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第320章 毒酒一杯 殿内的女官们纷纷上前一步,侍卫手按在腰间的配刀上,寒光映得地砖发亮。 元清正知道此刻辩解无益,索性扶着小腹屈膝跪下,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羞怯:“娘娘息怒,臣女并非有意隐瞒—— 近日晨起总觉恶心,太医刚诊出…… 臣女已有一月身孕。 因胎象尚不稳,才未敢声张,只盼着安稳些再禀明娘娘与王爷。” 皇后的嘴角,轻轻地勾起了。 细长的护甲敲在身下凤座的鸟头上,带着无尽的寒意。“你是说,你有孕了?” 皇后的贴身女官脸色也不好看,这侧妃娘娘说什么借口不好,说自己有身孕,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件事,就她和皇后娘娘清楚。 颖王根本不是男子,而是女儿身。 哪里能让这个侧妃娘娘身怀有孕呢? 不然那么多年为什么颖王不娶妻纳妾,不就是因为根本不可能和女子交合吗? 所以才有这么多颖王是龙阳之癖的流言。 今天这个别侧妃说出这一番话,是必死无疑了,就算是颖王就在这里,也保不住她。 殿内突然陷入死寂。 皇后脸上的怒意已经僵住,随即化为极致的冰冷,她死死盯着元清正的腰腹,像是要将那处洞穿:“你再说一遍。” “回娘娘,臣女怀了颖王的骨肉。”元清正垂着头,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袖中的簪子,她能感觉到皇后的目光里淬着毒。 皇后并没有急,笃定了元清正就是撒谎的。 但是还是场面上,让自己贴身侍奉的太医过来把了脉。 太医点了点头,行礼的时候却深深把脸埋了下去。“别侧妃确实已经身怀有孕一月有余。” “好一个不知廉耻的贱婢!”皇后突然尖声厉喝,声音似乎因愤怒而带了些微颤抖,“来人!给本宫把这满口胡言的妖妇按住!即刻鸩杀!” 两侧的女官立刻扑上来,冰凉的手钳住元清正的胳膊,将她按在地上。 元清正自然知道皇后为何如此暴怒。 无非是皇后自然知道颖王女子之身不能让女人怀孕。 那么查出来,无论自己是撒谎,还是真的有身孕,去药馆都是别有用心。 做实了自己就是细作的可能。 其中一个女官端来了一个酒壶,旁边是早已斟满液体的酒杯。 元清正挣扎着抬头,故意露出惊愕的神色:“娘娘!臣女腹中是皇家血脉,您怎能……” 其他不相干的宫人立马都退了下去,死死守住殿门,只留下了皇后和那个心腹的女官,还有两个哑奴。 “皇家血脉?” 皇后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几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踹了踹她的肩膀,“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颖王那是本宫亲手打造的棋子,你怀的是谁的种? 是辽国人的野种吗?” 无论是谁的,都不可能是百里沙华的。 要是女人和女人都能生孩子,这个世界上早就没男人了。 这些男人,只会左拥右抱,享受齐人之福,根本没想过要为了让这个世界更好,做出点什么努力。 起码女人还在用命延续着一个物种。 男人没了提供精血这一个用处的话,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元清正被踹得趴在地上,嘴角擦过地砖渗出血丝,她突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刺向皇后,声音清亮得传遍大殿:“皇后娘娘怕的不是臣女怀了野种,是怕臣女暴露些什么? 皇后娘娘,您想隐瞒什么呢? 臣女当真不知,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住口!”皇后的脸色瞬间青白,有些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孔雀石屏风上,屏风上的百鸟朝凤图被撞得发出闷响,“你敢胡言乱语!本宫看你是活腻了!” “胡言乱语?”元清正冷笑一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哑奴死死按住,“娘娘已让太医验身,便知臣女所言非虚。 既然知道臣女在颖王府有的身孕,为何坚称臣妾怀的是野种? 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殿内的女官都露出了惊骇的神色,皇后知道再也瞒不住,眼中闪过狠厉的杀意,厉声喝道:“把鸩酒给她灌下去! 本宫今日就赐她个全尸,让她带着自己认为的秘密下地狱!” 很快,女官端着黑漆托盘靠近,托盘上放着的白玉酒杯,杯中酒液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还飘着一片鸩鸟羽毛。 皇后指着酒杯,声音冰冷:“给她灌下去!” 女官强行捏住元清正的下巴,要将那杯毒酒狠狠灌进她嘴里。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元清正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很快溢出血沫,顺着下巴滴在月白襦裙上,像绽开的暗色红梅。 元清正死死瞪着皇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虚弱的喘息声。 “现在,你还认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小小臣子之女,以为有了点用处,本宫就会放任你为所欲为? 什么话都敢乱吠,污了本宫的耳朵。 拖下去,扔到乱葬岗喂狗。” 皇后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什么污秽,眼睛却仔细盯着元清正的神情,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 就在女官们架起元清正准备往外拖时,殿外突然传来剧烈的喧哗声,伴随着兵器碰撞的脆响。 “让开!本王要见母后!” 一个熟悉的声音冲破殿门,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与急切。 元清正拧眉,百里沙华那傻子,来这么慢,酒都给灌下去了,真的是功亏一篑。 鸩酒,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没有解药。 死的话,虽然没那么好看,但是也没那么快,会被慢慢折磨许久,在巨大的痛苦中死去。 重生一世,会是这样的结局? 搞笑了。 百里沙华跌跌撞撞地闯进来,墨色朝服的领口散开,头发也有些凌乱,显然是一路策马狂奔而来。 她刚进门就看到被架着的元清正,那抹刺目的血色瞬间刺入眼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时月!”百里沙华嘶喊着冲过去,一把推开按住元清正的女官。 元清正软软地倒在她怀里,嘴角的血滴落,染脏了她的前襟。 喜欢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请大家收藏:()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1章 绿帽自戴 元清正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百里沙华,艰难地动了动嘴唇,轻声在她耳边道:“来得太慢了吧?王爷。奴婢都被灌了毒酒了……” 百里沙华颤抖着抱住她越来越沉的身体,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皮肤,眼眶毫无预兆地居然泛起点点红晕。“我来迟了。” 元清正眨了眨眼,唇角一勾。“不过,奴婢从头到尾都没有说漏嘴什么,只是说奴婢有孕了,皇后娘娘就要对奴婢灌鸩酒…… 皇后娘娘是为了什么呢?” 她猛地抬头看向皇后,眼中的猩红几乎要溢出来:“母后!这是儿臣的孩子,儿臣是知情的,不过为了破流言蜚语,先碰了她罢了,母后为何不先问问儿臣?” 皇后看着失态的百里沙华,又看了看她怀里气息奄奄的元清正,突然笑了起来,挥手让女官把元清正拉开。 “做了什么? 自然是清理门户。 你是不想活了吗? 敢让这种小贱婢怀上孩子?” 女官用力也不能从百里沙华怀里把人拉过来,只能软了声音轻声道:“王爷,皇后娘娘是吓唬侧妃的,那不过是一些会让人腹痛的药。” 百里沙华抱着元清正的手越收越紧,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终于放开并松了口气。 元清正被女官带到偏殿,殿中只留下了皇后和百里沙华。 皇后眉目紧拧,嘴角冷笑不断,语气却充满了笃定。“你借种了?” “回母后,是。”百里沙华撒谎绝对不会眨眼,更何况这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儿臣让别的男子上了别氏的床榻,她自己也是不知情的。” 皇后端起一旁凉了的茶水,看着茶碗底部的茶叶,鼻子里发出轻蔑的冷哼。“当初你那生母若是争气,就不会才生下你姐妹二人。 这样的事,你也敢拿来开玩笑,自己的命,可得好好珍惜。” 百里沙华听到姐妹二字,几乎咬碎口中的牙齿,却生生忍了下来。 是啊,姐妹。 她的妹妹,是被野狼在眼前活活撕碎的。 多年以来认贼做母,百里沙华做小伏低,让皇后都差点忘了,当初是怎么让这个女娃臣服的了。 百里沙华知道皇后说得对,这个秘密一旦泄露,她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可看着怀里人苍白的脸那一刹那,她突然觉得那些权势地位都变得毫无意义。 当初没有救下姐姐,是她一辈子的痛。 “她若死了,”百里沙华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儿臣便将所有真相都奏明父皇,让这皇后宫中的秘密,传遍整个赵国朝堂!” 皇后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难以置信地看着百里沙华:“你疯了? 你忘了本宫是为了谁才打造出颖王这个身份? 忘了你肩上的责任?” “责任?”百里沙华想起元清正嘴角的血迹,声音里满是自嘲,“连自己想护的人都护不住,谈何责任? 当初姐姐不过是不愿意入宫而已,母后您就赐死了。 如今别氏不过一个小小侧妃,母后也容不下吗?” 皇后觉得好笑,却也觉得畅快,这么多年了,百里沙华总算多了一个软肋。 这样对于她的局面也好。 能更加牢牢把控住百里沙华,不让她翅膀硬了就不听话了。 就算明知她是女儿身,仅这一个秘密就可以让百里沙华万劫不复。 但是这个秘密是把皇后和百里沙华绑在一起的。 只有别时月是绑住了百里沙华一个人的风筝线。 只要一个有用的把柄就够了,不需要太多。 皇后就这么简简单单让百里沙华把人领走了,快到让太子和德膘公主都惊讶。 从元清正进去皇后宫里到完好无损地出来,前前后后半个时辰都不到,就这么平安无事地过了。 具体缘由也没有说,就只说是皇后叫人过去问问颖王府的话。 青布马车碾过宫道积水,溅起的水花打在车帘上,晕开一片片深色痕迹。 元清正歪靠在软垫上,月白襦裙前襟的血渍已被宫女换过的素帕遮掩,只唇角还残留着淡淡的猩红。 她指尖捻着袖中那支帝厌箴所赠的墨玉簪,转得轻快,苍白的脸上竟浮着几分笑意。 “还笑?”百里沙华坐在对面,墨色朝服的领口仍未系紧,露出颈间因急奔而沁出的薄汗。 车夫在外被百里沙华的冷喝吓得猛地攥紧缰绳,车辕因用力发出“吱呀”呻吟,幸好百里沙华也没在意外面的情况,车夫就扬鞭继续赶车了。 “你可知方才差一点就死了? 竟敢拿身孕当幌子,皇后若真让人剖了你的肚子验胎,看你如何收场!” 元清正咳了两声,手帕上沾了点浅红,却笑得更欢:“王爷急什么? 太医都诊过了,可不是幌子。” 她故意扶着腰腹,身子微微前倾,发间素银簪子垂下的流苏蹭过百里沙华的袖口,“倒是王爷,明明知道这孩子不是你的,为何还要认下?” 马车上的帘子被风卷起,照亮百里沙华骤然绷紧的下颌。 她别过脸,盯着车帘上的竹影纹路,声音硬邦邦的:“不过是为了堵皇后的嘴。 你若死了,本王要是再找那么好用的刀就不容易了,麻烦。” “哦?”元清正拖长了语调,指尖轻轻戳了戳百里沙华的手背,“可方才王爷冲进殿时,眼眶都红了呢。” 她凑近了些,温热气息拂过百里沙华耳畔,带着淡淡的药香与血腥气,“莫不是……王爷爱上奴婢了?” 百里沙华猛地转头,心里冷嗤,面上甚至是鄙夷的神态都不遮掩了。 她瞪着元清正含笑的眼睛,喉咙滚动了两下,突然嗤笑出声:“爱? 小芬,你未免太自作多情。 本王只是不想苦心经营的棋子,被皇后随手碾碎罢了。” 说罢,她抓起一旁的狐裘,狠狠甩在元清正身上,“安分点,别再耍花样!” 元清正裹紧狐裘,望着百里沙华耳尖的薄红,眼底笑意更深。 她知道,这只嘴硬的狐狸,终究是上钩了。 别管男人女人,上位者,总是会有那么一些自恋在身上的。 觉着自己魅力四射,就会有人对他们有所图谋。 这样,展示自己的“目的”反而比其他手段好用多了。 喜欢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请大家收藏:()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2章 险象环生 马车刚停在颖王府朱漆门前,管家早已领着一众仆役躬身等候。 百里沙华不等车夫搭梯,径直跃下马车,转身将元清正打横抱起。 “王爷!”元清正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她的脖颈,却见百里沙华面无表情地吩咐: “传本王命令,侧妃有孕一月,全府上下赏月钱三月,任何人不得怠慢侧妃娘娘。” 仆役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压低的欢呼。 管家连忙躬身应道:“奴才这就去办! 只是……是否要即刻向宫中报喜?” “自然。”百里沙华抱着元清正往内院走,脚步稳得很,“拟奏疏,就说侧妃别氏怀有身孕一月,胎象初稳。 让信使快马加鞭送去养心殿。” 穿过垂花门时,元清正趴在百里沙华肩头,瞥见廊下侍立的丫鬟们个个喜上眉梢,连药圃的老园丁都搓着粗糙的掌心笑。 她轻轻掐了把百里沙华的胳膊:“王爷倒是大方,三月月钱,不怕府里的银子见底?” “这点银子算什么。”百里沙华低头看她,眼神软了些,“你好好养胎,以后想要什么,本王都给你。” 话出口又觉不妥,连忙补充,“……全当是给未来‘世子’的铺垫。” 元清正埋在她颈窝偷笑,没再戳破。“那王爷不问问到底是谁的孩子? 若是余大将军的,岂不是引狼入室了?” 百里沙华白了一眼,将她放回床榻上盖好被子。“谁是他爹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只能喊我爹。” 这边的欢天喜地,可给东宫带去了愁云惨淡。 东宫正殿内,德膘公主正把玩着新得的赤金嵌红宝石手炉,听着窗外的雨声不耐烦地跺脚:“都去了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消息? 莫不是皇后那老虔婆把别时月那贱人直接杀了?” 话音刚落,殿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袍角还沾着泥点,连滚带爬地跪伏在地: “太子殿下!公主!不好了! 颖王府刚派人进宫报喜,说……说别侧妃怀了身孕,一月有余了!” “什么?!”德膘公主猛地站起来,手炉“哐当”砸在金砖地上,赤金底座磕出个坑。 她冲上去揪住小太监的衣领,指甲几乎嵌进对方肉里,“你再说一遍! 那小贱人怀了? 怀的是谁的种! 那个杂种的吗!” 小太监吓得浑身发抖:“传……传的自是颖王殿下的骨肉,还说太医已经诊过了……” “噗——”赵国太子刚端起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青瓷碎片溅了满地。 他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紫檀木案,案上的玉如意、珐琅瓶滚落一地,碎得四分五裂。 “不可能!”太子嘶吼着,声音因愤怒而变调,“百里沙华那厮…… 他居然…… 夺嫡这么紧张的时期,他敢让心爱的侧妃怀有身孕? 那么明显的软肋? 还是真的把那小贱婢宠到心尖上了?” 话到嘴边又猛地咽回去,他死死盯着殿外的雨帘,眼底满是阴鸷。 德膘公主也反应过来,踉跄着上前两步,脚步不慎撞在描金屏风上:“皇兄,这可怎么办? 那小贱人有了孩子,百里沙华就有了‘后嗣’! 父皇本就看重兵权,要是再觉得他有了传承,你的储君之位……” “住口!”太子猛地转头,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他抓起另一案上的琉璃盏,狠狠砸向墙壁,碧色碎片飞溅,划伤了旁边侍立姬妾的脸颊。 那姬妾吓得跪伏在地,不敢作声。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 太子盯着满地狼藉,突然想起自己府中三十多个姬妾,个个容貌倾城,却连个蛋都没孵出来。 那些夜晚,他对着脂粉堆只觉厌烦,唯有看到身边的侍卫时,才敢露出一丝真心。 可这心思,一旦泄露,便是万劫不复。 他的别院里,尽是些娈童男宠,东宫最大的秘密,才是太子有龙阳之癖。 颖王现在有侧妃孩子,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百里沙华…… 别时月……”太子咬牙切齿,指节捏得发白,“本太子绝不会让你们得逞!” 德膘公主看着兄长狰狞的面孔,突然想起小时候偷听到的流言,说皇兄对女子毫无兴趣,府里的姬妾不过是摆设。 她打了个寒颤,却不敢多问,只攥紧了拳头:“皇兄,咱们得想个法子,不能让那野种生下来!” 太子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墙上的《千里江山图》,目光落在帝都的位置,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他知道,这场博弈,他本来就输不起。 东宫偏殿的琉璃碎片还没来得及清扫,碧色残片嵌在金砖缝里,像淬了毒的鳞片。 太子猛地踹向一旁的鎏金熏炉,炉盖“哐当”弹起,沉香屑混着灰烬撒了满地。 “慌什么!”他揪住德膘公主的腕子,指甲掐进她嵌东珠的腕钏缝隙,“百里沙华有后又如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孤倒要看看,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 后宫的血脉,本来就薄弱,加上一怀上,就各种明枪暗箭的。 能顺利生出来男胎、养大还算机灵,才算本事。” 德膘公主疼得蹙眉,却反手攥住兄长衣袖,鎏金护甲几乎要戳破锦缎: “皇兄有法子了? 不如直接派个刺客,趁着夜黑风高……” 她作势往颈间一抹,眼神狠戾。 “蠢货!”太子狠狠甩开她的手,抓起案上半块碎裂的玉如意,“百里沙华那杂种当年能从燕国尸堆里扒出下毒的银针,你当他是吃素的? 刺客刚进颖王府,明天全京城就会知道是东宫干的!”玉如意被他掼在地上,裂纹又深了几分。 雨停了,檐角滴水落在阶前石兽嘴里,发出单调的声响。 德膘公主跺着脚绕殿转圈,发间金凤钗撞得叮咚响:“那怎么办?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小贱人稳坐侧妃之位,将来还能母凭子贵! 不然……咱们在她安胎药里动手脚?” “太医院的人现在天天围着颖王府转,”太子冷笑一声,指腹摩挲着案上鎏金螭首镇纸,正是燕国进贡的那件战利品,“药渣都得筛三遍,你往里头加东西,等于自投罗网。” 他忽然招手,让侍立在外的贴身太监进殿,那太监捧着个乌木匣子,靴底还沾着宫外的泥。 “殿下,这是太医院旧档里翻出来的《食忌》。” 喜欢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请大家收藏:()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3章 自顾不暇 太监躬身递上匣子,声音压得极低,“里头记着,孕者若多食寒凉之物,再沾酸涩之品,极易动胎气。” 德膘公主眼睛一亮,一把抢过匣子掀开,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螃蟹!柿子! 太医说过孕妇忌蟹,若是再配上柿霜糖……” 她猛地拍向桌面,震得残瓷乱跳,“谁能说不是她自己贪嘴害了孩子? 下等人能见过什么好东西? 看到这些贵重吃食还不得拼命往嘴里塞?” 太子盯着纸上“蟹柿同食,动血堕胎”八个字,眼底阴鸷散去些许,转而化为狠厉的笑意。 他抓起镇纸重重按在书页上:“就用这个! 三日后东宫办牡丹宴,遍请京中命妇,孤亲自去请颖王携侧妃赴宴。” 他顿了顿,指甲抠进镇纸的螭首眼睛,“宴席上备上冰镇蟹粉酥,再端上刚摘的临潼火晶柿,派人盯着她,务必让她两样都沾到。” 德膘公主笑得眉眼扭曲,抓起一支银箸戳向盘中蜜饯:“到时候就说她胎气本就不稳,又贪凉吃了生冷,百里沙华就算疑心,也抓不到半点把柄!” 太子挥挥手让太监退下,下人们都被谴了出去,只剩兄妹二人的呼吸声。 “记住,宴上你莫要装作对她亲热,这样太过刻意,也不要亲自布菜劝食,”他盯着妹妹,语气森然,“若是出了半点差错,孤饶不了你!” 德膘公主忙不迭点头,发间东珠晃得人眼晕。 只要这个脑子跟灌了水银一样的妹妹不给自己拖后腿,总是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三日后天朗气清,东宫后花园的牡丹开得泼泼洒洒,姚黄魏紫铺了半座园子,锦绣地毯从月洞门一直铺到主位的白玉亭。 丝竹声从水榭传来,伴着沁人的花香,倒真有几分太平景象,似乎所有危机都已远去。 太子妃以颖王解决了辽国索要质子、解了一国之困、因此要感谢颖王的由头,邀请了颖王和别侧妃参加赏花宴。 令人意外的是,太子妃还邀请了现在尴尬地住在驿站的周婉婉。 “颖王殿下到—— 侧妃娘娘到——”太监的唱喏声穿透乐声,众人纷纷侧目。 百里沙华一身墨色锦袍,腰束玉带,一手扶着元清正的腰,缓步走来。 元清正穿了件月白绣折枝牡丹的襦裙,外罩浅碧色轻纱,鬓间只簪了支素银簪,愈发显得面色苍白,却难掩眼底的清亮。 “颖王大驾光临,真是让孤好等啊!” 太子早已立在亭外等候,脸上堆着虚伪的笑意,目光却在元清正小腹处扫过,快得像道寒光。 他身后的德膘公主也换上了娇俏的粉裙,手里攥着柄绣牡丹的团扇,笑意盈盈地上前,眼底却都是不屑:“别侧妃可算来了,真是好大的架子呢。” 元清正指尖捻着素银簪流苏,垂眸避开德膘公主淬了冰的目光,唇角噙着浅淡笑意:“公主说笑了,臣女身怀六甲,行动迟缓些,倒让殿下和公主久等了。” 她刻意扶着腰腹往百里沙华身侧靠了靠,轻纱下的手悄悄勾了勾对方的衣摆。 百里沙华掌心一紧,顺势将人往亭内让,墨色锦袍扫过白玉栏杆上的晨露:“太子殿下盛情,本王自当携侧妃前来。 只是时月胎气初稳,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她目光扫过亭中陈设,果然见案上冰鉴里镇着蟹粉酥,旁侧描金盘里堆着临潼火晶柿,鲜红得像淌血的玛瑙。 太子哈哈一笑,抬手示意入座:“自家兄妹,何来失礼? 快请坐,孤特意让人备了时鲜。”他眼底的阴鸷藏在玉冠阴影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带—— 那带钩还是早年百里沙华从燕国战场缴获的战利品,此刻这个好兄弟倒成了刺向对方的利刃。 丝竹声忽然转柔,太子妃领着一众命妇款款走来。 她身着海棠红蹙金宫装,鬓间珠翠摇曳,目光掠过元清正时笑意盈盈,转向廊下立着的素衣女子时却多了几分微妙:“婉婉妹妹也来了?快过来,这亭里风小。” 周婉婉敛衽行礼,青布裙裾沾着草叶露水,显然在廊下站了许久。 她是燕国和亲公主,如今燕国的形势是即将国破家亡,她在赵国朝堂成了无人问津的摆设,唯有一双眼睛仍亮得惊人:“多谢太子妃娘娘。” 赏花宴来的几乎都是重臣的家眷,哪个不是人精? 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太子分明是弄了鸿门宴给颖王的别侧妃。 只不过是顶着储君的名头,又没有其他出身贵重的成年皇子,才让太子这个位子坐得太舒服了。 元清正端起茶盏的手一顿,茶盖碰撞声清脆,眼神不动声色往周婉婉身上扫过。 多日不见,周婉婉的神色反而见好了,面色红润,添了几分柔美。 有时候元清正想,人世间就是这么奇怪的。 兜兜转转,总爱玩弄人的命运。 当时南京墨如果和周婉婉私奔了,她再差也不至于被周家当成垫脚石,成为和亲公主嫁来赵国。 来赵国,迎接周婉婉的只有羞辱、欺凌和虐待。 在这种环境下,还能把自己养好,眉目间没有半分怯意。 想到上辈子周婉婉的结局,还有那个她拿命去换也没活下来的孩子。 这一世,她的结局能不能好一点。 百里沙华注意到她不经意的一瞥,笑着取出汗巾,往元清正嘴边擦了擦茶渍,低声道:“咱们都来鸿门宴了,你还有心思可怜别人? 小心一会儿被可怜的就是咱们了。” 元清正把茶杯一放,满脸娇俏。“奴婢有王爷护着,自然什么都不怕。” 她瞥见太子妃给贴身女官递了个眼色,一个宫娥随即凑到周婉婉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周婉婉眉峰微蹙,却还是跟着宫娥往园西偏院去了—— 那里种着据说是西域进贡的绿牡丹,偏僻得连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 “别侧妃尝尝这蟹粉酥?”德膘公主突然凑过来,团扇掩着嘴,语气假得发腻,“这可是御膳房新换的厨子做的,蟹肉都是今早刚拆的。 可是你这种下等人没吃过的好东西。” 她故意将描金碟往元清正面前推了推,酥皮上的白霜簌簌落在锦缎桌布上。 喜欢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请大家收藏:()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4章 同台唱戏 元清正指尖沾了点白霜,故作犹豫:“太医说妾身不能乱吃东西……” 话未说完,却见侍女用银箸夹了块酥递过来,眼眸里似乎藏着暗语:“侧妃近日用得少,人都见瘦了。” 她心领神会,张口咬了小半块。 蟹肉的鲜甜混着酥皮的油香在舌尖化开,她却刻意蹙了蹙眉,像是难掩喜爱又强自克制。 螃蟹这种东西,宫中的人都道名贵。 实则灾年间,沿海的难民才吃螃蟹,当饭吃一样的普遍,只有新鲜的稻米瓜果才是珍品,陈旧的稻米都会成为珍馐。 东宫后花园的风突然停了,姚黄魏紫的花瓣纹丝不动地凝在半空,连水榭里的丝竹声都像被掐断了似的戛然而止。 元清正含着半口蟹粉酥,指尖悄悄在桌布下勾了勾百里沙华的衣摆,眼角余光正瞥见德膘公主往自己身上不断打量着。 急切地想要自己吃下桌子上的柿子糖。 元清正故意捻起一块冰镇火晶柿,到了嘴边咬了一小口就不吃了。 “妹妹怎么不吃了?”德膘公主晃着团扇,金箔扇面映得她眉眼扭曲,“莫不是嫌这御膳房的手艺,比不上你乡下吃的泥饼子?” 元清正喉头滚了滚,故意让之间的酥皮粉掉在衣襟上,声音软得能掐出水:“公主说笑了,只是这酥太凉,妾身腹中隐隐发坠……” 话及此处,德膘公主的眼睛都亮了。 这样的蠢钝,其实要是没有嫡公主的身份,德膘公主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也就太子还顾及着同胞的情谊,也需要为自己做坏事的一把刀,才留着她。 不远处的偏院里,周婉婉很快就意识到了是太子妃的诡计。 故意让人和自己说元清正有话和自己说,等了那么久却没人过来,还有宫人试图把自己身边的侍女叫走。 周婉婉要是个没脑子的,怎么可能在赵国皇宫里生存那么久,迅速反应过来并且试图离开这个偏院,眼神却扫到了赵国皇帝的轿辇。 百里沙华为了让皇帝看到太子夺嫡恶劣的手段,所以后面派人和老皇帝说了这边的赏花宴,所以老皇帝想着没事也就过来了。 周婉婉突然勾起粉嫩的唇角一笑,对着身边的侍女轻声道:“去撞皇帝的轿辇,然后引他过来这边的房间,现在我进去,你将房门从外面用棍子顶住。” 侍女也很快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就冲了出去,迅速找来了一根木棍抵住房门。 今天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一天。 皇帝发现和亲公主被人算计,险些失了清白,而太子那边又谋害皇嗣。 两件事对于皇后来说,都是好事。 一来周婉婉聪慧可见一般,送去太子阵营,皇后也不愿。 二来太子近来昏招频出,惹得皇后也有些烦了,想要抓点他的错处给他弄个禁足。 所以周婉婉的侍女冲到轿辇跟前的时候,皇后就柔柔地笑了。 “陛下!求您救救我们公主,她被宫娥喊来偏院,本是说有绿色牡丹观赏,谁料被贼人逼进一个房间。 那蒙脸贼人见了奴婢,在后面追着奴婢,求您救救我们兖国公主!” 大白天的哪来的贼人。 全是侍女瞎编的。 但是皇帝听进去了,跟着侍女过去了。 果不其然听到周婉婉的哭声。 “放我出去! 我可是和亲公主!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皇后不想趟这边的浑水,百里沙华身边的商陆已经过来了。“皇后娘娘,别侧妃在赏花宴上见红了,还请您过去看看。” 皇后跟皇帝支会了一声,就去正宴上了。 皇帝带着太监把门打开的时候,正巧衣衫不整的周婉婉就扑进了老皇帝的怀里。“啊!” 非常精准。 这边的大吵大闹显然没有妨碍到百里沙华那边的大戏。 元清正只是咬了一口柿子糖,就脸色白了又白。“王爷,妾身感觉不太舒服。” 话没说完,她突然捂住小腹往后倒去,恰好撞进百里沙华怀里。 元清正指尖在他腰侧狠狠掐了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该你了。” 百里沙华瞳孔骤缩,顺势将人搂紧,墨色锦袍扫翻了案上的冰鉴。 冰镇火晶柿滚落满地,鲜红的果肉摔在金砖上,像一滩滩凝固的血。 残阳把宫道的积水染成熔金,百里沙华抱着元清正的脚步溅起细碎的水花,墨色锦袍下摆早已被泥水浸得沉重。 元清正蜷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着狐裘的暖香与淡淡的药气,趁人不注意时,指尖悄悄在他腕间未愈的伤口旁掐了下。 那力道轻得像挠痒,却藏着十足的狡黠。 “时月!”他声音里的惊怒震得亭角铜铃乱响,指腹抚过她苍白的脸,“谁准你们给她吃这些寒凉东西!” 太子连忙上前打圆场,玉冠上的明珠晃得人眼晕:“皇弟莫急,许是侧妃胎气本就不稳……” 太子妃眉头一皱,却觉得来的正是时候,不由提了一句:“颖王殿下别急,不若去偏院让别侧妃休息休息。” “胎气不稳?”百里沙华猛地抬头,眼眸里淬着冰,“皇兄倒是清楚!方才德膘给她递吃的喝的,都以为本王瞎了吗!” 话虽如此,百里沙华还是抱着元清正就随着太子妃的人往偏院走。 这话像炸雷劈在人群里,命妇们纷纷往后退了半步。 又有几个好多事的,忍不住跟着去看,嘴里还说着:“好歹是皇嗣,别真的出事了。” 德膘公主脸瞬间白了,跺脚道:“你血口喷人!本宫不过看不惯她拿乔!又没逼着她吃!” 一路上,百里沙华倒是笑看着元清正白着脸拉着她衣襟指挥往哪边走,比她还熟悉路似的。 “疯丫头,”百里沙华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闷笑,脚步却稳得袍角纹丝不动,垂眸时墨色眼睫掩去眼底的笑意,只留满面焦灼,似乎真的很担心,“再闹真要露馅了。” 元清正往他颈窝里缩了缩,鬓角素银簪的流苏扫过他下颌,声音弱得像风中残烛:“殿下抱得太紧啦,奴婢……奴婢喘不过气。” 百里沙华抱着元清正跟着宫人到了偏院,正巧看到老皇帝搂着钗环凌乱的周婉婉出来。 “父皇?” 喜欢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请大家收藏:()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5章 各取所需 赵国皇帝的龙靴刚踏上偏院青石板,就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 他一手还搂着浑身发颤的周婉婉,锦缎裙摆上的泥污与凌乱的钗环刺得人眼疼。 转头又撞见百里沙华怀中面色惨白的元清正,月白襦裙下摆渗出的暗红血迹,在夕阳下像一摊凝固的血泪。 “这……这是怎么回事?”皇帝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冕旒上的珠串撞出细碎的响,“刚还听见丝竹声,一派祥和,你们怎么转眼就成了这样?” 周婉婉趁势往皇帝怀里缩了缩,泪眼婆娑地叩首:“陛下明鉴! 太子妃娘娘说侧妃姐姐有话要与臣妾说,引臣妾来这偏院看绿牡丹。 谁知刚进偏院,就有蒙脸人扑上来! 若非侍女躲进房间拼死呼救,臣妾……臣妾今日便要受辱于此!” 她说着掀起衣袖,露出小臂上的几道抓痕,“这都是那贼人留下的!” 皇后恰在此时踩着莲步走来,凤袍上的金线牡丹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她扫过周婉婉的伤处,又瞥向元清正裙上的血迹,指尖捻着不离身的佛珠悠悠开口:“陛下,方才商陆来报,说别侧妃在宴上动了胎气。 臣妾还当是小题大做,如今看来……” “胎气?”皇帝猛地转头盯住百里沙华怀里的人,“赏花宴上,太子妃不知别侧妃已有身孕吗? 怎得还有伤胎气的菜色?” 百里沙华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墨色朝服扫过青石地砖:“父皇明鉴! 儿臣本想是皇兄与儿臣兄友弟恭,谁知皇兄竟是容不下您的皇孙……” 他话锋一转,眼神骤然凌厉起来,直直剜向赶过来的太子,“谁知皇兄竟在宴上备了蟹粉酥与火晶柿! 太医验查后,说过这两样同食会动胎气,皇兄难道不知?” 太子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这些太医,会的也太多了点,只能慌忙摆手:“父皇明察! 孤只是见侧妃身子弱,特意备了时鲜,哪知道她这般不经事……” “不经事?”元清正突然挣扎着直起身,声音虚弱却字字清晰,“方才德膘公主拿着蟹粉酥凑到臣妾面前,说‘这等好东西,你乡下泥饼子哪比得上’,逼着臣妾尝了半块。 臣妾刚咬了口柿子,就觉腹中坠痛……” 她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的血丝染红了百里沙华的衣襟。 德膘公主尖叫着冲过来:“你血口喷人! 本宫只是让你尝尝,谁逼你了? 不过是个贱婢怀的野种,说不准是你福气薄!” “住口!”皇帝的怒吼震得在场的人耳膜都痛,第一次对德膘公主发了大怒,他一脚踹翻身边的花架,青瓷花盆摔得粉碎,“什么野种? 那是朕的孙儿! 德膘你再说一遍试试! 若皇嗣都不当回事,你还算什么皇室公主!” 皇后适时上前扶住皇帝的胳膊,十足的贤妻做派,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陛下息怒,公主年幼无知,可太子……” 她话锋一顿,似是无意般补充,“前几日有个促使的宫娥来与臣妾说,东宫太监还在太医院翻《食忌》,说要查孕者忌口之物。 当时臣妾还纳闷,如今想来……” 这话像把尖刀戳进太子的心窝,他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廊柱上:“母后! 您可不能血口喷人! 儿臣何时查过《食忌》?” “哦?”皇后挑眉看向太子身后的贴身太监,“前几日东宫是谁捧着乌木匣子,在偏殿给太子回话? 那匣子里装的,不正是太医院的旧档吗?” 太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陛下饶命! 是太子殿下让奴才找的《食忌》,说……说要‘让别侧妃自己犯忌’……” 皇帝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他指着太子的鼻子,指尖因愤怒而颤抖:“你为了储君之位,连亲兄弟的孩子都要谋害? 若不是你母后早逝,如何教的你这般兄弟阋墙,目无血亲! 来啊,将太子太傅杖责三十,太子东宫禁足一月,以儆效尤。” 太子瘫坐在地上,明黄团龙纹袍沾满尘土:“父皇!儿臣没有! 儿臣分明是想要好好招待皇弟和他的侧妃……如何得知那食物一起吃犯了忌讳!” “父皇!明明是这下贱的东西没吃过什么珍馐,贪嘴造成的!如何怪皇兄!”德膘公主气得跳脚,“皇兄是一国储君!怎得还要忌惮一个庶子的庶出! 男女都不知! 父皇您别糊涂了!” 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商陆领着太医院院判匆匆赶来。 老院判跪在元清正面前诊脉,片刻后脸色凝重地叩首:“陛下,别侧妃确是动了胎气! 所幸吃得不多,暂无性命之忧,但需立刻静养,万不可再受刺激。”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蟹性寒,柿酸,二者同食确会伤胎,此乃医书明载之事。” 皇帝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乌压压跪了一帮人,又落在太子惨白的脸上,终于彻底爆发:“来人!把太子禁足东宫改为三月! 德膘公主罚去宗人府抄经一月! 没有朕的旨意,不准踏出半步!” 侍卫上前拖拽太子与德膘时,周婉婉悄悄抬眼看向皇后,见对方隐晦地点了点头,便又低下头抹起眼泪。 皇后见太子那边的麻烦了结了,这才和声细气和对着周婉婉道:“来者是客,怎么说,兖国公主都是要和亲的,既然是陛下英雄救美,不若就纳入后宫吧!” 皇帝扫了一眼周婉婉,越是娇柔可怜的,越是让男人怜惜。“赐周氏淑妃之位,居重华宫吧!” 混乱平息后,皇后以“安抚受惊宫眷”为由,将周婉婉带回了自己宫里。 偏殿内,宫娥奉上安神茶,皇后斜倚在软榻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你倒是机灵,知道引陛下去偏院。” 周婉婉屈膝跪地,姿态恭顺却不卑微:“臣妾能脱身,全靠娘娘良言相助。 更何况,若非娘娘恰好在那时去正宴,臣妾未必能等到陛下。” 她早察觉太子妃派来的宫娥眼神不对,又瞥见百里沙华和元清正之间的暗示,料定会有事端,肯定要皇后皇帝出面的,才敢行此险招。 皇后轻笑一声,抬手示意她起身:“你在赵国无依无靠,燕国又自身难保。 留在东宫只会成为太子的棋子。不如……跟着本宫?” 喜欢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请大家收藏:()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6章 小打小闹 “妾身求之不得!”周婉婉立刻叩首,“娘娘若不嫌弃,妾身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太子与德膘公主跋扈已久,妾身虽手无缚鸡之力,却也能为娘娘留意东宫动静,解些许忧思。”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从腕间褪下一支翡翠手镯递给她:“这镯子你戴着,往后在宫中行事,便谨言慎行。” 她指尖划过手镯上的纹路,“今日之事,陛下已记下太子的狠戾,往后颖王那边的别侧妃……也需你多留意。” 周婉婉接过手镯双手捧着,声音坚定而乖顺:“臣妾明白。定不让娘娘失望。” 与此同时,颖王府的软轿里,元清正靠在百里沙华肩头,偷偷扯掉了裙摆上的血袋——那不过是她早备好的鸡血与甘草汁,遇热便会渗出,看着唬人却无大碍。 “殿下今日演得不错。”元清正忍着笑,指尖戳了戳百里沙华的腰,“尤其是跪下去那一下,眼泪差点就挤出来了。” 百里沙华拍开她的手,耳尖却泛着红:“还说我?你咳血的模样,连太医院院判都信了。”她顿了顿,语气沉了些,“不过太子被禁足,皇后倒是捡了便宜,周婉婉恐怕要成她的人了。” 元清正把玩着鬓间的素银簪,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周婉婉本就聪慧,跟着皇后总比落在太子手里强。再说……” 她抬眼看向百里沙华,“咱们也多了个眼线,不是吗?” 夜色渐浓,东宫的灯火却彻夜未熄。 被禁足的太子砸碎了殿内所有瓷器,猩红着眼骂道:“百里沙华!别时月! 还有周婉婉那个贱人! 本太子绝不会放过你们!” 而凤仪宫的窗棂后,皇后看着周婉婉送来的东宫动静密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佛珠在她指间转动,映着窗外的月光,像极了一盘布局精妙的棋局。 秋阳透过银杏叶洒下碎金,御花园的回廊下,两个洒扫宫女提着竹簸箕凑在一起,声音压得像檐角垂落的蛛丝。 “你瞧重华宫那边,刚又抬进去两箱蜀锦,听说还是皇后娘娘特意赏的。” 穿青布衫的宫女用笤帚尖指了指东北方向,“这淑妃娘娘的位置,算是坐稳了。” 另一个梳双丫髻的宫女赶紧捂她的嘴:“小声些! 前日李婕妤不过说了句‘燕女狐媚’,就被皇后身边的姑姑当着众人的面叱责,说‘淑妃是陛下亲封,轮得到旁人置喙’,现在谁还敢多嘴?” 青衫宫女咋舌:“可不是嘛! 听说淑妃娘娘每日给皇后请安,风雨无阻,连给皇后宫里送的安神茶,都是亲手炖的。”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还有东宫那边,太子殿下被禁足第三日,就砸了殿里所有的青瓷,听说骂了一夜‘狐媚惑主’呢!” 双丫髻宫女撇嘴:“太子也是自找的,谁让他动了颖王侧妃的胎气? 现在颖王殿下可是风光得很,昨日早朝还接管了兵部的粮草差事,听说陛下当场赏了他三匹汗血宝马。” 两人正说得热闹,远处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声,连忙拎着簸箕四散开来,只留下几片被扫起的银杏叶,在石板路上打着旋儿。 凤仪宫的暖阁里,地龙早已烧得暖意融融。 皇后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指尖捻着一串沉香佛珠,宫娥端着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轻手轻脚地跪坐在榻前。 “重华宫那边,今日可有动静?”皇后眼皮未抬,佛珠在指间缓缓转动。 宫娥将茶盏奉上,声音温顺:“回娘娘的话,淑妃娘娘晨起给您请安后,就去御书房伺候陛下看折子了。 听说陛下看她站得久了,特意让小太监搬了锦凳给她坐,还赏了她一支东珠钗。”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她倒是懂规矩。” “何止是懂规矩。”宫娥低声补充,“昨日太医院的张院判路过重华宫,淑妃娘娘还特意问了您的风湿旧疾,让人熬了驱寒的姜茶送来。 宫人们都说,淑妃娘娘这是把您时刻放在心上呢。” 皇后“嗯”了一声,睁开眼看向窗外:“太子那边呢?还在闹?” 提到太子,宫娥的语气添了几分不屑:“今早东宫的太监偷偷递消息出来,说太子殿下砸碎了先帝御赐的砚台,骂颖王殿下趁机揽权,还说等禁足解除,定要让淑妃娘娘好看。” “他倒还有力气骂人。”皇后冷笑一声,佛珠转动的速度快了些,“传本宫的话,东宫的用度减半,就说‘太子修身养性,不宜奢华’。 他既闲得慌,就让他多抄几遍《孝经》。” 宫娥应下,又道:“还有件事,颖王侧妃昨日派人来送了些安神的药材,说是她亲手挑的,还问您要不要让太医院的人过目。”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别时月倒是个聪明人。告诉她,药材本宫收下了,让她安心养胎,宫里的事有本宫呢。” 宫娥刚要退下,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宫女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上带着惊惶:“娘娘!不好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东宫的内侍和重华宫的宫娥吵起来了!” 皇后眉头一皱:“何事?” “说是太子殿下要见陛下,闹着陈情,上书淑妃娘娘的错处。 淑妃娘娘的宫娥刚好路过,侍卫不让内侍出来,内侍便出言不逊。 宫娥气不过,双方就动了手。”小宫女喘着气,“颖王殿下正好路过,已经把人拉开了。” 皇后放下佛珠,起身道:“摆驾东宫。” 刚走到宫门口,就见百里沙华穿着墨色朝服,正站在宫道上训斥东宫的侍卫统领:“太子殿下被禁足,是陛下的旨意! 尔等竟敢仍由皇兄胡闹,是想抗旨吗?” 统领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颖王殿下息怒,是太子殿下……” “皇兄在禁足期间,倒是越发威风了。”百里沙华语气冰冷,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皇后走上前,声音温和却带着威严:“颖王,何必与这些奴才置气?” 她看向统领,“回去告诉太子,淑妃是陛下的人,不是他想怎么诋毁就怎么诋毁的。 再敢放肆,本宫就禀明陛下,加重他的禁足时日。” 侍卫统领连滚带爬地退了回去。 百里沙华朝皇后行了一礼:“母后。” 皇后点点头:“你做得好。 只是太子心性狭隘,你往后行事,需多留个心眼。”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太监的脚步声,只见一个小太监举着明黄色的圣旨,一路高喊“陛下有旨”,往重华宫的方向跑去。 宫娥疑惑道:“这时候颁旨,是何事?”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太监如此上赶着,怕是有喜事了。” 喜欢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请大家收藏:()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7章 倒掉积水 不出所料,半个时辰后,整个皇宫就炸开了锅。 御花园的凉亭里,几个伺候洒扫的宫娥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我的天!淑妃娘娘怀孕了! 太医院的院判亲自诊的脉,说是已有一个多月了!”粉衣宫娥拍着胸口,一脸难以置信。 另一个穿蓝色布衫的宫娥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陛下都快六十了,两年前才生了最小的皇子,之后再无所出,谁能想到还能有后嗣?” “怎么不是真的!刚才陛下特意下旨,重华宫的宫女太监各赏一个月月钱,还让太医院派了两个御医专门伺候淑妃娘娘!”粉衣宫娥说得唾沫横飞,“听说淑妃娘娘得知消息时,哭得稀里哗啦的,陛下搂着她哄了好久呢!” 穿绿色布衫的宫娥叹了口气:“这淑妃娘娘的福气,真是旁人比不了的。 刚封妃没多久就怀了龙裔,往后在宫里的地位,更是稳如泰山了。” “可不是嘛!”粉色布衫的宫娥压低声音,“你们说,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气疯? 他现在被禁足,颖王殿下又得势,如今淑妃再怀个皇子,太子殿下岂不是……” 这话一出,几人都沉默了。 谁都知道,太子本就因为禁足的事憋了一肚子火,要是再听到这个消息,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 这样的喜事,很快有人递进了东宫。 一个被送来当贡女的和亲公主,生下的无论男女,都是异族血脉,所以不会有继承大统的可能。 但是对于周婉婉来说,却是一个稳住妃位的上上策。 恶心的是太子和德膘公主。 本来应该在他们脚边摇尾乞怜的女人,摇身一变成为了他们的庶母。 就算是太子见到了淑妃,现在也得行晚辈礼尊称一句“淑娘娘”。 果然,东宫很快就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太子猩红着眼,将殿内的玉器瓷器摔得满地都是,明黄蟒袍上沾了不少瓷片碎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嘶吼着,“那个贱人怎么可能怀孕? 父皇都那么大年纪了,一定是她搞了什么鬼!” 贴身太监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殿下,息怒啊! 太医院的院判都确认了,淑妃娘娘确实是有孕了,陛下还赏了她很多东西呢。” “赏?凭什么赏她!”太子一脚踹在贴身太监身上,“都是那个别时月! 都是那个周婉婉! 还有百里沙华那个杂种! 他们合起伙来害我!” 他想起自己被禁足的这几日,百里沙华在朝堂上风光无限,接管了兵部不说,还得到了父皇的夸赞,而自己却只能困在东宫,连宫门都出不去。 如今周婉婉又怀了孕,要是生个皇子,父皇说不定会更加冷落自己。 太子皱着眉头,私下里联系了幕僚,避着守卫让人送了一人进来。 夜色如墨,东宫偏门的阴影里滑进一道瘦长身影。 太子贴身太监小满子引着那“太监”穿过碎瓷遍地的庭院,殿内烛火摇曳,映得太子的明黄蟒袍上满是碎瓷勾起的断线,他刚把最后一只玉瓶掼在柱上,瓶底碎渣溅起,擦过“太监”的靴角。 “殿下,人带来了。”小满子缩着脖子退到门边,死死盯着窗外的巡夜灯笼,生怕被人发现了。 幸而,太子发脾气的时候,那些侍卫是不会进来触霉头的。 那“太监”摘下头顶的绒帽,露出一张清瘦的文士脸,正是太子的首席幕僚。 他顾不得掸去太监服上的尘灰,先屈膝行了大礼,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时,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殿下, 您万不能再如此行事了,绝不可再和淑妃娘娘亦或者颖王那边起任何冲突了。” 幕僚趁着夜色进了东宫,也是觉得太子脑子进了水银,不然怎么会做这么多蠢事。 但是没办法,他现在仍然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也是他们这些幕僚的主人。 太子踹开脚边的瓷片,猩红着眼坐在榻上:“先生来得正好! 你说说,那周婉婉一个异族贡女,凭什么怀上龙种? 还有百里沙华那个杂种,竟敢借着兵部揽权,父皇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太子!” “殿下息怒。”幕僚上前两步,声音压得极低,“淑妃有孕固然棘手,但眼下最凶险的从不是她。” 他见太子愣住,又补道,“您忘了颖王百里沙华? 他虽身负异族血脉,按祖制无储君资格,可他掌着半数兵权啊!如今还有了后嗣。” “兵权又如何?父皇还能真传位给他? 不过跳梁小丑罢了。”太子嗤笑,指尖却不自觉攥紧了榻边的锦缎。 幕僚苦笑着摇头,从袖中摸出一方绢帕,小心翼翼擦了擦案上的瓷屑:“殿下糊涂! 他不配储君之位,也能毁了您的储君之位。 您瞧这些日子,他接管兵部粮草,安抚军中伤兵,连别时月那个侧妃都能借着医理拉拢人心——这是在攒威望啊!”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沉:“更何况宫中还有三位未成年的小皇子,皆是赵国闺秀所出。 年长些的七皇子虽才九岁,可皇后娘娘对他素来上心。 您若再这般喜怒形于色,惹得陛下厌烦,将来即便无嫡子继位,陛下会不会想着‘立长不如立贤’,或是等七皇子长成?”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太子头上。 他猛地抬头,烛火映着他骤然发白的脸:“你的意思是……他们都在等着孤出错?” “正是此理。”幕僚躬身道,“颖王盼您失势好稳固兵权,皇后娘娘需制衡您来扶保幼主,淑妃有孕不过是添了把火。 您如今被禁足,本就是陛下敲打您的意思,若再闹下去,恐怕……” 他没说下去,却朝殿外指了指——远处传来更夫敲打的三更梆子,惊得檐下铜铃轻响。 太子的喉结滚了滚,抓起榻边的茶盏又放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孤该怎么办?困在这东宫,眼睁睁看着他们夺权?” “需得养精蓄锐,韬光养晦。”幕僚的目光亮起来,“首先,您得收住脾气。 明日起便称病静养,让满公公对外说您‘痛悔前非,闭门思过’,再亲手抄几卷《孝经》送进御书房—— 陛下自诩慈父,最是受用‘知错能改’这一套。” 喜欢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请大家收藏:()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8章 送出首都 他见太子点头,神色见缓,又续道:“其次,得找个由头解了禁足,还得立下功劳,堵住悠悠众口。 眼下恰好有个机会——辽国那边前日派使者递了国书,想在吞海关外开互市,交换战马与丝绸。” “互市?”太子皱眉,“那不是户部的差事?与孤何干?” “大有关系!”幕僚往前凑了凑,“吞海关是颖王先前镇守之地,如今辽人指定要与赵国皇室谈判才肯开市。 您想,若能由您亲赴边境主持此事,一来可解禁足之困,二来互市若成,既能补足军中战马缺口,又能让国库增收—— 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劳,比在东宫禁足发怒可截然不同!” 他掰着手指细数:“更妙的是,辽太子帝厌箴还在边境。 您若能与他谈成互市,陛下和臣民定会觉得您‘有大局观’,说不定还能借此削弱颖王在边境的影响力。” 太子沉默了。 他盯着案上的碎瓷片,想起前日砸砚台时的疯狂,又想起幕僚说的“幼主”“兵权”,突然抬手按住眉心:“你的意思是,让孤主动求去边境?” “非主动求,而是让群臣‘举荐’。”幕僚笑道,“户部尚书是您的人,明日早朝他便会发难,先为您开脱‘谋害皇嗣’的罪名,再顺势举荐您去谈互市。 届时陛下即便犹豫,也架不住群臣附和。” 窗外的灯笼晃过,映得太子的脸忽明忽暗。 他沉默良久,终于松了攥紧的拳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但你得保证,这互市谈判不能出岔子。” “殿下放心。”幕僚躬身行礼,“臣已让人备好了辽人所需的货单—— 他们缺的玄铁精锻术,咱们可以传授些许皮毛;咱们缺的战马,要指定三岁口的良驹。 只要您守住底线,必能成此大事。” 小满子在门边轻咳一声,示意巡夜的侍卫要过来了。 幕僚忙重新戴上绒帽,临走前又回头叮嘱:“殿下切记,明日无论听到什么,都要沉住气。 禁足是牢笼,也是保护伞,等您带着功劳回来,谁还敢小瞧东宫?” 太子挥了挥手,看着那道瘦长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殿内的烛火突然“噼啪”一声爆响,映得他眼底的急躁渐渐沉淀成一丝冷光。 次日早朝,太和殿的盘龙柱下气氛凝重。 赵皇刚落座,户部尚书便出列跪倒,朝丹墀叩了三个响头:“陛下,臣有本要奏!” “讲。”赵皇捻着檀木珠,目光扫过阶下—— 百里沙华一身墨色朝服立在武将之列,腰佩长剑,神色平静; 而太子的位置空置着,显然太子仍在禁足。 户部尚书抬起头,声音朗朗:“陛下,前日太子殿下因颖王侧妃安胎之事失仪,实乃忧心皇嗣所致。 然‘谋害皇嗣’四字,臣斗胆以为不妥—— 当日如此多人在场,侧妃胎气不稳或有多种缘由,妇人怀孕本就千难万险,岂能单凭揣测便定太子之罪?”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响起窃窃私语。 吏部侍郎立刻出列附和:“户部尚书所言极是! 太子殿下素来仁厚,当日不过是与颖王起了口角,绝非有意为之。 陛下,太子乃国本,禁足多日已足见惩戒,若再苛责,恐寒了宗室之心啊!” “荒谬!”御史大夫猛地出列,朝赵皇躬身,“陛下,太子殿下在东宫砸毁御赐之物,辱骂后宫妃嫔,此等行径若不严惩,何以正纲纪?” “御史大夫此言差矣!”户部侍郎立刻反驳,“太子殿下那是‘恨己之失’,并非不敬陛下。 况且眼下有更要紧的事——辽国使者昨日又递国书,言明吞海关互市需皇室子弟亲谈,否则便要中止战俘归还事宜!” 这话让赵皇的手指顿住了。 他看向殿外,晨光透过窗棂洒在龙椅扶手上,映得鎏金纹路闪闪发亮:“辽人当真如此说?当真是不守信义。” 但是敌强我弱,就算是赵国再打过来又能如何? “千真万确!”户部侍郎连忙递上国书副本,“辽太子帝厌箴言,互市乃两国邦交大事,非皇室血脉出面不足以显诚意。 如今吞海关外辽军仍有驻军,若谈崩了,不仅三千战俘归期无望,恐怕…… 恐怕边境又要起战事。” 赵皇的眉头皱起来,年迈的他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 他想起前日皇后私下说的“太子需历练”,又瞥了眼阶下的百里沙华—— 他似乎对这场争论毫无兴趣,指尖正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袍角。 “陛下,”户部侍郎趁热打铁道,“太子殿下虽年轻,却深谙朝堂礼制。 若派他去谈互市,一来能显我赵国诚意,二来也能让太子殿下在边境历练一番,知晓民生疾苦。 毕竟将来太子要承继大统,总不能一直困在京中啊!” “可边境凶险,太子从未出过远门……”赵皇的声音带着犹豫。 他虽恼太子急躁,却也疼他自幼养在深宫,哪经得起边境的风霜? 这时,礼部侍郎突然施施然出列:“陛下,臣以为户部尚书所言有理。 颖王殿下近日忙于整顿军纪,分身乏术; 其他皇子非幼即弱,唯有太子殿下身份相符。 且臣已让人查过,辽人此次求互市确有诚意,他们急需我朝的草药与良驹,我们也缺他们的矿物与皮毛——这是双赢之事。” 他顿了顿,又道:“臣等觉着派三千精兵护送太子殿下,再请陛下派两名得力副将随行,定能保太子安全。 届时互市一成,太子殿下便是赵国的功臣啊!” 赵皇的目光在群臣脸上扫过。 太子党的官员纷纷躬身附和,连几位中立的老臣也点头称是; 而皇后一党的官员虽未开口,却也并无反对之意——显然皇后也默认了这个提议。 皇后可太想要太子那个蠢货离自己远一些了,时不时犯蠢的人,就算不是找自己麻烦也着实让人厌烦。 皇帝又看向百里沙华,见他终于抬眼,朝自己微微颔首:“父皇,礼部侍郎所言极是,儿臣愿听父皇旨意,选派副将相助。” 龙椅上的沉默持续了许久,殿内只听得见赵皇捻动佛珠的声响。 终于,他长叹一声,将檀木珠攥在掌心:“罢了。太子年少,是该历练历练。” 喜欢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请大家收藏:()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9章 离都丢人 礼部侍郎立刻叩首:“陛下英明!” “传旨。”赵皇的声音透着疲惫却带着决断,“解除太子禁足,着其三日后启程赴吞海关,主持与辽国的互市谈判。 户部备齐货单,兵部调派护卫,颖王……”他看向百里沙华,“你派两名最得力的副将随行,务必保太子周全。” 说是让百里沙华去挑人,实则就是出了什么事,颖王都得背锅,逃不开责任。 “儿臣遵旨。”百里沙华躬身领旨,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几不可查地蜷了蜷。 总是这种破事才能想起她。 礼部侍郎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偷偷朝东宫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会意,转身便要往东宫报信。 而阶下的群臣都明白,这场围绕太子的风波,终究以“历练”之名暂时落幕,可东宫与颖王府的暗斗,才刚刚借着边境的风烟,算是拉开新的序幕。 太和殿的铜钟缓缓敲响,声浪漫过宫墙,飘向东宫。 太子正坐在窗前抄写《孝经》,笔尖落在“事父母,能竭其力”的字句上,听到殿外传来的报喜声,他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墨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乌黑,像极了边境即将聚拢的乌云。 小满子喜滋滋地跑进来:“殿下! 陛下解了您的禁足,还让您去谈互市呢!先生的计策成了!” 太子放下笔,拿起案上的货单拓本,指尖划过“玄铁”“战马”的字样,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成了? 这才刚开始。百里沙华,别时月……咱们边境见。” 窗外的银杏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几片金黄落在宣纸上,盖住了那团墨渍,却盖不住太和殿与东宫之间,正悄然涌动的暗流。 而千里之外的吞海关,辽太子帝厌箴正摩挲着腰间的弯刀,听叶元胡禀报赵国太子将赴互市的消息,银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玩味:“哦? 那个连战场都不敢上的太子?倒是有趣。” 巫医拄着骨杖站在一旁,枯瘦的手指敲了敲地面,铜铃轻响:“太子殿下,这可是拿战俘换互市资格的好机会。” 帝厌箴的指尖顿住,面具下的双眸微微发红:“不急。 等他来了,孤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风穿过吞海关的城楼,卷起地上的尘土,远处的界河波光粼粼,倒映着两国即将交汇的身影——一场以互市为名的较量。 元清正终于在闲暇时,回复了联系自己多时的陈以绝。 陈以绝短短几年,长成了一个身姿挺拔的英俊男子,那一身灰扑扑道袍还是穿在他身上就好看了。 陈以绝嘴边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正在跟着师姐君无悔炼丹,帐篷窗外的景色似是一片草原,牛马时不时经过。“哟,这不是咱们华光公主吗? 终于肯理一理贫道等闲杂人了?” 元清正但笑不语,面前的黑鸦兀自扇着五彩斑斓的黑色翅膀,却见她口型无声道:“你以为,挑起赵国内乱那么容易吗?” 元清正其实从来都不在乎自己逃命。 她想做的和上辈子,一样。 三国合一。 燕国回不回得去,不重要了。 要让三国乱起来。 一切都来得太快。 快到元清正之后每次想起来,都觉得阴差阳错。 三日后的京城西门外,晨光刚染亮城楼的鸱吻,太子的仪仗便已铺开半条长街。 六驾鎏金马车依次排开,最前的母车以三出阙纹装饰,远超太子规制的朱漆轮轴碾过青石板,留下两道深痕。 车侧插着五十六面五彩旌旗,随风猎猎作响,一百九十六名随从身着锦缎劲装,簇拥着中间那辆缀满明珠的主车,连马具上都嵌着细碎的蓝宝石。 “殿下,辎重已装车毕,共计食盒八十具、衣箱六十口, 另有冰鉴十二台储着鲜荔枝与江珧柱。”小满子弓着腰凑到车帘外,声音里满是谄媚,“兵部派来的三千精兵已在城外候着,颖王殿下派的副将赵武、钱通也到了。” 车帘被玉钩挑开,赵国太子探出头来,明黄衮龙袍的袖口带着新绣的鸾鸟纹样。 他瞥了眼路边堆积如山的箱笼,眉头微蹙:“怎么少了两箱龙涎香? 那是每日焚香要用的。” “回殿下,都带上了!”小满子连忙指向最后一辆马车,“跟在药箱后面呢,奴才特意让两个小太监看着。” 这时,随行的东宫詹事上前两步,袍角沾着露水却顾不得掸:“殿下,臣有一言冒死进谏。 边境路途遥远,且近年旱蝗频发,百姓流离失所。 咱们带如此多的锦衣玉食,恐遭辽人耻笑,更会寒了边疆军民的心啊!” 赵国太子脸色一沉,缩回车内:“你个詹事是在教孤如何行事?” 车帘缝隙里透出他冷峭的声音,“孤乃赵国储君,出行仪仗岂能委屈? 这些东西哪样不是内库所出? 孤用得起,也当用。 难不成要学那些寒门士子,啃着干粮去谈判? 传出去才是丢赵国的脸。” 东宫詹事还想再劝,却被小满子拉到一旁:“大人省省吧,殿下昨夜还说要带舞姬呢,还是先生在京中急递书信拦下来的。” 他压低声音,“您没见那些冰鉴? 殿下怕边境没有新鲜蔬果,特意让内务府备了十匹快马轮换运冰,您这时候触霉头,何苦来哉?” 东宫詹事望着那支绵延数里的队伍,无奈地叹了口气。 队伍启程时,城楼上的戍卒望着那些珠光宝气的箱笼,纷纷交头接耳,不知是谁说了句“这哪是去谈判,倒像是去游猎游玩”,被队正狠狠瞪了回去。 一路向西,车马碾过渐趋贫瘠的土地。 起初还能见到成片的稻田,行至半月后,入目便是干裂的黄土,路边偶尔能见到啃食草根的流民,远远望见仪仗便吓得四散奔逃。 赵国太子的耐心在舟车劳顿中早已耗尽。 这日午后,马车刚驶入一处驿站,他便掀帘摔出一只玉碗,碎片溅了小满子一身:“这是什么破地方! 茶水带着土腥味,点心都潮了,孤怎么吃? 你们胆敢怠慢孤! 孤把你们的脑袋都砍了!” 驿站驿丞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殿下恕罪,边境偏远,实在备不出东宫规制的膳食……” 喜欢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请大家收藏:()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0章 微服私访 “废物!”赵国太子怒喝,“孤的食盒呢? 把冰镇的醉蟹拿来,再炖一盅燕窝羹!” 小满子连忙指挥小太监开箱,鎏金食盒打开的瞬间,几只苍蝇嗡嗡扑来,吓得他赶紧用帕子驱赶。 东宫詹事趁机上前:“殿下,您看沿途流民饿殍遍地,咱们带的这些珍馐,够一户农家过半年了。不如……” “不如什么?”赵国太子舀了勺燕窝,冷冷瞥他,“难不成让孤把这些给那些泥腿子? 他们配吗? 再说,孤若吃不好,明日怎么见辽人?詹事要是再胡言,就留在这驿站当驿丞吧。” 东宫詹事脸色煞白,只得躬身退下。 窗外,颖王派来的副将赵武正与钱通低声议论,瞥见驿站外蜷缩的流民,又看了看东宫队伍里源源不断运出的食盒,摇了摇头。 三日后,队伍终于抵达吞海关五十里之外的城池。 刚入城门,赵国太子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捂着肚子跌回榻上,刚吃下的醉蟹尽数呕了出来。“水!快拿水来!”他虚弱地喊道,脸色惨白如纸。 小满子慌了手脚,连忙传太医。 第一位太医诊脉后,开了温补的汤药,可赵国太子喝下去没多久,反而泻得更厉害,连床都下不了。 “庸医!”他气得将药碗砸了,“换太医!” 第二位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主张用泻药清肠,结果赵国太子泻得脱了形,眼窝都陷了下去。 东宫詹事急得团团转,恰逢颖王派来的亲兵说当地有位老军医善治水土不服,便瞒着太子请了来。 老军医背着药箱进来时,浑身带着风沙味,刚要行礼便被赵国太子喝止:“哪来的野大夫?孤的身子也是你能碰的?” “殿下,死马当活马医吧!”小满子哭丧着脸,“院判大人都束手无策了。” 老军医也不辩解,只是翻开赵国太子的眼皮看了看,又摸了摸他的脉搏:“殿下是京中娇养惯了的,突然受了边境的燥风,又吃了生冷海味,脾胃早乱了。” 他从药箱里掏出一包褐色粉末,“这是用焦三仙混着马齿苋磨的,兑水喝,一日三次,再用灶心土煮水擦身子,三日便好。” “灶心土?那不是烧火剩下的泥巴?”赵国太子险些跳起来,“孤怎么能用那种脏东西!” “殿下,老臣的法子若没用,任凭处置。”老军医面无表情,“若是再拖下去,别说谈判,能不能下床都两说。” 东宫詹事连忙帮腔:“殿下,眼下当以身体为重。 您若是病倒了,岂不正中颖王下怀?” 赵国太子咬着牙,最终还是点了头。 说来也奇,用上老军医的法子后,第三日他果然能起身了。 刚能下床,他便让小满子备车:“去集市看看,孤要体察民情,让边境百姓知道孤的心意。” 东宫詹事连忙劝阻:“殿下刚好转,不如再歇几日……” “不行!”赵国太子打断他,“父皇让孤来历练,若是连集市都不去,传回京中岂不是让人笑话?” 他特意换上一身青色常服,却仍让小满子带着四名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集市去了。 边疆的集市早已没了往日的热闹。 土路上满是坑洼,偶尔有几个摊位摆着发霉的杂粮,摊主们面黄肌瘦,见他们过来也懒得招呼。 赵国太子皱着眉,掩了掩鼻子:“这地方怎么这么破? 连个像样的绸缎庄都没有。” “公子,去年大旱,今年又闹蝗灾,百姓们能活着就不错了。”东宫詹事低声道。 正说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两个男子蹲在墙角,怀里抱着用破布裹着的东西,低声啜泣。 其中一个男子咬了咬牙,把怀里的东西递给另一个:“换吧……总比饿死强。” 赵国太子好奇地走上前,小满子连忙拦住护卫,低声道:“公子,恐有不妥。” “怕什么?”赵国太子推开他,定睛一看,那破布里裹着的竟是两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孩童,眼睛紧闭着,显然已经没了气息。 他吓得后退一步,脸色发白:“他们……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东宫詹事脸色凝重,躬身道:“公子,这是易子而食。百姓们实在没吃的,只能……” “荒唐!”赵国太子猛地提高声音,引得周围的人都看过来,“没吃的不会吃鹿肉兔肉吗? 孤一路过来,看到不少牛羊,就算买不起,去山里打猎也能填饱肚子,何苦做这种野蛮的事!” 赵国太子其实是个从并未见过人间疾苦的,所以觉得是赵国强盛百里沙华才能这么轻易地把燕国给打得落花流水,也一直就有着赵国是三国中最有实力的错觉。 就算是辽国趁百里沙华带着赵军去燕国打仗的时候,趁机把赵国吞吃了几座城池,赵国太子也只觉得那是辽国人使了诡计,恰好主要的大军又不在老巢而已。 却没想过,赵军早就把军粮药材之类的物资耗尽了。 那么就会让剩下的老百姓背上繁重的赋税。 在这才是为什么战争伤害的永远是老百姓。 重农抑商亦是如此,重农业,才会有更多的资源。 商业的发展本身就需要劳动生产才会有物资来进行商业行为。 人一旦没东西吃了,不要说上山打猎,就算是山里的水里的动物,也会因为人类抢夺食物,而活活饿死许多。 人类在食物链顶端,都开始抢夺动物们的食物资源,并且本身也会更加频繁地猎杀这些动物,哪里还有吃的还有后代供人类猎杀? 东宫詹事只觉得头疼。 一方面,太子是出来微服私访的,无论说什么做什么,自己的职责只需要保护好他。 另一方面却是,这样的储君,让他敢怒不敢言。 他的亲弟弟妹妹,也是灾荒年间被饿死的。 要不是他有出息,被送进宫里,根本活不下来。 这话一出,周围的百姓瞬间安静下来,似乎是不知道眼前的人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接着便响起压抑的咒骂声。 但是他们没有力气。 他们太饿了,饿到听到这样轻飘飘却恶毒的话,也没有力气生气了。 咒骂声也只有一两声便停下了。 喜欢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请大家收藏:()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1章 君本凉薄 一个似是回光返照的老妇突然拄着拐杖上前,她的身躯比手里的木棍还要干瘪,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怒火:“公子?你是哪家的少爷? 你看看这地里还有庄稼吗? 牛羊都被官兵征走了,山里全是饿狼,去打猎就是送死! 你倒是说说,肉在哪?” 赵国太子被问得愣住,下意识道:“官兵征走了? 那是兵部的事,与孤何干?” “与你何干?”老妇气得浑身发抖,“俺们交了粮,出了丁,最后连娃娃都保不住,你却说与你何干?” 她说着就要扑上来,可是还没走出一步,都失去了力气,直直倒在了满是泥浆的土坑里,一双满是血丝青白的眼睛死死盯着太子。 死不瞑目。 小满子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推着赵国太子往回走:“公子,咱们快回去! 这里太危险了!” 马车驶离集市时,赵国太子还在愤愤不平:“这些刁民,孤好心来看他们,他们倒敢对孤无礼! 詹事,你明日去告诉守城官,把那个老妇抓起来,治她个以下犯上之罪!” 东宫詹事闭了闭眼,低声道:“殿下,不可,何况那老妇眼见是死了。 若是此事传回京中,御史大夫定会参您失德。” 赵国太子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只是望着车窗外荒凉的景象,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连肉都吃不上,这些平民百姓,果然是野蛮又愚笨,赚钱那么容易的事,开几间铺子不就好了? 而此刻,集市的角落里,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汉子正悄悄收起纸笔,转身钻进一条小巷。 片刻后,他出现在吞海关的辽军驻地,跪在帝厌箴面前:“太子殿下,赵国太子刚去了集市,见到易子而食,竟说‘何不食肉糜’。” 帝厌箴摩挲着腰间的弯刀,银灰色的眼眸里满是嘲讽:“哦? 果然是个养在深宫的废物。” 他看向一旁的巫医,“看来,这场谈判,孤能省不少事了。” 巫医枯瘦的手指敲了敲地面,铜铃轻响:“太子殿下,赵军的一些情况,或许真能从他嘴里套出来。” 帝厌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等着吧,孤倒要看看,这位赵国太子,还有多少‘惊喜’等着孤。” 风穿过吞海关的城楼,卷起地上的尘土,远处的界河波光粼粼,倒映着两国即将交汇的身影。 这场以互市为名的较量,因太子的无知,已然偏向了意想不到的方向。 吞海关的赵军驻地比预想中更显萧索。 主营帐外的旗杆缠着半截褪色的赵字旗,被西北风吹得猎猎作响,杆底积着厚厚的沙砾,竟没半个兵卒肯费心清扫。 帐内倒还算齐整,小满子特意让人铺了三层绒毯,又架起四只鎏金炭炉,将深秋的寒意挡在帐外。 太子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胡床上,指尖把玩着新得的羊脂玉扳指,目光扫过案上摊开的舆图,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破地方连口像样的碧螺春都没有,简直可恶,”他将扳指往案上一磕,发出清脆的声响,“整顿了三日,就整出这么个样子?” 帐下侍立的驻守将领赵武连忙躬身,眼底都是不赞同,却也不敢表现出来:“殿下息怒,边境苦寒,物资多被辽人截了去,能凑出这些已是不易。” 他腰间的佩剑磨得发亮,甲胄上却沾着未洗的血污,显然刚从戍边线上回来。 太子嗤笑一声,没再接话。 东宫詹事趁机上前,将一碗温热的参茶递到他手边:“殿下,驻守的一千护卫已整肃完毕,辽使那边也遣人来问,明日是否可开议互市。” “急什么?”太子呷了口参茶,眉头依旧拧着,“孤是赵国储君,哪能让辽人牵着鼻子走? 传孤的话,再歇一日,后日巳时开议。”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下诸人,“今日先议议事,此番互市,孤要让辽人知道,赵国可不是好欺负的。” 话音刚落,帐外走进个身着绯色官袍的老者,须发皆白却腰杆挺直,正是随行的掌印言官顾怀义。 他怀里抱着个漆木匣子,步履沉稳地走到案前躬身行礼:“殿下,臣有要事启奏。” “顾大人有话直说,”太子挥了挥手,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孤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顾怀义将木匣放在案上,打开的瞬间露出里面堆积的竹简,每片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殿下,这是臣连夜整理的边境情形。 自去年大旱蝗灾,边疆粮草已不足三月之需,驻军中半数兵士还穿着单衣。 更要紧的是,前年燕辽之战,我军几千战俘仍被扣在辽国,其中不乏熟悉边境布防的校尉。”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恳切:“以眼下情势,我朝实处于弱势。 臣以为,此番互市当以赎回战俘为先,哪怕在茶马交易上稍作让步,也是值得的。” “让步?”太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猛地坐直身子,“顾大人一把年纪都活糊涂了?” 他指着舆图上界河的位置,声音陡然拔高,“孤带着一千精兵,又有守军策应,凭什么要让? 互市就得有互市的规矩,茶叶、丝绸的定价必须按咱们的来,盐铁交易更是要占七成份额!” 顾怀义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嘴唇动了动,又道:“可殿下,辽人握着战俘性命,若是逼得紧了…… 怕是会全部拿去活忌也说不定啊?” “逼得紧了又如何?你真的是没有脑子!怎么想的!”太子猛地拍案,案上的参茶溅出大半,“那些战俘本就是军卒,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 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本就是他们的本分! 如今被俘已是辱没门楣,还敢指望朝廷为他们让步? 他们就这样还不如死了!” 帐内瞬间陷入死寂,炭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众人脸色忽明忽暗。 赵武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剑柄,指节泛白,却终究没敢出声——他麾下有两个校尉都在战俘之列,昨夜还收到从老家家书,家中老父老母一直盼着人回去。 眼下,他们的储君却说,还不如死了。 喜欢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请大家收藏:()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