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影卫带球跑了》
1. 第一章
“庄主这几日心情不好,你我都要小心伺候,免得惹庄主生气,到时候命保不住就罢了,还要拖累家人。”
因为姑母的关系,刚刚进入天下第一庄当厨娘的小桃点了点头,她谨小慎微,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可此时听了管事的话,她忍不住想,不是素来传闻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是个难得好说话的,温柔公子吗?
小桃与管事走到了阴暗处,不知怎的,她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天下第一庄,地牢。
谢回砚坐在椅子上,地牢阴暗,血腥气重,谢回砚身上的白衣却一尘不染,衬得他的气质更加出尘。
他看着眼前苟延残喘的人,漫不经心地问:“就剩一口气了,还不打算招吗?”
“谢回砚,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那人骂完之后怒目圆睁,朝着谢回砚吐出了一口血水。
身边的影卫及时出手,挡住了之后,又给了那人一巴掌。
谢回砚站起来,他生了一副好皮相,又身姿挺拔,不像是杀人不眨眼的庄主,倒像是富贵人家养尊处优出来的公子。
但这位富家公子接下来说的话,却让白衣绝尘的他,宛如一只厉鬼。
谢回砚看了那人一眼,轻描淡写道:“那就送他下地狱吧。”
“是,庄主。”
怎么、怎么就要杀了他?
他还以为谢回砚亲自过来,是他拿捏住了谢回砚。
“谢回砚,你不能杀我,我有你想要知道的事情,谢回砚……”
身后的鬼哭狼嚎渐止。
谢回砚出了地牢的门,一轮圆月悬于空中,清冷的月光洒进这天下第一庄,谢回砚捻了捻手指,突然问:“影九还没回来吗?”
影三一顿,“还没有。”
谢回砚道:“都快出去一个月了吧?”
影三不能因为主子这副样子就放松警惕,他在心中悄悄算着,“是,影九也许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谢回砚转过身,眼尾上挑,他问:“那你说影九还回来吗?”
影三心下一骇,“属下不知。”
谢回砚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退下吧。”
“是。”
影三的身影渐渐融入了黑暗里。
在与接替他轮守在主子身边的影十擦肩而过的时候,影三小声道:“主子心情不佳。”
“多谢三哥提点。”
影三回到了影卫所居的竹园,竹叶摇曳间,一道黑影在他的前面落地,影三一惊,又很快认出眼前这人是谁,黑影摇摇晃晃,影三伸手扶了一把。
黑影声音沙哑道:“多谢。”
借着月光,影三看见了影九惨白的脸,他心里一跳,忙扶着影九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他问:“怎么弄成了这样?”
影九平静道:“南边新起的势力有些棘手。”
“你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影九没说话,影三大概明白了,他道:“我先扶你回房休息。”
“好。”
影三与影九的房间只一墙之隔,影三将影九扶到床边坐下,再到桌前去点蜡烛。
被烛光映照着,影九的情况似乎更糟糕了。
影三不太放心,“我去请柳大夫过来吧。”
“不用了,”影九缓过一口气,又问:“主子最近如何?”
影三道:“你走后,主子三日问你一次,方才是我当值,主子又问了一次。”
影九抿了抿唇。
影三问:“你可要去见主子?”
“嗯。”
南边的事情,他得尽快告诉主子。
“但你……”
“三哥不用为我烦心。”影九抬起头,看着影三,面无表情,眼神却很坚定。
既然如此,影三只好道:“好。”
影三走之后,为影九合上了门。
影九终于不再强撑,倒在了床上。
过了一会儿,他又慢慢坐了起来,他不知道他如今的身体如何,那股新势力的人格外难缠,他在他们那里困了将近半个月,这一次逃出来也是侥幸。
要是他的身体一直这样下去……
影九的心突然一痛,他还能在主子的身边继续做影卫吗?
不能让主子失望,不能被赶出天下第一庄。
影九决定去见主子。
但在见主子之前,他必须要洗一洗。
影九去打了水,泡在浴桶里,他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上。
没有,什么都没有。
除了之前的旧伤,哪怕是一个细小的伤口都看不见。
那些人的手段了得,要是他们执意来到中原,恐怕连天下第一庄都会受到那些人的威胁。
影九起身,水珠沿着他肌理的起伏下落,影九伸手去拿挂在一旁的帕子,却忽然想到一件事——
影三说,主子三日就要问他一次。
影九不觉得自己一个普通影卫,主子有什么好惦记的,那必定是……
影九咬了咬牙,又重新坐了回去,将手往后伸。
他想的很简单,主子是主子,影卫是影卫,主子想要他,他就得做好一切准备。
一番折腾下来,影九觉得自己头晕目眩,都不知道怎么走到主子所在的桃园的。
如今正是春天,桃园的桃花即便在夜色里,也能窥见那无与伦比的艳丽。
只可惜,影九并不懂得赏花。
他甚至不喜欢这些花,因为南边,那股新势力困住他的房间周围,也是鲜花遍野。
影九握了握拳,在主子所居的春景阁前跪了下来,朗声道:“主子,属下回来了。”
门被一阵掌风打开,行至影九面前的时候,又化作了一阵温柔的风,拂过影九的脸。
影九此时低着头,明明影卫身形没有太大的差别,就连影卫服也是庄里统一裁制。
但每次一看见影九,哪怕是影九蒙着面巾,谢回砚都能认出来他。
谢回砚看着那道沉默寡言的黑色影子,“进来。”
“是。”
谢回砚已经换上了寝衣,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正端坐在书案前,翻看着什么。
见影九跪到他的面前,他问:“很棘手?”
“嗯。”
只是一个字,谢回砚就听出了影九的不同寻常。
影卫的声音他最熟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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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一年内,影卫也受过大大小小的伤。
每次,受伤的影卫都会是这个声音。
一个月才回来,还受了伤,谢回砚眼神一暗,他起身,走到影九的身边,弯腰,手抬起影九的下巴。
影九来不及躲闪,就径直对上了谢回砚的眼眸,影九瞳孔一缩。
谢回砚皱了皱眉,影卫比他想象得还要狼狈,常年不见阳光的脸苍白着,漂亮的眼睛中,多出了一些红血丝。
唇也干裂起了皮,这还是他那个影卫吗?
谢回砚的指尖按上影九的唇,他一用力,指尖就陷进了影卫的唇里,影九乖觉地往里含。
心里的烦躁在影卫这样的行为下烟消云散,谢回砚笑了一声,捏住了影九的脸,“看起来是很棘手,连本庄主手底下最出色的影卫,都搞成了这副样子。”
“是属下大意了。”
谢回砚的目光在影卫脸上来回俊巡,影九垂着眸,睫毛因为不安而颤抖着。
谢回砚终于是心软了,他道:“先起来。”
影九因为跪久了,起身的时候,身子不稳,谢回砚暗自扶了他一把。
影九低着头,越发乖顺了,“谢主子。”
谢回砚注视着眼前的影卫,想到什么,回过身,端起书案上那盏安神汤,递到了影卫的唇边。
两人长久以来的默契,让影九什么也没问,将汤一饮而尽。
看着眼前恢复了些血色的影卫,谢回砚总算是觉得顺眼了很多。
谢回砚道:“去床上。”
影九一顿,“是。”
他走到床边,回头去看谢回砚,谢回砚又坐回到了书案前,想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完。
经常有这样的时候,主子会处理完了再来找他。
影九的手按上影卫服的衣带,他有时候不得不想,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终于将最后一道消息看完,谢回砚走到床边。
影卫的衣服被他叠好,放在脚踏上,影卫只留给谢回砚一个后脑勺。
大约是听见了谢回砚过来的动静,影卫从床上坐了起来,锦被从他的身上滑落,露出原本被掩盖住的苍白劲瘦的躯体。
影九面无表情,却一本正经地问:“主子想用什么姿势?”
谢回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上前,重新用锦被将影九裹住之后,一把揽进怀里。
被谢回砚抱住的影九脑子有点发愣,眸子里浮现茫然,如同早晨的雾气一般,慢慢在他的眼中升腾。
谢回砚看了不知为什么,心一软。
他吻在影九的额头上,轻声道:“难道我在你心里,就只是惦记那点事的禽兽?”
影九小声反驳:“主子不是禽兽。”
谢回砚去看影九,影九眨了眨眼睛,雾气蒙蒙,快要在他眼中凝结出水珠。
谢回砚笑着问:“那我是什么?”
“天下第一庄的庄主。”
恐怕他这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不是禽兽,就是淫|贼吧。
谢回砚的手伸进被子里,将衣服给影卫重新穿上。
他握住影卫冰凉的手,“等柳大夫来给你看。”
影卫温吞地点了点头。
2. 第二章
柳大夫还没来,窝在谢回砚怀里的影九却有了些困倦。
也不怪他。
他从南边逃出来后,就一直往天下第一庄赶,路上虽然也有休息,但往往只睡两个时辰。
好不容易回来了,他又想着主子这边。
仔细想想,他已经多日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
怀中明显一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影九马上清醒了过来,他从谢回砚怀里挣扎着直起了身子,“属下懈怠。”
影卫眼底下的乌青很重,怕是许久没有休息好了,谢回砚道:“索性无事,你睡一会儿吧,柳大夫来了,我再叫醒你。”
“是,谢庄主体恤。”
影九裹着锦被睡到了里间,将外面的位置留给了谢回砚。
谢回砚看着那空出来的位置一愣,虽然中药与影卫意外发生关系,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但平心而论,这个影卫实在是很讨他的喜欢,做事周全,又事事都以他为主。
这样乖顺的人,上哪里再去找一个。
谢回砚跟着躺下。
他跟影卫同床共枕过不下数十次,有时候烦心,还非得影卫陪着他,才能睡着。
因此这一躺下,那些养成的习惯就上来了,谢回砚伸出手,一手探入锦被摸到了影卫的怀中,一手隔着锦被环住了影卫的腰身。
影九一僵,主子应该还是想的吧?
他窸窸窣窣地坐起来,谢回砚就看见他才系好的衣带,又被影卫给解开了。
谢回砚按住影卫的手,他不着调地问:“莫非我真是禽兽?”
知道庄主生气了,影九自觉地跪好,“不是。”
谢回砚冷声道:“不是就好好睡觉。”
谢回砚扣着影卫的后腰,将人给拉了下来,这一次影卫靠在了他的怀里。
影卫一阵心惊肉跳,也许起来之后,会被主子罚吧。
可无论他怎么担忧,熟悉的感觉多少令他有些安心,疲惫一拥而上,影卫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日下午,影九在春景阁中醒来,看着头上繁复的床帐,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还陷在那个南边的房间里,不知今夕何夕。
“醒了?”
床帐被一只修长的手挑开,谢回砚居高临下地看着影卫。
影九忙从床上爬起来,“主子。”
“嗯。”
床帐被人挂好,影九这才看见,屋内不止有谢回砚,柳大夫也到了。
谢回砚在床边坐着,他道:“诊脉吧。”
“是。”
柳怀之放下药箱,影九将手伸到他面前,诊着诊着,柳怀之的面色越来越凝重了。
影九心下咯噔,他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或者是被那些人下了没有解药的毒了吧?
谢回砚冷声道:“柳怀之,你再这样下去,本庄主的影卫都要被你吓死了。”
柳怀之抬头,果然见影卫的脸色一片惨白,柳怀之尴尬地笑了两声,“庄主,我有话要问影卫大人。”
谢回砚扣住影九伸出来的那只手,“你问。”
柳怀之严肃了不少,他沉声道:“影卫大人,你身上可有伤口?”
影九摇了摇头,“没有。”
“看来与我料想的一样了。”
与影卫交握的手一紧,谢回砚问:“是什么?”
柳怀之面沉如水道:“影卫大人应当是被下蛊了。”
“下蛊?”影九重复了一遍,他道:“下蛊应有蛊虫,可我并未见过……”
影九突然一顿,说不下去了。
他被关着的时候,睡着的日子要比醒着的日子多多了,也许就是在他睡着的时候,那些人给他下了蛊。
谢回砚能够感受到影卫的颤抖,他问:“怎么了?”
“属下被那些人关在屋内,身心都不由自己,或许是漏掉了什么地方。”
影卫说的坦然,但实际上,那些噩梦般的经历,如同梦魇一般,跟着他一起回到了天下第一庄,他心下不由得有些惊惧。
可现在……他的无用占了上风。
主子派他出去,他却着了对方的道,如今侥幸回来,知道的线索也不多,恐怕帮不了主子,他很羞愧。
影卫弯腰,头触到交叠的双手上,“都是属下的错。”
谢回砚一顿,“你被关了一个月,你不害怕?”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被主子扶起来,更没想到主子会问他这样的话,影九怔愣着,谢回砚烦心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竟然连他的影卫也敢捉,他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他看向柳怀之,“他身上的蛊可有办法去除?”
“有点难,下蛊之人有的是想中蛊之人爱上他,有的是想让中蛊之人为他所用……”
柳怀之说到前半句的时候,谢回砚的脸色不太好看,敢让他的影卫爱上别的人,他看那人是活腻了。
柳怀之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影九惊慌失措地松开了谢回砚的手,万一他伤到主子怎么办。
谢回砚霸道地将影九的手重新扣住,影卫只能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柳怀之还在继续说:“但影卫大人身上的蛊,与这两种都不一样,具体如何,我还要仔细再观察观察。”
“于他性命可有异?”
柳怀之摇了摇头:“此蛊,应当不会危及影卫大人的性命。”
“那他这副样子,是怎么回事?”
明眼人都能看出影九的虚弱,谢回砚刚刚趁着扣住影卫手的间隙,探查过他的内力。
影卫的内力大概只余下了五成。
柳怀之斟酌道:“我为影卫大人开些调理身子的方子吧。”
影九道:“谢柳大夫。”
谢回砚同柳怀之一起出去,回来的时候,见影九愣愣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回砚伸手,勾住影卫的下巴仔细看了看,“怎么脸还是这么白?”
影九坦然道:“属下还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将要不久于人世。”
影九说这句话的时候,谢回砚心中一疼,他捏住影卫的后颈,“纵使是阎王,恐怕也要不了我天下第一庄的人。”
影卫笑了笑,“是。”
他这一笑,仿佛室外的春光倾泻了进来。
看够了影卫面无表情,这笑倒是挺新鲜的。
谢回砚心痒,捏了捏影卫的后颈处的软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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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死?”谢回砚继续问。
“怕以后不能继续留在天下第一庄,留在主子身边。”
谢回砚看向影九,对上他的眼睛。
谢回砚很喜欢影卫的这一双眼睛,无论是将它搅弄得失神,还是泪水涟涟,都很好看。
他知道,影卫说的是真话。
可哪怕是假话,谢回砚也很受用。
他被这样的影卫取悦到。
影九突然被谢回砚抱了起来,影九问:“主子,你要做什么?”
“带你去沐浴,你昨天晚上做噩梦,衣服都湿透了。”
影九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根本不是他昨天那套衣服,那是谁给他换的衣服?
除了面前的主子,还会有谁?
影九想明白之后,不知所措,埋首进了谢回砚的颈窝里,露出来的耳朵通红。
除却影卫事事周全之外,影卫本身就挺吸引他的,不然他也不会和影卫在一起一年之久。
谢回砚抱着影卫进去的时候,下人已经将热水放好了,热气蒸腾,谢回砚将影卫放入浴桶中,发觉就连影卫的脸都被熏得多了几分血色。
谢回砚抬起影卫的下巴,当着影卫的面,跨步进了浴桶中。
影九的脸更红了,他不是没有和主子沐浴过,但眼下总归有点奇怪。
影九细若蚊声道:“属下没办法和主子……”
谢回砚听清了,“影九,什么时候,我在你那里,才不是一个禽兽?”
影九心里一惊,“是属下的错。”
他一动,浴桶中的水就跟着荡开波纹,一阵一阵涌过谢回砚的胸膛。
谢回砚多少有点不高兴,知道不行,影卫还在这里撩拨他。
谢回砚想到什么,盯着影九,恶劣道:“既然没办法和我做,怎么昨天来之前,还是沐浴了?”
说着不是禽兽的谢庄主,手不知道摸到了什么地方,浴桶中的水掀起的波澜更多了,甚至浇到了浴桶外。
影九呼吸急促,拼了命地合拢双腿,却还是被谢回砚捉住了,“主子……”
“嗯。”
谢回砚同影九十指紧扣,他贴在影九的耳边道:“阿九做事向来周全,恐怕是内外都洗过了吧。”
“属下、属下……”
影九快成这浴桶里煮熟的虾子了,他仰着脖颈,却始终说不出来,让谢回砚满意的话。
“那我可就罚阿九了,阿九没有异议吧。”
影九颤着声音道:“没、没有。”
“阿九。”
谢回砚引着影九的手到了他身后,“不如阿九再做一次,给我看看?”
“哈……”
影九扣住浴桶边缘的那只手青筋暴起,他的脑袋晕晕乎乎,都快成浆糊了。
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正当他打算做的时候,指尖又被谢回砚拢住了。
谢回砚笑着道:“阿九还真是可爱啊。”
影九呆呆愣愣地看着谢回砚的脸,仿佛被这张带笑的脸蛊惑住了,他一头栽进了谢回砚的怀里。
最后又是求,又是哭,才让谢回砚放过他。
谢回砚抱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影九出了浴桶。
3. 第三章
影九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天将明的时候,更是做起了噩梦。
连谢回砚落到他脸上的手,都被他拂开,影卫连声叫着滚开。
谢回砚不管不顾硬是将挣扎的影卫揽进了怀里,下巴抵住影卫发顶,沉声问:“你想让谁滚?”
也许是这声带着威胁意味的话太过冷硬,影九身子一颤,眼皮抖动着,慢慢在谢回砚眼底,睁开了眼睛。
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骤然想起昨晚的事情。
主子帮他……现在两人的姿势又这么暧昧,影九的耳根都红透了。
看着影卫这副样子,谢回砚的心情好上许多。
他抵着影卫的发顶蹭了蹭,“想说什么?”
影九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谢回砚注视着影九的脸,手按上影九的唇,他不满地问:“怎么又裂开了?”
影九有些着急,磕磕巴巴道:“属、属下喝点、喝点水就好了。”
影九大概是察觉到他一再不快了,这样磕磕巴巴,谢回砚并不觉得影卫是大不敬,反而觉得影卫是在哄他。
他很受用。
将影卫松开,谢回砚亲自倒了水,递到影卫的唇前,影卫喝了一半,没喝完,就看见谢回砚将杯子转了个圈,唇对准他刚刚喝过的地方,印了上去,将剩下的那半杯水喝完了。
影九不知道为什么,躁得慌,他怔怔道:“主子,那是属下喝过的。”
谢回砚挑眉:“你嫌弃我?”
怎么会是他嫌弃主子呢,明明是他担心主子嫌弃他。
可现在被主子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影九反而理亏了,他为自己辩解:“不是,属下不敢嫌弃主子。”
将面前的人逗得面红心热,谢回砚心情大好。
他勾着影卫的下巴,轻声道:“你方才还让我滚呢。”
影九的眼睛瞪大,“属下失言。”
谢回砚继续引导:“那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赔罪?”
“是。”
影九看向谢回砚,他鼻尖红红的,倒像是快哭了,“主子想要什么?”
影卫的手在谢回砚的目光下不由得收紧,再这么逗下去,影卫恐怕真的会哭吧。
谢回砚只见过影卫在床笫之间哭泣的样子,平常的时候,影卫硬得像一块石头,要是让谢回砚来,谢回砚还会烦心,怎么让一块石头哭呢。
谢回砚渐渐心猿意马,他迟迟不说话,影九心里更加忐忑。
终于影卫受不住了,眼巴巴地看了谢回砚一眼。
谢回砚一顿,他俯身,仔仔细细地盯着影卫的脸看了一遍,影卫的睫毛因为不安抖动着。
他可真有本事啊,不但快把这块石头逗哭了,还让这块石头向他撒娇了。
“那便……”
谢回砚凑近,声音很轻,气息犹如羽毛划过影卫的脸,有点痒,影九也不敢伸手去碰,谢回砚道:“亲我一下。”
影九一片愕然。
同主子在一起的这一年里,两人很少亲吻,所以影九从不认为他跟主子是寻常的伴侣。
他也配不上,他只是一个卑贱的影卫,而主子,是这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是这世间,高悬的月亮。
主子眼下只是需要他暖床而已,等到主子腻了,就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谢回砚皱眉问:“没听清?”
影卫的耳力好得很,纵使影卫现下虚弱,也不至于听不清楚吧。
还是影卫不想亲他?
谢回砚的目光逐渐变得危险。
影九嗫喏道:“听清了。”
谢回砚没说话了,像是在等着影九接下来的动作。
影九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指甲陷进掌心里,他狠下心,在谢回砚的右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我竟不知,屋内养了只鸟。”
主子这是什么意思,影九冥思苦想,仍旧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他的后颈被主子扣住,影九还没回过神,主子就已经欺身上来了。
不算温柔,掠夺意味明显的吻落到影九的唇上,连舌头都被勾走了,影九被亲得浑身发软,最后只能靠着谢回砚喘息。
谢回砚有些失态了,不但将影卫的唇亲肿了,还亲破了。
他问:“疼吗?”
影卫目光涣散,还没回神呢。
等到主子按上他的唇,他才后知后觉摇了摇头。
“庄主,我来为影卫大人诊脉了。”
谢回砚道:“进来。”
进去之后,柳怀之看见影卫的样子,先是一怔,而后便耳观鼻鼻观心,当没看见。
“影卫大人,请伸出手,我要为你诊脉。”
影卫伸出手,柳怀之为他诊脉的时候,影九硬着头皮开口:“主子,其实属下无事,用不着日日诊脉。”
谢回砚看穿影卫的真实想法,他问:“你想做什么?”
影九抿了抿唇,斟酌道:“山庄内事务繁多,属下也想尽一份力。”
这样,也不至于他没了暖床的作用之后被主子厌弃,连影卫也不能做了。
顶着被他咬破的唇,还敢说这样的话。
谢回砚眼神幽暗道:“才两日,你就忍不住了?”
“属下没有。”
倒是老实,一知道他不高兴了,就低着头,一个字也不敢狡辩了。
“还是你觉得,”谢回砚抬起影卫的脑袋,“跟在本庄主身边,委屈了你?”
影九心里大惊,“主子,属下绝没有这样的意思。”
影九吓坏了,浑身都在发抖。
柳怀之无奈开口:“庄主,我号不到脉象了。”
谢回砚在影卫身侧坐下,将影卫的手按住,奇怪的是,影九居然逐渐平静了下来。
等柳怀之号完了脉,谢回砚问:“如何?”
柳怀之摸着胡子,“情况没好,但也没坏。”
谢回砚:“……柳怀之你再拿这样的话敷衍本庄主,本庄主就把你丢到山庄外。”
柳怀之:“……庄主你想要我死,你就直说。”
柳怀之是五年前,被人追杀,意外来到天下第一庄的,他素来有一个神医的名号,谢回砚留他在山庄内,当个普通大夫,承诺只要有天下第一庄在的一天,他就不会出事。
把他丢出去,那不是等于让人来杀他吗?
他可不干。
谢回砚哼了一声,“另外,再给他开服安神茶。”
“是。”
谢回砚同柳怀之走到春景阁外,影卫没有他的吩咐,不敢起身,就乖乖在床上坐着,盯着屋内双眼无神,一看又是在发呆。
影卫好像格外喜欢发呆。
谢回砚收回目光,他问:“柳怀之,你老实告诉本庄主,他体内的蛊,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要是没有,我就不会那么说了,”柳怀之挺胸抬头,“庄主,你要相信我,要对我有信心。”
“那本庄主怎么觉得……”谢回砚捻了捻手指,心里的烦躁更甚。
“觉得影卫大人情况更糟了?”
谢回砚看向柳怀之,这一眼真是差点要了柳怀之的命,“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
柳怀之摇了摇头:“影卫大人的精神状况很差。”
谢回砚明白过来,要是告诉影卫他的情况越来越糟,一心想要继续执行任务的影九,会怎么想。
谢回砚回到屋内,影卫的目光逐渐聚焦,又黑又亮的眼睛闪闪发光,“主子。”
谢回砚嗯了一声,问他:“你在高兴什么?”
“属下是想告诉主子,属下不委屈。”
谢回砚心下翻覆。
影九坚定道:“哪怕是主子要属下生生世世都跟在主子的身边,属下也是愿意的。”
这下好了,谢回砚的心软得不像话。
不知道影卫去哪里学了这些情话,又是如何在刚刚的情况下,想到这些情话的。
木讷的影卫,却说出这样的话,谢回砚竟然有几分想笑,可心里又诡异地满足。
影九还固执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他的回应。
谢回砚摸了摸影卫的脑袋,声音里都透着温柔,“我知道了。”
影卫慢吞吞地点头,谢回砚道:“去吃饭吧。”
“吃饭?”影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这人怕是有两日没吃饭了,谢回砚好笑地问:“你不饿?”
“属下不……”
还没说完,影九的肚子就发出了响声。
影九捂住自己不争气的肚子,头顶都快冒出热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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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是,主子。”
各色各样的菜摆到外间的桌子上,谢回砚盛了一碗粥放到影九的面前,“先喝粥。”
“好。”
影九捧起碗,喝完粥之后,他的浑身都热起来,就连五脏六腑仿佛都舒服了不少。
还是要多吃饭。
吃过饭后,谢回砚要看各大分庄递过来的消息,影九突然想起,最要紧的事情,他还没告诉庄主。
“主子,南边……”
谢回砚看着影卫好不容易有了几分血色的脸,不用他多想,也知道影卫的噩梦,恐怕就与南边的事情有关系。
他不想影卫继续脸色苍白,这样会让他觉得,影卫迟早会超出他的掌控,离开他。
影卫这辈子都不能离开他,何况是南边,不过一个新起的小势力,也敢威胁到他头上来。
谢回砚指了指他身侧的位置,影九过去坐下,在他面前有摊开的宣纸,谢回砚道:“写下来。”
“好。”
“你要是不想写了,就胡乱画着玩吧,将原先写的涂抹了,也没关系。”
影九不知道主子这是什么意思,那样重要的消息,如何能容忍他写着玩。
他拿着毛笔,正襟危坐。
影九的字算不上好看,可也不难看,就是普通人的字,却每个字都写得规规矩矩的,如同他本人一样。
谢回砚看着他的字,就像是看见了影卫对他的忠诚。
影卫倒是心无旁骛,只有本该好好处理事务的谢回砚,时不时看他几眼。
影卫乱了他的心,他却没影响影卫。
谢回砚故意将一道消息放到影九的面前,果然引起了影九的注意。
影九体贴道:“主子是看累了吗?不如属下念给主子听。”
早上的沙哑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影卫原本清亮的声音。
这样清亮的声音,要是被情欲纠缠着下坠,就会是完全不一样的滋味。
谢回砚点头:“念吧。”
影九翻开,在念到似水楼的时候,突然一顿,谢回砚凑到他的面前,“想起来了?”
“似水楼……当初胆大包天,给主子下药的人,不就是出自似水楼吗?”
影九说得一板一眼,毫无暧昧可言。
谢回砚挑了挑眉:“是。”
“似水楼遭人暗杀,楼中成员损失一半,”影九去看谢回砚,他面沉如水道:“主子觉得会是谁干的?”
南边不安分,似水楼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影九为主子感到担忧。
但他担忧的主子,似乎并不在意。
“似水楼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不是人人都能像本庄主那么大度的。”
影九深以为然,似水楼给主子下药,而主子只不过是处置了那个下药的人,再让似水楼给他一百万两,这样,似水楼与天下第一庄的恩怨就烟消云散了。
影九道:“主子确实很大度。”
谢回砚想笑,他唇角上扬,低声问:“你以为我就是想得到你的一句夸奖?”
影九不明所以,“那是什么?”
谢回砚漫不经心地开口:“说起来似水楼那药的药性,实在是很猛,连本庄主都难以招架。”
谢回砚托着腮,看着影卫,不想错过影卫的任何表情。
果然,这一次影卫没有让他失望。
谢回砚记得。
当日他去似水楼,身边只有影九一个人跟着,他不将似水楼放在眼里,所以被似水楼反将一军,这是应该的,但谢回砚没想到,他会因祸得福,得到一份,天大的礼物。
影卫并非主动,是他失去理智,将人压在身下。
影卫素来听从他的话,骨子里都是对他的忠诚,起先还有微末的挣扎,后面渐渐就顺从于他了。
他记得影卫通红含泪的眼,和影卫那声主子。
似乎是受不了,才从咬紧的齿关里,发出来的。
谢回砚至今想起来,都心头滚烫。
影卫同他在一起之后,他乐此不疲和影卫玩重现当日的游戏。
将影卫逼急了,要听那一声主子。
这么一想,他确实挺禽兽。
谢回砚悄无声息地环住影九,不明所以地问:“阿九想到什么,脸都红了?”
4. 第四章
影九骤然回神,他磕磕绊绊道:“属下、属下什么也没想。”
配合上沿着他的脖颈快要蔓延进他衣领里的绯色,这话听起来很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谢回砚勾住影九的下巴,笑着问:“真的?”
影九下意识地点头。
“可本庄主想了。”
影九一顿,他斟酌地问:“主子想到什么了?”
“想到你离开之前……”
影九是二月十二走的,刚刚出了正月,谢回砚过年那阵子最忙,因此要不了影九几次。
唯一的一次是,大年三十那天晚上,谢回砚趁着夜色,摸进了影九的房间。
他是来给影九送饺子的。
过年要吃饺子,山庄里上至谢回砚,下至打杂的小厮,都会有一份饺子,影九早就吃过他的那份了。
他与主子合吃主子的那份,吃着吃着,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吃到了床上去。
便是这一次,也是谢回砚好不容易空出来的。没了影卫在身边,谢回砚处处不习惯,他清楚地知道他跟影卫之间有些过火。
但好歹在他的掌控中,所以谢回砚并不放在心上。
待到正月过去,谢回砚总算是能好好见一见影卫了。
每三日见一次,一直到二月十二。
而如今,都已经到三月二十了。
谢回砚捏着影九的后颈,影九抬起头,一眼望到了窗外,谢回砚道:“阿九,你走的时候,桃花还没开呢。”
是,影九记得。
那时的桃园,远没有现在这般艳丽。
他眼睛里浮现几分困惑,主子到底想说什么?
他素来迟钝,脑子也笨,跟主子在一起之后,很少能猜透主子心里的想法,两人之间的契合,不过是主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罢了。
难以忍受的时候,他说两句软话,有一半的机会,主子会饶过他。
“阿九去为我折一枝最好的桃花来吧。”谢回砚轻声开口,气息灌进耳朵里打着转。
影九轻轻抖了抖,“是,主子。”
谢回砚松开手,支着脑袋看影九一步一步往外走。
在影九还没回来之前,他就想要影九亲自给他折一枝桃花了。
影卫常年不见天日的肤色雪白,与粉色的桃花最是相称。
只可惜他翻来覆去想了那么多次,到今日才实现。
也不算晚,桃园里的桃花开得正好。
谢回砚轻敲着下巴,看着影九在一棵桃树前驻足,他仰头去看,桃花摇曳过他的脸,影九似乎是在想哪一枝最好。
影卫不通风月,谢回砚早就清楚。
影卫浑身冷硬,是他一点一点磨软的,谢回砚笃定,影九根本看不出来哪一枝最好。
窗边的影卫消失,门口出现影卫的影子,影九拿着桃花,向着谢回砚走来。
影九白皙的手指攥着桃花,花枝蜿蜒到影卫的脸侧,桃花颤动之下,倾泻一片雪色,和谢回砚想象中的一样。
谢回砚随性惯了,想到什么做什么,可现在,他竟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他重新得到了影卫。
可他从来没有失去过影卫,他十分笃定,影卫这辈子都只会在他的掌控中。
“主子。”
影九将桃花递到谢回砚面前,谢回砚的目光掠过桃花,先看向的是影九的脸。
影九问:“这枝好吗?”
谢回砚没说话,影九继续道:“若是不好,属下去重新摘一枝。”
“很好。”
谢回砚扣住影卫的腰,影卫先是一僵,后配合着下塌,被谢回砚带到了他的腿上。
影九不太习惯这样的姿势,他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谢回砚拍了拍他的臀,影九抿着唇,再也不敢乱动了。
谢回砚想要的从来不是花,而是折花的人。
如今花在手上摇摇欲坠,人也在他的怀里颤颤巍巍。
谢回砚咬上影九的耳垂,影九轻呵一声。
谢回砚逐渐不满起来。
影卫不知道,但他心里清楚,毕竟柳怀之可是明文警告过他,不能与影卫发生情事。
影卫回来的那天,是因为他是个好庄主。
这几天,是因为他是个懂得配合大夫的好人。
好人难做,谢回砚一边轻轻磨,一边不甚满意地想。
影九手里的桃花被谢回砚接了过去,桃花花枝挑起影卫的脸,影卫眼中的水意顺着脸滑落到了桃花上。
谢回砚一顿,影卫之前也这么爱哭吗?
谢回砚问:“你哭什么?”
他还什么都没做呢,要哭的应该是他吧。
影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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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属下情难自禁。”
这可太糟糕了。
谢回砚松开扣住影卫腰身的那只手,影九在他身边站的笔直,挑不出来一点儿错漏。
谢回砚道:“去将桃花找个瓶子插起来吧。”
“是。”
背过身的影九悄悄用衣袖蹭了蹭自己的脸,自己怎么就哭了呢,他多少有几分羞耻。
影九在内室的窗边看见一个青色瓷瓶,这么巧?
像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等他来拿的。
是主子吗?
影九将桃花放进去,正好。
他笨拙地抱着青色瓷瓶走出来,谢回砚让他放到桌子上。
影九放好之后,谢回砚问:“你写完了吗?”
“还有一些。”
“那就继续写吧。”
写到了傍晚时分,影九恨不得将自己的脑子翻看一遍,生怕错过什么,再三确认之后,才搁下笔,将宣纸呈到了谢回砚面前。
谢回砚刚将分庄的事情处理完,他接过宣纸,仔细地看了起来。
已经入夜,下人进来点灯,借着烛光,谢回砚的视线落到了影九的脸上。
影九以为主子是在不满,他诚惶诚恐道:“属下只知道这么多了。”
谢回砚轻敲着桌子,“你被困了一个多月?”
“是。”
照影九所写,南边的实力、目的皆不明,行事作风却格外诡异恐怖。
如今站在灯下的影九,脸色都尚且苍白,独自被关在小屋里的时候,谢回砚不知道影九是想了些什么,才熬过来的。
谢回砚朝影九招手,影九走到谢回砚面前。
谢回砚坐着,影卫站着,谢回砚仰头看着他,“低一点。”
影九低下头,他的后背被人扣着,他的唇被人吻着,动弹不得,只能瞪大眼睛,睫毛轻颤。
等到影九明显换不过来气之后,谢回砚才松开他,谢回砚轻声道:“影九,欢迎回到天下第一庄。”
影九的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稳住了身形,两次,主子已经接连亲了他两次了。
他心中翻覆,却突然听到了这句话。
他回来了?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谢回砚,谢回砚伸手,摸了摸影九的脑袋,“去吃饭。”
影九鼻子发酸,“……是。”
5. 第五章
影卫一向是风里来雨里去,他们对于吃食并不讲究,哪怕是吃糠咽菜,只要能裹腹,影卫都不在乎。
因此谢回砚特意让人换了与中午截然不同的菜色,影九一点儿也没发现,一直闷声吃着饭。
谢回砚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好养得很。
望着影卫认真吃饭的样子,谢回砚突然一笑,影九怔怔抬起头,手里的筷子都不敢动了。
他睁大眼睛,一味地盯着谢回砚,轻声问:“主子怎么了?”
谢回砚问:“还喜欢吗?”
谢回砚扫过这一桌子的菜,影九才反应过来,主子问的是这个,他老实回答:“喜欢。”
什么东西吃到他嘴里都是一个味儿,他分不出来喜欢还是不喜欢。
可能与主子同桌吃饭,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谢回砚又问:“比起中午的,你更喜欢哪一个?”
中午的?
影九眼中有显而易见的困惑,晚上的不是和中午的一样吗?
很好。
谢回砚就知道,他算是白用心了。
谢回砚凑到影九身边,捏了捏影九的脸问:“说不出来?”
主子的语气有点危险,影九有些担心他的屁股,他硬着头皮说道:“晚、晚上的。”
谢回砚倒也没生气,相反的,看着影卫这样乖顺的样子,他心情很好。
可影卫没发觉他的心思,他总要罚一罚影卫吧。
不然他这个做庄主的,威严何在。
凤眸轻弯,谢回砚道:“继续用饭吧。”
“好。”
影卫最近身子不好,食欲也减了大半,谢回砚皱眉看着席间的菜,他问:“不吃了?”
影九担心主子生气,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他拿起筷子,“属下还能……”
影九看着谢回砚盛给他的汤,眨了眨眼睛,“主子……”
“怎么?我看起来像是一个勉强影卫吃饭的无良恶霸?”
谢回砚笑意盈盈,哪里像是恶霸。
影九心下愈加不安了,他总觉得这样的主子怪怪的,“没有。”
“这碗是补汤,喝了。”谢回砚的语气很温柔。
影九点点头,将补汤喝完之后,他有些撑,他垂眸道:“主子,属下想去走走。”
谢回砚扣住他的手,“我同你一起走。”
眼睫轻颤,影九不想同意也得同意,“好。”
谢回砚陪着影卫在院子里走了几圈,牵在一起的手发着汗,影卫像是在紧张什么。
两人在一棵桃树底下停驻,谢回砚看向影九,他问:“阿九,你在想什么?”
影九小声问:“属下今晚可以回竹园吗?”
作为一个影卫,不去轮值也就算了,一直住在主子的春景阁里,实在是不成样子。
谢回砚笑了一声,他揽过影九的腰,贴着影九的耳朵问:“不喜欢我的春景阁?”
主子虽然在笑,但同他近在咫尺的影九可以感受到他的怒气,影九紧张得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不、不是。”
“那本庄主同你去竹园住?”
影九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惊慌失措地跪下,“主子身份贵重,怎可与属下同住竹园。”
谢回砚弯腰盯着影九,影九屏气凝神,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青筋凸现在他白皙的手背上。
浑身上下,却又忍不住发颤,担心主子生他的气。
这样的影卫,竟然有些可怜。
谢回砚的手落到影九的肩膀上,“影九,抬头看着我。”
影九乖顺地抬起头,主子眼眸幽深,不带一丝感情,影九心下咯噔,他真的惹主子生气了。
但,谢回砚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影九有几分不解。
“阿九,如果你再不回来的话,我就要去找你了,所以,”谢回砚捏住影九的下颚,凶狠的占有欲扑面而来,“阿九,你最好,一直待在我的身边。”
影九被冲击得险些不稳,他道:“是。”
“起来吧。”
影九站起来,突然眼前一黑,一个踉跄,跌进了谢回砚的怀里。
谢回砚轻笑着道:“看来阿九还真是孺子可教,这么快就投怀送抱了。”
“属下没……”
谢回砚拦腰抱起影九,穿过院子,将影九放到了床上。
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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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影九无所适从的是,主子亲手给他擦脸擦手,影九的脸都红透了。
“主子你、不可以……”
谢回砚吻过影九的手指,“为阿九做这样的事情,我甘之如饴。”
影九越来越摸不到头脑了。
他本该睡不着的,但屋里点着安神香,睡前他又喝了一碗安神汤,尽管是满腹疑问,他还是脑袋一歪,坠入了梦境之中。
是个难得的好梦。
第二日起来,天光大亮。
影九着急忙慌地起床,谢回砚进来的时候,他正在跟自己的衣带较劲。
这些都是谢回砚给他的衣服,比影卫服繁复,还比影卫服难穿。
影九手指穿梭,反倒被衣带给绕住了,影九看着自己被缠住的手,多少有点气闷,想要破罐子破摔。
谢回砚问:“阿九喜欢这样?”
影九急忙背过身,又被谢回砚拉入怀中。
他被衣带缠绕住的手,虚虚地抵在谢回砚的胸膛前。
影九突然明白了。
去年冬日裁制新衣,影九也得了一套,大红色,喜气洋洋,与之相配的,还有一根红色的发带。
那根发带蒙过他的眼睛,沾染过他的眼泪,绑过他的手脚,还被他身下的水意浸透过……
主子很喜欢,只是后来主子就忙起来了,一直没机会重现。
影卫脸颊发热,却小声道:“倘若主子想要的话,属下可以……”
他脸皮薄,话向来是点到为止,谢回砚一般都可以明白他的意思。
但现在,谢回砚吃又吃不到,哪怕是被撩拨得心神荡漾,他心头的那阵火也泄不出去,既然泄不出去,谢回砚就想要继续逗影卫。
“可以什么?”
影九愕然,抬起头,瞥了谢回砚一眼,谢回砚带着笑,更进一步,“阿九,可以什么?”
“属下……”
影九细若蚊声,才刚说了两个字,又说不下去了。
谢回砚扣住他的手,飞快将衣带解开,又在他的手腕上缠绕了两圈,提起影卫的手,到唇前亲了亲。
谢回砚挑眉道:“可以像这样,任我予取予求,对吗?”
6. 第六章
影九将眼睛一闭,如同献祭一般扬起了脖颈,他颤着声音道:“只要、只要主子想要,属下做什么都可以。”
呼吸一烫,谢回砚眼中的欲念更重,他解开缠绕住影卫双手的衣带,将影卫揽进怀里,喟叹一声道:“阿九,不要再引诱我了。”
“属下……”
腰间传来主子的温度,影九无所适从地睁开眼睛,着急地往下看,谢回砚正耐心地替他系着衣带呢。
“这样的事情,怎敢劳烦……”
他还没说完,就眼睁睁看着刚刚系好的衣带,又被解开,外衫跟着敞开,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谢回砚的手探进里衣里,“那阿九自己系吧。”
影九抖着身子,接过谢回砚手里的衣带,他将衣服拢好,却看着衣摆底下凸起来的一块儿犯了难。
谢回砚好笑地问:“阿九,怎么了?”
影九只好开口:“主子,你的手……”
谢回砚贴着影九的耳朵道:“阿九干脆将我的手一起绑进去好了。”
谢回砚一面说着话,一面也没忘记对着影卫上下其手。
两面夹击,影九快要站不稳了,他软着身子栽进谢回砚的怀里,谢回砚只好将手抽出来抱着他。
“阿九想要耍赖?”
“不是、不是。”影九嗫喏着开口。
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了。
他一愣,他的身子真的这么弱了吗?
谢回砚在影卫的额头上亲了亲,饶有兴致道:“那阿九继续吧。”
影九被亲懵了,直到——
谢回砚单手抱着影卫,另一只手又不老实地朝影卫的衣服里探去。
影九下意识地握住谢回砚的手腕。
谢回砚不太高兴,这还是影九第一次阻拦他。
他皱着眉去看影九,对上一双含着水汽的眼睛,影九恳求道:“主子,别再、别再玩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他的阿九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对他说软话了。
谢回砚衡量着要不要放过影九,脸侧却突然被印上一个湿滑的吻。
谢回砚一顿,他扣住影九的后颈,似笑非笑地问:“阿九这是跟谁学的?”
“没。”
就是之前在床上将影卫逼急了,他都不一定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可现在……
南边的势力,将他的阿九教坏了?谢回砚越发不高兴了。
“属下只是想要、想要主子放过、放过属下。”
谢回砚动怒的征兆一向很明显。
他是笑意盈盈的正人君子,但如果脸在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的话,影九就知道,他要倒大霉了。
影九垂着眼帘,看样子神游天外,却又忍不住害怕。
谢回砚心软了,“好了,不戏弄你了。”
他拍拍影九的背,将影九的衣带系好。
影九轻声道:“谢主子。”
吃过饭后,谢回砚带着影卫去了桃园刚刚兴建好的一座楼阁。
这座楼阁从底下看上去同春景阁没什么大的分别,也是座二层的楼阁。
“不一样哦,阿九。”
谢回砚语气亲昵,让影九不太习惯,两人沿着楼梯往上爬。
春景阁的二楼同一楼差不多,也是全封闭的,只余下几处窗子。
影九曾被谢回砚压在春景阁二楼的窗边。
向左开的窗子,迎面便是一棵高大的杏花树,正值盛夏,杏树郁郁葱葱,影九倘若被顶得往前,那些叶子还会划过他的脸。
主子难道也想在这座楼阁,同他……
影九越走越忐忑,等到上了二楼,他的眼前却骤然开阔,影九瞳孔一缩,这座楼阁的二楼,竟然是露天的,只在中央,有一座小房子。
房内什么摆设也没有,只有一张床。
二楼四面加筑了栏杆,谢回砚拉着影九的手,和影九一起向着远处眺望,谢回砚问:“喜欢吗?”
影九总觉得这话不是单纯地问他喜不喜欢这座楼阁,而是有别的深意。
他真的喜欢吗?
光是被压在窗边,就已经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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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浑身发颤,影九还要担心被同样隐藏在暗处的影卫发现,倘若是在这里,幕天席地……
影九害怕得抿紧了唇,身体仿若绷成一条直线。
但他,有拒绝的权利吗?
只要他说不喜欢,主子就会放过他吗?
不一定。
最后如何,全凭主子当下的兴致。
影卫艰难开口:“属下……”
谢回砚带着影九的手伸向离他们最近的一枝桃花,桃花在影九的指尖颤动,让影九想到了自己,仿佛早就落入主子的掌控中,主子想要他怎么动,他就只能怎么动。
谢回砚笑着道:“我还担心不能在阿九回来之前竣工呢。”
影九咬住唇,“主子美意……”
他攥紧拳头,余下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影卫的脸苍白,被衣服包裹住的劲瘦身躯,一直轻轻发着抖。
他好像将影卫吓坏了。
谢回砚继续道:“到时候在这里摆上一张床,阿九便可与我同赏万里星辰了。”
影九抬起头看向谢回砚,原来只是看星星吗?
“怎么,阿九不愿意与我一起赏月看星?”
“愿意的、属下愿意的。”
谢回砚环住影九,感受着影九原先绷紧的身子明显放松下去,他意味深长道:“所以阿九,得赶快好起来啊。”
影九的睫毛羞赧地颤了颤,“好。”
两人下了楼,回到春景阁,柳怀之早在里面等着了。
他先为影九把了脉,“再好好养几日。”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影九乖乖点了头,“谢谢柳大夫。”
离开之前,柳怀之突然问:“庄主,要不我也为你把把脉吧?”
影九一下子紧张起来,“主子怎么了,是病了吗?”
柳怀之认真道:“我怕庄主再这样下去,迟早憋死,一时好心而已,影卫大人不必担忧。”
影九:“……”
谢回砚哼了一声,他是真得把柳怀之扔出去了。
7. 第七章
“怎么了?”谢回砚从背后环住走神的影卫,他挑眉问:“该不会是在想柳怀之那厮说的话吧?”
影九仿若被烫到,连忙道:“属下没有。”
“哦,”谢回砚将影卫的头转过来,映入影卫眼帘的是一张盈盈带笑的脸,“也就是,我的影卫,其实一点儿也不在乎我?”
影九的脸色一变,因为激动,白皙的脖颈泛着粉,“属下没有。”
谢回砚凝视着这样可口的影卫,忽然笑了一声,影九的眼里浮现几分茫然,谢回砚捏了捏影卫的脸,轻声道:“我逗你的,我的好阿九,怎么这么不经逗啊。”
影九松了一口气。
他有苦不堪言,一颗心在主子这里七上八下,却又心甘情愿被主子揉扁搓圆。
都是他的命数。
室内一片静谧,谢回砚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今日陪阿九回一趟竹园吧。”
影九明显开心起来,他高兴地问:“主子,属下可以回竹园了?”
“就这么高兴?”谢回砚掀起眼皮,他淡淡道:“看来在我身边,当真是委屈了阿九。”
尾音故意拖长,带着深深寒意与不满。
“属下、属下……”影九磕磕巴巴地开了个头,谢回砚等着影卫继续说下去,却突然被影卫抓住了手,影卫垂着眸道:“属下不委屈的。”
“真的?”谢回砚凑到影卫眼底,从下往上盯着影卫。
影卫的瞳孔因为谢回砚的突然出现而放大,像是一只不经吓的猫,小猫影卫点点头,“真的,属下一直是自愿的。”
“自愿”两个字很好地取悦了谢回砚,谢回砚亲了亲影卫的下巴,他站起来,朝影卫伸出手,“那就走吧。”
看着那只近在咫尺的手,影九别无选择,只能将手搭了上去,两只手触到的一瞬间,谢回砚就挤到影九的指间,同影九十指相扣了。
影九一颗心突突地跳,趁着谢回砚不注意,他悄悄按了按心口,也不知道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白日里的竹园并不热闹,只有三三两两的影卫,那些影卫撞到谢回砚与影九,大气不敢出,只是低着头行礼。
庄主平日里虽然和善,但同时也是整个山庄最可怕的存在。
影卫们都怕极了这位庄主。
谢回砚进了影九的房间,他一面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一面饶有兴致地说:“他们好像都很怕我。”
影九正在倒茶,闻言手抖了一下,温热的茶水洒到他的手上,又被他不动声色地擦了擦,“主子是这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又气势威严,他们怕您是应该的。”
影九将茶杯捧到谢回砚的面前,“主子,请用茶。”
谢回砚看了影九一眼,忽然抓过影九捧着杯子的手,影九心下一惊,等到回过神来,茶杯已经碰上谢回砚的唇。
谢回砚的指尖在影九刚刚被茶水打湿的地方轻轻蹭了蹭,他问:“那阿九呢,怕我吗?”
谢回砚直勾勾盯着影卫,这样的情况下,容不得影九作假。
“属下,”影九顿了顿,继续道:“也怕的。”
他说话的时候,连捧着茶杯的手都攥紧了,看样子是怕极了。
影九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主子会不会罚他,亦或是……
影九梗着脖子,谢回砚盯着影九有些干裂的唇,忽然觉得需要用水润唇的,并不是他。
手背覆盖上来一只手,谢回砚用了巧劲,杯子就在影九的手中脱手,到了谢回砚的手里。
谢回砚指尖沾水,触碰到影卫的唇瓣,又细细地抹开,看着这样的影卫,谢回砚忽然调笑着说:“阿九,像不像是在上口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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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属下、属下不用口脂。”影九羞极了,闷声回。
“是,”谢回砚单手扣住影九的腰,“阿九唇红齿白,自然用不上口脂。”
影九愣愣看着谢回砚,后知后觉,他这是被主子给调戏了,眼睫抖动着,犹如颤动的蝶翼,倾倒下薄粉。
到最后,就连影九的眼皮,都隐隐约约地染上绯色。
谢回砚原本以为到这里就罢休了。
谁知道这害羞到极致的影卫,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口,袖口翻转,影卫的手落入谢回砚的掌心。
谢回砚不轻不重地捏着。
影卫的手并不光滑,因为使用多了武器,反而多了几分粗糙,但却带给谢回砚别样的感觉。
谢回砚就这样一边把玩着影卫的手,一边等着影卫开口。
影卫脸上的羞色更甚,他却小声道:“倘若主子想要的话,属下也可以。”
“可以什么?”谢回砚坏心思地问。
他不是想要将影卫逼入绝境,他只是想知道事事顺从又极容易害羞的影卫,还会做出什么来。
“涂口脂。”
影卫的声音越发小了,跟幼猫叫声一样。
“好啊,”谢回砚眼尾上挑,“我明日带阿九去街上挑。”
影卫没想到谢回砚会答应,一时不知所措,只好咬了咬唇,说了一个好字。
谢回砚听得真切,笑得更欢了,他的阿九,还真是什么都敢答应。
谢回砚捏着影卫的腮帮子,影卫只好顺着谢回砚施加的力度,微微张开口,他自己方才咬的地方,并没有破,只是有些发白,这会儿松开了,血色向着那一片地方涌去。
看得谢回砚也有几分血色上涌了。
谢回砚刮刮影卫的脸侧,他意味深长道:“真想要看阿九咬点别的东西呢。”
8. 第八章
影九一片怔愣。
他在想,主子想要他咬什么东西呢?
他咬过被自己眼泪濡湿的布条,也咬过坚硬的木块,影九看了一眼屋内,布条好找,木块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谢回砚一看影卫这样,就知道他想错了。
还真是块木头。
谢回砚松开禁锢影卫的手,影卫认真地寻找着什么,又捧着找到的东西,到了他的面前。
影九毕恭毕敬道:“属下现下就可以为主子咬。”
谢回砚看向他捧着的东西,是条红色的发带,莫不是添置冬衣时,剩下的那条发带?
他不是记得,他让影卫将发带扔了吗?
影卫竟然还留着……看来影卫也不是太木头,谢回砚的心内泛起暖意。
谢回砚蹭蹭影卫乖巧的脸,他道:“不是这个。”
影九漂亮的眼中浮现几分茫然,那是什么?
他现在单膝跪在地上,随着主子的视线往下,影九脸一下子通红,他磕磕巴巴道:“属下、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为……”
影九闭着眼睛往前凑,被谢回砚扣住手腕,扯了起来,影九更忐忑了,“主子……”
谢回砚挑眉问:“阿九想被看见?”
影九看向大开的门,脑子里轰然一声,连手脚都跟着发麻了。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做影卫做不好,做主子的床伴也做不好。
天下第一庄不会要一个废物,天大地大,影卫不知道自己若是被赶出了山庄,该去哪里。
影卫的状态不太好。
他脸色苍白,整个人如行尸走肉,那双好看的眼眸一片空洞,也没了往日的神采。
这样的影卫,让谢回砚心里一疼。
谢回砚伸手抱住了影卫,主子的怀抱是温暖的,影卫有些贪恋的同时,又清醒了过来。
他挣扎着要从谢回砚的怀中出去,“主子,这……”
谢回砚拍了影卫的臀一下,语带威胁道:“想被罚?”
影九僵住了,他摇头道:“不想。”
谢回砚将影卫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感受着怀中的温热,谢回砚勾了勾唇,“回去再说。”
“……好。”
谢回砚抬起影卫的下巴,另一只手理了理影卫被他揉乱的头发,谢回砚轻声道:“去收拾东西吧。”
“什么……东西?”
谢回砚理所当然道:“你的东西啊,阿九,我要你搬来与我同住。”
影九抿了抿唇,方才就没有血色的脸这会儿更白了,谢回砚问:“你不愿意?”
谢回砚的声音虽然跟之前一样平静,但影九能够感受到主子言语中的不满。
影九道:“能和主子同睡,是属下之幸。”
谢回砚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去收拾吧。”
“好。”
影九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柜子前。
他的东西不多,除却一些暗器之外,就是一些衣物。
这些都是他进山庄之后,山庄为影卫统一发放的,他进山庄已经十几年了,但属于自己的东西,却一件也没有。
影卫麻木地将东西一件一件塞进自己的小包袱里,心里却在想,是不是意味着,他以后再也没有办法做影卫了?
床伴随时都会被主子舍弃,影卫不一样。
主子永远都是需要影卫的。
比起床伴,他更希望做主子的影卫,可现在……
谢回砚看着影卫收拾,这会儿挑了挑眉,他走到影卫跟前,“你的东西,就这么一点?”
“是。”
谢回砚上手捏了捏那个小小的包袱,他问:“影卫每月可领三两银子,你的银子呢?”
影九没想到主子会问这个,他老实交代,“都存起来了。”
谢回砚有几分讶异:“存起来了?”
“是。”
谢回砚知道,山庄内有的影卫喜欢将银子存在钱庄,没想到他的阿九也在其中。
谢回砚笑得有点玩味,“阿九存钱做什么?等到以后离开山庄,娶妻生子?”
谢回砚的声音越来越冷了,到最后,他的手已经放到了影卫的命门上,只要他轻轻一捏,影卫就会痛苦万分。
难道影卫一直惦记着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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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个好去处?
他这里不算是好去处吗?
越是生气,谢回砚就越是笑意盈盈,可却怎么也遮不住他眼中的暴戾。
影九的眼睛瞪大,他诚惶诚恐地跪下,“属下没有这样的心思。”
“真的吗?”谢回砚唇边一抹凉薄的笑。
“真的,属下身心都是主子的,没有其他的心思。”
身早就是他的了。
心嘛,谢回砚要这东西也没什么用。
可眼前的影卫一吓,就着急对他表忠心,谢回砚很喜欢,他将影九扯入怀中,同影九耳语道:“阿九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不会、不会的。”
白皙的颈间微微颤栗,影九眼前有些发黑,影卫白着脸,等着这一阵晕眩过去。
谢回砚发现怀中人的不对劲,他问:“阿九,你怎么了?”
影九咬紧牙关,“属下无事。”
谢回砚伸手探向他的额间,被冷汗打湿,谢回砚将影卫抱了起来,不到一刻钟就回了桃园。
柳怀之正等着为影卫诊脉呢,谢回砚将影卫放到床上,又从锦被下,抽出一只手,方便柳怀之诊脉。
柳怀之诊脉后道:“是蛊发作了。”
谢回砚眼神一沉,“你还没想到法子?”
“庄主,你不觉得这个蛊很奇怪吗?它一直在吞噬影卫大人的内力,好像要将影卫大人的内力挪作他用。”
谢回砚的脸色更难看了,“你的意思是,这蛊要改造本庄主的影卫?”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柳怀之为影卫施了针,影卫沉沉睡了过去。
谢回砚握着影卫冰凉的手,他道:“影一。”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跪在谢回砚的面前,“属下在。”
“南边还没有消息吗?”
影一摇了摇头。
谢回砚思虑之后道:“你亲自去一趟南边。”
“是。”
“查清楚影九体内蛊的真相后,杀无赦。”
影一一顿,“是。”
敢这样对待他的影卫,谢回砚一个也不会放过。
9. 第九章
入夜之后,影九才醒了过来,他脑袋有些懵,一双眼睛怎么也不聚焦,直到耳边响起谢回砚的声音——
“醒了?”
影九对上主子黑得发沉的双眸,心头跳了跳,“嗯。”
谢回砚扶着影卫坐起来,他看着影卫的憔悴样子,伸手压了压被影卫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谢回砚本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一向体温偏高,他又是江湖上的翘楚,掌心里的炽热让人无法忽视,影九被烫得抖了抖。
等到他反应过来,只觉得完了,他嗫喏道:“属下……”
眼眶红红,一双被谢回砚握住的手也控制不住地轻颤。
如果说谢回砚刚刚只是有点不高兴,但现在,他可是实打实的,生气了。
“就这么怕我?”谢回砚面无表情地问。
“没有。”
声音细若蚊呐,谢回砚更加不满,“影九,在你那里,我是洪水猛兽吗?”
“不是。”
影九这一次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望进了谢回砚的眼中。
影卫的激动,谢回砚都看在眼里,不知怎的,心头的怒气散了,但不代表他会这么容易,就饶过影卫。
谢回砚卡住影卫的下颚,他道:“要记住,我是你的主子。”
影九攥着锦被的手紧了紧,“是,属下永远都记得。”
“你怕谁都不能怕我。”
“是。”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谢回砚将影九松开,他盯着影九的脸,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影卫刚刚被他碰过的地方,居然就起了红印子。
谢回砚轻轻碰了碰,他软下语气问:“疼么?”
影九愣愣睁着眼睛,后知后觉主子在问什么,他摇头道:“不疼。”
“不疼就好。”
谢回砚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他端过床边柜子上放着的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
谢回砚道:“这是柳怀之开的药,一日两副,一副都不可以落下。”
影卫低着头:“是。”
影九伸过手来接,被谢回砚躲了过去,影九有点茫然,主子不是说不可以落下吗?
不知想到什么,谢回砚又道:“这药看着漆黑浓稠,实则不苦的。”
谢回砚都没意识到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点轻哄。
影九一顿,漂亮的眼眸有些发亮,他轻声道:“主子,属下不怕苦的。”
谢回砚反应过来,眯了眯眼睛,影卫都是水里来火里去的,怎么会怕苦,他也真是昏头了。
谢回砚将药递到影九的唇边,热气氤氲着影九的脸,像是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让谢回砚跟着失神。
等到他回过神,影九已经喝完了药。
鬼使神差的,谢回砚问:“苦吗?”
影九摇了摇头,“主子,不苦的。”
谢回砚盯着影卫有些湿润的唇瓣,心中一动,“我尝尝?”
影九纠结道:“主子这是药,是药三分毒,主子不可乱……”
他还没说完,谢回砚就已经封住了他的唇,影九一直往后退,他的舌头也跟他的主人一样不听话,一味地躲着谢回砚。
谢回砚扣住影九的后颈,将影九困在他的方寸之间,勾连住影九的舌头,加深了这个吻。
这药的味道并不怎么好,又苦又涩,也不知道影卫是怎么面无表情地喝下去的。
可很快,影卫带给谢回砚的甜意,冲淡了那阵苦意。
谢回砚将影九放开的时候,影九还双目失神呢。
谢回砚捏了捏影卫的脸,他问:“傻了?”
影九的睫毛颤了颤,红晕这会儿才从他的双颊开始蔓延,影九道:“谢主子赐吻。”
影卫低着头,好乖。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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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砚忍不住蹭了蹭影卫的脑袋。
影卫的头发很柔软。
浑身上下硬邦邦的影卫,只穿里衣的时候,还能隐约看见被胸肌与腹肌撑起来的轮廓。
可就是这样的影卫,却这样柔软。
谢回砚不由得起了别的心思。
“主子?”
影卫此时的话,不亚于最凶猛的情药,谢回砚眸子一沉,“先别说话。”
影九一知半解地点点头,他在床边坐着,谢回砚只是让他不要说话,但没有主子的吩咐,影九也不怎么动了。
室内静默良久,手臂有些僵硬,影九换了个姿势,却突然触到……
影九瞳孔一缩,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看向谢回砚,讷讷道:“主子你……”
影九的目光下滑,果然看见了……
谢回砚轻笑一声,“既然阿九不老实,那就帮帮我吧。”
谢回砚眼神暧昧,拉过影九的手,影九这次是实打实的被烫了一下。
他想下床,去做准备,却被谢回砚扣着腰身,扯了回来,谢回砚护住他的脑袋,近在咫尺地问:“阿九去哪儿?”
“属下、属下……”
一年了,影九还是觉得难以启齿,特别是现在还被主子直勾勾地盯着。
就这样吧。
影九安慰自己。
无非是疼一疼,影卫被刀砍了,都不发一言,最不怕疼了。
影九强迫自己放松,却还是轻轻颤着。
谢回砚挑了挑眉,正要起身,又被影九白皙的手抓住了衣带。
影卫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他,“属下可以做的很好的。”
什么很好?
谢回砚抓过影卫的手,微凉的手隔着单薄的布料触碰上了火热,两个人的呼吸都是一重。
谢回砚道:“既然阿九都这样说了,那就帮帮我,如何?”
10. 第十章
“好、好的,属下这就……”
明明话都说不完全,被谢回砚按住的手却慢慢动了起来。
谢回砚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更加晦暗不明,影九这个时候不敢看他,低下头了,又被谢回砚勾着下巴,抬了起来。
影九毫无准备,撞进这一双黑眸中,不笑的时候,里面满是冷硬与威严,影九抖了抖,谢回砚嘶了一声。
影九惊慌失措道:“主子,是属下……”
谢回砚贴着影九脸颊边的指尖轻轻动了动,带着某种安抚意味,“不是你的错。”
“可是……”影九眨了眨眼睛。
谢回砚的声音有些哑,“阿九做得好。”
这一句莫名带着点蛊惑,影九红到脖子根,与此同时,两人之间,也没了布料的遮挡。
谢回砚受到的刺激不小,他轻笑出声,“阿九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属下做得不好么?”
影九抬眸看着谢回砚,染着几分水意的眸子,写满忠诚,仿佛叫眼前的人做什么,他都会咬着唇答应。
怎么办。
谢回砚的手蹭了蹭影九湿润的唇瓣,他真的很想要狠狠欺负这样乖巧的影九。
这个念头一起,谢回砚就不受控制了。
影九还在等主子的回答,唇瓣间却猝不及防挤进来了主子的手指,连舌头都被翻来覆去地折腾。
银线拉长,影九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
……影九顿住了。
他转身要走,又被谢回砚扯了回来。
谢回砚沉声问:“阿九,你又要离开我?”
“不是,属下想为主子整理一下。”
其实谢回砚衣着整齐,还是那个矜贵的谢回砚,影卫的情况要比他糟糕多了。
发丝凌乱,眼尾发红,就连衣服也被他自己在紧张之下,揉得乱七八糟。
谢回砚低低笑了一声,他揶揄道:“需要整理的,恐怕是另有其人吧。”
“主子……”
影九没料到自己如此不堪,他侧过脸。
却被谢回砚掰正了身子,谢回砚拿了湿帕子,清冷的眉眼满是认真,一点一点地擦着影卫的手掌,连指缝都不放过。
影九抿了抿唇,忍不住问:“主子是觉得属下脏么?”
谢回砚看着眼前抿着唇的影卫,他答道:“那我呢?也脏?”
“不是,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影卫着急辩解,却突然失声。
谢回砚拦腰将影九抱了起来,身体悬空,影九下意识地环住了谢回砚的脖颈,触碰到的肌肤滚烫,影九颤着手想松开。
谢回砚强势道:“抱着。”
“是。”
这下影九不但不敢松开,还努力贴合得离谢回砚更近了。
穿过珠帘,到了热气氤氲的耳房。
影九有些看不真切,便睁大了眼睛。
谢回砚亲在影九的耳后,他轻声道:“阿九倒是可爱。”
被主子这样夸,影九有些不好意思,睁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干脆埋首进了谢回砚的颈窝里。
谢回砚一顿。
倘若是在床上,影九每每出现这样的动作,就是在向他讨饶了。
谢回砚没再继续逗弄影九,他将影九放进了浴桶中
影九的眸光跟着水波荡漾,很快,他发觉,这个浴桶不是他寻常沐浴的那个。
这个,要更大,足以容纳两个成年男子。
两个成年男子……影九正想到什么,身后传来入水的声音,影九回过头,谢回砚已经进来了。
“主子你……”
“要洗的,不应该是我吗?毕竟阿九觉得我脏了。”谢回砚挑了挑眉。
影九心惊肉跳,“属下没有这样的意思。”
“好了。”
谢回砚摸了摸影九有些湿润的头发,谢回砚柔声道:“我知道了。”
良久,影九嗯了一声。
自从他回到山庄,一切都变得好奇怪。
从前的主子,也是这么对待他的吗?
谢回砚漫不经心道:“阿九迟迟不动,想要我帮你洗?”
影九反应过来,连忙取过搭在浴桶边的帕子,认真洗了起来。
他偷偷看过主子两眼。
主子阖着眼,像是在闭目养神。
自从五年前,老庄主将天下第一庄交给主子之后,老庄主就带着庄主夫人,出去游山玩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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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的重担全都压在了主子的身上。
山庄事务繁忙,主子一直都很辛苦。
谢回砚能够感受到影九正在朝他靠近,水面的波纹让他的心也跟着起了涟漪。
他在适当的时候睁开眼,影九正拿着帕子,在他身前,倘若再进一寸,谢回砚就要当做,是影九自己送上来的。
谢回砚问:“做什么?”
“属下帮主子洗吧?”
谢回砚挑了挑眉,“阿九这么贴心?”
“主子辛苦,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影九低着头,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颈。
谢回砚突然想起中药后的第二日,他去找影九。
影九也是这么说的。
当时影九手里还拿着被扯成破布的衣服,同为男子,他竟然没有一点怨怼。
只是恭顺的,向谢回砚表达他的忠心。
谢回砚有点心软,他拿过影九手中的帕子,影九迷茫道:“主子?”
“我替阿九洗。”
“主子,不可。”
“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是啊,他这些日子,睡在春景阁,样样都是主子亲力亲为。
影九渐渐软了腰身,任由谢回砚动作。
“阿九累了吗?”
“不累,属下不累的。”
谢回砚只是随口一问。
到影九这里,却变了味道。
今日的事情还没完呢,主子怎可、怎可因一次就满足。
影九忽然道:“主子,好了。”
谢回砚的手一顿,“好。”
接着他看见影九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谢回砚心下不满,转念一想,影九一向脸皮薄,也许这会儿是害羞了。
随他去吧。
谢回砚重新合上眼,却闻到空气中,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他望着对面的影九,就见影九也闭着眼睛,脸上一片潮红,手和脚全都在水面以下。
就像是背着他,在做什么坏事。
谢回砚悄无声息地靠近,扣住了影卫的手。
影卫心里一惊,声音发颤:“主、主子……”
谢回砚饶有兴致地问:“阿九,你在做什么呢?”
11. 第十一章
影九在做什么。
谢回砚和影九自己都心知肚明,谢回砚一味地盯着影九,不给他退让的机会,他很期待,影九这张嘴,会给他什么答案。
在谢回砚的步步紧逼之下,影九一再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浴桶边缘,退无可退。
主子还看着他……影九认命般道:“属下准备服侍主子。”
谢回砚挑了挑眉,他没料到影卫会说出这样的话,谢回砚难得地有些难受。
这可是他好久不曾体验过的滋味了。
看着面前乖顺的影九,谢回砚用力一拽,将影卫拽进了自己怀里。
影九感受着身下的灼热,明明是在浴桶里面,却如同溺了水一般,热水因为影九的动作晃荡,洒出去一部分,在地面留下洇湿的痕迹。
谢回砚扣住影九的腰身,贴着影九的耳朵问:“闹够了?”
“属下……”
影九说不出来话,耳朵红着,身下因为无所适从的滚烫,而轻轻发着抖,却努力地贴着谢回砚,叫谢回砚一摸,就软了。
影卫原本是和他一样的人。
谢回砚身上的肌肉坚硬,而影九正在试图放松自己,他咬着唇,快要将唇咬破的时候,谢回砚的手指伸了过来。
影卫张开口,齿关再没合上。
谢回砚的眼神越发柔和了,他轻声道:“阿九要咬,就咬我好了。”
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影九诚惶诚恐地摇着头,他怎么敢咬主子呢。
谢回砚勾着唇道:“阿九咬我的时候,还少吗?”
羞耻到了极致,影九呜咽一声。
他坐在谢回砚的身上,被水流冲击得有些紧张。
直到谢回砚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谢回砚宽慰道:“没事的,阿九。”
影九的眼眶已经全红了,好看的眼眸里凝结着水意,要落不落,他就顶着这样一双眼睛,茫然地看着谢回砚,像是领悟不到谢回砚的意思,连谢回砚刚刚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听清楚。
是了。
阿九不应该清楚。
他就应该……谢回砚捧着影九的脸,他就应该被撞得眼泪掉下来,上上下下都跟着他这个主子一起沦陷。
……谢回砚抱着昏昏沉沉睡过去的影卫出了水,拿过旁边的毯子裹住影卫。
影卫的乌发湿着,贴着他的脸,显得本就苍白的影卫更加脆弱。
谢回砚不知道想到什么,俯身亲了亲影卫的脸,睡梦中的影卫没什么反应,谢回砚抱着他的手收紧了,他沉声道:“任何人都抢不走我身边的影卫。”
谢回砚将影卫安顿好,管家进来说:“庄主,柳大夫来了。”
柳怀之今日不是来过一次了吗?又来做什么?
“庄主、庄主?”管家心里纳闷,庄主看着不像是讨厌那个柳大夫啊,如今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谢回砚道:“让他进来。”
“是。”
柳怀之提着药箱进来,他边走边道:“庄主,我为影卫大人换了一味更加温和的药……”
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柳怀之话还没说完呢,谢回砚就别过了脸,庄主不是一向很紧张影卫大人吗?对影卫大人的事情,比对他自己还要上心。
现在怎么就避过了他的视线呢?
谢回砚轻咳一声,“知道了。”
柳怀之确认了,这分明是心虚的表现。
“你你你……”
柳怀之两手指着谢回砚,半天憋出来一句话,“你把影卫大人怎么了?”
谢回砚笑了两声,那点子心虚烟消云散,他握住影卫的手,“怎么,柳怀之想为本庄主的影卫撑场子?”
轮到柳怀之尴尬了。
他摸了摸鼻子,“哪能呢。”
他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子啊。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柳大夫还请离开吧。”
“我这就走。”
柳怀之往前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他捶胸顿足道:“庄主,你还是要将我的话放在心里啊。”
谢回砚看他一眼,“我放心里了。”
“那你……”
柳怀之看看影卫,又看看谢回砚,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倒腾,最后一拍掌心。
谢回砚道:“我没进去。”
柳怀之:“……?”
他傻眼般道:“那影卫大人……”
谢回砚掀了掀眼皮道:“看过了,也没破。”
这这这。
柳怀之突然觉得他才是不知羞的那个,小老头一跺脚,走了。
谢回砚好笑地收回目光。
他望着影卫白皙的脸,突然有些不确定,是没破吧?
谢回砚又看了一眼,只是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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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大抵上是不碍事的。
谢回砚躺下,环着影卫,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影卫醒的要比谢回砚早。
他身上有些难受,特别是腿|根,酸痛难忍。
没等他琢磨明白是怎么回事,勉强坐起来的他,又被扯了下去。
影卫重心不稳,直愣愣砸进谢回砚的怀里,主子的手臂还在他的脑袋底下呢。
影九惊慌失措地爬起来,“主子,你没受伤吧?”
谢回砚一言不发,神色有些冷,分不清到底是起床气还是旁的什么,总而言之,影九又被他带进了怀里。
这一次,影九有意控制。
谢回砚的手恶狠狠地蹭过影九的唇瓣,影九一愣,“主子,你是不高兴吗?”
谢回砚没回答。
影九试探道:“属下伺候你洗漱?”
谢回砚拍了拍影九的臀,“老实待在我怀里。”
影九垂眸道:“是。”
他还是记着不要压到谢回砚,维持这样的姿势很辛苦,影九的脸上渐渐起了一层薄汗。
谢回砚的手探进影九的衣服里,不知道揉到什么地方,影九喘息一声,全身的力道都松了。
“主子……”
“再睡一会儿。”
“……是。”
掌心滚烫,把着他的腰身,影九睡不着,睁着眼睛,盯着头顶的床帐。
他在心里算着,他与主子同床共枕了多少天,又荒废了多少影卫的任务。
谢回砚睁开眼睛,恰好看见了不老实睡觉的影卫。
谢回砚问:“睡不着?”
影九嗯了一声。
“还是想回竹园,当影卫?”
什么叫做当影卫?
他现在难道不是主子的影卫吗?
影卫不说话,谢回砚就当做他的默认。
谢回砚吻上影九的唇,掠夺走影九胸腔内的空气,让影九只顾得上眼前的事情。
谢回砚松开影卫,影卫窝在谢回砚的怀里喘着粗气。
感受着怀里的温度,谢回砚冷硬的眼神柔和不少,帮影卫他顺气的同时,他低声道:“影九,你只能待在我的身边,哪里也不能去,你要是敢私自离开,你知道后果。”
这么明显的威胁,影九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他攥紧被子,眉眼低顺道:“是。”
12. 第十二章
“九哥。”
影九坐在桃花下,猛然看见影十五,他眨了眨眼睛,笑着道:“小十五,你回来了?”
影十五不满道:“今年五月我就要十八了,不许叫我小十五了。”
十八还不小?
他今年都已经二十一了。
看着影十五这样,影九心中轻快,他明知故问:“那叫你什么?”
影十五本来在喝茶,闻言直接呛住了,影九连忙给他拍背,“好好好,我不叫了。”
听起来很像是在哄小孩子诶。
影十五问:“九哥,你以后还回竹园吗?”
影九变了脸色,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笑得勉强,“主子让我留在桃园。”
即便是影十五,也能看见影九眼中的痛色。
“不说这个了,九哥,”影十五拉住影九的手道:“我们出去逛一逛吧。”
“这……”
影九有些为难。
自从前两日,他惹主子生气之后,主子就早出晚归,他问过管家和柳大夫,得知主子这两日是事务繁忙。
但主子也没给他随处逛逛的权利。
主子的威胁他都记得,他不敢,也不能再惹主子生气了。
影十五正想放弃的时候,管家过来了,他笑得温和:“庄主说,两位影卫大人,可结伴同游。”
“好诶。”
影十五拉着影九站起来,眉飞色舞道:“九哥,我们走吧。”
“好。”
影九跟着影十五一起往外走,忽然停下来,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入目的只有随风摇曳的桃花。
影十五奇怪地问:“九哥,怎么了?”
影九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道:“没什么,走吧。”
两人转过长廊,消失不见。
管家走到一棵桃树前停下,谢回砚从桃树后出来,管家问:“可要派人跟着他们两个?”
谢回砚皱着眉道:“不用。”
“是。”
管家再去看庄主站立的地方,早就没有人影了。
……
影九和影十五上了街。
影十五正是小孩子心性,看什么都好奇,看什么都喜欢。
身上钱不够了,还会眼巴巴看着影九。
影九只好为他掏钱。
影十五蹭蹭影九的胳膊,“九哥对我真好,九哥我也为你买一件礼物吧,九哥你喜欢什么?”
影九道:“不用了。”
影九一向话少,他说不用,影十五也就不再强求了。
两人买了不少东西,影十五发觉影九的脸色有点难看,他从其他影卫那里得知,九哥从南边执行任务回来之后,身体就变差了。
他有些心疼,九哥原本是他们这些影卫里面身手最好的。
影十五道:“九哥,我们去前面那个茶楼休息一会儿吧。”
“好。”
两人坐在茶楼里,喝了几盏茶,影十五一直向外张望,影九道:“十五,你再出去逛逛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
想了想,影九又取出自己的钱袋,递给影十五,“拿着,想买什么买什么。”
“九哥,我不能……”
影九塞进他的手里,笑着道:“要还的。”
“好!”
影十五欢快地出去了。
影九收回目光,他身上就这点银子了,其余的,他都存起来了。
想起主子问他,存起来是要娶妻生子吗?
影九一顿,他都和主子在一起了,又如何娶妻生子?
倘若以后能找到他的家人,他就将那些银钱都给他们,也算是报答他们,给了他一条性命。
影九摸着茶杯,喝了一口茶,他皱了皱眉,他思虑太久,茶都凉了。
“客官,有人请你过去。”
“我?”
影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看向小二指着的地方,也在一楼,但是一楼宽大屏风后的包间。
影九握紧怀中的匕首,小二拿着他的东西跟在他的后面。
进了包间,小二将东西放下就离开了。
影九扫了一眼包间里的陈设,还没打量完,就被人捂住唇,压在了墙边。
影九下意识地出手,那人打在他的手腕上,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
影九手腕一软,另一只手向着身后的人袭击,两只手都被那人反剪住,影九整个人被调转了过来。
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影九一愣,“主子。”
谢回砚慢条斯理捡起地上的匕首,刀鞘抵上影九脆弱的脖颈,他低声问:“要杀我?”
“不是,”影九着急解释道:“属下以为是……”
说不出个所以然,影九抿着毫无血色的唇破罐子破摔:“是属下失职,主子罚我吧。”
谢回砚哼了一声:“你是该罚,是人是鬼都不知道,还敢跟着来。”
影九笑了笑,“包间里的,不是主子吗?”
影九的笑容晃眼,谢回砚的心口一软,他拉着影九的手坐到桌边,看影九一直捂着手腕。
打疼了?
谢回砚宽大的手心覆盖上手腕,轻轻揉着。
影九大惊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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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主子……”
谢回砚沉声道:“我给你什么,你就受着,不要忤逆我。”
谢回砚黑而沉的眸子里,酝酿着风雨欲来,影九另一只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握紧,他道:“是。”
手腕那块儿的肌肤都揉红了,谢回砚才将人松开,影卫像是受到惊吓的蜗牛,飞快将手收了回去。
谢回砚勾住他的下巴,对上他的眼睛问:“高兴吗?”
“什……么?”
“出来玩,高兴吗?”
影九点头道:“高兴。”
“是应该高兴。”
倘若不是亲眼看见,谢回砚不会相信,影卫其实是爱笑的。
方才给影十五钱袋的时候,影九更是笑颜如花,衬得他越发耀眼夺目。
暗中窥视的谢回砚不由得想,影九对他这样笑过吗。
没有,一次也没有。
在他面前的影卫,就像是苦而涩的果子,要逼急了才会露出里面柔软甜蜜的内里。
而影十五什么都不做,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影九的腰身被谢回砚扣住,影九整个人失重,跌进了谢回砚的怀里,“主子……”
影九的手虚虚抵在谢回砚的胸膛前,他茫然无措,却又下意识地恐慌,“主子,你是生气了吗?”
谢回砚直视这双在他梦里频频出现,在他身下破碎的眼睛,道:“是,我是生气了。”
他气得发狂,手掌几乎箍进影卫腰间的软肉里。
影九更加茫然了,他声音颤抖道:“不是主子,让十五来找属下的吗?”
那主子为什么要生气?
还不算太迟钝。
柳怀之告诉谢回砚,一味地将影卫拘在桃园,他心中烦闷,对他的身体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碰巧影十五回来,谢回砚就打发他去找了影九。
不过是片刻,谢回砚就后悔了。
“买了些什么东西?”谢回砚收敛起自己的失态,在影卫耳边轻声问。
“只是一些寻常东西。”
谢回砚已经从那堆东西中挑挑拣拣,找出一枚玉佩。
他勾着唇道:“给我的?”
影九垂眸道:“是。”
与十五挑这枚玉佩的时候,他感受到身后有一道滚烫的视线,可等他回过头,却又没有了。
影九手指蜷缩,那道视线,原来是主子吗?
主子为什么要放他出来,又一直盯着他?
主子是对他不满吗?
玉佩被谢回砚塞进影九的掌心里,谢回砚吻在影九的发顶,轻声诱哄道:“那阿九帮我带上吧。”
13. 第十三章
本来就是送给谢回砚的。
亲手帮谢回砚带上,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但影九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给主子挑选礼物。
明明主子什么都不缺。
这块玉佩只是影九在小摊上随便拿起的一块,似乎也配不上,主子的身份。
“怎么了,阿九不愿意?”
谢回砚嘴角噙着一抹笑。
谢回砚有着上好的皮囊,也正是因为这张脸,才让他的那些仇家,忘记了他是一个阴狠冷漠的人。
影九怔怔看着这张脸,作为经受过残酷训练的影卫,影九向来只在床榻间,神志不清醒。
但此时此刻,他被谢回砚的笑惑住,仿佛也不清醒了。
“还是阿九想要,”谢回砚描摹着影九的唇瓣,漫不经心道:“换个姿势。”
影九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整个人腾空。
他原本是蜷缩在谢回砚怀里的,谢回砚很高,层层叠叠的衣裳底下是有力的肌肉,即便影九是个成年男人,也能被他毫不费劲地抱进怀里。
此时,谢回砚把住影九的腰,让影九整个人跨坐在他的身上,与他面对面。
看着眼前的影卫,谢回砚的心情仿若都好了很多,手摩挲着影卫腰间软肉,不舍得离开。
掌心滚烫,影九的心神都跟着腰间的大手走了,他低声道:“主子……”
玉佩安静地待在谢回砚摊开的掌心里,谢回砚问:“阿九,这下可以了吗?”
“可、可以。”
要是再耽搁下去,主子一定会想出新的花样。
影九颤抖着手接过了玉佩,却不敢对上谢回砚的眼睛。
他弯着腰,去勾谢回砚的腰带,明明只是带个玉佩而已,却因为影卫潮红的面色,咬紧的唇,平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气息。
影卫的指尖轻颤,玉佩带上的时候,影九终于松了一口气,他道:“主子,好了。”
谢回砚低头看了一眼,看的不是玉佩,而是影卫露出来的半截白皙的脖颈。
掌心覆上去,影卫被吓了一跳。
谢回砚问:“还买了什么东西?”
“都是些小玩意儿。”
“嗯?”谢回砚挑了挑眉,讶异道:“没有给我的奖励吗?”
“什么……奖励?”
影九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下一刻却看见谢回砚精准地从那一堆小玩意儿当中,挑出来个青白色的小盒子。
谢回砚转着小盒子,明知故问:“阿九,这是什么?”
影九睫毛轻颤,闭紧双眼道:“属下不知道。”
他整个人已经羞耻到脸通红了。
想必衣裳遮盖下的躯体,此时也带着诱人的颜色。
不该、不该将那个小盒子买下来的。
他是发了疯,失了智。
鼻尖传来一阵桂花的香气。
影九恍然之下,想起那位摊主的话——
“郎君,这口脂里还掺了桂花,香气怡人,必能让郎君满意。”
当时影十五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担心影十五发现,着急忙慌地付了钱,无暇去想摊主话里的深意。
而现在……
衣服下摆被影卫紧紧拽住,上好的布料被影卫揉得不成样子,倒比他享用影卫的时候,还要糟糕。
谢回砚闻着那浅淡的桂花香气,却是与影卫完全不同的想法。
活色、生香。
谢回砚喉结滚动,声音喑哑:“阿九,看着我。”
影九不敢违背谢回砚的吩咐,他睁开眼睛,眼前有一片模糊,接着一切都在他的眼中清明起来。
谢回砚把玩着那个小盒子,笑得玩味,“阿九,买这个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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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九硬着头皮开口:“属下只是……”
“为我买的?”
影九的生意细若蚊声,“是。”
“那阿九,现在是不是该兑现奖励了?”
主子将这样的事情,称为奖励?
影九被谢回砚看得一阵脸热,去拿谢回砚手中的口脂,却先触碰到了谢回砚的手指。
那只手将他的手细细摸过,之后才将口脂递到他的手里,谢回砚轻声道:“在这里,阿九找错了。”
“是,属下找错了。”
影九低着头,看着小盒子里莹白的膏体,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虽然是无意之中流露出的无助神色,但谢回砚一律当做,影卫这是在求他。
求他帮帮他。
那好吧,就帮帮这个可怜又可口的影卫吧。
谢回砚单手握住影卫的手腕,影卫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先沾染上膏体的,是他的指腹。
指腹被谢回砚带着抹过自己的唇。
谢回砚看着影卫仍旧没有血色但却滋润了几分的唇瓣,不满道:“这不是用来上色的口脂,阿九买的时候,没看仔细吗?”
影九茫然无措,他哪里分得清。
谢回砚按在影九的唇上,传来一阵刺痛的感觉,影九看向谢回砚,他搞砸了主子想要的奖励。
这次不用谢回砚主动说,影九就道:“属下会补偿主子的。”
谢回砚饶有兴致地问:“怎么补偿?”
影九攥紧手心道:“属下自当竭尽全力。”
“好啊。”
谢回砚很期待。
不管他的要求多么无理,影九都会一板一眼地去做。
奇怪的东西,冰凉的玉石。
再比如现在,他玩笑中的口脂。
影九乖得过分。
乖得让他爱不释手。
14. 第十四章
“主子……”
“怎么了?”谢回砚低头看着影九,眉眼温和得让影九一愣。
影九小声道:“属下得出去了。”
谢回砚的声音冷了冷:“出去做什么?去找影十五?”
影九在他怀中不安,谢回砚都是知道的,他可以纵容影九。
他最喜欢的就是,影九哪怕是已经学会了乖顺,身体上还是会本能地僵硬。
他就喜欢这份僵硬。
要他逗弄,给出青涩反应的同时,又慢慢软了下去。
可现在,影卫的不安,和影十五挂钩。
谢回砚抿着唇,不满到了极致。
偏偏影九看不出来他的心思,还在说:“是,属下担心十五回来之后,找不到属下。”
影十五是该找不到影九,因为影九是他的。
影九被压在了桌边,腰被坚硬的木料硌着,谢回砚将影卫的难受尽收眼底,明明推他一把,就可以逃脱这样的境地,而影卫的手只是虚虚拽住了谢回砚胸前的衣裳,抿着唇,勉强维持着平衡。
谢回砚心软了。
他伸出一只手,垫到影九的身后,他吻过影九的眉眼,将影九眼底的那颗小痣弄得湿漉漉的。
谢回砚蛮横道:“我不想放你出去。”
“主子……”
影九茫然眨眼,“属下很快就回来。”
而谢回砚却像是找到了最心爱的玩具一般,不愿意放手。
“很快就回来?”
谢回砚呢喃着,重复了一遍影九的话。
影九以为有希望,他眼睛亮了亮,“嗯,很快的。”
柔和的声音里透着些安抚,像是在哄他。
谢回砚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恶劣的想法,他勾了勾唇道:“好啊。”
影九正要从谢回砚的身上下去,却突然被谢回砚抱着,向着门边走去。
慌乱之下,他只好拼尽全力挂到谢回砚的身上。
砰的一声。
影卫被压在了门板上。
他两只手环住谢回砚的脖颈,两只腿被谢回砚托住。
这是一个极难堪的姿势。
埋首在谢回砚颈窝里的影卫,慢慢红了耳朵。
他有些猜不透谢回砚的心思,却又不愿意往最坏的可能去想。
于是只敢颤颤巍巍地问一句,“主子,你要做什么?”
谢回砚笑他天真,又笑他乖顺,膝盖掂了掂影卫的臀,“还不明显吗?”
影九浑身上下一僵,他发着抖问:“在这里?”
“嗯,在这里。”
谢回砚咬了咬影九的耳垂,他压低了声音,慢悠悠道:“这里虽然是包间,但没有上锁,很有可能就有人突然推门进来。”
影九紧张极了,身体绷紧的同时,又忍不住呜咽,“不要这样,主子……”
只可惜他这样没换来谢回砚的怜悯。
反而让某个坏心眼的庄主,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谢回砚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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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影九,你猜推门进来的,会不会是你惦记的,影十五呢?”
影卫没有声音了。
像是被突然扼住喉咙。
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了。
静的让谢回砚都有了些心慌。
谢回砚抬起影卫的下巴,影卫紧闭双眼,眼泪划过他的脸,将谢回砚的手掌沾湿了一片。
谢回砚的心脏因为眼前这张脸有些酸涩,他软下口气,“好了。”
谢回砚无心去想他的心慌是因为什么,他轻声哄道:“我骗你的。”
影卫眼皮抖动。
谢回砚吻去影卫的眼泪。
又咸又涩。
影九受到刺激,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眼里含着水光,一逗弄,仿佛就又会掉下来。
谢回砚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没人会进来。”
“嗯。”
谢回砚张了张口,“是我的不是。”
谢回砚同他道歉,影九震惊得瞪大了眼眸,“不是,主子没错。”
谢回砚摸摸影九红肿的眼睛,影九一阵瑟缩,谢回砚问:“将你都欺负哭了,也算没错吗?”
“没错。”
影九认真道:“主子对我做什么都没错。”
影九才刚刚缓过来,声音还有些哑,谢回砚对上他的眼睛,清澈干净,便知道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谢回砚摩挲过影卫的脸,明明那阵燥热应该随着影卫的眼泪而消失,可现在,怎么反而愈演愈烈了呢。
15. 第十五章
谢回砚空出一只手,握住了影卫的衣服下摆。
感受到谢回砚的动作,影九脑子一片空白,主子不是放过他了吗?
影九咬了咬唇,他心里不安,却很放纵谢回砚,主子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他心下这样打算,却又忍不住想——
主子的力气大,要是再在指尖注入了内力,只怕是他身上的这件衣服,顷刻之间就会在主子的手中粉碎。
他努力展开自己,可免不了有几分紧张。
谢回砚看影九不说话,只是脸色愈加白了些,他望着影九垂着眸的脸,也不知道影卫在想什么。
手一动,捋平了影卫衣服上的褶皱,将影九稳稳地放到地上。
影九有些讶异,主子只是想帮他整理衣服?
知道自己误会了,影九的脸有些红,他低声道:“谢谢主子。”
谢回砚这下明白了,他笑着问:“阿九,你以为我打算做什么?”
影九拢了拢自己的衣裳,慌乱道:“主子是正人君子,是属下胡思乱想,属下甘愿领罚。”
正人君子?
未必吧。
碰巧影十五的声音从外间传来,谢回砚凑近,坏心思道:“这会儿不怕影十五看见了?”
影九摇了摇头,他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何况主子又不是登徒子,他用不着担心。
谢回砚的视线滑过影卫的脸,他捻了捻指尖,下一刻,门被敲响。
影卫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前,却一下子又扑到了谢回砚的怀里。
被投怀送抱的谢回砚笑了一声,他道:“进来。”
推门进来的果然是影十五。
“九哥,原来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
紧接着,影十五就看见了坐在桌边,淡定喝茶的谢回砚。
谢回砚问:“怎么不一间一间找?”
主子看起来很温和,但影十五还是很怕他。
影十五嗫喏道:“这不是掌柜告诉属下了吗?”
“哦,”谢回砚挑了挑眉,低声问:“还要继续逛吗?”
他还敢逛?
影十五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
他连忙道:“不逛了,不逛了,属下这就回去。”
影十五倒着出去,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影九扶住他,叮嘱道:“小心一点,明明不小了,怎么还是这么冒失。”
影十五嘿嘿一笑,跑得飞快。
等到影十五走远,影九才回到谢回砚身边。
谢回砚突然问:“你今年几岁了?”
影九一顿,毕恭毕敬地答:“二十一。”
“二十一?比我还小上一岁呢。”
谢回砚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叫人猜不透他话里的意思。
影九抿了抿唇,“是。”
两人没再开口,影九搜肠刮肚道:“主子年纪这样轻,却已经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了,前途无可限量。”
谢回砚看向影九,上挑的眼尾显露出些促狭来,他问:“阿九,你真是这么想的?”
“嗯。”
山庄里的影卫,除了害怕庄主之外,多少都对庄主有些崇敬。
不过二十岁,就已经算得上是江湖之首了,武功家世,甚至是相貌,样样都是出挑的。
“这么说,”谢回砚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意味深长了,“阿九也很崇敬我?”
“是。”
谢回砚将影九揽进怀里,抵着影卫眼角底下的那颗小痣摩挲,他低声道:“可我怎么觉得,我在阿九面前,也很小呢。”
影九对上谢回砚含着深意的眼睛。
影九磕磕巴巴道:“是、主子是……很小。”
谢回砚继续问:“那阿九觉得我冒失吗?”
这话他刚刚好像听过,只是现在被谢回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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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影九的脑子又开始恍惚,记不清,想不起,只剩下了眼前的谢回砚。
影九摇了摇头,遵循着本能答:“主子怎么会冒失,主子行事一向稳重。”
谢回砚眼神一暗,那就是比不上影十五了。
吻得影卫瞳孔涣散,揪住他衣裳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谢回砚沉声问:“还稳重吗?”
“主子……”
影九喘息着,翻来覆去,只有这么两个字。
山庄内有很多的影卫,哪怕是影九同这些影卫都交情匪浅,可说到底,影九只有他一个主子。
他是唯一的,不能取代的。
后颈软肉被谢回砚狠狠研磨。
无力的影卫去拉谢回砚的手,谢回砚不满道:“不是说我做什么都没错吗?阿九这么快就反悔了?”
影九怔怔道:“门……”
说完,就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影卫抵着谢回砚的颈窝,乌黑的头发蹭过谢回砚的下巴。
谢回砚抬头去看包间的门。
其实这个姿势对影卫没什么影响,影卫是背对着门的,就算是有人突然推门进来,看见的也只会是谢回砚。
白日宣淫的,谢回砚。
谢回砚只当影卫是不愿意,却原来影卫是在为自己着想。
谢回砚心神一震,感叹于影九的妥帖。
谢回砚抬手,将门栓打落。
很细微的声响,影卫正紧张着,什么也没听见。
谢回砚的手贴着影卫的肌肤逡巡,再一次将影卫弄哭了之后,他才大发慈悲道:“门被我锁上了。”
影卫骤然松懈下来,挺翘的臀,更好地贴合了谢回砚的某处地方。
影卫一阵惊起,在谢回砚的身上动了动,又被扣紧了腰。
谢回砚低声道:“这包间的隔音不好,阿九当心一点。”
影九迷迷糊糊地想,当心什么?
16. 第十六章
“还要养多久?”谢回砚捏着影卫圆润的臀,烦躁地问。
亲眼看见庄主将影卫抱回来的柳怀之:“……”
他小声嘀咕:“影卫大人这会儿还晕着呢。”
谢回砚道:“我什么也没做。”
柳怀之明显不信,他轻轻哼了一声,“庄主要是什么也没做,影卫大人至于晕着吗?”
谢回砚挑了挑眉,柳怀之又道:“庄主,你自己摸摸,影卫大人身上几乎全都是骨头。”
谢回砚的手本来就放在被子里,此时他的手往上,沿着影卫的小腹,将人彻彻底底地摸了一遍。
是瘦了。
怎么会这么瘦?
柳怀之走之前,谢回砚忍不住问:“那蛊,当真对他没有影响?”
柳怀之轻声道:“没有性命之忧。”
这是什么意思?
柳怀之走之后,谢回砚将影卫的手放进被子里,又掖了掖被子边缘,看着影卫潮红的脸,他自知理亏地摸了摸鼻子。
他确实什么也没做。
不过是揉了几下,影卫就在他的怀里弓起了身子,沉溺在欢愉之中,影卫还记得他说的话。
包间,隔音不好。
于是咬紧牙关,唇瓣之间,一丝声音也无。
直到彻底发泄,影卫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谢回砚自以为做的很好了。
他哄着影卫,帮着影卫。
他是影九唯一的主子,可这世上,也只有一个影九。
他的阿九。
谢回砚看向影卫的唇,果然见那处被咬破了,谢回砚从床边的暗格里摸出一罐伤药,用指腹沾了,细细地在影卫的唇上抹开。
只是一道小口子,并不显眼,但出现在影卫的身上,就让谢回砚心疼了。
抹完了,谢回砚才算放心。
他看着那堆被他顺便拿回来的东西,影卫其实没买多少,他就占了两样。
玉佩还挂在他的腰间。
影卫死死埋首在他的颈窝里的时候,环住谢回砚的手会不小心碰到玉佩,发出叮当的响声。
声声悦耳。
谢回砚从里面挑出那个装口脂的小盒子,随手放进了暗格里,剩下的,他打算等影卫醒了之后,让影卫自己处理。
影卫一觉睡到了入夜之后,在噩梦中惊醒,胸前的被子被他扯得变了形。
他对上主子的目光,谢回砚问:“梦到什么了?”
影卫讪讪松开手,答:“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谢回砚笑了一声,他原本侧着身子倚着枕头直勾勾盯着影卫,这会儿凑得更近了,连影卫因为忐忑而颤栗的绒毛都看在眼里。
不知道想到什么,谢回砚伸出手,揉了揉影卫的脑袋,没再继续问,他道:“既然醒了,就起来用饭。”
“好。”
影卫坐起来,注意到身上的衣服不是原来那套,连裤子都换过了,他耳朵有些红,轻声道:“有劳主子了。”
谢回砚为他披上外衣,闻言道:“你是该感谢我。”
谢回砚带着层薄茧的手轻轻蹭了蹭影卫的后颈,影卫还能回忆起主子的手落到要紧之处的感觉。
不单耳朵红了,脸也跟着红了,显露出无边春色。
影九害羞,谢回砚是知道的。
无论来多少回,影九都无法彻底放开。
他这时动了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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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调笑道:“难道你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会这般脸红?”
影九诚恳道:“属下蒙着面,即便脸红,那些人也看不见。”
“哦?”谢回砚扬了扬眉,一副很有兴致的样子。
“蒙的严严实实的,一点儿也瞧不见。”
谢回砚漫不经心地问:“只露出一双眼睛?”
“是。”
谢回砚继续问:“那你会一直盯着看吗?”
“什么?”
看他这个木头样,连春色都褪去不少,谢回砚笑着道:“不是你教我的吗?怎么现下一无所知了?”
影九后知后觉,才知道谢回砚说的什么。
那一日谢回砚中了药,虽然压住了影卫,却不得章法,是影卫一点一点教他。
影卫在教他,怎么把自己吃透。
后来谢回砚问过影九。
他只说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还有书上学的。
什么书?
在哪里执行任务?
这些,影卫一概答不出来了。
便是被谢回砚折腾得狠了,双目溃散,他还是喃喃,说不明白。
那便是真的不知道了。
影卫低着头,露出半截被烧红的颈子道:“属下只是班门弄斧。”
谢回砚握着他的手道:“阿九不必自谦,我还等着阿九继续教我呢。”
影九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主子,他眨了眨眼睛,分外真诚道:“主子早就青出于蓝,不必属下来教了。”
望着如此乖顺的影卫,谢回砚心头窜起一股邪火。
那该死的柳怀之就知道说他。
他和影卫到了如今的地步,影卫难道就一点错也没有吗?
17. 第十七章
半个月后。
影一从南边回来,谢回砚问:“事情不顺利?”
“是。”
谢回砚一顿,影九是所有影卫里最好的,而影一作为首领,又比他更上一层楼。
影九在南边吃了苦头,难道影一也……
谢回砚面沉如水。
影一知道庄主会错了意,忙道:“属下赶到时,宅子已经空了。”
“空了?”谢回砚皱了皱眉。
“是,”影一停了停,又继续说:“属下带着人将整座宅子都翻了一遍,一点儿线索都没留下。”
人去楼空。
干净得像是从没有人住过的样子。
谢回砚抿着唇,他挥了挥手,影一离开之后,谢回砚仍旧觉得烦躁。
他问:“影九呢?”
今日值守的影八答:“影九去了温泉山庄。”
谢回砚才想起来,影九养了半个月,身体好了许多,虽然内力还是比不上从前,但如果他再闲下去,只怕是会变成一把废刀,他想要继续执行任务。
谢回砚不同意。
他就喜欢将影九放到身边,一抬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倘若是影九不听话,他另修暗室,将影九锁起来,也并非是不可能。
小时候,他的父亲就说他是个偏执的人。
长大了,这份偏执因为影九的存在,却越发深刻入骨了。
但架不住影九求他。
求得眼泪横流,唇瓣殷红。
影九鲜少求他。
影卫对一切事情都是逆来顺受。
好也受着,不好,就咬着牙受着。
就算是被折腾得狠了,他也没有不满,有的只是断断续续从唇齿之间溢出来的不要。
谢回砚喜欢影九求他。
他恨不得为着这份求,多为自己谋些福利。
到早上,谢回砚总算是松了口,让影九去了温泉山庄,不是去杀人,只是收集资料。
从天亮等到日暮,谢回砚都没等到影九回来。
他决定去影九的房间里等。
却在影九的房间外,听见阵阵水声。
影九回来了?
那为什么不去找他?
谢回砚从窗子翻身进去,他武功高,轻功也好,悄无声息地落地,濯水洗浴的影九,几乎没有发现他进来了。
看着影九因为弯腰而露出来的诱人身线,谢回砚想,倘若他是个采花贼,影九又当如何。
谢回砚从背后环住影卫,影卫惊慌失措地挣扎,手也被谢回砚扣住,影卫曲起腿向后飞踹,却在片刻之间,被人压到了床边,腿也被高大的身影挤开。
影卫不再挣扎,他轻声道:“主子。”
谢回砚哼了声,他伸手摸了一把影卫的腰腹,道:“敢用冷水洗澡,你的胆子确实是大了。”
看见影卫身上起来的片片鸡皮疙瘩,谢回砚拉过被子,将影卫湿淋淋的躯体裹住。
影九道:“主子,属下不冷。”
谢回砚埋首进影九的颈窝里,一片冰凉,他道:“是不冷。”
托词被拆穿,影卫抿着唇,不说话了。
谢回砚好笑地问他:“不辩解了?”
“属下不是想欺瞒主子,只是影卫都是用冷水洗身,属下已经习惯了。”
到底是习惯了?
还是因为如今做回了影卫,方方面面就想回到之前了?
谢回砚不虞道:“我没答应你做回影卫。”
影九垂着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是,一切但凭主子吩咐。”
谢回砚捏捏他的耳垂:“委屈了?”
影九摇了摇头,“影卫都是主子手中刀,属下并不委屈。”
谢回砚笑了一声,扶着影九起来,影九这才看见,谢回砚月白色的衣裳,胸前湿了一片,就连裤子上也……
哪处怎么会也湿了?
影九想起他和主子的姿势,脸红了红,低声劝道:“主子去换件衣服吧,仔细着凉了。”
自己都是盘中餐了,还有空操心别人。
谢回砚问:“你的被子湿了,还有旁的吗?”
影九拉了拉裹住他的被子,摇了摇头。
“那你晚上要怎么睡?”
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什么突然关心起他,影九如实道:“属下不要被子也是可以的。”
谢回砚挑眉:“你就没想着回桃园,同我一起?”
谢回砚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影九愣了愣。
这些日子,他确实都和主子抵足而眠。
但他现在是个影卫了。
看着主子冷硬的脸,影九斟酌道:“属下可以白天做影卫,晚上做……”
“做什么?”谢回砚追问。
“床伴。”
两个字细若蚊声。
谢回砚道:“我的影卫还真是厉害,身兼多职,两不耽误。”
影九手心蜷缩,他讷讷问:“主子,这个办法不好么?”
“不好,你要么就只做一样,要么就都别做。”
影九心头一跳,原本明亮的眸子,这会儿像是蒙着一层雾一般。
谢回砚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心软。
他啃咬着影九的唇瓣问:“要做什么?”
事实证明,谢回砚在这样的事情上,只能是自讨苦吃。
影九道:“影卫。”
“你说什么?”
“属下想做影卫。”
谢回砚面露凶光,“不许。”
影九有着显而易见的失望,但还是点头道:“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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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的。”
谢回砚揉了一把影九带着些水汽的乌发,他问:“现在也不觉得委屈?”
影九睁着那双清明的眼睛,摇了摇头,“不委屈。”
正如他此前所说,影卫都是主子的手中刀,但凭主子驱使,有什么可委屈的。
谢回砚眼眸幽深,他道:“回桃园。”
“好。”
影卫下了地,拽着被子,有些为难道:“主子,属下得换一套衣服。”
“你里面穿了?”谢回砚上挑的眉眼,显得他十分恶劣。
影卫局促几分,“没有,但是……”
他也不能就这样走出去吧。
“行了。”
谢回砚将影卫抱了起来,“就这样吧。”
“主子,属下……”
谢回砚抱着影卫,飞快掠过竹园,他威胁道:“再说话,我可就松手了。”
影卫环住谢回砚的脖子,有些快,影卫感到一阵头晕。
等到谢回砚抱着他进入春景阁的时候,影卫已经全身都软了。
谢回砚探向影卫的额头,没发烧,谢回砚又打开影卫的被子。
全身上下都袒露在谢回砚面前的影卫,晕乎乎地想,他好像一个被油纸包着的包子。
这会儿油纸没了,包子就只能等着被吃了。
谢回砚只是为影卫换了一床新的被子而已。
谢回砚看一眼影卫,道:“衣服在边上,我去沐浴。”
“主子……”
影卫直起上半身,白皙的胸膛连同鲜艳的两点都映入谢回砚的眼中。
谢回砚喉结滚动,先一步按住了影卫,谢回砚沉声道:“这会儿才想跑?来不及了。”
影九道:“属下伺候主子沐浴吧。”
谢回砚:“……”
影九为什么总是能轻而易举勾起他心中的火气呢。
“不用了。”
谢回砚转身离开,影九沉默着往身上套衣服。
衣服穿好的时候,谢回砚回来了。
不等谢回砚说,影卫就接过了谢回砚手中的帕子,跪在床边,帮谢回砚擦着头发。
谢回砚由衷道:“你回去当影卫,真是暴殄天物。”
影九听不懂其中的深意,只是身子一僵。
等差不多了,谢回砚将影卫手中的帕子接了过来,上了床。
影卫看样子有些紧张,刻意放慢的呼吸,仍旧显得急促。
谢回砚问:“你今日在温泉山庄,顺利吗?”
影九点点头:“顺利,温泉山庄的两父子乃是不可一世的蠢货,属下没费什么力气。”
谢回砚很难想象,在他面前事事乖顺的影卫也会冷着脸,说别人是蠢货。
谢回砚望着影卫,心想,还挺带感的。
18. 第十八章
谢回砚没说话,影卫便又接着说:“主子放心,外头的那些人,及不上主子万一。”
谢回砚一顿。
原来影九这样说是为了奉承他。
说奉承又不太准确,影九不是想讨好他,影卫的每一个字里都掺杂着对他的真心。
谢回砚揽过影卫,在他耳边低声道:“想来,那些人的护卫,也比不上我的影卫了。”
影卫认真想了想,他不打算自谦,道:“是比不上。”
天下第一庄的每一个影卫,都是从影卫阁摸爬滚打出来的,说是从炼狱里走了一圈也不为过。
哪是那些乌合之众可以比得上的。
如果可以,他宁愿当一辈子的影卫。
谢回砚这会儿手不老实,已经摸进了影卫的里衣里,恰好摸到影卫身上的一处疤痕。
谢回砚忍不住描摹这条疤痕的长度、深浅,却换来了影卫的阵阵战栗。
谢回砚停了手,他问:“是在影卫阁受的伤?”
影卫仰着脖颈道:“属下、属下记不清楚了。”
他身上有太多道疤痕,要他每一道都说出来历,确实有点为难他。
谢回砚看着这样的影卫,忽然心中一疼,他吻在影九的唇边,喃喃道:“不应该让你去当影卫的。”
影九瞪大了眼睛,他慌张道:“主子,当影卫是属下自愿的,请不要……”
影九突然没声了。
他反应过来,向主子提这样的要求,他实在是僭越了。
影卫是什么?
影卫就是主子身边的一道影子,只有足够听话的影卫,才是合格的影子。
主子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不得违逆。
一年之前,他也是这样的。
主子让他上床,他就上床,主子让他打开,他就打开。
可现在呢?
他居然敢向主子提要求了……他是不是做床伴,做得得意忘形了?
影九从床上爬起来,跪在了谢回砚的面前,头挨着交叠的双手,他道:“属下有罪。”
谢回砚本就不满于怀中的温热突然消失,他问:“你有什么罪?”
影九咬着唇,闷声道:“属下做床伴……做得不够好。”
没料到影卫会这样说,谢回砚笑了一声,他道:“那什么样,才是好的?”
紧张的影卫听不出谢回砚话里的打趣与为难,他只一门心思地想,什么样,才是好的?
可是他又哪里想的出来。
他抬起头,一张俊逸的脸白皙,点缀在上面的眼睛更是亮如繁星。
影九道:“属下帮一帮主子?”
他心里明白,主子已经很久没有碰过他了,大抵不愿意进入他了。
可帮一帮,应该没关系吧?
谢回砚心间已经起了火,他饶有兴致地问:“怎么帮?”
原本被影卫打开的被子重新盖上,只到了谢回砚的腰腹间,至于影卫,则是完全埋入了被子里。
谢回砚不知道影九要搞什么样,身下却骤然一热。
好个影卫。
他要是真交代了,怕是要有一段时间,都在影卫面前抬不起来头了。
被帮助之后。
谢回砚抬起影卫的脸,影卫依旧乖顺,只是眼睛湿漉漉的,眼尾还有点发红。
谢回砚有点心虚,但也不能全部怪他,影卫带来的感觉太过美好,他才一时忘情。
而现在,影九顶着这样一张脸,小声问:“主子,不够吗?”
好无辜。
好想狠狠***
谢回砚咬牙切齿道:“去将柳怀之带过来。”
窗外黑影掠过,是今夜轮值的影卫。
影九一顿,不知道主子这个时候请柳大夫过来做什么,难道他弄伤主子了?
影九正要检查,谢回砚骤然呼吸一重。
他扣住影九的后颈,摩挲着影卫后颈上的软肉,意味不明道:“柳怀之休想怪我了。”
影九依旧一头雾水,门外传来柳怀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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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主,怎么了?”
谢回砚披衣下床,独留影九在床上。
没到一会儿,谢回砚又回来了。
影九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谢回砚按住他的肩膀,影九的脸抵着柔软的被子,却感受到身后一凉。
像是亵裤被人脱下来了。
影九想转头看看,却被谢回砚压着动不了。
影九紧张得抿了抿唇。
谢回砚道:“好阿九,这可是你自己来招我的。”
“主子……呃。”
影九抖得厉害。
谢回砚将影九转过来,他还什么都没做呢,影九的眼泪就糊了满脸。
看起来又凄惨又可怜。
谢回砚将影九搂进怀中,抚摸着他的脊背轻声问:“害怕?”
影九眼中闪过一阵瑟缩,却咬紧牙关摇了摇头,“不怕。”
谢回砚指尖按在影九的脸颊两侧,他道:“我来看看,阿九的嘴,到底有多硬。”
一点儿也不硬。
很软。
影九喘着粗气,胸膛上下起伏,感受到谢回砚的动作,影九再一次僵住了。
谢回砚不记得,他之前这样对待影卫,影卫有没有这般僵硬的时候。
他只记得,上下一样软。
影九很乖,会自己彻底清洗一遍。
可现在……
谢回砚的手伸向床边的暗格。
挑挑拣拣,那些瓶瓶罐罐好像都不合适。
直到谢回砚摸到一个小盒子,谢回砚拿了出来,是那盒口脂。
盖子掉落,盒子被放在了谢回砚伸手可及的样子。
影九茫然地看着,不知道主子打算做什么。
谢回砚捻了捻指尖,他问:“好阿九,第一次的时候,你害怕吗?”
影九一顿。
似乎又回想起来那一夜的苦楚,影卫垂眸,掩去他眼中翻涌的痛色。
谢回砚明白了。
因此,动作格外轻。
19. 第十九章
谢回砚看着影卫被汗水打湿的鬓发,低声问他:“很难受?”
影九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摇了摇头。
不难受。
甚至要比之前一年里的那成十上百次,更加舒服。
舒服得影卫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
但没什么不同。
在床上的时候,在主子身下的时候,影九从来都无法掌控自己。
他只能跟着主子一起沉浮。
影卫抖得更厉害了。
却不是因为难受、也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上了。
谢回砚能够看穿影卫的兴奋,阿九也喜欢的,这个念头让他更加的满足,他带着影卫上了云端,摩挲着影卫眼角底下,那颗因为情欲晕染,这会儿更加妖冶的小痣。
因为余韵还没过去,影卫仍旧轻轻抖着。
谢回砚的手落到哪里,影卫哪里就在抖。
谢回砚觉得有趣。
于是,影卫的胸口,影卫的腰腹,影卫的……
都被他坏心思地摸了一遍。
影卫如同一条脱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当谢回砚再一次对他动手动脚的时候,影卫终于决定违反影卫守则,他拦住了谢回砚即将要落到他胸口上的那只手。
这只手,洁白修长,手背上隐约可见青筋,手掌却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子,无论落到哪里,都能带给影卫莫大的刺激。
影卫受不住了。
谢回砚看过去,眼尾发红的影卫可怜兮兮地对着他摇了摇头,口型是不要。
谢回砚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拦他。
单手将影卫的两只手扣住,举过头顶,手落到影卫的胸口上,影卫发出一声又一声闷哼。
影卫早就哭过一次了。
而现在,重新积蓄的眼泪,顺着影卫的脸掉了下来。
谢回砚大发慈悲地问:“累了?”
影卫急不可耐地点点头,还以为这是谢回砚要放过他的征兆。
没想到谢回砚叹息一声,小有遗憾道:“阿九,你的胸肌大不如前了。”
影卫脑子一片混沌,他慢吞吞地低下头,看了许久,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来。
可他这认真盯着自己的胸肌,努力寻找问题所在的样子,实在是很诱人。
谢回砚捏了捏,又问:“看出来了吗,阿九?”
影九点头又摇头。
这是被谢回砚吃傻了。
谢回砚盯着影卫,影卫艰难道:“主子要是不满意的话,可以增添一些花样。”
谢回砚来了兴致,“什么花样?”
影卫抿了抿有些肿的唇瓣道:“属下不知道。”
谢回砚倒是知道几样,但他看着影九疲惫的眉眼,最终打消了心中的想法。
他将影卫拉进自己的怀里,道:“阿九,样样都是好的。”
影卫浑浑噩噩,没回应谢回砚,只在谢回砚按他腰腹的时候,猛然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趴在了谢回砚的身上。
好可爱。
好像被他关起来的小猫,受到惊吓,也只能往他怀里躲。
天大地大,影九无处可去,只能待在他的身边。
影九是他的。
谢回砚餍足地想。
可这样的姿势却苦了影卫,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身不由己。
除了紧紧抱住谢回砚,他什么也做不了。
一半的时候,影卫企图逃跑。
缩到床角,影卫才反应过来,可他咬着唇,怎么也做不出回到谢回砚身边的动作。
他会被主子*在床上吧?
可那只是作为一个床伴,对于影卫的他来说,根本不是死得其所。
影卫怕极了,又纠结极了,眼泪一再掉落,声音也哑掉了。
不敢想象,再来一次,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谢回砚没当回事,只是将影卫重新拉了回来。
他摸着影卫的鬓发道:“阿九不是累了吗?这样省点力气。”
“主、子……”
影卫磕磕巴巴地叫着主子。
他没有力气,企图撑着谢回砚的肩膀往上,手心却出了汗,一片湿滑,最后只能重重跌入谢回砚的怀里。
影卫想哭。
但上下的眼泪都一起流干了。
望着沉沉睡过去的影卫,谢回砚突然有点心虚,他摸摸鼻头,给影卫清洗之后,将影卫塞进了被子里。
柳怀之又被值守的影卫带了过来。
半夜三更,他衣服和头发都是乱的,脸上还有几分对谢回砚这个庄主的怨气。
谢回砚调侃道:“柳神医,你如今怎么一点儿形象也不顾了。”
柳怀之没好气道:“你试试半夜三更不睡觉。”
“老年人,不是觉少吗?”
柳怀之看过去,分明是个风光霁月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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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人,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我是五十了,不是八十了。”
谢回砚点点头,柳怀之打了个哈欠问:“又怎么了?”
谢回砚道:“给他看看吧。”
柳怀之懒洋洋地把上影卫的脉,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不可思议道:“才完?”
“嗯。”
“我不是……”
谢回砚抢先一步:“我遵的可是你的医嘱。”
柳怀之:“……”
“我只是说可以,没说可以折腾半夜。”
谢回砚轻声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柳怀之看一眼影卫手臂上斑驳的红痕,忍不住问:“你真的有分寸吗?”
“当然,”谢回砚看向影卫,目光是柳怀之从未见过的执拗,他道:“我就这么一个阿九。”
柳怀之不解:“你不是还有满院子的影卫吗?”
谢回砚目光一沉,声音也随之冷起来,“那些都不是我的阿九。”
柳怀之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
一年前,谢回砚决定让影九当男宠的时候,他就问过谢回砚,为什么要这个影卫。
谢回砚当时的回答是,影卫乖顺,又忠心。
那时的影卫在谢回砚的眼中,只怕是跟其他影卫没什么两样。
怎么如今就变成了,那些都不是他的阿九。
柳怀之收回手,“没事,让他好好休息,我再开点药。”
谢回砚冷硬的眉眼柔和下来,“没事就好。”
柳怀之要出去之际,他突然问:“庄主,老庄主和夫人他们,还回来吗?”
谢回砚去瞧站在门边的柳怀之。
医者仁心,行医的柳怀之身上经常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芒。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
柳怀之是个好人,但不该管到他头上来。
谢回砚冷声道:“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自从他成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之后,他的父亲他的母亲,就对天下第一山庄,没有任何留恋了。
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没关系。
谢回砚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奢望父母爱他的小孩子了。
他有决定的权利,也有足够的手段,可以留住他想要留住的人。
更何况,他如今也找到了一个,眼中只有他的人。
20. 第二十章
影九累惨了,第二天晚上才醒,浑身上下像是被碾了一遍,没有一处不疼的。
谢回砚将影卫捞起来,亲了亲他的额头问:“饿了吗?”
影九被亲得一怔,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影九确实能感受到胃里的抗议。
但他不好意思道:“属下想先去如厕。”
谢回砚点点头:“好。”
而后将影九抱起来。
影九吓了一跳,环住谢回砚的脖颈道:“属下自己去就好了。”
谢回砚将影九放回到床边,为影九穿好了鞋,主子对他这样好,影九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谢回砚拍拍他的背,道:“好了,去吧。”
影九站起身,却腿一软,要不是谢回砚眼疾手快,影九恐怕就跌到地上去了。
谢回砚将怀中人抱紧,道:“要是真摔了,哪怕是铺了地毯,也够阿九好受的。”
影九拽着谢回砚胸前的布料,他同样心有余悸,睫毛一个劲儿地抖着,“那……”
影九的眼睛湿漉漉的,翻涌着某些情绪,原本谢回砚一看就该懂的。
可谢回砚道:“求我。”
一边是主子的坏心思,一边是越来越汹涌的尿意。
影九咬了咬唇,最后还是羞耻道:“求主子。”
“求我做什么?”谢回砚挑了挑眉。
影九的脑袋埋进谢回砚的怀里,浑身轻颤道:“让属下如厕。”
谢回砚豁然开朗,“阿九连这样的事都要让我来了,阿九果然是离不开我了。”
听着谢回砚的话,影九却有些茫然。
他本来就离不开主子啊,这个世上,哪有影子背弃主子的道理。
他一生一世都不会离开主子的。
不等影九多想,谢回砚重新将影九抱了起来。
如厕之后,谢回砚为影九擦手擦脸,影九乖乖的,只是耳朵有些发红。
谢回砚看着这么乖的影卫,突然想到他幼年养的一只小狗。
也是这么乖。
但他舍不得给小狗套上链子,小狗有一日离开山庄,再也没有回来。
再乖的狗,还不是会离开他。
谢回砚摸了摸影九空荡荡的颈间,心想,他是不是应该给影卫套上链子呢。
影九被他摸得有些迷茫,他问:“主子,怎么了?”
“没事。”
谢回砚温和地笑了笑,将旁边还冒着热气的粥端了起来,一口一口喂给影卫。
影卫握紧了手,觉得这样有些奇怪。
他有手有脚,主子不必这样事必躬亲。
但……
影九悄悄看了谢回砚一眼,总觉得主子乐在其中。
他还是不要打扰主子的兴致了。
一碗粥见底。
谢回砚问:“饱了吗?”
影九点头:“嗯。”
“去院子里走走?”
“是。”
影卫不过睡了一天一夜,就发现院子里的桃花谢了不少。
见影卫盯着那些桃花,谢回砚在影卫耳边道:“春天就要过去了。”
影卫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是个粗人,就知道困了要睡觉,饿了要吃饭,对待仇家绝不可手下留情。
他在风雅这些事情上,实在是没有什么造诣。
谢回砚没打算为难影卫,他意有所指道:“夏天的星星会更多,到时候就能去观星了。”
影九想起那座新落成的楼阁,喉咙发紧,应了一声。
只要主子想要,他做什么都可以的。
一个影卫的想法,根本不重要。
在外面待了半个时辰,起了风,谢回砚拉着影九回了春景阁。
这一次,就连沐浴,也是谢回砚亲力亲为。
他望着影卫热气氤氲下,通红的耳朵,道:“害羞?”
“属下没有。”
“不好意思?”
“属下真的……”
“好阿九,你每次说谎,都不敢看我。”
谢回砚抬起影卫的下巴,影卫才对上谢回砚的眼睛。
影卫反应剧烈道:“属下不敢撒谎。”
对于一个影卫来说,对主子撒谎,就已经是死罪了。
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影卫,谢回砚怀疑,要不是浴桶内空间不够,影卫只怕是会跪得更加标准。
但现在的姿势也好,谢回砚很喜欢。
他懒洋洋地支着腿,影卫恰好跪在了他的腿中间。
很像是主动送上门来,供他享用的猎物。
被他吃了一次两次……无数次,也不长记性。
影卫曾被谢回砚压在温泉里。
对于影卫来说,温泉和浴桶里,好像没什么两样。
就连起起伏伏之间,吃进去的水的温度都一样。
他咬着唇,一言不发,实在受不了了,才会呜咽两声。
这样的影卫,更能刺激谢回砚。
他扣着影卫的后颈亲影卫的时候,心想,柳怀之的担心也没错。
知道影卫的体力不够,只一次,谢回砚就结束了。
往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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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回砚抱影卫,影卫总会有些微妙的挣扎。
这一次影卫缩在谢回砚的怀里,喘着气,双眼无神,仿佛还没从刚才的刺激中缓过来。
谢回砚亲亲影卫的鬓发,看着影卫平坦的腹部。
影卫不瘦,但刚才谢回砚尽兴的时候,还是能看出一点微末的痕迹。
之后影卫吃了水,肚子圆滚滚的,更看不出来了。
谢回砚没让那些水留着,怕对影卫不好。
谢回砚伸手摸了摸。
他突然想,影卫要是能生孩子就好了。
血脉相连,无论发生什么,这份血脉都不会湮灭。
影卫永永远远,都只能待在他的身边,他们之间的联系,便是最锋利的刀剑也斩不断。
想着想着,谢回砚笑了一声,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走火入魔了,他收回手,将影卫的衣服整理好。
影卫累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屋顶传来声响,似乎是有人故意弄出来的。
谢回砚抬手,阻止了要去查看的影卫,自己出了春景阁,翻身上了屋顶,果不其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谢回砚走近了,才发现这人真是不客气,他的好酒已经被挖出来两坛,如同牛饮一般,都快成醉鬼了。
谢回砚淡声道:“一坛一两金子,记得给钱。”
裴听安一顿,骂了句:“奸商。”
“我没收拾你一顿,就是轻的了,说吧,过来做什么?”
“我哪有谢庄主的好兴致啊,外面天翻地覆,谢庄主还有空在这山庄内,和你的小影卫,翻云覆雨。”
谢回砚:“他比我大上一岁,不是小影卫。”
裴听安:“……”
这是重点吗?
裴听安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拍到谢回砚的身上,拿着酒走得歪歪扭扭,却又半路上折了回来。
他笑意盈盈望着谢回砚道:“谢回砚,你说你怎么不拿个链子,将你的影卫套住呢,免得他有一日跑了?”
裴听安这话是在讽刺谢回砚,将那个影卫当个宝贝似的。
但谢回砚面色微沉,哟,这是生气了?
要不要哄啊?
裴听安不着调地想。
却看见谢回砚突然抬头,黑色的瞳孔里一丝情绪也没有,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裴听安。
被他这样盯着,裴听安都有些头皮发麻了,搞什么啊!
谢回砚道:“你也觉得我应该用链子,将他锁起来?”
裴听安:“……”
变态嘛这不是!
21. 第二十一章
影卫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他睁开眼睛,转过头,对上了谢回砚的脸。
谢回砚正倚在床边,支着下巴看着他。
影九沉默着起身,却在一瞬之间,有些僵硬,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谢回砚的手掌覆盖到了影九的腰上,影九怔怔迟疑道:“主子?”
谢回砚温声道:“不是难受吗?我给你揉揉。”
影九惊慌失措,“不敢劳烦主子。”
谢回砚扣住了影卫的腰,非要将影卫的腰揉软了再罢休。
“够、够了。”
见影卫瞳孔涣散,手将衣服下摆揉的皱巴巴的,谢回砚才大发慈悲放过了他。
影九呼出一口气,要是再来一次,影九都不知道他能不能受的住。
谢回砚挡在外侧,影九没法起身,他看见窗外不时有人走过,推测道:“有客人来了?”
谢回砚道:“嗯,裴听安来了。”
裴听安是谢回砚幼年好友,每年都会来天下第一庄,小住几日。
正是因为他有这样的习惯,前几年,才让谢回砚拐进了分庄,替谢回砚做事。
如今谢回砚在山庄里快活,反倒是他,劳碌命,不能休息就算了,还要大晚上的,千里迢迢赶过来。
裴听安自然不满,于是房间要最好的,酒要最贵的,就连吃饭,都必须是山珍海味。
不让谢回砚狠狠出出血,他都对不起自己这些日子的奔波。
不过裴听安原本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他跟谢回砚不一样,谢回砚父母双全,却是被散养长大的。
谢回砚除了被严格要求之外,没感受过多少父母的爱意。
而裴听安,虽然父亲早亡,但他随着母亲搬回了外祖家,全家上下,都是拿他当心肝疼的。
这样的人,奢靡点,也不算什么。
影九却有些紧张。
裴听安不喜欢他。
去年裴听安就跟谢回砚提过几次,他原以为今年谢回砚就该腻了,但没想到,谢回砚还将人留在身边。
影九不怕裴听安的为难,只是担心会被赶出山庄。
对于谢回砚来说,裴听安和他,谁更重要,不言而喻。
影九捏着被子边缘的手指发白,谢回砚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影九抬头看向谢回砚。
很快,就又垂眸,是谢回砚喜欢的乖顺样子。
但现在,谢回砚抬起影卫的脸,他亲了亲影卫的唇道:“看着我。”
影九很听话。
谢回砚让影卫看着他,影卫就努力睁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谢回砚呼吸一窒。
最终,谢回砚先败下阵来,他捏捏影卫的脸:“别看了。”
“是,主子。”
影九移开目光,视线随着窗边的人影晃动。
谢回砚下了床,盯着影九穿衣。
视线滚烫,影九不太自然,穿错了好几次。
最后一次,谢回砚勾着唇,等着影卫来求他。
谁知影卫宁可一板一眼地做,做错了,再从头来过,都没想着求他。
谢回砚:“……”
他扣住影卫的手,将影卫扯到了身边,手将影卫好不容易系好的衣带扯开又系好,扯开又系好,如此循环往复。
影九茫然道:“主子,你在做什么?”
谢回砚头也不抬,“教学。”
影九慢吞吞地应了一句是,双手垂在身侧,垂着脑袋,认真地看谢回砚的教学。
谢回砚抬起头,对上影卫认真的眼眸。
他空荡的心仿佛都被这样一双眼眸填满了,谢回砚问:“学会了吗?”
影九点点头。
谢回砚松开他。
系好衣带,影九跟着谢回砚一起往外走,还没到门口,裴听安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他往梨花木的椅子上一坐,扫了谢回砚身后的影卫一眼,开口就是:“我睡不惯。”
他挑剔起来,“床不够软,床帐也不是月影纱,更糟糕的是枕头上的金线都将我的脖子划伤了。”
谢回砚当没看见他脖子上的红痕,他掀了掀眼皮,“睡不惯就连夜走吧。”
裴听安:“……”
他站起来,指着谢回砚的鼻子道:“谢回砚,我发现你这人,特别忘本,还没有良心。”
“承让。”
裴听安:“……”
这厮是真够损的。
他去看影卫,换了对象针对,“我方才要对你的主子出手,你都不拦一下?”
影九恭顺道:“裴公子不会伤害主子的。”
裴听安哼道:“那可不一定。”
裴听安又问谢回砚:“我给你的信看了吗?”
“看了。”
“你怎么想?”
谢回砚没说话,两个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影九的身上。
影九很有眼力劲儿道:“属下先告退了。”
谢回砚道:“嗯。”
看着影九走远了,谢回砚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谢回砚倒了一杯茶递给裴听安,裴听安:“是不是今年的新茶,不是我可不喝?”
谢回砚转头自己喝了。
裴听安:“……”
他只好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喝茶的间隙,谢回砚道:“他们闹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确实像谢回砚这个看似热心肠但实则特别冷血的人说出来的话,裴听安挑了挑眉:“你不怕他们之后拿天下第一庄开刀?”
谢回砚看向裴听安,轻嗤一声:“那也得他们有这个本事才行。”
裴听安坐到谢回砚跟前的桌子上,他低头问:“那你打算什么也不做?”
谢回砚摇了摇头:“我要去一趟。”
“呵,谢庄主这是打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算不上,”谢回砚笑得意味深长:“水现在还是太清了,得再浑浊一点。”
“啧。”
裴听安真是怕了谢回砚了。
也不知道他明明生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却总是做些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正事商量完了,裴听安提起那个影卫。
他道:“我劝你不要花太多心思,不然下场跟我一样。”
谢回砚瞥他一眼,“我不会步你的后尘。”
裴听安灿然一笑,上扬的唇角却有些苦涩:“谁知道呢。”
裴听安出去,看见影卫站在长廊上,盯着一个方向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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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裴听安走近了,才发现影卫看的是一棵桃花树。
这是谢回砚的春景阁,这些桃花树上,到处都有可能藏着那些影卫。
影九听见声响,回头,他垂下眼帘,“裴公子。”
裴听安点头,从他身侧过去的时候道:“你最好不要离开谢回砚。”
影九一愣,他坚定道:“不会的。”
“不会最好,谢回砚可不像我,被他抓到了,”裴听安上下扫视了影卫一眼,似笑非笑,“腿都是要打断的。”
裴听安的语气有些森然。
影卫更加不明白了。
为什么裴公子和主子都觉得他会离开主子呢?
他只是想做一个影卫,安然地待在山庄里,哪里也不去。
后背被人拍了拍,影九一惊,眼睛里面映进谢回砚的脸。
影九道:“主子。”
“进来,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影九的眼睛一亮,主子是有任务要交给他吗?
哪怕依旧是温泉山庄那样根本不危险的任务,影九也会很高兴。
因为这样才会让他觉得,他还是一个影卫。
影卫身上的喜悦,谢回砚能够感受到,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将裴听安给他的那封信给了影九。
影九很快看完,将信还给了谢回砚。
谢回砚看着他,挑眉问:“你觉得应该如何?”
影九沉声道:“任由他们去争,主子按兵不动,坐收渔翁之利。”
谢回砚看着这张脸。
影卫的眼睛很漂亮,其他的也不差。
鼻梁挺立,嘴唇很薄。
说这样的话的时候暗藏杀气,使得他的五官更加锋利。
谢回砚托着腮道:“裴听安是这么想的。”
影九问:“主子不这么想?”
“这些人大多是个蠢的,靠他们斗得死去活来,要等到几时。”
影九明白了,“主子要将水搅浑?”
谢回砚突然有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他跟影卫不仅可以在床上契合,在这样的大事上,也同样契合。
他跟影卫,天生一对。
谢回砚转着桌上的杯子,漫不经心地问:“阿九,你要跟着我一起去吗?”
影卫心里一跳,激动让他的脸隐隐带着红,他朗声道:“属下愿意。”
谢回砚却不想带着影卫。
山高水远,万一影卫跑了怎么办。
可他又想时时见到影卫。
谢回砚问起别的,“方才,裴听安跟你说什么了?”
影九一顿,如实相告。
谢回砚起身,走到影九的身边,眼神晦暗不明,他轻声道:“裴听安说的也没错。”
主子的手开始丈量他的腿骨,一寸一寸摸着。
亲密的同时,又隐含威胁。
谢回砚环住影卫,贴着他的耳朵道:“阿九,要是你离开我的话,我不仅会将你的腿打断,还会用链子将你锁起来。”
滚烫的气息扑在影卫的颈侧,却又有冷气往影卫的心里钻。
“不会的,”影九眼神坚定:“属下永远不会离开主子。”
他伸出手:“主子现下就可以将属下锁起来。”
谢回砚一愣。
22. 第二十二章
谢回砚拢住影卫伸出去的那双手。
谢回砚手掌粗糙,手心滚烫,影九抿着唇,努力忍着不瑟缩。
却见谢回砚轻轻在他的手腕上敲了敲,影九一顿,他问:“主子这是做什么?”
谢回砚拉起影九的手,贴着影九蜷缩的手指缓缓落下一吻,影九的睫毛轻轻抖着,谢回砚道:“阿九,我干得出来的。”
影九脑子发懵,也不知道是被亲懵了,还是被谢回砚的话弄懵了。
他问:“什么?”
“将阿九锁起来。”
谢回砚的语气意味深长,影九却不害怕,他垂着眸,谢回砚看不见他的眼睛,却能够感受到他的忠心。
影九道:“可以的。”
“阿九说什么?”谢回砚笑着,托起影卫的脸。
对上谢回砚眼睛的那一刹那,影九瞳孔一缩,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继续奉送上自己的真心,“属下说,可以的,无论主子是想将属下锁起来,还是别的什么,都可以,主子想对属下做什么,都可以。”
谢回砚脸上的笑意消失。
他静静注视着眼前的这张脸。
无可挑剔,光是站在这里,就能让他的心掀起波澜。
有那么一刻。
谢回砚甚至觉得,不是他在玩弄影卫,而是影卫在玩弄他。
毕竟,他的心神都由影卫牵绊。
只要影卫想,影卫随时都能掌握主动权。
但影卫不想。
影卫对现状甘之如饴,他只想好好的,待在谢回砚的身边。
这个念头,成了催情的毒药。
谢回砚抚摸着影卫的脸,轻声问:“什么都可以?”
“嗯。”
谢回砚缓缓直起身子,书桌上的机关被他转动,另一重天地,在影卫的眼底展开。
影九眼中浮现震惊,他颤抖着声音问:“主子,这是什么?”
谢回砚道:“密室。”
他挑了挑眉,又继续道:“阿九害怕了?”
影九只是不敢想象,这间密室在主子的春景阁内,意味着密室里面放着的,将会是整个天下第一庄的核心。
而现在,核心就袒露在他的眼前。
主子为什么要这样?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影卫,不配去接触如此重要的秘密。
谢回砚不知道影卫所思所想,他拦腰将影卫抱了起来,又在快要进入密室的时候,将影卫放下。
影九的腿有些发软,他扶着墙边才站立住。
谢回砚蛊惑道:“我想看阿九自己走进去。”
听从主子的命令,是影卫的天职。
影九慢慢往里走。
这是一条不算长的甬道,站在这头,依稀可见那头的亮光,那应该就是密室的所在了。
谢回砚跟在影卫的身后。
他看着影卫的背影,眼神却逐渐迷离。
他可以将影卫抱进密室里,也可以将影卫锁在密室里。
毕竟是影卫自己说的,他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但谢回砚更想看见影卫自己一步一步往里走,就像是猎物亲自步入猎人为他精心设下的陷阱。
而且还是猎物心甘情愿的。
光是这样想想,谢回砚就已经浑身燥热起来。
甬道的尽头,影卫突然停下了。
谢回砚的心随之一跳,他问:“怎么了?”
影九回过头,看着在烛火掩映下,面容晦暗不明的主子,他犹疑道:“主子……真的允许属下进去?”
影卫人微言轻。
他不认为他有这样的价值。
但他这副犹豫的样子,落进谢回砚的眼里,就成了影卫不想进去的表现。
谢回砚走上前,与影卫并肩而立,他拉过影卫的手,面上笑着,语气却很危险:“阿九现在才想逃,晚了。”
尾音上扬,笑容戏谑。
影九感受到一阵失重,等到影九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甩进了密室里,谢回砚欺身将他压到了床边。
影九甚至来不及想,这样存放着天下第一庄所有核心的密室,为什么会有一张床。
……影卫的手就被锁住了。
影九混沌地看向他的手腕,精致的链子尽头连成一个铁环,铁环与他的手严丝合缝,就算是他有缩骨的本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就能挣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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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主子……”
影九不明所以地看向谢回砚,眼睛湿漉漉的,很像是某种小兽的眼睛,就等着谢回砚心软。
也许影九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但谢回砚就是这样想了。
他会心软。
但不是现在。
谢回砚摩挲着影卫的下巴,挤进了影卫的双腿之间。
影九垂着眸,不再看他,如同认命了一般。
连链子细微的声响都消失了。
谢回砚夸道:“阿九,好乖。”
看来主子是真的打算让他待在密室里了,影九不死心地问:“主子会放属下出去吗?”
谢回砚皱了皱眉,显然是对影九刚进来就想出去的心思不满。
谢回砚斩钉截铁道:“不会。”
影九有些失落,手腕不自然地动了动,又被谢回砚按住了。
其实谢回砚只是束缚住了他的一只手,他的另一只手是自由的。
但现在自由的那只手对谢回砚全无抵触,只是安分地放在影卫的身侧。
谢回砚兴致愈浓,黑漆漆的眼眸中跳动着无法磨灭的光芒,谢回砚道:“阿九以后就待在这张床上好不好,哪里也别去,吃的喝的我都会亲自喂给阿九,就连阿九想要如厕……”
谢回砚勾了勾唇,声音越发低了,神情却很病态,“我也帮阿九好不好?”
影九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显然是被谢回砚这样的话吓到了。
只是几句话,就将影卫吓成了这样,谢回砚本该有满足感,但他的心口却一片酸涩,被什么东西搅弄得发胀。
谢回砚舍不得继续欺负影卫了。
谢回砚安抚道:“我不会这样做的,只要阿九足够听话,便永远不会有这样一天。”
“没关系的。”
影卫声如蚊呐。
谢回砚凑近了去听,“什么?”
“没关系的。”
影九又说了一遍,甚至伸出手,虚虚地环住了谢回砚。
谢回砚胸口滚烫,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只剩下他和影卫。
在无情的天地中,也只剩下了他的影卫。
他的,阿九。
23. 第二十三章
“阿九,你太纵容我了。”
埋首在影卫的胸膛里,谢回砚喟叹道。
要是裴听安在这里,肯定要骂谢回砚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但影九仰着脖颈,就算是有心想要说话,也很快就被谢回砚给撞散了。
影九干脆咬着唇,只有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从唇齿之间泄出几声破碎的呻吟。
余下的时候,密室里面只有链子的声响。
不知道被顶撞了多久,影九没了力气,整个人往后仰,又被谢回砚扯着抱回到怀里。
无休止的欢愉,又开始了。
影九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然密室之内,怎么会有水声呢。
他沙哑着嗓子问:“主子,此处可有地下水?”
谢回砚抬起头,看着影卫。
影卫现下的模样狼狈极了,鬓发湿透,好看的眼眸中满是水意,一张白皙的脸潮红一片。
谢回砚伸手,只是摸了摸影卫的鬓角,影九就忍不住轻颤,像是在回应他。
谢回砚更加爱不释手,摸着摸着,就乱了章法,什么地方都摸了一遍。
影卫好一阵呜咽,谢回砚才想起来回答他:“没有。”
影卫轻轻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谢回砚好似明白了影卫为什么会这样问。
他挑了挑眉,恶劣地将手掌伸到影卫的面前,影卫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埋进去。
好可爱。
谢回砚将影卫抱紧了。
影卫被链子锁住的那只手被谢回砚单手压住,影九懵着问:“还要……”
“嗯,”谢回砚理直气壮,当着影卫的面就开始了,他道:“还要。”
结束的时候,影九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谢回砚有些心虚,先是将链子解开,再将影卫搂进怀里,帮影卫轻轻按着,缓解着影卫身上的酸痛。
影九没有力气,只好缩在谢回砚的怀里,任由谢回砚动作。
谢回砚偶尔低头,就会看见影九发愣的样子,他会笑一笑,吻在影九发顶。
这个时候,影九一般都会看向他。
如此几次之后,谢回砚的火又起来了。
但他顾及着影卫的身体,没再冒然开始,只是咬牙切齿道:“阿九就是应该被锁到这里。”
影九顺着谢回砚的话说:“好,把阿九锁在这里。”
谢回砚一怔,他低头去看影九,“阿九刚刚说什么?”
他脸上的笑容太过晃眼,影九被迷了心智,老老实实地说:“把阿九锁在这里。”
“好,”谢回砚握住影九的手腕,快意地笑了一声,“锁在这里,一辈子都不出去,免得被其他人看见,抢走了。”
谢回砚这样说,影九就这样答应着。
到后来,任凭谢回砚说什么过分的话,影九都会答应他。
直到,影九回神。
“阿九?”谢回砚好笑地看着骤然红了耳朵的影九,他掂掂影卫的臀,坏心思地问:“阿九想到了什么?”
“属下……”
影九嗫喏着,整个人都开始发烫,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阿九刚刚答应我的事,不会也要一并反悔吧?”谢回砚捏捏影卫的脸。
感受到主子的不满,影九忙道:“不反悔。”
谢回砚眸中兴致更浓,“那好。”
谢回砚环住影九,影九就静静靠在他的怀里,两人都没说话,烛光映照着两人交缠的影子。
谢回砚很喜欢这样的时刻。
将影九吃掉的时刻很好。
和影九安安静静待着,影九依赖他的时刻,也很好。
影九恢复了些力气,将密室打量了一遍,察觉到谢回砚的视线,又急忙将目光收回来,垂眸,装作乖顺的样子。
谢回砚笑着问:“怎么了?”
影九摇了摇头。
谢回砚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影九的头发,他道:“阿九是不是想问这间密室的来历?”
影九犹疑着点头。
“这间密室是新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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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九看向谢回砚,目光里带着些疑惑。
很快,影卫直起身子,仿佛从虚弱的床伴,又变成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影卫。
影九沉声道:“是有外敌?”
谢回砚摇了摇头,将影九压回自己怀里,看着影卫坚毅的脸,他没忍住,揉了一把影九的脑袋。
影九乌黑浓密的头发,像是上好的丝绸,手感很好,谢回砚的手继续往下,随着影九渐渐恢复力气,影卫身上的那些肌肉也正在爆发出它原本的力量。
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任凭影九在床榻间,如何顺从他,如何臣服于他。
谢回砚都知道,影九是男人。
谢回砚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
他只是在一年之前,沾上了影九这种瘾而已。
沾上了,就戒不掉了。
谢回摸摸影九的手指,指腹粗糙,摸的时候,会有点磨手,谢回砚把玩着,继续说:“和那座楼阁,一起落成的。”
影九有些茫然,可他的眼神渐渐清明,最后像是不可置信。
影九的武功很好,脑子也不差,一看见他这个样子,谢回砚就明白,影九想到了。
谢回砚道:“是,专门建来,送给阿九的。”
说这话的时候,谢回砚面色温柔,影九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慌忙垂下头。
谢回砚挑起影卫的下巴,影九猛然对上谢回砚带着侵略性的眼睛,谢回砚问:“阿九,喜欢吗?”
影九颤着声音道:“喜欢。”
可是他只是一个影卫,他不值得主子特地为他修建楼阁与密室。
谢回砚柔声道:“阿九喜欢就好。”
影九对情绪感知很敏锐,他能够感受到主子的喜悦。
主子为什么高兴,仅仅是因为这间密室吗?
还是……
只是想了想,影九的心就仿若被烫了一下。
不可能的。
主子只不过是兴之所至。
他没那么重要。
24. 第二十四章
谢回砚同影卫在密室里厮混了三五日。
这日影卫歇下了,谢回砚才想起裴听安,让值守的影卫去请裴听安来书房。
裴听安一出现在门边就光彩耀目,走动间,身上的金玉叮叮当当地响,看样子这几日在山庄内搜刮了不少。
谢回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裴听安可不一样,他进门就开始阴阳怪气:“哟,我还以为谢大庄主,把我给忘了呢。”
谢回砚看他:“你跟个花孔雀一样,谁能忘了你。”
裴听安:“……”
他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大大咧咧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谢回砚道:“三日后启程,你要跟着吗?”
裴听安闻言,手中打开的扇子簌的一声收拢,他道:“我不跟着,你被那影卫迷得失去了心智,怎么办?”
谢回砚想起影卫在他身下,双目失神的样子。
他道:“被迷得失去心智的人,另有其人。”
裴听安才不相信谢回砚的鬼话,他顿了顿,又问:“只带一个影卫?”
“三个。”
谢回砚抬眼看向裴听安,“分别是影一,影十五,影九。”
听到影一,裴听安才发觉谢回砚看向他的用意。
一年之前,那个人失踪的时候,谢回砚是裴听安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求谢回砚,一定要让影卫将人找回来,不然他会死的。
谢回砚答应了,派出去的影卫就是影一。
影一在一个月之后独自回来。
那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裴听安消沉了两个月,日日酗酒,像个行尸走肉一般。
两个月之后,裴听安再出现在谢回砚面前的时候,又成了那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
有时候裴听安自己都觉得讽刺。
明明失去那个人的时候,他心痛如绞,想着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可是时过境迁,他还是活过来了。
短短一年,足够让他变得麻木。
但倘若他再看见那个人,心又会鲜活起来,他会让那个人不得好死的。
裴听安敲了敲桌子,不耐烦道:“我根本不在乎你带哪几个影卫。”
谢回砚问:“那你在乎什么?”
裴听安对上谢回砚黑沉沉的目光,心头翻涌,脸上的血色都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谢回砚其实很了解他。
裴听安顶着张苍白的脸,笑着道:“我在乎你啊,谢回砚,没有你,这些金啊,玉的,哪会出现在我身上。”
谢回砚没说话,和裴听安一起出了书房。
裴听安抱着坛好酒回了房间,谢回砚则进了密室。
影九已经醒了。
谢回砚将要下床行礼的他,按回到床上。
谢回砚柔声问:“不睡了?”
影九摇了摇头:“不睡了。”
他这几日脑袋昏昏沉沉,要是再继续睡下去,恐怕整个人就废掉了。
影九对上谢回砚饶有兴致的目光,一顿,他抿着唇想,主子希望他废掉吗?
谢回砚在这一年中,有无数个想要将影九关起来的念头。
影卫喘息的时候,他这么想。
影卫出去了一个月的时候,他也这么想。
如今真的这么做了之后,谢回砚才发觉,他很兴奋,很满足。
就该是这样,影卫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只能被他一个人看,只能跟他一个人说话,眼里也只能有他一个人。
但谢回砚同时也明白,他不能将影卫一直困在这里。
影卫会坏掉的。
谢回砚问:“你涂药没有?”
影九垂眸道:“还没有。”
影九身上的痕迹新旧交错,连那处都肿了,谢回砚让柳怀之开药的时候,还被柳怀之骂了一顿。
柳怀之气喘吁吁地说,只有禽兽才不加节制。
谢回砚想,他确实是个禽兽。
被骂还不痛不痒,柳怀之拿谢回砚没办法,一甩袖子走了。
谢回砚先打开那瓶擦身上的药,有种草木的清香,影卫朝谢回砚伸出手,“主子,属下自己来就好。”
“你背上也能自己来?”谢回砚问,语气带着几分促狭。
影九红了脸,嗫喏道:“不能。”
影九配合着脱了里衣,白皙的肩膀映入谢回砚的眼帘。
谢回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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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腹沾满药膏,轻轻地在影九的后背上抹开,影九攥紧手,谢回砚问:“疼?”
影九摇头:“……痒。”
谢回砚看他实在是难受,叹息一声道:“以后不那样做了。”
他倒是尽兴,但其实他更喜欢和影卫面对面。
影九的耳朵红了,隐忍地点点头。
“好了。”
影九去拉里衣,准备起身。
谢回砚按住他,“里面的药我也一起涂了。”
影九惊到失去表情。
谢回砚被他逗笑,随口道:“又不是没有过。”
主子对他很好。
虽然在床上恶劣了点,但亲自为他清洗,擦药,是常有的事情。
但无论再有多少次,影九都不习惯。
他绷紧了全身,谢回砚的动作很缓慢,不沾染任何情色。
终于好了。
影九暗自松了一口气,却很快又绷紧了。
滚烫的吻落在他光滑的腰间,影九控制不住,轻轻颤栗着。
谢回砚夸他:“阿九真好看。”
影九不明白,这样一副身躯,好看在哪里。
为影九穿好衣服,谢回砚道:“三日后,我会带你去林州。”
江湖如今乱了。
各方势力争得不可开交。
第一个乱的,就是林州。
主子还想着带他去林州,证明主子没想剥夺他的影卫身份,影九有些高兴,他低眉顺眼道:“是。”
顿了顿,他鼓起勇气看向谢回砚,轻声问:“主子可否将属下的暗器与毒药还给属下?”
床伴身上不能有这些东西,万一伤到主子就不好了。
影九身上的这些东西是他主动交出去的,而今,主子需要一个影卫,他想把这些都要回来。
谢回砚搂住影卫,他问:“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影九坚定道:“保护主子。”
谢回砚笑了一声,他挑着眉,故意问影九:“你知道,你此去林州,身份是什么吗?”
主子眼里有明晃晃的笑意,影九大概明白了。
他低下头,眼里的光亮一点一点熄灭,声音晦涩道:“男宠。”
25. 第二十五章
“我也去?”
柳怀之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回砚。
裴听安同柳怀之站在一起,他把玩着自己的折扇,笑着道:“你当然得去啊,万一谢庄主有个头疼脑热的。”
柳怀之撇撇嘴,“我看头疼脑热的,不是庄主吧。”
裴听安一顿。
柳怀之苦口婆心道:“庄主,你节制点,比什么都好。”
裴听安:“……”
他咬牙道:“谢回砚,我真是为你感到不耻。”
谢回砚平静道:“这么快就统一战线了?”
裴听安哼了声。
倒是柳怀之不敢再造次了。
年近半百的老头扭捏道:“庄主,你是知道我的,外面仇家一大堆……”
“那不正好?”谢回砚挑眉道:“来一个你杀一个,来一双你杀一对,直到江湖上,再也没有你的仇家。”
柳怀之:“……”
看来庄主不仅好色如命,还是个活阎王。
谢回砚起身走到柳怀之面前,低声嘱咐:“别忘记影九体内的蛊。”
柳怀之心下一沉。
裴听安也听了个真切,“哟,这里面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呢?”
就在柳怀之以为凭借裴听安的聪明才智,他已经全然猜到的时候,裴听安道:“我就知道,那影卫是给谢回砚下蛊了,情蛊是不是,真是好手段啊!”
柳怀之:“……”
他是不是应该给裴公子,配些补脑的丸药?
*
谢回砚走进春景阁,明日就要出发了,影九正在收拾东西。
看见谢回砚进来,他停了手里的动作,唤了一声主子。
谢回砚点点头。
他上手捏了捏那个小包袱。
他依稀记得,这个小包袱,还是那日,他要影卫搬来与他同住,影卫从竹园带过来的。
谢回砚问:“还是只有这点东西?”
“是,”影九低着头,“属下的东西不多。”
谢回砚拉开衣柜,里头还挂着几件,他让山庄里,专门为影卫做的衣服。
他取下一件,“这些都不打算带了?”
影九轻声道:“属下还没收拾到那里。”
谢回砚将自己的衣物也取下来,一股脑地放到影卫面前。
影九讶异道:“主子?”
他猜不透主子的想法。
每每到这时,谢回砚都会有难得的挫败感。
像是将他的心思掰开了,揉碎了,影九也不能会意。
他的阿九,明明在床榻间很聪慧,在这些事情上,却分外迟钝。
谢回砚道:“我的也一起收拾了。”
“管家方才来说,他会准备好主子衣食住行一切所需的东西。”
“哦?”
谢回砚尾音拉长,他低声问:“阿九亲自去问的?”
主子视线滚烫,影九睫毛颤了颤,“嗯。”
谢回砚逼近,“阿九为什么要问?”
影九不回答,谢回砚继续问:“我的衣食住行,跟阿九有什么关系?”
这话太锋利,刺得影九的脸色都白了白。
怎么这么不经吓,谢回砚正要抬手去揽影九。
影九却突然在谢回砚面前跪了下来,“属下是主子的影卫,自当为主子打点好一切。”
从谢回砚的视角看,影卫低着头,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颈,宽阔的肩膀下面,是绷紧了,流畅漂亮的腰线。
谢回砚伸出手,摩挲着影卫后颈上的肌肤,他突然凑近,声音响在影卫的耳边,却直达影卫的心脏,“我昨天,说什么来着?”
谢回砚问得漫不经心,影九却从中感受到了主子的不快。
于是他的头更低了,“主子说我的身份,是男宠。”
说话间,身子跟声音一起颤抖,句子破碎,像是硬生生从齿关间挤出来的。
明明不想说,但又不得不说。
谢回砚轻拍着影九的脸,影九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眼睛里面还有尚未消失的雾气。
谢回砚问他:“觉得委屈?”
影卫摇头。
细腻的肌肤蹭过谢回砚的指尖。
这样一张俊逸的脸,却暗藏灵秀。
他的阿九,果然处处都是好的。
影九认真道:“无论什么身份,属下都甘之如饴。”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谢回砚无端品出来几分依赖。
影九说的话是真的,那影九对他的依赖,也是真的吗?
谢回砚拉着影九起来,让影九坐到了他的腿上,轻轻为影九揉着膝盖。
影九手蜷缩着,有些抗拒,但很快就顺从地软了身子。
谢回砚沉声道:“我不喜欢阿九当影卫。”
因为影卫意味着,影九不可以长久地待在他的身边。
谢回砚面无表情,影九心头一跳,“是。”
影九却忍不住心中酸涩,主子还是将他的影卫身份剥夺了……
怀中人的乖顺,让谢回砚的心情很好。
这让他觉得,他永远不会步上裴听安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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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主,你要的东西,影卫阁那边送来了。”
“进来。”
管家端着一个被红布盖着的托盘进来了,全程都没抬头看谢回砚怀中的影卫一眼。
管家将东西放下,就很有自知之明地出去了。
谢回砚轻敲桌子,他道:“阿九,将红布揭开。”
“是。”
影九心里有猜测,也许是器具之类,他在这些东西上面吃过苦头,指尖微微颤抖,却在红布揭开的一瞬间,愣住了。
托盘里面放着的,是新的暗器,比他之前的那些,还要更好。
影九眼睛微微瞪大,抱着点希冀问:“主子,这些都是给……”
“阿九,”谢回砚带着笑的脸映入影九眼中,谢回砚道:“你不要的话,有的是人要。”
“要的,”影九眼巴巴道:“属下要的。”
影九这样子,让人想对他做坏事。
谢回砚进行了一些活色生香的联想,如果他将影九压住,影九也会一声又一声,说要吗?
还是会受不了似的,要从他的身下逃走?
越想越旖旎,谢回砚的呼吸热了几分。
“主子?”
影九不明所以地看着谢回砚。
谢回砚这才察觉到,他的手已经探进了影卫的衣服里。
谢回砚问:“怎么不躲?”
影九柔声道:“主子对属下这样好,属下没有躲的理由。”
“万一我别有用心呢?”
“也没关系。”
影九抓紧袖口,试探地往谢回砚怀里,靠了靠。
谢回砚更难耐了,他握住影九的腰身,哑声道:“阿九,别乱动。”
影九又乖乖地不动了。
谢回砚这才抽出心思嘱咐道:“虽然没淬毒,但放在身上,仍旧要当心。”
“是。”
影九的声音里带着喜色,就连苍白的脸上,也跟着多了几分笑意。
真有这么喜欢?
谢回砚随手拿起一枚梅花镖把玩,他问:“阿九可还喜欢。”
“喜欢,喜欢的。”影九连声道,像是怕慢了,这些又不是他的了。
“阿九,你好像对我,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谢回砚幽深的眼神,让影九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属下也喜欢主子,主子想要了吗,属下可以服侍主子。”
一连串的话,将谢回砚砸得头晕目眩。
谢回砚看着眼前主动的影卫,抿着唇想,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26. 第二十六章
谢回砚按住影九伸向衣带的手,他挑眉问:“阿九这是在准备奖励我吗?”
影九摇了摇头,“不是奖励。”
“不是奖励?”谢回砚饶有兴致地问:“那是什么?”
影九一脸真诚:“这些都是属下应该做的,是属下的职责。”
谢回砚挑起影九的下巴,影九在对上谢回砚眼睛的时候缩了缩,很快乖顺下来。
像是一只刺猬,却配合着收起所有的刺,只在谢回砚面前摊开最柔软的部分。
每次都是他自愿的。
每次又这么虔诚。
谢回砚呼吸滚烫。
谢回砚自己比任何人都更能明白,他栽到影卫身上了。
要是换了以前,他会漫不经心地说只是一个影卫而已,可现在,他却舍不得将影卫推开。
没关系的。
即便他就此沉沦,也是清醒着沉沦,只要他什么时候不想要影卫了,他依旧可以轻而易举放弃影卫。
这样一想,谢回砚便放纵自己,埋首到了影卫的胸口。
影九最近都没怎么锻炼,松懈让他的肌肉大不如前,可还是能拥住谢回砚的脸。
“主子?”
谢回砚耍赖道:“我累了,阿九,连手都没办法抬起来。”
“那……”
影九一时有点纠结,他直白地问:“主子还要吗?”
羞耻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染红了他的脸,他却目不转睛看着谢回砚,眼神干净如清泉。
谢回砚摸摸他的脸,“要。”
谢回砚温声道:“阿九替我想想办法。”
影九垂下眼帘,像是真的在想办法。
谢回砚被影九这副模样取悦到,乐不可支地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脸。
其实谢回砚累了,不想动,但他又想要,只有一个办法——
谢回砚不由得怀疑,像影九脸皮这么薄的人,说的出来那样的办法吗?
事实证明,谢回砚低估了影九。
影九揪住衣服下摆,咬着唇道:“属下可以、可以自己……”
影九是脸皮薄,羞耻能让他张不开口,也能让他全身发颤,但在他心中,没什么比主子更重要。
为了主子,影九可以豁出一切。
影九这一句细若蚊声。
但谢回砚确实听见了,还听得一清二楚。
谢回砚讶异地挑了挑眉,他装作为难的样子:“会不会委屈了阿九?”
“不会的。”
影九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急,反应过来的他别过脸,绯色沿着脖颈,没入衣服里,谢回砚看不见的地方。
好想将影九这身碍眼的衣服撕碎,到时候成了碎片挂在影卫的身上,既遮不住,又甩不掉。
“阿九。”
谢回砚亲亲影九的脸,影九眼带迷蒙地看着他,谢回砚低声道:“我喜欢这样的阿九。”
影九心弦一颤,他磕磕巴巴道:“那属下……”
谢回砚握住影九伸过来的手,指尖绷紧了,带着凉意。
“我帮阿九,阿九帮我?”
“……好。”
两人到了床榻间。
影九低着头,手伸向谢回砚的腰间,两个人的手交错着。
影九一板一眼,只想赶快解开衣带,而谢回砚不老实,借着衣带,在影卫的腰腹处流连。
影九咬着牙,汗水沿着脸颊滑落,总算是解开了,露出谢回砚精瘦的腰身。
谢回砚懒洋洋地靠着。
影九抿着唇,手心和后背都出了汗,一片濡湿,连身下都同步变得不堪起来。
他靠近谢回砚,却是在下落之前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白皙的手臂映衬着绯红的脸。
谢回砚发出满足的叹息,他将影九拥入怀中,又拿下影九的手臂,这个姿势让影九目光溃散,眼尾发红,眼角沁出泪水来。
影九张着嘴喘息:“属下、属下……”
太刺激了,影卫顾不上思考,就想要逃离,他伸手攀住谢回砚的肩膀,又因为掌心湿滑,随着重力下坠,一次又一次重新跌入谢回砚的怀里。
……阿九快要把自己玩坏了。
谢回砚不想再为难影九,扣住了影九的手,吻了吻他湿透的鬓边,轻声道:“奖励够了,阿九。”
影九说不出来反驳的话。
他的灵魂都跟着一起溃散了,只是循着本能,埋首进了谢回砚的怀里。
不过是些暗器,就能换来影九这样的奖励,谢回砚摸着影九的后脑勺想,还挺值得的。
*
总共两辆马车,柳怀之和裴听安一辆,谢回砚和影九一辆。
影一和影十五负责赶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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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州距离天下第一庄路程遥远,光是在路上,他们就耗费了半个月。
但谢回砚原本就不是为了赶路,越慢越好。
免得等他们到了林州,惊雨阁的人才知道他们到了,那又有什么意思。
就是要他们恐慌,就是要他们知道,这江湖上,还是天下第一庄说了算,而现在,天下第一庄,已经搅合进来了。
这一日,天色渐暗。
谢回砚选了个临水的地方,打算今晚就在这里休息。
影十五去生火,影一解开马身上的套引子,将马栓在河边的树边,让它们吃草喝水。
影十五已经将火生好了,他直起腰,朗声问:“首领,河里有鱼吗?”
借着朦胧月色,影一朝河里望了一眼,他道:“有。”
影十五兴高采烈道:“九哥,你等着,我去给你抓鱼。”
影九在谢回砚身边,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谢回砚拉过他的手拨弄着,低声问:“阿九喜欢吃鱼?”
“嗯。”
与父母不多的记忆里,就是他们在一起吃鱼。
影九所在的村子很穷,吃不上肉,只能偶尔去河里抓抓鱼。
抓鱼也要看运气,最后,鱼也没有了。
于是,有的人家只好将孩子舍出去换粮食。
影九就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是他命好,遇见了路过的主子,否则,他可能早就死了。
成年之后,影九回过一次村子,父母已经搬走了。
他们也许早就迈向了新的生活,只有影九还站在原地。
“主子你……”
听到影十五的声音,影九回过神,发现谢回砚也往河边走了,他连忙跟上。
影十五收获颇丰,草地上已经有了两条鱼。
影十五一只手提一条,“九哥你看。”
很轻的一道响声。
一条鱼翻着肚皮浮出水面。
影十五:“真稀奇……”
影一过去将鱼捞了起来,又用草绳绑好,他问:“主子这条鱼……”
影十五反应过来,原来是主子打的啊,主子这也太厉害了。
谢回砚接过鱼,递到影九面前,影九道:“主子,属下要十五的鱼就好了。”
谢回砚却不容反驳,“这是我给的。”
27. 第二十七章
影九正要接的时候,裴听安过来了,他环着手瞥一眼:“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他还没说完,影九已经将鱼接到了自己的手中。
看那样子,像是如获至宝。
裴听安喉咙里一梗,自讨没趣,也不吭声了。
谢回砚力道控制的很好,鱼只是被石子敲晕了,却没有死,此时醒了过来,正在影九的手中,鲜活的扑腾着。
影九攥紧了手指,生怕这鱼又回到了河里,于是,连带着这一向面无表情的影卫,都多了几分生气。
谢回砚拍拍影九的肩膀,影九看向他,谢回砚勾着唇道:“行了,跑不了。”
影九点点头,手还是不敢松开,他道:“主子,属下将这鱼处理了吧。”
抓来就是吃的,谢回砚点头,“行。”
“哟,”柳怀之也来凑热闹,他摸着胡子道:“看来我是没这个口福了。”
“有有有,”影十五马上接话,“柳大夫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捉一条。”
逗得柳怀之哈哈大笑,柳怀之故意揶揄谢回砚:“谢庄主,我还以为你手底下的影卫,都是些冷冰冰的呢。”
谢回砚:“你的仇家寻上门来,我这些冷冰冰的影卫,只为你杀一个,如何?”
柳怀之的笑容骤然消失。
谢回砚抬脚就走。
“诶诶诶……”吓得柳怀之立即追了过去,“谢庄主,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谢回砚不在这里,裴听安也走了。
河边只剩下三个影卫。
影九蹲下,准备杀鱼。
他习惯性地往腰间摸,却摸了个空,影九一愣,后知后觉想起来,主子只给了他暗器,他的匕首与佩剑都还留在山庄里。
梅花镖可以用来刮鳞,杀怕是不太好杀。
先凑合吧,影九准备动手之际,旁边伸过来一把匕首,影九讶异地抬起头,影十五对着他憨憨一笑,“给,九哥,用我的。”
“十五,谢了。”
“哎呀,这算什么呀,”影十五在影九身边蹲了下来,他挤眉弄眼道:“九哥,你帮我把鱼也杀了吧。”
影九:“……”
他冷着一张脸:“好啊……”
才刚刚开了口,影十五就忙道:“九哥,我给你打下手,帮忙,行不行?”
他都这样说了,影九哪里还舍得苛责他,影九淡淡地笑了笑,“行。”
除却最开始的两条鱼,影十五之后又抓了三条鱼上来。
人人有份,每一条鱼都很鲜美。
影九帮着杀了两条,影十五自个儿杀了三条。
去而复返的柳怀之在边上看他们杀鱼啧啧称奇。
特别是影九,杀鱼的手法行云流水,干脆利落,这样的人,就算是治病救人,也不在话下吧。
倘若让他动刀,他肯定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柳怀之心痒难耐,他开口问:“影九大人,你会医术吗?”
影九不知道柳怀之为什么这样问,但他虽然性子冷,对人向来是和善的,他如实答道:“影卫阁教过,我只是学了皮毛。”
柳怀之这样一听,更来了兴致,“会把脉吗?”
“会,但也只是皮毛。”
“会就好,会就好,影九大人,不知你可愿……”
“柳怀之,当着我的面,拐我天下第一庄的人,你当我死了?”
柳怀之:“……”
“谢庄主,你一定长命百岁。”
谢回砚:“……”
见影卫已经处理完了,谢回砚伸手去拉影卫。
影九道:“主子,属下的手脏。”
影九洗了手,才将手伸向谢回砚的掌心,被谢回砚拉着站了起来。
谢回砚看他脸色有点白,问:“怎么了?”
影九摇头:“主子,无妨,只是头有点晕。”
柳怀之感叹:“站得太急了。”
“去换身衣服,休息一下。”
“是。”
影九走向马车。
担心身上的鱼腥味蔓延到马车里,影九在马车外面就脱了外衫。
换衣服换到一半的时候,谢回砚进来了。
影九的手一僵,他正在系衣带,里衣尚未合拢,露出里头白皙的肌肤。
影九迅速将衣带系好,单膝跪下,“主子。”
“嗯,换好了?”
主子的语气听起来怎么有点失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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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好了,主子是需要属下做什么吗?”
影九双眸明亮地看着谢回砚,想要为谢回砚做点什么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不需要影九做什么的谢回砚突然改口:“需要你烤鱼。”
影九的眼睛更亮了,“是,属下马上去。”
他急忙套上自己的外衫,松松垮垮的,就想掀开车帘下马车,被谢回砚拦腰抱了回来。
影九茫然道:“主子?”
谢回砚将影九拉到近前,一丝不苟地替他整理着衣服。
明明谢回砚什么都没做,影九的脸却渐渐红了。
“好了。”
听着主子的声音,影九的怀里却一重,影九低头,一把匕首出现在他的眼底。
影九将匕首拿了起来。
覆盖着暗纹的刀鞘在烛火下闪着冷光,这把匕首,影九曾听说过。
是西域的分庄给主子的生辰贺礼,削铁如泥,锋利无比,是难得的利器。
主子,是要赐给他吗?
“主子……”
谢回砚道:“以后别再接影十五的匕首。”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影九这么受欢迎,不光影十五盯着他,就连柳怀之也暗戳戳地想拐他。
影九愣愣点头。
谢回砚还想说几句,就见影九如珠如宝地将匕首妥帖地别在了腰间。
谢回砚突然有几分不是滋味。
他扣住影九的手腕,压迫的感觉扑面袭来,谢回砚问:“就这么喜欢?”
影九毫不犹豫:“喜欢。”
谢回砚更加不满,他冷哼道:“你还真是拿这些暗器匕首,当个宝啊。”
影九眨眨眼睛,“因为它们都是主子送给属下的。”
谢回砚一顿,他的脑子短暂地出现了空白,他问:“那是不是我给你的鱼,你也打算好好养着?”
影九失望道:“养不成了。”
当然养不成了,那鱼早就被影九手起刀落,亲手杀了。
他还真的想养,谢回砚摩挲着影九的下巴,轻声问:“倘若我再捉一条呢?”
“可以吗,主子?”
对上影卫期待的眼神,谢回砚心里的火气散了,突然掩面笑了一声。
28. 第二十八章
谢回砚伸手,揉揉影九的脑袋,他勾着唇道:“可以,怎么不可以。”
影九高兴道:“谢谢主子。”
谢回砚不满地挑眉:“只是这样谢?”
影九怔怔问:“主子要属下做什么?”
影卫方才那样鲜活,让谢回砚想起春景阁前的桃花。
跟桃花如出一辙的秾丽,让谢回砚移不开眼。
但这会儿,影卫又跟个木头一样了。
“不是我要,”谢回砚捏捏影九的后颈,“是你的感谢,不够分量。”
“那属下、属下……”
影九的脑子飞速运转着。
他虽然足够聪明,但在讨好主子这样的事情上,素来是一塌糊涂的。
他想了想主子什么时候最高兴,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幕幕景象,影卫的脸红了红。
羞赧又将这木头染上艳丽的颜色。
谢回砚来了兴致,影卫这是想到什么了?
影九没有察觉到主子的目光正在变得危险,他还在想。
主子亲他,和他俯下身服侍主子的时候,主子好像都挺高兴的。
他还要烤鱼,服侍主子肯定是来不及了。
是他要感谢主子,怎么能反过来让主子亲他呢,那就只好……
影九攥紧拳头,抿得紧紧的唇碰上了谢回砚的唇,谢回砚还没尝出来是什么滋味,影九就回到了原位。
谢回砚:“……”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阿九,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可是主子,属下还要……”
谢回砚漫不经心地问:“你很着急?”
主子给他的匕首还贴着他的腰,主子对他这样好,他却又惹主子生气了。
影九闭了闭眼睛,“属下不急。”
“那……”
谢回砚突然被烫到。
他把住影九的半边肩膀,将影九提了起来,他咬牙切齿地问:“阿九,你准备做什么?”
影九顶着那张白皙冷淡的脸道:“服侍主子。”
欲|火吹不灭,春风吹又生。
谢回砚牙都快咬碎了,他是不是有点小看影九了,影九总是能轻而易举挑起他心头的火气。
蹦哒个没完没了,谢回砚伸手按了按心口。
影九又准备俯身下去,他再次被谢回砚提了起来。
影九脑子发懵地被主子按在车壁上,他正要起身,眼前却出现了主子放大的脸。
影九瞳孔一缩,在谢回砚的攻势下,张开了唇。
这个吻,谢回砚吻得野蛮,不讲章法,恨不得吃了影九。
他松开影九,在影九喘着气的时候道:“要这样亲,明白了吗?”
影九说不出来话,只是点头,原来主子是在教他。
谢回砚等着他缓过来。
影九胸膛的起伏渐渐小下去,他问:“主子,要属下再亲一次吗?”
旖旎氛围被影卫这句话散了个精光,但谢回砚的火气并没有跟着一道走,反而越烧越烈了。
“不用了。”
谢回砚撩开车帘,下去了。
看着主子的背影,影九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九哥,来烤鱼了。”
“……好。”
影十五道:“不是我说,影卫里,就九哥的手艺最好,能香得你们将舌头都吞下去。”
影九的舌头还在发麻,他不好意思道:“十五夸张了。”
“九哥,你不用自谦,你忘了我们之前出去执行任务,那人说只要吃上一口你烤的鱼,他就是马上去死,也没有怨言。”
柳怀之来了兴趣,“真这么香?”
影十五点头如捣蒜:“肯定的,柳大夫。”
“影十五,”刚从河边回来的谢回砚带着一身水汽,他看着方才侃侃而谈的影十五,眼眸幽深道:“你吃过多少次?”
影十五:“……”
他怎么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也没、也没多少次吧,我去给九哥帮忙。”
说完,一溜烟躲到了影九的身后。
谢大庄主的视线慢悠悠地移过去,映入眼帘的就是那道熟悉的影子。
谢回砚瞥开目光,他可不想再去河里一次。
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影十五,谢回砚哼了一声。
刚刚松懈下来的影十五瞬间绷紧全身。
影九笑着道:“十五,没事,主子吓唬你呢?”
影十五挠挠头,“九哥,你怎么知道,主子是在吓唬我?”
“我……”
影九原本握得极稳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影十五见了,忙道:“九哥你是七窍玲珑心,当然知道了,九哥快烤吧,不然没被主子吓死,我也饿死了。”
影十五这样一插科打诨,影九顾不上前面的事,指了指影十五的脑袋道:“你啊。”
影十五嘿嘿笑了两声。
鱼烤好了,真的如影十五所说,香飘十里。
最妙的是外面酥酥脆脆的,里面却很鲜嫩,明明没什么调料可用,影九却去除了鱼的腥味,激发了鱼肉本身的鲜美。
柳怀之:“谢庄主,影九大人给你当影卫,着实可惜。”
谢回砚笑得玩味:“那你说他应该当什么?”
“当大夫,当大厨啊。”
谢回砚看向他身侧,沉默寡言吃着鱼的影卫,他问:“你也这样想?”
“主子,属下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影九一板一眼地说着话。
明明还是那块木头,谢回砚却不得不承认,影九说的话,取悦到了他。
谢回砚扬了扬眉:“继续吃鱼。”
“是。”
看得裴听安直摇头。
吃完之后,几人去净手。
影一将那些鱼骨找了个地方掩埋,影十五往火堆里加柴火,确保火堆能够燃到第二天早上。
歇在外面,谢回砚会安排人守夜。
上半夜是影一,下半夜是影十五。
影一找了棵树猫着。
即便是在黑夜中,当了那么多年的影卫,影九也依然可以一眼辨认出影一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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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那道黑影失神。
谢回砚问:“怎么了?”
影九垂眸道:“属下也想出去守夜。”
过刚易折。
谢回砚只是想将影九留在身边而已,而不是让影九变成一把废铜烂铁。
谢回砚道:“你守一个时辰。”
影九一喜,“是。”
眨眼的功夫,影九就消失在了原地,谢回砚去看,他已经飞身上了树,正跟影一商量着什么。
谢回砚:“……”
心头涌起烦躁的感觉。
他在影卫那里,既比不上影十五,也比不上影卫的身份。
谢回砚闭上眼睛。
只睡了半个时辰不到,谢回砚就醒了。
人的脚步声掺杂在虫鸣鸟叫里。
影九出现在马车内。
谢回砚压低声音问:“多少人?”
影九道:“十五人,都是高手。”
影十五和影一在马车外询问:“主子,我们要如何?”
谢回砚道:“影一和影十五都去另一辆马车,务必护好裴听安和柳怀之。”
裴听安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而柳怀之,更是连花拳绣腿也不会。
他们两个都不能出事。
“是。”
“至于那些人,格杀勿论。”
烛光下,谢回砚面沉如水,连影九都忍不住胆战心惊。
“是。”
影一和影十五离开后,谢回砚去看影九,见影九抿着唇,整个人绷紧,犹如一把蓄势待发的利器。
谢回砚问:“紧张?”
影九的声音有些冷,“那些人敢来伏击主子,真是不要命了。”
“阿九,他们要杀的是我,你担心什么?”
谢回砚语气轻松,姿态闲适,像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外头的那些人。
影九看向谢回砚:“对于属下来说,没有什么,能比主子更重要。”
谢回砚那颗冷淡的心,因为这张冷肃的脸,跳动起来。
一道冷箭突如其来,贯穿了整辆马车。
谢回砚目光一凛。
影九将箭拔下,冲出了马车,他一手拿箭,一手拿匕首,顷刻之间,已经杀了两个人。
“这些天下第一庄的影卫真是不怕死。”
“骨头真硬啊。”
正说着话呢,那人就被影十五一剑刺穿了胸口。
影十五低低骂了一句,“怎么越杀越多。”
影一迅速作出判断:“主子,他们正在合围我们。”
先前的十五人是用来迷惑他们的。
“他们的目标是我,我去南边,你们去北边。”
“首领,我跟着主子去南边。”
影一看着影九被火光照亮的脸,他竟然觉得某些时候,这个影卫和主子有些像,影一点了点头。
影九跟上谢回砚。
“决不能让谢回砚活着。”
谢回砚和影九淌过水,南边是片茂密的山林,谢回砚和影九闪身进了山林里。
杀手紧随其后。
29. 第二十九章
谢回砚揭开影九身上的纱布,伤口已经结痂,他道:“好像好了很多。”
这是谢回砚和影九到这个村子的第二十日。
那日夜里,影九中了那些杀手的暗算,受了伤,又恰逢下起了雨。
谢回砚解决完所有杀手之后,背着影卫出了南边的山林,敲开了这个村子,某一户的门。
第三日的时候,影一找了过来。
他已经查到那日的刺杀,是惊雨阁阁主,程永霖所为。
和天下第一庄作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何况程永霖还想刺杀主子。
影一的意思是要杀了程永霖,谢回砚却让影一暂时不要动,让影一安顿好裴听安,再将柳怀之送过来。
影九身上的是刀伤,淋了雨之后,影九反反复复地发着高热,村子里只有个赤脚大夫,看不好影九。
柳怀之在边上哼了一声,“我昨日就说,好得差不多了,谢庄主没听进去?”
谢回砚不理他,照旧洒了药粉到伤口上,仔仔细细替影九包扎好。
影九眼睫轻颤,这二十日来,都是主子为他包扎,主子对他,就好像是在对待一件贵重的瓷器。
主子这样,既让影九觉得他不值得,却又滋生出来一些奇怪的情绪。
柳怀之道:“庄主什么时候,照顾人,照顾得这么娴熟了?”
谢回砚依旧没反应,影九道:“柳大夫,是我的过错,我本应该自己为自己包扎,不应该仗着主子对我好,就……”
肆意妄为。
柳怀之却像是听见了什么新鲜事一样,恨不得凑到影九面前听,只是他还没听清,就被谢回砚赶了出去。
这算不算是卸磨杀驴啊?
柳怀之在门外磨了磨牙,到底不敢再进去,他背过手,去找隔壁的王老头,喝酒去了。
谢回砚盯着影卫的脸问:“你刚刚说什么?”
“属下……”
谢回砚捻了捻指尖,继续问:“不应该仗着我对你的好,做什么?”
影九在谢回砚面前跪了下来,“是属下的错。”
谢回砚将影九抄到怀中,捏捏影卫的臀道:“你想伤口再崩开?”
影九的脸红了红,“不会的,主子。”
“不会?”
谢回砚的声音沉了沉,影九第一次被暗算的时候,谢回砚并不知道,是影九托着带伤的身体,替他挡去一刀的时候,谢回砚才知道。
谢回砚的手停留在纱布上,他若有所思道:“要不是这样,你怎么会反复高热?”
影九急忙道:“主子,属下已经好了,主子不必挂怀这件事。”
“影九,”谢回砚指尖贴着影九的下巴,他看着影九那双清亮的眸子沉声道:“我不需要你为我挡刀。”
影九一愣,“可是……”
“还不明白?”
影九攥紧手,讷讷道:“明白了。”
影卫的作用,不就是为主子赴汤蹈火吗?
不过是挡刀而已,哪怕是为主子赴死,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主子却说,不需要他挡刀。
主子大概是在敲打他,男宠没有挡刀的资格,主子他也犯不着,要一个男宠来挡刀。
影九靠在谢回砚的怀里,身上却越来越冷,影卫突然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影卫不说话,谢回砚想,他刚才的语气是有些严厉,但比起失去影卫,他必须要这样严厉警告。
谢回砚揉了揉影卫的脑袋,影九抬起头看他,“主子,怎么了?”
一如既往的乖顺。
“没怎么。”
“主子……”
影九张了张口,要说的话却没说完。
谢回砚问:“你有事情瞒着我?”
影九摇头。
谢回砚扣住影九的腰,“阿九,你最好坦白告诉我。”
不敢惹主子生气,影九小心翼翼道:“主子,属下已经大好了,惊雨阁阁主敢对你动手,主子不能放过他。”
原来是这件事。
谢回砚的心情好了不少,“这件事不用你担心。”
影九的脸白了白,“是。”
谢回砚倒也不是想留着程永霖的命,程永霖伤了影卫,他是一定要死的,但现在,还没到他死的时候。
且让他得意几日吧。
谢回砚拍拍影九的肩膀,柔声道:“你只管好好养伤。”
“是。”
影九睡下后,谢回砚出了门,他并不相信影卫已经大好的话,影卫这几日时常昏睡,内力又少了两成。
比起杀了程永霖,谢回砚更想要养好影九的身子。
隔壁传来柳怀之爽朗的笑声。
当时谢回砚敲响的就是隔壁的门。
隔壁的主人姓王,年近七十,早些年妻子去世,没两年,一儿一女也先后离开了他。
所以那一晚,尽管谢回砚身上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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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血,王老头这个孤家寡人,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他让谢回砚进门,又请来了赤脚大夫,更是将隔壁这处空院子,给了谢回砚他们住。
是个难得的好人。
谢回砚打了三条鱼,一条给了王老头,另外两条,他打算一条红烧,一条用来炖汤。
影九已经醒了,他坐在院子里发着呆,看见谢回砚提着的两条鱼,影九急忙迎上去,他道:“主子,属下来吧。”
谢回砚躲过他的手,“不用。”
“主子,属下已经好了。”
影九着急得脸上都有了一层薄红。
谢回砚思量之后,将鱼递给了他。
影九高兴地接了过去,却在转身的时候,顿了顿,他胸口有些难受。
望着影九的背影,谢回砚有些搞不明白,只是杀鱼这样的小事,也能让影卫这么高兴吗?
能。
因为这证明影九还有用。
只要他还有用,就能一直留在山庄里,留在主子的身边。
影九去厨房取了刀出来。
正要下刀的时候,胸口那阵难受却愈演愈烈,影卫脸色苍白地别过脑袋,手捂住胸口。
时刻注意着影卫的谢回砚问:“怎么了?”
影九摇摇头:“主子,属下没事。”
强忍住恶心,影九剖开了鱼腹。
鱼腥气扑面而来,影九几乎头晕目眩,这一次,他再也忍受不住,转过身,干呕了起来。
谢回砚被影卫吓了一大跳,以为影九旧伤未愈,他将影卫抱到庭院中的椅子坐下,去了隔壁,叫柳怀之回来。
柳怀之赶来的时候,影九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道:“主子,我没事,不必麻烦柳大夫了。”
谢回砚挑眉:“你说没事就没事……”
“是啊,”柳怀之也道:“影九大人,切不可讳疾忌医啊,还是让我为你看一看吧。”
柳怀之上前,影九往后退了一步,他坚持道:“主子,属下真的没事。”
影九垂着头,分外执拗,他不想一次又一次诊脉,那只会让他觉得他是个没有用的人。
影卫不能是没有用的人。
谢回砚走到影九面前,他强硬地拉过影卫的手,影九抬起头,他眼眶有点红,眼里水雾茫茫。
谢回砚一顿,渐渐松了手上的力道,他道:“既然你不想看的话,就算了。”
影九声音有点哑,“谢谢主子。”
30. 第三十章
影卫晚上胃口不好,鱼肉一口没动,谢回砚看他脸色苍白,给他盛了碗鱼汤,放到他的手边,“喝了就去休息。”
“是。”
这碗鱼汤影卫喝得艰难。
也不知道是不是谢回砚的错觉,他总觉得喝完这碗鱼汤之后,影卫的脸色更白了。
影九放下碗,低声道:“主子,属下先回房了。”
谢回砚点点头,影卫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后,谢回砚给了柳怀之一记眼刀。
正在大快朵颐的柳怀之:“……?”
“我的大庄主,你又怎么了?”
“南边的势力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影九体内的蛊,我只能指望你。”
谢回砚心里的忧虑,柳怀之也明白。
他这些日子看得一清二楚,影九对于谢回砚而言,可不仅仅是影卫和男宠那么简单。
影卫和男宠都可以被替代,但影九却是不可替代的。
“放心吧,”柳怀之道:“那位赤脚大夫的医术虽然不如我,但他这些年走南闯北,手上的医书不少,我已经找到了几本跟蛊有关的书籍。”
“那就最好不过。”
“谢大庄主,”喝酒喝到鬼迷日眼的柳怀之往谢回砚面前凑了凑,他不怀好意地问:“你这么看重这个影卫,是为了什么?”
谢回砚靠上椅子,环着手,指节随意地在胳膊上敲着,“影一前两日告诉我,有人正在找你。”
柳怀之顿时老实了。
这处院子,有两间卧房,一间堂屋,和一间厨房。
谢回砚和影卫睡一间,柳怀之睡一间。
谢回砚走进屋内,影卫脱了外衫,面朝里,呼吸有些乱。
谢回砚伸手掖了掖被子,影卫起身跪下:“主子。”
谢回砚拍了拍他的肩膀,“没睡着?”
影九摇了摇头,“没有。”
“在等我?”谢回砚挑眉问。
他这话问得浪荡,影卫沉默不语,也许是这个姿势挤到了他的肚子和胸口,影卫刚刚压下去的那阵恶心又起来了。
影卫担心一开口,就会吐到谢回砚身上。
那可是大不敬,于是他不敢开口。
他的这副样子,却在谢回砚那里,变成了默认。
影卫虽然乖顺,但从来不会那些勾人的手段。
谢回砚最喜欢的就是他什么也不知道,明明都已经熟透了,却依旧是青涩的内里。
可现在影卫明摆着在勾他……谢回砚却很高兴。
他揽着影卫躺下。
影卫的手脚一片冰凉,谢回砚将人捞进自己怀里,长手长脚,几乎全部贴着影卫。
这样亲密,额头抵着谢回砚胸膛的影卫颤了颤,他抓着衣服等了一会儿,却始终没等来主子的其它动作。
影九抬眼,这一眼有些讶异。
谢回砚问:“怎么了?”
影九垂下头,他小声问:“主子……不要吗?”
谢回砚笑着问:“阿九,你怎么老是将我当成禽兽?”
“主子不是禽兽。”影九着急道。
“那你还……”
“属下是男宠,应该满足主子的欲望。”
谢回砚:“……”
他按住影九的手,咬牙切齿道:“阿九又是影卫,又是男宠,真是辛苦阿九了。”
“属下不辛苦。”
看着影九近在咫尺白皙的脸,谢回砚忽然动了坏心思,他贴着影九的耳朵道:“不如阿九白天给我当影卫,晚上给我当男宠,如何?”
这样羞耻的话,影九一般是不敢应的。
但这一次的影九,却答应了下来。
“是,主子。”
谢回砚一顿,低头,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这双眼睛里没有渴求,只有忠诚。
忠诚很好。
但谢回砚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先睡觉。”
“主子,属下……”
影九的臀被拧了一下,影九脸红透了,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他在想,他晚上没有履行当男宠的指责,白天还能当影卫吗?
谢回砚身上很温暖,影九在这样的温暖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谢回砚盯着影卫的睡颜。
他忽然上手,摩挲了一下影卫眼底的那颗小痣。
就这样和影九在村子里住下去,好像也不错。
*
前些日子,影卫都被要求待在院子里好好养伤。
如今影卫好了,谢回砚担心将影卫闷坏了,这一日吃过午饭后,谢回砚让影卫出去走走,但日落之前,必须要回来。
谢回砚摩挲着影卫白皙的后颈,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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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了吗?”
影九点头。
他就像是一只风筝,虽然可以自由行动,但线却是始终拽在主子手里的。
更何况,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主子。
谢回砚的本意是让影卫散心,影卫却在村子里四处收集消息。
影卫很懂得如何融入人群。
这一家,家里的媳妇有孕了。
影卫是道灰扑扑的影子,不惹眼,也不让人起疑,他耐心听着人们说话,并及时给出回应。
“我愁死了,她吃什么吐什么。”
“哎呀,你是过来人,你还不知道,还有的几日吐呢。”
“说起来也怪,我媳妇怀第一个的时候,吐得昏天暗地,怀第二个的时候,又不吐了。”
“这还是要看人,小哥你说是不是?”
影卫点头。
“这小哥脸色怎么这么白呢?”
“是有点白哈。”
“我媳妇恶心的时候,脸色也这么白。”
“张家小子,你怎么回事,现在看谁都是你媳妇是吧,人小哥还好是个大度人,不然准跟你闹起来。”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大家轰然笑了一声,都各自散了。
只剩下影九还在原地。
农忙开始了。
没多少人聚在一起,影九见没有人群可以混进去了,就上山去了。
这山不高,半山腰上可以俯瞰整座村子,影九在心里记着村子的全貌,以及村子的那些小路。
也许是蹲得太久了,影卫站起来头晕眼花,胸口那阵难受的感觉又来了。
影九抿着唇,死死揪住胸前的衣裳。
“小哥,你怎么了,春花,快把我们采的果子给小哥吃一个。”
春花连忙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果子递给了影卫。
影九咬了一口,又酸又涩,却让他胃口大开。
影九哑声道:“多谢。”
“谢什么呀,这东西我们采来酿酒的,酸的根本吃不了,是看你快晕了,这才……小哥别嫌弃就好。”
“不嫌弃。”
那两人越走越远。
影九听着她们的声音有些出神。
恶心、嗜甜、昏睡……有孕!
影九突然瞪大了眼睛,他颤抖着手,去摸自己的脉象。
31. 第三十一章
怎么会是喜脉?
影九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定是因为他学艺不精。
影九不断麻痹自己,可是、可是……他的医术来自于影卫阁,影卫阁虽然只教皮毛,应对不了疑难杂症,但喜脉这样简单的脉象,是绝不可能出错的。
所以……
影九怔怔摸向自己的肚子,他是真的有孕了?
这个孩子是,主子的孩子?
影九手足无措。
这是他第二次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一次是他被父母抛弃的时候,那时他缓缓蹲下,抱住了自己,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以为这样就可以抵抗天地无情。
现在,影九照旧蹲下,将脑袋埋进了自己的膝弯里,盼望着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残酷的现实。
*
谢回砚一眼就看见了山路上,那团黑色的影子,拼了命的蜷缩,像是不想让人发现他的存在。
谢回砚本该更生气。
可这样的影九,兜头浇了他一盆凉水。
他不懂,影九怎么会这样可怜,恍若这人间都将他抛弃。
谢回砚走到影九面前,他低声道:“阿九,你失信了。”
影九抬起头。
他的眼眶和脸都红红的,“主子。”
短短两个字,却带着浓浓的依赖。
谢回砚一顿。
影卫从不依赖他。
谢回砚心内翻涌,他伸手去拉影九,影九浑身冷得像块冰,站也站不稳,跌进了谢回砚的怀中,整个人脆弱的可怕。
谢回砚抿了抿唇,将人抱了起来,影九顺从地靠着谢回砚的胸膛,连一丝挣扎也没有。
谢回砚抱着影九下了山。
急匆匆进院子的时候,柳怀之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谢回砚抱着影九进屋,将影九放在床上,他面色不虞道:“你得问他。”
柳怀之仔细看了看影九,“影九大人,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影九垂着眼帘:“我没事,我就是有点冷。”
“不如我为你把把脉?”
“不用了,柳大夫,我为自己把过了。”
“把过了?”
两人都听得出影九话里的抗拒,但却没注意到他抗拒之下的细微颤抖。
柳怀之道:“也行。”
柳怀之出去后,谢回砚探上影九的额头,“没发烧。”
影九愣愣看着他,一双眸子湿漉漉的。
“影九,你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不会罚你。”
放完狠话,谢回砚道:“我去提热水进来。”
影九攥紧手心,“主子,都是属下的错。”
“嗯,早知道就该把你扔山里喂狼。”
影九露出一个惨淡的笑。
谢回砚心头一梗,他出了门,拉过在门口偷听的柳怀之问:“你的医书研究得如何了?”
“庄主是觉得影九大人这几日这么消沉,是跟蛊有关系。”
谢回砚拧着眉,“不然呢?”
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我倒是觉得,影九大人,这是心病。”
“什么心病?”
“庄主,你心里应该清楚吧。”
柳怀之这一眼几乎看穿了谢回砚。
谢回砚顿在原地,他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影九抱着膝盖,只留给谢回砚一个后脑勺。
他在清醒着沉沦。
但现在,恐怕没那么容易抽身了。
给影九洗了澡,谢回砚将光溜溜的影九擦干了,直接塞进被子里。
“主子……”
“别说话。”
“……是。”
影九不说话了,谢回砚在外面捞着影九的头发擦着。
影九觉得眼皮有些重。
等到谢回砚为影九擦干头发的时候,影九已经睡了过去。
谢回砚捂住脸,冷笑了一声。
他发觉,他现在是越发拿这个影九没办法了。
他可以将影九叫起来,惩罚影九失信于他。
但影九蹲在地上的模样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谢回砚舍不得。
舍不得……谢回砚伸手,捏了捏影九的脸。
影九皱了皱眉。
谢回砚掀开被子进去,就看见影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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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交叠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乖极了。
*
在村子里住了三五日,影一递来了消息,程永霖的五十寿宴,近了。
这就是谢回砚等待的机会。
谢回砚带着柳怀之和影九秘密进入了林州。
谢回砚一向都是在幕后,江湖上没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实模样,至于天下第一庄的影卫,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更是无人知晓他们的样貌。
于是,他们这几个人里,最需要乔装的,其实是裴听安和柳怀之。
柳怀之把胡子剃了。
裴听安贴上了胡子。
谢回砚道:“裴听安,即便是这样,还是能看出你的俊美的。”
裴听安哼道:“我这相貌,就是放在江湖上,也是出众的。”
柳怀之点头。
裴听安变了脸色,柳怀之关切地问:“裴公子,你怎么了?”
“你没有胡子,看着有点恶心。”
柳怀之:“……”
他敢怒不敢言,只是嘟囔道:“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像话。”
影卫都出去打听消息了。
裴听安扫了一眼,意外道:“哟,影九也去了?”
他对着谢回砚挑挑眉:“你不是舍不得吗?”
谢回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裴听安后背发冷,心想,谢回砚这个性子,也只有影卫受得了他。
*
影九走进了一家医馆。
听说程永霖只信赖这家医馆的大夫。
他状似无意地跟医馆里的人搭了几句话,得到的消息有些少,只说这位大夫,早些年的时候,救过程永霖的命。
打听得差不多了,影九准备走。
那位大夫却主动叫住了影九,“年轻人,我看你脸色很差,不如我替你把个脉?”
影九正想拒绝,他垂眸,视线扫过腹部,轻轻点了点头。
影九从医馆走出来的时候,脸色更加难看。
有孕月余。
他果然没出错。
那这个孩子……
影九攥紧拳头,他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32. 第三十二章
天蒙蒙亮时,影九就醒了。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站到地上的时候,影九松了一口气。
“起这么早做什么?”
谢回砚环住影九的腰,将影九扯到了近前。
影九不敢看他,低着头,嗫喏道:“属下有事。”
来了这林州,连他的影卫都有了自己的事了。
谢回砚笑了一声问:“什么事?”
“属下要……”
“阿九,看着我说。”
影九看向谢回砚。
被吵醒的谢回砚姿态慵懒,寝衣之下的肌肉蓄势待发,这样的主子,像是一只漫不经心,却可以轻而易举咬死所有人的狮子。
影九手心出了汗,“明日是影十五的生辰,属下想去为他挑一件礼物。”
谢回砚皱眉问:“只是这样?”
“是。”
谢回砚将影九拽回到了自己的怀里,幽深的目光,带着探究,扫过影九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那阿九紧张什么?”
“属下,”指甲陷进手心里,刺痛传来,影九镇定了不少,他垂眸道:“主子好像不太喜欢,属下与影十五来往。”
谢回砚挑眉,“你居然还能感受到我不喜欢?”
影九塌下肩膀,谢回砚能够感受到影九对他的依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无法遏制的欣喜在谢回砚心里蔓延开来。
谢回砚勾了勾唇。
影九轻声道:“这都是属下该做的。”
谢回砚松开影九,影九起身,在谢回砚面前站好。
谢回砚支着脑袋,“还愣着做什么,去吧。”
影九一怔,“是,主子。”
“怎么,”谢回砚扯住影九的衣领,他含着笑问:“阿九舍不得我?”
“不、不是,属下只是……”
“阿九既然舍不得我的话,就亲我一下,如何?”
影卫这次怔愣的时间更长。
正当谢回砚以为他得不到这个吻的时候,影九在他唇边碰了碰。
影卫还是不会亲人,这个吻蜻蜓点水,却能够恰到好处勾起谢回砚心里的欲念。
没有人会再像影卫这样,让他喜欢了。
影卫离开后,谢回砚轻敲着床沿,上次影卫给影十五买东西的时候,也给他买了。
这一次,给影十五买礼物的同时,也会给他带回来,一件礼物吗?
按照影九的行事作风,他会的。
那他,谢回砚想,要不要也给影卫一份礼物呢?
当男宠不好,影九不喜欢,可谢回砚又不想让影九回去当影卫。
庄主夫人,如何?
这样,影卫生生世世都要和他绑在一起。
谢回砚扬了扬眉。
*
影卫跑了,毫无征兆。
屋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影十五硬着头皮开口:“主子,九哥他除了天下第一庄,他能去哪里啊,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等会儿就回来了。”
谢回砚抬眼看向他,这一眼叫影十五呼吸一窒,差点就喘不过气了。
主子是真的动了杀心。
那他会杀了九哥吗?
影十五心内惶惶。
谢回砚问:“你手边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影十五的房间,桌子上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影十五忐忑道:“这好像、好像是九哥留给属下的礼物。”
“拿过来。”
“……是。”
影十五将盒子交到了谢回砚的手里。
“等等。”
影十五转身,“还有什么事情吗,主子?”
“打开。”
“可是主子……”
光是一个盒子,影十五就感觉主子想杀他了,真打开了主子还能留下他的命吗?
影十五苦哈哈。
谢回砚冷声道:“这是送给你的生辰礼物,你不打开,谁来打开?”
“是。”
影十五将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流光溢彩,照亮他的眼眸。
影十五一怔,将放在软布里面的圆球拿了出来,“这是……”
“琉璃球。”
影十五下意识地点点头,他记起上次同九哥一起出去的时候,九哥曾问过他,喜欢什么样的生辰礼物。
他说他喜欢发光的,越漂亮越好。
所以九哥,为他选中了这个琉璃球?
九哥……居然还记得。
琉璃球被人拿了过去。
影十五回神,看见拿过去的人是主子,这才意识到,刚刚说话的也是主子。
“不肯给我?”
影十五摇摇头,他哪里敢说个不字。
谢回砚的语气执拗,古怪,让影十五心惊胆战的同时又直犯嘀咕。
奇了怪了。
琉璃球在他手中发出五彩的光,将他都照得多了几分人气。
可此时那些五彩的光,映照着主子漆黑的瞳孔,却越发冷寒了。
影一走进来。
谢回砚放下琉璃球,问他:“人找到了?”
影一摇头,他斟酌道:“影九怕是……已经出城了。”
影十五心里一跳。
既是为九哥担忧,也是为他自己担忧。
但论起来,还是对影九的担心多一些。
九哥是怎么敢的啊。
一日是天下第一庄的影卫,一辈子就都是天下第一庄的影卫了。
天下第一庄就像是烙印,会永远跟着他们。
九哥明明比他们这些影卫都更加忠诚主子,他怎么会选择离开主子呢?
谢回砚冷笑几声。
“影九,好,好得很。”
影一道:“主子,程永霖那边也出事了。”
谢回砚抬起头,那双死气沉沉的眸子突然有了一点光亮,仿佛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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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发现了猎物的蛛丝马迹。
谢回砚道:“去程府。”
“是。”
三人一道出了屋子。
裴听安将柳怀之扯上了。
柳怀之问:“我们也要去吗?”
“我是去看着谢回砚,阻止他发疯的,你是去医病的。”
柳怀之叹息一声:“心病难医啊。”
“可以医的,”裴听安拽着柳怀之的手紧了紧,他目光飘远,“你不是将我医好了吗?”
柳怀之没接话。
到了程府。
程永霖已经下不来床了。
谢回砚堂而皇之地进入了程永霖的卧房,他望着鼻青脸肿的程永霖笑意盈盈道:“程阁主,别来无恙啊。”
程永霖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你?”
“程阁主是觉得,能杀得了我?”
只是一个眼神,就能压得他抬不起头来,到了这个时候,程永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轻看了谢回砚这个小辈。
论起来,程永霖是谢回砚父母那一辈的,现在江湖上这些人,哪个不是谢回砚的长辈?
程永霖看不起谢回砚,也不觉得谢回砚有这个本事能骑到他的头上。
但江湖虽然乱了,天下第一庄的名头仍旧是响当当的。
倘若谢回砚死了呢?
程永霖知道,谢回砚这一次来林州,是想收拾他。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谢回砚想杀他,他就赶在谢回砚前面动手。
但现在……
程永霖道:“我认输。”
谢回砚突然发狠,“那就把我的影卫还给我。”
程永霖扯动嘴角,“你的影卫将我打得半死不活,我恨不得杀了他,只可惜……”
程永霖看向谢回砚,“只可惜呀,你们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厉害,影卫也差不到哪儿去,我杀不了他,要不是他身上有伤,我估计早就死了。”
影九的身上,谢回砚一寸一寸检查过。
根本没有新伤。
谢回砚问:“你伤了他?”
真狠啊。
要是那个影卫真出了什么事,谢回砚恐怕是打算让程府都给那个影卫陪葬啊。
程永霖记得,那个影卫最后要击杀他的时候,身形突然一晃,脸色难看地捂住了小腹,将一张纸条留下之后,就走了。
谢回砚展开那张纸条。
影九在跟谢回砚请罪。
他本来想杀了程永霖为主子报仇,却未能成事。
字字恳切,字字都在提主子。
但没有一句,是给谢回砚的。
影九想的可真是周全啊。
给影十五买了生辰礼物,来程府刺杀程永霖,却偏偏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他的阿九,还挺残忍的。
纸条在谢回砚的手中碎成粉末。
谢回砚厉声道:“找,哪怕是找遍天涯海角,也要将影九,抓回来。”
33. 第三十三章
距离影九离开,已经过了三日。
这三日里,天下第一庄的影卫,几乎是倾巢出动,他们只有一个任务——
找到影九,并将影九带回来。
至于跟在谢回砚身边的影一和影十五,就负责摸清楚影九在林州的这几日,干了些什么。
也许影九是受到不知名的威胁,才打算离开的呢。
“怎么可能,”裴听安轻笑出声,他顾不上这样会不会刺激到谢回砚,他只是想要打破谢回砚的幻想,“他又给影十五买生辰礼物,又将程永霖打了个半死,谢回砚,你看他像是受到威胁的样子吗?”
谢回砚冰凉的视线悠悠落到他的身上,谢回砚沉声问:“裴听安,你想说什么?”
裴听安径直对上谢回砚的眼睛,目光交汇,火花四溅,裴听安唇角弯出讥讽的弧度,“我想说,影九就是打算离开你。”
“你说什么?”
这四个字像是从齿关当中蹦出来的,带着谢回砚的每一片血肉。
裴听安根本不怕他,他坐在椅子上,苍凉一笑,“我说我们两个,都被心上人,玩得团团转!”
谢回砚想否认。
但他应该否认什么?
影九不是他的心上人?
不是心上人,他为什么要给影九庄主夫人的身份?
还是否认影九没有将他玩得团团转?
他不愿意要影九的真心,却从未料到,影九才是那个果断抽身的人。
所以,影九其实根本没对他动过心?只是迫于他是主子,才不得不委身于自己。
他和影卫之间,从来没有真心牵绊。
谢回砚心痛如绞。
从影卫阁出来的影卫果然个个出挑,没有感情,只是一把上好的杀人利器。
谢回砚看着裴听安,“你说这些,是想证明什么?”
“证明你是个傻的,蠢的,我早就提醒过你,是你不听劝告,现在这样,都是你活该。”
裴听安说完这些话,心里也没畅快多少。
谢回砚勾了勾唇,他走到裴听安面前,宽大的影子将裴听安照的阴暗一片,谢回砚道:“别骂你自己了,裴听安。”
裴听安瘫坐在椅子上。
“主子,属下找到济世堂的大夫,他说他见过影九。”
影一站在门口,他很有分寸地,没往里走半步。
谢回砚问:“大夫呢?”
“在属下的房间里。”
谢回砚走向影一的房间,影一跟在他的身后。
大夫头发花白,是个与柳怀之年纪不相上下的老者。
“你见过我的影卫?”
谢回砚这几日人不人,鬼不鬼,身上全都是戾气。
大夫在他面前却不卑不亢,对答如流。
“我并不知道那位公子是阁下的影卫,当时那位公子脸色很差,本着医者仁心,我为他把了脉。”
“什么脉象?”
“那位公子已经有孕月余。”
谢回砚忽然抬起头,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大夫。
“我的影卫,是个男人。”
大夫镇定自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你最好不要骗我。”
谢回砚的目光里带着赤|裸|裸的威胁,要是这个人敢骗他,他就能从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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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下一块肉来。
“骗阁下,我能有什么好处呢。”
看着大夫一脸认真,谢回砚突然浑身脱力,心脏却在狂跳,他让影一将大夫送走。
柳怀之进来了。
他担心地看着谢回砚,“谢庄主,你没事吧?”
“刚刚那个大夫告诉我,影九有孕月余。”
谢回砚脸色阴沉,“柳怀之,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柳怀之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医书放到谢回砚的面前,“庄主,你看这里。”
谢回砚头痛欲裂,那些字如同细小的虫子在他面前爬来爬去,越看越头疼。
但谢回砚还是强撑着看完了。
“南边的势力,用蛊改造了影九,让影九获得了孕育的能力?”
“是这样。”
谢回砚手撑着额头,“影九知道这件事吗?”
谢回砚这样问,却想起很多细节。
影卫因为鱼腥味吐了,却不愿意让柳怀之把脉。
影卫睡觉的时候,习惯性地将手交叠放到小腹上。
柳怀之道:“影九大人是会医术的。”
“你的意思是,影九早就知道自己有孕在身,所以跑了?”
柳怀之轻轻点了点头。
谢回砚坐直了身体,他半捂住的那张脸,流露出森寒笑意,“那你说影九离开我,是想生下孩子,还是想打掉孩子?”
柳怀之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影九既然敢离开我,就不值得原谅!”
他一定会将影九抓回来,狠狠地罚!
罚到影九再也不敢离开他。
34. 第三十四章
三个月后,程永霖死了。
程府用上好的人参给他吊着命,可程永霖还是伤重不治。
程永霖出殡的那日,谢回砚也来了。
他是千里迢迢,从天下第一庄赶过来的。
程家的人都知道程永霖到底是怎么死的,暗地里,不知道用怨毒的目光看了谢回砚多少遍。
但等到谢回砚转过身来,他们连怒气都不敢显露出来。
谢回砚将这些看在眼里,他其实,并不想要程永霖死。
他总觉得程永霖死了之后,他和影九之间的那根线,就断了。
在这茫茫天地之间,谢回砚同影九失去了,唯一的联系。
谢回砚只觉得好笑。
他要影九当他的男宠,与影九在床上耳鬓厮磨。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影九以这样决绝的方式告诉他,影九是个影卫。
还是个出色的影卫。
只要影九想,没人能找的到他。
孩子还在吗?
其实孩子没那么重要。
他想要的一直都是影九。
谢回砚坐在第一次入住林州的客栈屋顶上,他喝着酒,眼看着就要入秋了,秋风萧瑟,吹得谢回砚竟然有点冷。
他又被抛弃了一次。
第一次是他的父母。
第二次是影卫。
烈酒入喉,谢回砚千杯不醉,如今却有了一点醉意。
一枚梅花镖顺着谢回砚的脸擦了过去,在谢回砚的脸上,留下一道红痕。
谢回砚抬手,抹过那道红痕,两个不怀好意的人,正在逼近。
“不是说他很厉害吗?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看来,这程家的酬金,我们是拿定了。”
又是程家派来杀他的。
自程永霖下葬之后,谢回砚前前后后处理了四五波。
眼前的,也许是最后一波。
程家的高手大都折损在了三月前的那场刺杀里,这些刺客,都是程家另外找来的杀手。
身手不怎么样,却很狂妄自大。
谢回砚腰间的匕首还没出鞘,其中一个人就被他杀了。
细碎石子,贯穿眉心,当场毙命,从屋顶上掉落下去的时候,周围的野狗被惊醒,汪汪汪叫了好几声。
另一个人吓得脸色惨白。
谢回砚捡起那枚梅花镖,梅花镖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谢回砚突然一顿。
他伸长了手,继续观察那枚梅花镖,果然在上面发现了一个“九”字。
这是……
谢回砚的心脏狂跳,这是他送给影九的那些暗器。
他当时没有告诉影九,这些暗器上,都刻着影九的名字,要在月光下才会显现。
活着的那人想逃。
被谢回砚切断所有退路。
他跪下来,痛哭流涕地求饶。
谢回砚的匕首贴着他的脖颈,已经陷进了他的肉里,传来刺痛。
谢回砚转着那枚梅花镖,声音里的寒气比匕首更可怕,“这枚梅花镖,哪里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我们在风县,打算偷那个人、那个人东西的时候,那个人使出来的,你别杀我,你别杀我。”
风县……
谢回砚继续问:“风县哪里?”
“来福客栈,来福客栈,你别杀我,我可以带你去……”
那人没了声响,也从屋檐下跌落下去,匕首上的血滴落到梅花镖上。
又被谢回砚擦拭干净。
谁说他和影九断了联系,他送出去的暗器,和匕首,都还在影九的身上呢。
*
影九躺在茅草堆上,蜷缩着身体。
地牢里很冷,他受伤的地方传来一阵又一阵刺痛。
更让影九心慌的事,小腹时不时地坠痛。
那是影九从未体验过的疼痛,带着命运的荒诞,与无可奈何。
他到底与腹中的孩子,心连着心。
小腹每痛一分,他的心便凉一分。
门口传来声音,汗水打湿了影九的鬓发,狼狈地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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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额头上。
影九抬眼看过去,却看不真切。
但很快,那两个人就走到了他的面前,一左一右,将他架了起来。
是受刑,还是送他上路?
“你也别怪我们,谁叫你得罪了这风县的天呢。”
“你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这么多天了,他开过口吗?”
“你真是条汉子,都不害怕的吗?”
影九睁开眼睛,眼神如同鹰一般犀利,一瞬之间,仿佛他们两个人才是他的猎物。
两个人被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不由得又将绳子绑得牢了一点。
两人正要动手的时候,又有人来了。
“还没认错?”
两个人摇了摇头。
“骨头可真是硬啊。”
那人接过沾了盐水的鞭子。
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影九连道声响都没有。
那人气急败坏,鞭柄挑起影九的脸,“鞭子算什么,我要是一刀一刀将你的肉割下来,怎么样?”
影九垂着眼帘,都懒得看他。
天下第一庄的影卫,哪一个不是从刀山火海中闯出来的,这点手段,在影九的眼里,根本不够看。
“你……”
那人咬牙切齿:“动手。”
还没开始,那人就被杀了。
剩下的两个人愣在原地,只看见一袭白衣飘过,脖颈上出现一道血线,两个人连遗言都没有,就倒了下去。
影九心里一惊。
小小的风县,竟然藏龙卧虎。
影九抬起眼,错愕道:“主子?”
他拼了命地躲闪,却被身后的架子定在原地。
谢回砚一只手去解绳子,一只手挑起影九的下巴,谢回砚漫不经心地问:“阿九,躲什么?”
“主子,属下……”
“嘘。”
影九没了声音,谢回砚将力竭的影九拦腰抱住,眼神里面闪烁着影九看不懂的光,声音贪恋,笑容病态——
“阿九,抓到你了。”
35. 第三十五章
影九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纱帐垂着,床间有些昏暗,外头站着两个人,影子映照在纱帐上。
是主子吗?
影九看不清楚,就连声音,传到影九耳边时,也带着几分模糊。
“伤都是外伤……没好好处理,有些感染了……”
“孩子还在,但受了惊吓,又吃了苦头,胎象有些不稳……”
影九伸手去拉纱帐,却扯到手腕上的链子,发出响声,影九看向手腕上缠绕着的金色链子,更加茫然了。
谢回砚听见了这道响声,没回头,他继续问:“欢好呢?”
柳怀之吃了一惊,他去看谢回砚,谢回砚面无表情,目光却有些玩味,让人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估计是真的被影卫气狠了。
本着一个医者的本分,柳怀之道:“就算是谢庄主想要,也要再养上几日。”
“几日?”
“短则三五日,长则二十日。”
“你先下去吧。”
柳怀之不放心地叮嘱,“庄主,影九大人的身体,实在不适合折腾,你要是想要他的命的话……”
谢回砚不耐烦地打断:“我怎么会想要他的命呢,阿九是我心中至宝。”
语气透着古怪,柳怀之皱了皱眉,被谢回砚不留情地赶走了。
“让影一将那个人带过来。”
柳怀之点点头,门在他的眼前合上。
室内更加昏暗,只余下床边倾泻进来的日光。
谢回砚挑起纱帐,入目的就是影九乖巧地躺在床上的样子。
看见他,影九讷讷叫了声:“主子。”
影九不知道,谢回砚在床边盯了他一整夜。
谢回砚要影九一直处在他的目光下,再无逃跑的可能。
谢回砚顺着链子摸到影九的手腕上,影九轻轻颤了颤,谢回砚问:“不习惯?”
影九摇头,“属下擅自离开主子,这都是属下该受的惩罚。”
看吧,影九其实什么都清楚。
他知道自己这是擅自逃离,也知道一旦被抓到,一定会被惩罚。
只是……
谢回砚轻呵一声,他对上影九那双清亮的眼睛,“你以为这就是惩罚?”
谢回砚的手圈住影九脆弱的脖颈,谢回砚俯身到了影九身边,“我的好阿九,你的惩罚,还没开始呢。”
影九不寒而栗,本能让他有些害怕,忍不住地颤抖。
可他咬着唇,想要克制住这些颤抖,他怎么能怕主子呢。
影一在外头敲门,“主子,属下将人带过来了。”
谢回砚伸手,将影卫捞到自己怀里,锦被将影卫包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影卫的脑袋。
“带进来。”
听见开门的声音,影九往谢回砚的怀里躲了躲。
谢回砚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他:“阿九,别怕。”
语气温柔,却跟以前的主子大相径庭。
影九愣愣睁着一双眼睛,耳朵里不断传来那人的求饶声,影九看过去。
谢回砚问:“还认识吗?”
影九点点头。
风县并不太平。
那日他刚到风县,就遇见了小偷,只是身手不怎么样,一个梅花镖就吓破了他们的胆子。
第二日,影九去药铺,又遇上当地的富人强抢药铺老板的女儿,准备带回去,当第十八位小妾。
影九出手,只是对方人多,他旧伤未愈,再加上腹痛难忍,没打过,被他们擒住,关进了地牢里。
富人不杀他。
只是日日上刑,来问他知错没有。
谢回砚的手紧了紧。
影九的全身,他都已经看过了。
背上有刀伤,应该是那日暗杀程永霖留下来的,一直没好好处理,有些感染了。
胸前有鞭伤,密密麻麻的,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流血。
还有影卫……肚子里的孩子。
四个多月了,已经有了起伏,那样脆弱,又那样顽强,带给影卫不知道多少苦楚。
富人不断地磕头,请谢回砚饶他一命。
谢回砚眼神戏谑:“那日你的手下怎么说来着?要一刀一刀割下他的肉。”
“这都是那些人自作主张啊,我并不知情,大侠饶命啊,大侠。”
谢回砚勾唇道:“我倒是觉得这个提议挺好的,只是那人已经被我一刀毙命,只割了一刀,这余下的成百上千刀,便由你这个始作俑者,来承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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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一,拉出去。”
“是,主子。”
任凭那富人如何哭天抢地,如何挣扎,他的声音都渐行渐远。
影九仍旧望着门外,他动了动耳朵,没听见惨叫声,却仿佛闻到了血腥气。
胸口泛起恶心,影九有些难受。
影九痴痴望着门外的样子被谢回砚看在眼里,谢回砚问:“阿九,是觉得我太残忍了?”
影九摇了摇头,“是他应得的。”
“他犯了错,这是他应得的,那阿九你呢?“
影九攥紧手,不敢看谢回砚的眼睛,他道:“任凭主子处置。”
谢回砚卡住影九的下巴,逼迫影九对上他的眼睛,谢回砚轻声道:“阿九,别信任我,我就是这么残忍。”
影九一颤,温热的吻,落在他白皙的颈间。
谢回砚的手探进被子里,摸上影九凸起的肚子的时候,影九忍不住蜷缩起来。
这是个保护肚子的姿势。
在地牢里的日日夜夜,影九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他惶恐地问:“主子、你都、都知道了?”
谢回砚抬眼看他,影九的眼睛里面除了慌张之外,还有一点绝望。
他在绝望什么?
绝望逃走,又被他抓回来?
绝望身为男人,却又有了他的孩子?
谢回砚冷静的假面破碎,他双手按住影卫的肩膀,如同疯了一样质问:“影九,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讨厌到必须要离开我?”
“不是、主子、不是这样的。”
他怎么会讨厌主子呢。
他只是一个影卫,他根本没有讨厌主子的权利。
同样的,他也没有对主子动心的权利。
自始至终,这些,都不属于他这个卑微的影卫。
“承认吧,阿九,你就是厌恶我。”
谢回砚的声音透着无力,就连他的影子都变得好荒凉。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谢回砚这个样子,影九的心里一疼,他紧紧咬着唇,铁锈味在嘴里蔓延开来,依旧无法抵挡住,这份疼。
疼痛牵扯到他的肚子,影九发出一声闷哼。
谢回砚看过去,影九抱着肚子,额角正冒出细密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