到她还有读大学的愿望啊…… “妈，其实现在你也可以去考大学了嘛，我看新闻六十岁的老爷爷坚持不懈考了几年都考上了。”白苍苍突然乐呵呵地开口，结果被白妈狠狠地瞪了一眼。 母慈子孝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别想些乱七八糟的。”白妈妈说。她说话时，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摸了个衣架。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没有啊！”白苍苍辩解，不过心有点儿虚。 “不准早恋。” “我没有啊！”白苍苍继续反驳，声音大得出奇！ “那晚上黑灯瞎火，坐在花坛上讨论题？你当你妈没读过书，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小陈是挺优秀的，不过还是太早了，那些事情等到大学去了再说，现在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白妈妈很严肃地道。 这下，白苍苍反驳起来更加理直气壮了，“谁喜欢他啊，我真是在问题啊，我考差了嘛，咨询下而已，他那娇滴滴的样子，一脚就被我踹飞了，我才不会喜欢他呢！” 白妈妈瞟了她一眼，“喜欢别人的话更不行，小心我拿衣架抽你。”她用衣架敲了两下茶几，“听到没？” “妈你更年期到了么？”白苍苍嘀咕，“你不知道青春期的孩子最叛逆了么？要顺毛摸。” 她怂了下肩膀，“我跟你说我现在一身都是反骨！” 越不让我干的事，我越想干！ 当然，这句话她没敢说。 “是不是外婆以前打你打多了，你报复到我身上了？” 不曾想白妈妈叹了口气，“可惜你外婆当初没怎么管过我。” 白苍苍眨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妈，是要追忆一下往昔吗？ 白苍苍对家里的老人没什么印象，外婆他们都过世得很早，妈妈也很少提。 没曾想她瞪了一眼之后吼道，“吃完了去看书，有什么不懂的整理出来周末去小陈家问。弄好了早点儿睡觉，下个月成绩不上去，自己回家跪搓衣板。” 说话时，手里的铁制晾衣架都掰弯了。 看得白苍苍头皮发麻，她这么能打架，怕也是遗传的这美丽的妈。 有悍母如此，白苍苍泪流满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第 15 章 【26】 月考后的第三天，白苍苍又收到了来自于张旻浩的信。 白苍苍： 展信好！ 这个月跟老师去厂里实习了没时间联系你，很抱歉。 昨天回来后我又去买了这期的《今古传奇》，只是到教室后突然想起不能托方古给你了，于是我就自己看了。 好久没认真看书了，有点儿头晕。不过我喜欢那个小d的故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有纷争就有生离死别，有生离死别，就有珍惜。 此致 敬礼 x年x月x日 张旻浩 看完信，白苍苍突然意识到她忘记买书了。 第二天去书报亭把杂志买了，在路上就翻了起来，那是一个岛上的故事，江湖上有名的几个人都被邀请到了一座孤岛上，其中有一对神雕侠侣和一个捕快，后来岛上的人一个个离奇死去，凶手利用人心的丑恶点将岛上的人一一虐杀，结果却没料到就那么短短的时间，有真正的友情和愿意为对方牺牲的爱情，真相终于浮出水面，正义战胜了邪恶。 坦白说白苍苍不是很喜欢这类破案的剧情，她喜欢的是白衣侠客，抱剑侍女，风花雪月之下的旷世爱情，像那种杀人被杀，猜谜的故事，很费脑子的呢，她那脑子，用来学习都费尽了力气。 再说，能从这故事里看出来这么多东西么？要是她感悟不到，是否说明情商很低，比张旻浩不如？ 于是她一整天都在构思，晚上回去之后，洋洋洒洒地写了800字的读后感，这导致她作业直到12点过还没做完，一边打呵欠一边赶作业，焦头烂额之时，在这寂静的夜晚，她又听到了窗外的呼唤。 那清冷的声音从窗户外传来，夹杂着风的呼啸，让她瞬间想起了前几天看的鬼故事。 白苍苍缓缓地将窗帘拉开，结果就看到对面有一点儿星光，紧接着那光芒变亮，陈陌然的窗户打开，他探了个头出来，“白苍苍，怎么还没睡。” 风声太大，使得他的声音都变了味儿，他本来声音就够冷淡，现在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白苍苍充满怨念地看着那个鬼影子，“作业没做完。” “哪科？” “物理。” 白苍苍生气地划着试卷，今天的物理作业是张测试卷，后面的三道大题她都不会，她觉得自己下个月的月考成绩估计好不到哪里去了，心头自然有些惴惴不安。最重要的是物理老师很彪悍，检查作业严格就算了，还经常把学生叫到办公室回答问题，让不少抄作业的学生暴露在阳光下，这也是白苍苍这么晚还跟这几道大题奋斗的原因之一。 “卷子给我。”陈陌然说。 “啊？你帮我做？”白苍苍正惊疑不定，就看到陈陌然转身走了。 逗我玩呢？白苍苍嘀咕。 没曾想片刻之后他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个长长的叉衣杆，那头还挂着个菜篮子。陈陌然将菜篮子送了过来，“把作业放到篮子里。” 白苍苍觉得很神奇，没多想的就将卷子放了进去，然后她看到陈陌然把杆子往回拉，然后…… 卷子被风卷走了…… 许久之后，才听到陈陌然喃喃低语，“今晚风很大哦。” 白苍苍想死的心都有了，“你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你应该放本书压着。”陈陌然补充了一句。白苍苍面如土色，实在没什么力气去反驳他。 现在怎么办？白苍苍着急了就有点儿恍惚，结果眼前闪过一道亮光，陈陌然举着个手电对着她摇晃，“要下去找卷子么？” “不是飞走了么……” “你们物理老师是叶城吧，很凶的。”陈陌然淡淡地说。 白苍苍伸出脑袋在底下看了两眼，终于把心一横，决定下楼碰碰运气。现在天气偏冷，外面风大，对面的陈陌然隔着窗户提醒她多穿点儿，省得他洗手帕，白苍苍气急败坏地翻衣柜，从最底下老妈塞的东西里翻出了一件军大衣。 然后她就裹着大衣悄悄出了门。 到楼下的时候陈陌然已经在了，两人像俩小偷一样轻轻地踩着步子，楼下花园里倒有路灯，只是光线昏暗看不清晰，陈陌然的手电筒左右乱晃，白苍苍踩着猫步跟在他后面，寒风阵阵，她觉得自己有点儿白痴，大半夜的偷偷摸摸来找卷子，这是人干的事么？最多不过去跟叶老师坦白，再拿一张卷子，也比现在这里挨冷受冻好，她现在可是好学生，应该不会受老师怀疑和白眼的。 哎，主要是成绩差了那么多年，一时没转过弯儿。 她碎碎念叨，走在前面的陈陌然停下脚步。 白苍苍一时没注意差点儿撞到他背上。 她赶紧刹住车，“你可别碰瓷啊。”要是碰倒了大冬天的她可骑不了自行车。 “好学生？”陈陌然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你确定？” “有倒数第三的好学生？” 白苍苍手痒，她真的很想打人。 她发誓，她一定要考个好成绩，让他知道，她白苍苍只要努努力，也是可以考前三的！ 应该……可以的吧？ 想到自己现在是火箭班，她突然有那么一点点不自信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拐进了楼后面靠后山的那一面。 在背风处，风声就没那么大了。 白苍苍觉得四周静悄悄的怪寒碜人，特别是陈陌然晃动的手电下，那影子如疯魔一般时影时现，让她有些紧张，忍不住找了个话题跟陈陌然搭话。 “这么晚了，你怎么没睡？你也有作业做不完的时候啊？”白苍苍幸灾乐祸地道。 “晚上看了科幻世界，后来就一直睡不着。” 科幻世界不应该有让青春期男生夜不能寐的内容吧？白苍苍想。 两人一前一后绕着花园走了一圈，本来白苍苍该放弃了，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家，结果就听到陈陌然低声喊：“那……” 花坛里有个花椒树，那卷子正窜在树枝上。白苍苍穿着军大衣行动不便，陈陌然爬上去把卷子给取了下来，然后用手电照在上面，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内容。 “怎么，难不成不是我的卷子？” 没曾想，就这么几分钟，陈陌然就已经将解题思路给讲了出来，白苍苍一边惊讶，一边记着，正要恭维几句，发现陈陌然将卷子翻了个面，然后嗤笑了一声，“卷子上画画，你也真够无聊的。” 白苍苍心头咯噔一下。 她在卷子上画了个小耗子。 拜托拜托，千万别看出来什么问题。她不是很擅长撒谎，一心虚就下意识抬高音量解释，这一点儿，她妈说过好多次了。 但她改不了。 白苍苍哼了一声，抢了卷子就往回走，走了没几步，听到陈陌然在后面说话。 “白苍苍，好好学习。” 白苍苍：“……” 身边有这么一个品学兼优的“别人家的孩子”，她是造了哪门子的孽哦。 白苍苍强压下了自己青春期的悸动，偶尔会跟张旻浩通信，她自我安慰这叫笔友，多个说话的对象而已，并没有突破界限，只不过在某一天，她回信的时候下笔困难，倒最后却写了几个字，张旻浩，好好学习，十八岁也不晚。 六十岁的老爷爷都能考大学呢！ 如果他们能一起考进大学，那时候，应该可以谈恋爱了吧。 或许，她可以稍微考差一点儿，只要是个本科就行。 考个一般本科，从现在开始努力，应该可以吧？她初中能从倒数提升到年级前列，就下意识觉得，学习其实也没那么难。 白苍苍将信封贴在心口，默默地念叨，“应该可以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第 16 章 白苍苍的信寄出去三天之后，她听到了一个关于高二年级古哥的消息。 方古这次真的被开除了。 他们联合校外人员跟三中的学生打群架，据说是因为一个姑娘。事情闹得很大，参与者都记了过，会在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上通报批评，而作为领头的方古，这一次直接开除。 白苍苍心情很沉重。 他们口中的校外人员就是张旻浩。 这次打架，张旻浩也参与其中。 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上，白苍苍看到主席台后面靠墙的位置，站了一排的人。 升旗之后，校长啰嗦了很久，开始是表扬物理竞赛获奖的同学，陈陌然不负众望，果然拿了一等奖。奖发完了，就轮到惩罚，台上打架学生所在的班级都被严肃批评，而校长要求这些人站到前台，给全校师生道歉。 因为他们的行为，给尚德中学抹了黑。 白苍苍四周的同学窃窃私语，她听到有人说，“方古终于被开除了，他太凶了，谁不小心惹到他就要挨揍。” “毒瘤，总算走了。” “他们打架听说是为了三中的一个女生，那个校外的老大喜欢？” 原本白苍苍只是有点儿感慨，听到这里，心里忽然涌起一阵酸涩。 校外老大喜欢，是张旻浩吗？ “高二的，很漂亮来着。” “废话，不好看谁为她打架啊。” “你看这么一长窜的人，英雄难过美人关。” 班主任这时候走过来，眼睛往队伍里一扫，一群人顿时噤声，等到班主任走开，又有人起了头，“那张旻浩前段时间不是追白苍苍的么？” 白苍苍觉得自己站久了，骨头有点儿弯，于是她把头一抬，身子站直，胸脯往前面一挺，此等动作，自然引起了身侧人的注意，这个话题就此揭过，白苍苍昂首挺胸，一幅邪不胜正的模样，然而心中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天就这么昏昏糊糊地过去了。 晚自习放学的时候，白苍苍发现自己又被人跟踪了。 两个人与她离得很近，并且还在交谈。 “就是她吧！” “身材还行。” “背影很苗条啊！” “走快了……” 这两人胆大包天，竟然在她身后对她议论纷纷，白苍苍忍无可忍，猛地回头，“你们想干嘛？” 大概没料到白苍苍会这么勇敢，两人还愣了一下，其中一个吐掉烟蒂，嘿嘿笑了一下，“你就是白苍苍？” 白苍苍没吭声，那人又问，“张旻浩那小垃圾的……？”他眼神很黏腻，让人觉得恶心，“学妹，哈哈，小学妹。” 明明干干净净的学妹两个字，被他们说出来愣是有些倒胃口。 敢情还是寻仇！ “不是。”白苍苍摇了摇头，转身欲走，另外一个混混大步上前将她拦住，“睁眼说瞎话，怎么张旻浩没看着你？” “你说我们打你一顿，张旻浩会怎么样呢？” “这么漂亮一张脸，我还真舍不得下手。”混混嘿嘿一笑，“让我亲一下就放你走。怎么样？” 大约是因为容貌过于艳丽，白苍苍的人生中的确遭遇过很多次调戏，只不过从来没有哪一次这么露骨，让人从心底恶心反胃。 那人伸手要来揽白苍苍的肩，结果白苍苍也笑眯眯地伸手过去将其一拽，紧接着一个过肩摔把人摔翻在地，另一个要过来帮忙，被白苍苍一个侧踢给踹得连退几步，白苍苍犹如战神附体，将两个喽啰给狠狠地收拾了一顿，最后她紧了紧双肩包的背带，“既然都知道我是白苍苍了，没打听到我是学过功夫的么？” 人多了她还得掂量一下，现在两个小虾米，自然不需要她费多大的力气。 第二天课间操，白苍苍看到了张旻浩。 他竟然又偷偷溜进了他们学校。 他将她堵在楼梯间，声音颇有些紧张。“你昨天被人骚扰了？三中的那些垃圾！” 白苍苍摊了摊手，“还好，我把他们打趴下了。” 张旻浩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半晌之后才笑出了声，“初中的时候你就很能打呢，我都差点儿忘记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古仔跟三中的一个女生谈恋爱，那女生本来是有男朋友的，结果两边就约了斗，我是他大哥，只能过去帮衬一下。”张旻浩微微叹气，“这次的事情是我没处理好，以后不会发生了。” 白苍苍翻了个白眼，“说得你好像是□□老大一样。” 张旻浩忽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那个是我的目标。” 白苍苍神情有片刻的恍惚，下一瞬间，她勉强挤出个笑容，“那祝你目标早日实现。” 说完之后，白苍苍转身往教室走去，张旻浩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抬高声音道：“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白苍苍：“……” “好好学习，我试过了。”张旻浩说，“抱歉，可能哥不是那块料。” 他说要读大学，家里其实也不反对。 还给请了个家教，结果，有些人天生就会读书，而有些人…… 他还去测了下智商。 总之，张旻浩觉得他能做的，应该就是早点儿进入社会，多挣点儿钱了。 白苍苍脚步虚晃了一下，她回过头，看到张旻浩站得笔直，逆着光，他的脸上有一块阴影，唯有嘴角上的苦涩笑意，清晰可辨。 …… 他说他试过了。 但不是那块料…… 那也没坚持多少天啊，白苍苍心想。她当初为了提高成绩，足足努力了一年。 可能还是不够喜欢吧。 她垂头丧气地往前走。 “等等……” 身后，张旻浩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再试试。” “学妹，你鼓励我一下。” 白苍苍回头，她眨了下眼，说：“那，加油？” 张旻浩笑出了声，他摇头，“不够。” 接着指着自己的右脸说：“等我哪天重新回高中读书，小学妹，你……亲我一下？” 白苍苍脸唰地一下红了，“你想得美。” 她小声说：“考上大学还差不多。” 没有谁会心甘情愿改变自我。 除非是因为喜欢。 年少时候的喜欢简单又美好，不涉及利益，不涉及金钱，我只是喜欢你，仅此而已。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第 17 章 【27】 那份单纯的喜欢源远流长，伴随着白苍苍成长。她不知道那喜欢有多深，她只知道心头有一颗嫩苗在悄悄发芽，像是一株藤蔓，或许有一天，会包裹她的全部心脏。 只不过在那天到来之前，她依旧是听妈妈话不早恋的白苍苍。 高一转瞬即逝，她的成绩犹如过山车一般时上时下，每次考差了，在家里的棍棒政策下会咬紧牙关发奋图强，等下次考好了，又松懈下来。但在班级的排名再也没有上过前二十，一直都在三十左右徘徊。 火箭班的学生都很努力，而她，显然有时候会分心。 而那些课难度都比较大，一走神就跟不上了。 要不是陈陌然时不时给她补习，白苍苍觉得她现在这个名次都很难稳得住。但人的心神很难控制，就好像她控制不住要怼陈陌然一样，她也控制不住…… 会在某一个瞬间，去想那个说要再试一试的笔友。 他真的有在努力吗？ 还是说，只是敷衍一下她呢。 高一结束的夏天格外炎热，整个县城仿佛都装进了一个大蒸笼里，每天就算是趴在课桌上除了吐舌头什么都不做，也是汗流浃背。室外根本没有一丝风，太阳丝毫不会收敛自己的万丈光芒，照得人头晕眼花。学校眼看着中暑的学生越来越多，不得已，提前放了暑假。那时候还是6月初，新学期开学至少得8月底，怎么办呢？校领导想了个法子，既网上远程教学，取了个傻缺的名字——空中课堂。 这下，家家户户的孩子都扭着自家爹妈闹上网了。 白苍苍也不例外。 他们家早就有电脑了，也有网络，白妈妈一直引领时尚，经常在网上看看帖子斗斗地主，也算是打发无聊的时间，只不过他们对白苍苍要求严格，家里那电脑有开机密码，白苍苍试着破译过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不了了之。不过那时候她的兴趣爱好是看课外书，对于班上某些学生痴迷的网络并不是十分在意。她也有个□□号，是初三的假期跟戴飞一起去网吧的时候，戴飞帮忙申请的，她几乎都没上过。 戴飞那时候喜欢玩一个游戏，叫什么《泡泡堂》来着，总之就是一群卡通小孩子在屏幕上跑来跑去吐泡泡，她看了没一会儿，就觉得忒没意思。不过她倒是喜欢在网上找小说来看，当然，那时候还不知道那些知名的文学网站，就随便搜搜，一大片的情爱小说蹦了出来，浪里淘沙才能找出一两本纯洁的。所以总的说来，在高一之前，白苍苍上网的次数屈指可数。 因为网上教学的原因，学校里让有条件的学生全部回家上网，是以领成绩单那天，戴飞和白苍苍约好网上联系，路上还碰到张雨晴她们，互相留了□□号，正好那次期末考试白苍苍的成绩不错，她回家便拿着学校发的网上教学宣传单给白妈看，当天晚上，电脑就从爸妈的卧室搬到了她房间里的书桌上。白妈用幽怨的眼神盯着她道：“密码是我名字的首字母加你爸名字的首字母加你的生日。” 竟然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码，白苍苍的恋母情结也升华了一下，她其实最怕的是妈妈，最爱的当然也是，只不过那份爱埋得很深，在皮鞭和衣架的鞭策下，稍微有些苍白。 “妈……”白苍苍有些撒娇地喊。 “老公……”白妈妈撒娇地转身喊，“再买一台电脑吧……”白妈妈拖长了音调，让白苍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恩，明天一起去看。”白爸爸很沉稳地回答。 白苍苍忽然觉得，别人家的父母都是老夫老妻的那种感觉，感情在岁月的沉淀中成为了亲情，而自己的爸妈，仿佛还处在热恋期，而自己这个女儿，反而像一个灯泡，她深深的郁结了。 白苍苍甩了甩头，她打开电脑登陆了□□。 刚刚登陆就收到了很多身份验证，一一点了同意之后，消息提示滴滴答答的响个不停，因为是音响的缘故，声音很大很吵，吓得白苍苍手忙脚乱，一时忘了关声音，而是伸手去捂住音响的喇叭。 屋外白妈妈在说话，“别打着空中课堂的旗号骗我哦。” 白苍苍心虚道：“哪有。” “我刚听到□□再响。”白妈妈耳朵甚是灵光。 “劳逸结合，玩一会儿就玩一会儿呗。”白爸爸说。 白苍苍觉得自己还是喜欢爸爸多一些。 “教育孩子，就得让她怕个人。你看你，你看你整天笑咪咪的，孩子都不怕你，只有我来唱黑脸了。”白妈妈声音虽然小了些，但白苍苍仍旧一字不漏的听在耳朵里，她侧着头微微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的生活其实很如意。 要是妈妈不管早恋，就再好不过了。 夏天的夜晚很热，搬新城了家家户户差不多都装了空调，11点多的时候白苍苍听到噗的一声，电脑熄了，灯也灭了，空调也停了。 “糟了，停电了！” 晚上的温度至少也有38+，停电了会热死人的。白苍苍在房间里捂了一会儿，原先的凉气早已消失，她听到外面楼下闹哄哄的一片声音，白苍苍出了房门，便看到自己爸爸穿了个短裤，妈妈穿着条睡裙站在客厅摇扇子。 “这样不行，外面还有点儿凉风，我们到楼下去。”两个宛如热恋中的人拿着扇子挽着手就要出门，临走时白爸爸才想起白苍苍，“要下楼么？” 白苍苍想了想，换了个背心和热裤跟着下了楼，楼下花园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大家都在抱怨这鬼天气，唯苏阿姨的声音最洪亮。 “这什么天气这么热啊，我们家小陈晚上怎么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呢！” 是了，白苍苍忽然想起，虽然他们都放假了，但陈陌然因为升高三，所以全校还有他们这个年级在上课，如此看来，可真是凄凉无比。她顿时就起了幸灾乐祸的心思…… 夏夜的天空总是很明亮的。漫天的繁星闪烁，使得白苍苍能够分辨出谁是谁，而且那边还有人点了几支蜡烛在下棋，更有人提议，“要不在底下摆一桌麻将得了。” “分分心，就不热了嘛！” “哎，明年高考的时候千万别热成这幅鬼样子了。”苏阿姨说。 白苍苍往苏阿姨的方向看过去，恰好看到陈陌然站在她身后的一棵大树底下，他背抵着树，不晓得在干什么。 白苍苍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准备吓唬他一下。 没曾想还没走拢，他就忽然转过头来，“白苍苍，我知道你过来了。” 他眼神很锐利，有一种——你的一切手段都已被我看穿的精明睿智。 白苍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第 18 章 【28】 白苍苍忽然觉得陈陌然的气场越来越强大，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纤弱的小少年，被她一拳就能揍得眼泪汪汪，偏还要咬紧牙关，跟革命小英雄一样宁死不屈。 他现在站在那里，背靠着大树，目若星辰，或许是神情太过清冷，在这炎热的夏夜竟然让白苍苍感觉到一阵心凉，她本来准备偷偷敲他头的拳头忽然松开，朝天上一指。 “看，流星！”白苍苍干笑两声道。 她抬起头想说哎呀，飞过去了，却不料世事无常，就有这么凑巧，一颗流星从夜空中划过，它拖着一道金色的长尾巴，在空中画出弧线，然后一头扎向了长江对岸的山的那一边。 白苍苍趁此机会许了个愿。她希望全家幸福，然后，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许完愿的白苍苍睁开眼，她看见陈陌然在发呆，怀着八卦的心思，她问他，“流星也，你许愿没？” “嗯。”陈陌然淡淡的应了一声。 “许的什么啊？”白苍苍好奇的凑过去，“说来听听。” 陈陌然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嘴唇微微一抿。 白苍苍翻了个白眼，“嘁，稀罕！”她一甩头，往旁边的石椅走去。 身后陈陌然的声音清淡飘渺，被风吹进了她耳朵里。 “说出来就不灵了。” “迷信！”白苍苍想。年轻轻的还是个老封建。 晚上一直没来电，楼底下的花园里稍微有点儿风，有人从家里拿了凉床凉席，用几根凳子搭着在楼底下铺了床，白苍苍他们也不例外。晚上在室外睡觉，蚊子比较多，擦了驱蚊水效果都不大，再加上人多，打呼噜的更是不少，吵得白苍苍头疼，快到凌晨2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结果没睡多久，她就觉得有人在摇她的胳膊。 “白苍苍，起来，下雨了。” 白苍苍有起床气，特别是假期和睡得不好的时候，被人吵醒会表现为脾气暴躁，所以她伸手一拂，啪的一声，在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白苍苍！起来了！”喊她的声音似乎变得很低沉，白苍苍翻了个身，仍旧不理，就在这时，她腰上啪的挨了一巴掌。 “快起来，要不你就留在这淋雨。”这是白妈的声音，白苍苍顿时睁开眼，她看到自己的体恤已经爬到了腰上，难道是天气热，她自己把衣服卷起来了？白苍苍还有点儿迷糊，她抬头看了看天，“下雨了么？” 坐在凉床上感受了很久，才有一两滴落在她额头上，“毛毛细雨嘛。” “夏天的天说变就变，等下就狂风暴雨了。”白妈没好气地道，“刚刚小陈来叫我们，被你抽了一巴掌。” “唔？”白苍苍含糊地应了一声，往周围看了一下，“他人呢？” “走了啊！”白苍苍转头，看到陈陌然的背影，他已经走到了楼道口，手上抱着一个枕头，似乎感受到了白苍苍的目光，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脸上似乎有三道指印。 她是断掌，手是有点儿重。 白苍苍心虚低头，就看到了自己腰上露出的一截肉。 陈陌然过来喊的？ 这是否表明，他看到了？白苍苍再一次苦逼了。 【29】 假期很长，因为天气太热，同学们也都不出门，全部都变成了网上联系。白苍苍的□□上加了很多同学，其中也包括张旻浩。 两个人的联系这才紧密起来。 以前当笔友，十天半个月才能交流一回。 张旻浩也玩泡泡堂，他没提补习和重读高中的事。 白苍苍也没问。 她有时候会觉得，我都没做什么，凭什么要求别人替我做那么多呢。 而且，她也打听了，其实重新回学校读书也没她想的那么简单。张旻浩连初中都没认真学过，想短时间突击考大学，更不现实了。 所以…… 暂时就这样吧。 大家都在玩游戏，白苍苍也没能坚持住，也去下载了游戏。她进游戏的时候勉强看了一下操作方法和游戏介绍，对等级这些也有直观的印象。□□上张旻浩告诉了她怎么进房间进频道，等她进去之后，就发现房间里有4个人。 zmh：我是张旻浩。 ?雨然：苍苍我是雨晴，我有没跟你说过，张旻浩是我表哥？ 白苍苍：“……” 那你嘴可真严。 房间里还有一个叫恋恋的没说话，白苍苍也没问。张旻浩选了个白苍苍同样的红色，然后让底下两个选了绿色，便开了游戏。 她第一次玩，操作自然很差，地图刚刚出现，就把自己炸死在方格里。张雨晴嘲笑她，没过一分钟就被张旻浩炸死，接下来就成了恋恋和张旻浩的表演时间，白苍苍看着他们满地图跑来跑去，两人速度都极快，身后带出一团幻影。满屏幕的泡泡炸来炸去，看得白苍苍眼花。直到她打呵欠，系统开始倒计时了也没分出胜负，最后平局了。 接下来几乎次次如此，白苍苍稍微有了点儿进步，不过也就是从自己炸死变成了被别人炸死，这样玩了几局，她觉得好没意思，特别是每次最后都是张旻浩和那个恋恋的表演，让她心里有点儿不平衡。 这个恋恋是谁？点开资料看是女生，但是她很少说话，赢了的时候会发个表情，输了则会打个55…… 看起来跟张旻浩很熟悉的样子，同班同学？还是女朋友？ 白苍苍很纠结，找了个借口退出游戏，然后她q里叫戴飞，让她教她玩游戏。跟代飞一起打了几局之后，戴飞说她缺细胞，拒不跟她一组，白苍苍下了游戏，撑着下巴在书桌前发呆。 隔了一会儿，她看到□□里张旻浩来消息了。 张旻浩：“还在么？” 白苍苍：“恩。” 张旻浩：“不喜欢玩游戏？” 白苍苍：“恩。” 张旻浩：“那我们聊天好了，我昨天看了新一期的今古传奇。” 白苍苍翻白眼，怎么又是今古传奇啊，这么热的天，她没有出去买呀，再说，这又见不着面，脸不红心不跳，难道不应该说点儿稍微能让人心动一点儿的话题么。 白苍苍：“笑脸。天太热，还没买。” 张旻浩：“我看完了，我送到你们楼下来好了。” 噗，这下似乎又太直接了点啊！ 白苍苍愣了一下，又回了条消息过去。 白苍苍：“你知道我家在哪儿？” 张旻浩:“（抽烟的得意表情）当然！” 白苍苍：“你怎么知道的？” 隔了好半天，张旻浩才回答，“……以前偷偷跟过。” 白苍苍：“……” 张旻浩：“当时是怕有人找你麻烦，没别的意思。” 白苍苍想起来，以前晚上放学的路上，她确实遇到过张旻浩，也曾有过怀疑，只是她没想到，他是在保护她，或者，那次跟几个混混打架的也是他？那次她发现他的时候，他笑嘻嘻地说他被老师体罚留校时间才晚的，手腕还是有伤，白苍苍忽然想，那些伤痕，莫非是打架造成的。 她心里突然暖洋洋的，就好像被幸福填满了一样。等到她回过神，便看到□□里还有一条消息。 张旻浩：“你半个小时后下楼，我把书给你。” 白苍苍：“嗌？现在下午啊这么热！晚点儿啊！” 白苍苍：“你还在没？” 片刻之后，张旻浩的□□头像变成了灰色。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第 19 章 半个小时的时间，白苍苍洗了头发换了几套衣服，最后穿着棉布长裙脚踩带花凉鞋长发飘飘的出了门。 她其实都想偷偷擦一点儿妈妈的粉饼，想让自己皮肤白一点儿。 不过——太阳那么大，她容易出汗，会变成花猫。 最重要的是，她妈真的很凶！ 下午两点多，夏天正热的时候。 白苍苍出门的时候头发披散在身后，光顾着美了。 等在太阳底下一晒，她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上像是缠了厚厚的纱布，密不透风汗水将刚刚吹干的头发也打湿，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让她有想死的冲动。最后只能将头发用手拢起来，随手在花园里折了一根树枝挽了个发髻，只恨现在不是冬天，要不还能折枝红梅，白苍苍闷闷的想。 等她到楼下的时候发现张旻浩已经在了。 太阳光毒辣晃眼，他站在一块小小的阴影里，背靠着墙壁，嘴上叼着烟，但并没有点燃，眼睛看着对面的公路。 泊油路被晒得发光，偶尔有车驶过，尘土飞扬。 白苍苍有些紧张的过去，正在思索该怎么打招呼的时候，张旻浩已经转头看见了她，“下来了啊！” 他把书卷着放在口袋里的，此时拿出来，书页有些卷边。 “太热了，手上有汗，怕把书弄湿了。”张旻浩笑了一下，将书递了过来。 白苍苍伸手接过，她本来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这会儿倒也娇羞了一下，低声道了个谢谢，还想说点儿什么，就听到张旻浩说，“天太热，你上去吧，我也回去了。” 白苍苍这时候才注意到，张旻浩的额头上已经有细细的水珠，特别是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打湿，被她瞧着的时候，正好有一滴汗水掉了下来，还流到了他眼睛里。 张旻浩下意识的眨了眨眼。 白苍苍心头一跳。 “对了，你今天很漂亮。”张旻浩补充了一句之后，朝白苍苍挥了挥手，“走了！” 他转身走出那一块阴影。 “等等……”白苍苍捏着拳头喊。 张旻浩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早恋是不对的。”白苍苍说。 “恩，我知道。” “你上次说等我毕业还作数吗？” 张旻浩怔了一下，“当然啊，小妹妹。”他将手里的烟别在耳朵上，朝白苍苍伸出手，“要不拉个钩？” 他手指很长，但看起来很粗糙，是健康的小麦色，跟陈陌然的手完全不一样。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白苍苍想起了陈陌然写字的手。 她也伸出手，本以为只是拉个勾，没想到的是，他抓住了她那一截手指。 夏天本来就热，而此刻，白苍苍觉得自己脸颊都在发烧了。 她心跳很快，被握着的指尖迅速冒出热汗，像是有火苗顺着手指一下子蹿到了心尖上，“那……那就这么说好了。” 她想抽回手，没抽动。 “你松开啊，这里是我家楼下，我怕被人看见了。”她有点儿紧张，“会被告密的！” 张旻浩眉飞色舞，“谁敢告密，我去打他一顿。” 白苍苍：“……” 见白苍苍一脸窘迫，张旻浩没再逗她，主动松开了手，“别紧张，这么热，四周都没人。”这个天气，下午两点，狗出来都烫脚。 “那我回去了。”白苍苍说。 “恩，我等你。” 白苍苍瞪大眼睛，她偏着脑袋看着张旻浩。 “上去吧。头发都汗湿了。”张旻浩伸出手去拂白苍苍贴在脸颊上的那缕湿发，指尖刚刚触到脸颊的时候他手微微一滞，而那个瞬间，白苍苍后退了一步，她心如鹿撞，有些结巴道：“我真上去了。” 白苍苍说完之后转身一溜烟的跑了，等进了小区，她停在凉亭里顺着心口，隔了好一阵，才将狂跳的心给安抚下来。 刚刚被指尖触到的地方好像是被烙铁给烫了一下，她下意识的用手指贴在那里，然后站在那里发怔。 他最后说的我等你是什么意思？ 白苍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等我毕业呀。 “你在这里干什么？”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白苍苍吓得一抖，回头就看到陈陌然背着书包站在她身后，像是一个背后灵。 “吓死人呢你！”白苍苍从娇羞的怀春少女瞬间变成悍妇，她怒气冲冲地瞪着陈陌然，“哦，哦，你逃课！” “我中暑了。”陈陌然说。 “真的么？活该！”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认识了这么多年，白苍苍还是有点儿担心，“好点儿了么？喝藿香正气液了没？能走路不？” 兴许是阳光太过耀眼，陈陌然眯了一下眼睛，随后笑容一闪而逝，“走回来了。” “喔！那我上去了。”白苍苍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陈陌然紧跟在她身后。 他们在同一时间，爬不同的楼层，因为是楼对楼，在转拐的楼梯那里还能看见对方，两人速度一致，白苍苍停下来喘气的时候，陈陌然在对面淡定的摇头。 白苍苍吐了吐舌头，“中暑，骗鬼呢，身体状态这么好，肯定是逃课，哼。” 回到家，白苍苍把杂志卷起的边都小心翼翼的弄平，她认真的翻看着每一页，心中偶尔会想，张旻浩现在在做什么呢，在她盯着自己手指看的时候，他还不会也会一直注视着自己的手掌心啊？ …… 直到暑假结束，白苍苍都没有成为泡泡堂高手。 她也几乎没有去过学校的空中课堂。 那台电脑的唯一成就，就是她和张旻浩的聊天记录达到了700多页，他们的距离，因为这个暑假，因为一根网线，无限拉近。 新学期开学，进校直接就是开学测验。 白苍苍一个暑假都没有认真学习，第一天的数学里涉及到很多高二的知识，她压根儿没看，直接给她考懵了。 所有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白苍苍被公开处刑。 她原本是9班的尖子生，年级前四十五以内，结果这一次，她成绩掉到了年级200名，最可怕的是，高二分文理班，她选的理科，现在的名次不足以让她进入原来班级。 即是说，她被涮下来了。 白苍苍心情很糟糕，原本她去9班的时候还有点儿不太乐意，觉得宁当鸡头不做凤尾，现在真的去其他班当了鸡头，她却也开心不起来。 她是被淘汰下来的。 她还是陈陌然教出来的学生。 他一定会狠狠地嘲笑她，将她的自尊心踩在鞋底下，用力地碾几脚。 因为这个原因，白苍苍每天都避着陈陌然走。 然而，他们住在一个地方，不管怎么躲，始终会遇见的。 “阿姨说你成绩下降很多。”陈陌然说。 白苍苍垂着头没反驳，她想赶紧上楼，回家。 陈陌然堵在楼梯口，不让她上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暑假做什么去了？” “关你什么事啊？” 她想从陈陌然身侧空隙绕过去，然而，刚猫着腰想钻过去，就被他突然伸手拦住。 他的手臂撑在墙上，一条腿膝盖弯曲，也抵住了墙壁。 这个姿势，导致白苍苍空子都没得钻了。 她只能吼：“让开。不然我揍你！” “哦，你试试。”陈陌然冷冷盯着她，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我真揍了！”她扬起拳头，只是此时的白苍苍发现，以前那个可以被她随便揍哭的男生，现在竟然已经比她高出这么多了？ 虽然，也有他多站了一步台阶的原因。 陈陌然说：“那我就叫了。” 叫？叫什么？ 没等她反应过来，陈陌然就仰头，“阿姨，苍苍她……” 白苍苍掂起脚尖去捂陈陌然的嘴，“你多大的人了，还告状，我又没真揍你。” 她的手盖在陈陌然的唇上。 她都没什么感觉，陈陌然却好似被点了穴似的没动。 白苍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你看我手心里好多汗，我扶了栏杆还没洗手！” 她得意地将自己的汗手展示给陈陌然看，“略略略。” 陈陌然没说话。 趁他发愣，白苍苍将他挤开，小猎豹似得一下子蹿上了十几层台阶，她站在转角处挥手，“我回家啦。” 咚咚咚的脚步声响彻楼道。 她很用力地跺脚上楼，都有灰尘飘下来，落到了陈陌然身上。 他看见了，但是没躲。 只是微微抿了下唇。 唇上，好像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她手心里的汗，是咸味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第 20 章 【30】 当你心里惦记着一个人的时候，你会不由自主地想着他。 特别是那个人不在身边，只能时不时出现在放学路上的时候。 白苍苍每天都盼着晚自习放学。 她都会好奇，张旻浩今天会不会在校门口等她，送她回家。 白苍苍的成绩又又又下降了。 原本开学的时候她还能当个鸡头，最近的一次模拟考，她掉到了班上中游，这种情况明显不正常。 新的班主任很严格，开家长会的时候点名批评了白苍苍，并将白爸爸留了下来，单独说了几句。 回家之后，白爸爸找白苍苍谈了话。 只不过内容大都是是不是学习压力大？还是觉得理科的内容跟不上？ 其实当初大家都以为白苍苍会选择文科，因为白苍苍的英语和语文成绩很不错，但是数理化相对要弱一些，只不过父母肯定是尊重她的意见，白苍苍不想跟9的同学分开，这才选的理科。 结果—— 她摇了摇头，不愿再去回想。 白苍苍这个时候无比庆幸她在现实世界里跟张旻浩几乎没有什么联系。 放学一起回家，也是避开了其他人。 张雨晴虽然偶尔会调侃她，但她也以为白苍苍根本没看上她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有多想快点儿长大。 躺在床上的时候都在想，要是眼睛一睁开，她就高中毕业了该多好啊。 “可惜现在小陈高三，不然还可以帮你补习。”白妈妈说。 白苍苍翻白眼，她才没有时间补习呢，每天晚上她会偷偷摸摸的上网，跟张旻浩聊天，周末更是如此，若是陈陌然来给她补课，她都没时间上网了。 陈陌然现在高三，时间不多，周末只休息星期天下午半天，所以她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没曾想周末的那天她正关在寝室里上网，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白苍苍立即把电脑电源给强制关了，等她穿着鞋去开门，发现站在门口的竟然是好久不见的陈陌然。 “你怎么来了？”白苍苍诧异地问。 “给你补课！”陈陌然面无表情。 “不用啊，我自己又不是不行。”白苍苍道。 白妈妈站在陈陌然旁边，一手拿着个锅铲，“你月考才考500分，重本线都上不了，人家小陈挤出时间来帮你，你还啰嗦！”白妈妈将锅铲扬在空中，“快点把不懂的都拿出来问，小陈晚上一起吃饭，现在要吃什么水果不？老白，去削苹果！” “谢谢阿姨。”陈陌然说完之后，直接进了白苍苍的卧室，并在她书桌面前站住了。 白苍苍气鼓鼓地关上门，“你不高三么，怎么这么闲？苏阿姨不管你啊！” 陈陌然没有回头，他的手搭在了电脑的机箱上，感受了一下上面没来得及散尽的温度，片刻之后才不紧不慢地道：“因为我是年级第一。” 白苍苍：“……” “拽个屁！死装！年级第一了不起啊！”白苍苍忿忿地想。 那一天过得相当不愉快，白苍苍没听进去几个题，只记得陈陌然讥讽的笑容和讨厌的脸，等他走了，她偷偷打开电脑跟张旻浩抱怨，张旻浩依旧是那句话，“谁惹妹妹不开心了，我去揍他！” 虽然很暴力，但仍旧让白苍苍一扫阴郁，欢喜无比。当然，她不可能告诉张旻浩陈陌然的名字，否则他很有可能真的跑去揍他。 以后每个星期天的下午，都让白苍苍郁闷万分，陈陌然就是新世纪的活雷锋，风雨无阻地给她补课，偶尔白苍苍有约要出去玩，都会被白妈骂一顿，只能乖乖呆在家里。虽然陈陌然讲题确实很有一套，但每周这么半天，并且白苍苍还心不在焉，所以效果不大，白苍苍的课程落得更多了。 白妈妈后来有些灰心，因为白苍苍每天都看书很晚，应该很认真，人也比以前瘦了些，读书并不是光努力就可以成功的，她觉得自己的女儿或许本来就不聪明，毕竟以前成绩一直很差，初二到高一那段时间成绩好大概燃烧了她所有的脑细胞，现在终于回到了原点。 前几天听到个消息，高中生因为压力大跳楼自杀，白妈尽管望女成凤，却也不敢再给她施加压力。 “重点本科咱不指望了，闺女啊，保持这个水平，读个一般本科吧！”白妈妈说。 再那之后，陈陌然周末也不来补课了，用白妈妈的话说，既然白苍苍这根木头不能再雕了，就别浪费小陈的时间了，人家高三，时间金贵。 白苍苍高呼万岁！ 接下来，无人能打搅她跟张旻浩聊天啦。 她与张旻浩的甜蜜联系一直持续到高二末尾。 那时候是6月份，高2的学生还要上课，高三的却已经高考完毕，等着1个月后出成绩。 陈陌然考完试就跟班上的同学一起去毕业旅行，他们去的地方是西藏。白苍苍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叫红河谷，她特别喜欢电影里那个满脸皱纹的老人家手里的转经轮，一圈一圈的转动，时间流逝，岁月沧桑。 电影里的蓝天白云草地和雪山，在白苍苍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记忆，她曾经坐在初中校园的双杠上，跟别人说，“我要去西藏！” 白苍苍收到了陈陌然寄出的明信片，隔三岔五的一张，那些他走过的风景，变成纸片通过邮局飞到了白苍苍的手里，雅砻河、桑耶寺、布达拉宫，那些风景让白苍苍向往，然而明信片背后的钢笔字，则让她抓狂。 “白苍苍，好好学习。” 每一张都是这样，在布达拉宫的那一张上还多了一行字，“考差了毕业旅行你妈妈估计只准你去隔壁县看油菜花。” 白苍苍要吐血了，她把那几张明信片丢进了抽屉里。在陈陌然旅游第十来天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封信。 信封里是一张照片，陈陌然的身后应该是拉萨河，海天一色，那纯粹的湛蓝像是镶嵌了一块宝石一般，闪闪发光。这样纯粹的风景使得他那浅淡的笑意也变得纯净，这是第一次，白苍苍没有从那笑里看出讥诮。她想了想，把照片压进了陈陌然劣行记录簿里。 高考出成绩的那天白苍苍他们还在上课，她中午回家之后听到妈妈说陈陌然那个战斗机考了700多分，估计是全县第一，白妈妈念叨着要是陈陌然的分数能分给白苍苍50多分就好了，那么白苍苍就勉强能上个重本线了。 他们的话题从念叨陈陌然的好变成了申讨白苍苍的差，还说这次陈家肯定要大摆酒席，而明年的今天，却不晓得白苍苍有没有那个机会让他们摆酒了，白妈妈长吁短叹，让白苍苍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晚上上网跟张旻浩抱怨，张旻浩说，“在我心里，别人都比不上你。” 白苍苍会想到如果现实中，张旻浩说这话的样子，肯定是很严肃，他就像一把刀，即便是说着甜言蜜语，也格外有气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第 21 章 【32】 陈陌然的分数上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都没任何问题。 白苍苍也一直以为他会读那些牛逼轰轰的超级名牌大学，只不过期间没听到什么风声，等到陈陌然的录取通知书来了，他们整个单元楼都震荡了一下，因为陈陌然报的竟然是他们市里的军医学院。 白苍苍更是诧异，虽然军医学院分数也挺高，不过一般都是630分左右，陈陌然高出那么多分，怎么填了这么保守的学校，这个只是其一，最为重要的是军事化管理，是军人啊，陈陌然那小胳膊细腿儿，林黛玉一样的娇弱，他能受得了么？ 陈家的升学宴排场很大，那时候白苍苍还在上课，中午放学之后直接去酒店吃饭，酒店的门口竖着一块大红的牌子。“热烈庆祝高考全县第一在我处办酒席。” 白苍苍一头黑线。 陈陌然和他爸妈一起站在门口迎客人。白苍苍去的时候陈陌然领着她往楼上走，在楼道里，白苍苍调侃，“他们给你广告费么？” “打了七折。”陈陌然道。 “你居然会读军医大，难道是小时候看那个电视剧《红十字方队》给你的启迪？”白苍苍好奇地问。 陈陌然没有吭声，楼道里人来人往，声音嘈杂，陈陌然走得很慢，像是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白苍苍讨了个没趣，索性低着头跟着走，没曾想前面陈陌然忽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突兀地说了一句，“白苍苍，你知道哈士奇吗？” 怎么莫名其妙说这个，她点头，“知道。” 他看着白苍苍说：“嗯，养不熟，撒手没。” 陈陌然说完又不说话了，他只是神情变得很严肃，连眉头都微微拧了起来。 陈陌然的眼珠又黑又亮，被他那么盯着，白苍苍就觉得格外心虚，她有一种自己已经被看透了的感觉。 她每天睡得很晚，几乎是半夜一两点，书桌上的确是摆着课本和工具书，也的确会做题，只是她通常是一心两用，一边看书一边聊天，这效果可想而知，但是白妈妈她们不知道她的小动作，还一直觉得女儿很用功。 “干嘛啊？”白苍苍别过头道。 “用功一年，别的暂时放在一边。”陈陌然说。 白苍苍一愣，心道难道陈陌然知道自己和张旻浩的事了？这怎么可能？他们现实的确没什么联系，而且也一直没有什么超越友谊的进展，她只是觉得有句话叫，分享欲就是最大的浪漫。 而他们现在，就是愿意将自己身边发生的一切都分享给对方而已。 他还管她叫小学妹呢。 估计是自己心虚所以想太多，白苍苍干笑两声道：“呵呵，我可没你聪明。” 陈陌然没有再说话，他领着白苍苍到了她爸爸妈妈的那一桌之后就离开了。 吃饭的时候陈叔叔和苏阿姨过来敬酒，苏阿姨说陈陌然瞒着他们填的军医大，当时挺生气来着，后来嘛，儿子说读军医大能锻炼自己，以后家里有个医生也方便，哎呀，现在的孩子可真不省心，苏阿姨虽这样说，脸上却是笑开了花。 陈叔叔拍了拍白苍苍的肩膀，“苍苍啊，明年咱们等着喝你的升学酒呢！” 白妈妈接过话茬，把陈陌然夸成了一朵花，把白苍苍损成了一盘渣，白苍苍觉得自己跟陈陌然八字不合，不过幸好，他要去读大学了，寒暑假才会回来，美好的生活在次重现人间，最重要的是，她周末在家偷偷上网的时候都不会提心吊胆，就怕被陈陌然突袭检查了。 他上次摸过她的机箱！ 一定知道她在偷偷玩电脑。 只不过他为什么没告密，白苍苍一直没想通，大概是，成长了，不想当告状精了？ 升学宴之后，白苍苍一次都没见过陈陌然。她偶尔拉开窗帘，发现对面的窗帘也是拉着的，白妈妈说他们全家出去旅游了，陈陌然早上走的时候把他的习题集和上课记的笔记和重点都留给了白苍苍。 那天白苍苍放假，和同学约好了去逛街。白妈妈正好收到了陈陌然的书，自然不准白苍苍出门，让她在家好好向陈陌然学习，白苍苍抗议无效，只能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她很生气的拿出日记，又写了几句话。 “读大学了都不让人过好日子，陈陌然你就是头猪！” 在年少的时光里，我们喜欢的是一起玩一起瞒家长，成绩半斤八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伙伴。讨厌的是在老师和家长面前告密，成绩优秀得令人发指，经常被父母拿出来念叨的榜样。 陈陌然自然是后者。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同龄人，本该同仇敌忾，他却超凡脱俗，总是一副教育者的模样，所以，白苍苍觉得自己真的很讨厌他，她在笔记本上又写了一句，“陈陌然，你是这世界上最令人生厌的人！” 写完之后，白苍苍离开书桌，直接倒在床上生闷气，没多久就睡着了。 笔记本摊开着放在书桌上，那天下午刮了很大的风，白苍苍的窗户没有关，等她醒来的时候桌上已经被吹得乱七八糟，而那笔记本更是被飘进来的雨给弄得湿透，白苍苍本想把笔记本放在窗台上晾一会儿，没曾想一个不小心，笔记本从窗台上掉了下去。 她连忙跑下楼，虽然拣到了笔记本，但因为高空坠落，笔记本已经闪了架，页面四处撒落，更有一些破破烂烂的，眼看已经毁了。 那一本记录了十年辛酸的笔记本，终于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33】 到了高三，晚自习10点20才下课，白爸爸怕女儿晚上回家遇到危险，给白苍苍买了个手机。 结果手机的出现加深了她与张旻浩的联系，以往只能周末用电脑上网，现在，他们每天晚上都可以发短信谈天说地。 沟通更为紧密的后果就是，他们能及时了解对方动向。 她能提前知道今天张旻浩有没有时间，能不能来接自己放学。 明明隔得很远，有的时候甚至会一人在公路左边，一人在公路右边。可每次转头看到他，白苍苍就觉得非常开心，走路都能轻快很多，时间啊时间，你怎么这么懒，走得这么慢呢？ 你快快往前跑。 我好想快点儿长大呀。 白苍苍觉得她现在的生活非常的快乐，可惜好景不长，不到一个星期，白妈妈就发现了异常。 那天晚上，白妈妈拿着鸡毛掸子，让白苍苍跪在地上，她什么话都没说，先是抽了白苍苍几下，然后拧着她耳朵骂，“让你不要早恋，你偏要，还跟校外的混子谈恋爱，成绩年级倒数！我一直以为你努力了，成绩不好我也认了，结果呢？你太让我失望了！”白苍苍一边骂一边打，白苍苍咬着牙忍着，她一直没哭，到最后，却是白妈妈自个儿哭了。 “你妈我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你走我的老路做什么，要不是遇到你爸……”她哽咽着，有些接不上气。白爸爸过来顺着她的背，“阿梅，别说这些了，都过去了……” 白妈妈咬着嘴唇，“你马上跟那家伙分手，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白苍苍顶嘴，“分什么手，我又没早恋！”除了那次拉了下钩，手都没牵过！ “你那不叫早恋是什么？你爸查电话费，每天晚上发那么多短信！” 白苍苍不敢说话了。 原来是这样暴露的吗？ 可只是短信的话，也不该知道张旻浩的身份啊。 她跪在那里没有吭声，结果白妈妈更生气了，用手戳着她的头，“听到没有！”见白苍苍还是没反应，白妈妈转头跟白爸说，“那混混叫张旻浩是吧？我们找他去！” “你们找他干嘛？”白苍苍急了，“我们又没做什么，我都17岁了，马上就成年了，交个朋友都不行吗？” 白妈妈啪的甩了她一巴掌，“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你看你现在成绩多差，开学测验才480多分，你不想考大学了？以后干嘛？” 白妈妈还要再骂，白爸爸拦住了她，然后转身对白苍苍说，“12点了，你先去睡觉，有什么明天再说。” 白苍苍爬起来回了自己卧室，然后把门甩上了。 她摸着被打的脸颊坐在床上发呆，本想给张旻浩发短信，摸了口袋才想起来，手机已经被妈妈没收了。 她现在的成绩的确很糟糕，不过大概是从小到大，她的成绩都很糟糕，唯有初二初三和高一光明过，那三年时间，在成长的岁月里，显得微不足道，所以她并没有生出很大的压力，直到今天，她终于有了一点儿恐慌。 可是她真的没办法跟张旻浩彻底断开联系，她受了委屈，脑子里想的都是他。 白苍苍也很迷惑，自己的爸妈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了，不仅知道张旻浩的名字，还知道他是校外的混混，她到底怎么知道的呢？ 白苍苍从床上爬起来，她在书桌前面蹲下，然后伸手将书桌底隔断下的抽屉拉出来，那抽屉里上面是放的以前的作业本，底下有个小盒子，装的是她的信。白苍苍把盒子拿出来，一眼就发现信封的顺序变了。 最上面的是初中时候的信件，她知道，自己的东西被翻过了。 那是一种吞了苍蝇的恶心感，白苍苍先前对自我的审阅变成了对父母的不满，这个不满让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第二天肿着一双眼睛去学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第 22 章 【34】 因为这段还未开始的恋情曝光，白苍苍被揍了一顿，并且手机被没收，每天晚自习放学白爸爸都会来接她。 她其实看到过张旻浩。 但是她不敢打招呼，只敢远远地看他一眼。 她知道，他也只是想看她一眼而已。 晚自习回家，白苍苍直接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坐在书桌面前看着作业本发呆，结果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睡了！”白苍苍随口答。 “苍苍，你的电话。”白爸爸又开始敲门，“来接一下。” 白苍苍出了房间，本来她妈妈坐在沙发上，她抬头看了一眼白苍苍之后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这让白苍苍翻了个白眼，“我都还没恨你，你还跟我小气。” 她的妈妈就是被爸爸给宠坏了！ 白苍苍拿起家里的座机话筒，“喂，谁啊？” 自从有了手机之后，朋友联系她都不会打家里的座机，而现在手机被没收了，又在非常时期，戴飞她们都不可能打电话找她，现在还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总之不可能是张旻浩。 “白苍苍。” 对方一开口，白苍苍就知道了，她瞄了一眼旁边背对着自己的妈妈，心想肯定是她让陈陌然来教育自己，心头顿时有些冒火。 她跟陈陌然已经很久没联系了，似乎上次听到他的消息还是妈妈说他们全家去旅游，之后他什么时候去学校的都不知道。白苍苍忽然想起在老城的那个晚上，他去新城读高中的头一天夜晚，还从窗户爬到了她房间里，算是做了个告别，而现在，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她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白苍苍有了一瞬间的恍惚，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人啊…… “恩。”本来白苍苍挺有脾气的，此番听到陈陌然的声音突然惆怅了一下，于是也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已经离得这么远了，或许以后都没什么机会揍他了，在这个时刻，她最不满的还是老师和家长，而陈陌然，只不过是家长用来折磨她精神的一个“工具”而已。 “白苍苍……”因为白苍苍的沉默，对方又喊了一声。 “在呢，我在呢！”白苍苍回答道。 “初中的时候，我说过如果我早恋，肯定不会挨骂。” “是啊是啊，你成绩好！” 那时候陈陌然是那么说的，还说白苍苍太差了，她当时就拣了块砖头来着。 她有点儿委屈，反驳：“我又没早恋。” 要真是恋了挨打就算了，可她真的没有，她有好好听话来着。 一边说，一边瞟着坐在沙发上的白妈妈，她以前一直很优雅，在家都会好好收拾打扮。今天看起来，口红都没擦，好像鬓间有了几根白头发？ “呵。”对面的冷笑声传来，“你觉得怎么才算，成绩一落千丈了，还没受到影响吗？” “所以如果你成绩好，老师和家长肯定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白苍苍看了一眼旁边坐得不远的妈，心道她才不会呢！她年轻时候肯定吃过早恋的亏，这说明什么，说明她那时候眼光不好！ 我跟她不一样！ 我眼光好着呢。 “不过你真的太差了，谈个恋爱而已，竟然能把成绩弄得那么糟糕。”对方似乎轻笑了一声，那声音落在白苍苍的耳朵里，尤其的刺耳。 “你又没谈过，你又没真心喜欢过，要是你遇到了，保不准也会胡思乱想上课走神。”白苍苍受了刺激脱口而出，等她说完，就看到自己妈妈冒着火光的双眼。 她顿时连头皮都麻了！ 话筒里是沙沙的电流声，停顿了数十秒，对方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会！” “恩，恩你厉害，还有事没？”白苍苍一刻也不想呆在客厅了。 “没。” 在挂电话的瞬间，她随口问了句，“大学生活怎么样？习惯不？” 结果，回答她的是嘟嘟的声音。她翻了个白眼将电话放好，趁着自己妈妈没说话，飞快地溜进了房间，那天晚上，她认真的做完了一个单元的化学习题，当然，错了大半。 【35】 高三期末，第一次全市高考模拟测试，白苍苍考了508分，市里模拟测算的二本分数线是495分，她的成绩能勉强上个二本。 谁能想到，她高一会是火箭班的学生。 现在，很多人提起她，都会说可惜了。 路上见到以前班上的同学，白苍苍都不敢跟他们打招呼。 她现在成了反面教材。 甚至有人会说，女生长得太漂亮了不好，太容易受到外界诱惑了，你看那个白苍苍，成绩一下子就掉下去了。 她以前成绩好也是因为陈陌然教得好啊，可能还给她考前压题了！ 陈陌然读大学去了，没人管她，成绩可不就下来了。 直到此时，白苍苍才反应过来，当初陈陌然为什么会说哈士奇。 撒手没。 他的意思是，只要他不管她，她就会跑得没影？ 只要他不管她学习，她就…… 只配当差等生了吗？ 不得不承认，陈陌然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 整个寒假，白苍苍都很认真的在家里看书，其实这也是她的打算，先是好好学习挣点表现，之后张雨晴打电话让她出去玩一会儿，爸妈才不会反对。当然，戴飞只是个掩护。她的真正目的是见张旻浩。 张旻浩家老城就是开溜冰场的，现在搬到新城也弄了一个，在县城的盘龙山上，现在冬天开了满山的腊梅，那香气飘了十里。 在戴飞的掩护下，白苍苍假期和张旻浩见了几次面，因为没了手机，也断了网，平时根本联系不上，所以每次见面机会白苍苍都格外珍惜。 那天晚上，她从外面回家，手里抱着一捧腊梅，在楼底下的花园里看到了陈陌然。 白苍苍有些吃惊，半年不见，陈陌然竟然变得很高大了。也不是高大，而是没有了以前那种很柔弱的感觉，虽然仍旧皮肤很白，但五官不再如往常那般柔和，而是显得英气十足。 军校果然锻炼人，白苍苍想。 “喂，怎么当了半年军人还这么白啊！”白苍苍晃了晃手里的腊梅，“大学生活怎么样？” 半年没见，当初的那些厌恶已经烟消云散，再加上她白天见了张旻浩心情特别好，自然也就一脸笑意地看着陈陌然，还将手里的腊梅分了一半递给他，“我去山上偷的，哈哈，拿回家放花瓶里，香很久呢！” 结果，陈陌然抱着那捧花默不作声地走了。 他的背挺得很直，背影竟然显得很高大伟岸，像是一棵挺拔的白杨树。白苍苍忽然觉得，要是以后再打架，没准会打不过他了。 她摇摇头回到家，用大的可乐瓶子做了个花瓶，把腊梅花放到了自己的书桌上。 那浓郁甜腻的香气，让她觉得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丝丝的，这是张旻浩给她摘的花。 第二天晚上，老家的亲戚送腊肉这些东西过来，白苍苍下楼去接，结果又遇到陈陌然，陈陌然脸上一块淤青，像是跟人打了架。 她笑得幸灾乐祸，然后蹿过去拍了下陈陌然的肩，“跟谁打架啊，告诉姐姐，我帮你报仇！” 陈陌然看见白苍苍手里提的和地上放的东西，也没说什么就把她手里的接过来，然后地上的也提起来，沉声道：“没打架。” 他提着两块腊肉一袋米很轻松的往前走。 白苍苍哑然，那是她准备分两次提的呢…… “哇，你以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现在变大力士了！”白苍苍小跑跟上去，她感叹道，“大学真是磨炼人！” “就你那成绩，考个2本都是垃圾专业。” “你嘴别这么毒不行啊！我上次还有500分呢，上个一般二本没问题吧……” “事实。” “切，懒得理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第 23 章 【36】 第二天，陈陌然给白苍苍打电话，说是苏阿姨很喜欢腊梅花，让他们去山上多弄点儿…… 白苍苍本来一个星期大概能出去玩一天，现在既然是陈陌然的要求，白妈妈自然也同意了。白苍苍从来没有这么感激陈陌然过，因为去盘龙山上摘腊梅，意味着她能再次看到张旻浩。 至于到山上了陈陌然会不会继续告密，她觉得现在都这么大年纪了，读大学了的人不会再像小时候那么讨厌了吧？ 下午1点多两人在楼下碰面，白苍苍手里还拿着两个洗干净的苹果，她把苹果递给陈陌然，笑得一脸狗腿，若是能把陈陌然顺利发展成同盟，有他打掩护比张雨晴还要安全可靠啊，白苍苍想。 陈陌然接过苹果，并没有说话。 白苍苍准备好的话也没说出来，只能咬苹果，结果就听到两人咯嘣咯嘣咬苹果的声音此起彼伏，最后，白苍苍觉得她有点儿崩牙了。 他们住的地方是滨江路，离盘龙山特别远，结果不晓得是走了什么衰运，俩人一直没等到车，最后只能从大梯子慢慢往上爬，到中环路了再坐车往上。等到了中间，白苍苍又傻眼了，因为出了交通事故，中环路全面堵车，不得已，两人只能接着往上爬。 等到了上环路，还得再爬山，等到两人到了盘龙山顶上，白苍苍差点儿腿软，她转头看身边的陈陌然，呼吸还是很平静，似乎这些运动量根本不算什么，她不禁咋舌，难道大学的半年生活已经把他磨炼成了真正的军人？ 变化太大，她都快要接受不了了。 以前的小白脸，终于长成了她打不过的模样。 稍作休息，白苍苍指着左边的小路道，“从这边上去，走一段就有好大一片腊梅了。”她嘿嘿一笑道，“我认识这边守林的，我去打个招呼，不然会罚你钱。” 白苍苍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她一路小跑到前面岔路口，然后转头冲着陈陌然挥手，“你从这小路上去，翻过山头就看到了，我去那边跟他们打招呼哦。”白苍苍说完之后指了另一边，那条路过去之后就是张旻浩家开的小型游乐场。 说完之后，白苍苍一脸讪笑地看着陈陌然，等到他上了小路，这才等转身朝游乐场过去，老远看着那扇圆形的拱门，她眼睛都笑眯了起来，等到走近了，却又生生地愣在了那里。 游乐场院墙的旁边，也有几株腊梅树。此时那树底下，有两个人抱在一起接吻。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人是谁，所以才会扎根在原地。 那个男的是张旻浩。白苍苍觉得浑身的气血都涌入了头顶，让她全身发颤。怎么会这样？那个人是张旻浩？连手都没跟她牵过的张旻浩！ 她对张旻浩的感情那么深，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虽然是一个外人眼中的混混，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是鼓励她好好学习。 像妹妹一样照顾她。 从来没有过任何不规矩的行为。 他说要等她长大…… 结果…… 结果他现在在白天和一个女孩子当街拥吻。 白苍苍的脸色煞白，不过瞬间之后，她做出一个决定。她朝着张旻浩走了过去，然后拍了一下他的肩。 两人太过忘情，连她走近都没注意，等到张旻浩回头，本来张口要骂，结果看到白苍苍顿时愣在那里。 片刻之后，他才涩着声音道：“苍苍……” 白苍苍有些头晕，她以前很喜欢听张旻浩唤她，因为她觉得他的声音很有磁性，此时听起来却很刺耳，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张旻浩没有回答，而是从裤兜里掏出了烟，他抽出一支之后点上，眼睛望着那女生的方向。 他叹了口气道：“白苍苍，我跟你玩了这么久哥哥妹妹的游戏，连你的手都没牵过，兄弟们都在看我笑话。” 白苍苍脑子有点儿懵，什么叫哥哥妹妹的游戏？ “张旻浩！”白苍苍气得浑身发抖，直接吼了一声，“她是谁？” 张旻浩转过头来，迎接他的是白苍苍的一记拳头，因为没注意，被一拳砸中眼睛，他咧嘴笑了下，声音暗哑，“看，这火爆脾气。” 深吸口气，“我一直喊你小学妹对吧？” 白苍苍眼睛发酸，她突然意识到，他接下来可能要说什么。 “你只是小学妹，她是谁似乎不用向你解释。” 白苍苍踢腿过去，张旻浩伸手一挡，旁边那女生尖声道：“够了吧，都让你打了一拳了！” 白苍苍理都不理，反手给了她一巴掌，结果这女生尖叫一声，把里面的人引了出来。领头的是一个红毛青年，那女生见了那红毛，捂着脸道：“哥，这女的打我！” 那红毛身后有不少人，其中有些是张旻浩的小弟，见了白苍苍先是喊了声嫂子，被众人瞪了一眼后愣住，转头看向那捂着脸的女生，“嫂子，你在这儿呢。哎哟我今天没带眼镜，眼神不好哈哈啊。” 他讪笑着缩到了队伍的后面。 白苍苍此时对这些毫无反应，她根本没理周围这些人，而是伸手擒住张旻浩的胳膊，一脚朝他身上踹去，她学了几年武术，功夫不弱，张旻浩硬生生挨了几下之后，那女的忍不住了，冲身后吼，“哥，你们站着干嘛！”说完之后她冲上来要扯白苍苍的头发，结果，被白苍苍又扇了一巴掌。 因为力道很重，那女生脸上顿时起了几道红印子。 周围乱哄哄闹成了一团，有两个个小青年上去拉，被白苍苍一个横扫通通踢开，这群人没料到一姑娘这么能打，还有人惊诧出声。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怜香惜玉了。 又有人加入战圈，白苍苍双拳难敌四手，顿时有些吃力，身上便挨了几下。白苍苍初中的时候经历过这样的场景，现在隔了多年，一时有些慌乱，那女生瞅了个空隙，伸手便揪住了白苍苍的头发。 电光火石之间，又有人加入了战圈，只见陈陌然手起脚落，不到片刻的功夫竟然将周围几个混混都打趴下，白苍苍得了空隙，揪住那女生的手，给了她一个过肩摔。把一群人打趴下之后，白苍苍趾高气扬地走到了张旻浩的跟前。 虽然距离很近，但那短短的距离白苍苍脑子里已经出现了无数句话，只是到了他跟前，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管是叫骂还是嘲讽，还是我们结束了，她都说不出来。 他说得其实一点儿没错。 从头到尾，他也只是喊她小学妹而已。 他们都没什么关系。 连开始都没有，又何须解释，更何谈结束。 到最后，白苍苍吸了吸鼻子，梗着脖子说了一声，“江湖不再见！” 说完她转身走了，等到没人看见的时候，才飞快的伸手抹了眼角的泪。 …… 张旻浩看着远处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他靠着腊梅树坐了下来，然后拿出一根烟，点烟的时候手微微发抖，他卷起袖子来看，被白苍苍踢到的地方已经有了一块淤青。 他笑了一下把烟给四周的兄弟散了出去。 “嘿嘿，没想到嫂子这么能打。”一个人叼着烟道。 “她已经不是嫂子了。” 张旻浩吸了口烟，他望着白苍苍和陈陌然离开的方向，等到他们消失在路口，他回过头揽住那女生的肩膀，苦笑了一下道：“抱歉啊，你脸都肿了。” …… 那一天，白苍苍一战成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4、第 24 章 【37】 白苍苍顺着梯子往下走，她觉得自己腿有些软，全身都隐隐发抖，到最后只能靠边，撑着两旁的石栏杆。她眼角湿润，却一直在心头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到最后实在有些忍不住吸鼻子的时候，她身后的陈陌然递过来一张手帕。 然后那些想哭的心情顿时抑制住了。 她即便是再想哭，也不能在陈陌然面前哭，让他看笑话。 她不能在宿敌面前软弱！ 两人一路往下，等到了滨江路的时候，白苍苍没有回家，她继续往下走，目的地是长江岸边的码头。 她想到码头边去坐着吹点儿风，然后冷静一下。 “你先回家！”她转头过去飞快地说了一声，结果继续往下的时候发现陈陌然依旧跟在她身后，她有些不耐烦地道，“你别跟着我！” 陈陌然瞟了她一眼，“我怕你想不开。” “滚，你才想不开，你全家都想不开，我都不会不想开！”白苍苍吼完之后，眼泪便犹如开闸的洪水一般失控，瞬间模糊视线，她能感觉到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石梯上，落下一个水印的圈儿。 白苍苍捂着眼睛蹲了下去，陈陌然的手帕又递到了她跟前，她伸手拂开，“走开啊，烦不烦，我又不会想不开……” 只是哭的时候声音呜咽，手挥了两下又下意识地将手帕抓住，她埋着头擦眼泪，在石梯上蹲了一会儿，觉得心情似乎要舒服多了。 先前像是一口怨气在肚子里憋着，现在哭出来就没那么难受了。白苍苍蹲得脚麻，她有点儿想回家在被窝里躺会疗伤，只是站起来的时候腿很麻差点儿摔倒，她伸手将陈陌然给扯住，然后道：“我回去了。” “现在？”陈陌然问。 白苍苍擤了把鼻涕，“难道还真要去想不开啊！” “你眼睛肿的。”陈陌然平静地道。 “真的么？”白苍苍将脸凑过去，眼睛眨了两下，“真的肿了么？” 陈陌然微微侧过脸，表情有些不自然，“红通通的。” “那到下面坐一会儿再回去。”白苍苍捶了下腿，然后一路下到了码头。长江两岸的码头边有很多小吃店，还有露天的麻将馆和烤鱼，她好不容易寻了块空地，待看见江边水面上的那块大石头时更是异常欣喜，踩着水面上的小石板就要往上爬，结果脚刚往上抬，就被人一把扯住。 “你干嘛呢？”白苍苍回头问。 “那上面危险。”陈陌然拉着她一脸严肃。 “有什么危险的，我坐一下而已。小时候那么高的树都爬过，还怕这个。”白苍苍用另一只手打陈陌然的手，“放开了，放开了！” “爬树是爬树，这里是长江。” “长江又怎么样？你小时候又不是没掉过江里，还是我把你捞起来的。老城长江水那么急我都不怕，现在这长江跟个水塘子似的怕个屁啊！快点儿放手。” 白苍苍说的是实话。那还是在老城的夏天，陈陌然的表姐到他家去玩，结果就带着陈陌然去了长江边上捡石头，结果那一带是废弃的煤坑，陈陌然一不小心就给掉了进去，当时那15岁的表姐给吓傻了，还是离得不远的白苍苍看到了。 白苍苍那天正带着几个小朋友在长江边游泳，当然，她是带了救身圈的，所以才会勇敢地游过去救了陈陌然。这件事因为怕大人知道挨骂，那小表姐给了大家一人5毛钱封口费，夏天衣服干得快，陈陌然在岸边晒干了他们才一起回的家。 这事儿当时的小孩子都没觉得有多严重，转头儿就给忘记了，白苍苍只记得，她用那5毛钱的巨款，买了50根拉丝糖，牙齿都差点儿黏住了。 现在再次到了江边，脚底下就是长江的水，身边的人还是陈陌然，往事自然浮出脑海，白苍苍拍打着陈陌然的手，“放手啊，我就上去坐一下而已。” 陈陌然依旧不放手，甚至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了些。白苍苍也不理他，推了他一下便自己爬了上去，陈陌然踉跄了一下退回岸上，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地踩着那些露出水面的小石头再次跟了过去，陈陌然爬上了大石头，白苍苍挪了点儿位置给他。 两人在石头上坐了一会儿，白苍苍掏了一下包，摸出15块钱，然后她问，“啤酒多少钱来着，去那边卖烤鱼的那里买几罐啤酒得了，你有钱没？再买点儿吃的啊……” 心情不好的时候，白苍苍食欲就很好。 陈陌然摸了一张50块出来。白苍苍把自己手里的15块塞给他，“你去买！” 陈陌然摇头。 白苍苍自然怒了，“为什么啊，我心情不好你跑下腿还不行啊，认识这么多年怎么你这么小气啊，好歹我还救过你命呢！”先前想起了往事，白苍苍自然重提，陈陌然倒是不反驳，只是抿了抿唇道，“我怕你想不开。” 白苍苍泄气，“得，我去我去。你才想不开，你全家都想不开。”她嘀咕着就转了个身，紧接着往下跳了下去，溅起的水花把她的鞋都打湿了，身上也沾了不少水。等到她踩着石头要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帽子被陈陌然扯住，她回过头怒目而视，“让你去你不去，我现在去了你又拉着我，你干嘛？” 陈陌然脸色惨白，嘴唇像是被冻得发紫，他咬着下唇低声道：“我……“ “我害怕。” 当年那个落水事件，对白苍苍她们来说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唯一让她挂念的是5毛钱巨款换来的零食，而对于陈陌然来说，那是梦魇缠身，他直到现在还记得当初在水里无法呼吸的恐惧。 直到现在，他还畏惧着长江。 白苍苍本来心里就像堵了块大石头，吹了好久的河风才稍微舒服了一些，现在看到陈陌然这个样子，她突然就抱着肚子笑了起来，先前因为被陈陌然看了笑话心情雪上加霜，现在看了陈陌然的笑话，她觉得扯平了，她可以用这个事情来嘲笑他一辈子。 白苍苍还欲落井下石一番，就发现陈陌然是真的害怕，他脸上没有血色，手脚都在发抖。 “既然这么害怕还跟过来做什么。”白苍苍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后背，“你顺着下来，到我背上来，我背你。” 最后，白苍苍把陈陌然背到了背上…… 这让他想起很多年以前，在水里挣扎窒息而又绝望，是她过来把他拖上岸边。 “陈陌然你不觉得很丢脸么？你看那边有人在看我们，你一老大爷们要我背像话么？”白苍苍喋喋不休，她现在甚少能够在精神上攻击陈陌然了，能抓到机会自然不遗余力。 陈陌然没有吭声，他现在比白苍苍高大，比白苍苍强壮，被她背着其实姿势很难受，他也知道这个样子很难看，但是却让他无比心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5、第 25 章 【38】 那天，白苍苍和陈陌然在河边坐到了天黑。 晚上白苍苍回去之后就觉得头晕发热，本想着睡一觉就好了，没想到第二天起来头重脚轻，刚下床的时候还差点儿摔倒在地。 在河边吹了一下午的凉风，白苍苍得了重感冒，去门诊看病的时候体温烧到了39.5°，结果医生安排她输了两天的液。 她本来觉得自己遭遇了背叛，还被陈陌然看到哭鼻子肯定会特别难受，那是虐心啊，没想到直接从虐心发展成了虐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那一场重感冒折磨了她一个多星期，等到彻底好了，白苍苍瘦了将近十斤。 因为瘦了那么多肉，她的下巴更尖了，对着镜子一照，就看到一张惨白的脸，干瘪瘪的脸蛋和大得吓人的一双牛眼睛，说实话，一点儿也不美。 病好了，就得开始看书，反正不能闲下来，否则就会胡思乱想。 白苍苍用的是当初陈陌然的那些课本，因为上面有很详细的笔记，所以看起来也不算特别费力，若是真遇到死活都弄不懂的，拉上窗帘隔空一问就行。 她如此发愤图强让白妈妈喜极而泣，每天炖补品给白苍苍补身子，刚好那几天陈陌然父母要回老家，两边父母一商量，就让陈陌然来白苍苍家里蹭三天的饭，免得陈陌然不愿意去亲戚家不好好吃饭，又能顺道给白苍苍指点一下学习经验。 于是那天白苍苍家的饭桌上多了陈陌然的时候，她还异常惊讶。 整顿饭的主题是向陈陌然同志学习，在夸奖陈陌然的同时，他们还开始讨论白苍苍的高考志愿。 白妈妈很欣慰的表示以苍苍现在的学习势头，没准还能再次考个重本，她认为女孩子适合的职业是教师，所以想让白苍苍读师范学校。 陈陌然则表示本市的重点师范学校就不错了，分数线重本分多一点儿，白苍苍发愤图强的话问题不大。 只有白爸爸稍微民主一点儿，他咨询了一下白苍苍的意见。 白苍苍闷头扒饭，她曾经似乎有个理想，只不过那是很多年以前，理想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散…… 白苍苍小时候想做一个医生。 白苍苍小时候最喜欢外公。外公过世的时候她只有6岁，到现在她只记得以前外公喜欢贴身带着一个小红布包，每次她去找外公都会得到几块糖，犯了错误被妈妈打，也是外公护在她面前，那时候所有的人都说她调皮捣蛋不像个女娃娃，只有外公会拉着她的手，教她唱歌，夸她可爱，还会用他的那双巧手给她做竹笛。 外公死于肝癌，查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之后不过2个月的时间他便去了，当时年幼的白苍苍只觉得莫名其妙，等到守夜的第二天中午，她拿着玩具枪从灵堂经过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跑到棺材那里，棺材盖没有完全闭合，白苍苍小时候喜欢捣乱，所以她偷偷地把盖子掀开了一些…… 她看到外公躺在里面一动不动，而她伸手去摸，就发现外公的身体是硬邦邦的，那时候是冬天，白苍苍用自己的小手去摸外公冰凉僵硬的手，她那时候突然很紧张，因为以前的冬天，外公都喜欢用双手将她的手捂热，而现在，外公的手没有一点儿温度。 她放下手中的玩具枪，两只手伸进棺材里替外公搓手，直到她舅舅进来大吼了一声，“白苍苍你在做什么？” 那时候白苍苍被大吼了一顿，她哭了，只不过当时的大人也哭了，后来白妈妈说外公生病去世了，死了不会再醒来了，当时的她对死没有什么概念，但她知道不会再醒过来的意思，白苍苍哭着跑了出去，她坐在院子外面的楼梯上嗷嗷大哭了一下午，期间还抢了围观小朋友的糖和踢了两个笑话她哭鼻子的家伙的屁股。 后来，有人问她的理想是什么，她的回答是要做一个医生，能治肝癌的医生。那是她童年的理想，随着年龄的增长，知道了医生的辛苦和好医学院的分数线之后，她的理想变成了天上的云，到最后，连那云层都被风吹散了。 饭桌上，白妈妈忽然想起了往事，“苍苍小时候好像想做医生来着。” 白爸爸点了点头，“对，她小学三年级还写了个作文，我的理想，就是错别字太多，被老师批评，当时我去开家长会，那作文本摆在课桌上，满篇的错别字，还被老师点名批评说我们没管好孩子，不检查孩子的作业。”说到这里，白爸爸一脸尴尬，当初白苍苍成绩差又调皮，没少让他们操心。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有什么好说的啊！”白苍苍将碗一推，“吃饱了。” 结果还没下桌就被白妈妈敲了一筷子，“喝碗汤，昨晚就开始炖了，煲了一晚上的鸡汤，小陈也别客气，来来，多吃点儿。” “那你现在想考什么大学，到底有没有目标？”白爸爸又问。 “有，考得离家越远越好，哼！”白苍苍喝着汤愤愤不平地道。 她旁边的陈陌然身子一顿，随后转过头瞟了她一眼。 白苍苍立马瞪了回去。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盛汤，等到喝了几口之后才道，“读外地学校就是放假回家挺麻烦的，特别是春运。今年我们好多同学都一直买不到票，转了好几趟火车，还有坐船回来的。” 白苍苍也是说的气话，所以她没再吭声，默默把汤喝完之后离开回了自己房间，等到10多分钟之后她听到妈妈在厨房那边说话的声音。 “怎么能你洗碗呢，你别动，去看电视啊。你是客人。” 爸爸在附和，“对啊，你是客人，还是我们给苍苍请的老师。” “苍苍那丫头吃了饭就跑了，都不知道帮忙收拾一下碗筷的。你去看电视，这里不用你。” “不看电视？那去看苍苍也行。” 白苍苍：“……” 她握笔的手异常用力，将习题集都戳了个洞。 “去帮苍苍看看有没什么问题。苍苍啊，有不懂的拿出来问啊！”白爸爸笑呵呵地喊。 白苍苍无语了。 不过她倒是很认真地向陈陌然请教问题，前几天不懂的题目，隔着窗户问的没明白的，也都被她翻了出来。两人这么一问一答，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很快过去了。 后来陈陌然发现白苍苍的化学是差得要命，他还花了几天的时间把课本上的知识重新给白苍苍梳理了一遍，不仅如此，那些高二高三的练习册、学习笔记，他都通通整理好抱到了白苍苍房间。 白妈妈感激地说：“多亏你看着她。” “这死丫头，稍微不看紧点儿就掉链子！” 白苍苍没反驳，她也承认，从小到大没让爹妈省心过几天。 她自己承认就算了，没想到陈陌然也跟着嗯了一声。 “要是你没跳级就好了。”白妈妈下意识说了一句。 陈陌然这次没嗯了，他看着白苍苍说：“我明天返校了。” “大学生不是很闲吗？”白苍苍觉得奇怪，难道还能比他们高三的更卷？ 她都想着进大学了好好放松放松呢！ “我选修了计算机，跟班上的同学自己搞了个小项目。” 白苍苍眼睛一亮，“那你会修电脑吗，我家里那台电脑好卡。” 刚说完，白妈妈就拿着锅铲出来，“别给她修！” 白苍苍：“……”我又没说我要玩。 “嗯，会修。”陈陌然说：“不给你修。” 切，稀罕！ 到开学前期，白苍苍觉得自己脱胎换骨，迫切地想通过月考来鉴定一下自己。 高三开学很早，别的年级还在沉浸在过年的欢庆之中的时候，白苍苍他们已经开始上课了。 白苍苍很揪心，虽然过去了一个寒假，但说到底也不过20来天，她假期里埋头苦学算是将从张旻浩那里遭遇的背叛勉强压制，可是开学了，她可能会遇到张旻浩的那群小弟，还会遇到张旻浩的表妹，好像学校里处处都有他的消息。 而她，每一次听到，心里总会泛起一丝丝涟漪。 她不想知道。 却又有那么一点儿想知道。 最后，她听到张雨晴说她哥外出打工去了。 “好像是跟着叔叔去了建筑工地，他会开挖掘机呢！” 戴飞听到这里哈哈大笑，“真的是挖掘机啊，怎么不是学新东方学厨师呢，哈哈哈。” 张雨晴说：“开挖掘机怎么了，赚钱呢，再说，我表哥家开游乐场的，能差了？” 她叹了口气，“我以前还以为他喜欢苍苍呢。” 白苍苍没说话。 其实他们隐藏得很好，没有谁知道，她曾因为对一个人动心，每天都期盼着长大。 现在，她离十八岁不远。 她却希望时间能再慢一点儿，因为…… 她想把丢下的学习捡起来，想考个好的重点大学，重新回到正轨上。 他们还在聊八卦。 不过白苍苍没继续往下听，她将书本打开，飞快地翻了几页之后又怔怔地坐在那里。 心中的波澜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用陈陌然的话来说，在心绪不宁的时候学习也是浪费时间。 不如停下来休息。 白苍苍叹了口气，她将那本书拿起来撑住下巴，结果里面掉出来一张书签。 那是《今古传奇》里送的小卡片，里面是当初那个武侠故事里的男女主角，男的手持青锋剑，而女主则娇小地倚在他身后。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小说了。 白苍苍想起了一句话。 年少的心动像一场无声的雪，还未等来春暖花开，便已悄然消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6、第 26 章 【39】 高三下期，刚刚开学，白苍苍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升学压力。 黑板旁边的墙壁上贴了红色的数字，那是高考倒计时；各科老师都开始谈高考，一边给大家压力一边让大家调整心态；下课时间基本没有学生出去，教室里也格外安静；在座位方面一向民主的班主任也表示，下一次的月考之后，班上的位置按成绩来排。 白苍苍跟戴飞是同桌，戴飞坐中间，白苍苍在左侧，戴飞的右边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向扬。 说起来，戴飞跟白苍苍的成绩差不多，上学期期末考两人的名次更是排在一起的，所以她挽着白苍苍的胳膊笑道：“没准月考过后重新排位置我们还坐一起。反正也不会离得太远。” 她旁边的向扬伸了个头过来，“那我怎么办？” 戴飞瞪他一眼，“关我屁事。” 向扬是学习委员，成绩自然有两把刷子，一般情况都是班上前5名，所以他们基本上是没有概率再继续同桌的。 向扬伸手过来敲了敲白苍苍的桌子，“以后《今古传奇》还是先借给我啊，对了寒假这几期的《惊奇档案》和《九州幻想》你要不要？” 白苍苍犹豫了好半天，还是摇摇头，“不要了！” 她要抵挡住诱惑。 中间的戴飞骂骂咧咧，“天天上课看课外书。跟我们混在一起玩，怎么成绩还这么好。” 要是从前，向扬肯定会说也不看我是谁，iq测试130+。只不过今天他左右望了望，然后压低声音道：“其实吧，我晚上回去还是要做一会儿题的。” “一会儿是多久？” 他犹豫了一下，说了个12点。然后他指了指斜前方的语文课代表，“王语每天晚上都看书到半夜。” 戴飞嘿嘿一笑，“你怎么知道别人看到半夜？” “我们是邻居啊。她家在我家对面楼，我有次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对面有层亮着灯，我数了一下正好是她家那层，我就估摸着是她在看书。” 白苍苍撇了一下嘴。她们以前考试成绩出来，偶尔会交流一下学习经验。王语每次成绩出来之前都说自己考得很差，成绩出来之后就闪瞎她们的眼，问到学习方法，则是以我也没怎么学，晚上很早就睡了，昨晚看了连续剧什么什么的来回答，久而久之，她就成了众人眼里的天才少女。 原来天才并不可信，只有勤奋才是必然。 只是这时候白苍苍想到了陈陌然。他们也是楼对楼，并且还是同一层，她从没有看到他熬夜看书过，或许他就是传说中真正的天才。 白苍苍发愣的时间，向扬已经跟戴飞起了争执。戴飞用书打他的头，“快点儿月考，下个月就不用跟你坐一起了。” 向扬夸张的叫了两声，“那哪行呢，我可舍不得同桌的你，要不你努力一个月，我再稍微考差一点儿，没准还能坐一起，前后排也行啊。” “谁要跟你坐一起了。”戴飞将书放到桌上，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白苍苍接嘴道：“恩，好好学习。” 戴飞转过头来看她，“嗯？苍苍？” “我觉得我浑身充满了力量。”白苍苍将手搁在桌上，然后做了个握拳的姿势，“下次月考我要进前5！” “噗……”戴飞笑了，她们现在的成绩在班上20名到40名上下浮动，班上的名次提升空间并不大，从30名爬到第5名的话，就是一般本科到211的距离。她拍了拍白苍苍的肩膀，“那你加油。” 白苍苍回头翻了个白眼，“该加油的是你才对，到时候我们这排三个就你一个坐后面，多丢人啊。” “对，对！”向扬连声附和道。 “切，谁怕谁！”戴飞将桌子一拍，“谁考得最差请一个星期的晚饭。”说完之后她又指着向扬道：“你基数大，如果没比我们多一百分也请一个星期。” “一百分？”向扬想了想也拍了下桌子，“就这么定了。” 一个积极向上的赌约就此形成。而大家为了这个赌约，也当真的拼尽了全力。在如此良好的学习氛围下，白苍苍觉得自己在突飞猛进。 星期五上午，本来天空晴朗，没曾想到第四节课的时候就开始刮风，等到快下课的时候下起了暴雨，白苍苍她们没人带伞，就商量着中午不回家了，呆会儿雨小一点儿了就一起到学校外面去吃饭。她都找戴飞借手机给妈妈发了条短信，结果没想到老妈回了一条过来——小陈来接你了。 白苍苍纳闷，“他不是去学校了吗？” 都去了两个星期了！ 走之前还给她打了招呼，把他的那些课本都搬到了她书桌上。 白妈没再回复。 白苍苍将手机还给戴飞之后，有些心神不宁地看着窗外。 “怎么了？要一起去吃饭吧？”戴飞问，“向扬请客。” 白苍苍随口回答，“我妈说家里有人来接我。”她本来是觉得说陈陌然来接挺奇怪的，没曾想刚说完就听到戴飞戳了一下她的胳膊，“陈陌然？外面那是陈陌然！真的是哎！居然是陈陌然！”一连用了几个惊叹句的戴飞转过头来盯着白苍苍笑得一脸诡异，“陈陌然来接你的吧？成你家的了？” 白苍苍扯了扯嘴角，绞尽脑汁地想了个理由：“他暑假爸妈都不在，结果在我家蹭了一个星期的饭。” “那我们到底在外面吃不？”向扬看着她们问道。回答他的是来自于讲台上的一截粉笔。 “向扬，再说话站后面去。”英语老师一脸严肃地道。 白苍苍和戴飞憋着笑，眼睛死死地盯着书本，等到老师继续讲课，她们才转头一脸同情地瞟了向扬一眼。 他在书上写了行字，“我不请客了。” 戴飞飞快地在他的书上写了一个字，“滚。” “你们两个去吃吧，我得回家。”白苍苍在戴飞的英语卷子上也写了行字，戴飞虽然表情不悦，但也同意了。 下课之后，白苍苍刚走出教室，陈陌然便伸手将雨伞递到了她面前。在楼道里，她看到外面雨下得很大，那些石梯上堆积的雨水都形成了瀑布。现在只有高三的学生开学了，所以外面并不是特别拥挤，只不过伞底下倒是特别挤，一把雨伞底下挤着三五个人，外面一点儿的几乎半身都湿透。 白苍苍忽然生出一种惆怅。 等到高三毕业，这些人都各奔东西，他们还有没有机会，拥挤在同一把雨伞底下嬉笑？即便身子被淋湿了大半，也开心无比。 就在她发怔的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戴飞已经冲出来夺了她手里的红伞。“我们要去外面吃小火锅，哈，免得时间来不及懒得等雨小了，伞借我们啊！” 白苍苍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戴飞没理她，直接朝陈陌然扬了扬手里的伞，“你们两个撑一把完全没问题嘛，对吧！” 说完之后，她和向扬一起离开了。 白苍苍侧过头看了一眼陈陌然，他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那伞撑过还在滴水，楼道的地板上的滴水已经围成了一个圈儿。 “你怎么又回来了？”她好奇地问。 陈陌然瞥她一眼：“本来就没开学，忙完了就回来了，反正离家近。” “走吧！”陈陌然往前走去。 白苍苍叹了口气之后跟上，在出教学楼的地方白苍苍表示她要撑伞，因为以前小时候遇到下雨两人一起回家的话都是她撑伞来着，结果陈陌然直接无视了她的要求。 他将伞撑开之后，回头看着白苍苍。 背后是密密的雨帘，氤氲起无数的雾气。白苍苍在那一瞬间觉得，有很多事情都在悄悄的改变，而这种改变非人力可更改。她不能阻止当初那个娇弱的小少年，变成参天的白杨树。 这种改变，让她生出一种无力感。正在她有些心烦意乱的时候，陈陌然一把将她揪到了雨伞底下。 白苍苍赫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挣脱不开。陈陌然的手臂里迸发出来的力量让她格外惊讶，便是眉毛也扬了起来，她出声询问，“军医学校校到底怎么管理的？上次打架也是，我怎么觉得你变了好多。” “没有人会停滞不前。为自己或者为别人，总会改变的。”陈陌然淡淡道。 “哟，那你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白苍苍随口问道。 陈陌然顿了一下，他手微微一动，将伞倾斜到白苍苍的头顶。 “当然是为了自己。”他吐词清晰，神情也格外认真。“我不像某些人，长了个恋爱脑。”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7、第 27 章 【40】 雨天坐车不是很方便，白苍苍和陈陌然站在校门口等车，十多分钟过去，路过的车都是满的。 现在都已经12点40了，平时这个时候都到家了，她们2点还要上课。白苍苍有些后悔没有跟戴飞他们一起出去吃饭了，她有些懊恼地回头望了一眼，结果正好看到了张旻浩。 他旁边是张雨晴，和张雨晴一起撑伞的女生，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就是上次被她扇了巴掌的那个。 张旻浩也是来给她们送伞的么？不是说外出打工去了吗？ 张雨晴骗她了？ 白苍苍顿时觉得气血上涌，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翻白眼，就看到张雨晴瞟了她一眼，然后很不屑地将头转了过去。至于张旻浩，他还朝着她痞痞地笑了一下。 白苍苍有些纠结，她觉得自己跟张雨晴的关系一直还算不错，虽然后来分班了没在一个班级，但有时看见了还是会打招呼的，现在，作为女生的直觉，她感觉得出来，张雨晴应该是讨厌她的。 这时候，和张雨晴一起的那个女生也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白苍苍，然后她在白苍苍愕然的眼神中，从张雨晴的伞下钻到了张旻浩的伞底下，还伸手挽住了张旻浩的胳膊，做完这一切，那女生挑衅地看了白苍苍一眼。 白苍苍甚至生出了去挽着陈陌然胳膊的冲动，当然，她还是忍住了没动。就在她心头冒火的时候，陈陌然揽了一下她的肩道：“上车！” 环城车已经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白苍苍闷头钻进了车里，直到她弯腰上车的前一刻，头顶的伞也一直没有离开，等到坐在车上，她才看到陈陌然的半边身子都湿透了。 他的头上上甚至有水珠，顺着刘海往下滴落。 白苍苍想起小时候，他们要是只有一把伞，通常情况下都是她打伞，然后呢，她偶尔会举着伞一路狂奔，等跑出一截之后才回头，笑呵呵地看着陈陌然在雨中被淋成落汤鸡。 等到回到家，陈陌然就会用一张委屈的脸面对父母，所以即便他什么都不说，白苍苍也会挨骂，具体为“苍苍，你怎么不照顾好弟弟呢。” 没错，陈陌然其实比她小一个月。从前两人的年龄可以从身高发育上直接体现，而现在嘛，白苍苍不管是头脑还是身材，都要逊色许多，她都不好意思自称姐了。而且现在这弟弟照顾人的意识都在无限增强，白苍苍忽然觉得他的确已经长大了，而她自己，还在任性，还在停滞不前。 她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妈妈的往事。漂亮的女人，自然有很多追求者。她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初中班长的妈妈骂她小狐狸精，而她在很小的时候，在一群女人的口中听到狐狸精三个字，她们说的是她妈妈。 说的是从前的妈妈。 有时候漂亮也是一种罪，在这小小的县城里，即便是洁身自好，也会被人嚼舌根，更何况年轻时候的妈妈，被很多男人喜欢着，而她曾经也喜欢过一个流氓。 所以妈妈才会那么严厉地制止她跟张旻浩联系？ 白苍苍望向了窗外，外面雾气蒙蒙，虽然现在是中午，天色也是极为阴暗，就跟她现在的心情一样。 先前校门口的那一幕在她的心里依然留下了阴影，那刺目的黄伞、伞下挽着胳膊的人以及张雨晴的厌恶眼神还在她的眼里浮现，她望着窗外朦胧雨雾中不断后退的树木，心底似乎发出一声叹息。 有些人有些事，曾经刻骨铭心，可是它们在记忆里会不断褪色，最终成为细小的尘埃。 在成长的岁月里，有失去得到，疼痛和欢笑，只有经历了这些，才算得上是完整的青春。而她的妈妈，只是希望用她从前的经验，让她少走一些弯路，少一些疼痛。 有些人总会在一瞬间有所体悟，而白苍苍在这一刻，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志愿，她想考师范学校，她想做一名教师，她想完成妈妈的心愿。 即便那个漂亮的妈妈很凶很不民主，有时候还忒讨厌，但白苍苍想，她其实喜欢她。而且她畅想着自己成为一名教师之后，指着妈妈叉腰大笑，“你不是想做一个教师么，现在我做到了，你没做到，我比你厉害吧！” 至于医生，熟人里有个医生以后看病方便就行了吧，并不一定要自己做医生嘛，医生多辛苦，老师多轻松，还有寒暑假。 想到这里，她挥手打了一下陈陌然的胳膊，“好好努力啊，以后进大医院，人生在世谁没个病痛啊什么的，以后我来找你看病，你一定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你咒自己生病？”陈陌然笑了一下，他皱了下眉头将自己湿了的袖子挽了起来。 爸妈总会老了，就好像当初的外公一样，白苍苍因为刚刚想了很多所以心情有点儿沉重，是以她脑中幻想了父母苍老的样子，顿时觉得跟陈陌然这个未来的医生搞好关系还是有必要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白苍苍打了个哈哈，她昨天听戴飞八卦韩国电视剧顺便提到了整容一说，于是随口道，“就算是以后整容啊抽脂什么的也要去大医院啊，有医生有条路。” 陈陌然瞟了她一眼，“不用了，你差不多了。” 他的声音很轻，又恰逢环城车刹车，是以白苍苍根本没有听清，她还想再问，就见陈陌然已经继续挽袖子去了。 …… 送伞事件之后的某天，白苍苍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 说她水性杨花做人虚伪、嘴上说跟谁都没关系，结果之前接受张旻浩的零食，现在又跟陈陌然牵扯不清等等，白苍苍从小到大经历的闲言闲语其实不少，曾经也有人说过她小狐狸精不学无术仗着脸蛋漂亮勾人之类，这些东西都无法控制，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要说这次非要找点儿什么不同，或许就是说她的人是张雨晴那一党。 没分班之前，她跟张雨晴还算得上是朋友，又因为张旻浩的这层联系，两人一度亲密过。 她和戴飞分析了一下，觉得问题的原因出在陈陌然身上。 张雨晴喜欢陈陌然全校皆知，从前她和张旻浩虽然没有真的谈恋爱，但她有空就会去游乐场玩。 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少女心思，张雨晴多多少少能看出来一些，毕竟有时候还需要她帮忙打掩护。 所以张雨晴跟她关系不错，还时常打趣她跟张旻浩。 后来她和张旻浩闹翻了，又被撞见陈陌然来给她送伞，张雨晴会说她虚伪大概就是因为这个。 “这张雨晴真够过分的，成天造谣，不就是因为她喜欢陈陌然么！”戴飞很愤怒，下课的时间不停地拍桌子，结果引来别人的不满。 现在高三紧张期，大家下课都认真看书来着，戴飞也觉得自己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有失淑女气质，故而压低了声音道：“你跟陈陌然没什么吧，怎么能说虚伪呢，就算有什么也不关她事，自作多情而已，以为写几封情书就成男女关系了啊，真是，她们现在这么讨厌，我们该怎么办？” 白苍苍直到此时才搁下手中的笔，“马上要月考了，想这么多做什么？” 她算是想明白了，我们不能得到每一个人的赞同，但必须认同自己。只要自己行得正站得直，那些流言蜚语自然掀不起什么风浪，更何况马上就要毕业了，这些不熟悉的人以后见面的机会都没了，又何必在意呢？ “可是这些三八说闲话真的很讨厌。”戴飞说。 “我们可是打了赌的。”白苍苍说完之后继续做题，戴飞翻了个白眼，“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时候向扬上厕所回来，白苍苍站起来给他让路，戴飞直接将凳子挪到了前面，等他卡过去的时候戴飞骂了一声死胖子，结果被向扬抄起一本书拍了头。 “好好努力，说不定月考之后我们就相距甚远了。”白苍苍眉毛上扬，嘴角带笑。那边向扬坐下去之后看了一眼戴飞上有很多红叉的卷子，“对，我看得跟你隔开好远，真是舍不得，啧啧……” “切，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这世上有各种赌约，然而只有这种积极向上的，才值得他们燃放青春，或许许多年以后回忆起来，也会庆幸，在那个时光里，有这样一起进步的朋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8、第 28 章 【41】 陈陌然这回呆到了假期的最后一天才返校。 去学校的头天晚上，白苍苍去他家表达了真诚的感谢。她还带了一罐妈妈做的酱牛肉，当然还有一些不懂的数学题。因为白苍苍表现不错的缘故，白妈妈已经把手机还给了她，白苍苍还主动的问了陈陌然的电话号码，存的时候她想了想，将联系人名字设成了林黛玉。 保存好之后她给陈陌然拨了过去，然后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的号码，你也存一个呗。”说完之后，她伸了个脑袋过去看陈陌然的手机，却见他极不自然地将手机揣进了兜里。 “我有你电话号码。” 陈陌然将手揣在兜里，他将头转到一边然后转移了话题，“马上月考了吧？我辅导了你那么久，别考太差。” 这样的对话让白苍苍想到了初中那年，陈陌然偷偷从黄桷树上爬进她的家，只为了跟她说好好考试别让他丢脸，当时的情景跟现在重合在一起，只不过地点从她家变成了陈陌然的家，撑着书桌的人从她变成了他。 白苍苍没有说话，而陈陌然自顾说道：“其实高考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要紧张。要适当的休息，别熬夜，合理的利用时间。” 若是以前，白苍苍听到这些肯定会不耐烦，不过现在她倒是懂事多了，跟陈陌然道了谢还祝他一路顺风，大约是两人的谈话很少能够如此和谐，结果和谐的大环境下竟然造就了尴尬，白苍苍正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陈叔叔叫他们出去吃水果，等到吃完一盘子水果之后，白苍苍告辞回到了自己家里。 她回到卧室的时候，正好看到陈陌然还站在窗户边。 有种刚刚正儿八经告了别，转头发现他还在原地的感觉。 月光好似抹去了他全身的棱角和锋芒，让此刻的陈陌然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 正想打个招呼，就见陈陌然唰地一下拉上了窗帘。 白苍苍：“……” 她没有像以前一样赌气也将窗帘拉上。 她坐在临窗的书桌前，晒着月光做完了一张卷子。 全神贯注的白苍苍不知道，对面那原本遮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悄悄地拉开了一道细缝。 她看着卷子的时候，有人一直看着她。 而那一夜，他做了个荒唐的梦。 之后的月考白苍苍考到了班上第六名，大家还感叹，不愧是曾经的火箭班学生，底子还在。只要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很快就能追上来。 及时悬崖勒马、改邪归正的白苍苍，又成了老师们口中的正面教材。 向扬考了班上第八名，戴飞是二十七，结果白苍苍和向扬依旧在一排，同样中间间隔了一个同学，而戴飞则刚好坐在了向扬的后面，这三人也算是没有分开，不过戴飞的进步不大，这让她有些泄气，白苍苍的安慰没有多大效果，倒是向扬的嘲讽让戴飞燃起了不少的斗志。 白苍苍看在眼里，她觉得这两个家伙之间有猫腻，只是现在大家高三，黑板旁边的倒计时显示还有99天，所以他们大约也未曾挑明，只是在互相激励。或许他们之间也有了约定，不过作为旁观者，白苍苍觉得自己没有过问的必要。 时间如流水，倒计时上的数字一天一天的变小，黑色六月终于来临。 高考前一晚白苍苍没有再看书，考前要放松，保持良好的心态，是以她吃完饭之后就在楼下的院子里转了一圈，还逗了会儿猫。 晚上8点多的时候她接到了陈陌然的慰问电话，只不过陈陌然说话一如既往的不太好听，什么你不会考场紧张到手抖之类的让白苍苍很是无语，不过她本来的确还是有点儿紧张的，被陈陌然这么一激，倒也放松了许多。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在白苍苍健康的心态下很轻松就度过了。 真的很轻松，就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跟平时差不多。最后一门考完，白苍苍走出考场，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们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就好像是为了这场考试，然而现在就这么过了，她忽然觉得此时的心情无法形容，是突然轻松了还是更加迷茫了？头顶的阳光很烈，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周围的学生有因为考完了而欢呼的，也有觉得自己考差了蹲在那里哭的，而白苍苍杵在那里发了会呆，被一个学生撞了一下之后终于反应过来，学着周围人的样子把手里的文具袋给抛向了空中。 “解放了！”有人大喊。 这一声欢呼就好像点燃了鞭炮，整个学校沸腾起来。白苍苍站在一棵大树底下等戴飞他们，结果戴飞没等到，却等来了一个陌生人。 那是个个子不高的男生，他左顾右盼之后走到白苍苍面前，拘谨地站着还勾着头。白苍苍正在纳闷之时，他忽然出声，“白苍苍，我喜欢你。” 白苍苍一愣，张了张嘴唇正要说话，就发现那男生说完之后竟然跑了。 真的是跑了，用100米冲刺的速度飞快跑开，白苍苍扯了扯嘴角，这来去匆匆，她甚至都没看清那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白苍苍，白苍苍……”白苍苍听到了戴飞的声音，却没瞧见她人。“上面，上面！” 这时白苍苍才看到戴飞站在前面的楼梯那里，手里竟然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她旁边站的向扬，那家伙今天穿的白衬衣，头发也是细心地打理过。 白苍苍上去之后将他们打量了几眼，“你们？” “嘿嘿。”戴飞脸色红彤彤的，像是被手中的红玫瑰染了色。 “明天我们班要搞同学聚会。晚上六点，在中环宁居那里吃火锅。”向扬说。 “现在干嘛？”戴飞望着向扬问。 白苍苍觉得自己不应该做一颗闪亮的灯泡，所以她决定先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出来活动，等她走到校门的时候，结果发现自己爸妈都在。 “别人都出来了，怎么你这么晚啊，急死我了。”穿着旗袍的白妈妈快步走上来，挽住了苍苍的手，她爸爸看了就笑，“你们就像俩姐妹花。” “苍苍啊，考得怎么样？”白爸爸笑眯眯地问。 白苍苍沉默了一下，结果就这么一下的功夫，就听她爸继续说，“考完了不问了不问了，你们弄了你喜欢吃的菜，回去大吃一顿庆祝解放。” “应该还行吧。”白苍苍摸着下巴回答。她回头看了一眼学校的校门，然后从书包里把手机拿出来准备拍照留张纪念，因为像素很低，效果不会太好，她对着校门拍摄的时候，觉得屏幕里的颜色都十分灰暗，只是在那片灰暗里，她看到了张旻浩。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靠着左边的门柱，望着学校的方向。虽然只有一个侧脸，白苍苍还是认了出来。他肯定不是来参加高考的，或许是来等女朋友的吧，那个女生是他们学校同年级的来着。 屏幕里的灰色场景如同她心里还未完全消散的阴霾一样，白苍苍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不过她没有移开位置，而是选择按下了照相的按键。 “苍苍，走了。”妈妈喊。 只有当能够正视那段感情的时候，才是真正的走了出来。哪怕是伤痛，那也是成长的痕迹。 高考之后全面放松，每天都有很多聚会。在这期间白苍苍又遭遇了数次表白，不过都不算正式，可能是喝酒喝多了某人打着舌头说，“白苍苍，你知道吗？我以前喜欢过你。” 又或者唱歌的时候唱嗨了，非要跟她来对唱一首情歌来为曾经的暗恋划上句号。不过这时候大家都是象征性的提及一下，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唏嘘。 那些以前很少说话的同学也闹成了一团，偶尔会有人说，“你知道吗，我以前最嫉妒你了，成绩又好，不怎么认真都能名列前茅。” “其实我每天放学回家都学习到很晚，我就是关起门来偷偷认真，哈哈哈！” “哼，死装！” “上次那垃圾桶是我没倒，哈哈，结果你被老师骂。” …… 这是他们人生的第一次重大转折。 这是他们人生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各奔东西。 有人点了同桌的你，ktv里面的同学本来闹成了一团，这首平素被大家鄙视的老掉牙的歌，现在一群人都在哼唱。到最后，还有细微的抽泣声，等到领了成绩，有人欢喜有人愁，自然不再有这么齐的聚会，而以后，人只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白苍苍想起了《那些花儿》。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42】 公布的查成绩时间是6月27号。那天白苍苍哪里也没去，坐在家里的电脑面前，不停地刷新页面，她手心都是汗。 班级里的□□群也是闹个不停，戴飞更是揪着白苍苍不放。 飞：“要是跟向扬差距太大，不能报一个地方怎么办啊天啦。” 飞：“我好紧张我好紧张，我心都要跳出来了。” 飞：“你怕不怕啊！” 白苍苍觉得等成绩比考试来得紧张多了，不过她还是深吸了口气，然后开始安慰戴飞。 白：“没事，没问题的，你们肯定能考到一个地方。” 飞：“……你安慰我。” 白：“一个城市有重点有本科连专科都有呢，考到一个地方有什么难的是吧！” 飞：“去死，差距太大的话……” 飞：“以后的差距会越来越大，大到超越爱情。” 白苍苍没有吭声，天气太闷，她出房间去擦了下手心的汗，顺便洗了把脸，等到回到卧室的时候，又怕窗帘拉到了顶部。 今天难得是个阴天，外面灰蒙蒙的，亦如万千学子的心境。就在这个时候，白苍苍看到对面房间里进了人，她本来以为是苏阿姨来给陈陌然收拾房间，没想到进来的人居然是陈陌然。 她冲对面挥了挥手，“你放假了啊？” “恩。”陈陌然站到了窗户边，将手里的小西瓜抛了抛，“要么？” “要啊要啊！”白苍苍连连点头，然后她看到陈陌然蹲了下去，再站起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塑料篮子。 这东西她记得，当初空中运送过卷子，结果被风给吹走了。 陈陌然把西瓜送了过来，白苍苍拿走之后，在篮子里放了一块巧克力。 不晓得是因为年龄大了，还是由于此刻心情沉重的原因，白苍苍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和陈陌然针锋相对的心，只要他不再鄙视她，她也不介意与他成为好朋友。 “紧张么？”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陈陌然说话了。 “有什么好紧张的。”白苍苍摊了摊手，她刚把手心里的汗擦干净，“我才不紧张。” “是吗？你鼻尖有汗。”陈陌然的眼睛亮晶晶的，隔着老远，白苍苍都能看见他眸子里闪出来的光。 她后退一步摸了摸鼻尖，“我是热的好不好，不对，刚刚我去洗了把脸。” 她的解释并没有让对方信服，陈陌然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让白苍苍觉得他又在嘲笑她，正要发怒之际，她听到他说，“准考证号，我帮你查。” 白苍苍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她飞快地报出了一窜数字。“记住了没？” 她只念了一遍，本来准备欺负一下陈陌然，结果他已经坐到了书桌前，并打开了笔记本。 他头也不抬的回答，“恩。” 白苍苍：“……” “说是下午三点开始查，能登进去了不？”白苍苍紧张地问。 “不能。” “能了没？” “没有。” “能不能了？” 陈陌然抬头瞥了她一眼，“你有电脑，自己刷新看。” 白苍苍弯腰趴在窗台上，冲陈陌然可怜兮兮地眨着眼睛，“我不敢……” 像只撒娇的猫。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好了没？” “白苍苍！”陈陌然怒视着她。 “怎么了怎么了？出来了么？”果然会提前出的，现在还差10分钟才3点呢。白苍苍心想。 “你别念叨了，搞得我都紧张了。”陈陌然道。 “你紧张个p啊，又不是你成绩。”白苍苍翻了个白眼。 又过了五分钟，“好了没？”白苍苍已经不满足趴在窗边了，她伸了个头出去继续问，颈间挂着的银质项链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晃。 现在时间没到，她也是下意识地问的，没曾想对方抬起头来，声音冷飕飕的，“退回去，坐好，不要命了？” 晃动的项链容易吸引人的视线。 那里有漂亮的锁骨，还有…… 陈陌然飞快地低下头，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网页上，一遍又一遍地刷新，也不能压下刚刚视觉受到的冲击。 他心跳很快，口干舌燥。 “好了。” 白苍苍顿时觉得心都跳出了嗓子眼。她吞了口唾沫，“多少？” “虽然比我差远了，但也还不错。总分593！” “真的假的？” “不信就自己看。”陈陌然没好气地道。 这下心头有了底，白苍苍回到自己电脑面前刷新页面也没那么紧张。□□不停地响，她就知道应该是成绩真的出来了，等到刷新成功查出成绩，白苍苍兴奋地跳了起来。 “耶！”593分重本线百分百不会有问题了啊，白苍苍冲出卧室在客厅里吆喝，“出来了成绩出来了，我总分593，哈哈哈哈！” 一家人都跟着高兴，白妈妈则抄起电话跟三姑六婆报喜，这一天，家里的电话一直占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9、第 29 章 【43】 戴飞的成绩是529分，重本线有点儿悬乎。而向扬大约还稍微发挥失常了，考了595分。电话里戴飞说是跟向扬商量好一起去b市，因为那里有个比较好的211重本，最重要的是有个专业很好的2本，正好俩人能在一起。 白苍苍因为在之前明确了志愿，所以就准备读师范院校，正好本市就有一个挺好的师范学校，所以她不用过多纠结，这样的结果让白家爸妈格外满意，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 领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白苍苍收到了一条陌生人来的短信。 “恭喜你，白苍苍。” 她回了谢谢之后又不太好意思地问了个你是谁，结果对方没有回答。而她打电话过去也无人接听，弄得她有些莫名其妙。只不过当时同学的短信太多，这事儿她转头就给忘了。 之后就是各种各样的升学宴，白苍苍家里也在外面定了酒席。 …… 那天白苍苍家里办酒席，中午在酒店吃完饭后，白妈妈邀请一群朋友到家里玩，白苍苍中午的时候在饭店里还被迫搞了个短小的演讲，让她觉得格外的窘迫，下午家里人多，她就偷偷溜了出去。 7月的天气特别热，她只穿了个短袖的体恤和热裤，本来有些漫无目的不知道该去哪里，结果在外面的花园里她看到了在逗猫的陈陌然。 她邀请陈陌然去河边透气，顺便请他吃冰淇淋。 中午的时候她的演讲里感谢了父母老师，结果她妈妈拿过话筒还说要记得感谢小陈的帮忙，当时白苍苍还挺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陈陌然鞠躬，只不过后来妈妈拉着她轻声说了一句，“不管是初中还是高中，你误入歧途都是小陈及时给拉了回来。肯定是要谢谢他的。” 白苍苍不得不承认妈妈说得很有道理，所以此刻遇见，她很真诚地邀请他一起去吃冰淇淋。 陈陌然同意了。 白苍苍买的是那种甜筒，两人一人拿一个，那时候虽然是下午5点左右，太阳的余威尚在，甜筒化得很快，白苍苍弄得满手都是，结果还借用了陈陌然的手帕。她觉得很神奇，为什么这祸会一直带一个手帕在身上呢？大老爷们带手帕，读大学了都没改，简直是世界奇迹。 因为家里客人太多，白苍苍此时并不想回家，她想了想便过了马路，沿着大梯子一路往下，等到了船码头，她在河边坐了下来。 这位置是上次少女心破碎的时候来的地方，也是那次，她知道了陈陌然怕水。 “喂，过来坐啊！”她兴奋地冲陈陌然挥手，准备看他小脸发白的样子。 结果陈陌然目不斜视，很自然地走到了她身边坐下，难道他已经不怕了？白苍苍微微有些失望，她直接从大石头上跳了下去，蹬掉鞋子赤脚踩在水里。 “水都是热的。”她抬头看坐在石头上的陈陌然，而这时候，她觉得他的脸有了一丝的苍白。 “刚刚是逞能吧，嘿嘿。”白苍苍笑着道，“叫声姐姐，我就帮你。” 陈陌然不搭理她，她自讨没趣之后就开始弯腰捡薄的石块来打水漂，结果因为勾着身子，手机差点儿掉进了水里，幸亏她手快一把捞住，不过那时候她手里全是水，捏着手机也不方便，所以她想了想将手机塞到了石头上坐着的陈陌然手里，“帮我拿着。” 白苍苍把手机拿给陈陌然之后，脚丫踩着湿沙继续往前。这时候，长江的水已经淹到了她的小腿。 江里有人在游泳，白苍苍有些后悔自己没带上装备，不然也能到水里泡一泡。她倒回去看几个小孩子在沙滩上堆城堡，还帮忙出谋划策了一会儿，等到她转身回到大石头处，她突然发现陈陌然在看她的手机。 白苍苍怒了，她大踏步地跑了过去。 “喂，看我手机干嘛，隐私呢！” 一般这种时候，玩手机的人都会说自己在玩游戏啊什么的，其实玩下手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白苍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吼了出来。 她以为陈陌然会不屑地狡辩，却发现他脸色苍白，咬着下唇，隔了几秒钟才用微弱的声音道：“对不起。” “你很害怕？”白苍苍瞅着他脸色不对，下意识地问。 是的，他很害怕。陈陌然对水的畏惧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白苍苍在的时候，他或许并不会觉得害怕，而等她越走越远，那心底深处的恐惧便开始放大，最后竟让他觉得窒息。 他只是想找点儿事情来缓解压力，只不过，翻看手机里的内容在他恐惧之时成了巨大的诱惑。 他看到了里面的照片，有她的，还有他的。 他是张旻浩。 “白苍苍，对不起。”陈陌然的声音微微颤抖。 呃…… 对方认错态度良好，白苍苍也觉得发脾气不太好，所以没有再说什么，她想了想，把湿淋淋的手往陈陌然的衣服上一抹。 他今天穿的是蓝色的衬衣，被她这么一抹，就弄出了两个水印子，上面还有些泥沙。白苍苍将手在上面擦干净之后才将手机夺过来，“原谅你了。我年纪比你大，不跟小孩子见识。” 陈陌然抿了抿唇，他犹豫了很久，终于出声。 “张旻浩……” 白苍苍后退两步，瞪大眼睛问，“提他干嘛？” “他是喜欢你的，没有……骗你。”陈陌然觉得自己的心都在发抖，他明明不想告诉她的，可是……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那后悔所带来的疼痛，比底下的长江更令人窒息。 “你说什么？”白苍苍觉得莫名其妙。 陈陌然声音暗哑，他一字一顿地道，“那天你撞见的，是故意安排的。” 白苍苍觉得不可思议，这又不是拍电视剧。“他怎么安排，恰到好处？我刚上去就看到他们接吻？” 说到这里，白苍苍瞪大眼睛，她想到了一个可能，她想到了在那天之前，陈陌然脸上的淤青。 “你们谈过？”她死死地盯着陈陌然，“你跟他说了什么？” 陈陌然没有吭声，白苍苍等了很久，直到她觉得脚下的水让她的脚底发凉，寒气从脚心一直往上冒，将她的整个身体都冰封住。 她一直知道，张旻浩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即便是流氓，他也是一个骄傲的流氓。 她忽然想起了当初父母批评她时候说的那些话，“你早恋也就算了，还找个流氓，他根本配不上你。” 陈陌然是不是也跟张旻浩说，你配不上她？ 白苍苍一把揪住了陈陌然的衣服，她冷冷地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这样的过程让我很难受，甚至说很厌恶。” 张旻浩为她演了一场戏么？那场戏，她以为自己受了很大很大的委屈，所以才会化悲痛为力量好好学习，而那场戏里，张旻浩饰演了被憎恨的背叛角色，他心里的悲伤，白苍苍竟然觉得无法想象。 白苍苍甩开陈陌然的衣服，“我讨厌你。” 说完之后她鞋也没穿转身跑掉，身后的陈陌然依然坐在那块大石头上，他低头看着江面，漆黑的眸子里有盈盈水光，跟波光粼粼的水面相呼应，良久，才有一滴泪落进水里，瞬间与长江水融为一体。 他轻声呢喃，“你一直都讨厌我，不是么。” 那张他毕业旅行寄回来的照片，他在花坛的泥巴里找到，陈陌然的手撑在石头上，手背上已经冒出了青筋，他苦笑了一下，“你到底是有多讨厌我呢，白苍苍？” 【44】 白苍苍的手机里有张旻浩的电话号码，不过她拨通之后是熟悉的电子音。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她不知道怎么联系张旻浩，光着脚丫在马路上站了很久，最后拦了一辆车往盘龙山上的溜冰场冲。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她的脚光溜溜地搁在地上，由于心情紧张的缘故，她搓着脚步紧咬着嘴唇，等到了溜冰场把钱付了还没等司机找就跑了出去，大概是由于光着脚丫的缘故，一路上还被人像猴子一样围观。 白苍苍冲进了溜冰场，她在里面四处张望，没有看到张旻浩的人，正万分泄气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吹口哨。 “咦，美女，怎么不穿鞋啊！” 白苍苍猛地回头，那吹口哨的黄毛看到白苍苍明显一愣，他结巴道：“嫂……” “张旻浩呢？”白苍苍问。 白苍苍能打众所周知，是以那黄毛看白苍苍的样子还往后退了一步，“他在隔壁跟人打牌，我去叫啊！” 黄毛说完之后一溜烟就跑了，白苍苍本来准备跟过去，结果刚跑了两步脚底下不晓得踩了什么东西，让她一阵钻心的疼，只能倚着墙角站在那里。 几分钟过后，张旻浩过来了，他脸上带着点儿笑，耳朵上还别着根香烟，似乎察觉到了白苍苍看的哪里，他笑了一下将耳朵上的烟取下来夹在了手里。 “苍苍，你怎么来了？” “你女朋友呢？”白苍苍问。 张旻浩微微一怔，随后咧了咧嘴道，“她回家了。” 白苍苍不晓得该怎么说，她觉得脚也疼，心也疼，脑子里也乱糟糟的。张旻浩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白苍苍有些不知所措也将手揣到口袋里，她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然后心中一动。 白苍苍哆嗦着拿出手机，然后翻出了那条陌生的信息。 她拨出了那个号码。 不出所料，张旻浩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铃声是黄家驹的真的爱你，白苍苍突然就有了想哭的冲动。 那条短信是张旻浩发的，他一直还在关注她。 他知道她在那天领到了录取通知书，他什么都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白苍苍直接落了泪，“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干嘛要那么傻去演戏，你是猪么，你猪脑子么？” “你……”张旻浩的手在微微发抖，他拿出打火机，火苗点了好几次才将香烟点燃。 他靠着墙在白苍苍的旁边蹲下，然后一言不发地蹲在那里吐烟圈。 隔了好久，他才出生道，“你怎么知道的？”他有些懊恼地抖了抖烟，“我记得我谁也没告诉来着。” 张旻浩又开始沉思，他手里的烟蒂险些烧到了他的手指。到最后他将烟头在地上摁熄，“难道是那家伙说的？”他哼了一声，然后低声道：“比我还蠢。” “白苍苍！”他突然站了起来，然后拍了下白苍苍的肩，“恭喜你，重点大学。是不是该请我吃饭？” 白苍苍愣了一下之后连连点头，“去哪吃？” 她往外迈了一步，结果疼得倒吸了两口凉气，低头一看，地上原来站的地方竟然有了血迹。 张旻浩顿时慌了，“怎么没穿鞋。”他迅速蹲下抬起白苍苍的那只脚查看，白苍苍险些没站稳，弯着腰一手撑住了他的后背。 “被玻璃扎了。”张旻浩说着将白苍苍抱了起来，“我房间里有碘酒，我帮你处理一下。” 白苍苍窝在张旻浩的怀里，她觉得自己的泪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衫。 真好，那个说要等她长大的人没有骗她。 他一直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第 30 章 【45】 张旻浩帮白苍苍把脚上的碎玻璃用镊子取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处理干净，擦碘酒的时候白苍苍疼得厉害，她坐在沙发上，张旻浩蹲在那里握着她的脚，这让她又疼又羞，脸蛋红扑扑的，被对方抓着的脚都开始泛红，一抹红痕从她的脚背上往上爬，肉眼可见的绯红色，让她的心咚咚地跳。 “我去给你找双拖鞋。”张旻浩弄好之后站起来，“你坐着等一下。”说完之后他转身离开了房间，白苍苍坐在沙发里看着他的背影被夕阳拉得很长，此情此景，有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白苍苍犯了点儿痴，她想若是这个时候张旻浩回眸一笑，该是多么美好呢？只不过她幻想的情节并没发生，白苍苍努努嘴，紧接着就自个儿笑了起来。 她最近言情小说看多了。 只不过她倒觉得，自己的故事也像是一本小说，还是中间夹杂着点儿虐恋的青春爱情故事，幸好，结局不是错过。 等待的时间里，黄毛过来送了一瓶可乐，只不过不晓得是什么原因，对方将白苍苍视为猛虎，放下可乐之后就跳着跑了，白苍苍觉得挺搞笑的，她想这肯定是张旻浩的意思，自然心头乐滋滋的。 过了十来分钟，张旻浩拿过来一双女式拖鞋，洗得干干净净，虽然被擦过但依然有些水迹。 白苍苍将拖鞋穿起来，那鞋子尺码比较大，她的脚放在里面空落落的，愈发的显得秀气，白苍苍颇为得意，此时此刻，她对自己的外在条件十分自豪，因为，这或许是诱惑的资本？ “你脚受伤了，我先送你回家。”张旻浩说。 “对哦，我不能走路了。”白苍苍翘了翘脚趾头，她心头是有些得意的。结果这时候张旻浩却皱了下眉头，“我找人来接你好了。” 白苍苍一愣，“你找谁啊？” 张旻浩将手机掏出来，翻了两下之后又揣回兜里，“忘了，没他电话。” 白苍苍心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事情或许不是她想的那样，就好像，脚上这双不合脚的女式拖鞋。 她应该是个年轻女孩子的鞋。 会是张雨晴的吗？ 白苍苍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道：“张旻浩，我现在……长大了，当初的约定可以兑现了。” 她笑了一下，“现在谈恋爱不算早恋了，也不影响我学习。” 张旻浩没有应声，周围的环境安静得诡异，至少在白苍苍的耳朵里，她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张旻浩又拿了烟出来，不过他没有点燃。 “白苍苍，我有女朋友了。”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白苍苍猛地怔住，她愣愣地看着张旻浩，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半晌之后，她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你又想骗我？” “没有。”张旻浩耸了下肩，然后他顺势坐在了旁边的桌上，双脚在底下微微晃荡，此时他才将香烟点燃，好久之后才缓缓地吐出淡蓝色的氤氲。 “白苍苍，我们不合适。” 白苍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意识到，张旻浩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已经有女朋友了，而她什么都不管就冲了上来，即便是相爱，那也是曾经，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 刚刚她因为张旻浩的行为感动到泪流满面所以不管不顾的冲了上来，她都没有问他，现在是不是有女朋友，就直接说她长大了，可以兑现约定了。 未免有点儿太可笑。 “白苍苍，你要出去读大学，而我只是混了个初中毕业证书。我们的差距会越来越大，到那时候，你会觉得有压力，会觉得跟我没有共同语言，会站在高处，当初的爱情会变成施舍，到那时候，就一点儿美好都不会留下了。” “白苍苍，我们的确不合适。” “我不会。”白苍苍心里有无数个声音一起在说不会，可是她说不出口，那些未来，她想起来也会觉得惊惶。 “你以后跟我一起守在这里卖门票？”张旻浩忽然笑出了声，“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未来，不过我知道我们的路肯定不会重合。” 那笑声如此刺耳，终于让白苍苍喊出了心声，“你为什么说得这么肯定，为什么不试试呢，我是要去读大学，但是你可以复读，张雨晴不是说你会开挖掘机么，我们都这么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我……” “苍苍……”张旻浩打断了她，“至少你的父母是不会同意的，你妈妈说得对，我跟你的人生是不同的轨迹，是两条相交的直线，交点之后，会越来越远。而且，我觉得年轻时候的爱情，忘得也挺快的，你看我们，现在不是过得很好么？你也是因为知道我当初所做的，觉得特别感动，才会鞋都不穿就跑上来了吧？”他笑了笑，“没准是觉得愧疚。” 爱一个人，是要她过得幸福。 生活，不是两个人的自私。 他又笑了一下，声音格外刺耳。“再说，我有女朋友了，我们是一路人。”他将手里的烟头弹了出去，“我挺喜欢她的。” 白苍苍脑子有点儿没转过弯，她喃喃道，“我妈妈？我妈妈来找过你。” 张旻浩这才变了下脸色，他说漏嘴了。 “苏阿姨是为了我们好。至少曾经相爱过，记忆也算美好。”张旻浩用右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边肩膀，那里被烟头烫出了一个印迹，代表他曾经的爱情。 他喜欢了她很多年。 他也跟她很开心的在一起过。 这就够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希望自己小时候好好学习，也是一个尖子生。也能够考出好成绩离开这个小县城，跟她在一个城市里读大学，以后结婚，生子。 只是生活没有如果。 白苍苍的心情很沉重，她先前被感动冲昏了头脑，然而此时张旻浩的话，让她觉得心头特别难受，就好像里面有冷风再吹。 他们不合适，他已经有合适的女朋友了。 然而就在此时，白苍苍的脑子里闪过了一道白光。 “陈陌然也来找过你？”白苍苍突然出声，张旻浩愣了一下，然后他从桌上下地，“是啊，跟我打了一架，不过那时候苏阿姨已经找过我了，我想了一个晚上，就让他带你来看我们了。对了，你有他电话吧，我让他来接你。” 白苍苍被张旻浩的话给惊呆了。 陈陌然只是来跟他打架的？他并没有说那些伤人的话？说那些的是她的妈妈？ 正在发愣的时候又听张旻浩说，“上次打架了忘记留他电话，只说第二天下午2点你们会上山，结果我们两点开始就在那演戏，靠。”他有些无奈地骂了一声，“足足在那里等了40分钟你们才到。” 中间还得时不时地亲一下，因为这事情不能让大家都知道还没人把风，结果他们就在那腊梅花树下折腾了将近1个小时。 “对了，我女朋友就是她。亲了别人那么久，也得负责是不是，你总说我是个有担当的江湖侠客。苍苍，电话号码呢？”他握着手机想要拨，结果白苍苍没有回答，她只是咬着牙站了起来，此时的心，突然被迸发出来的愧疚给填满。 她把陈陌然骂了一顿，她说她讨厌他。 就在这时，白苍苍浑身打了个哆嗦。 “你怎么了？”张旻浩有点儿紧张地问道，“哪里不舒服？” 白苍苍的心仿佛被一坨石头给沉沉压住，她还把陈陌然丢在了长江边的大石头上。 而陈陌然，畏水。 他曾经差点儿在长江里淹死，他害怕长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1、第 31 章 【46】 张旻浩用摩托车把白苍苍送到了码头上。 从白苍苍离开再下来已经过了两小时，她到了岸边的时候发现石头上陈陌然还坐在那里。 白苍苍的脚受了伤，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能力把陈陌然背下来，还得请张旻浩帮忙，结果她还没说话，就看到张旻浩已经发动摩托车走了，他们之间甚至没有告别。 他骑着摩托车绝尘而去，身影越来越远。 白苍苍嘴唇动了动，她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等到收回视线，她朝着水边走去，现在穿的是拖鞋，脚又受了伤，走起来一瘸一拐的，而且她的伤口应该不能沾水，白苍苍站在岸边犯了难。 “陈陌然！”她站在岸上喊了一声，石头上的人没有回头，像是变成了石雕一样。 “喂，陈陌然，你吓傻了么？”白苍苍有点儿担心，她一只脚已经踩到了水里，受伤的那只脚则翘在上面，只不过即便这样，她也够不到陈陌然。 “喂，喂，陈陌然！”她蹲下身掬了一捧水，朝着对面洒了过去，水溅到了他的背上，将他的衬衣打湿了一片。 这时候，陈陌然才慢慢地转过身来。 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儿血色，白得像纸一样。白苍苍脑子轰的一炸，她顿时不顾脚上的伤挪过去用手掌抵住了陈陌然的后背，“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白苍苍……”他的声音很轻，若不是那发音，白苍苍根本听不清他在讲什么。 “白苍苍……”他又喊了一声，白苍苍连忙答应，“在呢在呢，你怎么样了啊？” “白苍苍……” “我在呢，有什么事你说啊！来，先下来。”白苍苍急了，“先前对不起，是我不好错怪你了。” “你回来了啊。”陈陌然轻声道。 本来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绝望，他告诉自己以后不再傻傻地看着她，既然她那么厌恶自己，何必要去自取其辱。 他其实比他们都要骄傲。 可是等她回来了，心底的那些阴云依然会瞬间散开，他想了很久也不能理解自己，最终归咎为他欠她一条命。 白苍苍连忙点了下头，“恩，还好你没掉水里。” 她伸手要去抓陈陌然的手，想将他搀扶下来，“我扶着你，你自己下来啊，我今天背不动你。” 陈陌然没吭声，白苍苍抓着他的手，只觉得那手冰凉，在这么热的天气，竟然冷得像一坨冰。 “不过你也不对，你怎么不解释一下，你又没说什么，只是跑去打架了。”白苍苍嘟囔道，结果他听到头顶的陈陌然轻笑了一声，“我还没说，你就跑了啊。” 白苍苍滞了一下，她想想也是，顿时更觉得愧疚，只不过她不习惯在陈陌然面前特别弱势，所以没好气地答道，“是了是了，都是我的错，我错怪你了，对不起行了吧！” 语气虽然生硬，但白苍苍的确是知道错了，所以她都缩着脖子，脑袋埋在身前像个鸵鸟一样。 “怎么在这里坐了这么久？真的会这么害怕么？可是你先前爬上去的时候很镇定来着。”白苍苍嘀咕道。 因为你在啊…… 陈陌然没有说出口，他的位置很高，而白苍苍低着头，所以他看到的是白苍苍的头顶，现在是夏天，她扎着高高的马尾，白皙的脖颈就那么刺眼的出现在他眼中，而那片白皙上，还有一抹红缓缓地往她耳尖上爬，显得万分的旖旎。 “你到底下不下来啊？”白苍苍还抓着他的手，她的脚泡在水里特别难受，好像先前贴的创口贴已经被水全部打湿了，现在伤口还有些痒。 陈陌然总算动了，他的确很怕水，不过先前那两个小时他根本没想过离开，若是白苍苍不来，他或许会一动不动地坐一整天，甚至整夜。 他顺着石头慢慢往下滑，本来被白苍苍抓着的手被他抽了回去，转而按住了白苍苍的肩膀。 夏日的季节，白苍苍只穿了单薄的体恤，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层薄薄布料下的温度。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老是会梦到她。 沉浸在每一个有她的梦境里。 但现实里，他们的接触实在不多，像现在这么近的距离，好像从未有过，让他心中的恐惧全部都化作了另外的东西。 心跳骤然加快。 她很瘦，他的手能够按住她整个的肩头。悄悄捏了一下，便觉得都是骨头，几乎没有多少肉。 他忽然在想，若是他们能够在一起，应该把她养得胖一点儿。 只不过想到这里，他又苦笑了一下，他们，能在一起的概率能有多少呢？耳边突然冒出了白苍苍的那句话，“陈陌然，我讨厌你。” 还有他捡到的那张照片，以及几页被风吹散了的笔记，几乎每一张上，都写满了对他的厌恶。 那些凌乱的划痕，就好像，恨不得将他切碎。 她真的很讨厌他。 她也真的切碎了他的心。 就在这个时候，白苍苍身子一歪。 因为刚刚一直借着白苍苍支撑，所以这一下陈陌然也跟着重心不稳往前栽了下去，若是陆地上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而这里是长江，陈陌然的腿本来就在打颤。 于是两人就这么一起跌到了水里，虽然这里的水只到膝盖的位置，陈陌然也万分慌张，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水里挣扎，四面都是水，想要呼救却灌进了他的喉咙里，他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什么都没有，只有水，只有水。 陈陌然在惊慌失措之下，将白苍苍给一把抱住了。 并且他勒得很紧，弄得白苍苍根本爬不起来。 “放手啊你！”白苍苍整个儿跌在了水里，衣服裤子都弄得湿透，她本来是侧着倒下去的，按理只要稳住就只会打湿半边身子，结果被陈陌然一压就扑进了水中，就算是这样也就罢了，陈陌然若是不动，还能由她撑着垫底，谁知道陈陌然疯了一样的乱动，导致两人直接在水里打了个滚。 而现在，陈陌然小脸惨白，嘴唇也是乌青的颜色，身子更是瑟瑟发抖，看到这样的陈陌然，她也没办法发脾气。 只不过，他怎么着也得松手啊！ “这里很浅的，淹不死，你快松手！”白苍苍伸手来掰陈陌然的手指，结果他反而扣得更紧了。 “你起来先！给老子站起来啊，像个爷们！”白苍苍脚疼得厉害，她也来了脾气，甚至爆了粗口，“快点松手。” 陈陌然刚刚乱动，连头发都打湿了，微颤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让白苍苍分不清到底是水还是泪，她深吸口气之后平缓了一下心情，然后想到自己未来的职业，柔声道：“别害怕，这里的水很低，只到膝盖的位置，你慢慢站起来，没事的，不怕。” 陈陌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的衬衣已经湿透，贴在身上显得有一点儿古怪，而腰间位置的衣摆在水面上飘着，像是一片荷叶，又像是天上投下的一朵蓝色的云。 白苍苍觉得自己特别尴尬，她微微侧过脸道：“你要是不信就把我放开，我示范给你看。” 回答她的是陈陌然冰凉的嘴唇。 因为是侧着脸，所以陈陌然松开了箍住她腰的手，转而将手伸到了她的脖颈之后，用手指将她的脸给掰了过来。 白苍苍被这突如其来的行为给震惊了，所以她没有避开，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一把推开陈陌然，并冲着他的下巴一拳挥了过去！ 她的初吻，就这么被莫名其妙的没有了？白苍苍又羞又愤，她气得直哆嗦。 “淹死你才好！”白苍苍哆嗦着上了岸。 陈陌然自己也愣在了那里。 半晌之后，他才从水里站了起来。果然，那水的深度只到了他的小腿，先前的确是非常害怕，而现在，他抿了抿唇，看着白苍苍在那里微微颤抖的背影，忽然笑了一下，本来苍白的脸上，也染上了天边的云霞。 从前，白苍苍将他从水里救起来，她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现在，她给了他勇气。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2、第 32 章 【47】 白苍苍心情很糟，她身上湿漉漉的，t恤紧贴着皮肤，因为是浅色，所以她低头便能看见自己胸前内衣的轮廓，这个样子非常的糟糕，现在已经是晚上7点多，虽然依然闷热，但码头上是纳凉的好地方，现在大梯子上已经有了不少的行人，注意到路边人的目光，白苍苍把脑袋都埋到了胸前。 等到爬上了公路，她才觉得自己的脚已经钻心的痛了，白苍苍恨恨地回头看了一眼陈陌然，他也是湿淋淋的，但是却没有她这么狼狈，这无形之中又添了一把火，白苍苍想到先前那个突袭的吻，她觉得自己很想将嘴唇擦掉一层皮。只是她低着头用手背擦嘴唇的时候，耳朵尖瞬间发烫，先前那个画面再次出现在脑海中，并且手背摩擦的感觉，隐隐让她想起了先前微弱的触感。 冰凉的嘴唇，接触的瞬间犹如火烧燎原。而她分明知道，那里面不光是怒火，还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非常的糟心。因为心情极度恶劣，白苍苍的脚更痛了，她甚至觉得落地便犹如踩在刀尖上，让她站立不稳，根本不敢让脚心接触到地面，就形成了一步一跳的姿势。 “你的脚怎么了？”陈陌然一直注意着白苍苍，先前爬梯子的时候就看到有一点儿跛，但是他刚刚做了连自己都觉得胆大包天的事情，所以不敢去触白苍苍的眉头，只是现在看到她走路越来越痛苦，陈陌然终于不再耽搁，他走上去拉住了白苍苍的胳膊。 “脚怎么了？” “关你p事！放手！”白苍苍怒目而视。 结果陈陌然蹲了下去，然后一手捏住了她的脚踝。白苍苍想要挣扎，但此时身上湿透若是不小心摔倒，肯定要沾一身的灰尘，而且陈陌然现在的力气特别大，她也只能被她捏着脚，这个动作让她想起上次在他家，他嫌她脚脏时候的情景，白苍苍心头的怨气又飙到了临界值，她平时发泄都是用拳头说话，但此时心里积压的情绪太多，眼睛不受控制的越来越酸，几秒钟的功夫，她就觉得视线有些模糊。 “伤口有点儿深，被水都泡得发白了。”陈陌然看着白苍苍脚底的伤脑子轰隆隆的，那伤口周边有一点儿碘酒的颜色，显然是处理过，如果不泡水是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而白苍苍下水，是因为去帮他。 “要处理，天气大容易化脓，严重点还有可能破伤风，苍苍……”陈陌然抬头，看到白苍苍的脸，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白苍苍哭了，眼泪顺着脸庞滑下，他似乎清楚的看到那滴泪珠下落的轨迹。若是从前，以他对白苍苍的了解，他能想到的安慰她的方法就是从侧面去转移她的注意力，譬如“这么点儿小伤，居然哭成这样？” 她好像一身反骨，就喜欢跟人对着干一样。 然而此时，他抿了抿唇，用近乎呢喃的声音询问，“很疼么？” 白苍苍没有回答，他没有征求意见直接将白苍苍给背到了背上。虽然很担心白苍苍的伤势，但是在将白苍苍背到背上的时候，他的脑子里仿佛断了一根弦，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他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呼吸困难，鼻子也有些痒痒的。 衣服是湿的，陈陌然甚至觉得他们之间没有布料的阻隔，这样的刺激让他血气方刚地他不由地绷紧了身体，思维也有些混乱。 他甚至想起了某一天，对面的白苍苍回家换衣服，然而她忘记拉上窗帘，本该闭上眼睛的他，却不受控制的把眼睛睁开，然后，即便再唾弃自己，也没办法移开双眼。 陈陌然的手拖得更紧了些，他本来以为会遭受到苍苍激烈的反抗，但事实上，白苍苍并没有挣扎，或许是白苍苍的平静让他的心也逐渐安定下来，陈陌然加快了脚步，“忍着点儿，前面就有门诊部。” 白苍苍没有回答，她觉得自己很疼，而且还很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力气，就仿佛经历了巨大的磨难，让她心灵里的创伤无法抚平。 是的，她觉得自己经历了巨大的磨难，而这些，让她觉得天空是灰色，空气都是污浊的。 或许长大以后，经历过很多的坎坷人生路，回想起今天的痛苦，只会觉得好笑，然而此时，她的悲伤，用当时很流行的一句话来说，就是逆流成河。 先是知道张旻浩不守承诺是为了她好，兴冲冲地跑去找他想要兑现曾经的约定，结果得知对方已经有了女朋友，而且是用那么无奈的语气说他们不合适。 并且，她还知道自己喜欢的妈妈其实才是罪魁祸首，而她还因此错怪了人。 后来呢，又莫名其妙的没了初吻，浑身湿淋淋的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被人围观，现在，脚更是疼得让她全身发抖，白苍苍在陈陌然的背上轻声的呜咽，等到了门诊部，她才缓过气来。 在门诊部处理了伤口打了针，陈陌然把白苍苍背回单元楼下的时候已经晚上8点过，他们一路上没有说过一句话，等到了这个时候，白苍苍才紧张起来，“我现在这个样子回去，我有点儿怕。” 陈陌然本来站她家这栋楼楼下。 想了想，他背着白苍苍又往前走了一段，“我家没人。” “啊？” “去我家收拾干净了再回家。现在时间还早。” 这个假期，家里的门禁没有原来严格。 她十点回家都没问题。 “哦！” 陈陌然的家里她也去过很多回。 没有哪一次，会让她如此紧张。 她在浅水区滚了几圈，头发和身上都有沙子，得洗干净才行。 陈陌然拿了他的白体恤，“你先穿一下。湿衣服给我，我帮你洗了吹干。” 白苍苍愣住，“来得及吗？” “夏天这么热，肯定来得及。” “那好的。”她想了想说：“你以前都是告密，现在居然帮我打掩护了。” 陈陌然顿了一下，“我没告密。院子里这么多人，大家都长了眼睛。” 他不想跟她继续争下去，催她进厕所。 “湿衣服递出来。” 很快，门掀开一道细缝，湿的上衣和短裤从缝隙里塞了出来。 “没有了吗？” 没了没了！白苍苍红着脸说。 难道她还要将自己的内衣递出去啊，那怎么行，湿在里面看不见，问题不大。 “洗的时候注意脚上的伤，不要沾到水。” “知道了！” 她听到脚步声响起，是陈陌然从厕所门口走开了。 白苍苍松了口气，正要进去洗头洗澡，突然敲门声再次响起，吓得她心头咯噔一下，不会是叔叔阿姨回来了吧！ “是我，给你拿了一块新毛巾。” 白苍苍小心翼翼地将门拉开一道缝，雪白的毛巾从门缝塞了进来，上面标签都还在。 “谢谢。” 洗完澡出来，白苍苍用新毛巾擦头发。 本来想用吹风吹一下，结果他正在自己的卧室里站着，用吹风给她吹湿衣服，白苍苍就只能用毛巾使劲儿擦头发。 电吹风嗡嗡地响，她脑子里也乱哄哄的，站在原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白苍苍低头看着卧室地板。 她脚上有伤，穿鞋子里不舒服，这会儿重心在一只脚上，受伤的脚虚虚点在外面。 碘伏都滴到了他卧室的地板上。 她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对不起啊，陈陌然，我又把你地板弄脏了。” 吹风的声音很大，陈陌然一时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他关了吹风。“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不知为何，白苍苍又有点儿想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低头看着地上那团黄色污渍，小声重复：“对不起，我脚脏，把你地板弄脏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低头的缘故，眼泪顷刻就不懂事地掉了下来，根本收不住。 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了地板上，砸出了一个一个小圈儿。 她连忙蹲下去擦，越擦越多了。 “白苍苍，对不起。”他蹲下，“你的脚不脏。” 陈陌然突然意识到，他年少时代的别扭，也曾给她心里造成了很大的阴影。 可她现在都哭成泪人了，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通通宣泄了出来，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 因为脚疼，这个蹲姿根本坚持不住，白苍苍摔倒在地上。 陈陌然把她扶起来，让她坐到了床边。 她哭得很凶，听不进去任何解释。 最后，他蹲下来，握住了她的脚。 “白苍苍。”他喊她。 “它不脏。”他说完，低头吻了下去。 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还哭个不停的白苍苍整个怔住。 她完全懵了。 “你变态啊！”骂人的话脱口而出。 此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等到衣服干了，白苍苍立刻换回自己的衣服回家。 她回家之后将自己反锁在卧室里，还紧紧地拉上了窗。白妈妈看出她脸色不对，在门口嘘寒问暖了几句，她都敷衍着嗯了几声，之后就倒在了床上不说话了。 她不知道是应该怪妈妈去找张旻浩谈话，还是怪张旻浩有了新的女朋友，又或者怪陈陌然一直知情不报？ 还像个变态一样…… 亲了她脚背。 她猛地甩了下头，将那两个失控的吻直接屏蔽掉，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等到了最后，白苍苍忽然意识到，她能怪的只有自己。 这世上最可悲的事情，就是明明心里不痛快，却又知道，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 所有人。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3、第 33 章 之后两天，白苍苍杵着拐杖参加了数次同学聚会。录取通知书陆陆续续的来了，参与的人不像开始那么齐，到最后只剩下了小团体，并且大都是考得不错的同学或者根本不在乎考试成绩的学生。 戴飞和向扬也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戴飞的成绩刚好上了重本线，如果说分到那个2本学校的好专业自然跟向扬在一个城市，问题是她撞了大运，一本随便填的重点本科今年录取分数特低，加上三峡库区移民和少数民族的加分，戴飞被录取了。于是他们两人分隔两地，每次聚会，白苍苍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离别的愁绪。 特别是戴飞，单独相处的时候就会看到她一张皱着的脸，她曾经拉着白苍苍的手说一些很担忧的问题，刚刚开始就要分隔两地，异地恋，大学生活，诱惑，分手之类的词语高频出现，白苍苍虽然自个儿也经历了巨大的挫折，但此时还是尽心尽力地安慰戴飞。 “何必要去想那些不靠谱的未来呢？至少你们还在一起。多一些信任，没准就能一直坚持着走下去。”白苍苍道。她苦笑了一下，想到了自己。 她整个高中倾注的情感，已经真正的画上了句号，再也没有任何可能。 那个曾盼着长大的女孩子，她真的长大了。 然而，说要等她的人，却已经牵起了别人的手。 又陆陆续续地聚了几天之后，白苍苍的脚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他们几个玩的好的商量了一下，把毕业旅行的地点定为云南，时间初步估计为一个星期。 白苍苍怀揣2000元巨款和一张银行卡，和8个同学一起踏上了旅途。她走的是西昌、泸沽湖、丽江这一条线，一路看了很多漂亮的风景，拍了更多的照片，而每到一个大一点儿的旅游景点，她都会去买明信片给家里寄回去，当然，这个时候她没有忘记陈陌然。 虽然自从那天之后她再也没跟陈陌然说过一句话，哪怕是在楼下偶遇也会装作没有看见擦身而过。 给陈陌然寄明信片，完全是礼尚往来。白苍苍这么告诉自己。 一开始的时候，她对那天的突发事件并没有释怀。 只是她不知道如何再去找回场子，难道要揪住他的衣领问你为什么要亲我？你凭什么亲我？你心里想的什么？她不会认为陈陌然是喜欢她，她甚至觉得陈陌然那时候是借机会打击报复她，又或者，是因为太恐惧导致心里扭曲？ 而第二次，大概是她当时哭得太狠，而他没招，脑子抽疯了。 白苍苍只能无比沉痛的悼念自己的初吻，然后她希望自己的大脑也能格式化一下，将那天的吻给删除，如此的强烈暗示之下，她有一种自己的初吻还在的错觉。之后就是旅行，一路山明水秀，感叹大自然的神奇之时，那些不愉快渐渐淡去，直到此时，她已经能在明信片上写上几行字。 “泸沽湖很漂亮，他们让我留在这里当女王。╮(╯_╰)╭” 她想了想，还挑了一张在景点拍的那种可以即时取的民族服装照一并寄了回去，算是回报当初陈陌然的照片，只不过这个时候她突然想了起来，那张照片去哪里了呢？当时是夹在笔记本里的，后面笔记本似乎掉到楼下摔得七零八落，她到底有没有把照片拣回来呢？ 白苍苍记不清了，这些只能等她回家再去证实了。 回家后，理所当然地没找到。 她把陈陌然的照片弄丢了。 …… 白苍苍考的是本市的大学，从县里到市区大概坐三个小时的长途汽车。 学校9月10号开学，她9月9号上去都没问题，而那些考到外地的学生自然出发得早，因此白苍苍也经历了几场比较悲伤的送别。 她的父母本来说是要送她去学校，后来又说什么要锻炼她的独立生活能力，最终的结果是她和陈陌然买了同一趟的车票，而她的爸妈则在同一天去三亚旅游。 真是让人唏嘘的爱情，显得她这个女儿很多余。 “怎么当初不给我取名白余余呢！”我不是你们爱情的结晶，分明就是充话费送的！ 三个小时的长途汽车，白苍苍跟陈陌然说的话没有超过十句。 下了长途汽车之后，陈陌然送白苍苍去学校报到。白苍苍带的东西装了一个皮箱和一个大的旅行包，她本来以为自己带得够多了，结果到了校门口，看到那些新生全家出动，一人一个大箱子，再看看自己身上斜跨的书包以及陈陌然拖着的皮箱和旅行包，顿时觉得自己准备不充分，没有抗战四年的觉悟。 校门口有学生拉的横幅，往里走没多久就是一个广场，广场上撑着一朵一朵的太阳伞，就像是在烈日底下生的蘑菇。那些遮阳伞底下是一溜的桌子，每张桌子面前都围了不少人。有给动感地带打广告卖电话卡的，有推销各种生活用品的，当然还有新生报到的。 等他们到了广场上，有很多男生都蹿了过来。白苍苍注意到有些人在偷偷的打量她，似乎是想上来搭讪，却又有些犹豫，她装作没看见，径直往新生报到处走去，结果就是这个动作，引得几个男人都跑了过来。 “真是新学妹啊？”一个说。 “刚看着没拿什么行礼还觉得不太像。”那人呵呵一笑，指着报到处道：“在那里查自己的班级和寝室，到时候就到寝室楼下的宿舍管理员那里领钥匙。” “学妹刚到的么？你的行礼呢？”还有一个人问。 “难道什么都没带？全部到这边来买？别说今年的新生一个比一个牛，早上也遇到这么一个。”先前说话的男生也笑了一下，“我对附近卖生活用品的地方熟。”他搓了下手继续道：“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带你去，学妹留个电话吧。” 白苍苍觉得这群人真是热情过了头。 她回头朝陈陌然挥了挥手。 陈陌然一直跟她隔得较远，而且因为人流量大，是以这群男生以为白苍苍是孤身一人。等到陈陌然拖着箱子缓缓走来，这群人面面相觑之后，又垂头丧气起来。不过领头的那个仍然是笑了一下道：“要是找不到宿舍楼我可以带路。”他刚说完就听到对面一个高亢的女声响起，“李航，这边这么多学生的东西都搬不动，你们一群人围着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白苍苍扯了扯嘴角，这时候陈陌然已经走过来跟她并肩，她顺手将那个旅行包给拎了过来。 结果那女生走了过来，将白苍苍和陈陌然上下打量了几眼，“你们都是今年进来的新生？小情侣？郎才女貌啊！”不等白苍苍反驳她又转身去赶另外几个人，“名花都有主了，你们这些人真是！” “啊，那个小姑娘一个人抗那么大个箱子，我去帮忙！” “那也有！” 几个男生呼啦啦散开，白苍苍哭笑不得。她挤到了报到处，排队查了自己的班级和宿舍楼，然后又挤出来给陈陌然汇报了情况。 白苍苍有点儿路痴，对于找宿舍这样的事情她觉得跟着陈陌然比较靠谱。 陈陌然拖着箱子很悠然地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然后他在一个岔道口转弯，穿过了一个两旁都是大树的青石路，好吧，又拐了个弯，走过一个小广场，然后到了一排宿舍楼下。 “你来过啊？”白苍苍瞅着陈陌然根本都没停下来看过路牌，顿时觉得他肯定来过。 师范学院女生多，陈陌然来过不足为奇。 “恩。”陈陌然随口答应，然后走进了三舍的宿舍楼，在管理员那里领了钥匙之后，他们一起上了楼。 虽然是报名第一天，但白苍苍仍然不是第一个到的。寝室里有个女生正在铺床，看到白苍苍进门还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朝她点了点头。 陈陌然把东西放下之后就拿着白苍苍的报到单子和钱去缴费和领生活用品，白苍苍则找了抹布开始擦床板。 等到陈陌然下去之后，先前铺床的女生又说话了，“我叫秦恬，c市人，你呢？” “白苍苍，本市的。”白苍苍回答，她不是内向的人，不过也由于暴力的原因导致小时候都是大姐大，说话不会很热情。 秦恬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打住了，两人都一声不响地收拾东西，直到陈陌然再次上来，抱着一大坨生活用品，其中还包括两个盆子一个开水瓶。 他把东西放下之后又下了楼，白苍苍看了一下用白色薄膜袋装起来的是一个军绿色的垫子、两床棉絮、两床被单被套枕套和一床蚊帐，她学着秦恬的样子把床铺铺好，这时候秦恬终于忍不住又开口了，“那个是你男朋友吧，对你真好。” 白苍苍闻言身子一抖，她连忙否认，只不过脑海里突然冒出了那湿淋淋的一吻，让她心头微微一跳。 陈陌然再次上来的时候手里拿的是扫帚垃圾桶这些东西，这次他并没有放下东西就走，而是皱了下眉头之后便开始打扫卫生。 白苍苍愣愣地看着他。 寝室一个暑假没有住人，先进来的秦恬显然也没有打扫寝室的公共区域，所以现在陈陌然扫把经过的地方都扫起来很厚的灰尘，白苍苍看他眉头皱了皱，显然以前很少做这样的事，她本来正在挂蚊帐，现在也觉得等会再弄算了，先把寝室的卫生打扫了来，想到这里白苍苍从上铺爬下去，结果等她还没落地的时候就听到陈陌然说话了。 “你爬上去的时候就没想过擦一下栏杆？” “哎？”白苍苍双手抓着扶梯，先前凉鞋拖得太远，她一脚踩在梯子上，一脚伸出去够鞋子，正保持这个姿势的时候，陈陌然将她的凉鞋拿了过来，而且还顺便套在了她脚上。 白苍苍有些惊悚，她僵硬地踩到地上把另外一只鞋穿好，默默地准备接过陈陌然手中的扫帚。 “你去把自己的书桌柜子弄干净。”陈陌然说。 “喔。” 陈陌然用拖布把寝室地板给拖了。 陈陌然把她的蚊帐给挂好了。 陈陌然去打了一瓶开水放好。 陈陌然出去的时候秦恬说，“如果是男朋友的话，真是太体贴了。” 白苍苍神情恍惚，她觉得陈陌然被雷锋叔叔附体了。 “不过我觉得他不像你男朋友，倒更像你爸！只有那些亲爹亲妈才这么忙前忙后，你看对面寝室的！”秦恬说着朝对面扬了扬头，那里只有一个女生，但有四个大人，女生坐在凳子上玩手机，大人们则忙前忙后的收拾东西。 白苍苍：“……” 陈陌然打扫卫生的这段时间，寝室的另外两个室友也来了，他们都是父母陪同，显得白苍苍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另类。 不过有大人在场，谁也没多问。 雷锋叔叔在帮忙打理好一切之后没要群众一针一线很潇洒地离开了，白苍苍都没来得及说一声叔叔再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4、第 34 章 【49】 因为一个雷锋叔叔，白苍苍迅速跟寝室室友拉近了关系。 四个女孩按照年龄大小排了下：方羽燕是老大，秦恬排行第二，白苍苍屈居第三，老四朱溪烫着一头时髦的大卷发，画着精致的淡妆，耳垂上晃荡着一个夸张的大耳环，俨然是寝室里最时尚的那个。 “就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白苍苍解释道。 “他在军医大念大二。” “哦，邻居家哥哥。”燕子笑着调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白苍苍倒是尴尬了一下，“他比我小两个月，跳了一级。” “年下弟弟更香啊。”秦恬笑嘻嘻地接话。 “就只是普通朋友关系。”白苍苍坚持，“送我过来都是任务，他离开招呼都不打。” 这么一说倒也是。回想两人相处的场景，确实没有丝毫暧昧的火花。那个男生全程板着脸，活像个被迫完成任务的机器人。 收拾完行李就匆匆离开，简直像个没有感情的清洁工。 就在这时，朱溪突然开口：“那你能不能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她双眼放光，“他真的好帅啊！关键是你看他收拾床铺这么利索，在家肯定也经常做家务。又帅又能干……” 说到“能干”两个字时，她的语气突然暧昧起来，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你笑得怎么这么猥琐？”老大嫌弃地皱眉。 “能干怎么了嘛~”朱溪故意拖长音调，自顾自地咯咯笑起来。 见其他三人都一脸茫然，她夸张地瞪大眼睛：“不会吧？你们三个这么纯洁？” 她的目光在三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白苍苍身上：“你该不会……连初吻都还在吧？” 白苍苍心头一跳，那个莫名其妙的初吻突然浮现在脑海。 她并不想给那个吻任何名分！ 那与感情无关，只是事故！ 虽然心虚，白苍苍还是硬着头皮点头："我妈说了，敢早恋就打断我的腿。" 另外两人也连连附和。 朱溪无奈扶额：“一屋子书呆子。”她掏出手机冲白苍苍扬了扬，“所以号码能给吗？” “我得先问问他。”白苍苍刚拿出手机，陈陌然的短信就跳了出来：【林黛玉：箱子右侧有几包土特产，你是本地人，分给室友。】 她立刻回复： 【我们寝室的朱溪想要你的电话号码，可以给吗？】 【就是刚才你打完水回来，问你在哪买水瓶的那个卷发女生，挺漂亮的。】 等待回复的几分钟里，白苍苍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当提示音终于响起时，屏幕上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随你。】 不知为何，这两个字让她的心口泛起一丝异样的酸涩。 她帮陈陌然转交过无数封情书，但像现在这样心里发闷还是头一遭。难道是因为那个意外的初吻？ 她回复：【好的，那我给了。】 对方秒回：【你敢！】 【不是你说随我的吗？】 林黛玉：【我说什么你都听？】 【那怎么可能，你的话我都不听！】回忆了一下从小到大发生的事，白苍苍觉得她大概就是天生跟他气场不和，最喜欢跟他反着来。 林黛玉：【嗯，所以我都反着说。】 白苍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不爱与人交流。” 朱溪无所谓地摆摆手，“知道了，其实也看出来了，他刚回答我问题的时候看都没看我一眼。对我没兴趣。” 最终，白苍苍没有把陈陌然的号码交出去，她把陈陌然准备的土特产拿出来分享，成功融入了大学生活。 【50】 开学有为期两个星期的军训。 白苍苍凭借出色的外貌获得了很多人的关注，她从学校的论坛火到了外校。 连陈陌然的室友都在寝室里说，“隔壁师院大一新生有个好漂亮的学妹。”他还保存了一张别人偷拍的军训照片，“看，你们看这张偷拍——都裹着同款麻袋似的迷彩服，怎么她就像ps上去的一样？” 陈陌然觉得他们说的十有八九是白苍苍。 他视线落到了室友的手机屏幕上：照片上的少女正仰头喝水，迷彩服领口露出一截雪白的锁骨，水珠沿着下颌线滚进衣领。 就好像当年的苏阿姨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一样，白苍苍也是从小好看到大，他清楚地知道，有多少男生偷偷喜欢过她。 他默默打开电脑。 从论坛上找到关于白苍苍的帖子，将图片打开，放大。 可能是长大了，性子没有小时候野了，现在的白苍苍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黑了。 皮肤变白的她的确是人群里最显眼的那一个。 他突然有一种错觉：她那么明媚耀眼，根本藏不住，就像是没办法把月光锁进抽屉，没法让向日葵背对太阳。 是不是迟早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女朋友。 他一直看着她。 也越来越看不住她。 没了一个张旻浩。 还会有无数个张旻浩。 而后面的那些人，家里或许不会激烈的反对，各方面也都会合适。 如果，会有一个人牵着她的手，与她在夕阳下漫步，与她结婚生子，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 他掏出手机，发现上一次两人联系还是【嗯，我都反着说。】 一个星期过去了，她没有再联系过他。 打了几行字，删删减减，最终目光落在桌上的日历上。 【国庆节阿姨让你跟我一块儿回家。】 地球：【啊，国庆节我还想着不回家呢！】 【你自己跟他们说。】 地球：【回回回，一起回。】 陈陌然跟寝室老大说：“国庆的活动我不参加了。要回家一趟。” 老大眼神好，这会儿刚好坐在上铺，看到了陈陌然的手机屏幕，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地球，你怎么给你那个哈士奇改名了？” “哈士奇还好理解，地球又是个什么意思？” 他觉得陈陌然这么优秀一个人，好像没有什么题他不会解，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一样。 结果…… 竟会栽在一个青梅竹马的小女生身上。 为了她学医，为了她放下手里的正事跑回县城老家，还跑去跟人打架。 回来喝了一夜闷酒，还抽了人生中的第一支烟。 陈陌然将手机倒扣桌上，说：“地球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家园。” 老大：“……” 他慢慢回过味儿来，心头暗骂一句：“艹！” 恋爱脑，没救了。 没了她你得死啊！ 【51】 白苍苍在军训上彻底走红了。 如果说最初的白苍苍只是凭借那张漂亮脸蛋在男生堆里刷足了存在感，那么军训文艺汇演这一晚，她彻底颠覆了所有人对她的认知。 拉歌环节，她嗓门最大，用教官的话来说，她一人的嗓门能抵千军万马。 而真正让她封神的，是个人才艺表演环节。 男生抱着吉他唱情歌，女生吹笛子拉小提琴，朱溪更是直接甩开皮筋，一头波浪卷发如海藻般散开，随着爵士舞的节奏肆意飞扬，引来一片口哨声。 轮到白苍苍时，她活动了下手腕，笑眯眯地说：“我给大家表演个武术吧。” 然后—— 砰！ 一拳挥出，破空声清晰可闻。 哈！ 一个回身侧踢，迷彩裤腿猎猎作响。 她动作干脆利落，拳风凌厉，招招带劲，连教官都坐直了身子，低声嘀咕：“这丫头……来真的？” 他们都很清楚，白苍苍一招一式并不是什么花架子。 她是真的很能打！ 就在所有人以为表演要结束时，白苍苍突然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红砖，咧嘴一笑：“再给大家助个兴！” 啪！ 手起砖断，干脆利落。 全场寂静两秒，随后—— “卧槽！！！” 男生们目瞪口呆，女生们捂嘴尖叫，教官直接站起来鼓掌：“好！” 自那之后，所有男生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漂亮是漂亮，但压根儿不敢起任何邪念，师范学校的男生大都手无缚鸡之力，是真的不敢跟白姐叫板。 女生的眼神也变了。 大家不再喊她白苍苍，而是改口喊她老公了！跟那些白斩鸡一样的男生相比，咱老公多帅啊。 她本来个子就高。 要是再剪个酷飒的短发…… “老公，我要弯了！”朱溪语气夸张地道。 白苍苍：“……” 她帅出圈了。 就连陈陌然都给她手机□□上发来了慰问消息。 林黛玉：【徒手劈砖？】 白苍苍：【厉害吧。】 她盯着对话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提前打好了一行字：【现在知道感谢我以前不杀之恩了吧？】 拇指悬在发送键上方，等着他惯例的嘲讽。 可新消息跳出来的瞬间，她呼吸一滞。 林黛玉：【手疼吗？】 大家都夸她好厉害，好酷，那个时候，没人问她手疼不疼。 其实是有一点儿疼的。 白苍苍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过了一天，掌缘的淤青还没完全褪去，在皮肤下泛着淡淡的青紫色，像一小片阴天的云。 她动了动手指，关节处传来细微的刺痛感。 白苍苍：【不疼。】 林黛玉：【那就是有一点儿疼了。】 白苍苍盯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地翘了一下。 林黛玉：【我妈带了牛肉酱，给你拿了一些，我离你们学校还有一站，待会儿给你带一瓶云南白药。】 白苍苍突然有点儿期待，她站起来，本想直接出门，走到门口又回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什么事这么开心？”燕子忍不住问。 白苍苍：“苏阿姨做的牛肉酱比我妈做的好吃多了，等会我拿了分给你们啊。” 秦恬震惊，“能比你妈做的还好吃？” 她觉得白苍苍之前带的那个牛肉酱就已经惊为天人了，没想到还能有更好吃的！ “老公，一定要给我分一点儿！” 白苍苍：“没问题！” 她开开心心地出了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5、第 35 章 【52】 陈陌然的学校出入校管控较为严格。 他只能请四个小时的假。 而白苍苍的学校距离稍远，路上还堵了一会儿车，现在四个小时已经过去了近半。 他买好云南白药后给白苍苍发信息，“我在你们南校门口。” 白苍苍：“啊，我在北门等！” 两个门间隔挺远，走过来得半小时。 时间有点儿紧张，现在是下班高峰期，打车不容易，堵车还没跑步快。 “那你就在北门等我！” 发完信息，陈陌然就开始跑，他跑得很快，像一阵风。 他想起小时候，白苍苍每次都跑在他前面，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飞过去，偶尔还会回头看她一眼，“略略略。” 他小时候身体弱，根本追不上。 后来，他经常一个人跑步。 他虽然抓不住那风，但只要用力跑起来，就能被风拥抱，就好像，真的拥抱了她一样。 十分钟，他只用了十分钟二十三秒就到达了北门。 陈陌然撑着膝盖喘息，白衬衣后背洇出深色水痕，汗珠顺着下颌线砸在地上。 人群如潮水涨落。 大门口没有白苍苍。 那一瞬间，他口干舌燥，脑子好似有一瞬间空白。 是啊，怎么忘了，白苍苍从来都不是一个肯乖乖听话的姑娘。 喊她往东，偏要往西。 他怎么就忘记了跟她的相处之道呢。 如果他说——你现在到南门来找我，她反而会留在北门，说，凭什么不是你过来？ 现在，不知道她跑到哪儿去了。 陈陌然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所剩不多，他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他有点儿累了。 他拖着发软的腿走到梧桐树下，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 跟张旻浩打架那回，他学会了抽烟。 打完后，张旻浩散给他的。 大概是觉得白苍苍年少叛逆，会喜欢这种抽烟打架的男生，所以那时候他接了，也抽了。 后面偶尔也会来上一根。 在心情特别烦，特别想她的时候。 现在，他心情特别烦，也特别想她…… 烟丝点燃的瞬间，剧烈奔跑后的肺叶开始抗议。陈陌然弓着背咳嗽，喉间泛起血腥味，指间的火星跟着颤抖—— “你怎么了？” 好似有一阵风飘了过来。 熟悉的气息被风卷进了他呼吸里。 紧接着，一只手拍到他后背上，“你怎么了？呛到了吗？”就像是那天在河边，她用手掌抵着他的后背一样。 陈陌然抬头，就看到白苍苍俏生生站在面前。 她一手拿着刚买的矿泉水，另外一只手握着手机和钥匙。 这会儿拍她的手就是拿钥匙的那个，钥匙串有点儿硌背。 “你给我打电话了啊，我刚在超市人多没听到。”白苍苍这时才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你怎么来这么快！” 她摸到了后背上湿透了那么大一片，“你这速度比以前跑三千米还快啊！难怪当年能拿第一。” 她在旁边喋喋不休的说话，陈陌然只回了一句，“你没走？” 白苍苍一下子炸毛了，“不是你让我在这等的吗？要是我乱跑错过了怎么办！” 这人怎么回事啊！ 她本来是觉得一人走一半路程最合适，但这会儿高峰期，校园里人来人往。她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陈陌然那学校出来一趟不容易，总不能耽搁他时间。 “下次你直接快递给我寄过来，省得亲自跑一趟。”将手里的水递过去，“有点儿冰，你等会儿喝。” “你居然抽烟！”白苍苍发现了新大陆，声音陡然拔高，“我要告诉你爸妈！” 陈妈妈最不喜欢抽烟的人了！ 因为她有轻微哮喘，闻不得烟味儿。 曾经洁癖的陈陌然，现在身上一股烟味和汗味混杂在一起，白苍苍学着他以前的模样说：“臭烘烘的，一股子味儿。” 陈陌然怔了怔，将燃了一半的烟缓缓掐灭，也将本来想说的心里话压了下去。 他起身，将熄灭的烟头丢进了垃圾桶，说话时声音哑得很，“牛肉酱和云南白药。” 说着，将手里拿着的口袋整个递给了白苍苍。 帆布袋递过来时，提手处还在滴水。白苍苍突然意识到，这些水痕是他狂奔时攥出的掌汗。 “国庆回去的车票我已经买好了。到时候，车站直接碰头。”他说完看了一下手机，“我赶时间，先回去了。” 白苍苍连忙说：“水！” 她将水硬塞进陈陌然手里。 “白苍苍……”那一瞬间，他心里的熄灭的火堆好像再次被点燃了一样。 “白苍苍！”远处传来几个女生的呼唤。 那些应该是她的室友。 陈陌然微抿下唇，转身离开。 “国庆节见啊。” 身后，白苍苍的声音传来。 他没回头，淡淡嗯了一声。 只要给他一点点好。 他对她的爱意就会死灰复燃。 【53】 接下来就是轻松愉快的大学时光。 陈陌然虽然没有再出现，但是他给白苍苍分享了一个网游。 林黛玉：【跟以前同学做了个局域网游戏，是你喜欢的武侠风，没事的时候进去看看，给我们提提意见。】 白苍苍考上大学后家里就奖励了一个笔记本，完全可以玩游戏。 她本来是打着挑毛病的心情进去的，没想到玩着玩着就沉迷其中。 这可比什么吹泡泡、跳舞有趣多了。 她可以在里头拿大刀砍怪、还能跟人pk，都是同城的校园网大学生，每次打输了还要跟陈陌然吐槽这个不合理那个不合理，总之，只要她没赢，那就是不合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国庆节。 结果等她累死累活地赶回家，却发现爸妈都去北京旅游了。 白苍苍：“不是你们叫我回来的吗？” 白妈妈：“啊，对哦，我忘记了。哈哈哈……你出去了也不爱往家里打个电话，我们就把你给忘了。要不，你去隔壁小陈家里吃饭？我给他爸妈说一下。” 白苍苍无语，正要回答，就看到了□□上陈陌然发来的消息。 她突然觉得好受多了。 白苍苍：“陈陌然爸妈也没在家！” 哈哈哈哈，同命相连！ 她打电话的时候本来在客厅，这会儿想到同命相连的陈陌然，握着手机走到卧室，刷地一下拉开窗帘。 果然就看到他也站在窗户边上。 白苍苍冲陈陌然招了招手，眼睛还眨了几下。 白爸爸在旁边说：“那我给你转五百块钱，你这几天自己安排一下。” 白苍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你爸妈也不在啊？” 陈陌然点点头，“嗯。” 他们不住这边，住文化长廊那边而已。 “那我们晚上一起出去吃饭？”白苍苍扬了扬手机，“我爸多给了我五百块！”她得意地张开手，五个手指伸得直直的。 “我天天请你下馆子！” “好！” 他本以为这个假期他们会有很多时间聚在一起。 结果，从第二天起，她每天都有约。 他不像她，有永远都见不完的朋友。 就连回程返校，他们都没能在一起。因为白苍苍有个亲戚正好要回市区，她坐了亲戚的顺风车，提前一天回学校了。 “我小姨正好要去市区进货！”电话那头，白苍苍的声音混着车载音乐，“没多的位置了，我先走了啊。” 此刻他坐在书桌前，对面房间的竹帘没有拉好，能看见她空荡荡的床。 床上的小熊抱枕放歪了，像是在嘲笑他一样。 陈陌然摸出烟盒，又想起她皱鼻子嫌弃的样子。 张旻浩抽烟她觉得帅气。 而他抽烟…… 她嫌臭。 她讨厌的一直是他这个人。 最终陈陌然也没有将烟点燃，只是把打火机转开又合上，“咔嗒”声在寂静里响了整夜。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6、第 36 章 【54】 白苍苍从小就是个爱玩的。 有人盯着才会努力，一旦放松，立刻松懈。 现在进了大学没人盯着，她就完全放飞自我，彻底沉迷打游戏。 寝室老大和老二喜欢在图书馆学习，而她跟朱溪，一个窝在寝室里打游戏，一个跟男朋友煲电话粥。 互不干涉，谁也别嫌弃谁。 相比起来，朱溪打电话还能更吵一点儿。 不过没多久朱溪就分手了，她听说白苍苍玩的这游戏里很大同城大学校友，迫切想开启一段新恋情的她也下了一个玩，并且说：“我们学校的男生我都看不上，还没你man，我想找个有男人味儿的。” 她问白苍苍，“你都玩两个月了，没遇到心动的男生吗？” 白苍苍被她问愣了，“玩游戏跟心动男生有什么关系？” 她只想把他们通通都打败！ 她白苍苍才是天下第一！ 朱溪看着她那张脸，好半天才摇摇头说：“没救了。” 【55】 漂亮的女生总是会格外引入注目。 哪怕白苍苍天天窝在寝室里打游戏也未能幸免。 在一次社团活动过后，大二的学长在她宿舍楼下表白。他用玫瑰花束在地上摆了个心，坐在心里弹吉他，并大声告白：“白苍苍，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可以吗？” 白苍苍带着耳机跟敌对势力开帮战，杀得昏天黑地，对外界的喧嚣一无所知。 还是隔壁寝室的过来敲门，“白苍苍，你在吗？” 她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苍苍站在窗外往下看，她刚刚伸出头那一瞬间，底下就有无数手机的闪光灯亮起。 她觉得很神奇。 初中高中的时候想长大，想谈恋爱。 等现在真的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了，她却…… 完全没了谈情说爱的心思。 外面起哄的声音很烦，大家都在喊：“答应他，答应他！” 那个大二的学长是请了个啦啦队吗？ 白苍苍注意到周围不少人手里都拿着同样的可乐和零食，她合理怀疑他发动金钱攻势，用一点儿吃的喝的收买了旁边那些观众。 她都不认识他。 他也没问过她愿意不愿意。 就这么直接地跑到寝室楼下来表白，影响到了别人，还有点儿逼迫她的意思。 要不然，怎么会任由旁边的人起哄呢。 浪漫？ 哪门子浪漫！ 随便谁这么一来表白，她都得答应吗？ 高中毕业的时候，给她表白的男生都能排到新城城门外，哼！ 白苍苍袖子一卷，冲进厕所。 外面的人以为她下楼，起哄的声音更大了。 结果白苍苍就是去厕所拿了个盆出来。 朱溪都震惊了，赶紧拦住她，“哎哎，别啊，你别往下泼水啊，外面人太多了！”一盆水下去，多少人得遭殃，太得罪人了。 白苍苍将盆底掀给她看，“放心，空的！” 她走到阳光上，顺手拿了个铁衣架。 盆和衣架都是当时陈陌然去超市买的，当时她还觉得他怎么买这么重的盆和衣架，如今却在心里头给陈陌然点了个赞。 他该不会是知道她在学校也能有用上的一天吧。 白苍苍把盆拎着当锣敲，一衣架下去，哐当一声响，将楼下的吉他声、起哄声全部盖住。 她一连敲三下，这才清了清嗓子，“我不认识你，我不答应，散了，都散了！” 见底下人不走，她又说：“我能徒手劈砖！”这次，没有用衣架了，直接一掌劈在盆上，声音更响亮，“谁要追我，带块板砖，劈断了再说！” 哼，还怕镇不住这群宵小？ 她直接拒绝，豪不拖泥带水。 等回到寝室，白苍苍收到了一条短信。 【学妹你好，我叫顾向南，我会买一块砖天天练习，但是我没有经验，学妹能不能教教我？】 【明天周末，一起吃个饭吧，我们两个寝室联谊，刚才已经跟你们寝室的老大商量了一下，她自习回来应该会跟你们提。】 白苍苍回：“教不会，需要天赋。” 至于联谊，她没有直接拒绝，要真是寝室活动，总得跟其他人商量一下再说。 平时老大他们待她不薄，经常给她带早饭。 她不能不合群嘛！ 十点的时候，燕子和秦恬回到寝室。 燕子进门就说，“咱不是有个高年级一对一老带新联谊活动么，我们寝室对接的是大二的学长，他邀请我们明天一起吃晚饭。” 白苍苍回头问，“非去不可吗？你们想去吗？” 没想到几个室友都摇了摇头，“不想！” 燕子和秦恬沉迷学习。 朱溪跟游戏里的搭子聊得火热，周末有帮战，她是奶妈，要给游戏cp加血，走不开。 “那就拒绝了。”燕子一脸严肃地道：“反正这种联谊活动也不加学分！” 秦恬肯定地点了点头。 朱溪：“……一寝室钢铁直女啊。” 她混在里面真是有点儿格格不入呢。 【56】 师范学校的八卦总是传播得很快。 白苍苍又又又又火了。 陈陌然看到她拿衣架敲门，嘴角微微一勾。 当初在超市，他一眼就相中了那个不锈钢盆。 她小时候就喜欢把盆当锣鼓敲。 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有人给你表白了。】 地球：【少见多怪。】 【见得倒是不少。】 地球：【我现在成年了，可以谈恋爱了，你不会还告密吧。】 唇角勾起的笑意缓缓压下，薄唇紧抿成一线。 视频里，她没答应。 结果私底下，已经谈了？ 就好像，当年，她跟张旻浩走那么近却捂得严严实实，要不是成绩下滑得太厉害，都不会有人发现。 在初中那次春心萌动之后，她就学会了遮遮掩掩，把心事腌成蜜饯，裹上糖霜再示人。 【我没告密。】 地球：【反正我也没答应，他约我周末吃饭，明天有帮战，我哪儿来的时间！】 地球：【你不是gm吗，给我开个后门啊，我想要那把弓，我刷了半个月了！】 地球：【陈陌然！你听到没啊。】 他现在太忙了，自己学校的事情就很多，管理也严格，还跟a大计算机系的同学一起做游戏，根本忙不过来。 一个是心愿。 一个是创业。 他一直记得爸爸说过的话。 “老白放着铁饭碗不端，跑出去创业搞投资，不就是想给他老婆更优越的生活。当年追求者可多，是很多人心里的白月光，如今那些人混了个名堂出来，隔三差五都想秀到你苏阿姨面前呢。” “一会儿组织同学会，一会又一起探望老师什么的。” 年少时代的白月光对于中年男人来说，拥有格外强大的杀伤力。 特别是这个白月光，她仿佛不会老去，时光只是让她变得更加优雅从容，更加有女人魅力而已。 白苍苍也是很多人的白月光。 所以，他很早就有了危机意识。 但忙起来没那么多时间看着她怎么办呢？ 毕竟是个撒手没的玩意儿。 还好，这游戏成功吸引住了她的全部注意力。也是这个游戏，让他们每天都有联系。 让她时不时跟他撒娇。 地球：【求求你了嘛。】 嗯，就像现在这样。 【怎么求？】 地球：【给你磕一个！】 【不行。】 地球：【有什么条件你说。】 【什么都行？】 地球：【我能做到的都行啊，你总不能让我给你摘月亮吧。】 看到月亮两个字，陈陌然心尖儿一颤。 他想说，摘月亮，也可以。 他给她备注的名字是地球。 而他，觉得自己就是月亮。 天体物理课上教授说过，就算月球死去，破碎的星环依然会绕着地球旋转。 他也是。 那一年的白苍苍用力拽着他的手腕，将他拉向了岸边。 她浑身湿透，发梢滴着水，却笑得比太阳还亮：“陈陌然！你命是我捡的！” 她嘴里念着电视剧里的台词，“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从此…… 他每一寸骨骼都刻着她的引力。 她可能已经忘记过自己说过的话。 但他，从来没忘过。 【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一定是你能做到的事。】 地球：【那你同意给我开后门了？】 一分钟后。 地球：【哇，天啦，我刷到了，你太棒了。】 陈陌然：…… 他刚打开电脑，还没来得及开后门。 或许，这就是天意。 【57】 跟高中相比，大学的时光好像是按了加速键。 一转眼就到了大一下学期。 朱溪跟游戏里的搭子网上暧昧了一学期，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 她好像很喜欢那个男生。 但是，对方有点儿不太主动。 都在一个城市，都没想过过来看她。 燕子说：“他们学校不是管得很严么，没时间正常。” 朱溪气咻咻地道：“都是借口罢了，陈陌然不是跟他一个学校的，基本每个月都能抽空过来一趟，不是送这就是送那的。” 白苍苍说：“那不一样，我们认识十几年了！我还救过他狗命呢！”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秦恬有了点儿兴趣，一脸八卦地道，孰料朱溪呵呵一笑，“她那叫救命之恩，当牛做马。” “要是苍生剑客能有陈陌然十分之一好，我就知足了。” 白苍苍说，“我真的将他当牛马一样压榨吗？” 她仔细一回想，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心虚。 “当然了。”不仅是朱溪这么想，就连秦恬和燕子也同时点了头，“每个月过来都给你带好多家里做的吃的，都是你爱吃的。” “他要是不喜欢你，犯得着费这些劲儿么？” “你就想想，要是他有了女朋友，以后远离了你，你能习惯吗？” 白苍苍想了一下，心中突然有了一丝酸涩。 那一晚，白苍苍罕见地没有打游戏。 她早早地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想给陈陌然发个信息，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编辑的话删了又删，最终只化为两个字。 在吗？ 他应该很忙，没有回消息。 白苍苍想，没回就是没缘分，算了。 她又发了三个字。 【没事了。】 第二天她才收到陈陌然的回复。 林黛玉：【昨晚有夜间拉练。有什么事？】 白苍苍：【没事啊，想让gm大人给我开个后门。】 那一阵的情绪过后，她突然又不想说了。 在陈陌然面前，她始终像个斗鸡一样不肯认输。 如果真的有机会在一起，凭什么是我是先开口的那一个！ 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7、第 37 章【VIP】 林黛玉：【开不了了。仙游卖给大公司了。】 白苍苍愣住。 她知道这是陈陌然和他几个学计算机的大学校友一块儿做的，当时还觉得一群大学生能做出风靡校内网的大型游戏非常令人震惊，以后他们肯定不愁找工作，没想到—— 这么快就卖掉了。 应该能卖很多钱吧？ 白苍苍心里想。 【那是不是要请我吃饭！】 林黛玉：【嗯。我现在在储川他们学校，过来只要二十分钟。】 储川也是高年级学霸，好像比她高两级来着，读了科大的计算机专业，陈陌然跟他一伙的啊。 他好像更喜欢这些，那为啥要学医呢？ 想到仙游卖掉了，白苍苍还有点儿惆怅，以后是不是要收费了？ 收费还好，可千万别把她的红衣女侠客数据给弄丢了啊。 不是说好多游戏都会删除内测数据！ 她哀声叹气：我的红衣大刀女侠，呜呜。 【58】 陈陌然跟储川他们打了声招呼，“我先走了。” 储川的室友突然从座位上弹起来，一米八几的大汉扭扭捏捏地说：“陈哥，你昨天说要去师院？” 眼前这一幕太过熟悉，熟悉到让他恍惚回到了中学时代——那些被拜托转交情书的日子。 “嗯。”他简短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对方手里那个被捏得有些变形的信封上。 “能不能帮我带个东西给小溪潺潺。”男生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贴着邮票的朴素信封，边缘已经被手心的汗水浸得微微发皱，"里面是我写的心意，还有两张周末的电影票。” 他挠了挠后脑勺，小麦色的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我们在游戏里是搭档关系，她天天给我加血。” 听到这里，陈陌然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放松。他点点头，修长的手指接过信封，“没问题。” 小溪潺潺是白苍苍的室友朱溪。 他听白苍苍提过很多次，送封信是顺手的事。 “太感谢了！”男生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肩膀都垮了下来。 一旁的储川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蓝光：“你游戏里表白不就行了？这么麻烦！” “那不一样。”男生摇头，脸色突然认真起来，“游戏是游戏，我又不是跟她游戏里的角色处对象。反正我觉得表白应该正式一点儿。”说完又忐忑地看向陈陌然：“陈哥，这样没出错吧……我没追过女孩子。” 储川中学时跟陈陌然不熟悉，白苍苍进校时他都高三了，沉浸式学习当中不知道低年级的那些风云人物。 现在跟陈陌然也更多的是合作关系，聚一起就谈的是数据、代码，情爱两个字就像是从他人生里抠出去了一样，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工科男。 此时的储川将桌上的咖啡拿起来一饮而尽，“你看他那样子，像是追过女孩子吗？” 男生老老实实地将陈陌然打量一遍，“陈哥这样的，不晓得有多少女生追。” 陈陌然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拿来。” 男生这才反应过来，将一直攥在手里的信封递过去。是那种学校里非常朴素的寻常信封，上面还贴了邮票，一点儿看不出情书的样子。 “哦，对了，等我五分钟！”他冲到隔壁寝室，片刻后返回来，手里还多了一个信封。“这是隔壁王淘淘给苍山雪的。” 陈陌然嘴角那抹几不可见的弧度瞬间凝固。 “苍山雪不是那个有名的人妖吗？杀人嘎嘎猛的那个！” 白苍苍没有暴露过自己现实身份。 毕竟，她在校内网里真的名气很大。 不管是徒手劈砖、还是衣架敲锣，都被人津津乐道。 “是女生！小溪说是她们班的。”他将同样的信封也递过去，“麻烦陈哥了。” 递出去后他突然意识到问题，两个信封完全一样，“等等，我写个名字。” 他从陈陌然手里拿回第一个信封，在上面工工整整写下“小溪潺潺（朱溪）亲启！” “苍山雪就不用写了吧。”现在至少能区分开了。 这时隔壁寝室的男生也跟了过来，是个戴着厚眼镜的清瘦男孩，说话时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对对对，我字难看，丑在里面就行了，丑在外面，我怕被耻笑……” “陈陌然字写得好。”储川突然插话。 “那麻烦陈哥了？”眼镜男怯生生地问。 陈陌然沉默地拿起桌上的钢笔。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寝室里格外清晰，他一笔一划写下"苍山雪"三个字，力道重得几乎要穿透纸背。 读书时代，他收到的情书，大多数都由白苍苍转交。 她从未替他拒绝过那些信。 她甚至会念给他听。 他也不应拒绝。 眼镜男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羞涩的光。 他身形单薄，说话时总是不自觉地低头——完全不是白苍苍会喜欢的类型。 【59】 正午的阳光穿过师院校门口的梧桐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陌然到达师院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十二点。 白苍苍她们刚下课不久，手里还抱着书本。 午饭选在校外一家小餐馆。陈陌然不仅请了白苍苍，还请了她寝室的室友。 他知道她们关系相处得不错。 酒足饭饱过后，陈陌然将两封信拿了出来，“我刚从电大那边过来，他们让我帮忙带的。小溪……” 他脸色太严肃，朱溪都一改平时的吊儿郎当，大波浪卷发在吃饭的时候都扎了起来，流苏耳环也摘了。 她这会儿乖巧得像个教室里举手回答问题的学生，“是我，我是朱溪。” 接过信封后，朱溪觉得自己拿的不是情书，而是一张没考完的考卷。 “苍……”白苍苍明显愣住了，几乎是抢过另一个信封，“我也有？” “她也有？” 她跟朱溪同时说。 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呼引来室友们的哄笑。燕子和秦恬笑得前仰后合：“咱们苍苍也能有？她游戏里不是天天被骂人妖吗？” 朱溪经常把游戏里骂白苍苍的话当笑话念给大家听：“死人妖，又在南门砍人，死变态！” 这个时候键盘网游小说刚刚流行起来，她们也不可避免的脑补了一下精彩画面，“那些骂你的人要是知道你不是人妖，而是校内网红透半边天的大美女，会是什么反应？” 总之，一定精彩极了。 “哎呀，别说了。”白苍苍罕见地红了脸，小心翼翼地将信封夹进随身带的书里。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星。 陈陌然注意到，之后的时间里，她总是不自觉地偷瞄那本书，时不时用手指拨弄书页，看着它们像扇子一样展开又合拢，带起一阵带着油墨香的风。 现实中，那个眼镜男确实不是白苍苍会喜欢的类型。 但如果，他们在游戏里结缘呢？ 在大家都骂她是人妖，而他，却对她呵护备至的时候？ 他目光暗了暗，指节无意识地捏住了桌沿。 白苍苍转头对他说：“你是不是还赶时间啊，要不我们就撤了！我们下午也还有课！”她看了一下手机，1点整。 “回去还能眯一会儿。” 陈陌然说好。 他起身去结账，等结完账后发现四个女生已经站在了饭馆门口。 见他出来，白苍苍笑着挥手，还给他鞠了一躬：“谢谢大佬招待！” 朱溪有样学样，也跟着唰地一下鞠躬。 旁边两个有点儿不好意思，都小声说谢谢。 陈陌然看她们笑作一团，“嗯，我先回去了。” “再见啊！” 他走了一段路回头，还能看见她的背影。 都十八岁了，走路还蹦蹦跳跳的。 她很开心。 是因为，收到了情书吗？ 陈陌然默默抽完了一支烟。坐在公交车上，他透过车窗看向师院的院墙。 坐在公交车上，他透过车窗看向师院的院墙。 一路过去，都是她的学校。 五月的风裹挟着花香，爬藤月季疯长，缠满了铁栏杆，织成绵延的花海。三三两两的学生站在花墙边拍照，笑声被车窗过滤，只剩下模糊的影子。 他也曾收到过一朵月季。 她非说是玫瑰。 为了保存，他将花晒成了干花，装进玻璃瓶里，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 花会月月重开。 人却岁岁不同。 【60】 朱溪和白苍苍两个都没有拆信。 朱溪的手指在信封边缘轻轻摩挲，平日里张扬的眉眼此刻敛着几分罕见的忐忑。这个在情场上一向游刃有余的姑娘，此刻却像个初尝情滋味的少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原来总说谈恋爱肯定要找帅哥。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帅的、丑的、有钱的没钱的，反正最后都那样，为什么不找个高、帅、富的呢？ 不能十全十美的话，那就帅的。 但朱溪给白苍苍分享过照片，照片上那个男生跟帅不太沾边。 “但是他真的很关心我。”朱溪说，“游戏里其他人都老公、老婆的喊，但是他没有。” “本来我还不太开心，结果……”她看着手里的信封，“他说需要一个正式的方式，开启我们的恋爱关系。”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在游戏里随随便便就喊上了。 “你说这个游戏里会出结婚系统吗？”她小声嘟囔，“我企鹅的小宠都能生宝宝。” 寝室里玩这个游戏的只有朱溪和白苍苍，另外两个是实打实的学霸，她们中午也不休息，直接去了自习室，这会儿就剩下白苍苍听朱溪讲那些甜蜜的游戏经历。 又延伸到了生活中，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朱溪包裹得很紧。 朱溪父母离异，闹得很难看，很长一段时间，她走哪儿好似都要受到指指点点。 她的恋爱观跟受了父母的影响，难得遇到一个能够让她动了真心的人，白苍苍没有打断她絮絮叨叨，听得很认真。 时不时还能给她递上一杯泡了茉莉花的热水，跟着附和感叹几句。 她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朱溪说得差不多了，问：“苍苍，你的信谁写给你的？” “游戏里知道你是女生的人不多吧。”朱溪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猜测，“我跟我搭档提过，他当时都不信。” 白苍苍把玩着手中的信封，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谁知道呢？” “那你快拆开看。” “不要。我想再猜猜，比较有意思。”白苍苍抱起书本，站起身说，“该上课了吧。” 原本打算午休的时间，竟在闲聊中不知不觉溜走了。 现在都到点儿去教室了。走廊上已经传来学生们赶着去上课的脚步声。 她当然知道是谁写的。 陈陌然的笔记她从小看到大，还能不认识他的字？ 但是她要脸。 她曾对天发誓她跟陈陌然绝对没有半点儿儿女私情！当时说得有多斩钉截铁，现在就有多心虚。 还是再等等吧。 总之，等她考虑几天，待到合适的时间再揭晓答案。 **** 刚走出寝室门，就听朱溪啊了一声。 她回头，看到朱溪拆了那封已经攥了一中午，多快磨起毛边的信，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朱溪哭丧着脸，“不是苍山剑客。” “他不是陈陌然一个学校的吗，之前还说要给我一个正式的交待，我以为陈陌然带过来的是他写的信。” 白苍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陈陌然今天不是从他自己学校过来的。 他是从a大过来的…… 她满心期待变成了失望。 朱溪深吸一口气，随手将信塞进柜子最深处，动作大得让柜门发出“砰”的声响。“走吧。”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上课要迟到了。” 白苍苍默默跟上，却在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陈陌然写的字，烧成灰我都认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8、第 38 章【完结】 【61】 刚到教学楼。 白苍苍忽然觉得有点儿头晕，好像脚下在摇晃，她旁边是楼梯的栏杆，下意识去抓了扶手。 “谁在拆墙吗？”旁边男生嘟囔着扶住墙。 但紧接着又是一阵更剧烈的摇晃，楼梯转角处的垃圾桶哐当一声倒在地上。白苍苍下意识想去扶，结果楼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有人大喊：“快跑！地震了！" 朱溪一把拽住她手腕："别发呆了！" 走廊里瞬间挤满人。白苍苍被推着往前跑，余光瞥见教室里的投影仪“咣当”砸在地上。 她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我们这栋可是老楼啊。 操场上已经站了不少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白苍苍摸出手机想打电话，发现信号格空空如也。 “是不是工地爆破出事了？”有人问。 "我室友说是化工厂爆炸……" “肯定是地震！我们那边经常遇到，都习惯了。”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说。 白苍苍抬头看向教学楼。灰色的外墙完好无损，只有几扇没关好的窗户还在微微晃动，像被风吹的。应该不是地震吧？看这动静不是很像。 “我们这里是山城，也会地震吗？” 说话的男生突然怔住，“在这里都能感觉到强烈震感，那我家那边……”他浑身颤抖，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电话打不通，短信也根本发送不出去。 “没信号了。” 没有信号，让所有人的心里都蒙上一层阴影。 白苍苍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我们家那边经常地震。”朱溪颤抖着说，“我外婆一个人在家，现在电话打不通……” “没事的……”刚想安慰，大地又摇晃起来，这一次站在室外，能明显地看到对面的教学楼在左右摇晃，“哐”的一声，有墙皮从高处掉落，砸到了底下的花坛边，把一株漂亮的月季花给直接压倒。 白苍苍心嘭嘭地跳：她想，还好没砸到人。 他们运气好没有受伤，那那些位于地震中心的人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事？ □□群时不时能收到消息，校园网上也有很多学生发布最新情况，不多时就有消息流传开，是隔壁市震了。 辅导员过来将学生们疏散到体育场，白苍苍她们跟室友们碰头，也去超市买了几瓶水。 大家都惶惶不安。 朱溪是最焦虑的一个。 电话一直打不通，她害怕。 此刻，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白苍苍也给家里打了电话没打通，倒是发出去了两条消息还收到了回复。 她家那个小县城也有震感，现在爸妈都去了广场，大家都没事，让苍苍好好照顾自己。 她也给陈陌然发了信息，现在这个时间点，他应该还没到学校。地震发生的时候动静很大，她有点儿担心会不会出交通事故。 然而那条消息上有个圈在转，一直没发出去。 …… 在这惶恐不安之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体育场的塑胶跑道上已经三三两两坐满了人。 白苍苍正帮室友铺开刚领到的应急毯，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苍苍！” 她猛地回头，陈陌然就站在三步之外。 夕阳的余晖斜斜打在他身上，左额角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褐色，白衬衫的袖口裂开一道参差不齐的口子，手里还紧紧攥着瓶崭新的碘伏。 他目光急切地扫过她全身，确认她完好无损后，紧绷的肩膀才终于松懈下来。“路上堵死了。”他喘着气说，随手抹了把额头的汗，却在伤口处蹭出一道新鲜的血痕，“公交车撞进了绿化带里。” 白苍苍这才注意到他发梢里还藏着几粒细小的玻璃碴。 陈陌然浑不在意地晃了晃碘伏瓶：“路过药店买的。”说着就要自己处理伤口，但棉签拆开后，却又突然递到了她面前。 “平时不是挺大胆的么？”他本来想自己动手，看白苍苍一幅傻呆呆的样子，以为她被吓到了，说：“帮我处理一下。” 她接过棉签时碰到他的指尖，冰凉得不像话。 碘伏沾上伤口的瞬间，他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却还故作轻松地说：“你手抖了，也有你怕的时候？” 他以为她要像以前那样反驳说我不怕。 “嗯，我害怕。”她低声说。 当他的身影冲破混乱的人群出现在她面前时，那颗悬着的心突然就落回了原处。 而现在看着他额角的伤，那抹暗红仿佛化作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的心脏，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轻轻牵扯。 大概从那天长江边上的那个意外的吻开始，他们的关系，就已经不一样了，哪怕从前她试图将它从脑海里剜去，然而此时此刻，她忽然意识到，以前的她总是在自欺欺人。 “真的是小伤，都……” 远处不知谁的收音机突然播报起灾区消息，陈陌然的话戛然而止。 他只是小伤，额角的伤口已经结痂。 但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一天永远难忘。 它造成的伤痛，再也没有彻底愈合的一天。 也就在这时，陈陌然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收到了战备短信，市内请假人员，2个小时必须归队。 陈陌然立刻站了起来，“我先回学校了，你没事就好。你们晚上应该会在操场上休息，现在余震多，不要回寝室。” 他转身离开时，听到身后白苍苍的声音响起，“陈陌然，我把你写给我的信弄丢了。” 那封信夹在课本里的，这会儿完全没找到，不晓得丢在哪儿。 他刚想说那不是我写的。 就听到她继续道：“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你先回学校。” 陈陌然：“嗯。” 暮色渐渐漫上来，广播里通知全体学生今夜在体育场过夜。 时不时能听到哭声，大家都没有心思做别的，一颗心都牵挂在了灾区。 朱溪家所在的地方还好，她外婆也没事，但班上有个女生家在重灾区，她的哭声让很多人跟着流泪。 学校组织了鲜血和捐钱。 白苍苍也去献了血，并将手里头的生活费捐出了一大半。 学校停了一周课，白苍苍以为她会跟其他人一样呆在学校，没想到爸妈开了车来接她。 陈陌然他们学校组织了医疗队去灾区，他也去了，他爸妈天天担心得吃不下饭，陈妈妈时不时念叨，“怎么就当医生了，明明他可以去更好的学校的，以他的成绩……” “小时候想当医生的当了老师，不想当医生的反而……” 白苍苍听见了。 她小时候想当医生，三年级还写了一篇作文——我的理想。 她没做到，高中误入歧途，成绩一落千丈，曾经有段时间连重本线都险些够不上，哪里还能实现医生梦。 她好像有次说过，陈陌然，要不你当医生好了。 他没说好和不好。 但是他做到了。 这段时间，他们联系不多，但白苍苍的每一条短信都温温柔柔地诉说着他们这边的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想替他分担一些精神上的压力。 “今天又下雨了。” “妈妈他们囤了好多水，又开始买盐了。” “你妈妈今天教我妈妈做牛肉酱。” “她们都姓苏，今天做一起，别人喊苏大姐，她俩一起转头，结果，那人说喊的是你妈妈。” “后来，他喊我妈妈小苏。” ——她字字不提想念，却把牵挂藏在每一个标点符号里。 【62】 6月初的时候，陈陌然他们才返回了学校，接下来还强制隔离休整了三天。 6.5号的时候，白苍苍等在他们学校外面。 这一天，恰好是陈陌然的生日。 他出来的时候，白苍苍看到他瘦了很大一圈，眼下的青黑像是用墨汁晕染过。 这些日子，白苍苍看过太多灾区报道。每张照片都像刀子，隔着屏幕都能划出泪来。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曾真真切切地站在那片废墟中央。 她记忆里那个胆小瘦弱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生日快乐。”白苍苍知道他现在心情应该很沉重。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现在的他，大概跟掉到河里的心情差不多，短时间内，心中的哀嚎无法平息。 白苍苍鼓起勇气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她头埋在他胸口位置，闷声说：“我没找回那封信。”教学楼当时不敢回去，等回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 此时此刻，白苍苍觉得她应该勇敢一回，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不肯认输。 白苍苍：“我喜欢你，陈陌然。” 年少时代，陈陌然是她写在笔记本上，最令人生厌的人。 而现在，他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信……”他嗓子哑得像含了沙，“我重新写好了。” 他摸了摸白苍苍的头，将粉色信封放进了白苍苍的斜挎包。 暮色渐沉，晚风捎来初夏的芬芳。 他那个撒手就没的小青梅，现在终于学会了抓住他的手。 “白苍苍。” “嗯？” “跟我谈恋爱，可能你爸妈、我爸妈都会知道。” 白苍苍愣了一下，“啊？” “所以你可能不能反悔。”他的手轻抚她顺滑的长发，“我们在一起，就是一辈子的事。” 她稍微有那么一点儿胆怯了，想松开揽住他的腰的手，却被紧紧箍住。 “你是江湖侠女，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不能反悔的。” 白苍苍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但听他这么一说，觉得还真是，不然以后真闹了什么矛盾，两家的大人可能都要闹矛盾。 青梅竹马就是这点儿不好。 “你要反悔吗？” 白苍苍能听到他的心跳，噗通噗通地响。 “那要是你做错了事呢？” “我不会！” 白苍苍的反骨又来了，“那我肯定不会。” “反正我不会先反悔。” 她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白苍苍。” “嗯？”喊喊喊，一直喊我名干嘛。 “我爱你。” 那份爱在那年夏天的江边生根发芽，如今，它已亭亭如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9、番外 白苍苍跟陈陌然一起吃了晚饭，还看了一场电影。 看完时间很晚了，他给她在商圈附近的酒店里订了房间。白苍苍进去的时候看了一眼，一晚上竟然要五百块钱。 她体贴地建议：“要不，我们去网吧玩一晚上？”熬个通宵就行，她可以玩游戏！陈陌然他们卖掉的那个游戏现在重新上线了，也是免费的，但是里面多了许多花钱的装备和时装、坐骑，她舍不得弄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但是她想攒一把千攻大刀！ 那样的刀得人民币一千块了。 花钱一向比较大手大脚的白苍苍，现在刚攒了十分之一。 呃，毕竟给陈陌然买生日礼物也花了不少。 她知道她抽烟，给他买了个zippo的打火机，花了小三百块呢！ 陈陌然弹了她脑门一下。 “身份证带了吗？” 她老老实实地点头。 他带她到前台办理入住，开的是标准间。 白苍苍全程没有什么忐忑的心思，他们俩实在是太熟悉了，在一个卧室里呆几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 她在陈陌然的卧室里做了几个小时的作业…… 不是一天两天。 有时候累了，还会在他床上躺一躺，故意滚几圈，把床弄脏弄乱，然后看他一脸臭臭地收拾。 直到进了房间，白苍苍都没有什么紧张感，她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看不进去…… 心里头惦记着那封情书。 等陈陌然去了洗手间，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时，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将窗帘扯开一些悄悄遮挡住半个身子，把那封情书拿出来看。 白苍苍，你知道我给你的备注是什么吗？ 第一句就把白苍苍问住了。 她给他备注的是林黛玉，不过现在仔细想想，他已经一点儿不林黛玉了，而她还停留在对他小时后的印象上。 人心里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她要改掉备注。 她这么凶，他会给她备注什么呢？张飞？ 小时候有一年她头发剪成了寸头，哭得稀里哗啦。长大后提起童年创伤，白苍苍控诉妈妈不让她留长发，让她当假小子，她还翻出相册为证。 结果剪头发是因为她去山上玩，给自己头上揉了满头的苍耳，说是要cos西游记里的妖怪。 她小时候挨的每一顿打，都是应得的。 后来，他们一起去张飞庙玩，陈陌然跟他站一块儿，她像块黑巧克力，他像个白白的糯米糍。 当时站在桃园三结义的雕像下，旁边有人打趣，你们就像小张飞和小刘备。 他们把她也认做了男孩子。 之后，陈陌然也叫了她好几天张飞。 又黑又凶嗓门还大！ 他又白又软还喜欢哭唧唧，也完全贴合人设…… 她思维发散，看第一句就飘了，好不容易拉回来，又看到他写了一些很煽情的文字。 见多了分离，忽然就觉得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值得珍惜。 他还说，十四岁那年，他就已经喜欢她了。 十四岁？那不初中吗…… 白苍苍不知何时已经踢了鞋子，身子缩在椅子上，整个藏在窗帘背后。 这么早？ 虽然是她先开口说喜欢，但是陈陌然这么早就已经暗恋我了，哈哈哈哈…… 她又支棱起来了！ “如果早知道将来会这么喜欢你，小学暑假那年的作业……” “我一定提前监督你完成。” 看到这里白苍苍又有点儿咬牙切齿了，最早的梁子就是这时候结下的，他怎么能告状呢，怎么能说她乱写答案，还送她回家让家长签字，他不知道那一次她被揍得有多狠，睡觉都只能趴着睡！ 越想越气！ 谁写的情书能让人看得一肚子火啊。 就在白苍苍气鼓鼓看信时，她突然听到外面一声惊呼，“白苍苍！” 那声音颤抖，像是人在惊慌失措时喊出来的，都破了音。 刚想答应，窗帘“哗”地一下被拉开。 她缩在椅子上，像是被抓包的学生一样举起手，“我在这里”。 白苍苍看着陈陌然脸上慌乱的神色骤然放松下来，眼里的风暴像是冰雪融化，嘴角也缓缓勾起笑容，“窗帘有灰。” 他伸手，在她眉骨处轻轻擦了一下。 随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黑黑的一点儿印子。 他刚在打扫卫生间，也将烧水壶这些都清洁了几遍，手里还沾了灰尘。 出来没看到人，那一瞬间，心脏都好似要爆裂开了一样。 他其实没听到开门的声音，但他害怕，是水声掩盖了开门声，而她，趁他不注意又偷偷溜了。 像以前很多次一样。 他一个不注意，她就跑远了。 他怕她后悔了。 好在，他看到了她的鞋子。 “还有吗？”白苍苍用手背去擦了一下他刚刚摸过的位置。 她看到他的手指，惊得差点儿原地跳起来，“灰这么重，还五百块一晚上？” “还有。”这次，陈陌然用干净的拇指划过她的眉眼，又轻轻拂过她脸颊。 白苍苍一开始还想怎么能有这么多灰，等到那拇指停留在唇上时，她才反应过来，想说话，却心跳加速，不敢开口。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难怪他要将手指放在我唇上。 这是给我贴了个禁言咒。 看着他缓缓俯身下来，她都没能躲开——不止是禁言咒。 还带定身效果。 轻若羽毛的吻落到唇上，他炙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像火一样滚烫。 灼得她不敢睁开眼。 这才是亲吻。 是两个人小心翼翼的靠近，是彼此的气息互相侵染，是在舌尖化开的糖，比以往吃过的每一颗都甜。 良久后，陈陌然松开了她。 他看着她说：“你还在这儿。” 白苍苍脸颊绯红，嘴唇也是红嘟嘟的，她嘟囔道：“大晚上的我不在这儿在哪儿。” “我出来没看见人，以为你后悔了。” “谁家女朋友这么调皮，进屋就躲窗帘背后？” 白苍苍不答反问：“你给我备注的什么，给我看看！”她朝他伸出手。 “你觉得你应该是什么？” “老大！女侠！恩公！”她笑呵呵说了一串，最后才老老实实道：“地嘟嘟。” 在他们这边，地嘟嘟是土话，学名得叫陀螺。 “我觉得我像陀螺，你们抽一下我才动一下。” 她走过挺多歪路，都是家里人和陈陌然及时把她拉回来。 如果不是陈陌然给她补课，白苍苍怀疑她现在可能在某个厂里打螺丝，没准还能混个厂花当一当。 陈陌然被她的比喻逗笑了。 他将手机递给她，“以前是哈士奇。” “你说我是狗！”她呲牙：“我咬死你。” “嗯，撒手没。” “现在呢？”手机有密码，她没打开。 先试了一下陈陌然的生日，没对。 想了想，她又试了自己的生日，这下对了。 愣了愣，白苍苍打开通讯录，第一个就是地球。 地球是她的号码没错。 这白苍苍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是地球？” 陈陌然耳根微微泛红，“地球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家园。” 白苍苍想到的是下一句，保护地球母亲！ 她差点儿从椅子上蹦起来，“我是你妈？” 陈陌然将这个咋咋呼呼的小女友的肩膀给按住了，“没你我活不了。” 不止是救命之恩。 他继续说：“我是月球。” 他自然地蹲在她面前，带着一丝虔诚地说：“一直都围着你转。” 说话时，竟然拿出了一个戒指戴在了白苍苍的手上，“盖章了。” 白苍苍愣住，只觉得被他握着的手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她那能劈开红砖的手，现在像是没骨头一样软绵绵地被他握在手中。 她只能呆呆地说：“太早了吧。”这场面像求婚！ “没别的意思。”他将戒指给她调整好，“就觉得好看，会适合你。” …… 晚上还是各睡各的床。 白苍苍一直觉得跟陈陌然独处一室不是什么大事，但当灯光熄灭，另一张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她的心跳突然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他会不会想跟我做点儿什么？ 那我肯定得揍他！ 他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这么正人君子的哎！ 她在被窝里辗转反侧，又怕动作太大惊动对面，只能小心翼翼地翻身。黑暗中，陈陌然的呼吸声平稳得令人恼火。凭什么她在这里心乱如麻，他却能如此镇定自若？ 仿佛他又胜了一筹似的。 就抱着这个不服输的信念，白苍苍终于不乱动了，不多时，呼吸逐渐平稳。 她睡着了。 白苍苍半夜还是醒了，睁开眼，下意识往隔壁床张望，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根本没打开。 她心头一跳，随即被床边的人影惊得浑身一僵。 陈陌然不知何时搬了把椅子坐在她床前。 借着卫生间透出的微弱灯光，她看清他微微低垂的睫毛，以及——他正轻轻握着她的指尖。 “陈陌然。”她喊他，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坐这里做什么？” 半夜吓唬人呢这是！ 眼前人猛地睁开眼，眼底还带着未散尽的恍惚。确认她还在眼前，他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 确定人还在，他下意识松了口气，“我在。”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散一场美梦。 “我知道你在。” “嗯，你也在。” 他将她手紧紧握住，“不是做梦。” 他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手里便是一场空。 他这些年，已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梦了。 “不是梦呀。”她心头一软，主动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我又不会跑，再说了，我现在又跑不过你了。” 这一晚，他们睡在一起。 手牵着手，十指紧扣。 什么也没做。 *** “你们躺一张床上，什么都没做？”朱溪一脸狐疑地打量白苍苍，“真的假的？” 白苍苍一脸正气地说：“当然是真的，我是会撒谎的人？” 朱溪呵呵一笑，“你是。” 在白苍苍反驳之前，她已列出证据，“当初你说你们从小打到大，绝对不可能在一起！” 白苍苍：“……” 那也没有那么绝对！ 她狡辩，“你没听过一句话嘛，叫世事无绝对！”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比如给朱溪送情书的不是苍山剑客，苍山剑客一直没来他们学校，来的是他们帮的另外一个小道士。 后来，小道士跟小溪潺潺在一起了。 朱溪无语了，“好吧好吧，那会不会是他不行？反正你们青梅竹马，以后都是要结婚的，居然能忍住，肯定有点儿问题……” 白苍苍小声反驳：“我还小着呢！” 但是她还是偷摸给陈陌然发了信息。 “你行不行？” 陈陌然：“……” 那天回去后，他用她的当年留下来的毛巾，照片…… 幻想了她四次。 现在…… 陈陌然：“等假期回去跟爸妈他们坦白了，你再问。” 白苍苍：“谁的爸妈？”她觉得自己爸妈应该不会反对，她妈妈一直都喜欢陈陌然，当初还说是小陈就可以，其他男生不行。 但是陈叔叔他们的话，白苍苍有点儿不确定了。 毕竟，她好像一直都不怎么听话。 是家属院里出了名的问题少女。 陈陌然：“咱爸咱妈！” 白苍苍：“……”哟呵，这就喊上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番外 苏瑾秀坐在沙发上，脸黑得像锅底一样。 老陈回家的时候见她脸色不对，一个劲儿想自己今天犯了什么错，想了半天没想出来…… 也不是什么纪念日、节假日啊? 她昨天打麻将也没输钱。 上午出去跳广场舞，难不成跟谁撞衫了？ 总不至于碰到了才老白媳妇，又被其他人喊苏大姐了吧。 女人心海底针，难猜得很。 他走路都放轻了脚步，总觉得这会儿家里的狗过去，都能被她踹一脚。 他地位没狗高，肯定得绕远一点儿。 狗是儿子读大学后才买的，儿子不喜欢养这些，说毛多。 老陈进厨房，发现厨房里冷锅冷灶，她啥也没做，他随口问了一句，“中午吃啥？要不出去搓一顿！” “走走走，吃火锅去！”想不到吃什么，火锅准没错。 “吃吃吃！”苏瑾秀的憋屈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你就知道吃！” 她将手机扬了一下，“儿子又让我多做点儿牛肉酱！”虽说转了三万块钱，还记着她生日，但想到他说跟白苍苍在一起了，苏瑾秀就浑身不得劲儿。 她知道自家傻儿子喜欢白苍苍。 追不上的时候，她心疼。 现在追上了，更心疼了。 她那么优秀、高大、帅气的儿子，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儿，非得绕着白苍苍那黄毛丫头转。 她都能想象以后自己儿子将要过什么日子，家庭地位得多低。 怕不是钱他挣、卫生他做、下班回家后还得伺候白苍苍那个大小姐！ 都是自家的心头肉，她都不舍得打不舍得骂，以后成家了，他还得天天在媳妇那受委屈…… 苏瑾秀越想越不是滋味，本来还在骂，骂着骂着就掉了眼泪。 “我就是心疼那傻孩子。” 老陈忍不住道：“我瞧白苍苍那丫头也挺好的啊。” 她一拍桌子，“哪里好？” “除了长得漂亮点儿还有哪里好，男人娶媳妇，就得找顾家、疼人的，她跟野丫头一样……”她说到这里，心里就带了点儿偏见，“长得太好看了反而……” 老陈听着不对味儿了，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这些话，你可能乱说。也别在孩子面前提。” 苏瑾秀恼了，站起来，“我提怎么了，他是我生的，还能跟我犟？” “要不是白苍苍，咱们儿子，十岁那年就没了。”老陈说，“那你想想，如果真的没了，我们会过什么日子？” “你还能站在这里拍桌子说这些吗？” 苏瑾秀没反应过来，“十岁那年，怎么了？” “有一回，白苍苍回家，鞋子掉长江里，还挨了顿打，记得吗？” “她从小到大都调皮捣蛋，三天两头都挨打，谁记得住！”苏瑾秀没好气地道。 但是经过老陈一通详细描述，她终究是回过味儿来。 那几天回来，陈陌然魂不守舍，还怕水，有次站在洗脸池边上，都脸色青白，满头大汗。 夜里睡觉都能打湿枕头。当时还带去县医院看了，说他身体弱，要好好补。 苏瑾秀说：“我还以为是他们打白苍苍，吓着我们家然然了。” “白苍苍那么小就讲江湖义气，挨了顿打都不肯说，因为答应了小陈和小雅。” 小雅就是小陈的表姐，苏瑾秀亲哥的闺女。 是小雅叫孩子去河里玩，结果小陈掉江里后，她吓懵了都忘了喊救命。 周围又没大人。 是白苍苍一小姑娘下水去把人给拖回来了。 而且一群孩子都怕回家被大人骂，集体隐瞒了这件事。 白苍苍见小雅和小陈那么害怕，就以大姐大的名义吩咐其他小孩子也不能说。 她从小就是那一片的小霸王，所有孩子都听她的，结果这事就这么隐瞒了下来。 她凉鞋因为救人掉进了河里捡不回来，回家后老白他们以为是她贪玩弄丢的，还给她好一顿揍。 挨了打，也没把其他人供出来。 还是后来他观察到陈陌然不对劲，跑去问了一下最大的孩子小雅，这才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她不仅救了人。 她还讲义气。 “那时候她天天等然然一起上学放学，你忘了？” 苏瑾秀没忘，她想起来了。 哪怕十年过去，想起孩子曾被滚滚长江水吞没，苏瑾秀仍是一阵后怕。 她心突突地跳，“天啦要是没救起来……”想都不敢想！ 这群死孩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说，竟然还敢隐瞒家长！ 要是在她面前，她也得抽他们！ 简直胆大包天！ “咱孩子摔了腿那一个月，也是白苍苍风雨无阻地骑车带他。每天晚自习都要多等一节课，跟然然一起回来。”老陈继续道：“我们这边骑车多累，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最近那些姐妹不是在冰江路搞什么骑车锻炼，你坚持了两天就说太累。” “她还带人，坚持了一个月。” 苏瑾秀快要被说服了。 不是快，她心里头已经接受了，但还是不肯就这么松口，“那也没规定救命之恩就得拿一辈子去还啊。” “然然在白苍苍面前伏低做小，以后我在苏梅那一辈子抬不起头！” 苏梅就是白苍苍的妈。 她俩都姓苏，年纪又一般大，以前别人喊大苏小苏，现在她是苏大姐、苏大妈，人家还是小苏、苏美女、苏姐。 “丈母娘疼女婿，你看着，以后她对咱然然好着呢，在你面前，那肯定也得客客气气的。” 苏瑾秀这才说：“她现在不也客客气气的。” “那不就是了……” “最关键的是，以后白苍苍跟咱儿子生的小孩得多好看，你抱出去谁不夸你？” “没人能比得上你抱的崽。” 苏瑾秀就是有点儿爱攀比，这奉承话一下子说到她心坎上了。 以后她把孙子孙女抱到广场上，肯定是最耀眼的奶奶！ 老陈适时补充：“孩子还得跟咱们姓呢！” 苏瑾秀点头，“对，是我们老陈家的。” 她拿出手机，收了转账，又回了消息。 【嗯，妈给你们多做点儿，牛肉酱管够，苍苍还喜欢吃什么，都给我说，你们放假了早点儿回来！】 陈陌然：“嗯，谢谢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