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打脸狂魔》 第1章 .1打脸商业巨子 一个男人被打倒在地,脖子上架着一柄寒气四溢的宝剑,染着鲜血的眼里充斥着深不见底的仇恨。 在他的对面站着一名身穿黑色道袍的男子,分明是俊逸风流的长相,微微上扬的嘴角却透出十二万分的邪气。他内心狂叫着‘杀了他杀了他’,握剑的手却纹丝不动,开始絮絮叨叨的述说起当年种种,从如何覆灭男人家族,绞杀男人父母兄妹到这些年对男人的迫害。 “不要废话了!再说下去又该挂了!”俊美男子的内心在大声咆哮。 当他终于能够控制自己举起剑时,被他放过一马,本该躺在旁边奄奄一息的女人却忽然暴起,将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扎进他后心。 他不敢置信的慢慢转过头去,漆黑的眼里有爱,有恨,还有强烈的不甘。 “对不起。”在女人的哽咽声中,这场旷日持久的复仇大战终于落下帷幕,但反派的死亡并不代表着结束,而是一切的开始。 本该死去的俊美男子此刻正站在一片浩瀚的星海中,身上的黑色道袍换成了紧贴皮肤的护身衣,正凝目盯着手腕上的表。 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一块表,而是一个智能系统。男人名叫周允晟,原本生活在2458年的高科技世界,是当时最顶尖的黑客之一。某一天,当他结束了星网上的交易准备退出登录时,被一个类似于黑洞的存在吸入了一个名为‘主神空间’的异次元内。 在那里,他被装载了一个‘反派系统’,从此踏上了粉身碎骨不得好死的反派之路。明明知道男主的女人不能碰,男主的宝物不能抢,男主的小弟不能欺,男主的家族不能打压,但他却在系统的控制下不得不干尽了蠢事,拔足狂奔在作死的路上。 更令人崩溃的是,每当他有机会一刀、一剑、一枪干掉男主时,系统就会输入一大段台词让他念,然后他就知道——总会有那么一个人默默的在他背后插刀,不可避免。 周允晟长相俊美风流,即便不笑也微微上扬的嘴角显示出他应该是个脾气温和的人。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他秉性阴险,善于伪装,控制欲更是极为强烈。一个把网络数据当成玩物一般掌控的人到头来却成了一个‘系统’的棋子,那种巨大的心理落差激起了他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暴戾。 他要复仇,向主神复仇。 若是常人,也许会在一次次的穿越中寻找线索,亦或与系统合作,慢慢提升自己的实力,再探索主神的本源,以图摧毁它。然而周允晟是黑客,没有人比黑客更了解数据的本质。它可以是世界上最有序、最精密、最不可撼动的机器,也可以是最混乱、最失控,最不堪一击的存在。 而在虚拟世界中无所不能的主神实则就是一组数据。若想摧毁它,也许并不需要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量,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错乱的代码,俗称——病毒。 从一开始,周允晟就打算把自己变成一个病毒,一个存在于主神系统中,让它无法察觉无法掌控更无法消灭的病毒。与主神庞大的中枢处理器比起来,他虽然只是一串微不足道的代码,但这个代码流经哪里就会造成永久性的伤害,总有一天,这些伤害叠加起来足以达到致使主神系统瘫痪的程度。届时无论他能不能活着回到现实世界,都已经无所谓了。 他对那样的前景期待至极,也满意至极。 眼下,周允晟正摆弄着手腕上的智脑,也就是主神赋予他的‘反派系统’。这个系统有自己的代号007,非常的情绪化,声音也是最受宅男青睐的萝莉音。它负责发放主神颁布的任务,任务失败后实施惩罚,当宿主不听话时还能暂时掌控宿主的身体,必要的话对宿主进行抹杀。 若是常人,怕会对这样的系统恨之入骨,但周允晟不然。在得到智脑的那一刻,他极力压下心中的狂喜和激动。他是黑客,只需给他一台电脑,他就能征服世界,而主神恰恰给他提供了最趁手的工具。 也不知轮回了多少次,这一天,当他终于又完成一个反派任务之后,却并没有被传送到纯白的主神空间,而是来到这个一望无垠的黑色星海,而007也终于被他植入的病毒程序攻破,正如当年威胁他那般——被完完全全的抹杀了。 007现在不能发放任务,不能说话,也不能掌控宿主的身体,它变成了一台由宿主操控的精密仪器。 周允晟伸出指尖慢慢调试智脑,星芒闪烁的眸子里满是趣味。眼前的浩瀚银河是他借由007创造的绝密空间,可以躲避主神无所不在的监控。这里很安全,很迷人,是他的栖僧所。 他在银河中漫步,握住一颗明亮的星星置于眼前细看,又轻轻放回去,看似浩如烟海一望无垠的宇宙,实则只需一个念头就能到达。原来所谓的强大并不是指力量,而是精神。 周允晟轻声笑了笑,指尖在手腕上一点就消失在明明灭灭的星海中。对于污染主神的完美世界,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再次睁开眼睛,周允晟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kingsize大床上,头顶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华丽的水晶灯。他半坐起身,发现绑定在灵魂中的智脑此时正安静的环在手腕上,显示屏一明一暗,不断浮现出许多字迹,正是从主神系统中盗来的这具新身体的详细资料。 作为一个躲避主神监控的病毒,周允晟自然不会附着在异次元支点——也就是男女主身上。经由007的精密测算,他的最佳选择是那些迟早要被销毁的数据,俗称炮灰。改变了炮灰的命运虽然不会导致异次元世界的崩溃,却会致使主神的计算出现差错。 一个数据出错会引起一连串数据出错,当他离开以后,这个世界便已经脱离了主神的掌控。正如大脑的灰□□域,看着还好,实则已经坏死,而这样的灰□□域越来越多,大脑早晚会陷入瘫痪。 这就是周允晟最终想要的结果。 阅读完资料,他玩味的扯了扯嘴角。这个身体今年十六,也叫周允晟,是周氏集团的嫡长公子,今年读高一,下面有两个读初三的弟弟,都是十五岁,一个叫周文昂一个叫周文景。周文昂明面上是周允晟同父同母的弟弟,其实是周父趁周母产后虚弱将真爱小三的孩子掉包过来的。周允晟真正的嫡亲弟弟因心脏发育不全,一生下来就死了。 周文景则是周母资助的一个女大学生所生。那女子是个孤儿,心性并不坏,自觉对不起周母,生下孩子不久便患上了抑郁症,几年后割腕自杀。尸体是周母发现的,也不知她是不是受了刺激,第二年也跳了海,尸体一直没能找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章 .2打脸商业巨子 因为基因优良的缘故,周家的三位公子长得都不错,但既然是主角,自然周文景的长相最出众,深刻而毫无瑕疵的脸庞就像上帝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无论从哪一个角度观察都堪称完美。 与他相比,周允晟的五官略显平淡,然而一双灿若星辰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却弥补了这一丝差距。当他正眼看人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待他偏过头斜斜睨来,那种带着钩刺的目光能让所有人耳热心跳。 作为第一男配的杜煦朗,其长相与周文景只在伯仲之间,刀削斧凿的脸庞俊美得无懈可击。但是他留了及耳的长碎发,又戴了一副金丝眼镜,用温文尔雅的举止和亲切友好的微笑掩饰眉宇间不经意流泻出的强势和凌厉。 他明面上是海归精英,家世清白,实际上是杜氏财阀的掌舵者,因为儿时与周文景母亲的一段渊源,特意回国照顾故人之子。周家也很有钱,在c国算得上一流世家,但与发迹j国的杜家比起来则算不得什么。集团与财阀,两字之差却是天渊之别。 在j国,黑-道-组织是合法的,而杜家正是排名第一的极道世家,军火生意遍布全球。这样一个本该呼风唤雨的人物,如今却在周父手底下当私人助理,像个保姆一般被差来遣去,周允晟实在弄不清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就凭着儿时的一段记忆?或熊文景的母亲是他黑暗世界中唯一的阳光,当她死去,这束阳光也就永远不灭,自然而然移情到周文景的身上?他保护周文景,就是保护自己仅存的一片净土? 无论这些猜测有多么可笑荒谬,事实是他已经来了,周允晟也就不再深究,端起杯子慢条斯理的喝牛奶。 周允晟、周文景、杜煦朗三人安静地用餐,周父与周文昂则吃几口便谈笑两句,气氛十分温馨融洽。这两人才是真正的父子,其他人都是多余的,以前的周允晟若是早点看透,也就不会走到那样一个悲惨的结局。 想到这里,周允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略带讽刺的微笑,然后斜眼朝抬头看来的杜煦朗睨去。 本该温润俊美的少年转眼间变得邪气万分,杜煦朗很明显的愣了愣,心脏也紧跟着急跳了两下。当他定睛再看时,少年已经收回目光,专心致志的喝粥。 用完早饭,杜煦朗按照惯例送三个孩子去学校。无论心里怎么想,在人前他对三位公子都一视同仁,但因为三公子周文昂最活泼开朗的缘故,看上去倒似与他最亲近。 周允晟一上车就闭眼假寐,周文景也保持沉默,周文昂便只能找杜煦朗说话,看似在关心周父日常生活,实则有意无意的打听公司事务。面对周父最宠爱的二公子,杜煦朗自然是有问必答毫无戒心。 高中生活很枯燥,庞杂的功课对高智商的黑客而言只是小菜一碟,前两节课都睡了过去,直到第三节周允晟才在喧闹声中醒来,一睁眼便看见窗外飘下许多雪花。 如今已快入夏,班上的女生连短裙都穿上了,又怎么会下雪? 周允晟定睛一看,发现那雪花不过是许多剪成小碎片的纸屑,从楼上倾倒而下便成了一场人工降雪,场面十分壮观。此时正值课休,许多同学挤到走廊观看,周允晟也被死党拉了出去,指着楼下站立在雪花中的人影说道,“把他的教科书全都剪碎,总算为你和文昂出了口气。私生子就该有私生子的自觉,还想与你和文昂争锋,简直不知所谓。” 周允晟这才想起,周文景与周文昂都读初三,还是同班同学,前几天因为一个女生起了争执,那女生处处护着周文景,闹得周文昂很没面子。作为这所中学的风云人物,原主便发了话,要给周文景一点教训。 剪碎书本、泼脏水、谩骂、群殴,类似的恶作剧层出不穷的发生在周文景身上。在周允晟附身过来之前,原主与周文景的矛盾已经到达了不可调和的程度。 周允晟垂头凝视那道挺得笔直的倔强身影,对方也恰好抬头看来。前者眯了眯眼,忽然绽放一抹极具挑衅意味的微笑,引得后者双拳紧握,强忍恨意。 若是换个人,在知道自己未来命运的情况下,首先会做得事便是与主角修复关系,以图抱上这根最粗的大腿。但周允晟是个非常骄傲的人,绝顶的智慧和老辣的手段让他始终学不会勉强自己迎合他人。 依附在主角身边以改变原主的命运,到头来他的命运依然由主角掌控,这与当主神的傀儡有何区别?所以他从未想过从周文景入手。 当然,他也从未想过干掉周文景。作为主角,周文景若是死了,这个世界就会全面崩塌,也会让主神注意到数据异常从而追踪自己。虽然星海空间可以屏蔽主神的搜索,但对于他日后的计划却会非常不利,行事起来难免碍手碍脚诸多顾虑,一个不小心便会被主神发现。 像主神这样的超级智能,一定安装的有杀毒程序,周允晟一点儿也不想尝试。 所以他目前的行事原则是改变原主的命运,在造成数据紊乱的情况下又不会导致世界崩塌。主角还在,世界就在,但这个世界已经面目全非,早已不是主神运算中的模样。 将所有计划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周允晟慢悠悠的收回视线。 存了心混日子,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几乎是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那样过去了。周允晟敞着校服外套,黑色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白衬衫上,双手插兜,迈着闲适的步伐朝停靠在路边的商务车走去。分明是不修边幅的打扮,却被他穿出了雅痞的味道,引得许多女生驻足观看。 “晟少,你在学校很受人欢迎,有女朋友了吗?”杜煦朗为他打开车门,笑容中透出几分戏谑。 没被主神弄进异次元空间之前,周允晟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自然不会喜欢女人。但装载了反派系统之后,他却不得不与主角争抢女人,有时候还会对女人做些禽兽不如的事。天知道在现实中,就算一百个尤物站在面前脱衣服,他也是硬不起来的。 杜煦朗的调笑一瞬间让他忆起了那种被-轮-奸的恶心感,温雅的笑容退去,冷冽的目光直刺对方眼底。 杜煦朗从未将周允晟和周文昂两兄弟看在眼里。尤其是周允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被周文昂玩弄于股掌之间犹不自知。似刚才那样锋锐的模样,一瞬间就颠覆了他对周允晟的印象。 这不是一个外强中干轻信他人的少年该有的眼神。 然而不等他多想,周允晟已敛下眼睑淡淡开口,“走吧,不用等了。文昂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提前了二十分钟放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章 .3打脸商业巨子 周文景简直想生撕了周允晟,刚准备爬起来却被对方一脚踹出老远,嘴里呕出一口淤血。 原主被周文昂算计,失去了周家大公子的身份和家产,人生瞬间跌入谷底。而当时已经成为商业巨擘的主角却还落井下石,让原主处处碰壁,一辈子都没能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最后在抑郁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接收了原主的身体,得知了原主的命运,甭说让周允晟去抱主角的大腿,不立马弄死他已经算是自制力强悍了。若不是杜煦朗用力摁住他肩膀,他还想走过去再补几脚。 “晟少,莫欺少年穷。”俊美的青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似在好心劝慰,又似在警告。 周允晟不以为意,拂开他置于自己肩膀上的手,慢慢踱步到周文景身边。周文景已经爬不起来了,只能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你恨我?”周允晟偏头。 回应他的是周文景带着鲜血的唾沫。 周允晟侧身躲过,一脚踩在周文景胸口上,冷笑开口,“你竟然恨我?你有什么资格恨我?没有我母亲的资助,你妈一个孤儿,凭什么上国内最好的大学,凭什么一毕业就在周氏工作,拿几十万年薪?我母亲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而她是怎么回报我母亲的?爬上养父的床?给养父生孩子?她死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死在我母亲的浴缸里?她是在赎罪还是用生命报复我母亲?好啊,她如愿了,我母亲终于步了她的后尘,留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你说,我应该恨谁?” 周允晟眼眶越说越红,不得不停下深吸口气。他沙哑的嗓音中充斥着如此浓烈的怒火和恨意,仿佛想要摧毁眼前的一切。 周文景被他忽然爆发的剧烈情绪吓住了,一时间竟然不敢与之对视。本欲拉开他的杜煦朗心脏微微一颤。 来之前他调查了周文景在周家的境况,只觉得他可怜,却未曾从周允晟的角度去看一看。如今听了他的控诉才恍然想到,最大的受害者其实是周母才对。而被周母舍弃的这个孩子,心中的痛苦和恨意一点也不比周文景少。 私生子可怜,那么婚生子呢?同样身为私生子的杜煦朗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空气凝滞了片刻,周允晟也平复了情绪,缓缓问道,“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若换成你是我,你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自然是恨,滔天的恨。周文景悄悄握紧了双拳,眼里流露出迷茫的神色。 周允晟忽然觉得很无趣,将脚从他胸口挪开,冷笑道,“你最应该恨的人不是我,而是周浩(周父),他才是害死你妈的罪魁祸首。”话落朝杜煦朗摆手,“走吧。” “景少怎么办?要不要送他去医院?”杜煦朗担心的询问。他素来以老好人的形象示人,并不怕周允晟起疑。 “他皮糙肉厚,死不了。”周允晟似笑非笑的睨视,那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令杜煦朗呼吸微窒。 车子缓缓驶离,留下周文景迷茫又孤单的身影。他对周允晟依然有恨,但对周父的恨意却前所未有的强烈起来。在这一刻,他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要毁了周父,毁了周家。至于周允晟,让他失去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也就够了。 杜煦朗看似专注于路面,实则眼角余光正不着痕迹的打量周允晟。眼下,他对少年的感官很复杂,既觉得他可恨,又觉得他可怜,还有一些难以名状的关注。 “晟少,虽然景少的母亲,”说到这里,他几不可查的顿了顿才继续开口,“……对不起你的母亲,但是景少没有错。你处处针对他,是不是做得太绝了?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毕竟是亲兄弟,不要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他以前还曾想过找人调-教调-教这位大公子,现在却彻底打消了念头。何必与一个年幼失怙的孩子计较呢。 虽然杜氏财阀势力庞大,他却也没能查到周家的秘辛,盖因周父当年掩饰的很好,把那死去的孩子当成小三的孩子带到老家悄悄葬了。小三演技不错,在葬礼上哭得肝肠寸断伤心欲绝,竟然瞒过了所有人。也是她命不好,亦或周父命太硬克妻,眼看就能转正了却得了急性白血病,没几个月就死了。 这件事便成了绝密,除了周父和周文昂,也只有入侵了主神数据库的周允晟知道。 “他没有错,难道错的是我?”周允晟挑眉嗤笑。 杜煦朗沉默片刻,又道,“你这么欺负景少,就不怕他恨你?毕竟他也是周家子弟,有资格继承一份家产。现在有周董压着倒无所谓,日后等周董退下来,他想对你使些绊子并不难。能多个盟友何必多个敌人呢。” 若是平常,他绝不会对周允晟说这样实在的话。别看周允晟是周家名正言顺的大公子,是最有资格继承周氏集团的人,但周父心里未必这样想。周允晟身在局中不自知,作为旁观者,杜煦朗却看得分明,周浩对待周文昂的态度明显区别于另外两兄弟,简直宠溺到了毫无底线的程度。若是周文昂有意入主周氏,周浩绝无二话。 而现在的周文昂,恐怕早已视周氏为自己的囊中物,可怜周允晟还当他是好兄弟,不但毫无防范,且被极尽利用。若是周文昂上位,凭他凉薄的心性,即便是嫡亲兄弟,周允晟的日子怕也不好过,什么时候被算计得粉身碎骨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杜煦朗投向周允晟的目光掺杂了一些微妙的同情。这样一看,周家三兄弟里,周允晟反而是最可怜的。周文景有自己护着,周文昂有周浩护着,唯独周允晟无依无靠,处境堪忧。 周允晟不知道杜煦朗的脑补,就是知道了也不以为意。他轻笑了一阵才摆手道,“周家我根本就没打算要,他恨不恨我有什么关系。” 杜煦朗眸光微闪,追问道,“不打算要周家?晟少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周允晟斜睨他一眼,随即看向窗外再不开口—— 周文景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回到周家,刚打开房门就见杜煦朗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散落的额发一丝不苟的梳上去,露出俊美而锋利的五官。他掐灭香烟,转脸看来,那自然而然散发的强大气息令周文景有些惧怕,更多的是崇拜。 “舅舅,我回来了。”他立即关紧房门,压低嗓音说道。他并不了解杜煦朗的真实身份,对方只说是他母亲在孤儿院的好友,情同姐弟,特意回来照顾他。但凭着对方强大的气场和无所不能的手段,周文景也知道他必定不是常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章 .4打脸商业巨子 虽然心里巴不得周允晟立马滚出国去,周文昂却还耐着性子说了许多挽留的话,直到确认对方心意已决才故作无奈的妥协。 等他走了,周允晟从电脑里调出一份文件,勾唇冷笑。这是一份遗嘱变更书,下面附有原主母亲杨曦女士的签名。作为一名黑客,搜索网络中的信息向来是周允晟的习惯。虽然他知道这个世界大致的发展方向,却也不会放过任何隐藏细节。 这份变更书便是在杨曦的电子邮箱里找到的,其中将应该属于周文昂的那份遗产全部划归大儿子所有。也就是说,她一分钱也不打算留给小儿子。 杨曦生前因为受了周父的影响,对小儿子是十分偏爱的。若按正常情势推理,她绝不会如此对待小儿子。而且这份变更过后的遗嘱是在她死前一个星期拟定的,还来不及发送给律师就被彻底删除,她也紧跟着跳海自杀。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删除遗嘱的是谁?她果真是自杀吗?而且等她死后,律师那里依然收到了一份变更后的遗嘱,其中规定将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小儿子,大儿子只得到三栋别墅和几件珠宝。 原主对如此不公平的遗产分配并不介意,甚至觉得理所当然,杨曦父母却感到不妥并亲自上门询问。当时周父给出的解释是大儿子将来要继承周氏,小儿子不如大儿子出息,拿了母亲的遗产也好傍身。 杨曦父母对小外孙也是非常疼爱的,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理由。打那以后,在周父有意的引导下,周允晟疏远了与外祖父母的关系,反而是周文昂,时不时便上门陪伴二老,得了杨家许多好处。 原主糊涂到这种程度,怪不得会死得那样窝囊。周允晟摇了摇头,将遗嘱锁进电脑。早晚有一天,他会把所有属于原主的东西都夺回来—— 周文昂得知周允晟要出国以后就加快了逼走周文景的步伐。将这两块拦路石都搬走,周氏集团便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这天,周文景因偷盗同学价值数十万的名表被学校开除了,受害者父母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亲自跑到周家与周父长谈。周父甚觉丢脸,等客人走后便用皮带狠狠抽了周文景一顿,随即决定送他出国。 “我没偷东西,是周允晟陷害我!舅舅,你相信我!”周文景趴在床上,露出伤痕累累的背部,一只手握拳一只手用力拽紧杜煦朗的衣袖。 “我知道你没做。舅舅相信你。”杜煦朗轻拍他脑袋安抚,等他含着热泪陷入沉睡才悄然来到少年房门口,举起手却又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来。他相信周文景是无辜的,但也相信此事并非周允晟授意。 周允晟喜欢整治周文景没错,或打一顿,或威胁警告,素来都是明火执仗无所顾忌,并不怕人知道。像今天这样栽赃陷害,毁人前途,还真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会这样做的,唯有口蜜腹剑的周文昂。 但即便心里清楚,杜煦朗却并不打算向周文景说明。他护着他并不代表要将他养成温室里的花朵。他想让他自己去经历风雨,最终长成参天大树。像周文昂这样明里卖好暗里使坏的伪君子世上多得是,他早晚要学会识人的智慧。 当杜煦朗正准备悄然离去时,房门从里面打开了,少年双手环胸,斜倚在门框上。 “怎么?来替周文景打抱不平?” 杜煦朗摇头,还来不及解释就见少年侧过身子,示意他进屋说话。他不得不跟了进去。 “坐吧。”周允晟指了指落地台灯旁的单人沙发,橘黄光晕笼罩在天鹅绒的沙发布上,显得很温暖。 “介意我抽烟吗?”杜煦朗交叠起修长的双腿,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点燃。他久居高位,行事向来无所顾忌,会问一声不过出于礼貌罢了,况且少年的房间布置的既温馨又舒适,让他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 “介意。”周允晟走过去,拿掉他嘴里的香烟,扔进热气腾腾的牛奶里。兹啦的脆响声似乎在嘲讽某人。 杜煦朗愣了愣,打从二十岁执掌杜氏财阀开始,就没人敢这么对他了。他忽然觉得很有意思,扶着额头低笑起来。 周允晟懒得搭理他,径直坐到书桌前摆弄电脑,头也不抬的道,“周文景被开除并非出自我的授意。”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我来也不是为了质问你。”杜煦朗止住笑,柔声解释。他只是想与少年说几句话而已。自从那天暗巷中少年暴露了内心的脆弱,他对他就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怜悯的心情,总会不由自主便多关注几分。 周允晟意外的瞥他一眼,沉默片刻后才道,“那你应该知道这背后是谁的手笔。不妨告诉你,我也打算出国,后天就走。” “去哪儿?”坐姿慵懒的男人不自觉绷紧脊背。 “跟周文景一样去a国。不过我读的是霍奇斯基中学。”周允晟轻点脚尖,将椅子转过来与男人对视,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也知道,a国治安差,毒品泛滥,你可得把周文景盯紧了,免得他在某些人的引导下误入歧途。” 杜煦朗心尖微动,面上却分毫不显,笑问,“出了国,景少只能自求多福,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盯紧他?” 周允晟不答,随手点击回车键,电脑屏幕上缓缓浮现一张黑白照,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坐在草地上,怀中抱着一名四五岁的小男孩,两人眯着眼睛,在斑驳阳光中灿笑。那少女赫然就是周文景死去的母亲,男孩可爱的五官依稀可见杜煦朗的轮廓。 这张照片瞬间激起了杜煦朗早已尘封的记忆,那是他此生唯一感受到的温暖与幸福。但一切都因为故人的死去而终结了。 “你被斯密斯夫妇收养之前一直待在育培孤儿院,与周文景的母亲情同姐弟。都说长姐如母,你对她的感情一定很深吧,又怎么会丢下外甥不管?” 虽然周允晟什么都清楚,却也并不打算揭破所有真相,譬如杜煦朗的真实身份。而他假造的身份是a国一对夫妇从c国收养的孩子,这也是为了便于与周文景相认。 周允晟今天之所以对杜煦朗说这么多,不过是想阐明自己不偏不倚置身事外的态度。杜煦朗势力庞大,若有意刁难,将会导致他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 至于主角,他现在还很弱小,等他成长起来的时候,周允晟相信自己也强大到了对方无法撼动的地步。轮回了几百上千世,他最大的资本早已封存在聪明绝顶的大脑内。这个世界的科技并不落后,却也不发达,与他原来的世界远不能相比,更何谈轮回中曾经历过的星际纪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章 .5打脸商业巨子 昏暗的房间内,一名身材消瘦的青年被绑在四柱床上,浑身上下沾满粘腻的汗水,眼窝深深凹陷下去,皮肤呈现吸毒人士特有的青白色。他刚熬过一次戒断反应,眼下正目无焦距的盯着头顶的床幔,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稳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一名身穿铁灰色西装,身形格外高大的男人打开房门,走到床前查看。他漆黑的头发全部梳到脑后,露出一张俊美至极的脸庞,狭长的眼眸时而闪过危险的光芒,令人望之生畏。 “我让护工帮你洗一个澡。”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替青年擦拭额头的冷汗。 青年舔了舔干枯皲裂的嘴唇,哑着嗓子说道,“舅舅,是周允晟陷害我。我记起来了,那个女人我曾见过,她当时与周允晟在whiskey里喝酒,样子看上去很亲密。一定是他指使那个女人来害我!” 这青年便是周文景,如今读大二。几个月前泡上了一个长相美艳的女人,却没料那女人心怀叵测,给他抽了一根加料的香烟,里面掺杂着一种烈性毒品,只需一次就能成瘾。周文景虽然天性多疑,对自身安全亦十分警惕,却偏偏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贪慕美色,但凡容貌美丽的女人向来来者不拒。 当第一次毒瘾发作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不得不给远在j国的舅舅打电话。 杜煦朗面无表情的将半湿的手帕扔进垃圾桶,心里翻涌着怒火,这怒火并非听信了外甥的控诉,而是恨其不争的失望。他曾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接受陌生人递来的可入口的东西,还派了几个保镖暗中随行。 但保镖不是全职保姆,管不到雇主的私事。周文景要泡妞,他们也不能硬拦着。 这简直是自己作死! 杜煦朗强捺怒意洗了个手,又拿起座机通知护工上楼给外甥擦澡,这才在沙发上坐定,沉声道,“这事不是允晟做的。你还得罪过谁,自己想想。” 他已经查到背后是谁的手笔,却并不打算告诉外甥。连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都不清楚,他早晚会被人暗算的尸骨无存。他会引导他,必要的时候帮助他,却不会亲自出手替他铲除敌人。当年若不是他告诉自己姐姐是被杨曦逼死的,所以才会在杨曦的浴缸里自杀,他对周允晟也不会动了杀念。 恨意具有强大的传染性,外甥恨杨曦母子入骨,他便什么都不问,只一心帮助他复仇。若不是被周允晟的一番谴责点醒,他差点就做了恩将仇报的小人。从那以后,他对外甥话里的可信度就大打折扣。 “不是他还有谁?废了我,谁还能得利?”周文景消瘦的脸上浮现怨恨和不甘的表情。他早已经察觉,舅舅对周允晟的好感正与日俱增,而且还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关注。有一次,他甚至在舅舅的床头柜里发现许多周允晟的照片,从角度来看每一张都是偷拍的,意境唯美,眉目传神。 周允晟长得虽然不如他英俊,但偏向阴柔的五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特别是那双清湛若水中明月的眼眸,微挑着向镜头睨来的那一瞬间,简直能把人的心脏硬生生从胸膛里勾出去。 置于最上面的那一张照片边角都有些磨损了,由此可见收藏者是如何的爱不释手。若非顾忌自己,周文景相信舅舅一定会用相框把照片裱起来,然后挂满整一面墙。 他不明白这种关注从何而来,难道就因为他的母亲小时候给舅舅送过几件衣服几样玩具?舅舅五岁就离开了孤儿院,又能得她多少恩惠?就算她资助了自己母亲,母亲用生命偿还了亏欠她的一切,难道还不够? 是的,周文景已经意识到——不是周允晟的母亲逼死了自己的母亲,而是自己的母亲逼死了周允晟的母亲。最初的时候,他一度以为母亲割腕死在杨曦的浴缸里是为了报复,直至那天周允晟在暗巷里的一通大骂才让他明白,母亲那么善良,心里对杨曦肯定是心存愧疚的。她之所以死在杨曦的浴缸里是想告诉她——我把欠你的都还给你了。 但她的想法太简单太盲目,没料到自己的死亡间接导致了杨曦的死亡,然后迫使她们的孩子走向仇恨的道路,直至再也无法开解。哪怕他肯放过周允晟,周允晟也绝不肯放过他。 杜煦朗皱眉,对外甥的偏激和冥顽不灵很不满,沉声道,“你可以怀疑任何人,除了允晟。谁还能得利,难道你不会动脑子想吗?” 允晟?什么时候连称呼都变得这么亲昵了?周文景脸上难掩嫉恨,见舅舅目光锋利而冰冷,这才认真思索,然后想到了周文昂身上。 不,不会是文昂。他是自己初到周家时唯一向自己释放善意的人。他会偷偷给自己送伤药,偷偷替自己庆祝生日,偷偷陪自己给母亲扫墓,怎么可能是他呢?父亲早说过他既然继承了杨曦的遗产,周氏集团就没他的份儿了。 他与自己没有利益冲突,为什么要害自己? 周文景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苦苦思索了一圈,还是觉得周允晟才是幕后黑手。 杜煦朗见他总不开窍,便也懒得说话,等护工一来就回了书房,点开桌上的视讯电话。 “找我什么事?”屏幕上浮现一张神情慵懒的英俊面孔,因为熬夜的缘故,眼圈周围有点发红。 “还在编程?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半,该睡了。”杜煦朗盯着手表,看似平淡的语气里暗藏着几分关切。 “马上就睡。”周允晟仰头,往眼睛里滴了几滴缓解干涩的药水。 青年抹掉眼角溢出的水滴,微微眯起的双眸波光潋滟动人心魂,引得杜煦朗呼吸微窒。他故作轻松的往椅背靠去,交叠起修长的双腿,等呼吸和心跳都平稳了才哑声开口,“文景目前正在戒毒。艾尔莎你认识吗?” 艾尔莎正是引-诱周文景吸毒的那个女人。周允晟立时笑起来,“他早晚有一天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话落端起桌上热气腾腾的牛奶一饮而尽,舔着嘴唇继续道,“我认识,几个月前给了我一支加料的香烟。你知道的,我鼻子向来很灵,所以拒绝了。” 有007在手,周允晟可以随意调整自己的身体数据,譬如增强五感,力量,精神力等等。但他会视这个世界的承受力来调整,达到超越普通人的程度就够了,不会强悍到逆天的地步,因为那会造成世界的崩塌。 艾尔莎的香烟还未递到手上,他就已经嗅到毒品刺鼻的气味。 杜煦朗刚放下高悬的心,又听对面说道,“你不是一直派人在监视我吗?事实如何应该很清楚。我不会害你外甥,你尽可以放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章 .6打脸商业巨子 周允晟以为两个男人看对眼了就会直接进入下一个阶段——约-炮。但杜煦朗的想法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期。 对方似乎在追求他,从三五天一个电话进化到一天三五个电话,一旦来a国必定会约他出去吃饭,却也只是单纯的吃饭,全程保持着殷勤却不过分露骨的态度,每逢年节还会送来昂贵的礼物。 周允晟不得不厚着脸皮认为——杜煦朗在追求自己,而且态度很认真。这种感觉对一个总是死的很凄惨且至始至终被男女主角痛恨的反派来说,无疑是新奇的。每一世都不得好死,每一世都得不到真心相爱的人,每一世都遭遇背叛,周允晟以为自己对‘爱’已经麻木。 但摆脱系统的桎梏后他才发现,自己不过是把内心的渴望深深掩埋了而已。既然杜煦朗有心,他也就顺水推舟,至于最后两人能不能长久,那又是另外的问题。 思忖间,桌上的电话响了,那头果然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送你的表还喜欢吗?我也买了同样的款式,很好搭配……”—— j国,京都 杜煦朗正站在摩天大楼顶层,一面温柔地讲电话一面惬意地抽烟,也不知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轻笑起来,眼眸闪烁着愉悦地亮光。 “好,我知道了,下周见,你选地方。”看见没敲门就径直入内的外甥,杜煦朗皱眉,不得不结束通话。 周文景不着痕迹的打量他,对能让舅舅如此温柔以待的人感到很好奇。 “舅舅,你给我找了个舅妈?”他试探性的打趣。 杜煦朗显然被‘舅妈’两个字取悦了,低笑一阵才点头道,“没错,给你找了个舅妈,”话落还恶趣味的加了一句,“等我搞定了他就介绍你们两认识,你们一定要好好相处。” 原来还没搞定吗?周文景暗自松了口气,乖巧的应诺。他已经得知杜煦朗的真实身份,第一感觉是不可置信,第二感觉是惊喜,然后就是畏惧,适应了一两年才渐渐恢复最初那种轻松自然的相处模式。 在杜煦朗的保驾护航之下,他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如今正是上升期,前景非常广阔。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任意被人□□的周家私生子。在j国,哪怕商界大佬见了他,也要毕恭毕敬的喊一声景少。 这一切都是杜煦朗带给他的。若是杜煦朗组建了自己的家庭,他还会如此全心全意对待这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外甥吗?他的妻子、儿女能容得下他的存在? 周文景心性多疑,缺乏安全感,对杜煦朗这样毫无保留为他付出的人也存了几分戒备。 他目光中的闪烁逃不过杜煦朗强大的观察力,心中不免失望。同样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允晟对待他与以往没有丝毫差别,外甥虽然极力掩饰,却依然藏不住言行中的畏惧和讨好。以前还觉得允晟比不上外甥,事实却证明是他看走眼了。 周文景被舅舅看得浑身发毛,不得不打开自己带来的笔记本,转移话题,“今天是《商战》决赛的最后一天,我想拿个第一名给你看。” “哦?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吗?”杜煦朗果然抛开心中的杂念,走过去专注的盯着屏幕。 《商战》是一款由诺亚环宇发售的网络游戏,很受商业人士的喜爱。因为制作精良,环境与细节真实到无懈可击的缘故,许多商界大佬甚至会逼迫自家孩子在游戏中竞技,以磨练他们的能力。今年是《商战》发行两周年,游戏方举办了一场名副其实的‘商战’,但只允许25岁以下的年轻人参加。 这场战争抽中的是海城副本,竞赛维持三十天,每一名选手最初都只能拿到一万元创业基金,等倒计时结束,电脑会根据综合素质选出优胜者。简单理解的话就是谁赚的钱多,谁就赢。 周文景是《商战》的忠实粉丝,也是实力强劲的大神级玩家,截至目前为止,他一直排名第一。这款游戏在全球拥有庞大的用户群,能够脱颖而出的往往能力不凡,自然身份也不凡。那些匿名参加的暂且不提,实名参加的一个比一个背景雄厚,要么是白手起家的商业新贵,要么是财阀或集团二代。 谁也没想到名不见经传的周家私生子竟然会力压群雄稳居第一。要知道,被周父赞不绝口的周文昂在第二天的时候就被淘汰了,周允晟则一直未曾露面,或许是怕失败丢人吧。 怀着强烈的优越感,周文景指着地图解释道,“双坝岛和清水湾之间的填海工程已经竣工,此处将变成重要的商业港口,而曾经一文不名的清水仓则会身价倍增,成为物流往来的中心。在政府宣布启动填海工程的时候我就已经收购了兴龙集团,兴龙集团持有清水仓20%的股份,我也就间接控股了清水仓。海城副本最大的肥肉已经被我拿下了。” 杜煦朗瞥了眼屏幕上的各项数据,挑眉道,“你高兴的似乎有点早,这人持有百分之二十二的股份,比你多。” 周文景顺着他指尖看去,才发现一个名叫deicide的选手在交流频道放出一张持股证明,鲜红的22%的字样刺痛了他的眼睛。 “怎么会?这deicide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以前竟然从没见过!”周文景大惊失色,连忙调出对方的资料,发现对方表现平平,但一笔一笔投资往下算却又令人震惊。他投资的行业很繁杂,有食品、科技、地产、娱乐……虽然没有暴利,却都稳赚不赔,短短二十九天竟悄无声息的累积了巨额财富。他的排名刚好卡在第十一位,而网络只公开前十位选手的动向,所以一直没能引起周文景的警惕。 杜煦朗盯着deicide的交易单,挑眉道,“看来他的眼光比你更长远,当政府将第一个勘察小组派往清水湾时,他就已经开始陆续收购清水仓的股票。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要么就不动,一动就要你的命,果然是某人的行事风格。杜煦朗兴味的笑了。 周文景轻蔑道,“就算他比我多两个点又如何,我的兴龙集团以房地产和金融业为主,早就刷满了国贸银行的亲密度,只要我跟国贸银行的主席(npc)打个招呼,国贸银行就能终止与deicide的所有金融业务往来,只要他不想破产,就会主动放弃目前所持有的股份。商场就是这样,拿在手里的,并不一定就是属于你的。” 杜煦朗意味不明的勾唇,顺手抖落一截烟灰。这个外甥很优秀,能力也很出众,但恐怕还不是允晟的对手。 周文景与国贸银行的主席很快就达成了共识,然而异变陡生,排名第二的圣和集团宣布加入清水仓的角逐。圣和集团从事船运行业,如今已是海城的船行大佬,而其拥有者在现实中恰好是世界船王雷世祖的玄孙雷圣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章 .7打脸商业巨子 准时在五点钟醒来,周允晟习惯性的搂紧身旁温热的肉体。男人的头发很凌乱,深刻而俊美的五官透出一股床-事满足后的慵懒,总是闪烁着危险光芒的眼眸此刻正紧紧闭着,诱使周允晟俯身去吻。 作为一个被系统控制的反派,而且属性为纯gay,周允晟以前的日子很不好过。他总会被迫‘爱上’某些人,甚至发生最亲密的接触。每当这个时候,系统就会自动掌控他的身体。很多次,当他清醒过来看见或破口大骂,或寻死觅活,或意欲同归于尽的女主,他其实比对方更想破口大骂,更想寻死觅活,更想同归于尽。 往事不堪回首,周允晟捏住男人性感而坚毅的下颚,深深的吻下去。 杜煦朗在爱人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已经醒了。但他知道爱人有一个习惯,起床之前总会长久的凝视自己,然后给予自己一个蕴含着浓烈感情的吻。爱人的外表是俊美温润的,嘴角总是带着三分笑意,但真正了解他之后会发现,他的性格很强势。 这导致他们的性-爱往往像一场争夺主控权的战争,激烈、狂热、酣畅淋漓,让他尝过一次就欲罢不能。 他闷笑两声,掐住爱人柔韧的腰肢反压过去……他对待这份感情的态度前所未有的认真,起初却并未想过天长地久的问题。但随着时光流逝,爱人的容颜从青涩变为成熟,逐渐绽放璀璨夺目的光芒,吸引他的思绪长久的萦绕在他身上。他忽然发现,也许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能永远的拥有他,堂堂正正的拥有他。 周允晟并不知道杜煦朗心中所想,只觉得对方今天格外激动,在床上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才肯罢手。幸好他的身体数据是改良过的,否则腰都要断了。 两人一起洗了个澡,正准备打电话叫外卖,手机却先响了起来。周允晟看了看来电显示,眉梢忍不住微挑,是周文昂。 “好,我马上回来。”默默听完电话,他扔掉手机开始收拾行李。 “怎么了?”杜煦朗觉得爱人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周浩快死了,让我回去。”周允晟头也不抬的答道,脸上毫无亲人将逝的悲哀,而是期待与玩味。他瞥了眼手腕上的智脑,左上角的进度条在他创立诺亚环宇的时候上升到50%,从那以后就没变过。 而周浩的死亡是原主一生悲剧的□□,只有将这个时间段摧毁,他才能彻底扰乱这个世界的发展进程。 伸出舌尖舔舐唇瓣,周允晟忽然觉得很兴奋,难以抑制的兴奋—— 两人收拾行李订购机票,当天晚上就抵达了周宅。 “大哥,你回来了!”周文昂快步迎上去,用力拥抱多年不见的兄弟,眼眶泛红,泪光闪动。若不是杜煦朗调查过对方,差点就要被他精湛的演技骗倒了。 “爸呢?”周允晟推开他,神色十分平静,语气中甚至透出几分淡漠。他不是演技不好,装不出悲痛的样子,而是有了碾压对手的实力,懒得伪装而已。 “爸在楼上,医生说他熬不过今晚,让我带他回家。在医院躺着他自己也觉得不安心。”周文昂边说边带领两人上楼,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对了,杜助理怎么来了?你们在国外碰上的?” 不等周允晟回答,杜煦朗已经徐徐开口,“不是碰上的,我们目前正在交往。我是允晟的男朋友。” 竟然选在岳父快死的时候出柜,杜煦朗这是打算让岳父死不瞑目啊!咦,为什么是岳父不是公公?周允晟内心吐槽,冷漠的眼眸终于带上几分笑意,附和的点头。 周文昂一脚踏空,差点顺着楼梯摔下去,好在跟随在侧的老管家扶了一把。 “你去吧,我在外面等。”来到房门前,杜煦朗完全没有进去探望的意思。 周允晟不以为怪,摸了摸他俊美的脸庞,踱步进去。昏暗的房间里充斥着药味和人之将死的阴气,周浩浑身插满管子,干瘦的胸膛微不可见的起伏着。 “爸,大哥回来了。”周文昂象征性的在周父耳边喊了两声,见周父没有反应,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把周允晟带出去。 “允晟回来了?”当两人走到门口时,周父却醒了,艰难的开口,“允晟,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是我害死了她……” “爸,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们不怪你。是妈自己想不开,与你无关,你安心,不要想那么多。”周文昂疾步奔到床前,用力掐了掐周父指尖。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当周父强烈要求把周允晟叫回来的时候,他就预感到周父有可能对周允晟说出当年的真相。 九十九步都走了,眼看还剩最后一步,他怎么允许多年的筹划功亏一篑? 周父吃痛,看见小儿子眼中的哀求,最终还是决定将那个秘密带入地狱。见父亲昏睡过去,怎么也叫不醒,周文昂暗自松了口气。 周允晟一直站在三米开外旁观,嘴角噙着讥讽的笑意。 与此同时,周文景匆匆赶到周宅,发现舅舅也在不免大吃一惊。 “以后再跟你解释。你要不要进去看看?”杜煦朗用夹着香烟的手指了指房门,自己则熟门熟路的进入隔壁的书房,明目张胆的偷听。 周父的卧室和书房是连在一起的,只隔了一扇薄薄的门板。坐在书房里能清楚的听见对面的动静。周文景犹豫片刻也跟了进去。 周允晟的听力远超常人,自然听见了二人的脚步声,却不以为意,在床边的单人沙发落座,漫不经心的开口,“父亲为什么说对不起我?因为谋杀了我母亲?” 周父猛然睁眼,剧烈的咳嗽起来。 周文昂勉强压抑住心慌,一面帮周父拍打胸口一面呵斥道,“大哥你胡说些什么,妈妈是自杀的。” “你有什么资格叫她妈妈?你是她儿子吗?”周允晟舒适的靠在椅背上,交叠起修长的双腿。 周文昂面容完全扭曲了,隔壁偷听的两人也忍不住加重了呼吸。脉搏监控器发出一声长鸣,最终停止了波动,周父被活生生吓死了。但房间里的人都没动,甚至没往他的方向瞥上一眼。到了这个地步,周文昂也放弃了伪装,慢慢在周允晟对面坐下,将头发扒到脑后,露出满是戾气的脸。 “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大拇指出卖了你。”周允晟嗤笑,“你的拇指比正常人少了一个指节,又短又秃真是难看,跟那个女人一样。这是一种绝对会遗传给下一代的显性基因,但母亲和周浩的手都很正常。这其中代表的含义不用我再跟你解释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章 .8打脸商业巨子 周父的葬礼很隆重,也很仓促,停灵三天后就匆忙下葬。葬礼第二天,律师带来了周父的遗嘱,其内容让所有人都大感震惊。周父将自己名下的全部财产,包括周氏集团30%的股份都授予小儿子周文昂继承,长子和次子没能得到任何东西。 次子周文景是私生子,一直不受周父待见。他没继承遗产倒没什么奇怪的,怪就怪在连大儿子也毫无所得。联想到周母的遗产也全都给了小儿子,世人不得不感叹周家这对夫妻真是偏心偏的没边儿了。试问身无恒产的周允晟日后该怎么活?他们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周先生,请签字。”律师将厚厚一沓文件放置在周文昂面前请他签署,其余人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这不可能,周浩怎么可能一点东西也没给允晟留下。他生前曾经说过,要把周氏给允晟的。”杨老太太不敢置信的喊道,杨老先生也用疑虑的目光盯着春风得意的小孙子。作为姻亲,他们受邀出席了遗嘱发布会。 周允晟微笑着拍了拍外祖母苍老的手背,虽然关系疏远了,但两位老人对他的爱护没有改变。 “怎么不可能?他一出国就是六七年,平时连电话也不往家里打,都是我陪在爸爸身边尽孝,也是我帮忙打理公司,爸爸把遗产留给我不是理所当然吗?”周文昂对两位老人的态度再也没有之前的恭敬。 “可是曦儿的遗产已经给了你,你大哥什么都没有,他今后怎么过日子……”杨老太太还是觉得很不公平。 “他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时间不早了,请你们离开。哦对了,从明天开始,我就是周氏的新任总裁,我决定从杨氏撤资,请你们做好准备。”周文昂皮笑肉不笑的赶人。 “臭小子,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从杨氏撤资的后果吗?你想让杨氏破产?”杨老先生沉声质问,紧皱的眉宇难掩暴怒。他没想到小孙子竟然会翻脸无情,难道以前的孝顺懂事都是假的?杨家哪点亏欠了他,竟让他对杨家下此死手? 一直面无表情的周文景终于露出连日来的第一个笑容。他知道老头子的遗嘱没自己什么事。今天会来纯粹为了看戏。杨家素来看不上他,如今与疼爱了二十年的周文昂撕破脸,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周允晟从始至终都很从容,拍了拍外公的肩膀,轻笑道,“他要撤资就让他撤,外公外婆,我们走。” “可是……”杨老先生如何肯走?如果周氏撤资,杨氏的海底隧道工程就会出现巨大的资金断缺,以致工程不能如期完成,更甚者会流产。如此,不但杨氏先期投入的一百多个亿打了水漂,还要赔偿巨额的违约金和银行贷款。把杨氏旗下所有产业都卖了也填不满这个窟窿。 周文昂这是要置杨家于死地啊! “就算你求他,他也不会改变心意,他要的就是杨家家破人亡。外公外婆跟我走吧,我有办法。”周允晟怕一下子把话说完会刺激到两位老人,强硬的将他们带走。 你有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周文昂和周文景不约而同的暗讽道—— 周父刚死,周氏与杨氏之间的合作关系就轰然崩塌。周氏新任总裁周文昂宣布从杨氏的海底隧道工程撤资,原因不明。杨氏目前正面临着最大的危机,如果处理不好将陷入破产清算的绝境。 然而此时却没有人伸出援手,大家都等着杨氏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以最低的价格承揽未来将创造几百亿利润的海底隧道工程。商场就是这样,为了利益,莫说朋友,连亲人都能出卖。 但是让人倍感意外的是杨老先生竟然很稳得住,回到家该吃吃,该睡睡,丝毫不像外界猜测的那样四处求援。杨家几个儿女也都老神在在,杨家现任家主杨振海的老婆甚至在商场狂扫了几千万的珠宝,哪里像是缺钱的样子。 “哎呀,我外甥是诺亚环宇的总裁,我愁什么。诺亚环宇你知道吧?世界五百强排名第一的那个。”杨夫人盯着食指上硕大的钻戒,笑得格外欢快。 售货员唯唯应诺,心里却在腹诽:你统共两个外甥,一个继承了周氏,一个变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你哪里再来一个世界首富的外甥?发梦吧? 杨家的反应虽然奇怪,周文昂却也没空去理会,他受到了周文景的狙击。他打死也没想到,曾经被他耍的团团乱转的私生子,如今竟已创下亿万身家,还妄想与他争夺周氏。 周文景先是放出周文昂并非杨曦亲子的消息,又暗示周浩涉嫌谋杀杨曦并谋夺遗产,而且在网上公布了杨曦与周文昂的dna对比书,致使警方迅速介入调查。接连两个大丑闻让世人哗然,周父死后周氏集团本就略有下跌的股价一度跌停板。 而周文景则趁此机会大肆收购散股,一跃成为周氏集团的大股东。 周允晟则纹丝不动,他要的就是这两人先争出个你死我活。他从没想过与周文昂打官司争夺家产,从一开始,他就决定让对方一无所有。而周文景,曾经最大的赢家,他要给他上一堂生动的实践课程,教会他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什么叫做竹篮打水一场空。 曾经周允晟所经历的绝望心伤,落魄彷徨,这一世都不会有。 历经数月,周家两兄弟的争夺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两人目前都握有周氏30%的股份,能拉拢的股东都已经各自站队,决定胜负的最后15%的股份竟然掌握在杜氏家主手中。 早在七年前,他竟然就已经是周氏的股东,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周文昂无心思考杜氏家主这一举动背后所代表的含义,他只知道——如果自己能说服他将股份卖给自己,或者在股东大会上支持自己,自己就是最后的赢家。 很不幸,周文景与他心有灵犀,刚出电梯,两人就在过道里碰上了。 “请进,要喝咖啡还是绿茶?”井上秀山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将两人引入总裁办公室。 “咖啡(绿茶)。”两人的答案截然相反。 皮椅转了过来,身形格外高大矫健的男人正眯眼抽着一支雪茄,头发梳理在脑后,露出一张俊美至妖孽的脸庞,薄唇微启吐出一口烟雾,却无法遮掩漆黑瞳仁中闪烁的锋锐光芒。 周文景习惯性的危襟正坐,周文昂则吓得打翻了滚烫的咖啡,但更让他惊慌失措的不是对方的身份,而是周文景毕恭毕敬的称呼。他竟然称呼对方为舅舅! “好啊,你们联起手来对付我。”心知再待下去只是自取其辱,周文昂捂着被烫伤的手背,气急败坏的走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章 .9-.10打脸商业巨子 周允晟正在洗澡,背后忽然贴上来一具强壮的身体,略有些粗糙的大掌在他腰腹游移,缓缓朝下探去…… 他发出动-情的呻-吟,一面享受一面断断续续的问道,“你把,股份,卖给他了?” “嗯。”男人喘着粗气,迫不及待的攻城略地,嘴唇叼住爱人修长白皙的后颈吸允碾磨,欲罢不能。 “唔……”周允晟闷哼一声,嘲讽道,“天价卖一堆废纸给外甥,你可真是个好舅舅。” “正是因为对他好,我才卖给他。他一路走得太顺畅,需要学会面对挫折。否则,等下一次别人出手时,他很可能一败涂地,再也站不起来。” 周允晟专心享受,没有答话。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角,周文景自然也经历过大起大落,但都在杜煦朗和众多"qing ren"的帮助下挺过来了。杜煦朗对他的包容可以说是毫无原则的,哪里像现在,明知前方是陷阱还眼睁睁看着他往里跳,甚至在背后推了一把。 围绕在周文景身边的人改变了,也间接改变了这个世界。周允晟眯眼盯着手腕上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智脑,满意的勾唇。智脑左上角的进度条已经上升到75%,离预订的目标不远了—— 周家两兄弟斗的你死我活,周家长子却不声不响,外界在为周文景的崛起叹服时,也纷纷感叹长子的不成器。若非长子能力平庸,周氏集团也不会落到两个私生子手里。 是的,虽然周文景成为新任总裁,但周文昂毕竟拥有周氏30%的股份,依然是大股东,哪怕没有决策权,每年吃分红也能过得舒舒服服自自在在。 这一天,周文景准备召开上任以来第一次股东大会,所有人均已在座。身材高挑长相美艳的秘书将发言稿递给他,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在他手背上暗示性的轻轻一划。 周文景下-身略微发紧,面上却丝毫不显,瞥了一眼发言稿正准备说话,会议室的门开了,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走进来,掏出证件严肃开口,“你们好,我是商业犯罪调查科的科长邢国权,请周文昂先生、林德易先生、周世聪先生、祝刚先生、杨儒轩先生、何洪波先生……随我到警局调查。” 他一口气抓走十一个人,均为周氏集团的大股东,又将财务人员和公司账册全都带走,并请周文景去警局协助调查。如此大动作引得业内外一片哗然,因改组成功刚升值的周氏股票又开始狂跌。 二十四小时后,周文景被放出来,这才知道有人黑了周文昂和周浩的电脑,拿到了他们行贿、偷税漏税、洗钱、非法融资等犯罪证据,匿名将之邮寄给了警局。由于涉案金额特别巨大的缘故,警局很快成立专案小组对周氏集团进行调查。 这些罪名如果成立,周氏将面临资产冻结,摘牌,巨额罚款等一系列问题,更严重的话还会导致破产。为了得到周氏,周文景先后投入十多个亿,如果周氏垮了,他苦心经营的纵达集团也会受牵连,一旦股票大跌,数十亿的资产将会凭空蒸发,竞争对手会群起而攻之,将纵达瓜分殆尽。 周氏不是一块肥肉,而是一团泥沼,一脚踩进去将难以脱身。这是周文景从商以来遇见的最大危机,他感到很迷茫,甚至有些恐惧,不自觉就发动车子朝杜煦朗的公司开去。 “舅舅,你一定要帮我。”说话声戛然而止,他错愕的盯着眼前的两人。 两人深陷在真皮沙发里,手里都端着酒杯,身形高大的男人被身形纤瘦颀长的青年压在下方,红酒泼在他白色的衬衫上,致使紧贴皮肤的布料勾勒出宽厚强健的胸膛,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十分凌乱,衬得他本就俊美无俦的脸越发性-感。 他一手搂着青年柔韧有力的腰,一手稳住酒杯,往日里总是闪烁着危险光芒的眼眸现在只余浓烈的爱意与痴迷。 青年喝了一口酒,垂头渡过去,鲜红的酒液顺着两人辗转交-合的唇瓣丝丝滴落,画面旖旎而唯美。 周文景被这一幕冲击着心神,直过了好几分钟才艰难开口,“你们是什么关系?”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周允晟觉得有些扫兴,咬了咬爱人的唇瓣才坐直了,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因为情动的缘故,本就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如今更显得艳丽非凡。 周文景盯着杜煦朗,见他并不否认,只占有欲十足的搂紧青年,在这一刻,忽然什么都明白了。要整垮周氏这样的商业巨舰,背后肯定有更庞大的势力做推手。究竟是谁痛恨周氏到意欲毁灭它的程度?又有谁能调动如此庞大的势力? 之前他一直在思索这两个问题,抵达办公室,看见刚才那一幕,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原来是你,周允晟。为了报仇,你竟然连身体都能出卖,真够下贱的。不知道杨曦泉下有知是什么感觉。”他讥讽道。 杜煦朗见他拿死去的母亲刺激爱人,本就冷厉的五官凝结了一层寒霜。周允晟却并未动怒,反而抚掌大笑起来,仿佛听见一个十分有趣的笑话。 周文景被他的反应弄得怒火高涨,诘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不知道天高地厚。把烟熄了。”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正准备点雪茄的杜煦朗说的。杜煦朗拿着打火机的手僵了僵,然后自然的放下,把雪茄扔进垃圾桶,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这样讨好的态度越发刺痛了周文景的双眼,他坐到两人对面,掏出支票本冷笑道,“你卖多少钱?我给你。你不要搞我舅舅。” 周允晟抿唇,笑得越发温柔,杜煦朗却怒不可遏,厉声喝道,“井上,让人把文景送出去!” 躲在门外看戏的井上秀山不得不出面,使了两个保镖将boss的便宜外甥架出去。两人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哪怕与周文景的母亲是童年玩伴感情深厚,但大老远的跑到c国照顾,还给钱给人脉让他自立门户,boss已经付出的够多了。 周文景有什么资格来干预boss的感情问题?果然是对他太好了,所以越来越不知足了啊!井上秀山看了一眼怒气勃发的周文景,暗自摇头。 “景少,你看一看这个。”井上秀山将人送到楼下大厅,打开悬挂在厅中的功放显示屏。 国际知名主持人莉迪亚那张魅力四射的脸跃然而出,用略带法式口音的英语说了一大段话。周文景立即被抓住了全部心神,这竟然是a国最著名的频道cbs对诺亚集团总裁的独家专访。因为回到c国,又忙着收购周氏,他竟然一直没能看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章 .11打脸商业巨子 杜煦朗一岁的时候被自己的母亲扔在孤儿院门口。他当时还小,记忆力有限,连那个女人的长相都没能记住。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那女人唯二留给他的只是一个名字和刺在左肩的黑色渡鸦。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只渡鸦正是j国最大黑道社团杜氏财阀的标志。 孤儿院并不是一个好地方,这里没有足够的食物,却有不断增加的嗷嗷待哺的弃儿,往往为了争夺一个冷掉的馒头,他们能把彼此的骨头打断。从一岁到五岁,他的身体总是伤痕累累,他的肚子总是饥肠辘辘,他的心里充满阴霾。 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却有一束阳光照耀着他,让他咬着牙支撑过每一天。那人名叫方念幽,比他大十岁,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哪怕自己挨饿,也要将最后一口饭留给他。杜煦朗不知道被母亲爱着是怎样温暖的感觉,但有方念幽在,他想他已经体会了。 在孤儿院的最后一年,一位姓杨的女士捐了一大笔钱,并在除夕的时候给所有孤儿送来了新衣服和玩具。方念幽得到了一件粉红色的棉袄,她穿着它在他面前转圈,满嘴都是对杨女士感激的话语。 他得到了一个变形金刚,这东西他向往了很久,甚至动过从院长那里偷钱去买一个的念头。现在有人将它送到他面前,他自然很高兴,几乎每晚都要搂着它睡觉。 没过多久,杜家的人找来了,杜煦朗欢天喜地的跟随他们去了j国。他本以为这是幸福生活的开始,却不知道自己一脚踏入了地狱。没有能力的杜家子孙,唯一的出路只有死亡。他的兄弟们像疯狗一样互相撕咬,像蛊虫一样争夺唯一的生机。 在无数个冰冷血腥的夜晚,方念幽的笑容越来越鲜明,而他曾经唯一拥有的玩具却被遗忘在角落。 当他终于坐稳杜家家主的位置,他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决定放下所有公务去c国寻找自己的亲人。 他在一个脏乱的小诊所里找到了方念幽的儿子周文景。他被人打了一顿,伤到了鼻骨,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阴霾,不见一丝阳光。 方念幽是那种哪怕在逆境中也能展颜欢笑的人,她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杜煦朗感到很愤怒,然而随着周文景的述说,他的愤怒化为铺天盖地的戾气。 他没想到方念幽不是患了忧郁症自杀的,却是被人逼死的,死在那人的浴缸里。不用亲眼去看,他也能想象那赤红而惨烈的景象。 周家真是欺人太甚! 他并没有试图劝说外甥随自己离开。既然周家人对外甥如此苛待,那么他偏要帮外甥夺取周家的一切。怀着恶意,也怀着戏谑的心态,他掩盖了身份前往周氏应聘,并很快获得了周浩的信任。 作为私人助理,他有了出入周家的资格,开始暗中观察周家的另两位公子。周允晟是长子,性格看上去很沉稳,学业总是名列前茅。周文昂比文景还小两个月,是幼子,性格活泼开朗,很得周浩的喜欢。 文景与周文昂的关系不错,与周允晟却势如水火。但在杜煦朗看来,周家的两个孩子都不怎么样,一个手段拙劣,一个口蜜腹剑,没有大智慧只有小聪明。反倒是文景,性格坚强隐忍,头脑聪明清醒,是个可造之材。 杜煦朗决定将这块璞玉雕琢成璀璨夺目的艺术品。在教导的过程中,周允晟的频频找碴让他很恼火,也许他应该给这个孩子一点教训。 但这个孩子却反过来狠狠将他打醒。如果不是他的痛斥,如果不是他刻骨的仇恨,也许他永远不会想到,方念幽的死亡并非一场报复,而是赎罪。他印象中的方念幽每时每刻都带着温柔的微笑,她是善良美好的,怎么可能是身披鲜血满心仇恨的厉鬼? 他似乎想错了前因后果,而且是大错特错。直到那一刻,他才将送给他新年礼物的杨女士与周允晟的母亲联系起来。他调查过周家,本该对此一清二楚,却仿佛有一层雾瘴蒙住了眼睛,致使他除了仇恨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正如周允晟所说,他和文景有什么资格仇恨?该恨的人至始至终都是他。 也许出于内疚,也许出于补偿,从那以后,他开始真心实意的照顾周允晟,并暗中关注他的一切。慢慢的,他知道周允晟讨厌吃胡萝卜,无聊的时候喜欢摩挲手腕,对电脑很精通,每天睡前都要喝一杯牛奶…… 他了解他生活中的每一个小细节小习惯,却忽视了这样的关注会为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 文景终究被周文昂暗算,却将仇恨的怒火倾注在允晟头上,杜煦朗为此感到很不悦。越是关注允晟,越是了解他掩藏在冲动性格之下的隐忍和坚强。而与之相比,文景反倒显得平庸起来,连真正的敌人都分不清,将来如何独自前行? 杜煦朗并不点醒他,只有跌倒过的人才能学会跨越障碍。他走出文景的房间,莫名其妙的来到允晟房门口。分离在即,他竟然会感觉不舍。 当杜煦朗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少年时,他总会带给他更大的惊喜。他发现了他极力掩盖的,与文景母子之间的关系,也间接向他展示了他卓越的手段和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 相比于还在等待雕琢的文景,他已经准备好了绽放光芒。杜煦朗对他的未来充满了期待,那是比培养文景更强烈的期待。 他派了几个保镖暗中保护他,让他们每隔一周将他的动向和照片发送过来。他对他的关注渐渐形成了一种习惯。在他生日的那天,带着一身刺鼻的香水味和酒气回到空荡寂静的房间,他意外的在电子邮箱里发现了一张允晟的照片。 少年手里握着一个巧克力甜筒,伸出舌尖卷起一抹甜腻,似乎发现有人偷拍,狭长的桃花眼斜睨过来,慵懒的目光中隐含警惕。那勾人心魄的魅力透过电脑屏幕直直扎进杜煦朗的胸膛,令他呼吸急促。 他盯着屏幕呆坐良久,终于给少年打了个电话。 “有空吗?和我视频聊天?”他反复的要求着,强烈渴望着能见上他一面。 少年同意了,听说今天是他的生日,想了想,拆开书桌上的音乐盒,用许多铆钉、螺丝、□□组装成一个变形金刚,前后只花了半个小时。 他的表情那样专注,灵活的手指仿佛能创造出另一个精彩纷呈的世界。杜煦朗不知不觉就看呆了,等屏幕因为待机时间过长而完全熄灭时才从那强烈的悸动中回神。 少年心细如发,似乎发现杜煦朗对这个礼物很喜欢,第二天就快递到了公司。杜煦朗拆开包装后忍不住笑了,把玩许久才端端正正放在办公桌上,临下班时小心翼翼的收入公文包带回家。他起初将它放在书架上,觉得不能一眼看见,又放在了书桌上,临睡前想了想,最终放在床头柜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章 .1打脸黑心莲 周允晟一直陪伴在杜煦朗身边,在他死去的第二天,他也就毫不犹豫的离开了那个世界。以往,在反派系统的掌控下,他总是马不停蹄的穿越,完成一个又一个丧心病狂的任务,毫无喘息的机会。 这一次,他却能随意掌控自己的时间。他在星海空间里停留了许久,以休眠的方式温养灵魂,直到对杜煦朗的感情随着时光的流逝逐渐变淡才醒过来,开始摆弄手腕上的智脑。 当智脑还未被他攻破时他就知道,随着任务难度的逐渐提升,他的灵魂力量也在增强,与此同时,与系统的联系也越发紧密。系统和宿主相互依存着活下去,只等某一天灵魂力量达到至高的临界点,主神就会通过系统将之吸收消化,成为它支撑整个异度空间的能量来源。 所谓的完成任务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不过是个美妙的谎言而已。他们只是一群被主神圈养的牲畜,一旦养肥就会被宰杀。 当007的触须越来越深的探入他的灵魂,他无意间堪破了这个秘密。他是黑客,所以他不像别人,对回到现实世界存在着狂热的执念。于他而言,真实与虚拟没有任何差别,甚至于,在虚拟世界中,他反而活得更恣意。他从来是虚拟世界中的王者。 不得不说,主神选中他是最大的失策,同时也是引狼入室。 调整好心态,周允晟点击智脑,转瞬消失在无尽星空中—— 再次醒来,周允晟正站在一块画板前,手里拿着一支沾满颜料的画笔,身上带着浓烈的罂粟油的味道。他静静站了一会儿才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相当空旷的房间,没有任何家具摆设,只有四面洁白的墙壁和一扇敞开的窗户,窗外是绿草如茵繁花似锦的花园,更远处还有一个碧蓝的湖泊。 景色美得令人陶醉。 除了周允晟,房间里没有任何人,智脑的屏幕一闪一闪出现许多文字,这是从主神数据库中盗来的有关于原主和这个世界的详细资料。 原主名叫卫西谚,今年18岁,目前在京都美院学习。在他十岁的时候,父母因为车祸双双身亡,他被父母的好友收养,然后带往f国生活。这对夫妻感情十分深厚,在银婚纪念日的当天决定一起去环球旅行,归期不定。 担心卫西谚无法照顾好自己,他们把他托付给远在c国的儿子宁斯年。 宁斯年今年28岁,却已经结了两次婚,上一任妻子死于骨癌,给他留下一个不满三岁的儿子,名叫宁望舒。由于公司事务繁忙,没空照看儿子,宁斯年选了一个性情温柔内向的女人仓促结婚,虽然夫妻之间没什么感情,但胜在生活稳定。 卫西谚与宁斯年只在幼时见过一面,随后宁父宁母就把偌大的家族企业扔给儿子,带着卫西谚长期定居国外。所以说,两人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厚,甚至有些生疏淡薄。 卫西谚幼年失怙,性格变得有些自闭,从来不会主动去迎合旁人,更不会给旁人增添麻烦。宁斯年成熟稳重,也不会刻意去刁难一个孤儿。两人住在一起本该互不打扰,相安无事。 但坏就坏在宁斯年的新婚妻子赵信芳是朵外表纯洁内中狠毒的黑心莲。早在与宁斯年结婚之前,她就与宁斯年的好友钱宇搞在一起。钱宇是宁斯年的大学同学,毕业后受宁斯年邀请给他当了私人助理。 私人助理大多由老板信任的人担任,这是一种倚重,也是一种磨练,等钱宇的能力达到了宁斯年期望的程度,他自然会为他安排更合适的职务。 但钱宇显然等不及。由于出身贫困,他对富人抱有强烈的敌对情绪,更有着病态般的自尊心。在他看来,像个保姆一样受驱使是宁斯年对他的侮辱。他开始仇视宁斯年,一面侵吞公司财物出卖公司利益,一面勾-引赵信芳以达到暗害宁斯年的目的。 但宁斯年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并不那么好对付。在两人几乎快成功的时候,女主出现了,不但获得了宁斯年的爱情,还揭穿了两人的阴谋。在一系列险象环生又浪漫无比的交锋中,卫西谚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炮灰。 某天,他出门买颜料,无意中遇见从酒店偷情出来的赵信芳和钱宇,两人害怕他会将此事告知宁斯年并引起对方的怀疑,便设下毒计将他逐出宁家。 赵信芳买通宁家的保姆王妈,让她虐待宁望舒,然后偷偷把宁望舒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指给宁斯年看,说是卫西谚趁她不在时打的。宁望舒才两岁多未满三岁,并没有形成明确的是非观,又被王妈一通毒打威胁,带到宁斯年跟前时早已吓丢了魂儿,一口一个小叔打我。 反复几次虐打,宁望舒患上了自闭症,再也不会哭不会笑。宁斯年对卫西谚自是恨之入骨,不但将他赶出家门,还登报断绝了关系。赵信芳这条毒计正可谓一箭双雕,既为她将来的孩子铲除了障碍,又守住了自己和奸-夫的秘密。 几年后王妈退休,女主上门应聘保姆。在她的温柔关怀下,宁望舒的自闭症竟然奇迹般的好转了,女主也揭穿了赵信芳和钱宇的阴谋。等宁斯年回头去寻找卫西谚时,才知道他因为再次被亲人遗弃,已经吞服安眠药自杀了。 宁斯年无比悲痛内疚,自然又是女主好一番安慰才让他振作起来…… 卫西谚是这个故事中最无辜的人,他其实并没有怀疑过赵信芳和钱宇,更不会主动与宁斯年说什么。至死,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宁家驱逐。 这个人物活得很憋屈,比上一任憋屈百倍,他只是一个增加男女主感情的道具。 周允晟看完资料后扒了扒头发,无声叹息。目前为止,王妈已经在宁斯年跟前告了两回状,对宁望舒的虐打一次比一次严重。宁斯年本想找卫西谚谈一谈,但卫西谚性格十分封闭,一旦看见他靠近就躲进画室反锁房门,怎么喊也不出来,弄得宁斯年非常窝火,只得吩咐王妈盯紧点。王妈本人就是罪魁祸首,除非彻底激怒宁斯年,否则哪里会罢休? 等到下一次王妈再告状时,卫西谚就该被逐出家门了。 经过上一次的穿越,周允晟渐渐摸到一些窍门,想要彻底改变世界的走向可以通过改变主角、原身、其他配角、历史进程、重大事件等方法,但最快捷的还是改变主角的命运,其次是原身的命运,最次才是其它。越靠后的选择,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也就越多。 作为反派,周允晟已经跟主角死磕了几百近千回,加起来的时间起码有几万年那么漫长。摆脱系统控制后他就决定——除非主角主动来招惹,否则他绝不再跟主角纠缠。进度慢一点,时间长一点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再也不用掐着时间去完成任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章 .2打脸黑心莲 宁望舒本想拽住爸爸衣角,触及王妈投过来的阴毒视线,吓得抖了抖,然后僵着身子任由赵信芳抱过去。 “啊,张嘴。这可是宝宝最爱吃的紫薯米糊,很甜很香的。”赵信芳柔声细语的诱哄着,态度和蔼,耐心十足。若非周允晟早已知晓她的真面目,差点也要被她骗过去。 宁斯年是在一家孤儿院与赵信芳相遇的,她是那里的义工,每到周末都会过去照顾小朋友。宁斯年正是亲眼看见她对待孩子的温柔体贴与耐心,才兴起了与她结婚的念头。眼下,他对赵信芳的表现很满意,冷峻的面庞略微和缓。 周允晟小口小口的挑着米饭,视线只盯着面前的碗碟,丝毫不往别处放。 王妈上完菜,打扫干净厨房,一边擦手一边笑道,“夫人,还是我来喂宝宝吧,今儿你累了一天了。” 宁望舒吓得脸色惨白,却因为被王妈打怕了,只是咬着牙默默流泪,并不敢反抗。王妈装模作样的惊呼道,“哎呀,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哭了?宝宝这几天不肯说话不肯吃饭更不肯睡觉,莫名其妙就哭起来,哭也哭不出声,看着真叫人心疼。造孽啊,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这样了……” 她说着说着已是老泪纵横,看上去比宁望舒还可怜。 宁望舒已经吓成了一只鹌鹑,僵硬无比的缩在她怀中,连大气都不敢喘。周允晟只来了一天都能看出宁望舒对王妈的恐惧,偏偏宁斯年身在局中,从小又是王妈拉扯长大的,与她情同母子,硬是丝毫异样也没察觉。 眼下,他被王妈几句话挑起了怒火,冰冷锐利的视线扫向周允晟,却因为顾及孩子,勉强按捺住了。将儿子抱起来,他轻声安慰诱哄,唱着王妈小时候给他唱过的童谣。但宁望舒听了非但没能恢复平静,反而浑身抽搐。 宁斯年心忧如焚,立即抱起儿子回房,连连给家庭医生打电话。王妈和赵信芳拔腿跟上去。 餐厅里眨眼间只剩下周允晟一个人。他放下碗,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又洗了个手,这才回房。 卫西谚的房间布置的很简单,书柜上放满了有关于绘画技巧方面的书籍,抽屉里大多塞着颜料和画布,各种各样的品牌都有。他显然是个画痴,生命中除了绘画别无旁骛。 但现在的周允晟却是个黑客,他急需一台电脑。在房间里翻找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从床底的箱子里翻出一台笔记本,打开后连上网络。 明明灭灭的灯光在少年雌雄莫辨的精致容颜上投下阴影,他神情专注的盯着屏幕,手指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键盘上移动。几分钟后,他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打断,忍不住皱了皱眉。 “卫西谚,我们谈谈,你出来!”宁斯年一边敲门一边沉声喊道。里面毫无动静,他有些焦躁,忍不住一脚踹向门板。 好在宁家非常有钱,房门都是做工精良的实木门,除非再来两个彪形大汉,否则没那么容易破门而入。 周允晟紧绷的神经放松了,抿了抿唇,拿起书桌上的茶杯狠狠砸了过去,以表达自己坚决不与之见面的态度。 以前的卫西谚是不敢与宁斯年谈,现在的周允晟则是压根不想与他谈。宁斯年早就在心里判了卫西谚死刑,任由卫西谚再如何解释,他恐怕也听不进去。 宁斯年听见哐当一声巨响,又见茶水顺着地毯渗出来,显然里面的人也正处于狂躁的边缘。想到父母‘千万不要刺激西谚’的叮嘱,他扯了扯领带,不得不踱步离开。儿子身上青紫的伤痕,他也曾拍下来传给大洋彼岸的父母看,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只说西谚绝不会伤害他人。 连杯子都敢砸,这就是所谓的不会伤害他人?不是他打的,难道是信芳?是王妈?一个是温柔内向心地善良的妻子,一个是从小照顾自己情同母子的王妈,宁斯年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她两。更何况儿子亲口说是小叔打的,他那么小,怎么会撒谎? 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周允晟点击回车键,将自己编写的一个小程序植入宁斯年的电脑—— 宁斯年守在儿子床边,看着他哪怕被注射了镇定剂也显得惊恐不安的睡颜,一时间心痛如绞。家庭医生的话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回荡:宁先生,看情况,您的儿子遭受虐待留下了心理阴影,您需要尽快给他找一个心理医生,并让他远离恐怖之源。 远离恐怖之源?宁斯年沉思片刻,轻手轻脚的往书房走去。赵信芳站在走廊的灯光下,见他靠近,低声道,“对不起斯年,是我没照顾好宝宝。要不然我把孤儿院的工作辞了吧?王妈一个人守着宝宝,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还有,我已经联系了心理医生,是京都医科大学心理学系的孙文博士,他对儿童心理问题很有研究,在国内算得上首屈一指。这是他的名片,你先收着,以后每周三就由我带宝宝去看病。” “不用辞职,你只是周末去,花不了多少时间。再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跟爸妈说一声,争取尽快把卫西谚送走。我本来打算联系柯伦博士,没想到你比我快一步。孙文博士也很不错,而且目前就在国内,很方便。信芳,辛苦你了。”宁斯年接过名片细看。 赵信芳见他表情很疲惫,张了张口,终是没再说什么。兄弟两现在相处的时间不长,感情淡薄,等日后感情深了,天知道卫西谚会不会把那天的事说出去。如今不但计谋奏效了,而且还把宁望舒那小杂-种整成了白痴,赵信芳心底别提多快意。 她替丈夫掩上房门,愉悦的笑了。 宁斯年走到窗边抽烟,橘红色的烟蒂急促的明灭,一如他焦躁的心情。半分钟不到就抽完了一整支,他这才按亮台灯,给父母打电话。 “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您拨打的号码……” 连续试了几次都没能拨通,他烦躁的扔掉手机,却不小心碰到鼠标,激活了待机中的电脑。一个广告框跳了出了,橙色的字体十分醒目。 宁斯年正准备关掉,看清文字内容后却愣住了。 “您还在为家中失窃而忧虑吗?您还在为保姆偷懒而担心吗?您还在为孩子受到保姆虐待而愤怒吗?针孔摄像机,解决您一切烦恼!□□,上门安装,方便实用……” 下面的内容宁斯年没有再看,他眸中飞快闪过一道精光——既然父母不愿意相信,他就把证据摆到他们面前。铁证如山之下,哪怕卫西谚死赖着不走,他也要叫人把他扔出去,还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章 .3打脸黑心莲 当与周允晟对视时,宁望舒其实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随时准备迈开小短腿逃跑。但是对方却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他,只是拿起他身边的调色盘和画笔,然后转身作画,再无其他动作。宁望舒悄悄松了口气,一步一挪的走到周允晟身旁,仰着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画板。 周允晟已经完全看不见脚边的小东西。他彻底继承了卫西谚对绘画的狂热,手中的画笔一刻不停的涂抹着。 卫西谚擅长现代式的直接画法,即在画布上直接画出轮廓,再慢慢上色。但周允晟擅长的是更古老的透明画法,即用不加白色而只是被调色油稀释的颜料进行多层次描绘。必须在每一层干透后进行下一层上色,可以说在动笔之前,他的脑海中已经完成了整幅画作。 由于每层的颜色都较稀薄,下层的颜色能隐约透露出来,与上层的颜色形成变化微妙的色调。所以这种绘画方法需要更高超的技巧和对色彩调和度更精确的掌握和判断。 卫西谚这幅画采用了大面积的暖色调,而且已经干透,周允晟就在其上再加蓝色、紫色、绿色,使暖色调逐渐变成冷色调,最后再用树脂光油进行釉染,使之出现层层叠叠的灰色。 不过半个小时,原本春光灿烂繁花似锦的花园就变成了沐浴着星光的森林,漫天闪烁的星辰发出微弱的光芒,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将之采撷在指尖。它放在那里,看上去不像一幅画,却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美得如此真实,也美得如此虚幻。 周允晟退后几步,打量着自己的练手之作,耳边传来一道轻微的惊叹声。他这才将心神从绘画中抽-离,垂头朝站在脚边的小家伙看去。 白天变黑夜,阳光变星光,花园变森林,哪怕宁望舒还不知道什么叫审美,也被小叔高超的绘画技巧镇住了。 发现自己打搅了小叔,宁望舒连忙用胖乎乎的小手捂住嘴巴,大眼睛里满是惊恐。 周允晟只看了他一眼便回过头,继续打量油画,拿起画笔做细微的调整。 宁望舒松了口气,见小叔没有驱赶自己的意思,胆子慢慢变大,小手朝放在凳子上的画笔探去。伸手又缩回,伸手又缩回,挣扎了许久他才终于将画笔拿在手里。 地上放着清洗画笔的油桶,还铺着几块白布。宁望舒飞快用画笔沾了一点罂粟油,蹲在地上对着白布涂抹起来。他试着画了几颗星星,发现没有小叔画的闪亮,又板着脸将之涂成了太阳…… 他兀自玩的开心,没发现周允晟已经做完最后的修改,正弯腰盯着他。 “不行,你不能玩这个。”少年的嗓音如涓涓溪水般动听,但夺过画笔的力道却不容人反抗。 宁望舒吓呆了,红润的小脸一瞬间变得苍白,像只小鹌鹑一样往墙角里缩。 周允晟也不安慰他,将画笔和油桶放置在窗台上,确定小家伙够不着,这才走出画室。 宁望舒捂住小脸,吧嗒吧嗒的掉泪,将铺在地上的白布都打湿了一大片,看上去好不可怜。但是过了没多久,少年又进来了,手里拿着一盒水彩笔和一沓白纸,弯腰递到小家伙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用这个画,颜料和罂粟油含有微量的毒素,小宝宝不能碰,会生病。” 见小家伙只是掉泪,不肯抬头理会自己,周允晟也不多劝,放下水彩笔和白纸,转身继续作画。他本身也有些自闭,说这么多已经算是奇迹了。 原来小叔不是嫌弃自己。宁望舒悲痛的心情大为舒缓,用力揉了揉眼睛,这才悄悄抬头,正准备伸手去拿水彩笔,却见小叔忽然转身朝自己走来,唬了一跳的同时连忙抱着脑袋缩成一团,像只小乌龟。 周允晟都快被这小家伙逗笑了,却碍于遍布四周的监控器,不得不强自忍耐。他做了几个深呼吸,保持着严肃的表情取下挂在画架上的白衬衫,帮小家伙穿好,低声道,“乖乖穿上,免得弄脏衣服。” 宁望舒停止了挣扎,任由小叔帮自己穿衣服。衬衫很大,衣袖挽了很长一截才勉强露出一双肥嫩的小短手,下摆也拖得长长的,正好把裤子遮住。 周允晟帮他整理好衣襟,又动作僵硬的揉了揉他脑袋,这才转身继续作画。 宁望舒也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感受那几近消散的温暖,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他没笑,眼睛却前所未有的明亮,拿起画笔,照着小叔的画作涂鸦起来。 画室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叔侄两并排绘画的身影显得那么和谐融洽,暖人心扉。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到了下午四五点,王妈才拎着菜篮子慢吞吞的跨进家门。家里还有一个女佣,并不需要她时刻照看,再说她年纪大了,也不耐烦带孩子。每天等宁斯年一出门,她就借口买菜拎着菜篮子出去,实则跑到附近的公园与别家的女佣打牌。 以前偷懒还要避着赵信芳,现在拿了赵信芳好处,行事越发无所顾忌。赵信芳也不像宁斯年以为的那样,只要不去当义工就在家照顾继子。她也是前后脚的出去,要么逛街,要么打牌,要么做美容。 反正宁斯年很忙,总不回家,就算回来也很晚,所以她与王妈一样,只要赶在六点以前到家就行。 今天是礼拜天,她借口去孤儿院帮忙,还能回来的更晚。 王妈问了女佣,知道赵信芳没回来,便上楼寻找宁望舒。画室里,宁望舒听见王妈的呼喊声,吓得脸都白了,小身子更是抖得停不下来。 周允晟安抚性的拍拍他小脑袋,然后帮他脱掉衬衫洗干净双手。以前的卫西谚并非没发觉宁望舒的异样,听见宁望舒撕心裂肺的哭声,也曾硬着头皮跑去询问。 王妈给他的答案是小孩子长龋齿,疼的难受才会哭。卫西谚听了虽然还是心存疑虑,但憋了许久才脸色通红的憋出一句‘是吗’,在王妈的瞪视下不得不败退。 等他一走,王妈关起房门继续毒打宁望舒,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现在的周允晟也同样没将王妈放在眼里,他轻轻抱着小家伙,不厌其烦的拍抚他的脊背。见王妈寻到门口要小孩,非但没交出去,还当着她的面砰地一声关紧房门,害得王妈差点没把鼻子撞歪。 “呸,小杂-种,你算什么东西!早晚有一天让斯年把你赶出去!”王妈对着房门啐了一口。 周允晟对门外的谩骂听而不闻,放开小家伙后继续作画。 只有小叔看得见自己的恐惧和绝望,只有小叔不会将自己交到王妈手里,只有小叔会如此坚定的保护自己。虽然只是关紧了一扇门,实际上却为自己隔离了一切危险。宁望舒才三岁,却已经有了自我意识,对此时此刻的周允晟产生了难以磨灭的依恋之情,同时也模糊的认识到,也许自己在爸爸面前说得那些话会对小叔产生不利的影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章 .4打脸黑心莲 宁斯年一早就自己开车出去,实则并未去公司,而是躲在离家最近的地下停车场,戴上耳机监听家里的动静。赵军留在西屋盯着监控器,一旦卫西谚稍微对宁望舒不利,他就会立即冲过去阻止,顺便将视频发送给远在大洋彼岸的宁父宁母。 宁斯年戴上耳机后十分紧张。儿子恐惧的模样直到现在还印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唯恐他再遭受半点伤害,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耳机上,心想只要对面有任何异常,就立即踩油门回家。 监听器塞在长命锁的镂空吊坠里,效果十分清晰。他听见王妈叮嘱儿子不要乱跑的声音,语气很严厉。儿子没做声,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宁斯年从紧张到麻木,握着方向盘,维持同一个坐姿直到下午一两点。当他几乎快变成石雕时,那端传来一道清越至极的嗓音,“不行,你不能玩这个。” 是卫西谚特有的平板语气。宁斯年立即危襟正坐,屏住呼吸,仔细分辨那嗓音中暗藏的情绪。没有,竟然没有丝毫恶意,虽然强大的判断力告诉他这一点,他依然将手放在了启动键上,准备发动引擎。 不等他按下去,清越的嗓音再次响起,还是一样平板的语气,但一字一句中满溢而出的关怀却不容错认。 “你用这个画,颜料和罂粟油含有微量的毒素,小宝宝不能碰,会生病。”原来他在阻止儿子玩油画颜料。这样做是对的,无可指责。 宁斯年长出口气,将置于启动键上的指尖收回,额头疲惫的抵在方向盘上。又是一阵沉默,当卫西谚的声音再传来时,他已经学会了镇定。 “乖乖穿上,免得弄脏衣服。”他在给儿子穿围兜,免得颜料粘在衣服上,这样做也没错。宁斯年拧着眉头,弄不明白自己亲耳听见的这个对儿子关怀备至的少年与王妈口中那个脾气狂躁极具攻击性的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 他觉得事情也许出了差错,或者少年只是善于伪装。但即便他再如何伪装,难道身为受害者的儿子会不懂得远离他吗?他听见儿子轻巧的脚步声,分明是儿子自己跑到他画室里去的。 宁斯年取下耳机,又扒了扒头发,终于决定立即回家。 汽车刚抵达家门,赵军就从西屋迎出来,低声道,“老板,你最好还是自己看看监控器。或许咱们都弄错了。” 宁斯年点头,撇下他疾步上楼,正巧与抱着儿子的王妈撞上。儿子依旧是那副恐惧到极点的表情,大眼睛里噙着泪珠,看上去非常脆弱。监听器里,他几乎没有出声,但画笔摩擦纸张的沙沙声显示出他的心情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愉悦,怎么自己一回来就完全变了? 宁斯年心头的疑虑越来越多,从王妈手中接过儿子,却惊愕的发现他在抗拒自己,眼睛里满是怨恨。 宁斯年顿时心痛如绞,越发想知道在这安安静静的一天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妈,你先带宝宝去花园里看小鸭子,我换了衣服马上就来。”他将儿子交给王妈,然后疾步向书房走去。 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脑,调出今天的监控画面,所有的针孔摄像机都随着宁望舒的移动而变换角度。王妈一大早就出去买菜了,宁望舒孤孤单单的坐在地毯上摆弄玩具,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像失去了灵魂的空壳。枯坐到中午,女佣端着午餐进门,放下后立即离开,竟没想着哄一哄喂一喂。 宁望舒却十分乖巧,拿了一块蛋糕慢慢吃,吃完抿了一口牛奶,然后一小步一小步朝画室方向走去。 宁斯年斜飞入鬓的浓眉不自觉皱起。如果真是卫西谚几次毒打儿子,儿子为什么还会主动去找他? 他按捺住心焦,继续往下看。 宁望舒走到门口,探着小脑袋张望了许久,见卫西谚完全沉浸在画中才迈着小短腿悄悄挪过去。卫西谚转身拿笔,一高一矮的两人猛然间对上了。 在他们对视的同时,宁斯年也屏住了呼吸,双拳不自觉紧握。他生恐卫西谚会情绪失控对儿子施暴。但其实并没有,他很小心的避开了儿子,拿起画笔继续作画。儿子惊恐的情绪瞬间平复下来,几近麻木的小脸蛋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那重新闪烁起来的眼眸让宁斯年几乎有了落泪的冲动。 随后便是卫西谚阻止儿子玩油画颜料,温柔的给他穿衣,爱怜的揉弄他的额发。当他修长的指尖挪开,儿子木呆呆的摸了摸自己脑门,大眼睛里全是眷恋。 谁会对毒打自己的人产生眷恋?宁斯年紧绷的神经狠狠抽痛了一下,强忍着心悸继续往下看。 一大一小并排站着,面前一高一矮的放着两块画板。少年的画板绽放星光,儿子的画板却黑压压的一大块,根本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但他很乐在其中,甚至拉了拉少年的衣摆,让他欣赏自己的杰作。 少年没说话,轻轻揉弄他额发以示夸奖。儿子的眼睛放射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看得出来,他高兴极了。 宁斯年没发现,此时的他也正无意识的扯开一抹微笑,眼中的锐芒早已被似水的柔情取代。他默默凝视着屏幕中的两人,只觉的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但很快,王妈的喊叫声打破了这幅温馨的画面,儿子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脸上健康的酡红瞬间退去,露出宁斯年熟悉无比的惊恐表情。 王妈出现在门口,大声呼喝着让宁望舒过去,卫西谚却快走两步,用力甩上房门。奇迹般的,宁望舒不抖了,扒拉在卫西谚大腿上,小脸溢满崇拜和依恋的表情,就仿佛卫西谚是他的英雄。 宁斯年惊愕的盯着屏幕,心脏一直往下沉,直至掉进冰冷刺骨的深渊。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欺骗了。他点击快进,看见王妈疯狂的砸门,等门开了以后粗鲁的将儿子拖过去,狰狞的表情显示出她对儿子怀抱着怎样的恶意。 宁斯年立即取消了快进,王妈恶毒的声音贯穿了他的耳膜——以后不准跟卫西谚那个杂-种待在一起,否则我剥了你的皮!不但卫西谚是杂-种,你也是杂-种,如果你不乖乖听我的话,我就把你扔进河里淹死。你爸有了新老婆,以后还会生许多的小孩,根本不会在乎你。 原来如此!原来王妈私下里竟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宁斯年额头青筋暴突,已经气得几欲失去狼。到了这一步,他再看不清真相就是完完全全的傻瓜。 想到刚才自己把儿子交给王妈带,宁斯年猝然起身朝外跑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章 .5打脸黑心莲 宁斯年的道歉,宁望舒根本听不见,他只是用漆黑的眼睛静静看着父亲。 宁斯年用力抱紧他,吻着他额头和发旋,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才平复激荡的情绪,哑声问道,“宝宝,告诉爸爸究竟是谁打你,是不是王妈?” 宁望舒抖了抖,没有做声。 宁斯年连忙拍打他脊背,接连又问了好几遍,见他一直沉默以待,只得安抚道,“宝宝,你不要害怕,爸爸会保护你。”顿了顿,他强忍内疚继续道,“只要你说出来,爸爸一定帮你惩罚坏人。但是如果你一直害怕逃避,爸爸只能把西谚叔叔赶出去……” “不要!”已经连续十几天未曾开口的宁望舒惊慌的喊道。 宁斯年心尖颤了颤,强迫自己继续追问,“不要什么?不要把西谚叔叔赶出去?那你告诉爸爸究竟是谁打你好不好?你不告诉爸爸,爸爸怎么保护你?你是爸爸唯一的孩子,是爸爸的宝贝,爸爸不可能不在乎你。你知道吗?” 他尽量放缓语气,诱使儿子撤掉心防。 宁望舒挣扎了许久才低不可闻的说道,“不要赶走西谚叔叔。是王妈打我,不是叔叔。”他终于抬头,用缀满泪水的眼眸直视父亲。 宁斯年也湿了眼眶,捧着他的脑袋连连亲吻,然后将他抱进怀里,小心翼翼的态度像对待失而复得的宝贝。 如果不是安装了监控器,他大概一直会被蒙在鼓里。谁能想到任劳任怨将他带大的王妈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他赶走了卫西谚,儿子只会陷入更悲惨的境地,自闭的症状也会越来越严重。他的那些厌恶,仇恨,怒火,全都宣泄在一个无辜的少年身上,而王妈大概会暗地里大肆嘲笑他的愚蠢。 想到这里,宁斯年脸色涨得通红,活像被人狠狠扇了几十个巴掌,羞愧难当。 周允晟透过手腕上的智脑看见宁斯年狼狈的表情,低下头避开针孔摄像机,愉快的笑了。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一边脱衣服一边朝浴室走去,站在莲蓬头下的时候肌肉微微一僵。 赵军似乎在浴室里也安装了针孔摄像机,而且不止一个,办事真细心周到。 周允晟扯了扯嘴角,继续若无其事的洗澡。宁斯年是个直男,应该没有偷窥大男人洗澡的爱好,再说就算让他看见了又如何,能少一块肉? 扮演了无数回反派,周允晟的羞耻心和节操几百年前就已经被他自个儿吃掉了—— 宁斯年从儿子嘴里问出了真相,这才帮他洗澡换衣服,并一再保证会把王妈赶走。宁望舒很雀跃,但被恐惧折磨的太久,连怎么笑都忘记了,只微微扯了扯嘴角,看得宁斯年一阵心酸。 宁斯年在商场上素有‘狡狐’之称,不难想到儿子被虐背后必定还藏有隐情。试问王妈为宁家服务了一辈子,还任劳任怨将他带大,为什么到老反而性情大变?王妈不是变态,虐待儿子自然不是为了满足私-欲,那她是为了什么呢? 宁斯年相信利益是促使人类活动的本源力量。王妈虐待儿子是因为她能从中得利。那么谁又能从儿子被虐和西谚被逐中得利呢? 宁斯年想到了一个人,眉头狠狠一皱。如果真是她,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父子两在房间里腻歪了许久,终于找回了一点曾经相处时的温馨与融洽。这时,卧室的门开了,赵信芳拎着包走进来,语气疲惫,“斯年,王妈叫你们下去吃饭。我先换个衣服,你们不用等我。” 宁斯年答应一声,抱着儿子下去了,看见端坐在角落顶着一头湿发的少年,柔声道,“怎么不把头发吹干了再下来。” 你的关心是不是来得太晚了?周允晟内心轻嘲,面颊却微微泛红,装作受惊一般低下头。 宁斯年无奈的叹息,再不敢轻易搭话,就怕吓着他。以往看见卫西谚总是躲避自己的目光,他只会觉得对方在心虚,现在却发现那是因为羞怯。他幼年遭受的灾难致使他封闭了自己的心灵……跟儿子一样。 想到这里,宁斯年内心无比柔软,暗自发誓今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少年,再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王妈对宁斯年忽然改变的态度感到很惊讶,差点摔了菜碟。正巧赵信芳下来了,两人飞快对视一眼。 晚餐的气氛很微妙,宁望舒乖乖窝在爸爸怀里,一口一口的吃饭,亮晶晶的眼睛时而朝小叔看去,里面洋溢着轻松喜悦的情绪。周允晟兀自进食,吃饱后低着头回房,避免与任何人对视。 “宝宝吃饱了吗?吃饱了跟爸爸去书房看书。”宁斯年见儿子不肯再碰勺子,于是慢慢帮他擦嘴。 宁望舒点头,眼眸微亮。他其实很害怕爸爸再把他交给王妈。 宁斯年亲了儿子一口,抱着上楼。 宁望舒向来很乖巧安静,得到一套积木能摆弄好几个小时。宁斯年将他抱坐在膝头,将积木铺撒在巨大的书桌上,任他把玩,自己则盯着监控器。 走廊对面的房间,周允晟趴在床上,上身穿一件宽大的白衬衫,下-身没穿裤子,晃着一双白皙的长腿,一面优哉游哉看画册一面盯着智脑。他很喜欢观赏宁斯年变脸,更期待赵信芳和王妈的精彩表现。 确定宁斯年走远了,赵信芳放下碗筷问道,“王妈,今天你没动手?” “今天跟姐妹们打牌,忘了时间。明天,明天我一定帮你办妥。”王妈低声答道。 “你快点,只要一看见卫西谚,我就浑身不自在。还有,打狠点,最好把那小杂-种弄成白痴,反正有卫西谚帮你背黑锅,你怕什么。”赵信芳叮嘱完似乎觉得很有趣,竟然轻笑起来。 王妈连连点头,“哎,我知道了。那咱们事先说好的钱……” “只要卫西谚一滚蛋,我马上打给你,如果小杂-种变成了白痴,我再给你加五十万。”赵信芳大方的许诺。 王妈喜不自胜,一再保证明天就把事儿办了。 两人浑然不知,摆放在餐桌上的花瓶里正藏着一个针孔摄像机,她们的表情,动作,对话,尽数转化为影像数据传导在电脑屏幕上。 坐在电脑前的宁斯年面孔已经完全扭曲了,眼里燃烧着两团怒焰。虽然早猜到是这两人下的手,但真正听见了依然恨不得将她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宁望舒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瑟瑟发起抖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章 .6打脸黑心莲 夏季的早晨阳光格外灿烂。周允晟站在落地窗前伸了个懒腰,洗脸刷牙换了一套休闲服,这才踱步下楼。 “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吗?”宁斯年竟然破天荒的跟他打了个招呼。坐在他身边的宁望舒也眼眸亮晶晶的看过来。 早上好,昨晚打脸的滋味好吗?周允晟心中腹诽,面上却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微不可见的点了个头便红着脸在最远的位置坐下。 宁斯年今天并没有急着上班,而是耐心的喂儿子喝粥,眼角余光时不时扫向埋着头的少年。心虚变成了羞怯,阴沉变成了忧郁脆弱,以往觉得反感的阴柔长相如今也成了精致、乖巧、柔顺,总之今天的宁斯年怎么看卫西谚怎么觉得可爱。 这大概就是疑人偷斧的真实写照吧。 想到这里,宁斯年羞愧难当,耳根隐隐烧红。恰在这时,赵信芳穿着一件淡紫色连衣裙下来,脂粉未沾的脸蛋显得温婉纯情。 “信芳,昨晚王妈半夜起来喝水时踩空楼梯摔断了腿,你等会儿替我去医院看看她。”宁斯年收回流连在少年身上的目光,温声交代。 “啊?摔断了腿?我怎么一点动静也没听见?”赵信芳大吃一惊。 演技堪比影帝的周允晟也适时表露出疑惑。 “她摔下来的时候脑袋撞到扶手,晕过去了,直到早上小李起来做早餐才看见。这几个月得辛苦你时常去医院陪陪她。你知道的,她亲手把我带大,我从来不把她当保姆看。”宁斯年伸出指尖将赵信芳腮侧的发丝别到耳后,态度亲昵温柔,漆黑的眸子却暗藏幽幽的冷光。 这也是个影帝级的人物。 赵信芳本来还有些疑虑,听他这样说顿时不再多想,面上温顺的应诺,实则心里怄的要死。老家伙什么时候不摔,偏偏这个时候摔,那她的计划该怎么办?谁来施行?难道还要让卫西谚在她眼皮子底下晃荡几个月?要知道钱宇经常出入宁宅,难保哪天让卫西谚再撞见一次便怀疑上了。 她心里憋气,便犹犹豫豫的开口,“斯年,那宝宝怎么办?”话落意有所指的瞥了卫西谚一眼。 这是在隐晦的提醒自己早点把西谚处理了吗?宁斯年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无奈的神色,“昨天爸妈给我打电话,说是聘请了秦莉医生帮忙照顾孩子,她等会儿就到。秦莉医生是青少年心理健康中心的负责人,对青少年心理问题很有研究。让她照看孩子们,他们都能很快好起来。” 这是不打算撵走卫西谚了?而且还打算治好他的心理阴影?该死的老东西们,多管闲事!赵信芳心里气急,却不得不点头表示同意。 吃过早饭,秦莉医生果然如约而至。她已年近花甲,说话的时候不急不缓语气轻柔,令人感觉如沐春风,故而并未受到宁望舒的排斥。 宁斯年与秦莉在书房中长谈了近一个小时才去公司上班。赵信芳见秦莉带着宁望舒去画室观看卫西谚作画,有心拦阻却怕引起对方怀疑,也怕她私下跟宁斯年说些什么,不得不拎起包去医院看王妈。 王妈两条腿都废了,这才直观的认识到宁斯年的狠辣,哪里敢在赵信芳跟前透一丝口风? “信芳,你看我这一跤摔得实在不是时候,卫西谚和宁望舒怎么办?你自己动手?那可不成!斯年把我当干妈一样看待,我动手他绝不会怀疑,但是你不同,你是后妈,你亲自动手,宁望舒多多少少会表现出对你的害怕,时间长了斯年一定会怀疑。所以还是等我出院了我来帮你办吧。那钱……”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是至理名言!赵信芳心里嗤笑,却不得不承认王妈说得有道理,如果她亲自动手虐待宁望舒,时间长了宁斯年一定会怀疑。她原本并不打算这么早对付宁望舒,只能说是恰逢其会。 算了,宁望舒那小杂-种等王妈出院了再收拾,目前先想个办法把卫西谚赶走。赵信芳回去后如何冥思苦想暂且不提,周允晟和宁望舒之间的关系却越来越亲密。 秦莉不愧为青少年心理健康方面的专家。她一不与两个孩子谈心,二不刻意与他们拉近距离,她只是引导两个孩子多多在一起相处,让他们自己去发掘生活中的点滴乐趣。 当宁望舒缠在周允晟身边时,她干脆搬一张藤椅,坐在花园的树荫下享受,根本不会多管也不会多问。 这保姆当的比王妈还悠闲。 周允晟是被主神硬拉去当了反派,并不代表他在现实中就是坏人。当然,经历了那么多次死无葬僧地的轮回,他多多少少有点小变态,但对孩子却实在硬不起心肠。 每当宁望舒扒拉在他腿上,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他时,他只能无声叹气,然后任劳任怨的帮他架好画板,握着他的小手教导他如何画直线,画曲线,画圆圈。 这些基础性的东西,在大人看来都是十分枯燥的,但宁望舒偏偏静得下心,一遍又一遍的练习揣摩。久而久之,周允晟竟然发现他在绘画上十分有天赋,越发严肃认真的教导起来—— 宁斯年最近多了个习惯,午休的时候喜欢盯着电脑。秘书泡了一杯热咖啡送进办公室,见他像往常那样专注的盯着屏幕,于是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此时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并不是所谓的股市行情期货价格等商业信息,而是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身形纤细的少年将小小的孩子环在怀中,大手握着孩子的小手,在画板上涂抹色彩,两人的对面放着两个苹果一根香蕉,这就是他们今天的素材。 少年渐渐放开了孩子的手,让他自由挥洒灵感,自己则退开两步,用温柔而专注的眼神看着他。许久之后,他拿起调色盘和画笔,快速在洁白的画布上渲染,目光时不时朝孩子投过去。 他采用的是最古老的绘画技巧,除了薄薄的色块看不出任何形状,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当这幅画完成后会如何的惊艳。他渐渐沉浸在心灵架构的美妙世界中,孩子却忽然拉扯他的衣摆。 他握笔的手明显僵硬了一瞬,于是这一抹色彩下的有些重。但他并不生气,而是弯腰去欣赏孩子的涂鸦之作,什么话也没说,只揉了揉孩子的脑袋以示嘉奖。孩子抿着小嘴儿露出雀跃的神态。 他们是那样宁静,安详,悠闲,快乐,比遍洒在窗外的阳光还要让人感觉温暖。宁斯年早就看呆了,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如何的温柔宠溺。 忽然,少年仿佛发现了异样,竟直勾勾的朝屏幕看过来。宁斯年瞬间僵坐在皮椅上,等少年表情淡淡的移开目光才发现自己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章 .7打脸黑心莲 以往,宁斯年不到半夜不会回家,现在一到五点半就准时收拾公文包。 看着快到点了,秦莉也赶紧叫两个孩子回来。周允晟发现自己一走,赵军就在湖边的树上安装了许多摄像头,不得不感叹对方是只好狗腿。 “今天过得怎么样?”宁斯年送走秦莉,回屋后在儿子额头吻了吻,然后极其自然的捧住少年的脸颊,也吻了吻,仿佛他们生来就该如此亲密。 周允晟最初很惊讶,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只是抿着唇微微点头,并不答话。我们过得怎么样你会不清楚?死变态。 赵信芳闻声下楼,殷勤的接过宁斯年的西装外套和公文包。两人互相搂着腰浅笑低语,仿佛一对恩爱甚笃的夫妻。 这一家子除了宁望舒,个个都是影帝。 吃过晚饭哄睡儿子,宁斯年本想找卫西谚说会儿话,培养培养感情,却发现对方早就溜了,还反锁了房门。 若不是当初受了误导而态度恶劣,西谚绝不会如此害怕自己。宁斯年烦躁的扒拉头发,心中懊悔不迭,更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赵信芳。但钱宇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他不得不引而不发。 少年从书柜上取下一本画册平铺在床上,自己则盘着双腿,一边翻看一边做笔记。宁斯年微笑注视片刻,见时间还早,也打开电脑处理公务。 不知不觉到了十点半,手机发出微弱的滴滴声,提醒忙碌中的宁斯年。 宁斯年划掉闹钟,飞快瞥了一眼屏幕。作息时间向来精准的少年果然正在脱衣,准备洗个热水澡就上床睡觉。 白色的衬衫从少年肩膀上滑落,他转身,露出形状优美的蝴蝶骨,腰线柔韧,臀部挺翘……宁斯年只看了一眼就迅速转移视线,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他站起身,泡了一杯咖啡,在书房里走了两圈,倾听着少年沐浴的涓涓水声。 他越发觉得烦躁,扯开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最终端着咖啡一步一步走回书桌前,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他不得不承认,他几乎每天都在期待着这个时刻。这样的做法与变态有什么区别?他在心里痛斥自己,却又管不住自己。 他放下咖啡,抽-出一根香烟点燃,试图让烟雾模糊自己的视线。但这一举动明显是多余的,浴室中蒸腾的水汽早已先一步蒙住了摄像头,只留下一道近似于玉色的剪影。 于是宁斯年又开始觉得不满足,暗暗诅咒了一句。 水声终于停了,他的烟也抽完了。由于太过专注,燃尽的烟蒂差点烫了指尖。他一声接一声的咒骂,狠狠将烟蒂杵进烟灰缸。 浴室门开了,少年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衫,一直垂落到臀下,遮住最隐秘的部位,却又露出笔直修长的双腿。他的脚很精致,形状十分完美,踩在羊毛地毯上时还微微勾了勾脚趾头,动作可爱极了。 因为长年待在画室,他的皮肤很白,透过薄薄的肌肤甚至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如此,更显得他柔软脆弱。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明天就把所有的摄像头都拆掉。宁斯年习惯性的安抚自己,于是彻底放弃了挣扎,捧着咖啡杯贪婪地凝视。 清脆的敲门声忽然响起,是赵军。 他双手抖了抖,将半杯咖啡倒在了衬衫和裤子上。 shit!他立即站起身,用纸巾擦拭,却发现自己胯间硬邦邦的一块。shit!他呆了,然后狠狠咒骂自己,用力扒拉头发。他知道再这样下去早晚会走上歧途,却对如此变态的自己无能为力。 “进来吧。”他坐下,表情颓然,语气消沉。 在他慌乱的片刻,屏幕上的少年飞快的勾起唇角,无声呢喃了一句——晚安,死变态—— 两个月的暑假很快就过去,宁斯年每天活在挣扎中,只觉得心力交瘁。也许我该想个办法远离卫西谚,他这样告诉自己,结果没多久又狠狠打了自己的脸。 “你收拾东西干什么?”他见少年拎着一个拉杆箱下楼,一副准备远行的样子,脸色立即变了。 “住校。”周允晟将箱子藏在身后,神态有些局促不安。 宁斯年咳了咳,马上放软声调,“那你多久回来一趟?” “放寒假了再回来。” 放寒假?也就是说至少三四个月以后才回来。宁斯年脑子嗡嗡作响,厉声驳斥道,“不行,不许住校。”他早忘了自己意欲疏远卫西谚的决心。 你还看上瘾了是吧,死变态。周允晟暗自嗤笑,面上却露出惊恐委屈的表情,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盯着宁斯年。 沐浴在少年眸光下的半边身子已经彻底酥麻了,耳根更是不由自主的烧红,宁斯年的眉眼却越发冷峻,坚定道,“不行,你自理能力太差了,一开始画画就停不下来,连三餐都忘了吃。你还是住家里吧,我负责每天接送,不然我不放心。” 周允晟坐在离他最远的角落,盯着摆放在面前的早餐不吭声。 性子真是倔强。宁斯年拿他毫无办法,只得朝儿子看去,“宝宝,你小叔要去学校了,三四个月都不回来看你。你会想他吗?” 宁望舒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即跳下椅子,噔噔噔的跑到周允晟跟前,两只小短手死死扒拉着他裤腿不放,一副怆然欲泣的表情。 死变态,连自己儿子都利用。周允晟几乎想要抹脸,最终还是忍住了。 “不住校的话要去学校办理走读手续。”他慢吞吞的开口。 “好,等会儿我就去帮你办走读。”宁斯年终于满意了,趁机走到少年身边坐定,抱起儿子喜滋滋的亲了一口,好儿子,真给爸爸争气。 穿着围裙在厨房里装模作样熬粥的赵信芳听见响动,脸色黑了一片。两个多月过去,不但宁望舒开始恢复正常,就连宁斯年对待卫西谚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卫西谚初来的时候宁斯年把他当成透明人,现在却心肝宝贝一般宠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他忘了卫西谚是如何对待宁望舒的?亦或者他知道了真相?不会,他要是知道了哪能好吃好喝的供着王妈,还每天抽出时间亲自去医院照顾?肯定是两个老东西非要护着卫西谚,他也没有办法。眼下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要是哪次聊天的时候卫西谚将酒店门口的事说出去该怎么办?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章 .8打脸黑心莲 杜煦朗只是主神编写出来的一串数据,他不像自己,是不灭的灵魂,他怎么可能跟过来呢?男人嘛,抽个烟很正常,有相似的小动作也很正常。 周允晟如此说服自己,心中苦涩难言。 不过没多久,他就没空再纠结别的,傅玄给他打了电话,反复催他尽快把油画大赏的作品交上去,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 傅玄在油画系算是一个风云人物,背景很雄厚。他的父亲是c国书画协会的会长,母亲是国际知名油画家,擅长风景画,她的代表作《麦浪》曾在佳德利拍卖行拍出750万的天价。而傅玄从小就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六岁时就举办了自己的个人画展,在绘画上,□□比任何人都高。 但伤仲永的例子并不鲜见,很不幸,傅玄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一个。由于过早取得了成功,他开始自负自大,再加上蜂拥而来的追捧者,使他逐渐失去了进取心,不但不刻苦磨练画技,反而沉迷于吃喝玩乐。 画技是需要打磨的,长久不拿画笔,灵感和技艺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枯竭。当傅玄发现自己站在画板前再也画不出哪怕一条横线时,他终于慌了。 但他的应对措施不是逼迫自己重拾画笔,而是雇佣枪手。但凡导师布置的作业或参赛作品,他都会让别人代劳。油画系里不乏才华横溢又家庭贫困的学生,傅玄找到嘴巴最牢靠的,一个出钱一个出力,两厢便宜,竟也叫他顺顺当当混到大四,还成为了导师眼中最优秀的学生之一。 但这次的国际油画大赏每五年才举办一次,是艺术界最重大的赛事之一。傅玄的枪手也得到一个名额,想趁此机会一举成名,自然拒绝了他。傅玄无法,想来想去便把主意打到了卫西谚头上。 卫西谚性格闭塞,行事低调,与同学少有来往,傅玄自然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还当他只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所以原原本本抄袭了他的画作。那幅画是卫西谚被宁家遗弃后的发泄之作,倾注了他所有的不甘、痛苦、想往、悲伤,打破了他惯常的平稳风格,将古典主义的唯美与抽象主义的洒脱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十分令人惊艳。 凭着这幅杰作,卫西谚本来有机会成为当世最优秀的油画家之一。但傅玄窃取了他的成果不算,还反过来以侵权罪将他告上法庭。 被赶出宁家的卫西谚自然没有还手之力,不得不与傅玄达成庭外和解,答应永远退出油画界。再也不能拿起心爱的画笔,卫西谚的痛苦可想而知,所以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如今周允晟走读,作画都是在宁宅的画室,并不与师兄弟们一起,傅玄就是想剽窃也难。眼看离上交作品的时限越来越近,他终于急了,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骗周允晟说导师让自己把师弟们的作品收上去。 周允晟这边答应的好好的,挂断电话后眸色微暗。 他仔细端详着画架上的作品,又修改了几处不满意的地方,等颜料干透便拿去宁斯年的书房。 今天是周末,宁斯年在家里办公。他认真审理着厚厚的文件,每隔十几分钟便看看监控,发现少年一如往常般站在画板前作画,心里觉得安稳极了。少年哪儿也不会去,他总会站在原地等待自己。 这个念头来得那样突然,却又令他倍感愉悦。 当他回神时,画室里已经空无一人,熟悉的焦躁感涌上心头。若是在公司里遇见这种情况,他会立即打电话让赵军去找。但今天休假,他决定自己去。 刚放下文件,门却响了,宁斯年不耐烦的问道,“谁啊?” “是我。”少年的嗓音清脆悦耳。 宁斯年僵硬了一瞬,回神后立即关掉电脑上的监控视频,把乱七八糟的文件夹摆放的整整齐齐,快步走到门边时停步,对着书柜的玻璃门理了理头发,确定自己帅的一塌糊涂,这才微笑着打开房门,“西谚快进来。” 他自然而然牵起少年皓白的手腕,将他带到双人沙发上,本想倒一杯咖啡,不知怎么竟觉得不妥,跑到楼下厨房倒了一杯牛奶,热好以后才小心翼翼的端上来。 周允晟被他伺候的舒坦极了,面上却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脸颊红红的,配上一双清亮水润的桃花眼,迷的宁斯年差点把持不住。 压了压内心的躁动,宁斯年紧挨着少年落座,柔声问道,“西谚有事找我?”没事的话少年绝对不会主动靠近他一步。 “嗯。”周允晟怯怯的看他一眼,抿着红润的薄唇轻声道,“我想参加油画大赏。” “油画大赏?这个我知道,是不是没有名额了?我马上打电话帮你拿一个,直接入终审。”有大献殷切的机会,宁斯年又怎么会错过,指尖已熟练的拨出一串号码,眼看就要按下去。 宁氏财团是这场艺术盛事的最大赞助商,要一个终审名额很容易。 “不,不是。”周允晟连忙挽住他胳膊,小脸急得通红,“我已经有名额了。” 宁斯年顺势将他搂进怀里,一边轻抚他柔软的发丝一边强忍住心中的雀跃,问道,“那是为什么?” 死变态,吃豆腐的手段简直出神入化啊。周允晟暗暗咬牙,低着头含糊道,“我能不能把这幅画送去参审?” 宁斯年这才注意到他脚边放着一副22x14的画框,掀开保护套,宁望舒那张婴儿肥的小脸蛋出现在眼前。 小小的孩子蹲在地上,穿着一件十分宽大的白衬衫,衣袖挽得高高的,举起两只肥嫩的小短手,让作画的人观看他沾满颜料的掌心。他的脚边是一块印满小手印的画布,在他眼里,那显然是一副杰作,所以他才会笑得如此灿烂,连晕染在背景中的斑斑阳光都比不上。 作画的人将满心的爱意与温柔镌刻在每一笔每一划中,暖色调几乎占据了整个画布,希望、欢愉、恬淡、满满的蓬勃朝气与幸福感在揭开画布的同时扑面而来。 宁斯年看呆了。他几乎忘了上一次看见儿子的笑脸是什么时候。 “我可以拿这幅画去送审吗?”周允晟轻轻碰他胳膊。 宁斯年这才回神,眨了眨酸涩的眼眶,“可以,当然可以。”他沉默了片刻,补充道,“什么时候你也帮我画一幅肖像画吧?” 他绝不承认自己连儿子的醋都吃。 “嗯。”周允晟点头,小心翼翼的将保护套罩在画框上—— 傅玄见到来交作品的周允晟时就像见到了救星,掀开画布后端详许久,得知画中的孩子只是虚构想象的,终于尘埃落定的松了口气。他知道这幅画一定会脱颖而出,它太灵动了,充满了神韵和情感,是用爱浇灌而出的呕心沥血之作。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章 .9打脸黑心莲 咖啡杯擦着部门负责人的脸狠狠砸在办公室的门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碎裂的瓷片在昂贵的家具上划下一道道痕迹。负责人呆若木鸡,直过了几十秒才缓缓抬手擦掉额头的冷汗,颤着声问道,“老,老板,是企划书有什么问题吗?”就算有问题也不应该发这么大的火呀,好像谁杀了他全家似得。 宁斯年盯着电脑屏幕,脸色铁青,胸膛起伏,显然正处于暴怒之中。 他冷冷睨视负责人一眼,摆了摆手。负责人如蒙大赦,一溜儿小跑的出了办公室。 电脑屏幕里,少年正在刷牙,这已经是第五遍了,吐出来的泡沫带上了明显的血迹。而宁斯年的舌尖也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儿,他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赵信芳。 但是现在还不行,他刚给钱宇投了一个诱饵,对方此时已经在前往宁宅的路上了。他准备给赵军打电话,让他去阻止少年,再刷下去牙床恐怕会烂掉,但是刚拿起电话,却见睡眼惺忪的儿子穿着一双大拖鞋踢踢踏踏走到少年身边。 “小叔,我们去画画吧?”他拽了拽少年裤腿。 哪怕难受到极点,少年依旧迅速整理好情绪,吐出泡沫擦干嘴角,装作若无其事的牵着儿子去画室。他明显心不在焉,在画板前站了许久都没动笔。 宁斯年盯着他,直到眼眶干涩发红才狠狠闭了闭眼,齿缝中挤出几个狰狞的字眼——赵、信、芳,你敢!—— 由于雇主催的紧,钱宇迫切想把标书弄到手,刚跨进宁宅,就被人用力推进书房,紧接着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一具温热的躯体覆上来。 钱宇只是微微一愣就反客为主,尽情揉捏对方。在沙发上酣畅淋漓的战了一轮,赵信芳还想拉着钱宇去书桌上再来一轮,却被拒绝了。 “怎么这么饥-渴?宁斯年没喂饱你?不能再做了,时间拖得久了恐怕会被人撞见。” “他已经好几个月没跟我同房了。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是谁?” “没听说过。也许是你的魅力失效了。” “失效就失效,反正他娶我只是为了让我给他带孩子。你说他干嘛不直接娶一个保姆?” “保姆能比你漂亮?能比你身材好?能比你浪?” 两人说着说着又吻到一起,好不容易分开,钱宇一边整理衣裤一边熟练的打开电脑输入密码,调出机密文件拷贝。 “做完这一单我就马上出国避风头,你帮我盯着宁斯年,有什么动静给我打电话。等我日后发达了,少不了你的好处。”收好优盘,钱宇捏了捏赵信芳丰满的胸部,仓促离开。 宁斯年盯着狼藉不堪的书房,忽然觉得胃囊翻腾。 钱宇拷贝的文件存在数据上的重大差错,如果将之卖给别的公司,该公司将面临数十亿的损失,宁斯年只需等着落井下石瓜分利益就够了。他逼迫自己继续处理公务,却无论如何也坐不住,每隔几分钟便调出监控,看看少年的状态。 终于捱到五点半,他立即收拾文件回家。 秦莉带着宁望舒在湖边喂鸭子,少年没在。宁斯年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往屋里赶。 “你在做什么?”他的语气十分严厉,仔细听,甚至能察觉出几丝颤抖。 周允晟微微一顿,然后继续收拾行李。按照卫西谚的性格,发生这种事他肯定不敢告诉宁斯年,更不敢继续住在宁宅。但周允晟却只是做做样子。他总要给宁斯年一些压力,让他尽快把那女人处理了。 话说回来,其实宁斯年这人很好用,周允晟只需眨眨眼,扁扁嘴,他就能帮他把所有事都搞定。 “你给我停下听见没有!”宁斯年烦躁的拍掉少年手里的衣服,见他睁圆眼睛,似乎被吓住了,又连忙搂着他道歉,“西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你离开而已。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 周允晟微微摇头,一言不发。 宁斯年不敢逼迫他,心脏像浸在油锅里煎炸一般难受,想起赵信芳强迫性的吻,眼珠渐渐布满猩红的血丝。 凭什么?凭什么他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悄无声息的注视少年,别人却能肆无忌惮的接近他,甚至不顾他的意愿强行采撷他的双唇?凭什么? 压抑在心中的怒火焚烧了狼,他捏住少年下颚,用指腹拼命擦拭他的薄唇,反反复复。 周允晟吃痛,刚想偏头躲避,却见男人弯腰,不容分说的吻了过来,舌头抵开牙齿深深探入咽喉,狂猛的力道似乎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唾液顺着两人辗转-交-合的唇瓣流下,牵出一根银丝。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周允晟快无法呼吸了,宁斯年才意犹未尽的结束,却不拉开距离,双唇抵着双唇,手指扣住下颚,眼睛直勾勾的望进少年眼底,哑声逼问道,“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嗯?” 想-操-你!周允晟眸光闪烁,默不吭声。 “告诉我,快点。”宁斯年指尖的力道慢慢收紧,在少年白皙的下颚留下几个青紫的痕迹。 周允晟吃痛,怯弱而缓慢的开口,“我害怕。”怕你不行啊,死变态。 男人靠得极尽,灼热的呼吸散发出浓烈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几乎快要冲晕周允晟的头脑。他就喜欢像宁斯年这样强势的男人,对方强烈地占有欲和狂放地动作让他兴奋。而且这个吻棒极了,完全冲刷了赵信芳留下的恶心感。他简直想要抱着宁斯年说一声谢谢。 宁斯年喘着粗气,声音越发沙哑,“除了害怕还有什么感觉?” 周允晟垂下眼睑,脸颊缓慢浮上两团红晕,漆黑的眸子浸泡在浅浅的泪水中,显得那么透亮,动人。 宁斯年看得连呼吸都忘了,脑海中反复回荡着一个念头——他在害羞,原来他并不觉得恶心,他对我也是有感觉的。 意识到这一点,他像攀附在悬崖边缘的遇难者终于得到救赎,狂喜和激动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心防。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冷峻的眉眼融化了,眸子里流泻出深沉而厚重的爱意。 “西谚,西谚,西谚……”他反反复复的叫着少年的名字,细细密密的啄吻他已然红肿的唇瓣,呢喃道,“西谚,宝贝儿,我爱你,我太爱你了。你能理解吗?你能感受吗?” 周允晟趴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章 .10打脸黑心莲 看见躲在角落偷偷红了眼眶的少年,宁斯年气得想杀人,他勉强压下心焦,哄着劝着让他说出实情,然后立即带着他去校长室投诉。 校长不敢怠慢,连忙打电话将傅玄和唐维铭等人全都叫来。 看见鱼贯而入、容色傲慢的众人,周允晟装作害怕的往宁斯年怀里缩了缩,并偷偷拽住他衣角。这一举动更惹得宁斯年怒气勃发,却动作十分轻柔的将他揽入怀中拍了拍,低低道了句别怕。 唐维铭等人自然认识宁斯年这张长年占据财经杂志头版的俊脸,见二人动作亲密,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宁斯年也不与众人废话,拿出手机说道,“那副名为《璀璨》的画是我亲眼看着西谚一笔一笔完成的,却不知道为什么署了傅玄的名字。今天我来就是想问清楚这件事,未免日后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我可以把对话录下来吗?” 不答应就相当于心中有鬼,傅玄想着自己与导师和同学都套好了话,录就录,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点头同意了。 唐维铭战战兢兢的问道,“请问宁先生,您与卫西谚是什么关系?” “我与西谚之间是什么关系于你何干?”宁斯年冷笑,转而看向傅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完成的这幅画?画中的人是谁?” “我从九月初开始作画,十月底完成。我一直待在学校的画室里作画,与我同一个画室的师弟们都能作证。这画中的人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我想着如果我有孩子,将来会是什么样,会不会继承我作画的天赋,心中怀着憧憬与爱意,我将这个孩子的面容一笔一笔渲染在画布上……” 由于心虚,傅玄滔滔不绝的谈起创作时的感受,几个拿了他好处的师弟频频点头附和,连唐维铭也佐证了几句。 周允晟从七月中旬开始画这幅画,九月底完成,整个作画的过程都忠实的记录在宁斯年的监控器中,况且他画的还是宁望舒,只一个侵犯肖像权的罪名就能把傅玄告倒。 眼下傅玄由于心虚,说得越多反而错漏越多,还都被宁斯年录了音,日后想翻供都不行。真是自个儿往绝路上走。 宁斯年并不打断他,等他说完又问了唐维铭几个问题,充分收集了罪证便牵起少年的手,冲校长点头,“李校长,我先告辞了,这件事我会派我的律师来处理,还望贵校日后不要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当然当然,宁先生您慢走。”校长毕恭毕敬将两人送到门口,转回头盯着傅玄看了一会儿,最终摇头道,“回去赶紧让你爸妈帮你找最好的律师吧,运气好的话还能争取庭外和解。” “校长,我为什么要争取庭外和解?那幅画是我亲手画的,这么多人能为我作证!”傅玄不肯松口。 “你亲手画的?你隔着几千里远能把宁先生的儿子画下来?什么边画边想象着未来自己的孩子……说这话时我都替感到你脸红。” 校长话音刚落,一直心存不祥预感的唐维铭便觉眼前一黑,几个作伪证的学生额头开始狂冒冷汗,傅玄则惊叫起来,“怎么会?卫西谚明明告诉我那小孩是虚构的!” 校长心道一句果然如此,毫不客气的将人撵出办公室。今儿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废了,再没什么前途可言。 傅玄回家后不得不将此事告之父母,但他父母那点分量完全不能跟宁氏财团相比。虽然庭审并没有公开,为了保护宁望舒,媒体也没有大肆报道,但傅家人在书画界的名声却完了,支付了巨额赔偿金后出国远避,从此消声灭迹。 帮傅家作伪证的唐维铭和几个学生也纷纷退出油画圈,一生潦倒—— 回家的路上,周允晟期期艾艾开口,“他有那么多证人,我们却只有宝宝,会不会输掉官司?” “怎么会?我们的证据很充分。”宁斯年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头发。 “什么证据?”周允晟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宁斯年背后出了一层冷汗,笑道,“别担心,我说有证据就是有证据,庭审那些事你就别管了,我会搞定。你还有别的画作吗?有的话挑一幅出来,我帮你直接送去参加大赛。” 周允晟欣赏够了他坐立不安的样子,才点头道,“我还有一幅与《璀璨》差不多水准的画作,你帮我寄过去吧。对了,能不能不要公开审判?我怕宝宝的生活会受影响。” 媒体必定会深度挖掘画作背后的故事,宁望舒将不可避免的进入公众视野。他还那样小,如此受关注并非好事。虽然周允晟有绝对的实力将他保护的滴水不漏,却依然为利用了他的肖像而感到愧疚。 宁斯年不知内情,见他将儿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心中无比柔软,拉过他轻轻吻了吻。 两人相视而笑,温情脉脉。 回到家,周允晟带着宁望舒去湖边写生,宁斯年则给宁氏财团的御用律师打电话。这种民事案件于国内最顶尖的律师事务所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对方一再保证要让被告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挂断电话,宁斯年点燃一支雪茄,站在窗边凝视不远处并排画画的一大一小。恰在这时,赵信芳风尘仆仆的推门而入,手里捏着一张信用卡,“斯年,我的信用卡怎么全都冻结了?” 宁斯年转头,语气十分温柔,“信芳,你过来看看这个。” 赵信芳走过去,弯腰看向电脑屏幕。宁斯年点击播放键,嗯嗯啊啊的呻-吟声霎时充满房间,两条白花花的肉体以各种各样高难度的姿势交-合着,场面淫-靡无比。 赵信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踉跄两步语无伦次的道,“斯年,我不是故意的,不,我是被逼的,斯年,求你不要……” 宁斯年没理她,拿起手机打电话。 大约十分钟后,几名警察敲门进来,以欺诈罪、盗窃罪、侵犯商业秘密罪依法将赵信芳逮捕。由于涉案金额太过巨大,赵信芳将以最高量刑判决,而且必须赔付宁氏财团一笔天文数字,同时法官还宣判解除两人的婚姻关系。 而钱宇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畏罪自杀了—— 三年后,秦莉医生退休,宁斯年决定再找一个保姆照顾爱人和孩子。没办法,两人都是画痴,一进画室什么都忘了,没人在旁督促恐怕会把自己饿死。 这也是宁斯年说什么都不愿意拆除家中监控器的原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章 .1打脸空间重生女 男主与女主连一句话都没说过,更谈不上在一起,第二个世界已经完全脱离了主神的掌控。周允晟回到星海空间后发现自己的灵魂力量变得比上一次更为强大,隐隐约约意识到——只要扰乱一个空间,这个空间所蕴含的力量就会被自己吸收。 这种维系生命的方式与主神一模一样。也许某一天当他的力量超越主神时就能挣脱桎梏回到现实。 这个猜想并没有让周允晟感到兴奋,恰恰相反,他非常享受与主神作对的每一个瞬间。 由于吸收的能量太过庞大,他陷入了休眠状态,再次醒来的时候,星海空间中多了两个崭新的星系。 周允晟在星系中伫立良久,这才按下传送键,再睁眼时正坐在一个简陋的小隔间内,四周无人,面前摆放着一个小条案,案上铺开一张白纸并一支笔和一个砚台。 这是到了古代?他扯了扯身上华丽的锦袍,然后点击手腕上的智脑,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简述和原主的详细资料出现在屏幕上。 此处乃大周国的贡院,眼下正是三年一度的春闱,而原主顺利通过府试、县试、院试、乡试等一系列考试,闯入了会试,只待得中贡士就能参加最后的殿试。 原主名叫沈懿彬,乃吏部尚书沈晖的嫡长子,平素好吃懒做学识一般,这次能一路过关斩将进入会试,其实是托了这个世界女主的福。 女主命叫谢玉柔,乃是七皇子朱子擎的侧妃,之前横死冷宫,现在已经重生了,并得到一个医药空间和一口灵泉,包治百病,美容养颜。 沈懿彬的嫡亲姐姐沈巧丹同样是七皇子的侧妃,前世与谢玉柔乃是冤家对头,因诞下嫡长子而力压谢玉柔成为正妃。七皇子登基后她的孩子被立为太子,她则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作为失败者,谢玉柔被一贬再贬,最终病死在冷宫,死前才知晓自己多年不孕乃是沈巧丹的杰作。 按理说谢玉柔重生回来本该与沈家不死不休,又怎会暗中帮助沈懿彬?自然,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 谢玉柔知晓后事,便派人偷偷将考题透露给沈懿彬,助他一路从府试考到会试。而这一年的会试将爆出一起特大舞弊案,皇帝的御笔太监记下考题后将之拿到宫外去卖,太子的门客暗觉这是一个搂钱的绝好机会,与之联手大肆收受贿赂。 举子们事先得到了考题,为保证一定高中,自然花重金聘请才华横溢之人为自己做题,背熟后进入贡院直接默写出来。故而这一年的会试出现许多龙章凤函,惹得天辰帝心情大悦。坏就坏在才华横溢之人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你求一篇我求一篇,免不了出现重章。 一连翻捡出七八张一模一样的试卷,天辰帝愉悦的心情变成了暴怒,勒令吏部尚书联合大理寺共同查办此事。 时年,所有购买试题的举子都被革除功名打回原籍,京中不乏勋贵子弟参与其中的,其父均被天辰帝革职查办永不录用,一时间门庭衰落。太子也从这一天开始逐渐失去圣心,成为七皇子夺嫡上位的契机。 上一世,沈懿彬连童生试都没考过,自然无缘会试,其父沈晖则凭借查案有功成为天辰帝的宠臣,最后入阁拜相权倾朝野。若非沈晖支持,七皇子也不会将沈巧丹扶为正妃。 这一世,谢玉柔暗助沈懿彬连过县试、府试、院试、乡试,要的就是让他参加时年的会试,然后被革除功名,同时也断送沈晖的仕途。 没了沈家的光耀,沈巧丹不足为惧—— 周允晟早不过来晚不过来,偏偏在沈懿彬买了试题背好答案,正准备答题的时候过来。如今唯有两条路可选,一是放弃考试提前离开,但太子的门客那里却有一个账本,记录着所有买过试题的举子的名字,哪怕他交一份空白答卷,日后账本爆出照样要被清算。 二则是放弃事先背好的文章,写一份惊天地泣鬼神的答卷。 天辰帝求贤若渴,曾千金买马骨,万金聘良才,如果是真正的饱学之士,他一定会网开一面。那么文章究竟要好到什么程度才能打动他从而逃过一劫? 周允晟思忖间朝卷面看去,这次的题目很简单,竟只三个字——租庸调,果然是天辰帝简单、务实,且犀利的出题风格。 所谓的租庸调是现在的大周施行的一种赋税制度。它以均田制为基础,后因土地兼并日益加剧、大量的自耕农破产逃亡、或者沦为地主佃户,均田制逐渐濒于崩溃。基础都崩溃了,租庸调制也岌岌可危。 它不但加剧了百姓的生活负担,造成民不聊生,也满足不了政府运转所需的税务额度。现在的天辰帝正为了税制改革而烦恼不已。 周允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再加上智脑强大的搜索引擎,写一篇衙官屈宋之文实在是信手拈来。他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笔走游龙一挥而就,一手行楷大气磅礴,力透纸背,令人叫绝,然而更令人惊叹的却是文章内容,不但阐述了租庸调的弊端,还提出了更为先进的两税法。 两税法改变了“租庸调”据丁征税的作法,实行以财产多少为征税标准,确定了‘唯以资产为宗,不以丁身为本’的原则,不但增加了国家财政收入,还减轻了人民负担,是后世税法改革的基础,是历史的重大进步。 沈懿彬之前背好的文章也很精彩,却只略略阐述了租庸调的弊端,并不敢深入,更谈不上给出切实有效的解决办法。 即便如此,天辰帝最后还是花大气力将做文章的人找出,破格让他参加殿试并钦点为状元。此人日后被七皇子收拢,与沈晖合为七皇子的左膀右臂。 然而那样一篇令天辰帝拍案叫绝的华章,眼下与周允晟这篇比起来却实在是不值一提。 放下毛笔后周允晟大致扫了一眼,便闭着眼睛回想沈懿彬的生平。沈懿彬最后被革除功名,永远不得参加科举,父亲沈晖也因此被免职,大好仕途毁于一旦。沈家迅速衰败,沈巧丹在七皇子府举步维艰,郁郁而亡。 与沈家相反,谢玉柔则步步高升直至成为太后,她的嫡亲弟弟在她的告诫下装病避过了这次会试,在下一次会试时高中榜首,最后位极人臣。 沈懿彬此人素来爱玩,贪图享受,最大的理想也不过是中个进士让父亲另眼相看罢了,哪料到中是中了,却连家族都赔了进去。 现在周允晟不但要帮他避开这次危机,恐怕还要力挽狂澜,让沈家重现辉煌。 那么究竟该怎么做?辅助七皇子,夺从龙之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章 .2打脸空间重生女 沈懿彬是沈家唯一的嫡子,故而十分受宠,吃的穿的用的均是当世最顶级的。周允晟回到沈家后委实过了几天逍遥快活的日子,哪料到这日刚起床,就被禁卫军关入了天牢。 沈父身为天子近臣,自然有接触考题的机会。天辰帝疑心舞弊案沈父亦有参与,命禁卫军将他也一块儿羁押了。 父子两如今蹲坐在臭气冲天的牢房内,已是双眼青黑面色蜡黄,看上去十分憔悴。 “母亲究竟什么时候给咱们送饭?我好久没吃上一顿八宝鸭了,想得紧。”周允晟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揉着被打了板子的屁股。所幸他一入世就有强化身体的习惯,否则现在早就被打成内伤了。 沈父还未被革职,乃朝廷命官,打板子没他的份儿,但内心的煎熬却比受刑还痛苦百倍。他揪住儿子耳朵,怒斥,“你这逆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你就快点把代你答卷的那人招出来吧,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那是我自己写的,让我如何招?”周允晟捂着耳朵,神情委屈。 沈父见他到了这个境地还死不悔改,不由气急攻心,抡起拳头就是一顿胖揍。 与此同时,沈母正在拜访身为七皇子侧妃的女儿。 “母亲你回去吧,我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有余力去救父亲和弟弟。我遣人去请了几次,七皇子都不肯见我,许是料到我所为何事,竟还让母妃把我传入宫中好一顿训斥,如今已是禁足了,不知何年何月才得自由。”沈巧丹边说边掉泪,面上一片绝望。 沈母恍然,沉默了片刻后喟叹道,“七皇子这是打算袖手旁观了?也是,你弟弟这辈子都没有出头的指望,你父亲的仕途也毁了,我们沈家于他自然没甚用处了。女儿,你无子傍身,又失了宠,日后可该怎么办呀?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你许一户平常人家,过安稳日子。” 母女两悲从中来,抱头痛哭。 西跨院,谢玉柔使人打听母子两说些什么,遣走报信的丫头,冷笑道,“沈家倒了,沈巧丹又有什么活路?日后的苦日子还长着呢,且慢慢享受吧。” 几个丫头十分忠心,全都低眉顺眼的肃立,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正当时,七皇子跨步而入,看见斜倚在榻上的绝代佳人,淡漠的眼睛立时沁出点点笑意。 “子擎,沈夫人来了,你是不是……”谢玉柔以善良温柔的面目示人,此时自然应该求情。 “莫要多说,父皇如今雷霆震怒,谁都劝不了,只能让沈家自求多福了。”七皇子容色冷了一瞬。他也知道雪中送炭的道理,但沈懿彬是个不成器的,沈家唯一的能人沈晖又断送了仕途,这沈家委实没有拉拢的价值。 谢玉柔见状便也不再多劝,将帕子置于唇边,暗暗笑了。 沈母出了七皇子府,去食锦楼为儿子和丈夫买了刚出炉的八宝鸭,随即入了天牢。一家三口相对而坐,默默无言。 “如此,咱们家已经成了七皇子的弃子了?”许久之后,沈父喟然长叹。 沈母点头,眼泪又汹涌而出。 周允晟埋头扒了一碗热饭,又吃了一根鸭腿,这才餍足的开口,“他如今盛宠侧妃谢氏,置姐姐于不顾,且还多次贬损申饬。他弃了咱家也好,省得日后助他得势却让谢氏占尽便宜。” 说到这里,他压低嗓音密语,“父亲,咱们另投明主如何?” 沈父气得胡子都在发抖,一把将他摁进食盒,吼道,“投什么投,命都保不住了,还想这些作甚?也不知你哪儿来那么大的口气!” 周允晟好不容易从沈父手底下挣脱,顶着满脸的饭粒朝外喊道,“我招,我愿意招,不过我要见了皇上才招,否则就一头碰死!” 因皇上急于找到写文章的人,每天总要反复垂问多次,偏沈懿彬是个嘴巴硬的,屁股都快打烂了还不肯松口,大理寺少卿压力颇大,这会儿见他终于肯招了,连忙使人去给皇上回话,也算有个交代。 见上一面就能得到一位惊才绝艳的臣子,天辰帝大手一挥,准了。 父子二人被带到御前,跪下行礼。 “那人是谁,家住何处?”天辰帝迫不及待的询问。 “启禀皇上,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区区不才。”周允晟腮边还粘了几颗饭粒,仪容实在是不堪入目。 天辰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周允晟立即补充道,“回皇上,小民八月会说话,三岁能作诗,打小便才思敏捷、聪明绝顶,更有过目不忘之能。小民饱览群书,学识渊博,那篇策论确确实实是小民拙作,还请皇上明鉴!” 沈懿彬是个什么玩意儿,没人比沈父更了解。听见儿子夸下如此海口,他恨不得扑过去堵了儿子的嘴,但碍于此处乃勤政殿,且是御前,故而不敢造次。 天辰帝听着听着竟笑起来,将案上一本《淮南子》扔过去,沉声道,“给你一刻钟翻阅,随后背诵出来,错一字便拉出去杖毙。” 沈父顿时冷汗如瀑,周允晟却恭敬回道,“启禀皇上,无需一刻钟,只几息便够了。”话落捡起书,哗啦啦翻了一遍,将书递还给御前大太监,闭眼背诵起来。 天辰帝捧着书校对,表情由阴冷变成肃然,又由肃然变成惊讶。 “等等,从76页第三排开始背。”他命令道。 周允晟丝毫没有停顿,从第三排的第一个字眼开始背,无一错漏。 “从100页第六排背。” 周允晟继续换背。 “从38页第七排第三个字开始背。” 周允晟点头,依言而行。他的灵魂力量本就强大,说是过目不忘半点也不夸张,更兼之有超级搜索引擎007在,即便天辰帝找来大周朝最生僻的书,他也能倒背如流。 天辰帝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说不出话,回神后担心他早就背过这本书,便又使人去翰林院,找了一本翰林们刚撰写完毕的字典。 字典还未问世,只编撰人员和天辰帝看过,足有几百万字,拿出来厚厚一本。 “给你一刻钟,将这本字典背出来。”他这次没扔书,而是让贴身近侍送过去,语气也舒缓很多,可见已是有些相信了。 沈父跪在原地,时不时转头看看儿子,仿佛不认识他一般。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章 .3打脸空间重生女 沈氏父子不但全须全尾的回了家,且沈懿彬还得了皇上旨意,说是等案件查清后命他参加殿试,若不拿下状元之位,今后便不要入仕了。 由此可见天辰帝对沈懿彬怀着多高的期许。只要他果真金榜题名,日后飞黄腾达位极人臣不在话下。 沈母围着儿子转了好几圈,喜滋滋的道,“我就知道我儿子是全天下最聪明的,打小就聪明。” 沈父想起儿子小时候的聪明劲儿,也是一阵唏嘘。本以为是个伤仲永,哪料到竟是他故意藏拙,每每想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懿彬,为父想了想,觉得你说得对,七皇子不义,你姐姐无宠,咱们是该改换门庭另投明主了。”沈父捋着胡须叹息。 “可是如果咱家不助七皇子,巧丹在后宅的日子岂不更难过?”沈母急红了眼。 “母亲想岔了,只要沈家屹立不倒,七皇子必定不敢对姐姐如何。儿子听说七皇子如今独宠侧妃谢氏,把其他女人视如无物,咱们扶持七皇子,得利最大的不是姐姐,反而是盛宠在身的谢氏。如此,何必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周允晟安抚性的拍打沈母手背。 沈母略略一想,觉得在理,又思及七皇子不肯施以援手,还贬斥禁足女儿,对沈家委实算得上落井下石,便不再多话—— 因御笔太监偷盗考题的事,天辰帝大肆清洗了内宫,废掉了各方人马安插的钉子,故而七皇子至今还未得知那篇旷古烁今的策论竟是不学无术的沈懿彬亲笔手书。 谢玉柔是重生的,早早就结交了上一世被七皇子重用的能臣,其中之一便是因代众多举子答题而才名传天下的林文杰。 得知皇上手里有一篇极为精彩的策论,正满京里寻找书写之人,她便提点七皇子,只说无意中结实了一位惊才绝艳之辈,让七皇子去探探口风。 七皇子为取悦父皇,也为结交人才,亲自寻到林文杰门前。 林文杰乃家中庶子,颇受嫡母打压,本欲参加今次春闱,嫡母却不肯为他寻找保人,更指使仆役烧掉了他的各种文书函件,令他不得其门而入。 他生活困苦,不得不以著书作诗赚取钱财,久而久之才名就传了出去。眼见春闱将近,上门求文的人络绎不绝,且还都是‘租庸调’这一个题目,并一再叮嘱他不得宣扬出去,日后更不得在公众场合书写同样的文章,给的价钱多的有几万两,少的也有几千两。 林文杰聪明绝顶,很快就想到其中关窍,故而潜心研究了数日,写下了最精彩的一篇,同时卖给许多举子。他这样做正是为了将事态扩大,从而让天辰帝注意到自己。 是以,当七皇子上门时,他早已褒衣博带,扫榻相迎。 七皇子与他谈经论道,感觉他果然才学不凡,便说明了来意。林文杰那篇文章已经在主考官们之间传开,继而传遍朝堂,但周允晟那篇却被天辰帝慎之又慎的收藏,且还叮嘱发现这篇文章的考官不要宣扬出去,免得心怀叵测之人使坏。故而七皇子只知林文杰这篇策论,却不知还有一篇远胜于此。 两人将文章对了一对,林文杰故作惶恐道,“原来那篇《租庸调》竟是用在此处,草民愚昧,草民该死!” 七皇子连忙扶起他,直言父皇并未怪罪,反而一直在寻人,好叫他为朝廷效命。林文杰心中暗喜,假意推辞几番便与七皇子偕同进宫。 勤政殿内,天辰帝默然不语,只用晦暗的目光打量林文杰,待林文杰冷汗如瀑时才开口,“既然你说那篇文章是你所作,可能背诵一遍让朕听听?” 林文杰定了定神,道了一句遵旨便背起来。 天辰帝冷肃的表情变成了轻蔑,紧接着又有点可惜。若没有周允晟珠玉在前,天辰帝本要钦点这篇文为魁首,也很好奇所作之人究竟是谁,若是品行上佳定当重用。然而此人一听说会试中出了一篇奇文就贸然进宫认领,可见功利心极重,且还自视甚高,与逍遥洒脱纯质天然的沈懿彬一比,简直不堪入目。 “够了,这篇文虽好,却还没好到令朕刮目相看的地步。你才学不错,却有些急功近利了。”天辰帝拿起桌案上反复阅览了许多遍的文章,递给贴身近侍,“求学将以致用;读书先在虚心。让他看看吧,也好知道自己究竟输在哪里。” 林文杰心知事情出了差错,强忍恐惧接过文章细看,少顷后面无人色。 “老七你也看看。”天辰帝挥袖。 七皇子依言而行,看完后震惊的无以复加。 “摛翰振藻、云霞满纸、凤彩鸾章,如此奇文,敢问父皇究竟是哪位大儒所作?”七皇子款款下拜。 “可不正是你那小舅子。”天辰帝哈哈大笑,说道,“他为了多些时间玩耍,竟在沈大人跟前装傻充愣十好几年,若非这次被逼到绝境,也不知要藏拙到什么时候。” 七皇子心脏狠狠一跳,愕然抬头朝御座看去。 天辰帝懒得解释,甩手道,“朕乏了,你们走吧。修文的时候莫忘修心,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林文杰羞愧的无地自容,再三跪拜后掩面退走。七皇子使人将他送回家,再没了结交的心思,坐在马车里细细回想那篇策论。 如此一篇班香宋艳之华章竟出自沈懿彬之手,他当真打死也没想到。然而父皇英明神武,自有决断,他说是,那肯定错不了。 想到自己本欲为父皇分忧却出了这样一个大丑;想到父皇对沈懿彬的极尽推崇;想到自己对沈巧丹的冷待和对沈家的袖手旁观,如今的沈家怕是早已与自己离了心。七皇子面颊一红,活似被人狠扇了几十个巴掌,腮帮子隐隐作痛。 沈懿彬受重用,沈晖又是大周一等一的能臣,失去沈家父子的支持无异于失去左膀右臂,七皇子懊悔不迭,连带把误导自己的谢玉柔也恨上了,回去之后自是好一番申饬。 本以为毁了沈晖的仕途,哪料到竟蹦出个比沈晖更能干的沈懿彬,谢玉柔仔细回想沈懿彬的上一世,发现记忆中的他实实在在是个纨绔,根本看不出丝毫才学。 沈懿彬是个好享受的,上一世有沈晖鼎立门庭,他自然乐得逍遥,这一世被逼到绝路,他也就锋芒毕露了。难道说是自己自作主张才导致了这一突变?那么日后会不会引起更多的变故?没了沈家的支持,七皇子还能顺利登基吗? 思及此处,谢玉柔惊惶不定,暗恨自己行事太过草率,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复又想起自己早在太子那里留有后手,便是他再多朝臣支持,早晚也会自取灭亡,就又恢复了镇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章 .4打脸空间重生女 由于太子驭下不查且监管不力才导致了这次舞弊案,事情传扬开后,太子在文官与士子们之间的名声极坏,本就开始动摇的储君之位越发岌岌可危。 好在天辰帝还未对太子完全失去信心,命其自省数日后还是将主持琼林宴的差事交给他,试图让他挽回一点名声。 然而太子却并不领情,等天辰帝一离开便垮下一张脸,端起酒壶自斟自饮,并不理会旁人。因为这一届会试,他失去了一大批从属,又被父皇当着百官的面训斥,丢尽了脸,试问他如何能对这批学子抱有好感? 周允晟坐在下首,暗暗打量这位传说中荒淫无道且行事张狂的太子殿下。他长得极为英俊,一双修长的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狭长的凤目精光闪烁,看人时总透出一股睥睨之感,令人不由自主心生畏惧。 他穿着一件玄色旧衣,衣襟大敞,露出里面雪白的亵衣,由于布料太薄,竟勾勒出了流畅的肌肉线条,即使隔得再远也能感知到他那看似瘦弱的身体里蕴含着怎样强大的力量。他的坐姿很闲散,大马金刀的跨坐,一只手拿酒壶,一只手端酒杯,因为饮酒过量,眸色有些迷离,却不显颓态,反而越发锋锐狂放。 他似乎觉得有些无聊,放下酒杯,单手支腮,似笑非笑的打量众位学子,那冷冽的目光令所有人心惊胆战,垂头躲避。 要知道,这位殿下的脾气是最阴晴不定的,也不知道说错哪句话就能招来杀僧祸。他敢玩弄天辰帝的妃子,敢截留国库税银为己所用,更敢在朝堂之上挥剑将惹怒他的朝臣刺成重伤。他的行事风格只一个字——狂!四个字——狂到极点! 有他在的场合,旁人莫说喧哗,恐连大口呼吸都不敢。 此时此刻,殿内除了丝竹之乐,竟再无一点人声。 周允晟收回视线,暗暗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太子好相貌,连这个世界的男主七皇子都及不上他万一。 与此同时,太子也在打量这一届的金科状元。世人都知道太子爱美人,但凡看上眼的,不拘男女都要弄到手。偏沈懿彬这个壳子便是一等一的美人,堪称龙驹凤雏,色若春华,更有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饮酒后微微濡湿,竟像只小动物一般可怜可爱。 又兼之他年龄最小,穿着大红的状元袍坐在一群胡须飘飘的老爷们里,越发像夜间的萤火虫,耀眼的难以遮挡。 太子眸色幽深一片,指尖点着酒壶,颇有些意动。 他的贴身近侍看出端倪,弯腰低语,“殿下,可要将状元郎唤来与您喝一杯?” “不,”太子摆手,朝另一个方向指去,“把探花郎给孤叫来。”沈懿彬很得父皇看重,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故而琼林宴上他断不会对状元郎出手。 那探花郎今年二十有五,虽然比不得沈懿彬姿容绝世,却也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此时见太子朝自己指来,脸色立即白了。 “探花郎,太子殿下有请。”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探花郎觉得这大太监的声音含着一股阴气,活似鬼差在叫魂。 他极想拒绝,但对上太子诡谲莫测的视线后却浑身发软,别提说话,连站都站不起来,竟一不小心将一壶酒全部打翻在身上。 所有人都悄然侧目,对他报以十二万分的同情。 “敢问这位公公,沈某能否有幸与太子殿下同饮一杯?”偏在此时,周允晟浅笑拱手。 那贴身近侍迅速扫了他一眼,躬身道,“状元郎有心,自是再好不过,请。” 探花郎看着朝上位走去的少年,不由大松口气,也记下了这份恩情。旁人更是对状元郎的慷慨就义钦佩不已。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位储君可比猛虎凶残多了。 太子显然没想到周允晟竟会主动过来。他摆了摆袖子,示意对方坐下,然后定定看过去,发现对方面上没有丝毫勉强,也没有惧怕,阴郁的心情莫名好转。 “你倒是乖觉,拿孤做人情。”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周允晟拱手,语气十分轻快,“并非做什么人情。微臣明日起将担任翰林院侍读学士,每日都要为太子读书,自然该多多亲近太子,免得办砸了差事。” 他不但面容纯稚可爱,连嗓音都带着少年人的清澈透亮,令人听了倍感舒心。太子嗤笑,眉眼却柔和下来,低声道了句初生牛犊不畏虎。 周允晟垂头摸鼻子,视线在太子穿着木屐的脚上转了一圈。此时倒春寒还未过去,到了夜晚还得穿棉袍大氅才觉得暖和,太子却穿得十分单薄,脚上竟只踩着木屐。他难道不怕冷吗? 心中疑惑一闪而逝,太子已亲手递了一杯酒过来。他连忙接过送入口中,眼眸微微一亮。这是御酒西凤樽,且还用滚水温过,下肚后回味无穷。 太子见他意犹未尽的舔舐唇瓣,粉红的小舌尖一探一探的,十分招人,心中也很喜欢,劝着他连喝了好几杯。两人推杯换盏,谈笑晏晏,竟不像初次见面,活似认识了许多年的至交好友。 陪坐下手的七皇子只等太子发难便站出来解救沈懿彬,以图卖沈家一个好,见此情景不由郁郁。 太子嗜酒如命,喝完西凤樽又命人取了两坛鹤年贡酒放入滚水里,只等温好以后继续喝。 “空腹喝酒伤胃,用点饭菜垫垫肚子。”见少年脸颊酡红,目光迷离,太子低声笑了,伸出手去摸了摸他鬓发。 “啊,好。”沈懿彬这幅壳子还很稚嫩,没练到上一世千杯不醉的程度,周允晟已经有些头晕目眩。007能够调整原主的身体状态,但眼下众目睽睽,他不好拨弄手腕上的智脑解酒。再者,上一秒还醉醺醺的一个人,下一秒却奇迹般的恢复正常,这景象也太引人疑窦,太子还在一旁盯着呢。 他埋头扒了两口饭,然后呆呆的朝太子看去,控诉道,“这饭菜都是冷的,难吃!” “正是冷的才好吃。”太子笑得莫名,端起碗认真进食,连进了两碗才停下,然后继续喝酒,更不忘大杯大杯的灌身边的小状元。 周允晟已经懵了,脑子里塞满酒精,饭菜也都顶到了喉咙,随时都能吐出来。见太子还要给自己倒酒,他拂开对方,踉踉跄跄跑出去。 众人都以为状元郎终于不堪其扰,落跑了,不由露出紧张的神情。 太子也如此认为,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手更是置于腰间的佩刀,眸中隐现血气。本以为好不容易交了个性情相投的朋友,却没料也是个不识趣的,如此,倒不如一刀杀了,免得碍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章 .5打脸空间重生女 是夜,周允晟回到家中,将自己醉酒失态等事一五一十与沈父说了。 “没想到你竟入了太子殿下的眼,也算是难得。太子殿下近年来脾气暴戾,少有如此和颜悦色的时候。”沈父捋着胡须感叹,心中却颇为忧虑。这位主儿行事无状,如今已渐渐失了圣心,近些年屡有朝臣上疏要求废储。儿子与他走得太近是祸非福啊! 周允晟也知道沈父心里在思虑什么,继续道,“儿子失态惹怒太子,七皇子人在席上却一言不发,大有乐见其成的意思。父亲,七皇子也不是明主。” 沈父眸色一暗,终是沉默下去。 周允晟回到自己房间,遣走贴身婢仆,坐在灯前沉思。他轮回了许多世,其中一世乃魔教教主,不但武功高绝,医毒之术更是天下无双。太子身上药味浓重,可见平日时常服用,但那方子却实在是个催命的方子。 次方名唤寒食散,还有个通俗的叫法——五石散,服用后会让人进入飘飘欲仙忘乎所以的状态。 但它最根本的效用其实是治疗伤寒,且还是一剂救命良方,使用得当可使伤寒病人身体迅速恢复强健,但滥用则会致人成瘾,毒害身体。 服用寒食散后会引发身体高热,若不及时把热量散发出去便会使人丧命。发散热量的方法就是吃冷饭,穿薄衣,睡冷榻,洗冷水澡,不能让身体接触一点热源,但偏偏要大量的饮酒,且还要饮温酒饮好酒,借助微醺的状态让热量散发的更酣畅。 服用的时间长了,身体会出现许多后遗症,脾气暴戾只是其一,还会导致体温过高,皮肤纤薄容易磨破,故而要穿柔软的洗过多次的旧衣,不能穿新衣,且衣服要宽松飘逸,不能过紧。为减少脚部磨损,还得舍弃靴子,只着木屐。 综合以上种种,实在不是太子行事狂妄,放荡不羁,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想到这里,周允晟打开智脑,搜索大周朝有关于寒食散的情况,片刻后长出了一口浊气。大周朝竟从未有寒食散的记载,可见此药乃不传世的秘药,整个大周朝可能只有太子一人在服用。 献药的人究竟打着什么主意,周允晟几乎不用想就能猜到。 太子时年二十七,年富力强,天辰帝看着康健,却已经六十有五,在古代算得上高寿,多早晚便要驾鹤西去。天辰帝素来对太子宠爱有加,太子也争气,于政治一途堪称无所不通运筹帷幄,其治世之才更在天辰帝之上,早年颇受朝臣和百姓拥戴。 试问这样一位优秀的储君,谁不满意?只要太子一直行事稳当,自然无人能出其右。某些人无法从外部撼动太子的地位,便设法从内部击破。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很巧妙,无需一兵一卒便除掉了最强大的敌人。 想到拥有医药空间和灵泉的女主,周允晟猜测这寒食散九成九是女主和七皇子的手笔。他们要毁了太子,那么周允晟偏要与他们杠上,助太子登基。 思及此处,周允晟吹熄蜡烛,躺下安然入睡—— 太子发现小状元此人很有趣,不但长得漂亮,胆子也很大,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蓬勃的朝气,叫他见了就觉得舒心。 “太子殿下,您还有什么疑问?”周允晟捧着一本《周易》,微微躬身。 太子看似在听他讲书,实则一直盯着他开开合合形状优美的薄唇,见他睁着一双桃花眼看过来,这才醒转,摆手道,“没有了,坐下吧,陪孤练会儿字。” 经过一月相处,两人已经熟稔至极。周允晟落座,自动自发为太子磨墨。太子以前写得一笔龙蛇飞动的行楷,三年前却忽然换成草书,且还是最难驾驭的狂草。 他天资不凡,知一万毕,不过几月时间就把一手狂草练至臻境。 周允晟低头去看,就见他下笔风雷,入木三分,一阙词迅速浮于纸面: 甚矣我衰矣! 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余几? 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 问何物、能令公喜?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情与貌,略相似。 一尊搔首东窗里。 想渊明、停云诗就,此时风味。 江左沉酣求名者,岂识浊醪妙理! 回首叫、云飞风起。 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知我者,二三子。 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周允晟慢慢咀嚼这一句,又瞥见太子鬓边竟早早长出一缕华发,不禁心中怅然。能写出如此壮阔诗篇和洒脱字体,太子本不该是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眼见太子放下笔,端起酒壶豪饮,周允晟终是将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太子殿下,您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太子也不生气,只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 周允晟继续道,“请殿下恕臣无状,臣想借殿下的药丸一观。” “怎么,你也想服用一枚试试?”太子放下酒壶,眉梢微挑。若是换个人觊觎他的神药,他早就把那人剁成肉酱,偏换成小状元,他兴不起半点怒意。 “不,若是微臣想服用,早就自行配制了,不会等到现在。” “你配制?你怎么配制?这药方天下间只有孤一人知道。” 太子无论是相貌还是能力都远超常人,偏有一点不如意,那就是身体虚弱。这是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治不了,每到冬季便咳嗽不止十分难熬。也是他得上天庇佑,某一次出宫狩猎时救下一位老道,那老道为报恩便献上了这个强身健体的方子,说是服满五年便可百病全消,延年益寿。 太子养了那老道数月,对方终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这方子是真是假太子自然找人验过,药人服用后效果显著。 太子深知若是没有康健的身体,就是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活着也是煎熬。他连续找十好几个药人验药,见他们瘦弱的身体一天天变得健壮,又如何不动心?至如今,他服药已有三年,早已摆脱不了此药的控制。 说起来,这寒食散虽然含毒,却委实称得上救命治病的神药。因服用后猛烈的药效催发了体内火毒,将火毒散出后,积年沉珂也一并带走,的确能让人迅速恢复健康;且散发药效不但要靠寒食、寒衣、寒浴、寒卧,还要靠大量的运动,故而更能锤炼体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章 .6打脸空间重生女 周允晟被招到东宫时,太子正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用晦暗莫测的目光打量自己的身体。 他褪了锦袍和亵衣,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亵裤,背部和胸前的肌肉十分强壮,且线条优美而流畅;两条人鱼线隐入胯部,衬托出排列整齐紧致的腹肌,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荧光。这是一具充满爆发力和诱惑力的身体,只需瞥上一眼便能让人深深着迷。 捧着储君袍服的两名宫女早已羞的面红耳赤,却又忍不住偷偷将灼热的目光投过去。 周允晟愣了愣,然后立即躬身行礼,不敢多看。他喜欢强壮俊美的男人,太子恰好是他最欣赏的那一类。 “你来了,”太子遣走殿内侍从,一边抚摸自己的腹肌,一边徐徐开口,“你看这幅体魄可算得上完美无缺?” 周允晟飞快瞥了一眼,点头答是。 太子冷声而笑,“只可惜外表完美,内里却早已经被腐蚀一空。”说到此处,他眸子里暗藏的暴戾,仇恨,绝望,疯狂等负面情绪才尽数释放,层层叠叠的挤压在空气中,令人呼吸不能。 周允晟闭了闭眼,温声说道,“若是殿下能戒掉寒食散并好生调理几年,身体还是有恢复的可能。” “只是可能?”太子披上外袍,徐徐走过去,足有十公分的身高差和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令周允晟略感不适。 “若是不戒便等同于饮鸩止渴,服满五年殿下必死无疑。”周允晟不得不退后两步,离开他荷尔蒙辐射的范围。 太子沉默许久,终于摆手说道,“那便戒吧。” 周允晟躬身作揖,恳请道,“如此,便求殿下赐一道手谕,言及在戒药期间无论微臣对您如何不敬,都不会治微臣的罪。” 太子不答,只用深沉难测的目光打量他。 周允晟又道,“若是殿下您出了意外,微臣便陪殿下共赴黄泉。”话落抬头,用清澈如水的目光望过去。 太子似乎被他打动了,寒霜遍布的脸庞微现暖色,少顷后颔首道,“拿笔墨纸砚来。”—— 转眼过去半年,这日,周允晟解开绑缚在太子四肢上的绸带,吐出一口浊气。 “殿下感觉如何?”他将药膏细细涂抹在男人红肿溃烂的手腕上。 太子将手搭放在他膝头,盯着他温柔的动作不置可否。感觉如何?从强健重又变得虚弱,那感觉自然十分难受,更别提半年里经历了怎样摧骨剜心的剧痛。但与沉重的身体比起来,他的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逐一回顾往昔种种,竟似大梦方醒,重归尘世。 “孤还有几年可活?”他心知即便戒除了药性,恐也于寿数有碍。 “微臣不知。但只要保养得宜,应该无妨。” “保养得宜?处于孤这个位置,如何安下心来保养?”太子低声笑了,眼中满是嘲讽。 周允晟无话,躬身稽首便要离开。神智恢复正常的太子远比癫狂的太子更难相处,往日,他虽然喜怒不定,但好歹还能窥见一二情绪,今时今日却已深沉如海古井无波,哪怕心中再如何起伏不定,也不露丝毫端倪。 正如打磨完成的绝世宝剑,敛尽锋芒却杀人于无形。这半年里,他称病隐居东宫,不但以苦肉计夺回天辰帝的宠爱,还布局令二、三、四皇子接连犯错频出昏招,在朝中声望大减,其余皇子受到波及也老实本分很多。 他仿佛又变回了往昔那个英明神武的储君,但只有周允晟知道,他的心已经变了,所有的仁慈都化为风中消散的尘埃,唯余恨意满腔。 太子见他与自己越来越生分,表情有些阴郁,也不叫他起身,徐徐说道,“你父子二人选择为孤效命,却没料到孤是个半死之人,恐保不了沈家百年荣光。” “殿下乃大周正统,为殿下效命实属应当。”周允晟垂头拱手。现如今连他也猜不透太子的心思,只好少说少错,免得任务还未完成就被太子杀了。他的灵魂虽然不灭,但沈懿彬这幅壳子却是会死的。 太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从对方口中得到什么答案。想让他大币心?亦或指天发誓说对自己的帮助不为私欲,完全发自内心?无论自己是谁,身处什么位置,都会对自己不离不弃? 凭什么呢?而且他又为何一定要得到他的真心以待? 太子想不明白,定定看他半晌,这才摆手遣他出去。 “日后你可唤孤斯年。” 周允晟刚走到门口,就听一道深沉沙哑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斯年?这两个字令他狠狠一震,猝然转身回望。 “炎炎景历,亿万斯年。这是孤的字。你可有字?”太子扬了扬下颚。 “允晟,微臣字允晟。”他死死盯着面容苍白而憔悴的男人。 “允晟,似曾听过。”太子神色怔愣。 周允晟几乎想要奔过去拽住他的衣襟,追问他何时听过,却又及时按捺住了。那人只是一串数据,死亡就代表着永远消失,他怎么可能跟过来?况且斯年又怎会听过周允晟这个名字? 他强行压下心中悸动,慎重说道,“殿下不要忧心,您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微臣一定会想到办法。”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什么灵丹妙药,但女主那里却有一口令人洗髓伐经脱胎换骨的灵泉,他早晚会想办法为太子弄来。 少年的眸色如此清澈,语气如此坚定,仿佛这句话便是他的信仰,将会被他以毕生之力贯彻始终。太子忽然觉得,哪怕他投效自己存了私心又如何,只要他站在这里就已经足够了。 “你的话,孤记住了。有孤一日,便有沈家一日。” 周允晟要的正是沈家的屹立不倒,冲太子感激一笑,躬身退走—— 三年后, 太子缠绵病榻,这日终于大好,但身体却消瘦许多,皮肤变得苍白如纸,只一双眼睛深不见底,一双薄唇猩红似血,一言不发的立在那里便让人无端端的觉得压抑。 他再不似往昔那般阴晴不定,接了天辰帝派下的几桩差事,上上下下打点的十分漂亮,哪怕有心人不错眼的盯着也抓不住丝毫把柄。天辰帝考校了几月,终于完全放下心来。 这日,两江地区连降暴雨形成特大洪涝,沿途淹没大大小小无数城郭,致使百姓流连失所,朝不保夕。朝臣纷纷上疏奏报此事,请求天辰帝定夺。天辰帝思忖间钦点了太子和七皇子共赴两江处理此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章 .7打脸空间重生女 走出后面两人的视线,太子牵起周允晟的手,表情温柔。 “怎么,刚才担心孤会乱发脾气?” “是微臣想岔了,殿下英明神武,又岂会落人口实?微臣委实没什么可帮助殿下的,微臣惭愧。” 这话并非周允晟谦虚,太子神智恢复清醒后老辣的手段也跟着一块儿回来了,不用任何人提点,他便能把储君之位坐得稳稳当当,常让周允晟感觉自己是多余的。很多时候,周允晟都在怀疑那个两世均被人算计的失去东宫之位的昏聩太子与眼前这人是不是同一个。 太子朗声笑了,捏了捏青年的指尖,低语,“允晟的出现就是对孤最大的帮助,若没有允晟,就没有今天的孤。”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亲昵的抚了抚青年侧脸,嗓音越发低沉,“孤时时刻刻都在感谢苍天将你送到孤身边。你担心孤,孤很开心。”开心极了。 周允晟垂头,道了句不敢。时代不同,身份不同,他对感情的处理态度也不同。虽然这人常常带给他熟悉的悸动,但他却不会贸然踏出那一步。沈懿彬的愿望是沈家繁荣昌盛,亲人平安喜乐,若是他稍微走错一步,这些原本该实现的愿望都会化为泡影。 太子见他不予回应,本还想说些什么,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只得作罢。 俞宝田本以为太子只是做戏而已,实则坚持不了几天,哪料到他日日前往堤坝勘察险情,亲自前往灾区安抚民众,夜夜案牍劳形审批各州县递上来的折子,让饿殍遍野的两江逐渐恢复生机。 他想百姓之所想,苦百姓之所苦,急百姓之所急,卑宫菲食、不舍昼夜,短短几月下来竟瘦得不成人形。俞宝田看在眼里感动在心,对待太子的态度再不复往日的偏激,每隔三日便递折子上京,叙述太子种种事迹,言辞间已是心服口服推崇备至,令天辰帝看了十分欣慰。 太子如此能干,越发衬托出七皇子的平庸。七皇子急了,免不了施展一些手段—— 这日,两江总督王斌在官邸设宴款待太子。 王斌乃太子从属,他的女儿是东宫侧妃,颇为受宠,故此,他与太子的关系可以说十分亲密。而太子第一世被废便与这王斌有很大的关系。 第一世的太子并未遭受寒食散毒害,但旁人的追捧蛊惑比起寒食散的毒性毫不逊色。太子一生顺遂,高高在上,天长日久难免越来越自负,对下属的监管也就弱了。再强大的人,在一群猪队友的拖累下也能轻易被打败,而王斌就是猪队友中的佼佼者。 他很贪财,接连七八年截留了朝廷分发下来用以加固堤坝的银子,致使两江堤坝脆弱的堪比纸板锦帛,一戳就破。太子奉命前来赈灾,他害怕太子查到此事便又截留了八成赈灾款进献给太子,还遣了两个尤物蛊惑太子。 当太子与尤物被翻红浪时,外面一场大雨正倾盆而至,冲垮了两江最上游的堤坝,滔滔洪水滚滚而来,吞没了无数城郭百姓,其威能堪称一场无量浩劫。太子被人救出官邸时连裤子都没穿,丑态毕露。 消息传回京城,天辰帝的震怒可想而知,太子也理所当然的被废了。 第二世有了谢玉柔的寒食散,太子的做法更加昏聩,连后边的两废两立都省了,直接判了一个永不翻身。太子郁郁而终后不但没有谥号,甚至入不了皇陵,结局十分凄惨。 但周允晟来了,情况也就大为不同。太子经历了寒食散的摧折,变得更为睿智也更为隐忍,强烈的危机感令他时时刻刻不敢放松,对属下的监管十分严厉,早在三年前就已察觉了王斌的动作,勒令他将贪墨的银两还回去,还逐年加固堤坝。 所以这一次,即便接连数十日暴雨倾盆,最上游的堤坝依然固若金汤。远在京城的谢玉柔并不知道太子私下里的动作,还在默默期待着浩劫的到来。说起来,太子能如此明察秋毫无懈可击,也是托了谢玉柔的福。 王斌虽然不如第一世那般犯浑,但到底奴颜媚骨的本性难改,等太子一得空就巴巴的设了酒宴,试图拉近关系。他的女儿从三年前开始便未能承宠哪怕一次,叫他如何不着急? 王斌乃封疆大吏,太子还是要给点脸面的,不但准时赴宴,还与他共勉几句。好在王斌也知机,酒宴办得并不奢华,只几个家常小菜而已,但席上陪坐的女人却狠狠刺了太子的眼。 无他,这几个女人实在太漂亮了,纤侬合度的身段,波光潋滟的水眸,雍容闲雅的举止,无一处不吸引人的目光。招来伺候他也就罢了,竟还遣了两个陪坐沈懿彬左右,又是眉目传情又是暧昧挑逗,这是要做什么? 太子忍了又忍,见一女子竟然娇笑着往沈懿彬怀里倒去,终于将积压了一整晚的怒火爆发出来,掀翻酒席拉上青年,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王斌吓得面无人色,俞宝田听说以后却抚掌大笑不止,连赞太子英明乃国之大幸等等,并将此事书写于奏折报予天辰帝。 天辰帝观后龙心大悦。 太子将青年拉上马车后还未能平复激愤的情绪,胸口一鼓一荡,似乎有一只猛兽正几欲挣脱而出。 “殿下,您不能太过激动,身体会受不住。”周允晟叹息,掏出一粒药丸递到太子嘴边。 太子的眼睛很黑很亮,厚重的爱意在瞳仁中翻搅。他定定看了青年一眼,然后张开口,连药丸带手指都含入口中,用舌尖撩拨。 周允晟立即抽-出指尖,垂头默默不语。 太子握拳,想将他拉入怀中揉捏,想撕掉他算不上华丽的衣袍用力侵犯,想撬开他的舌尖将他的津液连同灵魂都从口中吸出来,却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知道自己没几年好活,若是让青年背上一个佞臣的污名,青年的仕途便毁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登基,爬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将青年拢在羽翼下保护,给他安排一条平坦光明一往无前的道路。 思及此处,巨大的悲哀和沉重的无能为力袭上心头,太子幽幽叹息,抚了抚青年侧脸便颓然靠坐回去。 周允晟心脏被刺了一下,绵密的苦痛感令他眉头紧皱—— 太子离开两江时,数万万百姓夹道相送,有人磕头,有人泪洒衣襟,场面十分感人,更有各州各县送来的万民伞,撑开之后几乎遮天蔽日。太子这位储君终于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同。 七皇子还等着太子收用几个瘦马,好给他此次办差添些瑕疵,却没料太子怒斥王斌,反而令储君声望更上一层楼。七皇子一点错处也没揪到,只得偃旗息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章 .8打脸空间重生女 周允晟灵魂力量强大,莫说四天没睡,就是四个月没睡对他来说也无不可。因此他回到房间后并未迫不及待的上榻,反而立于窗边沉思。 他在等,等谢玉柔的医药空间和灵泉,只要谢玉柔来了,他就能保证太子平安无事。谢玉柔会来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思及此处,他眯眼而笑。 “沈大人,太子殿下传唤您。”贴身近侍以为他忧心太子才难以入睡,心中不免感激。 周允晟闻言立即朝上房走去。 “殿下。”他徐徐走到床边,躬身行礼。 “都什么时候了还唤我殿下,叫斯年。”太子试图支起上半身,好打量青年面容。 周允晟连忙扶他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一个软枕,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声斯年。这个名字仿佛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致使两人的脸庞都柔和下来。 太子低声笑了,握住他一只手,唤了一声允晟,紧接着又是一声,仿佛错过这一回便再也没有来生。 “你说过,若是我出了意外,你就陪我共赴黄泉。这话可还算数?”他终是后悔了,什么为他铺平道路,让他一往无前,全都是自欺欺人。他就是这样自私,哪怕下地狱也一定要拽紧眼前这人。 周允晟怕什么都不会怕死。这个世界的任务没完成,他还可以去下一个世界,下下个世界,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思忖片刻,笑着点头,“记得,这话永远算数。” 太子眸光微亮,一边咳嗽一边朗笑,笑声前所未有的愉悦。 几名宫女和近侍纷纷红了眼眶,背转身拭泪。 至此,周允晟寸步不离的照顾太子,同饮同食同卧,丝毫不怕感染时疫。说是愿与太子共赴黄泉,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经过改造,除非主动离开,否则能活许久,而太子也绝不会被这场时疫夺走生命—— 谢玉柔终于抵达宅院,听闻太子已病入膏肓,委实大松了口气,心中冷笑道:即便你逃脱了被废的命运又如何,上天注定了你无法得登大宝,便会在此处找补回来。没那个富贵命又何必垂死挣扎呢! 她在太子院外磕了一个头,然后亟不可待的去照顾七皇子。 七皇子见她冒死前来果然很感动,拉着她的手久久不放。谢玉柔温言细语的安慰一番,便将七皇子的汤药,茶水,饭食里全部滴上灵泉,还拿出灵泉中生长的莲子剥与七皇子嚼食。 为防与自己同来的忠心仆役也染了时疫,她甚至大方的在仆役们饮用的大碗茶里也滴了灵泉。 灵泉的效用自是不同凡响,七皇子一日日康复,他院子中的仆役也都无一人染病。反观太子院中,几乎每天都有死尸抬出去,太子本人更是昏迷不醒的时间多过清醒的时间,眼看就要不成了。 因两人用的药都是一样的,太医们并无疑虑,只以为是太子较之七皇子体弱的缘故。 这日,周允晟照顾太子睡下,挣脱他紧握自己衣摆的手,徐徐往七皇子院中走去。 “侧妃娘娘,还请救一救太子殿下。”拜见过缠绵病榻的七皇子,他冲立于一侧的谢玉柔深深弯下腰。 几名太医正在房中复诊,见此情景目露讶异。 谢玉柔心中大惊,面上却丝毫不显,疑惑道,“沈大人这是何意?本侧妃不通岐黄之术,怎会有办法救治太子殿下?” “侧妃娘娘过谦了,七皇子殿下如今能够大安,全是托了娘娘灵药的福。太子殿下乃一国储君,娘娘分明有药却秘而不宣,眼见着殿下病入膏肓,此举与谋逆有何区别?”周允晟面上带笑,说出的话却如刀,直将谢玉柔的神魂都差点劈碎。 “沈大人说笑了,本侧妃哪儿来的灵药?本侧妃带来的行李全在此处,正巧众位太医都在,大可以搜检一番,若是查出灵药,本侧妃愿意引颈就戮。谋逆乃诛九族的大罪,沈大人若无证据最好不要乱说。” 谢玉柔仗着空间在手,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周允晟轻笑道,“若无绝对的把握,沈某不会对娘娘无礼。实不相瞒,沈某的鼻子与常人不同,能够嗅出常人嗅不到的气味。娘娘要证据,沈某便展示一二。” 他指着谢玉柔悬挂在腰间的香囊,说道,“此囊内裹着白芷、川芎、芩草、甘松各五钱,还添加了山萘、熏草、泽兰、艾叶各二钱,当然,这些都是香囊内最常用的药材,娘娘也可以推说沈某是瞎蒙的,然而此囊却还暗藏玄机,另含一截参片一颗莲子。这参片香味十分独特,竟是沈某平生从未闻过的,沈某大胆猜测应是传说中早已绝迹的紫皮参。而那莲子就更加神奇,只一丝余韵便令沈某醺醺欲醉不知今夕何夕。沈某精通歧黄,阅遍群书,竟丝毫猜不透品种和来历。” 他说完徐徐走到桌边,端起七皇子的药碗闻了闻,笑道,“这碗药里便含有方才那参片和莲子的气味,还有一股清冽的水香,似是灵气十足。” 放下药碗,看见大大咧咧摆放在果篮里还未剥开的莲蓬,他眼睛微微一亮,叹道,“原来如此不凡的莲子,侧妃娘娘竟有这许多。娘娘果然神通广大。” 在屋内走了一圈,他最终在窗边站定,点了点小火炉上正咕咚咕咚冒着白烟的茶壶,嗓音由轻柔转为冷厉,“连下人喝的茶水里也加了灵药,却不肯施舍殿下点滴,侧妃娘娘究竟安的什么心?” 谢玉柔暗暗握拳,汗流浃背。她打死也没想到自己的医药空间和灵泉竟会因为一只狗鼻子而暴露。此时此刻,她早已方寸大乱,却还强辩道,“这么多太医在此处,却只有沈大人一个闻出了异味。沈大人信口雌黄的本事令本侧妃大开眼界。说了本侧妃没有灵药,所有东西尽可以让你们去搜,搜出一星半点本侧妃自会认罪。” 七皇子从惊诧中回神,沉声道,“那便搜吧。”他与谢玉柔默契十足,见谢玉柔眼神笃定,便也丝毫不慌张。 周允晟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抚掌笑起来,“我搜你行李作甚?只需把这药碗、果篮、茶壶、并荷包带回去就可。侧妃娘娘,沈某失礼了,若是太子无事,沈某定当前来赔罪,若是太子熬不过,沈某陪他共赴黄泉,便是想来也来不了。沈某告辞,还请七皇子和娘娘好生休息。” 他躬身行礼,直起腰时扯落谢玉柔的香囊,使人端走屋内碗碟、果篮、茶壶等物,并叫上几名太医,堂而皇之的走了。 医药空间和灵泉都是神物,且存在于看不见的异次空间,谢玉柔最开始的时候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又怎能想到它会被人识破?等一行人走远,她霎时瘫软如泥,对上七皇子诡谲莫测的目光,只感到前路一片黑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章 .9打脸空间重生女 七皇子心道时疫是绝症,就是自己也是九死一生熬过来的,哪能一碗药就治好,那沈懿彬也是信口开河了,故而很快消解了心头的疑虑,反拉起谢玉柔轻言细语的安慰。 谢玉柔投入他怀中,脸色苍白,牙齿打颤。 没过多久,天辰帝派来的大太监便带着一列侍卫来了,阴森森开口,“太子殿下已然大安,侧妃娘娘随杂家走一趟吧,杂家有话要问。” 天辰帝年老,身体日渐衰微,自然也在寻找延年益寿的神药。跟随他左右的侍从想要永保富贵,自然也急他所急。故而不用太子吩咐便带着人前来抓捕谢玉柔。 谢玉柔心知空间和灵泉太过神异,万不能让旁人知晓,否则便有杀僧祸。且那空间早就与她的灵魂绑定在一起,以一个翡翠镯子为媒介。只要她不愿意,哪怕戴在手腕上也没有任何人能够看见。 这镯子旁人抢不走,只要有灵泉和空间在,她总有办法熬过这次劫难。 因胸中怀揣依仗,故而无论那大太监如何审问,谢玉柔就是不肯招供,且皇帝未发话,旁人也不好对一位皇子侧妃施刑,那大太监无奈,只得领着侍卫悻然离开。 他们出去后不久,谢玉柔连忙吞服了一粒回春丹,这才靠坐在墙角喘气。她本可以躲进空间,但再出来依然会是牢房,有什么用?况且她的家族还留在京中,她的弟弟还有大好前程,她若是不管不顾的消失了,皇上必定会拿谢家开刀。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献一个延年益寿的方子给天辰帝,助天辰帝调养身体,让天辰帝离不开她。这不失为一个晋身的捷径,连带的七皇子也会受益良多。 思及此处,谢玉柔微微笑了,之前的惊慌无助一扫而空。 她能想到的,周允晟如何想不到,等到深夜便催眠了看守的侍卫,堂而皇之的走进牢房。 “侧妃娘娘可还好?”他笑眯眯的拱手,眼中满是戏谑,末了嗅了嗅周围的空气,叹息道,“娘娘身上总是有许多好药,这药的方子很奇特,其中几味药材恐怕寻遍大周都找不到。若是进献给皇上,令皇上长命百岁,娘娘可就该翻身了。” 谢玉柔冷笑一声,并不答话。她现在有些怵这位状元郎,总觉得他不是凡人。凡人哪能一眼堪破她的空间和灵泉? 周允晟不以为意,走到牢门口,随意捡起地上的一根稻草,探入九曲铜锁内稍加拨弄,大锁应声而开。作为一个反派,那真是技多不压身,除了生孩子,没什么是他不会的。 谢玉柔看呆了,反应过来后抱着手臂往角落蜷缩,惊恐的喊道,“你要做什么?” “总之不会杀你。”周允晟走过去,弯腰俯瞰对方。如果他杀了这个世界的男女主,这个世界会马上崩溃,因为他是外来之力,有摧枯拉朽之能。但若是这个世界的本土人士杀了男女主,除了让世界脱离原本的轨道,不会有任何影响。 故而他不会对男女主动手,他是为了空间和灵泉来的。对于一团能量体来说,空间和灵泉是食物。 闻听此言,谢玉柔防备更深,双手死死环住肩膀,想要喊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这是怎么回事儿?她惊骇莫名的朝周允晟看去。 “一点催眠的小手段而已,莫慌。”周允晟笑得很温柔,指着她纤细的手腕喟叹道,“帝王绿的翡翠镯子,真是难得。” “你,你能看见?”正常说话,谢玉柔还是能的。她此时快被这人连魂儿都吓丢了,不断猜测此人是什么来路。这镯子是仙人所赐,能看见它的周允晟难道也是仙人不成? 周允晟不答,伸手便把那镯子捋了下来,置于掌心把玩。 在谢玉柔惊骇不已的瞪视下,那镯子化为点点荧光,悉数钻进了周允晟的身体。 “虽然比不得整个世界的力量,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如此,多谢侧妃娘娘了。”周允晟温文尔雅的拱手,信步走出牢房,末了还不忘把铜锁重新挂上,一根食指抵住唇瓣,小声低语,“但凡灵泉,空间之事乃禁语,人前休要再提。” 这便是最后一道催眠了。 谢玉柔还保持着惊骇的表情,却极为乖顺的点头。因镯子是与灵魂绑定的,被人强行取走难免伤及神魂。周允晟走后不久,谢玉柔便觉得头疼不已,翻滚呻-吟起来。 “去哪儿了?”周允晟回到厢房时,太子正靠坐在床头盯着他。 “去出恭。” “屋里不是有恭桶?” “味道难闻,声音还不雅。” 太子低声笑了,掀开被子道,“就你事多,还不快上来。” 周允晟犹豫了几秒便脱掉外袍上榻。太子病重这半个月他每日与太子同睡,此时再来拒绝倒有些矫情了。 太子将人揽入怀中,力道奇大,什么都不说便安心睡了过去—— 谢玉柔疯了,什么话都问不出来,大太监只得将她押解回京,由天辰帝亲自审问。几乎瞬间就能治好时疫,这样的神药天辰帝自然想得到,亲自前往慎刑司查看。 谢玉柔披头散发情状癫狂,大喊着太子会被废,七皇子会登基,自己是皇后等话,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天辰帝气了个倒仰,难免会想一个小小侧妃都如此野心勃勃,七皇子又是什么心思?怕是恨不得自己和太子都死了,好给他让位吧?否则哪能明知谢氏有神药,却不肯给太子施用? 如此,七皇子便倒了大霉,被天辰帝圈禁府中捋夺了所有差事。谢氏娘家也遭了秧,被天辰帝的禁卫军翻了个底儿朝天,又以谋逆等重罪全家下了大狱。 谢玉柔行事并不谨慎,从空间内拿出的医书药方等物随意摆放在书架上,果真让天辰帝抄了出来。但其中许多药材只生长在空间中,凡尘哪里会有?天辰帝将之交予太医院的太医研究,研究不出又交予几名游方道士,久而久之竟迷上了炼丹,追求长生大道去了。 太子屡劝不止之下只得作罢,慢慢接管了政务。 天辰五十六年,帝崩,举国哀丧,太子在百官的拥戴中坐上了那至高的宝座。 盛大的登基典礼过后,新上任的天启帝迫不及待的召见了新上任的殿阁大学士。 “我今天神不神武?”帝王亲昵的握住青年的手。 “神武。”周允晟挣了挣,见他力道越发大,几乎快把自己手骨捏碎,只得作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章 .1打脸装穷富二代 周允晟与天启帝相处了一辈子,却没红过一次脸。天启帝崩逝前死死拽着他的手,要他殉葬,眼里疯狂的爱意令人动容。 周允晟毫不犹豫便同意了,瞥见那人瞬间璀璨的眼眸,深觉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回到星海空间,他立于星辰中吸收那个世界的力量,却感觉漩涡中的一半力量被抽取出去,流往他无法探知的某处。 怎么会?难道是主神? 他皱眉,很快便否定了这一想法。主神若是能抢夺他的力量,应该早已发现他的存在,必定会想办法灭杀。但是现在毫无动静,可见不是主神。 那么会是谁呢? 他隐隐浮现一个念头,却不敢深想,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抽取完力量,他陷入了沉睡,再次醒来时正坐在明亮的课堂里,周围是朗朗的读书声。他瞥了一眼放在手边的英语书,立即找到正在朗读的这一段,一边跟着众人一边迅速浏览智脑上的内容。 穿了无数个种马升级流世界,这回他终于穿了个耽美世界。 这具身体名叫林承泽,父母双亡,留给他几十万存款和一套公寓。原主本来可以靠着这些钱读到大学,然后找个工作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但他偏偏是个虚荣至极的人,又有严重的拜金主义,父母在时要穿名牌戴名表,父母不在缺了管束更是变本加厉。 几十万存款很快被他挥霍一空,不得已,他便动起了歪脑筋。 他是个gay,对同类有很强的感应,发现班上的富二代也是个gay,便刻意勾-引。那人秉性风流,本想同他玩玩然后甩一笔钱打发了,哪料到林承泽在厕所与好友聊天,说自己看上的只是对方的钱,还说对方人傻钱多等等。 富二代自觉被侮辱了,本想冲进去教训他一顿,却被好事的朋友拉住,说是不如玩弄对方一番再把对方扔掉,必定要让对方悔不当初丢尽脸面。 富二代一想也是,便装作家族破产的样子去投靠林承泽,并有意无意带林承泽去见自己有钱的朋友们。 林承泽不明就里,一脚就踏进了他的陷阱,虽然不与富二代撕破脸,却开始暗暗勾-引他那些朋友,被人轮番玩弄了一场,拍下许多不堪入目的照片。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富二代在此过程中竟真心爱上了林承泽最要好的朋友,被林承泽发现。富二代干脆摊牌,说一切都是场骗局。 林承泽失魂落魄之际,那些照片被富二代贴在了学校的墙壁上,不但让他的朋友对他寒了心,也让他失去了高考的机会,从此不得不依靠出卖身体而活,最后染上艾滋病就那样去了。 他死以后,他最好的朋友也只是唏嘘一声,而富二代则骂了一句活该。 看完林承泽的平生,周允晟脸彻底黑透了,慢慢朝坐在自己右手边的俊美男生看去。这人就是那个装穷的富二代,这个世界的主角攻纪涵煜,主角受便是原身最好的朋友方佑然,与他们不同校,属性白莲花。 绿茶婊与白莲花,不用想就知道主角攻会爱谁。 目前,纪涵煜假称家里破产,已经住进了林承泽家,并与借住林家的方佑然产生了莫名的情愫,正在暗搓搓的追求中。而林承泽在纪涵煜的诱导下看上了他的舅舅曹默坤,也在暗搓搓的勾-引。 当然,纪涵煜的恋情最终修成了正果,林承泽则被曹默坤视如无物。林承泽多次明示暗示曹默坤都不接招,他只得转移目标去勾-引别人,从此埋下了祸根。 了解了自己的处境,周允晟抹了把脸,继续查看林承泽死去时留下的遗憾。第一个遗憾是落入了纪涵煜的陷阱,以至于身败名裂;第二个遗憾是不能高考读大学;第三个遗憾是沦落风尘不能自食其力。 好在目前的林承泽才开始攻略第一个目标曹默坤,而且对方是成熟稳重的大人,并不与他计较,只私下里警告外甥别被骗了。所以要规避-艳-照-门事件还来得及。后两个愿望对于智商高达180的周允晟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这样一想,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糟糕。 周允晟拿起英语书,眯眼笑了。作为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只躲避危险当然不是他的风格,他还要狠狠打纪涵煜的脸,让他明白世界不是围绕着他转动的—— “承泽,走了。”下课铃一响,纪涵煜就拿起书包踢周允晟的凳子。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方佑然。 “好,等我一下。”周允晟慢条斯理的收拾书包。 纪涵煜面露不耐,与走出教室门的几个好友飞快交换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眼神。 “好了,我们走吧。”周允晟假装什么都没察觉,将书包往肩膀上一甩,先行走了。 回到家中,方佑然穿着一件小熊维尼的围裙正在厨房做饭,清秀的脸蛋被灶火熏的通红,看上去十分鲜嫩可爱。 纪涵煜眼睛微微一亮,立马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走进去帮忙。两人头碰着头,小声的说话,样子很亲密。 林承泽嫌弃厨房脏,从不会踏足,竟对二人的暧昧丝毫未觉。现在的周允晟更不会去凑热闹,拎着书包直接进了房间。 方佑然是个孤儿,是典型的温柔贤良人-妻-受,有他在家,哪儿都是纤尘不染,又有林承泽的不讲究和虚荣拜金做对比,纪涵煜自然会爱上方佑然。 此时两人已经有了初吻,虽然是纪涵煜强迫的。纪涵煜说自己家濒临破产其实也没错,因为他父亲得罪了曹默坤,被曹氏财团给盯上了。 曹默坤在商场上素有‘大白鲨’的称号,不管小鱼小虾,碰到他嘴边只有尸骨无存的份儿。虽然纪涵煜的母亲出自曹家,却是曹家私生女,与曹默坤没什么感情,他当然不会顾忌对方会不会因此而婚姻破裂。 但纪涵煜乖觉,从小就会讨好他,他对纪涵煜还是有那么一点情分,偶尔也会把他叫出来吃饭,特别是在纪家快要破产以后。林承泽就是在饭局上看中曹默坤的。 其实纪家破产对纪涵煜的影响实在不大,他聪明绝顶,又有舅舅栽培,高一就建立了自己的公司,效益很不错。纪父在外面养了一群情妇,生了一个足球队的私生子,他巴不得纪父破产了让情妇和私生子鸡飞蛋打。 如今他正乐颠颠的看纪父焦头烂额,甚至有心思谈恋爱,哪儿像林承泽以为的那样落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章 .2打脸装穷富二代 吃完饭,方佑然去厨房洗碗,纪涵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周允晟坐到他身边,低声询问,“你缺钱为什么不向你舅舅要?曹家有的是钱。” 纪涵煜显然很反感他张口闭口就是钱,神色有些不耐烦,“有钱那也不是我的,是我舅舅的。况且你不知道吗?我妈虽然姓曹,却只是私生女,领回家的时候差点没把我外婆气死,我舅舅能帮我们才怪。” “不会啊,他看上去很疼你,不总请你吃饭吗?”周允晟锲而不舍的追问。 “他哪里是请我吃饭,是想欣赏我和我妈落魄的样子,整垮纪家就是他下的手,一点也没顾及我们母子两的死活。要不是怕得罪他,你以为我会去?好了别问了,烦人!”纪涵煜扔了个眼刀过去。 周允晟消声了,回到房间反锁房门。 纪涵煜虽然现在名义上是林承泽的男朋友,但因为林承泽深谙奇货可居的道理,一直没让他得手。纪涵煜最初搬过来的时候的确抱着办了他的心思,却在林家对方佑然惊为天人,然后主动跑到沙发去睡。 对周允晟来说,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纪涵煜这种毛都没长齐正处于中二病晚期的叛逆少年实在不是他的菜。 生活费只剩下两百块,现在的林承泽和纪涵煜其实都靠方佑然一个人打工养活。作为一个反派,周允晟又不可避免的染上了好奢侈爱享受的陋习,花钱不能花个痛快,对他来说简直难以忍受。 “好吧,得赶紧找个来钱又多又快的工作。”周允晟一边念叨一边打开电脑,指尖噼里啪啦在键盘上飞舞,过滤有用的信息。 林承泽既无文凭又没经验,想找一个高端的工作那是不用想了。幸好他颜值高,还能卖个笑什么的。周允晟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侵入各大娱乐公司的官网,然后目光凝实,指尖停顿。 飞快闪动的屏幕固定下来,上面是aya公司官网发布的一条选秀信息。aya公司是世界上最大的奢侈品销售公司,旗下包括名包、名表、定制礼服、香水、豪车等尖端品牌。 拥有一件aya的奢侈品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它每一次推出新品都会造成整个时尚圈的震动。 这次,aya将推出一款香水以抢占c国香水市场,所以需要甄选一位c国模特拍摄一系列广告,而且对模特的要求很独特:1,要美人,而且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男女皆可;2,要年幼,最好在15至18岁之间;3,身高至少175公分以上,皮肤一定要好,非达到肤如凝脂的程度不可;4,气质要独特,既要清纯稚嫩,也要妩媚成熟。 这四个条件一出,简直可以筛除掉娱乐圈百分之八-九十的人。 周允晟逐一核对,唇角慢慢上扬。林承泽是美人,相貌堪称靡丽,第一条符合了;林承泽今年17岁,第二条符合;林承泽身高176公分,至于皮肤,周允晟习惯一来就把原主的身体数据调整为最佳,所以林承泽现在无论是长相还是体质亦或皮肤,都是完美无瑕的,第三条也符合。 至于第四条,对别人来说是坑爹,对周允晟这种轮回了几万年的老妖精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成熟、妩媚、清纯、稚嫩、温柔、暴戾、邪魅、正派……只有你想不出的,没有他演不出的。 既然全部条件都符合,那就这个了。周允晟摩挲下颚,考虑该怎么混进选秀。 他黑进某家娱乐公司的官网,利用高超的黑客技术为自己制造了一个艺人身份,挂靠在某个经纪人名下。由于来年六月还要参加高考,他将签约时间定在四月到期,然后黑进aya的官网,把自己的名字排进候选人名单里。 做完这一切,他拿起手机联络新上任的经纪人。 “喂,这里是于美莲,你哪位?”气质精干的女人一边点燃叼在嘴里的香烟,一边懒懒散散的问道。 “于姐你好,我是林承泽,原本是手下的艺人,现在转在你名下,这么久才联系你真是不好意思。”林承泽嗓音清亮婉转,令人一听就觉得舒心。 于美莲微皱的眉头松开些许,回想手底下都有哪些艺人,怎么没听说过有一个叫林承泽的?几个月前出车祸死了,于美莲和其他几个经纪人就瓜分了他旗下最有潜力的艺人,既然这个林承泽没在脑海中留下印象,应该是个扶不起来的。 想到这里,于美莲便有些意兴阑珊。光声音好听有什么用,也要长得好才行啊,娱乐圈就是一个纯粹看脸的世界。 她正准备敷衍几句就挂掉电话,哪料到那头带给她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于姐,我被aya选中去参加明天的面试,你能过来接我吗?” “等等等等,你确定是aya?”于美莲嘴里的香烟掉了,差点没把裙子烧出一个洞,她一边跳脚拍打一边忙不迭的追问。 aya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它每一个产品的代言人无一不是国际影响力最大的巨星。这次好不容易挑一个新人,哪家娱乐公司不虎视眈眈的盯着,挤破了头也想挤进面试名单里去。 于美莲为了手下一个艺人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最终还是被剔除了,而她的死对头却侥幸得了一个名额。 于美莲正憋屈呢,天上就掉了一个馅儿饼下来。 她握紧电话,沉声问道,“你怎么得到这个名额的?谁带的你?” “没人带我,我在街上走路,碰见一个名叫邦尼的外国人,塞给我一张名片,说是让我参加aya的面试。我之前还不相信,刚才看见aya公布的候选人名单,这才给你打电话。” 周允晟的声音很忐忑,表情却慵懒而闲适,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额角的一缕头发。 “你等等,我看一看,”于美莲强忍心悸打开aya官网,果然看见了林承泽的名字,她心脏狂跳了一瞬,又打开公司后台,查阅艺人资料。 林承泽那张靡丽到极点的脸庞跃然而出,让她看呆了。 尼玛,这样一个尤物,自己究竟是怎么错过的?眼睛被屎糊住了吧?幸好,幸好被他们挑剩的艺人都是公司随机分配,恰恰分配到她名下,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林承泽要是不红,简直对不起老天赐给他的这张脸! 于美莲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让嗓音显得十分镇定,“嗯,我看见了,你在名单上。你家住哪儿?我明天八点半过来接你。” 周允晟报出一个地址,挂断电话把被子一卷,安安心心睡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章 .3打脸装穷富二代 两人来到aya在c国的分部,接待人员核对过名单后将他们带往19搂的会客厅。 “于美莲,你怎么来了?安妮不是落选了吗?”在走廊里徘徊的男人惊讶的问道。 “安妮落选了,承泽却被挑中了。来承泽,见一见吴涛大哥,他可是咱们公司的金牌经纪人之一。”于美莲招手。 吴涛还在思索承泽是谁,就见于美莲身后走出一名身长玉立的少年,微弯的眼睛闪烁着动人的神采,嫣红的唇瓣勾起诱人的弧度。他的出现把等待在走廊里的所有人都比了下去,众人暗暗打量他,心里莫不浮现同一个念头——毫无疑问,aya的选秀规格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他全名叫什么?你跟哪儿找来的?”吴涛强装镇定,飞快扫了一眼自己带来的艺人,本还觉得素质超高,现在却哪儿哪儿都看不顺眼,典型的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从手底下转过来的。”于美莲找了个位置让少年坐下,自己回头冲吴涛得意的笑。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看漏!”吴涛脸色有些难看。因为他资历最高,所以挑人的时候就把最有潜力的划走了,剩下的才轮到于美莲等人。 “我估计他是的杀手锏,所以把资料藏起来了,咱们挑剩下的在公司都有备案,于是随机分配到我名下。说来也是他运气好,走在大街上都能被aya公司的高层发现并推荐过来面试。”于美莲抿嘴轻笑,乐颠颠的欣赏吴涛青白变换的脸色。 两个经纪人你来我往暗潮汹涌,周允晟则戴上耳机,安安静静的听音乐。 吴涛带来的艺人是某个偶像组合的成员宝儿,因为长相非常精致,所以人气很高。她一来就左看右看,觉得在场众人没有比自己更优秀的,脸上不由流露出倨傲的神态,如今见了林承泽已是自信全无,赶紧挪开好几个位置,害怕与他坐得近了被比到泥地里去。 会客厅里,候选人一个一个进来,又一个一个被轰出去。 aya的首席设计师,也是这款香水的调香师奥兰多正一脸嫌弃的摆手,“皮肤不够光滑细腻,out!” “这种长相你也敢来?自信是好事,自信过头就是坏事了,out!” “你多大了?15?我看你这个样子35都不止,眼袋都垂到鼻尖了,out!” “我的确说过要成熟妩媚兼具清纯稚嫩,但这是怎么回事,她究竟是艺人还是雏-妓?俗,简直俗不可耐!out,out,out……” 奥兰多一连说了几十个out,扶着额头,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安排选秀的工作人员也快被他逼疯了。成熟妩媚兼具清纯稚嫩是什么鬼?如果我的国语水平已经小学毕业的话,这两个词的意思应该完全相反吧?就算是如此南辕北辙的矛盾气质,之前不是有人做到了吗?看上去很动人心扉好不好?难道你的审美已经超越人类极限了吗? 奥兰多听不见工作人员的吐槽,依然只看一眼就把人轰出去。终于轮到吴涛带来的艺人宝儿,他眸色微闪,招手道,“过来让我看看。” 宝儿暗喜,迈着优雅的小碎步走过去。 奥兰多摸了摸她手背,神色稍缓,又捏着她下颚左右打量她的脸庞,过了几分钟后才点头道,“条件还可以,去试镜吧。” 宝儿看着空荡荡的,中间只摆着一盆玫瑰花的会客厅问道,“怎么试镜?有主题吗?” 奥兰多难得有几分耐心,抱臂答道,“没有主题,你只要走过去闻一闻那盆花就够了。” 闻花?对了,这是香水广告,自然要表现出香味的独特,所以闻的时候要陶醉,同时还要展现出自己最美的一面,带入人如其花的主题。 宝儿自觉找到了灵感,像个天真的小姑娘一般蹦蹦跳跳的走过去,仿佛在一座美轮美奂的花园中尽情玩耍。忽然,她被一丛格外艳丽的玫瑰花吸引住了,脸上露出惊叹的表情。她慢慢靠近,脚步轻盈舒缓,仿佛害怕惊飞花瓣上的蝴蝶。终于走到花儿跟前,她弯腰,低头,紧闭双眼,表情十分沉醉,精致无暇的侧脸与烈火一般的玫瑰交相辉映。 工作人员纷纷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偷眼朝奥兰多看去。 “out!浪费我时间!”奥兰多气急败坏的开口。 宝儿吓了一跳,眨着一双杏眼哀怜的看着他。 “out你没听见吗?出去!”奥兰多丝毫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将名单卷成纸筒,啪啪啪的拍打桌面,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宝儿羞愤欲死,捂着脸跑出去。 负责拍摄广告的导演看不下去了,劝说道,“奥兰多,刚才那个小姑娘其实很不错,完全表达出了你想要的感觉。我看过资料,她是外形条件最好的,如果连她都撵走,你这支广告恐怕就拍不成了。” “拍不成就换主题,我宁愿这支广告里不出现模特也不愿滥竽充数。这支香水名叫《靡》,在你们c国古代,靡与糜是同一个意思,是美丽,美到奢侈,美到极致,美到将近腐烂。只有盛开到几欲腐烂的花朵才能散发出最诱人最浓烈的香味。我要找的就是这样一个美人,美到极致,美到腐烂,却又如花蕾一般充满了生机。只有这样的美人才配得上我的香水,understand?” 导演和工作人员连连点头,被奥兰多的国语造诣给镇住了,不约而同的暗忖:你确定你形容的是人,不是妖精?你不如找特效公司给你拍一个3d动画版的广告更快些。 奥兰多顺了顺气,高声喊道,“下一个。” 周允晟在于美莲的推搡下回神,摘掉耳机慢慢走进去。 “你们好,我是华宇公司的艺人林承泽,今年17岁,身高176公分,体重53公斤……” 不等他介绍完,奥兰多已经迫不及待的朝他招手,“快点过来。我的上帝,终于等到你了!” 周允晟走过去,桃花眼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奥兰多本想掐住他下颚,指尖刚触及他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就顿住了,然后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捏了捏,眼睛像探照灯一般把他里里外外打量了好几遍。 “外形很好,过去试镜吧。”他指了指玫瑰花。 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也不得不承认,这名少年的长相远在宝儿之上,甚至甩出素有c国第一美人之称的张怡嘉好几条街。等再过几年,五官长开了,也不知道会妖孽成什么样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章 .4打脸装穷富二代 会客厅的门开了,于美莲迫不及待的迎上去,吴涛和宝儿也未离开,在不远处等着。 “怎么样?” “成了,三天后过来拍广告,于姐你帮我谈一个好价钱,我现在有急用。”周允晟一边说一边将沾满花汁的手帕叠成方块塞进口袋。 “你放心,就算你是新人,但aya财大气粗,酬劳肯定少不了。”于美莲笃定道。 周允晟拍打她肩膀,“那就全靠于姐了。我还得上课,这就走了。”路过面色复杂的吴涛和双眼通红的宝儿,他微微颔首,扯出一抹绚烂的笑容。 三天很快过去,期间于美莲打来电话,告诉他aya给出的广告费是五十万,对一个新人来说这已经是天价,所以她擅自答应了。 一般的新人,拍一支广告最多也就几十万收入,少的甚至只有几万块,只有真正的一线巨星才能做到一支广告几百上千万。周允晟知道行情,对于美莲的努力表达了真诚的感谢。 这天起了个大早,他一边穿衬衫一边打开房门往餐厅走。 少年的皮肤似牛乳一般白皙滑腻,在橘黄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微微盈彩;发丝没有梳理,只用手指稍微拨弄一二,凌乱却又性感;一双桃花眼因为初醒还凝聚着一层水雾,懵里懵懂看过来时显得纯稚又可爱。 他身形很消瘦,实则不然,还未扣紧的衬衫半遮半掩,露出一截柔韧有力的腰肢和几块排列整齐的腹肌,再往上便是精致而优美的锁骨。 他打了个哈欠,桃花眼沁出两滴眼泪,却没有顺着脸颊滑落,而是挂在浓密的睫毛上,走到餐桌前坐定,右手托着腮帮子,左手捏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热粥,白色的雾气蒸腾氤氲,模糊了他的五官,却让那慵懒的风情越发动人。 哐当一声巨响搅扰了他的闲适,他拧眉朝对面看去,就见纪涵煜脸色通红的跳起来,躲避桌面上四处流淌的粥水。 “你别动,我来。这么大的人了还能把碗打翻,你刚才想什么呢?”方佑然拿着一块抹布从厨房里跑出来。 “我,我就是想我家里的事。”纪涵煜支支吾吾,同时飞快扫了正专心喝粥的林承泽一眼。即便再讨厌林承泽,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相貌堪称完美。几天不见而已,他的五官好像又长开了些许,一举手一投足完全没有往日的轻-浮-放-荡,反而平添了几分优雅慵懒,像一只躺在日光下眯眼小憩的波斯猫,叫他看了心痒难耐,直想伸手抚弄两把。 方佑然闻言心里很难受,默默捡走碎瓷片,擦干净粥水,帮他重新盛了一碗,语气温柔,“家里的事别再想了,你高三了,还是学业要紧。” 纪涵煜点头,见坐在对面的林承泽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刚才那点痴迷消散的一干二净,又变成了轻蔑和愤怒。 林承泽耷拉着眼皮子,并不管主角攻和主角受的暧昧,一边喝粥一边徐徐开口,“帮我请几天假,我有事。” “你怎么又有事?干什么去了?你别忘了明年六月就要高考了。”纪涵煜破天荒的追问起来。 “说了有事就是有事,你别问那么多。”林承泽扔掉勺子擦嘴,见手机响了,接通后径自开门出去。 纪涵煜走到窗边往下看,见他上了一辆奥迪q7,不由冷笑一声:贱人就是贱人,长得越漂亮就越下贱,回头凝视正在收拾餐桌的方佑然,他扭曲了一瞬的心理很快恢复平衡—— 周允晟和于美莲来到aya分部,工作人员已经搭好了摄影棚,灯光和摄像机也都各就各位,只等着开拍。 “奥兰多先生,您是不是忘了给我们剧本?”于美莲拉住蹿来蹿去的金发老外。 “噢,我的小妖精终于来了,快,快去换装。”奥兰多自动忽略了于美莲,满心满眼只有微笑伫立在灯光下的少年。 你妹的小妖精!周允晟心中暗骂,面上却笑容绚烂,冲他颔首后跟着造型师下去了。 于美莲用力拉了拉已经醉了的奥兰多,客客气气的再问了一遍,“奥兰多先生,您忘了剧本,没有剧本让我们怎么拍?” “啊,忘了告诉你们,这个广告没有剧本,等小妖精出来直接拍就是了。”他翘着兰花指,捋了捋额角的乱发,见门口走过来一个高大身影,连忙屁颠颠的迎上去。 于美莲也转头回望,本就紧绷的心弦这下快绷断了。卧槽,那人竟然是曹默坤,号称吃人不吐骨头的曹默坤,商海大白鲨曹默坤,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一个一流世家的曹默坤啊!他来干什么? 是了,这位主儿素来爱美人,而且男女通吃,只要是看上眼的,不折手段都要得到。要是他看上了林承泽该怎么办? 于美莲背转身,表情有些难看。当经纪人的,或多或少都干过拉皮条的勾当,也不是他们愿意,而是大环境使然,这年头要想红,必定要付出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但林承泽还未成年,又是个孤儿,她真有些不忍心。 现在的于美莲压根就没考虑过曹默坤会看不上林承泽。笑话,就凭林承泽那长相,看不上他的人都是瞎子。 默默躺枪的纪涵煜:…… 周允晟不知道于美莲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当中,他正艰难的拉着牛仔裤的拉链。 “会不会太紧了?我走路都有些困难。”他深呼吸,瘪了瘪肚子。 “不紧不紧,刚刚好。”造型师的目光在少年的腹肌、人鱼线、挺"qiao tun"部、修长双腿之间来回打转,拔都拔不下来,话音刚落便吸溜了一下口水。 周允晟嘴角抽搐,问道,“衣服呢?” “没有衣服,上半身就这样裸着。” “那鞋子呢?”周允晟晃了晃自己光溜溜的脚丫。 “也没有鞋子。”造型师艰难的将自己的视线挪开,推搡他出门,“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去了。奥兰多脾气臭,等久了会骂人的。” “ohmygod!宝贝儿,你就像一块烤得热烘烘还洒满了霜糖的快融化的奶酪,我真想尝一尝你的味道!”奥兰多一脸垂涎的叫嚷道。 所有工作人员都目光灼灼的看过来,其中更夹杂着一束尖锐刺人的视线。 周允晟顺着视线看过去,眸色微闪。在导演身边站着一名十分高大的男人,目测至少有190公分,合体而又昂贵的西装包裹着一具强健的体魄,头发完全梳到脑后,露出刀削斧凿的俊美容颜,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缝,优美的薄唇略略上扬,玩味的表情中透着邪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章 .5打脸装穷富二代 周允晟对奥兰多的咋呼置若罔闻,见空中飘落一股带着浓香的水雾,便伸手去接,接在掌心后垂眸嗅闻,似乎觉得很喜欢,便又慵懒的笑了,随即抓起一捧花瓣揉烂,张开嘴,探出舌尖,舔舐吸允从指缝中流出的鲜红花汁。 喝醉后他总是很容易口渴。 精灵般靡丽的少年在香雾氤氲中醉倒,身上沾满鲜红的花汁和零零落落的花瓣,这景象华美而又透出一股甜腻到腐败的气味,诱人沉迷,诱人着魔,诱人堕落。 摄像师汗流浃背,脸色通红,快要抵挡不住少年带给他的视觉冲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拍摄。 导演忘了喊卡,工作人员忘了走动,全都木呆呆的盯着少年,唯独奥兰多还在嘟囔,“这个镜头不能剪掉,这个也不行,啊,刚才那个舔花汁的镜头待会儿再拍一个特写,还要拍一个面部特写,眼部特写,还有脚,脚也一定要来个特写,圆润粉红的脚趾头太可爱了!” “奥兰多,你闭嘴!”曹默坤掐灭雪茄,忍无可忍的开口,嗓音听上去十分粗糙沙哑。 奥兰多立即比划着嘴唇,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周允晟在花瓣上来回翻滚了好几圈,头都快晕的时候才听见导演喊卡,“休息一下,等会儿拍几个特写。” 他松了口气,扒拉着头发朝面红耳赤眼睛发亮的于美莲走去。 “林承泽。”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 “曹叔叔。”周允晟恭恭敬敬的冲来人点头。 曹默坤显然没料到他会蹦出来这种称呼,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用指腹揉掉少年唇角沾染的花汁,信步离开。 他的助理看向于美莲,叮嘱道,“拍摄完成以后有一个饭局,请二位务必出席。先行一步,待会儿见。” 于美莲白着脸点头。如今站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拿着别人的酬劳,这种饭局不想去也得去。 “小泽,你等会儿当心点,别喝太多。” “知道了于姐,我有分寸。”周允晟不以为意。他早就知道涉足娱乐圈必定会碰见这种事,但他有足够自保的能力,所以并不担心。 “如果实在不能反抗,你也可以试着去享受。曹默坤你应该听说过吧?吃人不吐骨头的大白鲨。但是如果你顺着他,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他能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你捧红。张怡嘉只跟了他一个月不到,现在都红得发紫了。不是于姐教唆你往火坑里跳,实在是形势比人强。顺着他你只难受几个月,不顺着他你就难受一辈子。”于美莲面色纠结。 周允晟连连点头,有听,却没往心里去。 补了几个特写镜头,火热的拍摄终于结束,摄像师赶紧掏出餐浇擦汗,目光躲躲闪闪不敢往少年身上看。他敢保证,只要广告片一播出来,所有人都会沉醉在这场美色的饕鬄盛宴中。 全片没有一个镜头与香水有关,却偏偏能嗅到那股令人无法抗拒的香味。不得不承认,奥兰多的审美的确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周允晟洗了个澡,换上自己穿来的白衬衫和羽绒服,与于美莲往电梯走,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曹默坤的面瘫助理已经等在那里。 助理带着两人来到一家顶级会所,曹默坤与几个派头十足的男人已经围坐在餐桌前,另有几个当红明星作陪。 “宝贝儿你来了。”曹默坤长臂一展就把少年拉到自己身边落座。 周允晟瞪着一双桃花眼看过去,仿佛在问,“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宝贝儿?” 曹默坤爱死了他这双会说话的眼睛,用指腹拨了拨他卷翘的睫毛,指着几个男人一一介绍。这些人有的是aya的高层,有的是曹氏财团的合作伙伴,还有几个是国内最顶尖制片公司的老总。 于美莲诚惶诚恐的拉着周允晟给众人打招呼,早忘了之前的纠结。尼玛怪不得张怡嘉红的速度像坐火箭一样快,原来都是托了这些财神爷的福。在座的人,随便拉出去一个都是商场上的巨擘,平日里想攀关系根本找不到门路。 周允晟知道如今自己的生活还未走上正轨,不能与曹默坤翻脸,只得默默忍了,向众人打过招呼后先喝了一杯以示敬意。 曹默坤对他的乖顺很满意,将人拉进怀里亲了亲额头,又盛了一碗养生汤放在他面前,语气温柔,“你太瘦了,得好好补一补。先吃着,喜欢什么自己夹,别拘谨,我跟他们谈点事,你不用管我。” 以前的林承泽在餐桌上那是殷勤备至,只要一个眼神就会把曹默坤看中的菜一一夹进他碗里。所以曹默坤才会刻意交代最后一句。 但现在的周允晟哪会管他的死活,一声不吭便认真吃起来,心想着等吃饱了再想办法对付这头自以为是的大白鲨。 说是饭局,期间曹默坤却粒米未碰,谈完公事直接将人请走,并交代他们把名片留给于美莲,意图捧红林承泽的心思昭然若揭。 人脉是经纪人最大的资本,有了这些人脉,吴涛算老几,给自己提鞋都不配!于美莲兴奋的脸都红了,仔细收好名片,见大老板不耐烦的挥手,连忙识趣的离开,卖队友卖得很给力。 “好吃吗?还要什么我给你夹。”曹默坤搂住少年肩膀,语气亲昵。 “不要了,我吃饱了。”周允晟放下筷子,正准备擦嘴,那边曹默坤已经把餐浇伸了过来,仔仔细细替他擦好。 “吃饱了那就走吧。”曹默坤理所当然的去牵少年的手。 “曹叔叔,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周允晟坐着不肯起身,试图挣开对方的钳制,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这不可能!经过改造后的身体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远超正常人,武力值突破天际,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 因为这个意外,周允晟再不复之前的淡定。 曹默坤勾唇而笑,“看不出你这小身板力气还挺大。”越发将少年搂紧,顺势坐下,笑道,“我这不是顺着你的意思来吗?你想勾-引我,我就让你勾-引,你想红,我就让你红,你还有哪点不满意?” “我之前勾-引你是因为缺钱,但是现在拍了广告,我已经有钱了。”不能反抗,周允晟不得不示弱,眨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可怜巴巴的看过去。 曹默坤眸色一暗,干脆将他抱坐在膝头,咬着他耳朵低语,“我知道你接近我是为了钱,难道还能因为爱我?你可要想清楚,不过五十万,买几个包几件衣服就花的差不多了,你再从哪里去找钱?还不如跟我,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话音未落便克制不住的咬上少年耳垂,一点一点用牙齿碾磨,一寸一寸用舌尖探索,直探入耳蜗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章 .6打脸装穷富二代 由于周允晟状态好,广告片只花了一天就全部拍摄完成,奥兰多亲自负责剪辑,走出工作室的时候脸色通红,眼神恍惚,活像喝了几大坛烈酒。 “老板,这是样片,你先看一下。我有预感这支香水一定能风靡c国,不,是全世界。投放欧洲的广告片我也不打算重新拍摄了,就用这个。” “你先放着,我等会儿再看。”曹默坤翻阅着一份文件,连头都没抬一下。 奥兰多本想欣赏欣赏他惊叹的表情,见他漠不关心,只得失望的离开。 等人一走,曹默坤立即起身反锁办公室的门,脱掉外套扯开领带,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将碟片插-入电脑。 女歌手暧昧的吟唱缓缓流泻: closeyoureyes, fear, r, hesontherun y beautiful,beautiful,beautiful,beautifulboy, beautiful,beautiful,beautiful, p, leprayer, everydayineveryway, itr, beautiful,beautiful,beautiful,beautifulboy, beautiful,beautiful,beautiful, …… 曹默坤漫不经心的眼神逐渐变得专注而又炽热。 在摄影棚的时候,他只是坐在一旁平视,感觉被局限了,但这支广告片却取的全都是俯拍的景,换一个角度所造成的视觉效果是震撼性的。 少年双眼迷蒙,脸颊酡红,因为喝醉了,嘴唇有些干燥。他难受的皱眉,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将那干燥变成娇艳欲滴。但这完全解不了口中的饥-渴,于是他抓起一捧花瓣揉烂,吸允那鲜红的花汁,末了餍足的叹息,忽出一口甜香,将满手的汁水随意抹在白皙的胸膛上。 他就是视线内最美好的存在,缤纷的花瓣在他的衬托下黯然失色。 在一连串充满浓浓爱意的beautiful,beautiful,beautifulboy中,他缓缓合上双眼,一滴泪珠挂在卷翘而浓密的睫毛上,睡颜安详。 画面逐渐模糊,鎏金色的哥特式字体浮现在屏幕上——靡,味之魔者。 全片没有一个镜头与香水有关,却能让人闻到花朵盛放至极限所散发的包裹着糜烂味道的香气,这是一款能令人着魔的广告。 曹默坤早将酒杯放在一边,直勾勾的盯着屏幕,60秒的最长广告时限,他却觉得太过短暂,短暂到只眨一下眼,充满魔性魅力的少年就消失了。 他急忙去按重复播放键,想象着少年殷红的小嘴被自己吸-允,想象着少年的身躯被自己爱-抚,想象着少年在自己身下哭泣求饶,眼睫毛沾满晶莹的泪珠。 他着了魔一般在脑海中勾勒两人欢-爱的画面,竟然无需抚慰就达到了感官的极致享受。 shit!回神的时候,他盯着濡湿了一团的裤裆,脸色阴晴不定。疾步走进休息室洗了个冷水澡,他一边披浴袍一边给于美莲打电话—— 周允晟一直等着aya给自己账户里汇款。他从来不是缺钱的主儿,像现在这种吃个饭都要计算哪道菜量多又比较便宜的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 等了将近七八天,期间还跟方佑然借了几百块,得了纪涵煜一顿冷嘲热讽,他熬不住了,给于美莲打电话询问。 “这个我不清楚,你打电话去问问曹先生吧。”于美莲将此事推的一干二净。 周允晟无法,只得转拨曹默坤的电话。 曹默坤接电话的速度很快,几乎这边才响了一声,那边就传来男人浑厚性感的嗓音,“宝贝儿,想好了吗?” 周允晟皱眉,开门见山道,“我的酬劳什么时候打给我?” “宝贝儿你没看合同吗?合同规定等广告投放以后才会打款。” “那什么时候投放?” “目前样片还在送审,听说尺度有些大,有可能禁播。” “你的意思是如果禁播的话,我就拿不到酬劳?这是什么霸王条款?”周允晟气得牙根发痒。要不是从前没混过娱乐圈,想玩一玩,他也不会陷入这种境地。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去卖小软件,管他ooc不ooc。 “合同上是这样规定的。”听见少年强忍怒火的喘息声,曹默坤觉得浑身发热,扯了扯领带又解开衣襟最顶端的两颗扣子,他舔着唇安慰道,“不过宝贝儿别急,我们打算把广告片投放到欧美市场。等欧美那边审核通过了就把酬劳付给你。” “那投放欧美市场又要多久呢?”周允晟耐着性子追问。这毕竟是他的血汗钱,哪能说不要就不要。 “我目前也不知道,等等看吧。宝贝儿,你账户里应该没多少钱了吧?听说你每天都在学校食堂吃饭,一个蛋花汤再加一个素菜就对付了。宝贝儿你太不爱惜自己了,到叔叔这里来,叔叔请你吃大餐,餐后还有甜丝丝的棒棒糖。” 男人刻意压低的嗓音透出十足十的暧昧,惹得周允晟耳廓发烫。 “你-他-妈□□去吧!”他狠狠挂断电话,磨了磨发痒的牙根。 “脾气真大。”曹默坤盯着手机屏保上醉眼迷蒙的少年,志在必得的笑了—— 少年回到座位时脸颊通红,眼眸晶亮,嘴唇因为不高兴还微微撅着,显得十分可爱。纪涵煜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却强忍着不与他说话。 因为假装破产,之前林承泽对纪涵煜的态度已经大变,虽然还不到撕破脸的地步,但明显敷衍了很多。若是换个人,在知道剧情的情况下肯定会费心讨好安抚纪涵煜,以扭转局面,但周允晟却不然。 他从来不喜欢讨好迎合旁人,只专注于打脸。 两人各怀心事的回到家,方佑然已经做好了晚饭,也不知道他一个每天打四份工的人怎么有那么多时间混在厨房里。 “快趁热吃吧。今天菜有点少,你们将就着,等过几天发了工资,我买一只鸡回来改善伙食。”他笑眯眯的给两人盛饭,坚强乐观的心态让纪涵煜感动不已,恨不得现在就告诉他不用打工了,他能养活他。 但耍弄林承泽的目的还未达到,他又忍住了。 三人默默吃完饭,方佑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本存折递过去,“涵煜,这是我打工存下的钱,你先拿着应急。你不是说你那个工厂再不投钱就会被别人顶走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章 .7打脸装穷富二代 周允晟到时,曹默坤正坐在沙发上喝红酒,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台灯,明暗的光影使他俊美的五官越发显得深邃立体。 “过来喝一杯。”他冲少年招手,嗓音低沉。 勃艮第红酒,1997年份,周允晟鼻尖微动,走过去端起酒杯小酌一口。他喝酒的姿态很优雅,宛若真正的贵族,令曹默坤颇感意外。 “我只要你跟我三个月,你开个价吧。”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他讽刺的笑了笑。这世上没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美酒如是,美人亦如是。 周允晟几乎想把酒淋在他头顶,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垂眸故作考虑了片刻,低声道,“我要三十万。” “你确定?”曹默坤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少年狮子大开口的准备,结果对方竟然只要三十万,连块像样的手表都买不到。 “不能再少了,我必须要三十万。”周允晟误会了他的意思,再次强调道。 曹默坤深深看他一眼,然后扶着额头笑起来,“好吧,三十万就三十万,不过我要先验货。” “怎么验?” 周允晟还在懵懂,就被男人扛在肩头,扔进隔壁房间的大床上,摔得头昏眼花,然后便是一具强壮的身体压下来,含住他唇瓣辗转吸-允。熟悉的眩晕感令他瞬间迷失了心智。 好几分钟过后,男人终于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却还有一下没一下舔着少年殷红濡湿的唇瓣,轻笑道,“宝贝儿,你比我想象中更甜。” “你验完了?”周允晟喘着气问道。 “怎么可能?验货当然要里里外外都验一遍。”男人的大手暗示性的揉捏少年的臀部。 “等等,你先看着我的眼睛。”周允晟连忙捧住他脸颊,迫使他看进自己深不见底的瞳孔,嗓音压低,语气显得格外舒缓,“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曹默坤不受控制的盯着他的瞳仁,表情越来越恍惚。 “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周允晟见他许久不说话,又问了一遍。 “我看见一片星海。”曹默坤连声音都变得恍惚起来。 “很好,你起开,然后自己撸。”周允晟满意的笑了,像个女王一般推开压住自己的高壮男人。这是他在轮回中学到的技能——催眠。那一世他是个心理专家,靠着神乎其神的催眠技能诱骗女主,结果不但被女主‘□□’的很惨,也被男主整死一万遍。往事不堪回首,总之一句话,这个技能是杀人放火坑蒙拐骗的必备神技,靠着它他完成了很多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曹默坤只恍惚了小片刻,当少年挣脱怀抱准备下床时,他瞬间清醒过来,冷笑道,“宝贝儿,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毛线衣套了一半的周允晟完全懵了,反应过来后试探性的开口,“你,我,我是说让你自己撸,自己撸也很快乐的,比跟我那个更快乐。你试过就知道了。” 曹默坤被气笑了,一把将少年重新拽回床上,三两下脱掉毛衣扯开衬衫,覆了上去,当进入少年的那一刻,他克制不住的闷哼了一声。这感觉太美妙了,难以言喻的美妙,不止身体,连灵魂都在战栗吟唱。 周允晟也被这熟悉的感觉冲昏了狼,配合着男人律动起来。 一个小时过后,两人都是满脸的餍足,一个裹着被子喘气,一个靠坐在床头吸烟。 周允晟偷眼打量男人,还在为之前催眠失败的事耿耿于怀。一个人能够摆脱另一个人催眠的先决条件是他的精神力等同甚至高于对方。周允晟是主神手底下唯一完成近千次任务,灵魂力量还未达到上限的存在,可想而知他的精神力与潜力有多么恐怖。 而这个世界只是e级世界,并不存在异能、修真、魔法等玄幻设定。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存在比周允晟精神力更高的人,但曹默坤偏偏做到了,他究竟是什么来路?难道星海空间中被抽走一多半的能量与他有关? 周允晟皱眉,拿起枕头捂住自己的脑袋,堵住快要溢出口的轻笑。他想,他可能找到原因了。人有相似是难免的,但次次都相似却绝非巧合,而且自己的身体早就先于狼认出了对方,只因害怕失望,不敢深想罢了。起初的时候,他对这个男人产生感情只是因为排遣寂寞,但对方接连三世都跟了过来,他对这份情自然而然有了更大的期待。 按捺住满心的喜悦,他稍微挪开枕头,从缝隙中打量男人。 曹默坤其实一直在注意他的反应,见他用枕头蒙脸,还以为烟味熏着他了,连忙将烟头熄灭,见他偷偷观察自己,忍不住就扯开一抹宠溺的微笑,随即马上冷了面色。 他忽然想到,少年只是他花三十万买来的玩物,一个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堕落轻浮拜金的,不长心的玩物,他为什么要在乎对方的感受?他一边告诫自己,一边却又忍不住被少年深深吸引,情绪起伏不定颇多纠结。 为了让几欲迷障的心挣脱,他故作冷漠的开口,“你在床上的表现不错,我很满意。既然交易达成了,我们就来定几条规矩。” 周允晟满心的喜悦被他这番话浇熄,扔开枕头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要给我定规矩?” “跟着我的人都要守规矩。”曹默坤语气严厉,心脏却在打颤。他忽然之间感觉很心虚怎么办。 “跟着你的人?你以前有过几个人?”周允晟追问。 曹默坤更心虚了,色厉内荏的开口,“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你跟我是什么关系?” 我是你的爱人!这句话差点就冲口而出,但周允晟忍住了。他察觉出曹默坤的情况与自己完全不同,他每一次轮回,数据都会被格式化,也就是说他没有之前任何一世的记忆。不过只要他还陪伴在自己身边就好。 想到这里,周允晟气消了,淡淡开口,“好吧,说说你的规矩。” 曹默坤用指腹摩挲少年脖子上的红痕,沉声道,“第一条规矩,三个月之内不能让涵煜碰你;第二条规矩,随叫随到,不能无故推脱。” 周允晟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见他许久没有下文,问道,“这就完了?” “难道你以为我会给你一本家规让你背?”曹默坤嗤笑。 周允晟点头,捡起扔在床脚的衣裤,一件件穿上。 曹默坤皱眉问道,“你干什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章 .8打脸装穷富二代 与少年约会的地点早从会所改成了家里,曹默坤点燃一支香烟,盯着默默穿衣的少年。他想开口挽留对方,又觉得一个用钱买来的玩物不值得自己投入更多,反复纠结的心绪令他脸色十分阴沉难看。 周允晟一如既往走得干脆,曹默坤却烦躁的熄灭香烟,给外甥打了个电话。 舅舅现在是自己最大的依仗,要不是舅舅扶持,自己的工厂根本建不起来,所以纪涵煜对待舅舅的态度很慎重,哪怕是凌晨一两点钟,还是从半梦半醒中爬起来陪对方吃宵夜。 两人找了一家比较干净的烧烤店,点了几份烤肉和一打啤酒。 “你最近还住你那个同学家里?”曹默坤不喝酒也不吃东西,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是啊。”纪涵煜拿起烤串大快朵颐。 “你跟你那个同学究竟什么关系?情侣?”曹默坤眼神锐利的望过去。 “情侣?他也配?”纪涵煜冷笑道,“他图得只是我的钱。之前要死要活的缠着我,说爱我,一见我家里破产就马上翻脸,还四处勾搭我的好朋友。” “怎么?他跟你的好朋友睡过?”曹默坤面上带笑,眼底却藏着狠戾。 “那倒没有。”纪涵煜摇头。 “那你怎么说他四处勾搭人?” “他爱跟他们玩呗。之前百般讨好我,现在都去讨好别人。” 曹默坤打开一瓶啤酒,对着瓶嘴直接喝了一口,继续问道,“你们睡过了?” “没有。”纪涵煜脸红了,立即否认道,“虽然我住在他家,但是我们什么都没干过,我都是睡沙发的。” 曹默坤眼中冷意稍退,正准备继续套话,外甥却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了,“舅舅,我看上了他的朋友方佑然。方佑然是个孤儿,也借住在他家,人特别特别好。” 为了获得舅舅的认同,他举出很多实例,“方佑然虽然长得不如林承泽好看,但性格很坚强乐观,厨艺也很好。林承泽在家什么都不会干,全是佑然一个人打理,做菜、洗衣、打扫卫生,样样都来。他还每天打四份工,学习成绩却一点儿也没耽误。如果我是他那种出身,我可能活得连他一半都不如。舅舅你知道吗,我骗他说我想重振纪家,需要三十万创业,他就把他所有的钱都给了我。你想想他一个高中生,就算每天打四份工又能存多少钱?真傻!林承泽就不像他那么傻,要么假装没听见,要么敷衍我说会帮我想办法,其实转头就忘了这回事。你说一个这么可爱,一个这么虚伪,他们怎么就成了好朋友呢?害得我现在想跟林承泽分手还要找一个好理由。” 纪涵煜烦躁的扒了扒头发。 曹默坤微微一愣,追问道,“你跟林承泽说需要三十万创业?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初吧?我其实根本不差钱,舅舅你别担心。”纪涵煜笑着摆手。 曹默坤眸色晦暗的看他一眼,放下酒瓶直接走人。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回家,他站在落地窗前抽了一支烟,这才拨通少年的电话。 “嗯?”周允晟咕哝了一声。 “睡了?”曹默坤不自觉放柔语气。 “你说呢?现在几点了?我明天还要考试,要是没考好全都怪你!” “好,都怪我。”曹默坤眼里沁出笑意,又很快收敛,本想追问他跟着自己是不是为了帮纪涵煜,却猛然间想起他那天说过的话——因为我爱他,所以才会跟你上床。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根本不用问。本以为少年只是个用钱买来的,堕落不长心的玩物,却没料到他并非不长心,而是把整颗心都献给了别人。为了那个人,他可以做任何事,甚至包括出卖自己。 这个认知并没有让曹默坤好受多少,反而让他徘徊在暴怒的边缘。但他知道这不是少年的错,他不能苛责对方哪怕一丁点,所以他忍住了,轻言细语的安抚了几句,又约了明天见面的时间,挂断电话后冷笑道,“宝贝儿,你怎么会看上那么一个玩意?”完全忘了所谓的玩意是自己的亲外甥。 慢条斯理的剪开一支雪茄,他思量着该怎么让少年看清纪涵煜的真面目。世界上的好男人多得是,与其爱纪涵煜,为什么不换一个更好的?这样一份真挚的,毫无保留的爱,他也很想得到呢—— 周允晟一考完试就被曹默坤接回家。 “换上。”男人拿出一套崭新的居家服。 周允晟奇怪的看他一眼,没有动。 “以后这个衣柜就是你的,我帮你买了几套衣服,你看看喜不喜欢?” 衣柜门被拉开,里面整齐摆放着许多衣服,连吊牌都没剪,可见是新备置的。周允晟对时装并不怎么感冒,他只喜欢电子产品,但林承泽喜欢,所以他难免受了些影响,不自觉的走过去,拆开包装袋翻看。 曹默坤见他不再抗拒,满意的笑了,一边用指腹按揉他的颈窝,一边低语,“以后你跟我一块儿住,总是半夜赶回家不安全。” “不行!涵煜会怀疑的。”周允晟立即放下衣服准备走人。 曹默坤并不因他的举动而生气,连忙将他拉入怀中啄吻安抚,“宝贝儿别走,我刚才只是说说而已。当然,这些东西我都会为你留着。相信我,你早晚能用上。” 周允晟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放弃了挣扎。今晚的曹默坤格外温柔,一起吃过晚饭以后还陪着他做了一张试卷,询问他高考和填报志愿等情况,给了很多中肯的意见。但在床上的时候却特别狠,一边大力在他体内征伐,一边气喘吁吁的追问,“宝贝儿,如果我不出现,你是不是打算卖给任何人?任何能够给你三十万的人?嗯?” 他掐住少年下颚,逼迫对方直视自己,一下一下挺到最深处。 周允晟被他弄得眼泪都出来了,呜咽道,“要是能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活着,谁愿意出卖自己?你别忘了,如果不是你卡了我的广告费,我根本不会陷入这种境地。你毁了我一个做好人的机会!”话落努力睁大眼睛,用控诉的目光瞪过去。 那凶恶的,泪眼朦胧的小模样勾得曹默坤欲罢不能,他哑声笑了,放开少年下颚,改去掐他柔韧的腰肢,额头垂落一滴滴汗水,嗓音里透出浓浓的愉悦,“宝贝儿,扣住你的广告费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周允晟无力回答,只能狠狠咬了他肩膀一口,换来他更疯狂的挺-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章 .9打脸装穷富二代 “你在哪里?”男人急促的问话传来,隐约还有沉重的踹门声。 周允晟表情闲适,语气却十分惶惑无助,答道,“我在寒山商务会所,108号房。你快来……” 话没说完,那头已经挂断,周允晟收好手机,盘腿坐在马桶上等待。没过一分钟,房门被两个黑衣保镖踹烂,曹默坤喘着粗气走进来,看见房内淫-靡的场景,俊脸瞬间扭曲。 他强忍愤怒和慌乱,一个个翻找过去,却见洗手间的门打开了,少年脸色苍白,眼中含泪,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他大步走过去,脱掉外套将少年裹得密不透风,在会所负责人不间断的赔罪声中迅速离开。 “你有没有事?”上车后,他掀开外套,上上下下打量少年,若不是前面坐着司机和保镖,他恨不得把少年的衣服脱了,把里面也检查一遍。 “我没事,他们给的酒和食物我都不敢动。我看见有几个人聚在一起吸-毒,心里很害怕,就躲进洗手间里去了。”周允晟缩成一团,乖乖趴在男人宽厚温暖的怀中,仿佛被吓坏了。 “你怎么那么蠢?纪涵煜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那些人是什么品行你知道吗,了解过吗?不了解你还敢傻乎乎的跟过去?告诉你,你在他们眼里就是一盘菜,早晚被生吞活剥了!”曹默坤用力箍紧他,咬牙切齿的责骂。 “那些都是纪涵煜的好朋友,他出于自尊疏远他们,我觉得这样做不大好。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万一他们其中有人能拉他一把呢?他现在在创业,很需要人脉。”周允晟可怜巴巴的开口。 曹默坤气得几欲吐血,却不敢冲他发火,冷笑道,“我是他舅舅,他需要人脉不来找我,需要你帮他操什么心?” “纪家就是你整垮的,他妈妈差点气死你妈妈,你会帮他?” “他这么跟你说的?说我不会帮他,所以需要你去卖身?”曹默坤眯眼,胸口窜出一股戾气。 周允晟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曹默坤冷笑,一把熊熊怒火无处发泄,想掏出香烟点燃,瞥见少年乌黑的发顶,又忍住了,转而拿起手机打电话,并点了功放键。 “你在干什么?” “我没在干什么?”纪涵煜的声音听上去很沙哑,还带着粗重的喘息。 “你在跟人做-爱?”曹默坤追问,顺便瞥了一眼浑身僵硬起来的少年。 “没有。”纪涵煜马上否认,冲不停掐自己的恋人讨好的笑了笑。本来他不打算接电话,看见是舅舅的名字才拔-出那东西下床。 “不用骗我,我听得出来。你如果是跟方佑然真心相爱,我不会阻挠你们。”曹默坤投了个饵。 纪涵煜沉默一秒钟,立即点头道,“嗯。舅舅,我跟佑然在一起了,你的支持对我们很重要,谢谢你。” “那林承泽呢?”曹默坤继续诱导。 因为方佑然在旁边听着,纪涵煜不好说话,只轻蔑道,“他算老几,从头到尾根本就没他什么事儿。” “好,我知道了,你们继续。”曹默坤挂断电话,掐住少年的下颚,迫使他抬头,一字一句开口,“看看,这就是你爱上的人,从头至尾没把你当过一回事,还搞了你最好的朋友!” 周允晟此刻已经逼出满脸泪水,表情更是凄苦绝望,将一个为情所伤的可怜少年演绎的淋漓尽致。曹默坤见了他这副模样,向来冰冷的心狠狠震颤了一下,剧痛的感觉从胸腔蔓延至全身。 “哭什么?就为了这点事像死了爹妈一样,你还有没有出息。”他嘴上训斥,手里却拿着餐浇轻轻帮少年擦拭。原本他打算过几天安排一场偶遇,让少年亲眼看看纪涵煜是如何跟方佑然偷情的,却没想到纪涵煜会带他去参加那种性-趴。 不得不说,这严重触犯了曹默坤的底限。不过一个私生女带来的拖油瓶,他若是高兴了可以扶持一下,不高兴也能将之打落深渊。 周允晟拂开他伸过来的餐浇,用袖子随便擦了擦,控诉道,“我本来就死了爹妈,你这是在我伤口上撒盐吗?” “好,我说错了,宝贝儿别哭了。纪涵煜算什么东西,你还有我呢。快别哭了。”曹默坤从来没安慰过谁,觉得少说少错,干脆将他抱进怀里,细细密密的亲吻他发顶和额头。 周允晟咬牙道,“你又算我什么人?你别忘了,我们的交易很快就要到期了。” 曹默坤呼吸一窒,这才想起当初那个交易。该死,真是一步错步步错,早知道会落在少年手心爬不出去,他根本不会让少年签订那样一份屈辱的合约。 周允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继续道,“你把那三十万给我,我现在就要,还得是现金。” “怎么,你难道还打算倒贴?你怎么那么蠢?他说没钱就是没钱,你不会动动脑子吗?破产不代表穷困潦倒,反而是保住剩余财产的一种手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纪家再落魄也不会落魄到连三十万都拿不出的程度,他完全在耍你。”曹默坤立马忘了心中的纠结,咬牙切齿的说出真相。 周允晟沉默了许久,最终摇头道,“我没你想得那么贱。不管他是不是在耍我,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总得跟他做个了断。”话落隐晦的瞥了智脑一眼。他在家里安装了几个针孔摄像头,以方便掌控主角攻受的感情进程。 两人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他就应该及时出现捉个奸什么的,但很不巧,他当时也在曹默坤的床上,不得不遗憾的作罢。眼下两人又搞上了,他当然不能再错失良机。既然说过要让纪涵煜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无私伟大的爱,那么他必然会做到。 曹默坤见他神态决绝,这才满意了,让保镖马上去银行提取三十万现金。周允晟拎着沉重的钱箱,来到自家门前。 开门的声音不大,并未惊动忘情缠绵的两人。周允晟走到方佑然卧室门口,脸色阴沉的盯着两具剧烈起伏的肉体。 纪涵煜背对着他疯狂挺-动,方佑然承受不住,哭着哀求道,“你轻点,慢点,我疼。”然后一个抬眼,所有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再也发不出。 “小泽!”许久之后,他不敢置信的喊道,反射性的将趴在自己身上的纪涵煜推开。 “你回来了?”纪涵煜却半点也不惊慌,扯过被子盖住恋人赤-裸-的身体,自己则大大咧咧的穿上内裤。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章 .10打脸装穷富二代 周允晟一上车就捂住脸,无声大笑。三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拿出来一捆捆的砸人,那感觉果然酸爽。尤其是纪涵煜痛不欲生追悔莫及的表情,很是娱乐了他。 林承泽做了女表子,周允晟帮他规避危险的同时还偏要帮他竖一个贞洁牌坊,让纪涵煜不但无法心安理得的跟方佑然在一起,还会一辈子忘不掉他。当他的心逐渐被世俗染黑,再回忆这一段过去只会越发感觉到林承泽对他的爱和付出是多么的无私而珍贵。 从此以后,林承泽就是他床前的白月光,心口的朱砂痣,但凡想起来就痛不可遏。什么叫逆转,这才叫彻彻底底的逆转。 曹默坤见他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还以为他在哭泣,无奈地将他搂进怀里,徐徐开口,“宝贝儿别哭了,为了那么一个人不值得。” 周允晟趴着没动,也没吭声。 曹默坤继续道,“宝贝儿,你不是宠物,当然,我也不是什么老男人。我今年连三十岁都不到。” 周允晟抬头看他,睫毛上挂着几滴眼泪,这是刚才好不容易挤出来的。 曹默坤被他看得有些紧张,想掏出香烟抽一根,想起他讨厌闻烟味,只得忍住,继续道,“宝贝儿,那个交易作废,我们重新发展一段健康的,平等的,愉快的恋情,你觉得怎么样?” 周允晟定定看他半晌,把脸埋进他怀里闷声道,“我觉得不怎么样。谁都知道你曹默坤对一个人的新鲜感最多只有三个月,我连纪涵煜都留不住,更不敢高攀你。我现在只想好好读书,考一个重点大学,找一份安安稳稳的工作。” 曹默坤知道他被纪涵煜伤了心,这时候对谁都无法信任,颇有些无奈。他扒了扒头发,叹息道,“那我们从朋友做起怎么样?你也可以看看我能坚持多久。我们没有一个好的开始,却可以有一个好的未来。” 周允晟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随即快速补充一句,“那你先把我的广告费还给我。”他现在又变穷了好吗,简直算得上身无分文。 曹默坤松了口气,又有些忍俊不禁,一边答应一边亲吻他柔软的发顶—— 纪涵煜在曹家门口蹲守了一个多月,期间连大年三十都没回去,好不容易才堵住了带周允晟度假回来的曹默坤。 “宝贝儿你先回房,我跟他谈一谈。”曹默坤不喜欢纪涵煜看着自家爱人的灼热目光,沉声叮嘱道。 周允晟点头,只淡淡瞥了纪涵煜一眼就信步离开。 纪涵煜想追过去,却被舅舅冷厉的目光冻住了。 “坐吧,最近跟你那个小男朋友还好吗?” “我没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之前不是说很喜欢他吗?”曹默坤故作惊讶。 发生了那样的事,自己怎么能心安理得的跟方佑然在一起?只要看见他,就会想起洒落一地的鲜红纸钞,想起林承泽通红的眼眶,绝望悲哀的眼神。当时的场景一再折磨着纪涵煜,让他整夜整夜无法入睡。 颓然的抹了把脸,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递过去,“舅舅,这里有一百万,你放过小泽吧。” 曹默坤笑了,喟叹道,“涵煜,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送出去的宝贝还能再要回来?再说我曹默坤也不缺这一百万。实话告诉你,用三十万买断你们的感情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成功的一笔投资,我每一次想起来都想开一瓶香槟庆祝。” 男人洋溢在眉眼间的幸福感和愉悦感深深刺伤了纪涵煜,但他却无能为力,沉默对坐良久,他收起□□,一步一步走出曹家大门—— 新学期开始了,网络上却爆出一条丑闻,造成了巨大的轰动。一群富二代举办的性-趴-被人拍下来贴在论坛里,尺度十分之大,场面十分之淫-靡,保险套、酒瓶、毒品扔的满地都是。 此时正值换届选举的关键时刻,司法部门对这些照片报以极大的关注,并迅速介入调查。周允晟早就黑进会所的监控系统,抹掉了自己和曹默坤的身影,故而这事并未影响他分毫。 王杰在课堂上被人带走了,罪名是吸毒和容留他人吸毒,同学们对此议论纷纷。 纪涵煜也看过那些照片,想到若不是舅舅去得及时林承泽也会被人压在身下欺负,就浑身上下都冒了一层冷汗。此时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当初的自己怎么能用那样恶毒的方法去毁掉林承泽。 像失心疯了一样! 看见林承泽投过来的嘲讽目光,他心里一片寒凉愧悔,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想找林承泽道歉,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接下来的几堂课也都没有出现,放学的时候找人一问才知道他申请了出国留学,手续办好过几天就出发。 这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再相见了吗?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纪涵煜终于能够体会何谓绝望—— 五年后,c国,某五星级酒店。 已经成为商界新贵的纪涵煜带着女秘书走进大厅,宴会主办方立即上前打招呼。时年二十二岁的他已经长得非常高大,188公分的健硕身材穿什么都像杂志封面走出来的模特,五官也退去青涩变得英俊不凡。 他端着香槟站在那里,仅一个忧郁的眼神就能让人迷醉。 “我的领带没系歪吧?”他低声询问自己的秘书,然后频频看向门口。 “没有,你这一身简直帅呆了,帅我一脸啊老板!”秘书拍马屁的功力十分强大,却没惹笑纪涵煜。 他看着某一个方向愣住了,表情慢慢变得阴郁。 “我过去一下。”他放下酒杯,大步走过去,将一名端着托盘的服务生拽进角落。 “你怎么在这里?你想干什么?”他咬牙切齿的逼问。 “我,我听说小泽会来,我想见一见他,向他道歉。当初是我对不起他。”方佑然眼睛红彤彤的,看上去十分可怜。 纪涵煜却丝毫不被他哀伤的神情打动,凶狠道,“他不需要你的道歉,你只会让他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别打搅他好吗?也别来打搅我,算我求你!” “我让他想起不好的回忆,那你呢?你在他心目中又是什么形象?你才是一切灾难的始作俑者!”方佑然不甘的驳斥。 纪涵煜不说话了,慢慢放开他衣领,面如死灰的走出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章 .11打脸装穷富二代 纪涵煜十二岁生日的时候,父亲带着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回到家,牵着他们的手走到他身边,告诉他这是你的弟弟妹妹,你要照顾好他们。 纪涵煜还在呆愣当中,母亲忽然掀翻了巨大的生日蛋糕,像个毫无教养的泼妇一般怒骂起来。 她说纪明轩你算什么东西,你不看看你一个满肚肥肠年近五十的老头子,人家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凭什么给你生孩子。你以为你是人家的真爱吗?没了曹家的支持,你他妈什么都不是!带着这两个野种给我滚! 父亲的脸色涨得像猪肝一样,纪涵煜看了感觉十分好笑,于是就笑了。 父亲被惹怒了,指着他嘲讽道,“兔崽子你笑什么?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你妈骂他们是野种,她自己还是曹家的野种。没有纪家的万贯家财,别人凭什么整天围着你打转?吃了我的拿了我的,还跟我作对,不知好歹。” 他当时对这番话嗤之以鼻,心里却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印记。正因为这样,在听见林承泽说只是爱上自己的家世的时候,他才会那样愤怒,然后兴起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他告诉林承泽纪家破产了,自己无处可去,表面上装得非常颓废,其实心里正在痛快的大笑。纪家的确破产了,所有觊觎那份家产的私生子们估计正躲在被子里哭泣,但对他而言却毫无影响。 母亲嫁入纪家的时候,外公赠给她一大笔现金,足够他们母子花用一辈子。他向母亲要了两百万,在舅舅的帮助下办起了工厂,效益很不错。 他装作身无分文的样子敲响了林承泽的家门,希望他能收留自己。林承泽答应了,却开始疏远他,反而对他的朋友大献殷勤。纪涵煜在一旁看着,心里冷笑。他以为林承泽已经掉入了他的陷阱。 他本想住几天就走,却在短短的三天内被方佑然的无私关怀打动,又留了下来。他一边蓄意接近方佑然,引他入怀,一边把林承泽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希望他掉入那浮华而又糜烂的陷阱。 林承泽很不耐烦应付他的朋友,纪涵煜看得出来,却每次都随叫随到。纪涵煜当时想着,林承泽为了钱果然什么都能忍受。但后来的发生的事告诉他,他之所以能够忍耐,却全都是为了自己。 纪涵煜以为方佑然给予他的才是最纯粹的爱,却没想到林承泽的爱比他更纯粹,更不顾一切。他就像一团烈火,为了所爱的人愿意把自己燃烧成灰烬。当他爱着你的时候,他连自己的灵魂都愿意奉献出来。 这曾经是纪涵煜最渴望得到的东西,却在不经意间被他毫不在意的丢弃了。 他与方佑然上床了,看见忽然出现面色铁青的林承泽,他竟然没有丝毫歉疚。为什么他会没有歉疚?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纪涵煜无数次的站在当初的自己面前,一遍又一遍的质问他,怒骂他,甚至想打醒他。 鲜红的纸钞扔了满地,那样刺目,那样嘲讽。纪涵煜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站了许久,然后跪下去,一张一张捡起来,边边角角全都抹平。拿着这些钱就像拿着一块烙铁,掌心被烫的发痛,但他却不能扔掉。 他必须把它们全都还回去,百倍千倍的还回去,然后把林承泽换回来。 直到了这一刻,他才回想起与林承泽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才恍然明白为什么他那么讨厌他的朋友,却还是耐着性子与他们周旋。他只不过希望他们能在自己困难的时候拉自己一把,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自己。 纪涵煜不敢去想他在背后付出了多少艰辛和泪水,更不敢去想当自己把他留在性-趴扔人糟蹋的时候,他究竟是什么心情。 方佑然帮他整理好纸钞,忽然抱住他痛哭失声,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原本该让他疼惜的泪水,现在只会让他觉得恶心。与林承泽的不顾一切比起来,方佑然那点付出又算什么呢?自己又为什么会被他打动?只是因为他比林承泽更会表达感情吗? 林承泽是那样骄傲,总是说先爱的人就输了。纪涵煜当时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复强调这句话,现在才知道,他在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他早就输了,但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承认,所以他告诉别人他爱的只是自己的钱。 多别扭的性子,却又那样可爱。纪涵煜笑了,却流出了眼泪。他一把推开方佑然,嘶吼着让他滚,永永远远滚出自己和林承泽的世界。 “我看见你就恶心,但是我比你更恶心!”他睁着血红的双眼这样说道。 林承泽消失了,任由纪涵煜怎么找都找不到,不得不蹲在曹家门口等待。过去的他对曹默坤只有佩服和感激,现在的他则满心怨恨。 为什么明知那是我的男朋友,你还要来抢? 曹默坤讽刺的笑了,他说用三十万买断你们的感情是我做过的最成功的投资。 纪涵煜拿他毫无办法,走出曹家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告诉自己一定要变得强大,比曹默坤更加强大,那样才能夺回曾经的爱人。 林承泽最终还是消失了,彻彻底底。从那以后纪涵煜患上了失眠症,依靠越来越过量的药物撑过了最痛苦的三个月。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一位朋友在手机上点开一个视频让他观看,态度很神秘。他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然后愣住了,抢过手机,贪婪的凝视着屏幕上诱人堕落的魔魅少年。林承泽,那是他心心念念的林承泽,让他痛悔不堪又爱而不得的林承泽。 “这段广告在网络上都传疯了!妈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林承泽长得这么妖孽!你把他介绍给王杰却不介绍给我,你小子不够意思啊!嗐我说,他曾经是你的男朋友吧?这样的尤物,你怎么舍得送给别人?你也太有魄力了……” 纪涵煜不等他说完就狠狠一拳头砸了过去,眼里充斥着无尽的仇恨。 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他也曾无数次的质问自己,你怎么舍得!你简直该死! 听说买一瓶靡之香水就能得到林承泽的一张海报,纪涵煜连课都不上,狂奔到最近的百货商场。柜台周围挤满了人,每个人都疯狂的叫喊着给我一瓶。他被人挤了出去,好不容易排到最前面,售货员告诉他卖断货了。 他无法形容当时那种巨大的恐慌感,就仿佛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永远别想再触及林承泽的点点滴滴。 他游魂一般走到商场外,站在台阶下发呆。抬头仰望,led显示屏正在播放国际顶尖设计师奥兰多的专访。他说林承泽是他的美神,是湖畔边垂影自顾的纳西塞斯,是执壶为众神斟酒的甘尼美德,他的容貌能让众神之王也为之倾倒,如果你不爱他,那简直是种罪过。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章 .1打脸穿越种田文人 这一次,周允晟与曹默坤几乎是同时陷入长眠,再醒来已经在星海空间里了。命运脱轨后的狂暴能量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股流入周允晟的识海,一股却不知所踪。 周允晟极力展开感知,依然无法查探能量的去向。 难道他也有一个空间,像自己的星海空间一样,独立于主神的世界?这是周允晟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为了确定爱人是不是每一次都会跟随自己进入轮回,周允晟这次没有休眠,而是立即投入下一个世界。 如今的他正躺在古色古香的拔步床上,床边趴着一个昏昏欲睡的小丫头,博古架上的香炉内冒着青烟,带出一股甜腻的气味。 周允晟避开小丫头穿衣下床,一边灭了香炉一边查阅智脑传送过来的资料。 这个世界很奇特,有男人,有女人,还有哥儿,所谓的哥儿就是能生孩子的男人,外形看上去与男人无异,身上某处地方却有一颗朱砂痣,朱砂痣的颜色越纯正代表哥儿的生育能力越高。 这个国家叫褚云国,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女人的生育能力越来越低,要么几十年甚至一辈子不孕,要么怀的都是男胎,没有女胎。眼看国家人口少到了即将绝后的程度,朝臣们急了,将之归结于皇帝立了男后触怒上神的缘故,强烈要求皇帝处死男后。 皇帝深爱男后,自然不肯答应,于是建了一个祭天台向上神祷告。上神感动于他的诚心,降下一道光柱在男后肚子上,男后就产下了褚云国第一个哥儿。 女人大多只能孕育男胎,哥儿却能孕育男胎女胎和哥儿,且生下的孩子一般都漂亮聪慧,身体健康,故而在褚云国,哥儿是十分受欢迎的存在。为了确保人口增长,褚云国的皇帝颁布律法,规定但凡是哥儿,年满二十必须婚配,无婚约者,当地衙门有权力为其指定一位夫婿。 周允晟进入的这具身体就是个哥儿,名叫朱子玉,眉心中间有一颗淡粉色的朱砂痣,表示他的生育能力十分低下,只比女人好那么一丁点。由于周允晟有一来就把原主的身体数据调节成最优的习惯,眼下这颗朱砂痣已经变成了鲜血一般的深红色。 周允晟对着镜子打量朱子玉,自嘲的笑了。他自诩能力绝强,什么都会,只除了生孩子,这下可好,终于成万能的了,连孩子都会生了。 即便如此,他也没想过把身体数据调节回去,一是因为健康和力量是他最基本的依仗,二是因为这朱子玉虽然是个哥儿,现在的朱家却只有他的贴身丫头翠儿和奶娘卢氏知道这个秘密。 朱子玉的父亲一辈子只得了他一个孩子,担心他生育能力低下,不被夫家待见,还保不住偌大的家业,便把他的朱砂痣遮了起来,当成男人养大。三年前,朱家夫夫出门探亲,途中遇见山匪被杀害了,家业就由朱子玉继承。 朱家所在的青岷县离京城不远,交通便利土地肥沃,是一座十分富裕的县城,而朱家在当地置有万顷良田,可谓是富甲一方。 朱子玉从小被当成男人养大,能力和手段是一等一的,故而外界从未怀疑过他的身份。若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不穿越过来,他这辈子想必活得十分舒坦,偏偏主角受穿过来了,朱子玉立刻降格为恶毒男配,最后被炮灰掉。 没错,这是一个穿越耽美种田文世界,主角受附身在一个名叫章书林的哥儿身上,手腕一颗红艳艳的朱砂痣让他在当地很受欢迎。但他家穷,又有一群极品亲戚,所以到了17岁还未找到夫婿。为了保护包子父母和聪明年幼的弟弟妹妹,主角受发愤图强,种田淘金,终于成了富甲一方的大地主。 而朱家就是他发迹路上的一个绊脚石,被他的忠犬攻一脚踢到天边,化成了一颗流星。 周允晟醒过来的时候,朱子玉已经得罪死了章书林,抢了他养家糊口的财路不说,还威胁要毁了他弟弟科举晋升之路。而现在的章书林早已把受伤失忆,现在是侯府世子,将来会成为权势滔天的顾命大臣的忠犬攻捡回家救治,想必已经培养出了感情。 等忠犬攻恢复记忆,就会骑着高头大马,领着八抬大轿前来迎娶主角受,主角受的弟弟也会高中状元,平步青云。 然后朱家就惨了,被爱记仇的主角受的弟弟和忠犬攻一脚一脚踩进泥里。其间朱子玉哥儿的身份被主角攻看破,指使官府将他随意许给一个赌棍,不但万贯家财被耗空,还被辱骂虐待,过得猪狗不如。 总之现在的朱子玉有多风光得意,将来的朱子玉就有多凄惨落魄。所以,周允晟这次的唯一任务就是保住朱家家产。 顾命大臣,手握重兵,权倾朝野,这可不好对付。周允晟一边思忖一边将面脂涂在朱砂痣上。 “呀,少爷您醒了怎么不叫我?”趴在脚凳上的丫头姗姗醒来,连忙走到铜镜前往里一看,惊呆了,“少,少爷,您的朱砂痣怎么变颜色了?” 似鲜血一样纯正的深红,是小丫头从未在其他哥儿身上见过的。要是少爷打一出生就是这种颜色,何愁找不到好夫婿,老爷何苦要隐瞒身份将他养大。 “我也不知道怎得,今儿一醒来它就变成这样了。你帮我把面脂调浓一点,现在这种太稀了,遮不住。”周允晟将盒子递过去。 小丫头从震惊中回神,一边倒了些肉色的脂粉进盒子里搅拌,一边迟疑开口,“少爷,大概因为您身体调养好了,所以朱砂痣的颜色就变了。少爷,您不但长得好看,连朱砂痣的颜色都如此纯正,就是嫁给达官贵人也不是没可能的,到时候看谁还敢觊觎朱家的家业。” “翠儿,你想得太简单了。”周允晟淡笑摆手,“焉知达官贵人就看不上你的家业?达官贵人就一定人品高尚?靠人不如靠己,朱家的家业还是我自己守着比较放心。” “可是少爷您不能一辈子都一个人过啊,那多苦!” “我不会一个人的,有人在等我。”周允晟笃定道。虽然不知道对方变成了谁,但是他冥冥之中自有感觉,他们一定会再次相遇,相爱,相守,像过去的每一世。 翠儿闻听此言嫣然一笑,将调好的面脂细细涂抹在朱砂痣上,直至一点痕迹都看不出。 周允晟吃罢早饭,前往书房查看账薄。他的大脑堪比性能最强大的计算机,只需哗啦啦一翻,出项进项便已自动简化为表格储存在脑海中。 大约一刻钟后,他就已经掌握了朱家的所有情况,正准备让翠儿磨墨制一个产业总表,却听见房门被敲响了,朱家的大管家朱老四在外求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章 .2打脸穿越种田文人 即便失去记忆,沦落为乡野村夫,神威侯世子的气势却半点不减,此刻剑眉紧皱,薄唇紧抿,凤眼微眯的看过来,被他无形施加在空气中的威压令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然而周允晟却不是普通人,伸出指尖,微抬下巴,点着他道,“我可曾得罪过你?” 青年的皮肤很白,被阳光一照便似一尊羊脂玉雕成的人偶,不见半点瑕疵;偏偏嘴唇却很红,红得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无法移开视线;本就俊美非凡的五官还配了一双波光潋滟神采奕奕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过来时漂亮极了,也傲慢极了。 如果他是个哥儿,上门提亲的人恐怕会把朱家的门槛踩烂。 秦策看着他,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两行诗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不过可惜了,这位公子空有一副好皮囊,品行却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思及此处,秦策冷漠的移开视线,继续弯腰锄地。 周允晟并不打算逮着他不放,见他不答便作罢,捡起一个土坷垃捏碎,查看干旱的情况。恰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小黑,快上来吃饭!” 由于秦策失去记忆,而且皮肤黝黑,章书林就自作主张替他取名小黑,又见他身强体壮武艺高强,便打算将他招成上门郎好对付一帮子极品亲戚。 故此,他对秦策先就存了一两分旖旎情思,照顾的可谓是无微不至。 秦策闻听呼唤立即扔掉锄头上了田垄,冷峻的眉眼稍微融化,露出温柔的神色。周允晟似有所感,直勾勾的看了过去,他在想,这秦策会不会是自己的爱人。 那人来历十分神秘,且还次次都会失去记忆,有时候是主角,有时候是配角,有时候是炮灰,实在拿不准他这次又会变成什么。偏偏周允晟只有亲密接触的时候才会有所感应。 眼下他想辨认秦策的身份真有些难办,总不能上去强吻吧?万一不是的话,将来朱子玉的下场可能会更惨,那他来到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周允晟想得出神,被秦策冰冷的眼刀刺了一下才回过味来,自然的转移视线看向主角受,心中否定道:对自己这样冷淡,应该不是那人。 主角受的长相只能算是清秀,但温润如玉的气质却十分吸引人,再加上他手腕上红彤彤的朱砂痣,身价立马暴增。无奈他家境实在是太贫寒,又有一帮难缠的极品亲戚拖后腿,所以长到17岁还找不到婆家。 此时主角受也看见了他,脸上的微笑立即被厌恶憎恨取代,鼓着眼睛瞪过来。 周允晟拍掉掌心的泥土,挑眉道,“我可曾得罪过你?” “我乃章家书林。”主角受委婉的答道。 “章书林?我应该认识你?”周允晟略微扬了扬下颚,艳丽的五官让他无论做什么表情都显得傲气十足。 夺了自己的秘方,转眼就把自己忘到脑后,对自己来说攸关生死存亡的大事,在他眼里恐怕不值一提吧?真是万恶的有钱人! 章书林恨不得扑过去掐死对方,却被秦策握住手腕暗施告诫,不得不吐出一口浊气,平静回话,“东家贵人事忙,怎会认识我这种小人物?我不过看见东家在此,特意上来打个招呼。东家吃过了吗?不如与我们一块儿用一点?”边说边掀开竹篮的盖子,露出里面的烧饼、腌菜、煮鸡蛋等物。 周允晟瞥了一眼,似在嫌弃,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把章书林气了个倒仰。秦策握住他手腕,用指腹轻轻摩挲他的朱砂痣,无声安慰,这才让他恢复平静。 两人咬着烧饼,用嘲讽的目光盯着走路磕磕绊绊,好几次差点摔下田垄的青年。 “本来我还打算告诉他近期会有大旱,让他多储备些水粮的,现在看来却是不用了。”章书林哼笑道。 “朱家乃巨富之家,每年必定存储有大量粮食,然后把仓库里的陈粮卖出去。你委实不用为朱家操心。”秦策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哎,这究竟是什么世道?遇上天灾,受罪的永远是穷人。”章书林沮丧的叹了口气,复又想起自己一个gay,来到这个男男能光明正大结婚生子的地方,也算是有失有得,便又释然了。 秦策不说话,拿起最后一个鸡蛋,剥好以后递到他嘴边。他小小咬了一口,然后将余下的一气儿塞进男人嘴里。 在主角攻受浓情蜜意的时候,周允晟已经坐马车回到朱家,换了便服前往餐厅用膳。 “少爷,这就是章家卖的卤味,所有品种我都买了一样,您快尝尝。”卢氏将一个个碗碟摆放在桌上。 “这是卤猪肉。” “这是卤豆腐。” “这是卤千张。” 周允晟每夹一样,卢氏就介绍一样,害得翠儿直咽口水,赞叹道,“也不知章家怎么来那么多奇巧心思,专往这吃食上面捣腾,还真捣腾出许多稀罕玩意儿。上次的皮蛋就不说了,这回的卤味那真是咸香可口,回味无穷。若不是章家弄出了卤大肠,我竟不知道那臭烘烘的玩意儿是能吃的,且还如此好吃。对了少爷,听说他家在县城里盘了一家小店,卖什么火锅,改天您带翠儿去尝尝鲜好不好?” “真那么好吃?”周允晟放下筷子,嗤笑道,“我觉得不过如此,小茴香放少了,桂皮却放多了,若是在卤汁里再加两只蛤蚧,三个罗汉果,五钱香菜籽,味道还能更好。” 翠儿听了什么食欲都没了,白着脸道,“少爷,您没说错吧?蛤蚧那可是晒干的壁虎,是治疗肺壅上气的中药,还能用来做菜?扔进锅里不都发臭了吗?” “小丫头没见识。”周允晟扔掉手绢,斜睨了翠儿一眼,笑道,“章家这卤味里的配料绝大多数都是中药,别看中药味道古怪,若是调和得当,也能造就无上美味。章家的卤味被人传的神乎其神,我本以为有多好吃,如今看来也不过吃一个新鲜罢了。翠儿,拿纸笔来,我把配方改进改进。” 翠儿将信将疑的拿来纸笔,问道,“少爷,这卤味里放了什么作料,您都吃得出来?” “我没告诉过你吗,我从小味觉就十分灵敏,莫说吃出卤味里的佐料,便是一杯茶,我也能品出煮茶的水来自哪一口井哪一条河。”周允晟飒然一笑,端的是俊逸风-流。 翠儿不疑有他,立即铺纸磨墨,颇为期待。 周允晟重新写了一张配方,还将熬制方法也细细批注在旁,第几刻钟的时候放哪种佐料,用量多少,熬到什么程度取出放凉,如何下刀切割装盘等等均有严格规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章 .3打脸穿越种田文人 所幸每一次轮回,爱人的基本数据都不会产生太大的偏差,只要照着身高190公分;身材健硕;长相阳刚俊美;略微有不良嗜好,譬如抽烟、嗑-药、控制欲强、偷窥癖等等这四点去找就好。依现在的情况来看,最有可能的人选应该是秦策,但秦策已经与主角受产生了感情,冷冰冷的俊脸只有见了主角受才会融化,所以周允晟不愿意相信对方会是自己的爱人。 于是他暗搓搓的让人去打听这种类型的男人,叫卢氏和翠儿以为他恨嫁了,很为他心疼了一把。 人还没找到,旱灾却先爆发了,周允晟只得暂且将寻人计划搁置,专心应对接下来的一系列变故。 这日,他受里长邀请前往田间查看。 里长指着枯死一片的稻田,痛心疾首的说道,“少爷您看,今年的粮食恐怕保不住了,大家现在连一顿稀粥都喝不上,眼看就要饿死了。您是不是把租子减免一点,给大家留条活路?” 周允晟不说话,拧着眉头在田间转了一圈。许多人知道东家要来,站在不远处观望,若是里长露个笑脸,大家就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若是里长愁眉苦脸,想来今年又没粮食又要交租,只能回家卖儿卖女了。 走完所有稻田,又看了看天色,周允晟徐徐开口,“想来近两个月都不会下雨,粮食确实保不住。如此,今年的租子就全免了吧。” 里长大喜过望,还未来得及道谢,却听随同前来的朱老四焦急劝阻,“可是少爷,咱们家也没有余粮了,还要养活那么多下人。如果他们不交租,咱们家也支撑不住啊。不如就减个一成吧,您看怎样?” 周允晟听罢露出为难的神色。里长一下子陷入绝望,用力握拳,恨不得把朱老四痛揍一顿。 耳力非凡的秦策正站在不远处倾听几人谈话,本还为朱子玉的好说话感到惊讶,如今看了朱老四的表现,猜测两人有可能在演双簧,一个唱白脸一个□□脸,目的就是为了推脱里长减租的请求。还真是一对狼狈为奸狼心狗肺的东西。 思及此处,他冷笑一声就打算离开,却听青年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我说全免,你说减一成,你以为老朱家是谁在做主?支撑不住就节衣缩食,还支撑不住就遣散奴仆,我老朱家养不起比我朱子玉还能摆谱的奴才!” “少,少爷,我只是提个建议罢了,并非替您做主,请您莫与小人计较!”朱老四被他阴测测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连忙冷汗淋漓的作揖赔罪。 周允晟哼笑,耷拉着眼皮乜他一眼,这才看向里长拍板道,“今年的租子全免了,这话是我说的,你去告诉乡亲们吧。” 里长从绝望到狂喜,差点掉下泪来,立即跪下给东家磕了个响头,然后跑走了,边跑边喊,“东家说今年的租子免了,大家伙有存粮的不用再攒着了,赶紧拿出来给孩子垫垫肚子吧。” “多谢东家,多谢东家!” “东家真是大好人,天大的好人啊!” 朱子玉所过之处,不断有乡民跪下磕头,而他只是淡淡摆手,末了睨视朱老四冷哼一声,吓得对方差点没瘫成烂泥。 原先瞧这朱子玉只觉得他面目可憎,而今再看,他却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反而心存仁善。那总是微微扬起的下巴;似翘非翘,不笑也带着三分笑意的红唇;动不动就斜睨过来,生气时越发晶亮的桃花眼都显得特别可爱。 秦策削薄的嘴唇不由自主的勾了勾,朝对方大步走去,还未走近,却见他脸色微变,拧着眉头注视一群小孩。 只见一群孩子正围着一个小乞丐拿石头追打,嘴里骂骂咧咧的很难听。因为事先得了章书林的警告,章家村的人其实多多少少存有粮食,日子比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过得舒坦。有了粮食大人舍不得吃,多数喂给孩子,所以章家村的孩子也不像别村的孩子,面黄肌瘦连路都走不动,反而蹦蹦跳跳十分活泼。 但因为长辈总是念叨粮食不够吃,快饿死等话,他们对讨饭的乞丐就特别仇视,大点的他们不敢欺负,看见这个小乞丐就一窝蜂的围了上去。 章书林来了以后,章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家里顿顿都能吃上大米饭。他的两个妹妹穿戴比别家姑娘体面很多,平时没少受同龄孩子挤兑,此时见小乞丐被欺负,便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叫来张家瑞赶走一群孩子,拿了两块米糕递过去。 小乞丐一叠声儿的道谢,一瘸一拐的走远了。 周允晟默默看完这一切,招手唤来村长,“让你们村子里的人赶紧躲到山上去,杀僧祸就要来了。” 村长吓呆了,正欲开口询问就听背后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朱公子何出此言?”却是信步走来的秦策。 “你瞧那孩子,浑身上下遍布矫健肌理,看着虽瘦,实则非常强壮,可见平时吃得很好,并非朝不保夕的乞丐。他方才被孩子们围堵,躲闪时颇有章法,下盘也很稳当,应该习过武艺,且在绑腿里藏了一把匕首。” 村长仔细一看,果然发现小乞丐的绑腿里微微有点隆起,其形状应该是一把刀具。 “一个孩子乔装成乞丐,怀揣利器来你们村,为的是什么?方才那小姑娘给他米糕,他眼里闪过贪婪和狠戾,怕是来者不善。我听说北边的涪陵县比我们这儿灾情更严重百倍,许多人卖儿卖女落草为寇,专门洗劫附近村庄。那孩子怕是流寇派来踩点的。你还是赶紧组织村民们上山躲一躲,免得死的不明不白。” 流寇来袭这件事周允晟通过智脑已经事先知道,却不了解具体的时间段,方才看见那孩子,他才惊觉可能就在这几日。所幸他在朱家废弃的枯井里挖了一个巨大的地窖用来储存粮食,除非流寇掘地三尺,否则绝不会发现。 村长吓坏了,一边抹汗一边就要去告诉村民,却又被东家叫了回来,“等等,你们上山的时候不要带走太多粮食,好歹留一些在家里。” “为什么?不带走粮食难道便宜了流寇?”一直默不啃声的秦策忽然问道。 周允晟桃花眼一瞪,斥道,“你是蠢货吗?把粮食全都带走,让流寇白跑一趟,他们岂能善罢甘休?届时把整个山头平掉也会把你们抓出来泄愤!究竟粮食重要还是命重要,你自个儿掂量吧!”话落又是狠狠一瞪,甩袖子走了。 生气的时候眼睛更漂亮了,秦策不由自主的暗忖,随即招手唤来张家瑞三兄妹,带着他们回去收拾东西。他虽然失忆了,但生存的本能还在,朱子玉说得那些话他心里一清二楚,却莫名其妙的想多逗逗他,欣赏他瞪圆眼睛时傲气的小模样,即便被骂了蠢货,心里却不知怎地,有些乐淘淘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章 .4打脸穿越种田文人 章家瑞是个读书人,并不与翠儿争辩,平复了激愤的情绪后冷笑道,“究竟是谁胡说八道,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 “抱歉,我还真不清楚。我初掌家业,并不敢大改,故而朱家的租子前三年都按照我父亲定下的规矩收五成。两月前我改为三成,后见年景不好便干脆全免了。我那里还有账薄可以查证,小兄弟你既然如此说,想必其中有什么误会。”周允晟缓缓开口。 章家瑞语气嘲讽,“没什么误会,直到昨日之前,朱老四还跑到我家催租呢,六成粮食,一成也不能少。” 周允晟听了这话脸色阴沉的可怕,目光直勾勾的朝其中一名年轻护院看去。这护院不是别人,正是朱老四的嫡亲儿子朱福顺。他本想与父亲一块儿躲回老家去,哪料到东家一定要他跟着上山。朱老四为了币心,便把他留下了。 自从朱子玉掌家后,朱老四没少贪墨朱家财物,把朱福顺养得膀大腰圆痴肥无比,看着比朱子玉更像地主家的少爷。 然而他外形像猪,内里却胆小如鼠,被朱子玉一瞪,又被其余几名护院围在中间,拿钢刀架住脖子,霎时瘫软如泥,跪下一边抹泪一边磕头,偏偏舌头像打了结,什么都说不清楚。 周允晟指着他道,“这是朱老四的儿子,六成租子的事,我是真不清楚,等流寇退走,我带着他前去找朱老四对质,定然给乡民们一个交代。” 他话不多说,但在场的人却已然清楚,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朱子玉只得了三成租,朱老四却收走六成,这中间差的三成去了哪儿,答案不言自明。 周允晟顿了顿,又道,“再者,朱家便是我父亲在时也只收五成租,并不曾收过六成,这其中被克扣走的一成,谁吃了,我定要让谁吐出来还给大家。” 他表情阴鸷,语气狠戾,叫章书林信了八-九分。秦策深深看他一眼,然后垂眸盯着火堆,不知在想些什么。 章家瑞性格偏激,对谁存了恶感就很难改变,冷笑道,“租子到底收了多少还不是由你说了算?惹了民怨便推一个人出来替你顶罪,到底是你家的奴才,好赖生死全由你说了算。那朱老四为虎作伥这许多年,肯定没想到会有鸟尽弓藏的一天。何其可悲。” 少年,你真相了。周允晟心中替章家瑞点了个赞,面上表情却十分阴郁,笃定开口,“我朱子玉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是恶人,做不来鱼肉乡民的事。我敢对天发誓,若是我果真唆使朱老四盘剥乡民,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直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古人对命数十分相信,连这样的毒誓都敢发,章家瑞无话可说,翠儿和卢氏气得眼泪都出来了,恨不得让护院把这些咄咄逼人的家伙撵出去。 秦策猛然将手里胳膊粗的柴火折断,沉声开口,“毒誓不要乱发,你说什么我……们都信。”停顿间,他堪堪补了个‘们’字,听上去颇有些不自然。 周允晟撩着眼皮乜他一眼,显然情绪很不爽利。 章家瑞比他更不爽利,抨击道,“租子的事暂且不提,你抢了我家秘方总是不争的事实吧?” 周允晟早烦了他的咄咄逼人,这回开口一点儿也没留情面,“我味觉十分灵敏,无需向你们索要秘方,只吃过一次便能洞悉烹制方法,何必又叫朱老四去抢,岂不多此一举?朱老四自己存了贪念,便打着我的名号干那坏事。他本想把方子递到我跟前邀功,我给驳了,还让他及时还回去,如果他没归还,与我朱子玉没甚干系。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若是要找茬,莫来找我。老实告诉你们,那皮蛋我还真看不上,不过是口味和卖相独特了些,吃多了却对人体大大有害,堪比□□。” 他话里的信息量委实太大,章家瑞一时间不知该质问哪个,好半天才赤红着脸喊道,“你胡说什么,我家的皮蛋怎会有毒?” “有没有毒你们自己不知道?”漂亮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向章书林。 不会吧,古人竟然也知道皮蛋不能多吃?章书林有些心虚,面上自然而然便带了出来。秦策若有所感,眸色深暗。 章家瑞看看自家哥哥,又看看周允晟,本就赤红的脸这下几欲滴血。 周允晟不想让章家人好过,继续道,“皮蛋是由纯碱、石灰、盐、黄丹粉按一定比例混合,再加上泥和糠裹在鸭蛋外面,十五六天后腌制而成。黄丹粉乃一味中药,辛、咸,寒,有毒,主治痈疽、溃疡,金疮出血,口疮,目翳,汤火灼伤,惊癎癫狂,疟疾,痢疾,吐逆反胃等症。适量可治病,过量则会留滞在肝、肺、肾、脑中,引起恶心、呕吐、头疼、头晕、腹痛、腹泻等病症,尤其是孩子,吃多了不但牙齿长不好,骨头还容易折断,堪称贻害无穷。这样的东西,我朱子玉怎会拿出去卖?” 意思便是章家人明知有毒还卖,赚的尽是黑心钱。 章氏夫夫见他说得如此笃定,早已信了十成十,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朝章书林看去。章书林的脸色如今也跟章家瑞一样,红彤彤的,隐隐还有些刺痛,活似被人扇了好几十个巴掌,又是难受又是羞愧。 皮蛋不能多吃的道理他当然知道,想着大家又不是每天吃,危害不大,没必要说出来影响生意。眼下被周允晟戳破,活像他故意害人似得,叫他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支吾半晌,他呐呐道,“东家说得这些,我竟全然不知,所幸我家现在不卖了。” 秦策哪能看不出他在说谎,顿时眉头紧皱。 章家瑞立即接口,“对,我家早就不卖皮蛋了,反而是你朱家在县城里开了一家铺子专门卖皮蛋。” “狗东西,那铺子究竟是谁的?”周允晟并不搭理章家瑞,拿着烧红的木棍戳在朱福顺屁股上。 朱福顺痛哭失声,“东家您饶了我吧,那铺子是我爹的,那方子也是我爹私自扣下的,等回去以后,我立马叫我爹把铺子和银子都还回来。” “免了,又是鱼肉乡民,又是贪墨主家财物,那铺子和银子你还是拿去疏通官府吧,没准能让你爹从轻发落。” 这便不打算私了,而是打算告官了。朱福顺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扑过去磕头求饶,却被秦策一石子弹过去,击晕了。 章家瑞无话可说,吭吭哧哧的很不甘心,偏翠儿打开包裹,取出一盒切好的怪味鸡丝让大家分吃,笑眯眯的说道,“这是我家少爷吃过你家的卤味后改进的,你们尝尝。我家少爷早就说了,皮蛋偶尔吃一点无所谓,却是不能多吃,你们若是知道,应该早点告诉大家才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章 .5打脸穿越种田文人 章书林此前只远远见过朱子玉一面,由于那俊美到给人凌厉之感的容貌,他原本以为对方是个性情霸道乖戾,没什么同情心的人,应该很难相处。但接触真人以后才知道,事实与他想象的完全相反。 只要不惹到他,他便什么都懒得管,嫣红的薄唇即便不笑也带着三分笑意,叫人看了就觉得十分舒心。他是个有点小傲娇,小随性和大洒脱的人,很有人格魅力。 若是没有之前的误解,章书林很愿意和对方成为朋友,但眼下那羞愧感却压得他在对方面前完全抬不起头。章家的人个个都是如此,默不啃声的挪到最远离火堆的角落,脸上还带着几分难堪和尴尬。 唯独秦策,坚定的坐在朱子玉对面,不时用木棍扒拉火堆,仿佛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 夜深了,周允晟有些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两滴亮晶晶的泪水,挂在眼睫毛上。这场景让秦策想起了冬日里躺在火炉边睡觉的猫咪,那么慵懒可爱,若是不用手捂嘴,会不会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他飞快看了青年一眼,盯着火堆想的出神。 周允晟打完呵欠也盯着火堆胡思乱想,想的不是别人,正是不知所踪的爱人。他曾经是主角,曾经是配角,还曾经是炮灰,他的身份随时在发生变化,有可能是任何人。而自己与他只接触过四世,凭什么认为他的基本数据不会产生偏差?万一他变成了一个与之前完全不相似的人呢? 譬如主角受? 思及此处,他身体猛然打了个冷战,直勾勾的朝章书林看去,触及对方手腕上红彤彤的朱砂痣,眼神飘忽,内心挣扎。 章书林被他看的头皮发麻,章家瑞也心有所感,委婉的提醒道,“我哥哥已经与小黑哥定亲了。” 秦策狠狠皱了一下眉头,心底升起强烈的想否认的冲动。但章书林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此前早就答应会当对方的夫婿以报答这份恩情。男儿一诺重如山,万不可失信于人。心中几番纠结挣扎,他终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面色有些难看。 他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朱子玉面前否认这一点?这关对方什么事? 周允晟听了轻蔑一笑,将之前的胡思乱想抛诸脑后。 大家再次安静下来,不过秦策的心情却不复之前的闲适,活像眼前噼里啪啦烧得越来越旺的火堆,焦灼的令人难以忍受。他数次抬头扫视青年,在对方察觉之前又迅速收敛,最后干脆捡起一根木头用匕首刨成碎屑,一点点扔进火堆里烧成灰烬。 仿佛这样就能将心中的烦恼和纠结也一并烧毁。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眼看到了下半夜,秦策的脸色终于恢复正常,沉声道,“我、家瑞、还有这几位兄弟晚上负责守夜,你们先睡吧。”他指了指朱家的几名护院。 朱福顺被捆成一颗粽子,此时仍然昏迷着。 “你什么意思?不把我当男人?”周允晟抽-出靴子里的匕首,眯眼冷笑。 少爷啊,您本来就不是男人,所以不要任性了好吗?赶紧到奶娘这里来睡。卢氏一边将被褥铺在捡来的树枝上,一边冲自家少爷使眼色。 翠儿也是欲言又止。 秦策还是那张没有表情的面瘫脸,上下打量青年的眼神带着些质疑。不能怪他对周允晟没有信心,只能怪朱子玉的小身板不给力,胳膊腿儿细的跟竹竿似得。这个世界的哥儿可是媲美女人的存在,自然与孔武有力的男人不同。 周允晟被他看得心中冒火,将匕首抛到空中玩了几个漂亮的花式,一字一句开口,“看见了吗,凭我的武艺,削你一顿尽够了。” 虽然已经失去了记忆,但秦策听了这话还是想笑,只觉得对方像只张牙舞爪的猫儿,可爱极了。他心里骚动不止,面上却毫无表情,干脆利落的点头,“如此,你便与我先守一个时辰,其他人两两一对,各守一个时辰,想睡觉的现在抓紧时间睡。” 周允晟哼了一声表示同意,几名护院与章家瑞聚在一起商量,排好了顺序,这便卧倒在地和衣而睡。 周允晟主动走到秦策身边坐下,抢了他手中的木棍扒开火堆,从自己的包裹里翻出几个红薯扔进去用热灰捂好。 秦策紧挨着他的半边身子全都麻了,一动不敢动,像根木头一般杵着。周允晟碰了他胳膊一下,见他毫无反应又碰了两下,才把他的魂儿唤回来。 “要吗?” 秦策盯着青年伸到自己嘴边的牛肉干,咽了口唾沫。辛辣而又浓郁的肉味钻入鼻孔,令他垂涎欲滴,然而更令他垂涎的却是青年修长的,剪的十分圆润干净,还透出点粉红色的指尖。 该吃哪样才好呢?他一边暗忖一边正儿八经的接过牛肉干,闷声道谢,脸颊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黑红黑红的。 周允晟自己也拿了一块牛肉干慢慢啃着,末了取出一壶酒,仰着脖子灌了一口。青年本就红润的嘴唇被酒液打湿,越发显得殷红似血,脖子仰起一个十分优美的弧度,小巧的喉结因为吞咽的动作上下蠕动,那模样简直可爱到了极点。 秦策看呆了,漆黑的眼眸爆射出凶光,似看准猎物的狼,想扑上去一口咬住猎物的咽喉将之生吞活剥。 周允晟脖子微微发凉,想是酒洒了,用手随意抹了一把,再去看秦策时只见对方正用木棍反复扒拉着几个红薯,频频吞咽口水的动作十分明显。 果然是个吃货。他暗笑,将酒壶递过去问道,“想喝吗?” 秦策扔掉木棍点头,隔空倒了一口,见青年正在捣腾一个熟透的红薯,并未注意自己,于是对着瓶口飞快喝了一大口。 好酒!他心中暗赞,板着脸将酒壶退了回去,低声道,“朱公子,之前那张卤汁秘方能否送给我?” “你倒是乖觉,知道私下里找我要回去。”周允晟哼笑,见翠儿已经睡熟了便从她袖管里把手帕抽-出来,递过去。 手帕染上了翠儿的脂粉味,令秦策有些不喜。他将之置于火上稍加烘烤,等味道被热气带走,这才仔仔细细叠成小方块,收入贴身的衣兜里。 果然是个吃货,一张卤汁方子弄得像宝贝一样。周允晟乜他一眼,微微撇唇。 几人轮番守夜,闻听动静便飞快将火灭掉,一连几晚都过得平安无事。这晚,忽听山下传来震天的砍杀声,所有人都心惊肉跳起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章 .6打脸穿越种田文人 章书林在山上苦等三日夜,眼睛都凹下去了,两个乌黑的眼圈十分明显。到了第四天,他实在熬不住,抄起一把柴刀就要下山,却被章家人极力劝阻。 “东家,您人手多,能否派几个人帮忙寻找一下?日后我必定倾力回报您这份恩情。”章家瑞走到周允晟身边作揖。 他从小就聪明绝顶,才十五岁就考中秀才,自诩能力超绝,早晚有一天会出人头地。是以他虽然在求人,姿态却并不如何谦卑,又加之之前一系列误会,自觉失了颜面,便对朱子玉存了几分难以开解的心结,非但不减去之前那些恶感,反而在心底暗暗仇视,颇有些口蜜腹剑的感觉。 这种人周允晟向来懒得搭理,但若是让章书林按照原剧情一般独自下山找人,必会在山中迷路,然后与吃货忠犬攻来个久别重逢干柴烈火,随便找个山洞就成了好事。 忠犬攻有感于他不顾自身安危下山找人的举动,自此以后更是对他呵护备至言听计从,俨然成了妻管严。 周允晟无意拆散两人,却也不想两人感情更加稳固,略微一想就同意了。这也是一个刷忠犬攻好感度的机会。 带着几名护院,他趁着夜色匆匆下山。山中道路崎岖,荆棘遍布,不多时就将他头发和衣衫勾得七零八落,哪还有半分翩翩公子的形象。 夜路难走,又因为害怕招来流寇,几人不敢点上火把,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前行。哪怕周允晟身体素质再好也没达到夜视的程度,脚下不小心踩到一颗圆滑松动的石子,于是咕噜噜滚下山去了。 几名护院一边低喊‘少爷’一边拼命追赶。 秦策走得好好的,就见一个人影朝自己扑来。他反射性的伸展手臂接住,月辉从树枝的间隙洒落,映照出一张美如冠玉的脸庞。 “子玉?”他错愕,却又惊喜,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本就搂住对方腰肢的手臂箍得越发紧,喘着粗气问道,“你怎会在此处?” “是你?”周允晟脑袋晕乎乎的,好不容易缓过来才发现自己与忠犬攻抱在一起。他推了推对方宽厚的胸膛,说道,“你许久未归,我带人下山去找你。” “我无事。”秦策削薄的嘴唇微不可见的上扬,抱着青年站起来,上下打量,“你可曾伤到哪里?” “脚崴了。”周允晟动了动脚踝,随即倒抽一口冷气。几名护院恰在这时追上来,围着他不停关心询问。 秦策被挤了出去,方才还飘荡在云端的心情如今一路往下跌。 “我背朱公子回去吧,我是个村野莽夫,走惯了山路,比你们都稳当。”已经恢复记忆的秦策大言不惭的说道。 护院们也担心自己背不好,再把少爷给摔了,于是合力将人扶到他背上。章家人见朱子玉刚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跟着小黑一起回来,不由大喜过望。 “小黑哥,这几天你去哪儿了?”章书林扑进秦策怀里,令他一个踉跄,差点把背上的人摔了。没恢复记忆的时候,秦策觉得章书林性情温柔,善于持家,与他过一辈子倒也不错,眼下却没来由的觉得厌烦,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 但他素来爱板着一张脸,情绪丝毫也不外露,只简单编了一个躲避流寇的故事便把章书林打发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松软的干草堆上。 “崴到哪儿了?我来看看。”他紧挨着青年落座,二话不说便脱掉对方鞋子。 卢氏和翠儿再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又不能爆出自家少爷的身份,只能用吃人的目光瞪他。然他一心一意查看青年伤势,竟是丝毫未觉。 “嘶,你轻点不行吗?”不当反派以后,周允晟已经许久没受过伤了,这回只是崴个脚就觉得疼痛难忍。 秦策盯着置于自己掌心的脚微微愣神。他从未见过如此莹白如玉又形状优美的脚,五个粉嫩圆润的脚趾头因为疼痛正一蜷一缩的发颤,看上去可爱极了。他暗自咽了口唾沫,一边想象着把其中一个含入口里吸允舔舐是何等滋味,一边板着脸正儿八经的按压查验。 “没伤到骨头,抹点药把瘀血揉化,好生休息三两日便能大好。”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将散发着清香的药膏涂抹在红肿的患处,然后一点一点用力按揉。 周允晟咬牙忍耐,因为太过疼痛,眼里蓄满生理性的泪水,漆黑的瞳仁浸泡在清澈的泪中,越发显得勾魂夺魄。 秦策飞快扫了一眼,低下头时龇了龇牙。真想把这个人吃掉,一定会很美味! 大家为了表示关切,纷纷围拢过来查看伤势,这只脚便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中。秦策很是烦躁,不由自主的加快动作,只等药膏一揉散就帮青年穿好袜子套好靴子,语气平板的道,“好了,应该没甚大碍了。这瓶药你收着,日后还可以用。” 周允晟接过药瓶略略一闻,哼笑道,“紫金祛瘀膏,二十两银子一瓶。这么好的药,你跟哪儿来的?” 秦策的面瘫脸丝毫未变,答道,“路上捡的。” 没想到忠犬攻除了吃货属性,还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技能,周允晟乐了,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打量对方。 “我运气一向很好。”秦策飞快扫他一眼,淡定的补充道。 章家人除了章家瑞,竟也是个个都信以为真。 “山下的流寇既然被军队剿灭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章书林平复了激动的情绪,紧挨着小黑坐过去,脸上满是期待的表情。 秦策好不容易见上朱子玉一面,恨不能与他在山洞里再躲十天半个月,听了这话眉头一皱,沉默了好半晌才闷声答道,“明日天亮便走吧。” 章家的两个妹妹发出惊喜的呼声。 翌日一大早,秦策抢到了背朱子玉下山的差事,一行人风尘仆仆走入章家村,放眼一片狼藉。每家每户都门扉大敞,院子里的水缸尽皆被砸烂,厨房里碗碟碎了一地,粮食家禽全被扫荡一空,处处都是断瓦残垣横卧路旁。 “东家,您这是怎么了?”章家村的村长领着一群人走来,脸上虽然也有悲痛之色,更多的却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路上脚崴了,没甚大事。你们怎么样?”周允晟拍打秦策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秦策动也不动,像根木头桩子一般杵在原地。 村长叹息道,“多亏东家提醒,我们都没事。幸亏您让我们别把粮食都带走,否则我们全村都要遭殃。隔壁的杨家村见我们上山避难,便也纷纷往他们村后头的山坳里藏,藏的时候不忘把粮食全拉走了。那些流寇一无所获很是憋气,不但放火把他们村烧得一干二净,还入山大肆杀人,那叫一个惨哟!要不是朝廷派来的军队及时赶到,恐怕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章 .7打脸穿越种田文人 周允晟原本以为朱家应该被流寇糟蹋的差不多了。在原剧情里,流寇深恨朱家为富不仁,不但将朱家财物全都抢走,还放了一把火将房屋毁去大半。但马车走到近前,周允晟却发现朱家只是大门略有破损,里面却完好如初,甚至连花花草草还是他走前的模样。 一名身穿武服的军士走出来,看见一行人连忙迎上前询问,“可是朱家的朱子玉公子回来了?” “正是在下。”朱子玉在卢氏的搀扶下走过去见礼。 “朱公子,你的大院被我们定远将军征用为临时指挥所,现如今流寇已经退走,这便原物归还。”从武服上看,该军士的职务应该是千户,但态度却丝毫不见倨傲。 定远将军正是秦策的左膀右臂之一,为人十分刚正不阿,必不会贪图朱家财物。周允晟高悬的心终于落地,连忙拱手道谢,又命翠儿从包裹里取出一袋银子递过去。 守卫这座宅邸是都督亲自下的命令,那军士怎敢怠慢?银子自然也是不敢收的,坚决推拒后带着一列士兵匆匆离开。 周允晟坐在完好无损的客厅里,舒心的叹了口气,正准备让翠儿摆膳,却听门房禀告——朱大管家回来了。 “来得好,把人给我绑了直接送到衙门里去。”周允晟阴测测的笑了。 朱老四压根没想到东家会突然对自己发难,竟是毫无防备,连贪墨东家财物的账薄都收在随身的包裹里,被护院们翻找出来。 周允晟此番大张旗鼓,带着他在附近的几个村庄转了一圈,这才入了县衙。堂上两两对比朱老四和朱家的账薄,围观的乡民们猛然醒觉:朱老四不但擅自多收了好几成租子,还规定每逢年节佃农们要给他送礼,否则就把田地收回去。这些礼物全进了他私人腰包,压根没朱家什么事。他儿子朱福顺看中哪家漂亮姑娘或哥儿就不管不顾的掳回去,打的却是献给东家享用的旗号,让朱子玉被这几户人家恨进了骨子里。 在这一点上,朱子玉是真冤枉,他一个哥儿,只有被压的份儿,哪能压人? 青岷县的县太爷是秦策的从属,性格极为刚直,立即受理此案,命衙役前往朱老四家搜查,果然救出了被掳走的姑娘和哥儿。挤在门口围观的乡民们不由大哗,一面骂朱老四丧尽天良,一面替朱子玉抱屈。 坏事全都是朱老四父子干得,骂名却全让朱子玉担了,冤,真心冤! 由于流寇来袭,朱老四避难时把贪墨朱家的财物也一并带进深山老林藏了起来,拒不肯归还。县太爷命人狠狠打了他四十大板,眼看快要打断气了,他才吭吭哧哧的招了。 十几车财物并粮食拉到县衙门口,引得乡民们又是一阵惊叹。见过贪的,没见过这么贪的,这是把朱家的老底儿都快掏空了吧? 朱子玉翻开账薄一一清点,末了拱手道,“县令大人,如今正值天灾,民不聊生,这些财物和粮食本就是朱老四从乡民们身上搜刮来的血汗,朱某愧不敢受,这便捐出来接济乡民,陪大家共度难关。” 乡民们早就对着一车车的粮食眼红了,若非衙役提刀护在两旁,怕是会一哄而上的争抢,眼下听了周允晟这番表示,纷纷跪下磕头道谢,泪洒满襟,直说朱公子是活菩萨。 县太爷正愁仓库里存粮不够,无法接济乡民,听了这话也是大喜过望,竟直接从堂上走下来,冲他深深鞠了一躬,并表示会向朝廷奏报此事,为他争取嘉奖。 自此,朱家的坏名声总算是被周允晟洗干净了。日后章家瑞和忠犬攻再也没有理由打压朱家—— 秦策被乡民们挤在外围,眼睁睁的看着朱子玉上了马车走远,这才冲县太爷略微点头。 章家人看完热闹顺便在县衙门口领了一袋粮食,欢欢喜喜的回家。 章书林感叹道,“原来朱公子一直在替朱老四背黑锅。他父亲和母父都死了,自个儿年轻不知事,被一群刁奴蒙蔽糊弄,白白担了那样一个坏名声,也是可怜。” “他有什么可怜的?他租子也没少收,日子过得比谁都舒坦。”章家瑞冷笑道。 “种人家的地,自然要给人交租。难道把地白送给你们才算真正的好人?天下有这样便宜的事?”一直沉默不语的秦策忽然开口,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章书林瞪了犹自愤愤不平的章家瑞一眼,笑着点头附和。 恰在这时,村长来了,搓着手说道,“书林啊,军爷们要撤走了,但是匪患却没剿干净,日后怕是要卷土重来。大家伙儿商量过后决定凑几车粮食给军爷们送去,让他们没事的时候多来咱们章家村转转,震慑震慑。你家应该还有余粮吧?等会儿拿两袋送去祠堂。还有别家需要通知,我就先走了。” 章书林送走村长,回来对着几袋粮食发愁。章家连带小黑总共七口人,却只有这么点粮食,还要从七月吃到来年开春,每天喝薄粥都怕不够,此时竟要匀些出来送给别人。他怎么舍得? 章家瑞也很舍不得,提议道,“就送一捧吧,意思意思也就成了。明明可以一鼓作气把匪患清除,那些军人却半途走了,可见是留着匪患来讹诈乡民的,真是欲壑难填。” 这种事在褚云国并不鲜见,所谓的官匪勾结正是如此,但这并不包括秦策麾下的部队。部队之所以半途撤走,一是为了诛杀太后嫡子,二是为了入京救援小皇帝,只等朝局稳定再回来剿匪。章家瑞的话完全是莫须有的污蔑。 秦策眸色暗沉的瞥了章家瑞一眼,对他的观感直接降到了谷底。 章书林竟也点头表示同意,还跟着骂了几句,这才舀出半碗粮食,准备拿去祠堂。 忽听外面有人奔走相告,“不用送粮食了,咱们几个村儿的粮食东家全出了,方才已经派人送到军营去了。” “东家好人啊!” “活菩萨!” “我得给东家供一个长生牌!” “我也是,若没有东家接济,咱们早就成死人了!” 院外吵吵嚷嚷,全都是对朱子玉的赞誉和感激。章书林原本以为古代的地主都是周扒皮那样的人物,没料到自己运气好,竟碰上一个大善人,忙把粮食倒回袋子里,开心的笑了。 章家瑞脸色青白,几度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讽刺什么,终是不屑的冷哼道,“沽名钓誉!” “他愿意沽名钓誉是你们的福气。”秦策睇视章书林,吩咐道,“准备点土仪,我们带上去向朱公子道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章 .8打脸穿越种田文人 很快,秦策就没有心思考虑其他。 因京城戒严,他上次没能混进去,这次引导几股流民冲击城门,引得防卫松散人心大乱,正是潜入京城的好机会。 找了个借口离开章家,他乔装成侍卫轻而易举的混入了皇宫。 皇帝在朝中有许多死忠,若是他一驾崩,小太子也跟着去了,难免会被大臣们猜忌从而引发许多事端,所以太后并不敢擅动太子,只等着儿子继位再慢慢给对方下药,让他步他父皇的后尘。 秦策顺利与小太子接上了头,出宫时却不慎被巡逻的侍卫发现,引来满城搜捕。 与此同时,朱家的小厮也传来消息,说是神威侯世子的副将定远将军与东家要找的人十分相符。他身高八尺,相貌堂堂,身材健硕,平日最大的嗜好便是抽旱烟,在军中得了一个老烟枪的混号。 周允晟收到消息大喜过望,立即花重金收买了守城的侍卫,混入了京城,在定远将军府对门的客栈住下,准备守株待兔。 等了一整天也不见人,他颇有些丧气,与翠儿和卢氏用罢晚膳便回房休息。 “公子,您的浴汤已经备好了,请用。”店小二将屏风后的大木桶灌满热水,还谄媚的递上一篮子花瓣。 “这是什么东西?”周允晟指着花篮,嘴角抽搐。 “这是您的婢女准备的,说是沐浴后能留下清香。我帮公子撒进桶里吧。” 翠儿和卢氏以为自家少爷进城是来会情郎的,自然设想的面面俱到。周允晟阻止不及,只得扔给过分殷勤的店小二一粒碎银,然后盯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愣神。 算了,现在连孩子都能生,还计较这个干什么?他自嘲一笑,脱掉衣服慢慢沉入水中,刚洗了一半,身后的窗户忽然被人撬开,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站在桶边错愕的盯着他。 更确切的说,是盯着他眉心的朱砂痣。 “你是哥儿?”黑衣人失口问道。 “你是小黑?”周允晟拧眉,听见楼下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一把将怔愣中的男人拖入木桶摁进水底,然后飞快关紧窗户。所幸水面上漂满了花瓣,什么都看不见。 门轰然被人撞开,一列提着钢刀的士兵从屏风后绕出来,看见抱着胸,一脸惊恐的人,俱是一呆。 “你们是谁?竟敢擅闯我房间?告诉你们,我是左军都督费大人未过门的正君,冒犯了我,有你们好果子吃!” 周允晟会这样说不是没有原因的。太后的母家掌控着五大军队中的右军,极力想拉拢左军与她共同对抗秦策的中军,自然不敢得罪左军都督。费大人也的确死了正君,正打算娶一位继室。 浴桶中的人本就长相绝佳,此时因为盛怒令他更添了十分艳色,眉心一点朱砂红得能滴出血来。这样一个尤物,非大富大贵之人不能享用。几名士兵匆匆对视一眼,连忙退至屏风后,在床下和衣柜等能藏人的地方随意搜检一番就告罪出去了。 翠儿和卢氏连忙替他拉紧房门。 秦策破水而出,咬牙问道,“你与费文海有婚约?” “诓他们的。”周允晟漫不经心的摆手,迈出浴桶后把外袍披上。他从来当自己是个男人,竟对秦策丝毫也不避讳。 秦策盯着他挺翘的臀部和修长笔直的双腿,鼻子一热竟流下两管鼻血,胯间也胀痛难忍,似要爆炸一般。 周允晟系好腰带,赤脚走到桌边倒茶,问道,“你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此处?还被官差追捕?” “一言难尽。”秦策立即洗掉鼻血,却不敢从桶里站出来,害怕硕大的那物被青年发现。 周允晟什么都知道,自然没兴趣追问,况且就算不知道,他也懂得少问少错的道理,走到浴桶边笑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秦策深呼吸,别开头不敢看青年被濡湿的衣衫勾勒出的完美身躯。 “我帮你逃脱追捕,你当做不知道我是哥儿。” “为何不让人知道你是哥儿?”秦策飞快看他一眼,强忍住心中的欢喜补充道,“我既然已经看见了你的身体,自是应该负责的。” “你为我负责,那章书林怎么办?你们不是已经定亲了吗?难不成你要我们一个给你当正君,一个给你当侧室?你哪儿来那么大脸?”周允晟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我不用你负责,我已经有心上人了,老实告诉你,我这次进京便是为了找他。” 秦策本想解释自己与章书林的关系,听到后面一句什么忘了,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人劈了一刀,活生生将心脏从胸腔里拽出来揉捏凌迟,痛不可遏。他深恨自己为何要贸然答应章书林的请求,更恨被朱子玉爱上的那个人,恨不得将他找出来碎尸万段。 “你的心上人是谁?不知我能否有幸认识一二。”他心中早已杀气翻腾,面上却丝毫不露。 “等我找到他再说吧。”周允晟沮丧的摆手。 原来还未找到?如此,那便永远消失吧。秦策敛下眼睑,遮挡眸子深处的血煞之气。在冷水中泡了许久,他才走出浴桶,接过青年递来的干净衣物换上。 两人身材相差巨大,布料绷得紧紧的,勾勒出秦策因为常年带兵而锻炼出的健硕肌肉。周允晟快速瞥他一眼,觉得有些不自在。这人和那家伙一样,也是个行走的荷尔蒙发散器。 “我睡床,你打地铺。”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多余的寝具,扔在秦策脚边。 “这是自然。”秦策飞快展开被褥,沉声道,“还有一件事要让公子知道,我不叫小黑,叫秦策。”小黑这个名字简直是耻辱!章书林当他堂堂的中军都督是狗吗? 周允晟幸灾乐祸的笑道,“知道了,小黑。” 秦策眸色微闪,竟然不再反驳。同样的名字,朱子玉叫出来,他竟有种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不顾一切的满足感。看来真是栽了。 铺好被褥,两人熄灯睡觉。 心爱的人近在咫尺,令秦策有些心猿意马。他将脑海中的幻想回味了一遍又一遍,呼吸渐渐粗重,随即翻了个身,目光灼热的盯着纱帐后的人影。 下-体坚硬的几欲爆裂,当他终于忍到极限,打算点晕青年将所有想法都付诸实践时,青年却先开口了,“翻来覆去的,是不是睡不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章 .9打脸穿越种田文人 秦策的中军本就负责京畿防务,之前因为失忆,让太后一系钻了空子,眼下他回来了,只要振臂一呼,旧部们纷纷响应,夺回皇城只是早晚。但为了确保小皇帝的安全,秦策并未大张旗鼓,而是秘密进行布局,以图兵不刃血。 这日,他派去的属下终于将太后嫡子生擒,带回了军营。 秦策对对方严加拷问,得出一份叛臣名单,当夜便准备突袭皇城清理朝局。几位大将聚在帅帐中推演沙盘,忽听外面有人禀报,“禹将军,营外有人求见。” 禹将军便是秦策的得力干将,也是之前奉命保护朱家的定远将军。发觉都督眉头紧皱面露不满,他丝毫不敢懈怠,当即摆手道,“没眼色的东西,都这时候了,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见!叫他赶紧走!” 士兵迟疑片刻,又道,“对方声称是青岷县的朱子玉,前来为将军送粮草。”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见粮草供给对军队作战的重要性。几位大将均是眼前一亮,齐齐朝都督看去。 子玉为何专门跑来给禹城送粮草?秦策浓眉紧皱,摆手道,“把他带进来。禹城留下,你们先散了。” 几位大将躬身告退。 “你与子玉是何关系?此前可曾相识?” 都督的语气听起来十分阴沉,禹城心下微惊,连忙回道,“属下与朱公子素昧平生,此前奉都督之命护卫朱家,想来朱公子对此心怀感激,这才特地前来送粮草。” 明明是自己下达的命令,好处却让属下得了去,秦策心里十分不爽利,却又不想此时便暴露身份,不得不避至屏风后,说道,“你与他谈,我暂且避一避。” 禹城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不好多问,只得让人请朱公子进来。 帘子被人掀开,一名身穿绯色纱衣,形貌昳丽的青年缓步而入,嫣红的薄唇自然上翘,便是不笑也仿佛带着三分笑意,桃花眼波光潋滟清澈见底,似有情若无情,令人不由自主便为之沉沦。 这是一位堪比骄阳的人物,走到哪儿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禹城看呆了,回神后不着痕迹的在对方身上寻找朱砂痣。哥儿的朱砂痣一般长在很明显的位置,要么在手腕,要么在耳垂,要么在眉心。颜色越红位置越正,身价也就越高。若是哪位哥儿能在眉心长一颗嫣红的朱砂痣,那简直是天仙下凡,八方来求。 但是可惜了,任禹城怎么找也没找到朱砂痣,不得不遗憾的承认,这位朱公子是个男人,长成这样竟然是个男人,简直暴殄天物! 心里纠结成乱麻,禹城面上却丝毫不显,开门见山的问道,“敢问朱公子前来送粮所为何事?”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周允晟也不废话,拱手道,“实不相瞒,朱某确实有事想求将军。三年前朱某的双亲在洛水一带遇见匪患,双双遇难。洛水正是将军的管辖范围,朱某斗胆,以二十万担粮食的代价请将军出兵剿匪,为百姓除害。” 虽然朱子玉唯一的心愿是保住朱家,但是周允晟觉得这样还不够,既然抢夺了别人的人生,他必定要做到尽善尽美。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想探一探这位定远将军的虚实。禹城身高足有八尺,长相英挺气质冷峻,身上更散发着一股熟悉的烟草味,怎么看怎么像他失散已久的爱人。 若是平常,禹城自然不会推拒,但眼下朝局岌岌可危,他身负重任有心无力,只能歉然开口,“朱公子的请求,禹某怕是不能答应。不瞒公子,禹某眼下有更紧要的事,实在是分-身乏术……” 周允晟知道他现在定是为太后夺宫的事焦头烂额,于是摆手笑了,“无妨,待此间事了,朱某再来叨扰将军。那二十万担粮食便先留给将军,算是朱某的一点心意。之前将军护卫朱家,朱某还未来得及道谢呢。” 他不笑便已是光彩夺目,真心一笑的时候简直勾魂夺魄,令人眩晕。禹城又是一呆,连忙摆手说‘应该的应该的’。 军事重地,周允晟不敢多留,略一拱手就要告辞,快走出营帐时忽然回头问道,“将军可是爱抽旱烟?” “对,朱公子被我身上的烟味熏着了吗?”禹城尴尬的撩了撩衣摆。 “不,这味道十分好闻。”周允晟微微勾唇,信步离开。以前总觉得烟味刺鼻,等闻不见的时候才猛然发觉自己早已经习惯了。这是一种令人格外安心的味道。 禹城脸颊涨得通红,等人走远了才发现都督正立在自己身前,脸色黑沉,目光阴鸷。 “以后不准再抽旱烟,回去就把你的烟枪扔了。” “为何?” “抽多了对身不好,天凉的时候容易咳嗽。” “可是都督,您比我抽的还厉害些。” “我失忆之后便已经戒掉了。”不过现在是时候再抽回来了。 思及此处,秦策垂头闻了闻自己胳膊,发现只有一股清爽的皂荚味儿,并无烟味儿,于是非常不爽的皱眉—— 是夜,中军十万将士忽然包围了皇城内外,将太后母家一百三十七人尽数生擒。太后本欲挟持小皇帝突围,却发现小皇帝不知所踪,自己的儿子五花大绑出现在慈宁宫门口,被两名士兵用钢刀比着脖子。 太后无法,只得束手就擒。 翌日凌晨,丧钟响彻皇城内外,第四代褚云帝驾崩了,皇位传给时年还未满五岁的小太子,择中军都督秦策、左相杨荣、右相黄炳文为顾命大臣,辅佐朝政。 举国哀丧三月,三月后小太子登基,免赋税,开恩科,大赦天下。而后,一场倾盆大雨突然而至,为赤地千里的褚云国带来了福音,百姓纷纷朝皇宫的方向叩拜,都言小皇帝乃真龙天子。 平定了朝局,已继承神威侯爵位的秦策钦点五万士兵前往洛水剿匪,而他的亲信则带着重礼前往章家道谢。 之前那点粮食和银票自然不够买秦策一条性命。这次他另添了许多金银珠宝并几座宅邸庄园,大张旗鼓的送到章家门口,还为专程为章家瑞延请名师教导学问。 章家救了神威侯的事在乡野间传遍了,当初欺凌章家的人全都被章书林和章家瑞报复了回去。又过了一月,章家瑞进京参加秋闱,夺得了二甲第六名的好成绩,紧接着参加春闱,再次高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章 .10打脸穿越种田文人 章家瑞回去后找了各种名目整治朱家,先是说朱家奴仆欺压乡民,无法无天,把人抓回衙门一审才知道那刁奴乃朱老四的心腹,早就被朱子玉撵走了。他的所作所为压根与朱家毫无干系。 后又有人举报各乡绅收租时在秤砣和斛上做了手脚,有侵占朝廷赋税的嫌疑。章家瑞派人去查,结果李家和王家两大乡绅果然做了手脚,唯独朱家老老实实本本分分。 反复查了好几桩案子,均与朱家有关,又均与朱家无关,非但没摘掉朱家‘仁善之家’的牌子,反倒让朱子玉的清白名声更响亮。章家瑞气得好几个晚上没睡着觉,竟是把朱子玉恨进了骨子里,誓要整垮朱家不可。 如此过了一月,秦策终于带着一身伤回到京城,若不是几名太医对他施用了麻沸散,要帮他清理腹部已然溃烂的伤口,他恐怕还要骑快马赶去青岷县。 “一定要在今天之内把这个盒子送到子玉手上。”陷入昏迷前,他慎重叮嘱禹城。 禹城不敢怠慢,亲自拎着盒子骑着快马赶至朱府。 “将军快请进,敢问您匆忙前来所为何事?”周允晟见到来人很是惊讶。 “这个盒子还请朱公子收下。”禹城将盒子摆放在案几上,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飘荡在空气中。 周允晟心有所感,立即解开绳结打开盒盖,赫然发现里面竟是一颗人头。翠儿和卢氏吓得连连惊叫,周允晟却抚掌笑起来。 这人颈部有一个大鹏纹身,正是传说中洛水山匪的头目王展鹏,也是朱子玉的杀父仇人。当初的二十万担粮食总算是没白送。 吐出一口郁气,周允晟乜着禹城微微笑了,“禹将军这份大恩,朱某记下了。”当日只略微一提,这人就记在了心里,刚平定朝局就立刻赶去洛水为自己双亲报仇,还不辞辛劳的亲自来送人头。无缘无故的,怎会如此上心? 莫非他果真是自己要找的人? 心里涌动着一股热流,周允晟猛然将壮硕的男人压在椅背上,趁他错愕的片刻将舌尖探入他嘴里搅拌吸允,啧啧有声。 禹城懵了,想推拒却觉得浑身无力,盖因朱公子的吻技实在是高超,竟似要把他的魂儿都吸出去。 灵魂丝毫感觉不到熟悉的悸动,禹城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怎么会?周允晟眯眼,慢慢停下探索的舌尖,稍微退后几步拱手道,“禹将军,得罪了。请。”伸出手,做了个撵人的动作。 禹城被吻的七荤八素,竟也不知道问责反抗,等回神时人已经骑在马背上,早离开青岷县好几里路了。他顶着涨红的面皮,咂摸着嘴唇,神思不属的回到神威侯府,坐在上司床边发呆。 一个时辰后,麻沸散的药效逐渐散去,秦策睁开漆黑的双眼。 “东西送到了吗?”他迫不及待的追问。 “送到了。”禹城的脸颊这会儿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嗫嚅道,“侯爷,若是,若是一个男人对你有意思该怎么办?” “哪个男人对你有意思?”秦策嗤笑。 “朱公子。他方才吻了我。”禹城捂脸,闷声道,“我竟然丝毫也未觉得恶心,还意犹未尽,侯爷,我是不是没救了。朱公子若是个哥儿就好了,我立马娶了他,也不用像现在这般纠结。” 秦策差点从床上弹起来,森冷的目光化成利刃,切割在禹城外露的皮肤上。禹城被他看得心惊肉跳,结结巴巴问道,“侯,侯爷,您怎么了?为何如此看我?” “他为何要吻你?你是不是没说明那锦盒是我让你送去的?”这该死的家伙,竟然又抢了他的功劳!上次护卫朱家是,这次剿匪也是! “没来得及说,朱公子就吻过来了。”禹城这才恍然大悟,却见自家侯爷只披了一件外袍就踹门出去,一眨眼的功夫连人影都找不见了。 周允晟还在为爱人的下落苦恼,却听门房通报神威侯前来拜访。 神威侯,小黑?他来干什么?思忖间,人已经风尘仆仆来到大厅,一件单薄的玄色衣袍随意披在肩头,里面是染着血的白色亵衣,俊美的脸庞满带狰狞怒意。 “好叫你知道,上次朱家之所以能保全是我下得命令,洛水匪首的人头也是我亲自为你摘得。”他大步走到周允晟跟前,伸展两臂将他困在怀中,目光灼热而明亮。 “所以?”浓郁的烟草味扑面而来,令周允晟有些眩晕。 “所以你应该感谢并倾心的人应该是我,而非禹城;你应该亲吻的人也应该是我,而非禹城。若是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吻了别人,我便拔了那人的舌头。”秦策说着说着就俯身堵住青年微启的红唇。 舌尖相触,津液相融,一股熟悉的战栗感由身体传导至灵魂,脑海中瞬间绽放出无数璀璨的花火,那感觉仿佛得到了全世界一般欣喜而满足。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不停变换着角度加深这个吻,直过了一刻钟才意犹未尽的分开,牵出一线银丝。 “原来是你!”周允晟满足的喟叹,少顷脸色一黑,质问道,“你不是已经跟章书林定亲了吗?” “我何曾与他定亲?”秦策擦掉爱人额头的脂粉,一遍又一遍亲吻那嫣红的印记。 “坊间早就传遍了,说章书林是未来的侯爷正君。你把章家捧那么高,不就是为了娶章书林铺路吗?你还来招惹我干嘛?滚一边去!”周允晟一脚将人踹出去。 秦策腆着脸往前凑,解释道,“我早就与章家说清楚了,之所以大张旗鼓的送礼也是为了表示我神威侯知恩图报。恩情是恩情,爱情是爱情,我不会为了一份恩情失掉一辈子的幸福。子玉,我心心念念的人唯有你,哪怕你是个男人,我也照样心悦你,无怨无悔。不信你把我的心挖出来看看。” 他捉住爱人的手,有意无意的覆盖在自己包裹着纱布的伤口上。 周允晟看见满手鲜血,顿时忘了生气,连忙让翠儿去拿医药箱。秦策于是顺理成章的留下来过夜。 如此痴缠了半月,秦策这才回去准备婚礼。没错,周允晟答应嫁入豪门当侯府正君。几辈子的老夫老夫,还有什么矫情可言?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应该珍惜,否则下一次轮回,又不知这人会流落到哪儿去,跟谁攀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半个月当中,章家瑞也没闲着,四处使人打听朱家秘事,准备整治朱子玉。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得到一个惊人的内-幕,被朱家撵走的一个婢女竟然说朱子玉是个哥儿,眉心有一点朱砂痣,平常都用脂粉盖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2|6.1打脸音乐天王 秦策辅佐小皇帝一直到他年满十八岁,而后辞去职务带着爱人四处游山玩水。两人的身体都很健康,活到九十多岁才相继离世。 周允晟睁眼时正漂浮在星海空间里,巨大的能量漩涡如往常一般分成两股,一股朝他识海涌去,一股不知所踪。 周允晟也懒得探查,略微消化吸收就匆忙进入下一个世界。 他浑身酸软的躺在床上,房间没开灯,只有窗外闪烁的霓虹带来几束微弱的光芒,在雪白的墙壁上投射出斑驳的图案。 他动了动指尖,朝床头柜摸索过去,终于摁亮了台灯,忽然爆发出的光线刺痛了眼睛,引得他额角抽搐。 他反射性的捂眼,这才发现这具身体的眼睛已经肿了,酸涩肿痛十分难受,更有一股沉重地悲哀和恨意淤积在胸口,连带的也影响了周允晟的情绪。 手腕上的智脑适时将原主和这个世界的资料传送过来,周允晟一目十行的看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怪不得眼睛肿成这样,原来是哭的。 这是一个女主闯荡娱乐圈最终成为歌后的故事。原主不是迫害女主的恶毒反派,不是被女主ko的炮灰。在女主的故事里,他只是一个路人甲,一块垫脚石,默默承受着命运加诸在他身上的悲剧。 原主名叫欧子楠,说到他,就不得不提到他的父亲欧一柏。欧一柏是c国的音乐教父,一生创作了数百首经典曲目,捧红了先后四代歌神,在c国音乐圈具有难以想象的影响力。欧子楠耳濡目染,从小就对音乐很感兴趣,刚年满十八岁就投身娱乐圈,出了三张专辑,销售情况很不错,算是初露锋芒。 欧一柏的性格十分强势,对儿子怀揣着莫大的期望,稍微不满意就对他横加指责,严厉训斥。久而久之,欧子楠就变得十分内向,且容易害羞或紧张。 按理说,以他这种性格很难在娱乐圈创出名堂。但他不仅有一个好父亲,还有一个好师兄。他的师兄林思卿是欧一柏的关门弟子,既有俊美的容貌又有惊人的天赋,甫一签约欧一柏推荐的时代唱片公司就崭露头角,渐渐获得了第四代歌神的称号。 在他的大力提携下,欧子楠想不红都难。 如今欧子楠已经出了三张畅销专辑,正打算召开平生第一场演唱会。但就在演唱会筹备期间,欧一柏被检查出肺癌晚期,欧子楠每日陪伴在病床前,不得不将演唱会延后。无论医生付出多大努力,终究没能挽回欧一柏的生命,在四月的某一个清晨,他只来得及摸了摸儿子沉睡的脸就与世长辞。 欧子楠的特长是乐器,可以说十八般乐器无不精通,但他被父亲压制得狠了,在编曲上却表现平平。欧一柏对他创作出来的歌曲很看不上,批语是‘匠气有余,灵性不足’。他觉得很不服气,总想做出一点成绩让父亲刮目相看,出道后写了很多歌,制作人看了都纷纷摇头,叹息不语。 他一度觉得沮丧,甚至是绝望,认为自己永远无法超越父亲的成就。但父亲逝去后,却仿佛打开了禁锢他心灵的枷锁,令他对音乐创作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灵感。花了一整夜功夫,他写出了一首悼念父亲的歌曲,名字叫做《因为你》。 他将所有曾经想对父亲述说却又不敢述说的话全都谱进了歌里,将所有的爱全都融入了每一个音符。只需简单的钢琴伴奏,这首歌就具备了打动人灵魂的力量。 欧子楠反复吟唱了很多次,这才顶着黑青的眼眶找到师兄林思卿,让他帮忙修改。 然而事情就坏在这里。 欧子楠出道时因为不甘心,自己写了很多首歌想放进专辑里,却都被制作人否决了。林思卿看不过眼,将他的曲谱拿去修改,瞬间让平凡无奇的歌曲成了打动人心灵的乐音,并全部冠上欧子楠的署名,将他包装成音乐才子推销出去。 可以说之前欧子楠的才名都是虚的,父亲去世后的欧子楠才真正找到了他该走的路。他有许多的想法亟待实现,他想让天国里的父亲为他感到骄傲。 这种热切的想往赋予了《因为你》不可思议的力量。林思卿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份力量,本打算马上让师弟出ep,哪料到女主葛梦舒忽然拜访他的工作室并看见了曲谱。 葛梦舒作为女主,眼力自然不凡,当即对这首歌惊为天人,一再追问是不是师兄的新作。林思卿深爱葛梦舒,极力想在她面前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竟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因为这首歌糅杂了很多高音,更适合女性演唱,葛梦舒心知林思卿对自己的感情,红着脸提出能否把这首歌收录进自己的新专辑里。 林思卿骑虎难下,不得不点头,回去后越想越不安,便把存放在欧子楠住处的所有原稿要走烧毁,以绝后患。 欧子楠正满心期待的等着公司给自己开演唱会,出ep,哪料到却在电视上看见了经过林思卿改编葛梦舒演唱的《因为你》,好半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葛梦舒因为这首歌大红特红,隐隐有成为时代唱片一姐的架势。欧子楠找到林思卿询问,却被林思卿的经纪人撵走,转头还先发制人,告他抄袭,并拿出了许多证据。 欧子楠的每一张专辑都是林思卿帮忙编曲制作,却只署了他一个人的名字,这本身就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丑闻。由于准备充分,林思卿还拿出了许多添添改改的稿件,按照时间顺序先后排序,直观的让人看见他是如何写出《因为你》这首歌的。 而欧子楠却什么证据都拿不出。 在他如坠冰窟的时候,网上又有人爆料欧子楠不但是个假才子,还假唱,他所谓的天籁之音全都是替身歌手的功劳,与他本人没什么关系。 这一点也并不是空穴来风。欧子楠初出道的时候因为害羞,很惧怕唱现场。第一次召开歌迷见面会时因为紧张,喉咙竟然闭锁了,怎么也说不出话,公司只得紧急找了一个善于模仿的替身在后台为他配音。为此,欧一柏狠狠甩了儿子一巴掌,说是如果不敢唱现场就趁早滚出音乐圈,不要给他丢人。 林思卿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表示会打点好那替身,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还会严加训练师弟,让他改变羞涩紧张的习惯。欧一柏这才作罢。 这件事已经过去两年,却又被人翻了出来,还贴出了一段替身台后献唱欧子楠台前对口型的视频,引得网民哗然。 欧子楠作死!欧子楠吃-屎!欧子楠抄袭!欧子楠滚出娱乐圈的声音此起彼伏。在所有人对欧子楠口诛笔伐的时候,林思卿一直保持沉默,搜集证据准备对薄公堂的步伐丝毫也未放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3|6.2打脸音乐天王 欧子楠的嗓音条件很好,却还没达到女主葛梦舒那样的天籁之音,但经过周允晟的调节,这幅嗓子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金嗓子,低至g-7,高至c3,甚而跨越五个八度,对他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欧子楠今年刚满二十,嗓音已经发育完全,清冽的音质夹杂着一丝沙哑,唱情歌时略带沧桑,唱摇滚时饱含激情,唱爵士又十足性感,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能一鸣惊人。 如今的周允晟缺少的正是这样一个机会。 时代唱片是c国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专攻音乐市场,旗下有三个歌神歌后级的人物,而葛梦舒凭借《因为你》新晋歌后宝座,成为了公司的第四棵摇钱树。为了保护林思卿和葛梦舒,时代唱片对欧子楠下了□□,而欧一柏由于为人太过强势,暗中得罪了不少人,所以这个时候竟然没人对绝境中的欧子楠伸出援手。 该怎么办? 周允晟摩挲下颚,决定轰轰烈烈的跟林思卿玩一场。林思卿只是个深情男配,最后也没能与葛梦舒终成眷属,反而便宜了时代唱片的少东家云志远。也不知道他为了这个女人毁掉师弟有没有后悔。 原本的欧子楠没能等到结局,现在的周允晟一定要亲眼看看林思卿后悔莫及的表情。 想到这里,周允晟打开电脑,查询欧子楠的财产状况。欧一柏是个有钱人,也是个慈善家,用在慈善上的款项远远超出了他的收入,所以他只留给欧子楠五千万现金和一套别墅,工作室则留给了林思卿,希望他能代为照顾儿子。 若是寻常人,五千万足够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但对于陷入困境的周允晟来说却只是杯水车薪。要想对抗时代唱片,对抗歌神林思卿,他必须要找一个足够强硬的合伙人。 找谁?指尖在键盘上连点,他选中了同为c国娱乐业巨头的环亚娱乐资讯集团。该公司旗下只有一名歌神级别的歌手,但影后影帝云集,主攻的是影视业,资本比之时代唱片更为雄厚。 而且它背后的东家是孙希牧,单只这三个字,加起来就比时代唱片的招牌还要值钱。孙希牧是洪量基金的创始人,曾通过洪量基金狙击r币,引发了亚洲金融危机,也曾搅乱欧美的股票和期货市场,大肆掠夺欧美国家财富,说一句富可敌国丝毫也不夸张。 环亚娱乐资讯只是他百无聊赖之下的产物,但在c国娱乐业却拥有不可动摇的地位。如果周允晟想要出头,目前能求助的只有环亚娱乐资讯。 那么怎样才能说服对方呢?首先要拿出证据,其次要拿出作品。 能证明欧子楠清白的证据全都被林思卿要走并销毁了;且对于一个创作歌手而言,要在一个月之内创作出足够数量足够质量的歌曲,其难度不亚于登天。一个月□□审就要开始,再行动怕是晚了。 但周允晟不是一般人。没有证据他可以伪造,没有歌曲他可以在007的资料库里搜索,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千甚至几万首传世之作。 不要跟他说抄袭别人的作品是不对的,是毫无下限的行为。为了脱困,下限是什么?完全可以吃掉。周允晟的脸皮早就修炼的比钛合金钢板还要厚,立即调开007的歌曲资料库,在里面挑挑拣拣。 欧家是音乐世家,别墅的地下室里铺了隔音海绵,放置了各种各样的乐器,还修建了一个小型录音室,更兼之周允晟有许多先进的编曲软件,一个人修修改改填填补补,竟在十天之内录好了十首歌,存放在碟片内。 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他幽魂一般回到卧室睡觉,直睡到次日中午才转醒。此前他黑进了孙希牧的行程表,知道对方今天下午四点会去环亚娱乐资讯集团视察,这是一个洽谈合作的好机会。 碟片有了,证据呢?周允晟挠头,这才想起自己忙着录歌,忘了伪造证据。他立即用精神力探入007的中枢系统,在脑海中构思了一个编曲的场景,这个场景通过007的加工转化为视频文件,哪怕当世最顶尖的黑客也无法分辨真假。 做完这一切,他穿上白衬衫牛仔裤,随便扒了扒头发便开车出门,在地下停车场里等到3:59分,还差最后一分钟的时候,一列黑色轿车缓缓驶入车道,孙希牧果然如传闻一般作风严谨,分秒必争。 几个保镖迅速围拢过来,一个去拉车门,另几个将手放在上衣口袋附近,神情戒备,若是稍有风吹草动,不要怀疑,他们肯定会拔出枪把贸然出现的人射成筛子。 对于亲手导致许多人,甚至是国家破产的孙希牧来说,这样的排场一点也不夸张。爱他的人很多,恨他的人更多,简直多如繁星。 男人的身形隐藏在黑暗中徐徐前进,沉稳的脚步声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有如敲击在心房。他很高大,至少在190公分以上,脊背挺得很直,健硕的身材包裹在纯黑色的高定西装里,每一个迈步都会展露出他极具爆发力的腿部线条。 行走间灯光明灭,映照出他深邃而又俊美的五官,浓黑的剑眉下是一双狭长的凤眼,轻描淡写的一瞥足以令人胆寒。 外界都传言孙希牧是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这样一看倒不是虚言。 周允晟盯着越走越近的男人,心中纠结。该怎么与对方搭上话呢?贸然出去恐怕会被射穿手脚,这个代价太沉重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用最慢的速度打开车门,最慢的速度下车站好,最慢的速度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与孙希牧正面相对。 “是孙总吗?我是欧子楠,我想跟你谈一谈。”清冽的嗓音似穿过密林的淙淙泉水,又似掉落荷叶微微颤动的雨滴,为炎炎夏日注入一丝清凉。 孙希牧没有停步,却转头看了过去。几名保镖发现对方手无寸铁身形单薄,还自觉举起双臂以示无害,已经握住枪柄的手又放下了。 周允晟赶紧抓住机会说道,“孙总,我才是《因为你》的真正创作者,抄袭的人是林思卿,我有证据。只要你能帮我这一次,我愿意免费为你打工三年。” 孙希牧并不关注娱乐八卦,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收回视线后继续往前走,显然并不打算帮忙。 周允晟急了,跑到他身边,用溢满泪水的桃花眼可怜巴巴的看过去,哽咽道,“孙总,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只有环亚娱乐资讯才能给我一条生路。我很有价值的,请你相信我!三年之内我保证帮你赚足三个亿。” 三个亿听起来很多,对孙希牧来说却委实不算什么,但他最终停下步伐,直勾勾的朝青年看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4|6.3打脸音乐天王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沉默了好几分钟,周允晟才放下雪茄,呐呐开口,“对,对不起。糟蹋了你一支上好的雪茄,我再给你买一盒吧。” 青年苍白的脸颊此刻遍布红晕,眼睛沁出些许泪水,显得尴尬极了,也可爱极了。 孙希牧眸光微闪,摆手道,“没关系。”末了将那支雪茄随意放在烟灰缸上。 “你说你有证据,能拿出来让我看看吗?” “好的。” 周允晟连忙将一个u盘递过去。 孙希牧接过后插-入端口,点开视频文件观看。视频的最后,青年伏卧在床上哽咽失声,那种失去亲人的巨大悲痛感令人心碎。 周允晟红了眼眶,低下头用指尖拭泪。 孙希牧从头至尾都面无表情,再开口时语气却柔软了很多,“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想开一个演唱会,不收取门票,我自己投资五千万,剩下的宣传,场地,安保等事宜需要环亚娱乐资讯负责。在演唱会上,我将发布这个视频,为我,为我父亲正名……” 孙希牧摆手,沉声道,“很抱歉打扰你,但是你要怎么为你自己和欧一柏正名?光有这个视频是远远不够的,难道你要演唱那些由林思卿写出来却冠了你名字的歌?我想听众不会买账。” 周允晟愣了愣,这才取出包里的碟片递过去,“我要演唱由我自己写的歌,都是新歌,别人从来没有听过。孙总,我能撑起这场演唱会,请你相信我。虽然一个月的时间很仓促,但是对实力雄厚的环亚娱乐资讯来说并非难事。请你听一听,听过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帮我。” 青年的表情是那样诚恳,沁着泪水的眼眸里暗藏了许多彷徨无助。 孙希牧考虑片刻,终于接过碟片插-入电脑。 在他认真听歌的时候,周允晟盯着桌上的雪茄发呆。孙希牧无论是外貌、身高、气质、嗜好,都跟自己的爱人极为相似。他们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只有亲密接触过后才能知道。 想到这里,周允晟烦恼的皱眉。他总不能看见一个相似的就扑上去强吻吧?那样岂不成了接吻狂魔?听上去很猥琐好么! 如果是的话自然皆大欢喜,不是的话这次合作就泡汤了。听说孙希牧有洁癖,很讨厌陌生人的接近。 周允晟纠结极了,不停用指腹摩挲薄唇,将肉粉色的唇瓣揉成了殷红色,看着十分诱人。 孙希牧看似在听歌,实则一直在暗暗关注青年,看见他的举动眸色微闪心尖微颤,口中隐隐觉得干渴。 听完歌,他压下心中的震撼和骚-动,伸出手道,“明天上午你再来一趟,我把负责演唱会的工作人员介绍给你认识。我们合作愉快。” 周允晟大喜过望,连忙握住他的手摇晃,一再的表示感谢,然后兴匆匆的离开了。 等他走后,孙希牧坐在皮椅上发了会儿呆,随即拿起摆放在烟灰缸上的雪茄,点燃放入口中抽吸。不知什么缘故,这支雪茄比他抽过的任何一支都要醇厚浓烈,令人陶醉。 翌日,周允晟一大早就来到环亚娱乐资讯。环亚的负责人得了boss嘱咐,将他介绍给c国最顶尖的音乐制作人秦太河认识。秦太河之前已经看过视频,也听过那十首新歌,对周允晟的态度还算是平和。 “既然孙总打算跟你合作,我们公司也不能拒绝。那首《因为你》的确是林思卿抄袭你的,但据我所知,你之前专辑里的歌全都是他代笔。这一点没错吧?”秦太河毫不客气的质问。 “没错。但那并不表示我没有才华,我只是没有找到自己该走的路。”周允晟涨红着脸答道。 “你有没有才华要试过才知道。如果我们帮了你,结果你又闹出一桩抄袭事件,我们环亚娱乐资讯的声望必定会大受影响。我们不得不慎重。”秦太河指着练习室里的钢琴说道,“请你把莫扎特第40号交响曲改编成流行风格的音乐。记住,要能打动我,打动在场所有人。” 即兴写歌很难,然而更难的是对殿堂音乐的改编,稍微处理不当就会失去原著的精髓,成为下九流的作品。 周允晟抬眼四顾,练习室里有环亚娱乐资讯的老总,有演唱会的导演,有著名的编曲家,编舞家,还有几个金牌经纪人。他们在业内都具有极高的地位,眼光自然也很苛刻。要打动他们所有人,这本身就是一个近似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周允晟不是普通人,他经历过无数次轮回,遭遇过无数次险境,眼前的考验对他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他继承了欧子楠对音乐的全部热情和灵感,他走到钢琴前,掀开琴盖,用指尖略微拨动了几个音符。 秦太河与老总交换了一个眼神,好整以暇的等待。 青年并没有坐下弹奏,而是态度闲散的站立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琴键,零落的乐音引人发笑。但戳着戳着,他的手速渐渐快起来,零落的音节汇聚成跳跃的溪流,在空气中飘荡。严肃的交响曲被他改成了活波的爵士乐,琴键起落,他腼腆的表情逐渐变得热烈而又奔放,腰臀也随着节奏摇摆起来。 渐渐的,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轻松欢快,国际知名编舞家竟直接站起来,一边踩着乐点一边舞动,即兴来了一段爵士舞。 周允晟被他的舞姿启发,左右手忽然来了好几个交叉弹奏,把本就十分活波的音符激发的越加热烈昂扬。 秦太河环胸的手臂不知不觉放下,一边打着响指一边扭动臀部,他无疑已经被打动了。连素来作风冷硬严谨的环亚娱乐资讯的负责人也忍不住打起了拍子,脑袋一点一点的十分投入。 站在门口的孙希牧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毫无表情,目光却十分专注。青年背对着他,双手连弹,臀部摆动,热情活波的模样令他耳目一新。 他微不可见的扯了扯唇,正准备走进去,却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 “抱歉老板,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控制不住。”一身笔挺西装的助理一边面红耳赤的道歉,一边不由自主的跟随节拍扭动屁股,样子看上去很滑稽。 孙希牧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然后大步走进去。 看见来人,欢快的琴音戛然而止,刚才还笑得灿烂的青年此刻正绞着双手,战战兢兢的唤了一声孙总。 秦太河等人也停下舞动,脸上透出被人扰了兴致的遗憾。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5|6.4打脸音乐天王 原本说好的五千万投资,到最后追加到了八千万,再加上音响、灯光、舞美、安保等支出,大约会超过一亿五千万。环亚娱乐资讯的高层却没有发出半点反对的声音。一是因为欧子楠的才华足以让任何人闭嘴,二是孙希牧的威严无人敢于违抗。 每天工作完就去环亚娱乐资讯探访已经成了孙希牧雷打不动的习惯,即便中间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也丝毫不觉得麻烦。他此刻正站在录音室外,隔着玻璃窗凝视一旦投入音乐就忘乎所以的青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专注与温柔。 最后一遍吟唱简直完美无缺,秦太河首先站起来鼓掌,然后是吉他手,贝斯手,鼓手,录音师……他们从最初的反感到现在的敬佩,他们已经完完全全被青年的歌声和才华征服。 “你做得很好。”秦太河紧紧拥抱走出录音室的青年,由衷感叹道,“跟你的版本比起来,葛梦舒演唱的《因为你》简直是一坨屎。” 青年腼腆的笑了,桃花眼里缀满细碎而又璀璨的星光。 孙希牧抿唇,大步走过去隔开两人,递了一罐温热的牛奶徐徐开口,“三天后就是演唱会,你不要再练了,适当休息一下。” 周允晟接过牛奶喝了一口,乖巧的点头。 孙希牧冷峻的神色略微放缓,继续道,“今晚有一个宴会,我带你去放松一下,顺便认识一些人。” 这是打算为自己日后铺路?周允晟连忙露出感激的神色,点头说好。 两人换了装,相携来到一家五星级酒店。宴会主办方亲自迎出来,言语间颇为殷勤。 “去吃点东西,别喝酒。”孙希牧将青年揽入怀中叮嘱,亲昵无间的态度令人侧目。世人都知道孙希牧为人冷酷,还有严重的洁癖,莫说握手拥抱,连旁人离他稍微近一点都会露出不悦的神色。 像眼下这样强势的搂住某个人,眼里隐含温情和热切,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 无需长久的相处,孙希牧仿佛本能的知道自己的爱好和习惯。他知道自己喜欢喝牛奶讨厌吃青椒,知道自己是高科技电子产品的狂热追求者,知道自己爱喝酒,喝醉了以后却会露出靡态……他知道太多他本不应该知道的东西,这一点令周允晟不得不怀疑,他正是自己不具名也永远不会消失的爱人。 所以孙希牧的亲昵,他从来不会拒绝,反而接受的理所当然。 “你想吃什么,我帮你一块端过来。”他拽了拽男人衣角。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快去,听秦太河说你晚饭都没吃。”孙希牧被几个合作伙伴包围,脱不开身,只得让青年独自离开。 周允晟点头,挤出人群来到进食区,挑选自己爱吃的东西。 “子楠,你在这里。”一名长相娇俏的少女快步迎上来,脸上满是惊喜。 少女名叫郭爱妮,是时代唱片目前力捧的新人,也是曾经的欧子楠默默在心里喜欢的人。郭爱妮对他的爱慕心知肚明,却假装没有察觉,反而想借着他的关系攀附林思卿。 两人在这里相遇,似乎是个巧合。 周允晟只淡淡瞥她一眼,紧接着继续挑选食物。 “子楠,你怎么跟孙总认识的?你们是什么关系?”少女眼里闪烁着贪婪的目光。 周允晟听而未闻,走到餐桌边坐下进食。 少女锲而不舍的跟过去,笑容娇媚,“子楠你怎么不理我?你说要在演唱会上发布证据,是真的吗?那首歌真的是你写的吗?” 周允晟吃掉一个抹茶蛋糕,一边用纸巾优雅的擦嘴,一边冷声开口,“郭爱妮,不用替林思卿费心打听消息了。你回去告诉他,欧子楠一定会把他踩进泥里,让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强烈的恨意从青年漆黑的眼眸内喷薄而出,吓傻了郭爱妮。直到青年信步走远,她才快速拿出手机,将这段话原封不动的发送给林思卿。 林思卿曾反复追问过欧子楠还有没有原稿,欧子楠肯定的告诉他没有了,于是他任由经纪人把欧子楠推上法庭。这个师弟被欧一柏保护的太好,简直单纯到了不谙世事的程度,绝不会对他撒谎。 所以林思卿对这段话嗤之以鼻,还冲经纪人感叹道,“他以为爬上了孙希牧的床就能扭转局面,太天真了。” 经纪人嗤笑道,“是啊,他还有胆子开演唱会,我也是服了。五万人,一人吐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 在二人轻蔑取笑的时候,宴会上的孙希牧与云志远和葛梦舒狭路相逢。 “孙总去吃东西?正好我们也饿了,一道吧。”云志远笑得温文尔雅。 孙希牧连个眼角余光也没给他,径直朝正在吧台喝酒的青年走去。 “孙总,没人比我更了解欧子楠的底细。不管你因为什么缘故打算帮助他,我不得不说你可能会遭遇投资生涯的第一场惨败,五万人的演唱会将会变成一个盛大的闹剧。与其把八千万白白扔进水里,你不如及早收手。”云志远真诚的告诫道。 葛梦舒轻轻笑了,瞥向欧子楠的目光中透出十足十的嘲讽和轻蔑。 孙希牧终于停步,转头朝两人看去,一字一句开口,“别人都说我孙希牧是投资之神,我对此表示同意。欧子楠究竟有多少价值,三天后你就知道了,敬请期待吧。” 两人被他强大的自信和森冷的目光冻结,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抬眼再看,却见他快步走到青年身边,一只手搂住青年的腰,一只手接过他的酒杯,就着他喝过的地方小酌一口,嘴唇似有意似无意的擦过青年漆黑的头发和玉白的耳廓,容色温柔。 他表达感情的方式带着特有的内敛和直白,叫人无法忽视也无法抗拒。那样一个强大的,冷酷的男人,陷入情网的时候竟然如此柔软而又偏执,令许多人感到惊讶。 葛梦舒深深看了欧子楠一眼,嘴角的笑容越发轻蔑。敬请期待是吗?那好吧,她等着看欧子楠痛哭流涕狼狈万分的场景。投资之神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周允晟将身体数据再次往上调整,到了演唱会当天,工作人员无不为他焕发出的活力感到惊喜。 他此刻正在后台换装,贴身的皮裤勾勒出笔直修长的双腿和挺翘的臀部,腰腹整齐排列的六块腹肌和优美的人鱼线成了造型师频频垂涎的焦点。 孙希牧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一场商业谈判,风尘仆仆赶到现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6|6.5打脸音乐天王 这是一首英文歌,名叫《ger》,一来就是一段十分酣畅淋漓的电吉他独奏,随即架子鼓贝斯等各色乐器慢慢插-入其中,让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强烈。周允晟一直闭着眼,跟随节拍率性舞动,再睁开时,化了小烟熏而显得特别幽深漆黑的眼眸燃烧起两团愤怒的火焰,刻意压低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嗓音饱含愤怒和轻蔑。 即便听不懂英文的人,也能切实感受到他爆发出来的不屈和嘲讽,继而热血沸腾,浑身打颤。那些能听懂的,感受到的则是震撼。 也许床上会感觉温暖一点, 我独自躺在这里, 你知道我怀着美好的梦想, 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以为你得到了最好的, 以为你笑到了最后, 我打赌你会以为我所有的旅程都结束了, 以为你摧毁了我的一切, 以为我会跑回来向你摇尾乞怜。 亲爱的,你还不了解我,因为你完全想错了! 知道吗那些没能把你挤垮的挫折, 会让人变得更坚强,站得更高, 我一个人也不意味着就是孤单。 那些没能把你击垮的挫折可以使人变成一个斗士, 步伐会更加轻快, 我不会没有你就不行, 那些未能摧毁我的挫折让我更坚强更勇敢, 我一人也并不意味着孤单, …… …… 俊美的青年用充满穿透力的嗓音和怒焰燃烧般的明亮眼眸告诉台下所有人,即使没有林思卿,他也能变得更强大,越来越强大,直至无人可以打败。 这首歌是对林思卿的宣战,是在明晃晃的告诉他——和我比起来,你也不过如此。 台下大多数都是林思卿的歌迷,却无人能够为偶像分辨哪怕一句。他们都是音乐发烧友,自然听得出这首歌具有红遍全球的潜质、具有无与伦比的感染力,而欧子楠充满魔性的嗓音就是这首歌最好的诠释。 他们想闭耳塞听,想捂住眼睛,想抗拒青年无所不在的魅力,却发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除了睁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什么都做不到。 歌曲已唱至高-潮,青年金属一般沁凉的嗓音中带上了一丝沙哑和喘息,像一滴水投入热油,让这团本就旺盛到极限的火焰更挥发出惊人的热力。 离舞台最近的观众差点被青年的魅力燃烧成灰烬。他们浑身上下已被汗水打湿,一缕缕头发黏在额头和腮侧,显得狼狈极了,脸上分明带着抗拒的表情,眼里却泛出一圈又一圈激荡的波澜。 他们想要跟随青年舞动,呐喊,嘶吼ger,一声更比一声高亢。但他们不能背叛自己真正的偶像,所以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要忍耐。 灵魂被青年的歌声穿透,鼓噪,刺伤,撕裂……最终碎成齑粉…… 有人忍得咬牙切齿,有人忍得热泪盈眶,有人忍得浑身打颤几欲晕厥。他们想做点什么让自己镇定,却不小心捏断了手中的荧光棒,本来黑漆漆的观众台散发出微弱的光芒,然后一点一点蔓延开来,直至连成一片。 青年的歌声和舞台渲染力就像最烈性的毒-品,让人上瘾、沉迷,继而跟随他一起陷入癫狂。一首歌唱完,他已经汗流浃背气息微喘,台下的观众却比他还要狼狈,一双双满带抗拒又饱含热切的眼眸凝视着所有光柱汇聚的焦点。 “下面这首歌名叫《p》,献给你们。”他不停歇的说道。 卧槽,光是听名字就忍不住热血沸腾怎么办?屁股忍不住扭动怎么办?脑袋忍不住摇晃怎么办?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感觉尴尬极了,但是很快,他们就没功夫想别的,青年魔魅一般的嗓音将他们拉入爱恨交织的无边痛苦中。 theresafirestartinginmyheart 我怒火中烧, handitoutthedark 熊熊烈焰带我走出黑暗, youcrystalclear 最终我将你看得一清二楚, outandilllayyourshipbare 去吧,出卖我,我会让你一无所有! howillofyou 看我怎么离你而去,带走你的一切! thethingsthatiwilldo 不要低估我将来的所作所为! theresafirestartinginmyheart 我怒火中烧, handitoutthedark 熊熊烈焰带我走出黑暗, …… butiyouandiamakeyourheadburn 但是我听说了一件有关你的事情,我会让你焦头烂额, inthedepthsofyourdespair 让你在绝望的深渊中想起我, …… 这是一首复仇之歌,青年一边漫不经心的吟唱,一边露出阴狠而又轻蔑的笑容,仿佛在昭告世人,他不会轻易放过那些背叛他出卖他的人,正如歌中所唱的那般,他会让他们焦头烂额,身败名裂,只能在绝望的谷底仰望他的荣耀。 如此昭然若揭的恶意,林思卿的歌迷们却完全无法为偶像感到愤怒。他们已经疯了,跟随音乐的节奏摇摆、尖叫,呐喊,他们被这满带仇恨的歌声侵占了灵魂,克制不住的晕眩。 一首歌唱完,所有人都感到一阵乏力,本以为青年该换一套衣服休息一下,或者来一首节奏缓慢的抒情歌调节状态,却见他抹掉额角的汗水,喘息道,“一首《rock》送给你们,请跟随我尽情的舞动。” 卧槽,本来疲惫至极的身体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是怎么回事儿? 兄弟,你头顶冒烟了喂! 快给我一瓶水,嗓子已经吼干了,等会儿吼不出来就糟了! 那边那个工作人员,没有比荧光棒更先进一点的应援物品吗?手上这根已经不亮了,看上却很磕碜啊!你们没有做软灯牌吗?没有人形立牌吗?没有横幅吗?这些都没有总有彩光电子棒和星星棒吧?你们是不是子楠sama的工作人员啊?这么不专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7|6.6打脸音乐天王 这是一首十分沉重的歌曲,是一份迟来的倾诉。父爱如山,曾让欧子楠倍感压抑寸步难行。他害怕看见父亲失望的表情,所以极力的压榨自己逼迫自己,却反而令自己陷入怯步不前的困境无法挣脱。一个能将十八般乐器玩得风生水起的人,又怎么会没有音乐才华? 直至父亲逝去,才驱散蒙住他眼睛的阴霾,激起他无限的勇气。他将自己想爱不敢爱的情绪,想说不敢说的压抑,想挽留又无能为力的痛苦全都谱写在这首歌里。 所有的矛盾、挣扎、眷恋、不舍,通过周允晟的歌声尽数释放。不知不觉,台下许多人已是泪流满面,而周允晟受到欧子楠残留的感情影响,也哽咽失声,无法继续。 钢琴声戛然而止,周允晟以手掩面,不让人看见自己的狼狈。与此同时,巨大的led屏幕上浮现欧一柏那苍老的面孔。他正拿着摄像机,把镜头对准自己,虚弱开口,“儿子说要为我唱一首专门为我写的歌,我很期待。” 镜头摇晃,对准了坐在钢琴前的俊美青年。看周围的摆设,此处应该是欧家的别墅。 青年很紧张,松开衬衫最顶端的两颗纽扣,又咳了咳,才缓缓说道,“这首歌叫《因为你》,爸爸,我把很多曾经想跟你说的话都写在这首歌里,你一定要认真听。” 欧一柏答应一声,虽然镜头中没出现他的脸,但他嗓音中的愉悦和欣慰却不容错辨。 台下,林思卿的歌迷齐齐愣住了,心头涌上一阵又一阵难堪至极的情绪。林思卿把提交给法院的证据全都拍照后发布在微博上,所有《因为你》的稿件都标注有日期,显示他是在恩师过世后才开始创作的。 但现在,欧一柏还活着,欧子楠却已经写出了这首歌,而且还当着他的面献唱。究竟谁抄袭谁,答案已经不言而喻。林思卿提交的那些稿件成了证明他在撒谎的不可辨驳的铁证。 与之前一样的节奏,一样的歌声,一样的唱到一半无法继续,欧子楠额头抵住钢琴,大滴大滴的眼泪砸落黑白琴键,昭示着他无法挽救父亲的痛苦和绝望。 欧一柏掀开被子,蹒跚着走到儿子身边,蹲下-身,紧紧握住他的手说道,“子楠,这首歌很棒,是我毕生听过的最棒的歌曲。有一句话我一直忘了告诉你。” “什么话?”青年转脸看他,眼眶和鼻头红彤彤的,显得脆弱极了,也可爱极了。 欧一柏轻笑起来,五指插-入儿子发间,缓慢而又坚定地说道,“子楠,你从未让我失望,恰恰相反,你一直是我的骄傲。你是爸爸的骄傲。” 为了这句肯定,欧子楠等待了十几年,他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还在呆愣中就被欧一柏抱入怀里,像小婴儿一样拍抚。渐渐地,背上的拍抚变得微弱,直至停顿,欧子楠小心翼翼的转过头,看向父亲,却见他已经闭上了双眼,嘴角带着一抹安详的微笑。 他在巨大的满足中与世长辞了。 “不!爸爸,你别离开我,我害怕……” 青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整个星馆,那失去至亲的绝望和痛苦像锋利的冰锥,一下一下刺入胸膛,将心脏绞成碎片。台下,所有的观众都在压抑着心口的剧痛和悲伤,灯光照耀到的地方,每一个人均是眼眶通红泪流满面,更甚者早已嚎啕大哭不能自抑。 led屏渐渐熄灭,周允晟站起身,走到光柱下,对着话筒缓缓说道,“这是父亲弥留之际的影像,是我最痛苦最不能碰触的记忆。之前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拿出来,因为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看见他虚弱的样子。在我的心中,他一直是最强大,最坚不可摧的存在。” 说到这里,他又哽咽了,不得不低下头调整呼吸,片刻后继续道,“你们可以辱骂我,否定我,却不能否定我的父亲,搅了他在天堂的安宁。”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仁中所有的悲伤全都被愤怒所取代,他语气冷厉、言辞如刀,“这首歌不需要架子鼓、贝斯、电吉他、电子混音……只能用最纯净的钢琴做伴奏。这首歌不是失恋后的满腹牢骚和无病□□,是我送给父亲的安魂曲。林思卿,改编这首歌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这首歌之于我,之于父亲,究竟具有多么重要的意义?你辜负了我的信任,玷污了我的音乐,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 青年直勾勾的看向摄像头,大屏幕上映照出他冰刀一般冷漠而又锋利的眼神。 台下的观众们被镇住了,等他消失在舞台上才如梦初醒,面面相觑。他们是为林思卿和葛梦舒报仇来的。 在此之前,他们坚信这样优秀的歌曲只有才华横溢的林思卿才写得出,也只有唱功一流的葛梦舒才能完美演绎,欧子楠跟他们两个相比算什么东西?但经历了之前二十首激狂歌曲的洗脑,他们已经完全被征服了。 这二十首歌,随便拿出一首都堪称传世神作,具有红遍全球的潜力。欧一柏说他是自己的骄傲,这话没错。论起才华,林思卿绝对不能与欧一柏相提并论,而欧子楠的天赋则青出于蓝胜于蓝,远在欧一柏之上。 林思卿出道后写了那么多首歌,发了那么多张专辑,哪怕挑出最优秀的一首,也不能与这二十首中的任何一首相比。 林思卿不如欧子楠,二者之间差距甚远。即便最铁杆的粉丝,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歌迷们沉默了,心情极度压抑。也有纯粹过来凑热闹的,在一首接一首歌曲的震撼下早已黑转粉,粉转脑残,见偶像果然是被冤枉的,于是挥舞着星星棒叫喊起来,“欧子楠,你是最棒的,你是我们的骄傲,我们永远支持你!加油!” “加油,不要被打垮!” “再来一首,两个小时完全不够!” “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一个又一个安慰的声音响彻星馆,越发让林思卿和葛梦舒的歌迷感到尴尬和愤怒。尴尬是因为之前对欧子楠的辱骂和误解,愤怒是因为偶像的欺骗和蒙蔽。 林思卿以音乐才子的形象出道,逼格一向是四大天王里最高的。他的粉丝团大多是思想成熟的职业男女,有自己的判断力和决断力。到了这个地步,他们纷纷涨红了脸,竟有些羞于见人。 星馆内开始躁动,观众们滞留在座位上久久不肯离去。 “欧子楠对不起!” “欧子楠我们错了,请你原谅我们的无知。” “欧子楠,从此以后你才是我的偶像,我挺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8|6.7打脸音乐天王 一吻结束,孙希牧哑声问道,“你想确定什么?” 周允晟眯眼,伸出舌尖舔舐肉粉色的唇瓣,轻声笑了,“确定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孙希牧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他从未吻过别人,所以没什么技巧,之前吸的太过用力,好像让青年露出了吃痛的表情。早知道青年想确定的是这个,他一定不会那么猴急,而是慢慢的,温柔的,用尽全力给予他舒适的感觉。 将汗湿的掌心在衣服上擦了一下,他面无表情的开口,“能不能让我再吻一次?刚才没发挥好。” 周允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从不知道爱人还有如此腼腆可爱的一面。 “好吧,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他双手缠绕在爱人脖颈上,对着他的唇瓣吐出一口灼热而香甜的气息。 孙希牧喉结剧烈颤动,浑身的肌肉坚硬的像石头一样。他小心翼翼的捧住青年的脸颊,慢慢低头,试探性的含住他薄薄的唇来回舔舐,然后伸出舌尖撬开贝齿,轻柔地探进去…… 他呼吸急促,汗流浃背,早已挺立的那处抵在青年小腹上轻轻蹭动,身体分明已经到了濒临疯狂的边缘,但拥吻的动作却珍视而缓慢,仿佛朝圣一般的虔诚。 他一点一点吸食青年口中的津液,舌尖勾住青年的舌尖温柔抚弄交缠,然后变换了一个方向轻轻扫过他的上颚和牙床。他恨不得将青年整个人都吞进肚子里,却极力压抑住了这个疯狂的念头,只能用力掐住他的腰,将他禁锢在怀中,仿佛这样他就不会跑掉。 这份强烈的占有欲令周允晟战栗。他从被动的承受变成了主动的迎合,换来的是一个更加炙热更加缠绵的吻。 十分钟过后,孙希牧总算满意了,稍微撤离青年的唇瓣,鼻尖抵着他的鼻尖,哑声问道,“怎么样,确定了吗?” 周允晟眯眼笑了,“确定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孙希牧心脏狂跳,一股股喜悦的浪潮快要将胸口撑爆,但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回答道,“那就好。我们回去吧?回我家?”话落极其忐忑的瞄了青年一眼。 “不。”周允晟恶趣味的摇头,见男人下颚紧绷,眸色暗沉,马上补充道,“我很饿,先去吃点东西。” 孙希牧直直往下坠的心脏在半空中停住了,语气难掩轻快,“去我家,我帮你做。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红烧肉,麻婆豆腐,宫保鸡丁……”周允晟一口气点了很多菜,戏谑的问道,“你都能做?” “可以,你吃过就知道了。”孙希牧不由庆幸自己留学期间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两人共享甜蜜宵夜的时候,网上已经闹开了。一个帖子出现在c国最大的论坛上,短短几分钟点击量上万。 《记欧子楠的演唱会——前方高能,请慎入!》这个标题很耸动,足以激起所有人的阅读欲-望。 爱凑热闹是c国人的天性,听说欧子楠要召开一场免费演唱会,并在会上演唱自己从未发表的新歌和证明自己清白的视频,想参加的人随便一数也有上百万。但环亚娱乐资讯集团只给出五万个名额。 这五万个幸运儿里,真正算得上欧子楠歌迷的人寥寥可数,大多都是林思卿和葛梦舒的死忠。在去之前,他们纷纷在网上留言,说要爆掉欧子楠的演唱会,为偶像复仇。 许多人对此表示支持,还叮嘱说一定要把当时的场面拍下来放在网上让大家过过瘾。 这不,演唱会刚结束,视频就发出来了,也不知欧子楠被喷成了什么狗样。大家一边幸灾乐祸的想着,一边点开视频,然后傻住了。 画面中根本没有他们想象的暴力场景,也没有羞辱和谩骂,所有人都仿佛吸食了毒-品,在尽情的扭动、呐喊、尖叫、嘶吼,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他们汗流浃背眼眶通红,身体不可遏制的打着哆嗦。 拍摄视频的人也正处于疯狂的边缘,镜头一直在摇晃,使画面显得非常模糊。但演唱会配备的音响都是国际最顶尖的,周允晟那魔魅的,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却清晰无比,破屏而出,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刺入聆听者的耳膜。 这是一首迷幻摇滚风格的歌曲,那震耳欲聋的强烈节奏、尖厉响亮的电吉他单人演奏再加上欧子楠带着粗重喘息的性感嗓音,就像一支注满毒-品的针管,强硬的刺入你的动脉,让你上瘾,让你失去反抗的决心,让你不由自主的跟随他一起疯狂沉沦。 所有人都嗨起来,激动的尖叫声无处不在。 拍摄视频的人将镜头对准自己,声嘶力竭的吼道,“谁说欧子楠不能唱,简直是胡说八道!他唱了一个多小时了,每一首都是摇滚,死亡金属、哥特金属、重金属,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驾驭不了的歌。” 话音刚落,舞台上的青年忽然跪下,拉开话筒彪了一个高音,音调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当你以为那音波快要冲破天际的时候,它却急转直下,变成了低沉的嘶吼。听众的心也被他不断拉升到顶点,然后重重摔下,让你眩晕的同时更感到无比的痛快。 莫说现场的人已经疯了,就连观看视频的网民也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首歌太带感了,太刺激了,让人热血沸腾。 摄像头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所有的画面都模糊了,只听见摄制者嘶喊道,“大家都在听歌,都在嗨,只有我举着手机在录视频,我他妈就是个傻逼。不录了!” 视频结束,所有的疯魔也都消失不见。呆坐在电脑前的网民们愤怒了,纷纷留言。 帅到天崩地裂:我他妈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你好歹把这首歌录全再去嗨啊!你回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来自星星的异形:跪求完整视频!这首歌绝了!完全称得上迷幻摇滚的巅峰之作!隔着屏幕我都醉了,不知道现场又是什么感觉。 拔吊无情:我当时就在现场。卧槽,欧子楠的高音快把星馆都震塌了,听说有人带了玻璃水壶进去,出来的时候被音波震裂了好多缝。没能到现场观看的人绝对会后悔一辈子,这是我参加过的最棒最棒的演唱会,没有之一。私下认为,国际摇滚天王亚当诺曼完全没法跟欧子楠相比! 小套套:我也在现场,亚当诺曼完全没法跟欧子楠相比1! 小萝莉爱蜀黍:2,演唱会已经结束一个半小时了,我现在还没缓过劲来,像吃了□□一样,刷牙的时候脑袋还在晃,屁股还在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9|6.8打脸音乐天王 作者有话要说:56章的歌词出自《stronger》、《rollinginthedeep》和《becauseofyou》的中文翻译,我自己稍微修改了一些。在码56章的时候我也曾考虑过歌词的问题,也担心有人会说我注水,但经过反复的斟酌,我还是把歌词放了上去,因为这些歌词的意境与主角的感受是相通的,是他想要对歌迷和背叛者述说的话,如果不写,章节会干巴巴的没有味道。当然,也许你们的感受和我不同,但是我作为写作者这样觉得,所以我就这样去写了,并没有恶意注水甚至是骗钱的想法。我患了尿路感染,每隔十分钟就要上一次厕所,简直坐不住,晚上也只能睡三四个小时,但即便这样,我还是坚持每天码六千多字,我这么辛苦就是为了骗你们的钱吗?并不是,我只是觉得既然开始了一篇文,就要尽力写好。我对待我的文,对待我的读者的态度是很认真的。评论我有在看,昨天本来已经在作者有话说里解释了,后来害怕越描越黑又删掉了。有人说我态度冷漠,是在打维护我的读者的脸,说实话我心里很难受。 谢谢一直支持我的人,你们是我熬着辛苦也要继续码下去的动力,我爱你们。 正文1251字,作者有话说1961字,免费送给大家算做补偿。 今后不双更了,就单更,但是每章会超过六千字,免得大家说第二章贴地雷榜单也是我注水。 这个故事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们下一个故事再见,还有很多精彩故事在后面,总有一款适合你。再次抱歉,然后感谢。 正文开始: 演唱会入场前,保安对每一个观众都进行了严格的检查,确保他们没有带除了手机以外的任何录像设备。 所以没有人拍到欧子楠清晰完整的演唱会视频。但几个网友发到网上的模糊片段已经足够引起大众的关注和热情。好的歌曲永远不缺乏听众,更何况还是周允晟刻意挑选出来的风靡了无数个小世界的传世神作。 这些视频迅速传遍了整个网络,不断有人在环亚娱乐资讯的官网上留言,要求购买正版高清完整的演唱会碟片。短短三天时间,预订人数已经达到了几十万。 后期售卖演唱会碟片本来就在环亚娱乐资讯的计划中,否则他们不会白白投入那么多资金,在推出碟片的同时,他们还打算将中文版和英文版的《因为你》制作成EP发行,然后在国内外知名榜单上打榜。 他们毫不怀疑这首歌能创造奇迹。当然,其余二十首歌也毫不逊色,必定能在国内外音乐圈中掀起一股名为‘欧子楠’的龙卷风。 当环亚娱乐资讯正积极筹备后期宣传的时候,时代唱片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中。 周允晟向法院递交了视频作为证据,在记者的穷追猛打之下,院方不得不出面表示视频的确是真实可靠的。消息一出引来各方关注,涌入林思卿微博下辱骂的人一天比一天多,眼看快把网页都挤爆了,百分之七八十的歌迷都取消了对他的关注,留言说看错了人,对他非常非常失望,以后不会再爱了。 当初林思卿状告欧子楠抄袭,时代唱片立即站出来表示要封杀欧子楠。时代唱片不能容忍道德败坏的艺人,这句话直至今天还挂在它的官网上。 当初许多人对这句话点赞,如今再看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该得到惩罚的人还逍遥法外,无辜的受害者却被断绝了生路,时代唱片的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心寒。 演唱会结束的次日,时代唱片的股票一路狂跌,瞬间蒸发了几十亿,若是不能完美的处理这次危机,它将永远退出娱乐巨头的行列。 云志远早已退休的父亲亲自跑到公司,指着他大骂了几个小时,林思卿和葛梦舒则躲在家里不敢见人。 —— “现在该怎么办?当初我说不要把事情闹大你偏偏不听,到了这个地步,我们怎么收场?证据已经提交上去并备了档,现在想翻供也找不到门路。我完了,彻底完了!你满意了?你高兴了?”林思卿早已没了往日的优雅从容,指着经纪人的鼻子大声质问。 经纪人一言不发,低垂的眼里满是绝望。当初欧一柏一句‘你不行’就断送了他成名的道路,他挣扎了好几年没法出头,只能转行当经纪人。欧一柏毁了他的梦想,所以他憎恨他,但却无法对抗他,于是把这份憎恨转嫁到欧子楠身上。 他要像欧一柏毁掉自己那样毁了欧子楠,却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提交至法院的稿件反过来成了证明林思卿在撒谎的铁证,全C国的人都在看林思卿的笑话。没有办法了,此时此刻他们再也没有挽救的办法,只能等待法院和公众的审判。 可以想见,林思卿的天王之路到现在已经无法再走下去,他曾经创造的辉煌将尽数化为泡影。日后有人提起他的时候,只会用‘无耻的抄袭者’、‘忘恩负义的小人’来指代他的名字。 那样的前景太可怕了,经纪人捂住脸,不敢再想下去。 林思卿作为天王巨星,心理承受能力总算比他强一点,勉强压抑住恐慌和愤怒,给云志远打去电话。现在只有公司能够救他。 —— 在林思卿濒临崩溃的时候,葛梦舒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抄袭的人不是她,但当初推介EP时,公司打出的宣传语是‘林思卿为葛梦舒量身打造的情歌’。 这个噱头曾为她吸了很多粉,现在却让她粘了一身腥,洗都洗不掉。 这哪里是一首情歌,却是一首安魂曲。所谓的‘年度最催泪情歌’,‘最完美深情演唱’等溢美之词,现在看来却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成了对死人的亵渎,成了本世纪最可耻的骗局。 想到这里,葛梦舒活似被人揪住头发狠狠扇了几十个巴掌,脸颊火辣辣的疼。曾经的她因为这首歌得到多少荣誉,现在就要为此付出多惨痛的代价。 她抖着手打开电脑,找到自己曾经力挺林思卿的那句留言——我相信师兄的才华和人品,请某人适可而止,不要给父亲脸上抹黑。 这句曾被无数人点赞的话,现在又被人工刷屏置顶。所有网民都在嘲讽葛梦舒,说她有奶就是娘,助纣为虐,为了往上爬胡乱抱大腿,是非不分。又说她演唱的《因为你》与欧子楠的版本比起来简直是一坨屎,散发着一股令人恶心的臭味。 滚出娱乐圈,你和林思卿不配做音乐! 欧子楠sama说得好,你们不值得原谅! 踩着死者上位很好玩吗?什么新晋天后?狗屎!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6.9—6.10打脸音乐天王 在演唱会结束的第二天,林思卿和葛梦舒就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对此事做出表态。但这件事牵扯到死去的音乐教父,背后又有孙希牧的授意,记者们对待两人十分粗暴,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问的两人哑口无言。 林思卿数次站起来鞠躬致歉,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他能辩解什么?他提交给法院又公布在微博上的所谓的原稿已经彻彻底底证明了他是一个骗子,忘恩负义的小人。 “我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请大家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他哽咽着说出这句话。曾经最注重形象的天王级歌手,此刻涕泪横流,哭得像个孩子。 “不原谅!永远不会原谅!”隐在人群中的欧子楠的歌迷高声喊道。还有人冲了上去,将准备好的一包狗-屎砸在他身上。 保安连忙把人带出去,留下满身狼狈的林思卿暴露在镜头下。他知道自己的名誉就像身上这件西装,臭不可闻,不管清洗多少次,日后再想穿它时,脑子里只有它污迹斑斑的模样。 他痛悔不堪,几乎当场就要崩溃,但还是忍住了。他要把葛梦舒摘出去。葛梦舒至始至终都不知道实情,她是无辜的,他不能毁了她的前途。 经纪人想拉他离场,他却不肯走,花了几分钟时间为葛梦舒澄清。随后,葛梦舒也马上召开了记者会,表示自己对此毫不知情,但依然要慎重的向欧子楠和欧一柏表达歉意。 显然歌迷们并不买账,她一度暴涨的粉丝数又一路暴跌回去,只剩下区区几千人,连初出道的新人都比不上。 眼看葛梦舒的前途就要毁于一旦,云志远急了,这才找上孙希牧。 两人相携走进办公室,在沙发上落座。葛梦舒虽然化了浓妆,却依然掩不住脸上的憔悴,她向孙希牧问好,然后飞快瞥了一眼斜倚在沙发靠背上的欧子楠。 青年正在喝茶,瓷白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微弱的荧光,低垂的眉眼透出一股沉静而又忧郁的气质,美得像一幅画。难以想象在现实中如此内向腼腆的人,在舞台上却具有那样巨大的煽动性。他能让数万人齐齐为他呐喊,嘶吼,痛哭,继而忘乎所以。 他把所有不利于他的流言击的粉碎,那些说他不会写歌的人,在听过他的演唱会后完全无话可说。正如他在微博上解释的那样,他不是不能创作,只是太过崇拜父亲以至于禁锢了自己,认为自己永远无法超越。父亲的逝去为他打开了心灵枷锁,让他勇敢的向天空飞去。 云志远看见欧子楠的时候感觉也很纠结。曾以为不堪造就的青年摇身一变成了全球最炙手可热的音乐人。他的歌占据了大大小小所有音乐榜的榜首,每一块陆地都有他狂热的粉丝。他被封为摇滚教主,音乐帝王,他将创造比他父亲欧一柏更为光辉灿烂的伟绩。 而这样一个鬼才式的人物却被时代唱片毫不犹豫的抛弃了,甚至发出了□□,让他转投竞争对手的怀抱。因为这个,云志远不但被父亲指着鼻子痛骂,还屡次被董事会成员拿来当做攻讦的武器,要求他退位。 当初欧子楠曾数度找到总裁办公室,想坐下来好好解释,都被云志远赶走了。现在想来,若是能心平气和的听一听,也许时代唱片不会陷入这个困境。 揉了揉痛悔不已的心脏,云志远向孙希牧打了个招呼。 “坐吧。”孙希牧随意的摆手,然后掏出一支雪茄递给恋人。 周允晟接过,利落的剪切并点燃,见一缕烟雾飘到鼻端,连忙偏头躲避。 孙希牧见状将雪茄放在烟灰缸上,沉声道,“你不喜欢闻烟味,不如我把烟戒了吧。” “不用。”这是你自带的属性,没法戒掉。周允晟好笑的摇头。他也曾帮爱人戒过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而是接连三四个轮回,却没有一次成功。久而久之,他也就放弃了。 胳膊攀住爱人的脖颈,将他的脑袋往下压,周允晟凑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要戒,我喜欢你吻我时嘴里的烟草味。” 孙希牧面无表情,下-身却以最快的速度肿-胀坚-硬。他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捧着爱人的脸颊虔诚的亲吻他的额头,然后交叠起修长的双腿,遮挡住尴尬的那处,这才看向云志远问道,“云总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传闻中的孙希牧冷酷的近乎无情,与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幸福感的男人完全不像同一个人。云志远呆愣了片刻才说道,“孙总,我希望欧先生能配合我们帮梦舒解释一下。她对抄袭事件真的毫不知情,也是受了林思卿的牵连。她前途正好,就这样毁掉未免太可惜了。” 他也知道没有足够的利益不足以打动孙希牧,于是快速补充道,“听说孙总想要河滨西区的那块地。那是云家的祖产,我可以做主以最低价格转让给孙总,只要欧先生在微博上表示愿意原谅梦舒,给梦舒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为了恋人的前途,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葛梦舒显然很感动,眼眶红彤彤的,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孙希牧转头朝爱侣看去。那块地他的确很想要,但如果因此而违背了爱侣的意愿,那么给他全世界的财富他也不干。 周允晟垂眸沉思片刻,缓缓摇头,“不过一句话的事,看上去很容易,但是抱歉,我不能这样做。说到底,葛小姐并不是无辜的。那首歌很棒吧?是不是一看见就拼命的想要得到?而写歌的那个人偏偏是自己的爱慕者,对自己有求必应,所以葛小姐动心了,一遍又一遍的央求他把歌给自己。当时我问过师兄,他本来已经准备为我出ep,却忽然之间对我避而不见,反倒把歌给了你,想来必定是被你缠的没有办法了。若不是你的贪婪和逼迫,之后的所有事都不会发生。你把自己摘的再干净,洗的再清白,都无法掩盖你才是罪魁祸首的事实。我不能原谅师兄,自然也不能原谅你,请你走吧。” 青年的话扯掉了葛梦舒最后一层遮羞布。的确,当初林思卿曾一度对她解释,说这首歌要给欧子楠演唱,ep都已经在筹划中了。她知道这首歌一定能红,一定能创造奇迹,于是不折手段的要了过来,包括向林思卿的经纪人施压,单独约见林思卿给他一点希望等等。 然后她如愿以偿了。 她在媒体面前撇的再干净,也不能消磨掉内心的惶恐和心虚。她原本以为天性善良软弱的欧子楠会答应原谅自己,却没料到经过一系列挫折的打击,他会变得这样坚硬冷酷。 她后悔的无以复加,却发现毫无挽回的余地。不能取得欧子楠的谅解,她在娱乐圈将寸步难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1|7.1—7.2打脸双重生攻受 经过那么多次的相遇分离,再相遇再分离,周允晟已经彻底淡定了。分享了异次元内爆发的能量,他迅速投入下一个世界。 四周很昏暗,空气中散布着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身体传来一阵又一阵剧痛,仿佛所有的骨头都被打断了。周允晟艰难的转动脖颈,发现自己正处于牢房内,牢门对面是一排沾满鲜血的刑具,显示原主的处境十分不妙。 他并没有急着调整身体数据,而是点开智脑,查看原主的详细资料。 这又是一个男人、女人、哥儿并存的世界,还是一个主角攻、主角受双双重生的世界。重生前主角攻是大燕国的昏君,只知道横征暴敛,奢侈享受,最后逼得自家兄弟宣王起兵造反,将他射杀。 主角受是一个哥儿,出身将门,文武双全,本应该征战沙场为国效力,却因为长得漂亮,被昏君硬纳入宫中成了一介嫔妃。然而昏君身边环绕着无数美人,个个都心计不凡,又岂是直来直往的主角受可以应付的?他们见主角受越来越受宠便联起手对付他,害死了他时年刚满十岁的孩子。 打那以后,主角受遭到昏君厌弃,常年独居冷宫,心若死灰。但他对昏君没了爱情却还有忠心,故而宣王夺宫时他非但没像其他嫔妃那样归顺宣王,反而带着昏君杀出重围,最终两人抱在一起乱箭穿心而死,然后双双重生。 渣攻变忠犬攻,贱受变冷清受,这两个人逆袭炮灰了所有人,情节爽到嗨起来。但被逆袭被炮灰的人就惨了,抄家灭族的比比皆是。 这具身体就是其中最悲惨的一个,名叫齐修杰,出身于大燕国最顶级的门阀世家齐家,本人也长得艳若桃李夺天之色,很受昏君宠爱,甚至扬言只要他生出小皇子,便要当即立为太子。 当然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上一世宣王造反,齐家是最先归顺的门阀世家,齐修杰更因为出众的容貌被宣王纳入后宫,连续两朝盛宠不衰。 昏君重生后最重视两件事,一是保护主角受和孩子;二是除掉宣王和齐家。经过三年的布局,宣王被他挫骨扬灰,齐家被他连根拔起,如今呆在牢房里的齐修杰便是最后一个活口,翌日就要问斩。 看完资料,周允晟长出一口气,然后百无聊赖的扯了扯唇,他向来喜欢挑战高难度,但齐修杰的死局对他来说还算不上难度。 思忖间,一行人缓缓走入囚室,当先那人长身玉立气质温雅,后一人面貌严苛,眉头紧锁,想来正是负责审问齐修杰的璃王李瑾行和右相高朗。 璃王李瑾行上一世受到昏君李瑾天的猜忌,一直被弃而不用,是个闲散王爷,同时也是深情男配,若非他时常照拂,主角受高旻不会在冷宫里还活得那么自在。他前世也曾为救出李瑾天和高旻出过力,故而这一世很受李瑾天重用,从一个闲散王爷变成了大燕国举足轻重的实权王爷。 高朗则是高旻的嫡亲兄长,上一世被齐家阴谋害死,这一世主角受洞察先机将他救回,从此与齐家结下死仇。因为爱屋及乌的缘故,李瑾天对高家十分优待,三年的时间里频频提拔高朗,让他从小小的工部侍郎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的位置。 他为人十分阴狠,但凡一点小仇怨便要记到死那一刻,更何况是杀身害命之仇。故而齐修杰落在他手里被折磨的不成人形,齐家人也被他亲手屠杀干净,连襁褓中的小婴儿也不放过。 如此,齐修杰的心愿不用说周允晟已经猜到,必定是保住性命然后复仇。 一行人走到牢门口,跟随在璃王身后的侍从将一个食盒摆放在地上,里面放着齐修杰的断头饭。 “做什么给他吃的?”高朗用脚踢开食盒,看见里面堪称丰盛的菜色,不悦的瞥了璃王一眼。 “他都快死了,以前的事便不要再计较了,让他吃一顿饱饭吧。”璃王性情温和仁善,并不为高朗不恭敬的言语和行为触怒。 高朗冷笑一声,抬脚将食盒踹翻,命令道,“过来吃。” 牢房是受刑的地方,由于常年被鲜血浸染,地面浮了一层黑褐色的恶臭难闻的污垢。高朗此举是对齐修杰的侮辱。 周允晟垂头,掩住眸子里的杀意,冲璃王拱手道,“烦请王爷让罪臣见皇上最后一面。罪臣有一秘事要告知皇上。” “什么秘事?与本相说也是一样。”李瑾天毫无节制的宠信已经让高朗失去了为人臣子的本分。 璃王淡淡瞥他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允晟轻蔑一笑,诘问道,“事关国祚,必要与皇上面谈方可。高大人你地位再高,难道还能代替皇上?” 在大燕国,谁敢说自己能代替皇上?这不是造反吗?宣王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的下场如今还历历在目。况且齐家曾是最顶级的门阀世家,藏着许多重大隐秘,谁也不能断定齐修杰要说的话对大燕国没有任何影响。 思及此处,高朗只得点头。 璃王命人重新备了一份饭,叹息而去。 李瑾天重生以后性情大变,前世是昏君,这一世也没清明到哪儿去,反倒变成了多疑的暴君,看哪个臣子不顺眼就抄家灭族,闹得朝局震荡。若非主角受制得住他,还给他生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儿子,继承了皇位稳固了江山,说不准等他一死,大燕也就亡了。 听说齐修杰有机密要事面陈,他左思右想,终是亲自前往天牢一探。 “你有何事要禀?”李瑾天屏退左右,不耐烦的追问。 他长相俊伟,气质雍容,但身高却不足七尺,如此看来,并非是自己要找的人。 周允晟高悬的心放下了,缓缓开口,“请皇上看着我的眼睛。”嗓音十分低沉舒缓,仿佛带着一股魔力,令李瑾天不由自主的低头看去,然后陷入一片黑色的漩涡难以自拔。 “皇上在我的眼睛里看见了什么?是不是一片赤诚?齐家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缘何要灭了齐家?皇上做错了,皇上信任并重用高家是在养虎为患,自绝生路啊。” 将一个个暗示打入李瑾天脑海,周允晟挥了挥手,遣他离开,然后将身体数据调节成最优状态,静静等候明天的到来。 李瑾天浑浑噩噩回到养心殿,倒头就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上一世的情景。他被璃王和高旻从宫中带走不久,齐家家主便派了几个死士前来营救,却找遍了所有宫殿都未能找到他的身影,眼看宣王兵临城下才不得不退走。数日后齐家家主找到他乱箭穿心的尸首,痛哭一场便将之秘密安葬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2|7.3—7.4打脸双重生攻受 朝臣们为处死齐修杰上表了大半个月,李瑾天至始至终不为所动,反而恢复了齐修杰贵君的位份。 每到夜晚,他就会梦回那孤冷幽深的宫殿,看见齐修杰跪在他的牌位前哭泣,那压抑到极致的悲痛,哪怕坐上君后之位也浸不出丁点笑意的死寂眼神一再折磨着他的神经。他以为自己死后齐修杰会活得春风得意,却发现他也随之变成了行尸走肉。唯一激励他活下去的念头就是为自己复仇。 这样看来,自己先走一步反而是种幸运,留下的人则陷在无边无际的痛苦和绝望中不得解脱。 齐家人为复国倾尽了一族之力,族人在战斗中死伤大半,剩下的只是老弱妇孺,齐修杰也在安葬先夫尸骨后投缳自尽,未能享受丁点荣耀。李瑾天每每从这个梦境中醒来,胸口都闷痛不已。 他很想去看看齐修杰过得如何,又觉得胆怯心虚,只能每天都活在纠结中。不知不觉,他已经对那两个梦境深信不疑,但他宁愿为了高旻遣散整个后宫,这份感情做不得假,所以在高家没做出僭越之举前,他也会按兵不动。 这日,朝臣们终于消停了,不再上表帝王要求他处死齐家余孽,而是对频频进犯的西夷人表示忧虑。璃王首先站出来恳请皇上发兵西夷,紧接着便是高朗,然后便是满朝文武。 李瑾天本就有意征伐西夷,当堂就表示会尽快组建军队。 “敢问皇上可有合适的将帅人选?”璃王躬身询问。 “没有,爱卿可以帮朕举荐几个。” “微臣举荐高旻高将军,皇上觉得可还合适?” 璃王此言一出,引得朝臣震动。高旻是谁,大家心知肚明,也都知道他在入宫前是镇守边关的一员猛将。然他眼下已经是皇上的人了,还诞下皇子,怎能再次与军士们混在一起?这成何体统! 有人意欲站出来反对,却见高朗跨前一步,大力推举自家弟弟,还美其名曰举贤不避亲。李瑾天对弟弟的宠爱和包容是毫无底线的,高朗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联合璃王做出如此大胆的提议。 李瑾天可以毫无底线的包容高旻,这话说得没错,但那是以前,现在的李瑾天就像蒙着眼行走的人忽然被扯掉了纱布,将朝局和后宫形势看得一清二楚。 那些想要反对的朝臣们在高朗开腔的时候就默默退回原位,可见现在的朝局已经成了高朗和璃王的一言堂,他这个皇帝仅是个摆设,在二人提出意见时只需点头便好。后宫佳丽已经被他遣散十之八-九,留下寥寥几个也是因为有了孩子。他们没有圣宠,全都要仰赖高旻的鼻息过活。 前朝后宫已经彻彻底底成了高家人的天下,将他这个皇帝置于何处?而且璃王为何会举荐高旻?他们二人私下里究竟是什么关系? 李瑾天内心烧灼,面上却丝毫不显,温声表示需考虑几天再做决定。高朗和璃王不再咄咄相逼,反正两人知道,等李瑾天回了后宫,高旻自然有办法让他同意。 高旻被困在这高高的宫墙内,早就腻烦了,李瑾天一下朝,他便来到养心殿,恳请挂帅西夷。 李瑾天以照顾孩子为由拒绝,他还不死心,跪下后冷冰冰的开口,“皇上曾经说过,要让我与你并肩而行,所谓的并肩而行就是将我困在这金丝笼内做你的宠物?我为皇上可以效死,皇上却连这点心愿都不能满足我吗?” 他抬眸直视圣颜,瞳仁里满是不甘和怨恨,那怨恨从上一世延续到这一世,可谓越积越厚无法消解。他本来已经打算敞开心扉接纳李瑾天,却没料对方竟毫无缘由的宽恕了齐修杰,这让他的怨恨再次燃烧沸腾。 与此同时,他又痛恨这样的自己,觉得自己不能像个女人一样陷入争宠的漩涡里,活得毫无尊严。他想穿上甲胄拿起剑戟,踏上边境自由广阔的土地。 如果两人能坐下来恳谈一番,必定能解开心结。但是眼下,李瑾天被他眼中的怨恨刺伤了。他本以为捂了三年,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能捂热,却没料高旻的心比石头还坚硬。他对前世的种种竟然是心怀怨恨的,并非心甘情愿陪他赴死,这份怨恨有可能驱使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事,而自己则对他的伤害毫无抵抗之力。 李瑾天悚然,忽然觉得重生回来想要与高旻好好过日子的想法真是愚蠢。他定定看了高旻半晌,终是拂袖而去—— 李瑾天漫无目的的在宫中游走,不知不觉就来到紫宸宫前,踌躇良久才踏步进去。 齐修杰正站在书桌后练字,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听见宫人通传,他显得非常惊讶,眼里全都是不敢置信和受宠若惊。 “罪臣参加皇上。”他毕恭毕敬的跪了下去。 李瑾天并未叫起,而是用幽深难测的目光打量他,半晌后徐徐问道,“你最近过得可还好?” “启禀皇上,罪臣过得很好。” 李瑾天闻言微怔,这也算过得好?住在空荡荡的,既没有奢华摆件也没有贴身仆役等同于冷宫的宫殿里也能算好?是了,与之前阴森可怖的天牢比起来,可不算很好么? 愧疚感再次袭上心头,令李瑾天觉得胸口憋闷。他随便捡了张椅子落座,挥手道,“起来吧。” 周允晟没动,迟疑片刻后用沙哑的嗓音回道,“罪臣心中有一事无法了却,不敢起身。” 李瑾天仿佛知道他要问些什么,面色阴沉下去,却还是揉了揉眉心,疲惫开口,“你有什么疑惑尽管问吧。” 周允晟慎重磕头,语气悲怆,“敢问皇上为何要灭我齐家满门?我们做错了什么?” “你父亲与宣王暗中勾结意欲谋反,你不知道吗?”说这话时,李瑾天觉得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发虚,他收拾齐家时其实并未发现任何不轨的罪证。他现在已经不能确定自己抄没齐家的决定是不是对的。他很想找到答案,却又害怕碰触那个答案。 周允晟眼中的光亮一瞬间寂灭,然后面如枯槁。他羞愧的无地自容,接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哽咽道,“原来如此,罪臣竟是对此事毫不知情。罪臣无颜面对皇上,请皇上赐罪臣一死!”话落又是几个重重的响头,把额角都磕破了。 李瑾天连忙伸手去拉,定定看进他的眼里。他的瞳孔那样漆黑纯净,除了羞愧,死寂、绝望、内疚,竟是毫无一丝半点的怨恨。自己抄灭了他的家族,他竟然毫无怨恨,还甘愿赴死。他对自己的情谊,怕是不比高旻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3|7.5—7.6打脸双重生攻受 六皇子很快从破败的西宫迁到了紫宸宫,二人一个住主殿,一个住东侧头的偏殿,中间相隔甚远,还竖了几面宫墙,宫中下钥之后便完全是两个独立的居所,倒是无需避讳。李瑾天特意派人来问要不要休整宫殿,还赏赐了许多贵重的宝物。 之前克扣六皇子膳食的奴才也被他当场杖毙,以显示自己对齐修杰父子的重视。 故而被派往紫宸宫的一群侍从面上都带着恭敬的神色,再也不敢把齐修杰当做罪人看待。能在李瑾天独宠高贵君的时候获得一二分关爱,且还赦免了他的死罪然后极尽补偿,这齐贵君绝不是个简单人物。 周允晟一边与六皇子培养感情,一边关注养心殿和天宸宫的动向。李瑾天果然像资料里记述的那样,爱惨了高旻,哪怕被逼得心头冒火,却还是坚持每天去探望他和孩子,从不在别的嫔妃或侍君那里过夜。 他割舍不掉这份感情,高旻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行事无忌。但这只是现在,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时间的磋磨,特别是当其中一人极力维护而另一人弃如敝履时,由爱生恨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至于寻找失散的爱人,现在的周允晟居住在深宫内,四处都是李瑾天和高旻的眼线,实在不好有所动作。 等日后我儿子登基了,找一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周允晟这样想着,才勉强压下急迫的心情。 这日,他正歪在榻上看书,就见自己的贴身侍从步履匆匆的走进来,低声道,“主人,六皇子的大宫女有急事求见,说是六皇子不好了。” “怎么个不好法?”周允晟扔掉书,靸鞋出去,看也不看那宫女就径直往偏殿走。 宫女连忙跟上,眼眶通红,神情惊恐,期期艾艾的道,“贵君,六皇子他,他疯魔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疯魔了?好好的人怎会疯魔了?周允晟忆起高旻曾经给齐修杰下过毒,又在六皇子迁宫时安插了许多钉子,这样的手段真不像上辈子那个光明磊落的高将军,反而像个阴毒妇人。看来还是自己太大意了,早该把那些钉子清理干净才是。 思忖间,偏殿已近在眼前,那宫女快走几步引路,然后急急推开走廊尽头的一扇房门,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周允晟走到门边一看,却见李旭东手执一根带着倒刺的长鞭,地上跪着三个五花大绑的奴才,已被他抽的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眼看就要断气了。 “贵君救命!六皇子疯了!”其中一人勉强抬头,一边求救一边吐着血泡,看上去凄惨至极。 六皇子面色灰败,紧握长鞭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他受够了这些宫人,平时不但克扣他的膳食和月银,还动则打骂羞辱,将他当成狗一样对待,仿佛以奴才的身份欺凌主子便能使他们得到无上的快-感。 他曾被硬摁在地上舔他们的鞋子,曾被大冬天里浇一瓢冷水罚站在凄凄寒风中,曾被强迫一个个的去钻他们的裤裆,任他们尽情耻笑。他想反抗,却也知道自己无力反抗,作为一个出身卑贱又没有母妃照护的皇子,他的地位连受宠宫妃的贴身侍从还不如。 他甚至不能露出怨恨的神色,否则等待他的将是无止境的饥饿、寒冷和变本加厉的折磨。他想着等有一天自己实在无法忍受了,就与这些人同归于尽。 但绝望的煎熬中,齐贵君出现了,像一缕阳光,温暖了他死寂的心,像一丝空气,送到他快要窒息的鼻端。他说他会护着他,说他不会再卑贱,将变得强大的希冀送到他掌心。 齐贵君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血液都在沸腾,燃烧,巨大的喜悦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他觉得自己有了亲人,所以可以不用再害怕任何人。看见腆着脸跟随自己来到紫宸宫的几个侍从,他终于按捺不住积压许久的戾气,决定送他们去死。 他知道自己骨子里很嗜血,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臆想出许多酷刑加诸在所有欺凌他的人身上,有一些酷刑甚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血腥残酷的程度令人作呕,却让他兴奋的战栗。 他知道这种念头有多么骇人,所以用卑微怯弱的表象掩藏自己真实的心性。他绝不能让齐贵君看见如此丑陋的自己。 但他终究还是个孩子,手段生嫩了,竟没想到自己的秘密会被宫女窥见并引来了他最不敢见的人。 他像一个站在绞刑架下的囚犯,等着齐贵君将锁套戴在他脖子上。 周允晟慢慢走进去,接过他手里的鞭子,猛然抽打在他手臂上,尖锐的倒刺划破衣衫,留下一条条血迹斑斑的伤痕。 立在门口的宫女连忙垂头,诡异一笑。 六皇子以为齐贵君会斥责自己,对自己表示失望,却没料到他会不由分说就鞭挞自己。所谓的保护,疼爱,相依为命就是这样吗?我只是你重新复起的工具吗?六皇子咬紧牙关,不让屈辱和绝望的泪水落下。没人能让他哭泣,甚而伤害到他坚硬的心,唯有这个曾给了他希望又将他推入深渊的人轻而易举就能动摇他的心神,让他感受到何谓真正的寒冷。 曾经,他对齐贵君有多少期待,现在就有多少怨恨。但奇怪的是,他却无法想象自己去伤害他的情景。 “知道错了吗?”周允晟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他抬头直视自己,厉声诘问。 六皇子反复握拳又反复松开,片刻后哑声答道,“知道错了。” “那你告诉我你错在哪里?” “我不该如此残暴。” “蠢货!”周允晟捏住他下颚的手指施加了几分力道,在他皮肤上留下几个触目惊心的瘀痕。 六皇子终于露出痛苦的神色。 周允晟继续道,“你有错在二。一,太过看轻自己。你是皇子,他们是奴才,你是瓷器,他们是瓦砾,两者实乃天渊之别,岂能相提并论。你要处置他们,只需罗织几个罪名并吩咐下去,自然有人能让他们生不如死,何须脏了自己的手反落一个残暴的名声;二,你在没有完全收复下人的时候就贸然动手,让居心叵测之人钻了空子,离间我父子二人的感情。你说你蠢是不蠢?”话落冷冷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宫女。 六皇子睁大眼睛看着他,努力消化这番话。 周允晟放开他下颚,嫌弃的用帕子擦手,沉声命令道,“来人,此四人对六皇子不敬,拖下去杖毙。” 李瑾天对齐修杰心存愧疚,虽然不再爱他,却极尽补偿之能事,紫宸宫内外足有百多名侍卫,全都听凭他号令。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4|7.7—7.8打脸双重生攻受 六皇子养在齐贵君身边不足一个月,蜡黄的肌肤就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以前与同龄的五皇子站在一起足足矮了他一个头,现在则已经长到他耳际,想来再过一两月便能齐平甚至赶超。 精气神也变了,以往总缩着脖子垂着脑袋,怎么看怎么怯弱,现在则眸光闪亮,抬头挺胸,英俊的五官长开些许,很有天潢贵胄的气度。 李瑾天对诸位皇子重视起来,曾几次驾临御书房考校皇子们的功课。让所有人大感惊讶的是,六皇子的才学竟然丝毫不输自小被赞神童的五皇子。无论李瑾天抽查哪本典籍,他都能倒背如流然后侃侃而谈,那些一针见血的观点每每让李瑾天和先生有种耳目一新之感。 “皇上,六皇子委实是个可造之材。”走到殿外,先生欣慰的说道。 李瑾天点头微笑,“还是齐贵君教导有方,他素来很会养孩子。” 齐贵君膝下无子,皇上这句话从何而来?先生略感奇怪的瞥了皇帝一眼。 李瑾天这才恍然意识到,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他摆摆手,步履沉重的离开,想着上一世被齐修杰教养的格外出众的十二皇子,心中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能在狂风骤雨中撑起一个摇摇欲坠的帝国,十二皇子的才能怕是一点也不比五皇子和六皇子逊色。 他若是能活下来该多好…… 李瑾天抹了把脸,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悔意。 高旻得知六皇子在御书房压过五皇子的事,心里怒气勃发,即便忙着整顿军队,还是抽空回来一趟,亲自教导下午的骑射课。 “手臂伸直,拇指扣紧,双脚间距不要如此狭窄,不利于下盘稳定。”他一一调整六皇子的姿势,指着百米开外的箭靶说道,“射吧。” 六皇子显然被他严厉的态度镇住了,满头都是冷汗,手指也在微微发抖,弓弦一松,箭矢只飞出几十米就斜插在泥里,竟是连箭靶都没碰到。 旁边有人窃笑,令六皇子羞得面红耳赤,低垂着脑袋不敢去看高旻的表情。 高旻冷笑,旋即踱步离开,一声低不可闻的“不过如此”钻入六皇子的耳膜。六皇子却没有更感羞愧,反而勾着唇,眼里沁出一丝杀气。你就狂吧,早晚有一天我要一刀一刀活刮了你,以报当日毒杀君父,灭他满门的血海深仇! 骑射课结束了,五皇子重新找回了自信,见六皇子蔫头耷脑的,还特意跑过去安慰,说是可以求君父额外辅导他,让他时常去天宸宫玩耍。这父子二人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打一棒子再给一颗红枣,笼络人的手段倒是很娴熟。 六皇子感激涕零的将五皇子送到校场门口,转回通往紫宸宫的小径后,脸色变得阴冷。虽然君父告诉他不必藏拙,但他知道自己若是太过优秀,必定会为君父招惹许多麻烦,这绝非他所愿。他不想只受到君父的保护,而是想尽快强大起来,成为他的支柱。现在的他还很弱小,但早晚有一天,他会比任何人都强大,包括御座上的那个男人。他没有资格拥有君父。 周允晟听见狼崽子轻快的脚步声,本来闲适的表情变得严肃,放下书卷沉声诘问,“听说你今日在高旻面前出了大丑?” 李旭东脸颊通红的点头。 “没出息的东西,练了半个多月竟连百米外的靶心都射不中,你每天吃那么多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周允晟走过去揪儿子耳朵。 李旭东脸上露出痛色,实则享受极了。他喜欢君父对他的斥责,甚至留恋他揪自己耳朵时的痛感和温热的指尖。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君父会骂他,会罚他,就代表君父是爱他的,重视他的。他为此感到很满足。 周允晟不知道自己把儿子教成了一个抖m,放开他耳朵后甩袖道,“去演武场,我教你射箭。” 李旭东连忙屁颠屁颠的跟上。 “认真揣摩我的姿势。”周允晟挑选了一张十石大弓,轻而易举就拉至满弦。把十石以斤两换算,要将弓弦拉满至少需要五六百斤的力量。这并非齐贵君第一次亲身教导六皇子,但站立在演武场旁的侍卫们依然被骇住了。他们想象不出齐贵君看似孱弱的身体里究竟蕴藏着怎样可怕的力量。 然而他们早就被齐贵君收服,并不敢跑到皇帝跟前禀报。 李旭东用灼热的目光盯着英姿飒爽的君父,只觉得他迷人极了,单单看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 周允晟松开弓弦,箭矢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哨声,然后洞穿靶心,只留下寸许尾羽。 君父恐怕只拿出了三分实力,他的样子太举重若轻了。在李旭东的暗忖中,周允晟再次挽弓射箭,后一支箭矢恰恰钉在前一支箭矢的中心,将之劈成几股。如此高超的箭术,说是百步穿杨也不为过。 侍卫们悚然,有些人见识过高贵君的箭术,当时佩服的五体投地,眼下与齐贵君一比根本算不得什么。齐贵君此人简直深不可测。 “君父好生厉害!”李旭东奔过去搂住他胳膊,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别光顾着拍马屁,拿上你的弓射给我看看。”周允晟嫌弃的弹了弹狼崽子的额头。 李旭东应诺,挑了一张最普通的牛角弓,将箭矢搭在弦上。 “站姿不对!” 周允晟走上前矫正,但接连矫正了好几次,再退开时李旭东又会不知不觉做出错误的举动。周允晟无法,只得从身后环住他,手把手的教导。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单薄的布料将彼此的体温传导过来。李旭东浑身都开始发烫,连身体里的血液都在咕咚咕咚的沸腾。他太喜欢这种毫无距离的接触了,喜欢的甚至想将君父揉进骨血里。 “别紧张,越是紧张越是无法瞄准。放松,跟随我调节呼吸。”男人温热的鼻息拍打在耳垂和脖颈,令李旭东难耐不已。他试着调整了粗重的呼吸,但心脏的跳动却越来越快。 恍惚间,这支箭射了出去,勉勉强强插在靶子边缘。周允晟很不满意,却也知道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退开几步拍了拍儿子的脑袋,勉力道,“不错,有点进步。刚才的姿势都记住了吗?记住了就给我练,不射满四白支箭不准休息,脱靶一箭便再加十箭,你们几个负责监督。” 他转脸看向几名侍卫,命令道。 众侍卫拱手应诺。 周允晟这才举步离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5|7.9—7.10打脸双重生攻受 天宸宫内,高旻正在演武场上练剑,他的贴身侍从见茶杯茶壶俱已空空如也,便转回偏殿去重新冲泡。 在博古架上找到君后最爱喝的六安瓜片,他踮起脚尖将茶罐取下,却发现掌心有些膈。他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见此时无人,迅速将粘在罐底的异物取出。 这是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宣纸,其上只有五个蝇头小字——诱高旻归家。 这事倒是好办的很。侍从大舒口气,将宣纸揉成一团扔进燃烧的炉子里。 回到演武场,他扬了扬手中的茶壶,示意主子稍微休息一下。高旻也累了,将剑收回剑鞘,一边抹汗一边走过去。 “主子,上回奴才出宫采买,碰见老太君身边的马嬷嬷,她说家里的槐花开了一大片,又香又好看。主子可还记得,咱们小时候最喜欢爬到树上帮老太君摘槐花。”侍从轻声开口。 高旻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笑道,“当然记得。摘下的槐花本君从来不肯让老太君久放,必要亲眼看着她剁碎搅拌调味,做成槐花包子放进蒸笼里才罢休。老太君做的槐花包子连御厨都比不上。” 侍从吸溜一下口水,用力点头。 高旻好笑的看他一眼,甩袖道,“本君的馋虫竟也被你勾起来了。罢,回宫收拾东西,咱们归家。” 侍从忙不迭的应诺,正举步要走,又被叫住,“去御书房把炎儿接回来,他许久未见舅舅和外祖了。” 因李瑾天的纵容,高旻竟丝毫未曾想过要将此事回禀,带着儿子就微服出宫去了。直到下午,李瑾天才收到暗探送来的密报。 “你亲眼看见璃王也进了高家?” 暗探点头。 “他们都在干些什么?”李瑾天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置于御桌上的手背却浮起一条条青筋。 “奴才不知。”暗探将头压得更低。 “你不知?朕花了这么多心血栽培你们,你们竟连这点小事也办不了?” “回皇上,高家圈养着一群死士,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在周围巡查。奴才怕被发现便不敢靠近。” 死士?自古以来只有帝王才能圈养死士,高家算什么东西?是了,现在的高家和帝王之家又有何区别?与掌握在高旻手中的百万私兵比起来,区区一群死士简直不值一提。 李瑾天没有发怒,反而笑出了声,笑自己愚蠢。当年的齐家号称大燕第一门阀,被抄灭时家中却只养了几十个护院和一百来个仆役。这样的家族也能算得上第一门阀?那高家算什么? 果真是自己养虎为患了!李瑾天一时懊悔当年灭掉齐家的决策,一时又想象高旻和璃王在高家偷情的画面,脑袋剧痛无比。 他用力按揉太阳穴,等一"bo bo"剧痛稍微缓解了才沉声开口,“你们继续在远处盯着,不要松懈。对了,六皇子的伤势如何?” 罚六皇子禁足半年,李瑾天也有自己的考量,一是让他暂避高家父子的锋芒,二是让他好生养伤。 暗探拱手道,“您秘密派去的太医日前刚回禀,说六皇子的伤势已无大碍,只需将养两月便能大安。” “朕让太医带给齐贵君的话,他可理解?”李瑾天紧张起来。他不想六皇子太过引人注目,便命齐修杰对外宣称六皇子膝盖骨废了,日后怕是不能做剧烈运动。一个不良于行的皇子总不会碍了高家的眼,从而让他们暗施毒手。 李瑾天不得不承认,齐修杰说得对,即便是他,现在也动不了高家。他能忍耐高家的嚣张跋扈,却不能忍耐齐修杰的误解。他害怕齐修杰会认为自己此举是在抹杀六皇子的前途,毕竟他对高旻父子毫无节制的纵容已经众所周知。 “齐贵君说只要是您的旨意,他和六皇子无不遵从。” 听了这话,李瑾天眼眶湿热,暗暗忖道:是了,两世以来,修杰对朕总是万般恭顺的。他怎么会对朕心存怨恨和误解?朕真是想多了。若朕重生后没有失去那段记忆,若朕爱的人依然是修杰,现在过得该是怎样美满的日子? 思及此处,李瑾天忽然觉得精疲力尽,摆手遣退暗探,将自己隐藏在纱帐的阴影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高旻在外征战了两三年,早已无法忍耐深宫的拘束,得了空就带着儿子微服游玩,却每每都会遇见璃王。他知道璃王对自己用情至深,也感谢他接连两世的照拂,所以并未拒绝他的陪伴,反而让儿子多多与之亲近。 璃王位高权重,是儿子的一大臂助。 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中,他与璃王的亲近只会让李瑾天拈酸吃醋从而对他更好,但现在已对他完全失去信任的李瑾天正一步一步走向黑化。 收到密报后,李瑾天从最初的怒火暗生到现在的麻木不仁,心态的转变已濒临十分危险的边缘,只需再推一把,就能让他彻底失去狼。 而这一把究竟该怎么推,周允晟从一开始就已经布好了局,若高旻不来对付他,这一步棋可用可不用,但高旻对齐修杰早已恨之入骨,显然是不能善了。 这日高旻去了军营,御书房又正值休沐,李旭炎便留在养心殿陪伴父皇。午时一刻,侍从在偏殿摆好御膳,恭请两位主子。 “最近弥罗国又进贡了许多杨梅?”李旭炎指着一盘鲜红欲滴的杨梅问道。 “是,进贡了两筐,你喜欢待会儿便拿一筐回去。”李瑾天笑得和蔼。 “皇叔也喜欢,不如也送他一些?” “你有心了。”李瑾天笑容不变,眸中却暗藏冷意。 五皇子喟叹道,“皇叔平日对孩儿颇多照顾,孩儿自然要投桃报李。”他心知父皇与皇叔的感情非常要好,所以言语间并无避讳。 “嗯,那待会儿你使人送去吧。”李瑾天握紧筷子,劝道,“快吃,菜该凉了。” 五皇子点头,夹了一颗杨梅放进碗碟,对侍从吩咐道,“拿一壶酱油过来。” 侍从连忙递上酱油,却见他浇淋在杨梅上,用筷子稍微拌了拌就放入嘴里,表情非常享受。这种吃法是璃王的独创。 李瑾天曾觉得好奇尝试过一次,酸、甜、咸、涩,各种滋味在舌尖爆开,差点没让他当场呕吐。 他拧眉,定定看着对面的少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6|7.11—7.12打脸双重生攻受 李旭东天生就是打仗的料。他的暴戾嗜血在战场上得到了完全的释放,同时还没有皇子的娇贵,甚至比出身最贫寒的士兵还能忍饥挨饿,吃苦耐劳。 从监军到先锋大将再到统帅,他只花了短短两年时间,并在军队中树立了至高的威望。反观高念,则成了他博取士兵好感的陪衬物,神助攻。高念不能文不能武,偏偏嘴皮子厉害爱吹嘘,最大的嗜好就是抢夺别人军功。别人在前线杀敌,他躲在后方发抖,别人浴血回来,他立即提刀上前收割死尸的人头拿去领功,时日久了弄得天怒人怨。 然而他姓高,谁又能拿他如何?旁人嘴上不说,对高旻却少了许多恭敬和仰慕,再不把他当做大燕的战神看待。 在李旭东掌握了南境八十万大军的同时,李瑾天也瓦解了高旻的百万军队并分割成几股,陆续将人脉送到六皇子身边。 经过三年考察,毫无疑问,六皇子才是他心目中最合适的下一任帝王。在京中闹腾的几位皇子不过是他竖起的几面挡箭牌,之前重用过的八皇子、九皇子接连被高家人暗害,如今看似风光的七皇子也面临被群臣弹劾继而圈禁的下场,唯有六皇子因为山高路远战事紧要,避过了一劫。 没法光明正大的除掉六皇子,高旻就授意自己在南境的心腹暗杀对方,三年里频频动作,却无一次成功。李瑾天对此一清二楚,却没办法与高旻彻底撕破脸皮。他想着等高家倒了,高旻也就安分了,会好好待在他身边与他过日子,就像齐修杰那样。 所以他引而不发,只是加派了许多人手去保护六皇子。 李旭东大马金刀的坐在营帐内,一名长相格外清秀的军医正准备拆开他背部的绷带查看伤口。 “你刚沐浴?”李旭东鼻头微动。 军医把脑袋压得极低,闷声答是。 “你身上总有一股很幽远淡雅的清香,你自己知晓吗?”李旭东如今刚满十八,身高却足有八尺三寸,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和健硕有力的肌肉隐在半敞开的内衫中,俊伟不凡的容貌和严酷冷冽的气质为他增添了无限魅力。 他稍微凑近,去嗅军医裸-露在外的雪白脖颈,表情似乎很陶醉。 军医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捂住颈窝,脸颊浮起两团酡红,本就清秀的五官目下竟带上了几分艳色。都说当兵满三年,母猪赛貂蝉,军医因为容貌问题没少被军士们调戏。 李旭东低沉的笑了,擒住他胳膊叹道,“你捂什么,上次你沐浴的时候本帅已经看见了。” 军医瞪圆眼睛,表情惊恐。 李旭东嗓音变得越发沙哑低沉,“你故意引本帅去你营帐拿药,不正是为了让本帅看你脖子后的朱砂痣吗?本帅不是那等思想狭隘之人,同样是哥儿,高旻能上阵杀敌,你为何不能治病救人?” 军医暗淡的眼眸瞬间亮起,感激不尽的看向他,见他伸手去摸自己颈窝里的朱砂痣,竟忘了挣扎反抗。 李旭东掀掉那层假皮,缓缓摩挲艳红的朱砂,叹息道,“高旻给你多少好处让你来勾引本帅?是不是还打算从本帅这里盗取军情出卖给越族,好叫本帅死在南境?连国家和百姓的安危都弃之不顾,高旻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大燕的守护神么?笑话。” 不等军医挣扎,他五指一并就掐断了对方脖子,将印有朱砂痣的皮肤撕扯下来,扔进火盆里烧成灰烬。长在哪里不好偏要长在颈窝。 他的面色逐渐由阴冷变成追忆和温柔。君父的朱砂痣也长在颈窝里,小小的,红红的,非常可爱。很多次,当他从身后抱住对方的时候,都忍不住要凑过去吸允,舔舐,啃咬。十五岁那年,单只这样想想,他就激动的一晚上没能睡着,□□那处整整硬-挺了好几个时辰,让他既感到难受,又兴奋地无法克制。 快了,再过不久,君父就是我的了。他志在必得的一笑,旋即扯开纱布,将一坛烈酒倾倒在皮肉外翻的伤口上。 两名侍卫走进来,熟练的将尸体拖出去处理。 翌日战鼓照常擂响,李旭东一路杀入南越大军,直取敌方主帅的人头,察觉脑后传来破空声,他挥刀格挡,将一支冷箭劈成两半,然后看向不远处表情惊诧,还维持着射箭姿势的高念。 探子暗杀不成就亲自上阵吗?也难为这胆小鬼了。 李旭东轻蔑一笑,取下背上的大弓疾射一箭。高念打马欲逃,却被流光一般的箭矢贯穿了眉心,死了个通透—— 紫宸宫内,周允晟正在翻阅狼崽子寄来的家书。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射杀了高念,小崽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手段简单粗暴的很。如此,高朗必定按捺不住,不如我再添一捆柴? 他思忖片刻,亲自前往养心殿求见,同时送出一封急信,让小崽子率领大军日以继夜赶回京城。 李瑾天想把高旻与高家彻底剥离开来。只要高旻还待在他身边就好,高家人甚至于五皇子的生死他一点也不在乎。收到朝臣递上的弹劾六皇子谋害高家嫡次子的奏疏,他只略看一眼就烧掉,竟是不予理会。 高家和璃王的势力已经被瓦解了十之八-九,他根本无需再忍耐。 随后听了齐修杰意欲替齐家人收殓尸骨的请求,他大笔一挥便准了,还挑了一块风水宝地命人厚葬。 他的一举一动都令高旻愤怒,不解,甚而心灰意冷。他不明白这人为何会变得如此之快。 高朗比自家兄弟看得通透,避开李瑾天的众多耳目后在一处寺庙与高旻密会。 “就像当年容不得齐家那样,皇上也容不得我高家了。从三年前开始他就一直在布局。想来六皇子应该是他最中意的储君人选,炎儿不过是一块挡箭牌。”高朗徐徐开口。 “不可能。”高旻立即否定。 “六皇子原本已经是个废人,去了边境双腿却奇迹般的好转,还屡建功勋。你以为他是如何逃过我高家的监控和暗杀?没有李瑾天的保护,他绝活不到今日,没有李瑾天的提携,他绝不会有眼下的地位。旻儿,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李瑾天早就变了。他要灭了高家,灭了你我,甚至灭了炎儿。帝王终究是帝王,哪有什么真情。你看他这些时日的表现,念儿死了他对六皇子连一句斥责都没有,还替齐家人收殓尸骨,他的心已经完全偏向那父子两了。” 高旻沉默,只觉得一股寒意从骨髓里渗出,渐渐遍布全身。 “兄长,我和炎儿该怎么办?”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7|7.13—7.14打脸双重生攻受 李旭炎表情平静,眸光却起伏不定,拢在袖中的双手更是紧握成拳,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可见内心正遭受怎样的煎熬。 高旻呼吸停滞了一瞬,随即喊道,“皇儿无需顾忌君父,只管杀了这些叛臣贼子!” 周允晟扣紧五指,他立时脸颊涨红,额角青筋暴突,说不出话了。 李旭炎见状闭了闭眼,似乎不忍再看,手臂却稍微抬起,示意侍卫们只管砍杀过去。成大事者理应懂得取舍,来日等他登基,定然会将齐修杰和六皇子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为君父报仇。 被围剿的众人吓得双股战战,魂不附体,唯独周允晟朗声笑了,抬手震袖,将袭到近前的士兵们尽皆拍飞,手中的钢刀亦折成几段,叮铃哐当落在地上。 这是什么武功路数?竟能把震袖带出的气流化为无形的利器,简直骇人听闻,钢刀都能折断,那血肉之躯呢?捂着胸口爬不起来的士兵们感到一阵后怕。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神情恍惚。 周允晟依然在笑,抽-出高旻用来挽发的玉簪,随意掷出去,“带这么点人就想杀了本君,李旭炎,你太天真了。你信不信,即便眼前隔着千军万马,本君要杀你也易如反掌。” 他的动作不快,却暗藏雷霆万钧之力,一名士兵眼见那玉簪袭来,连忙挥刀格挡,却听叮的一声脆响,刀刃被玉簪刺穿一个小洞,去势却丝毫未减,划破李旭炎脸侧寸许皮肤后深深扎进门柱当中,只留下顶端一颗绯色宝石嵌在外面。 该用上多大的力道才能把脆弱易碎的玉石化为比钢刀更为坚硬的暗器?若是他有意取五皇子性命,五皇子怕是已经死了几百回了。 莫说李旭炎带来的士兵,就连躲在周允晟身后的众人都觉得腿软。 没想到看似身体孱弱的齐贵君却身怀如此鬼神莫测的武艺。若是他想杀谁,怕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但他偏偏幽居深宫,不问世事,也不知是真的淡泊名利还是在暗中筹谋。藏的可真深啊!简直深不可测! 众人惊悚。 事情发展到眼下这种局面,齐修杰究竟出了多少力?亦或者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是了,当李瑾天赦免他的那一天起,所有的事情才逐一走向失控。本以为成不了气候的废人,却原来是隐藏的最深的,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执棋者。可怕,太可怕了! 思及此处,高旻一阵虚脱。 在众人惊异万分的时候,周允晟继续开口,“五皇子果然是大丈夫,知道有舍有得的道理。你的决定很明智,想必你君父会为你感到骄傲。但如果我辛苦养大的儿子这样对我,我定然会将他两只狗腿都打断。没心没肺、忘恩负义的东西,简直畜生不如。” 李旭炎被他嘲讽的脸色涨紫,高旻的表情也十分难堪。之前他的确为儿子的杀伐果决感到骄傲,但作为一个父亲,被儿子毅然而然的舍弃,心里如何会好受? 二人汲汲皇皇,竟有些迷茫绝望之感。他们心知凭天宸宫的几十名侍卫,今日怕是杀不了齐修杰,但凡他救出一二位阁老,他们立时就会被判为乱臣贼子,路途中的六皇子便能举起正义的大旗率兵直逼皇城。虽然高朗已有安排,但这些安排是在二人顺利拿下养心殿内所有人的情况下才能发挥作用。 囚了这些人,逼迫几位阁老伪造一张圣旨,五皇子就能顺利继承大统。消息宣扬出去,六皇子就是那乱臣贼子,可以号令全天下人杀之。 围困一个养心殿和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勋贵有何困难?高旻最初以为这将是自己此生经历过的最简单易胜的战役,却没料遇见了此生最可怕的敌人。 上一世的齐修杰也是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人吗?难怪他能笑到最后。可怜他和李瑾天,都以为这人只是个空有锦绣外表的草包。 高旻脸色灰败,不敢再想,寄希望于兄长尽快率领高家的私兵入宫接应。 恰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高大的人影,徐徐开口,“孩儿怎敢舍弃君父?就是把整个天下都送到孩儿面前,也丝毫不能与君父相比。” 从逆光中走出,众人这才看清来人的面孔。好俊伟不凡的一张脸,好嗜血的一双眼睛,好冷酷凛冽的气度,这人正是在南境历练了三年的六皇子李旭东。他走时模样还很青涩,如今高鼻阔眉,狭长凤目,削薄嘴唇,无一处不彰显成熟稳重,足有八尺三寸的身高令人倍感压抑,更别提他厚重的衣摆还在淅淅沥沥的滴着血,想来应是一路从城门杀入宫中时所染。 他气场实在太过强大,竟将五皇子衬托的一无是处。有些朝臣还想着若能活命,干脆归顺五皇子得了,老实说他是众位皇子之中最优秀的一位,身份亦最贵重,却不知先帝抽了什么疯,硬是看不上他。 等六皇子与五皇子并排站到一处,五皇子明显瑟缩了一下,面露仓惶惊恐,六皇子却连个眼角余光也未给他,两人高下立现。难怪先帝要把六皇子藏在南境,难怪要越过五皇子立他为新君,道理却在这里。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究竟哪一个才具有真正的帝王之威。 他身后还跟随着许多同样身披鲜血的士兵。与天宸宫的侍卫不同,这些人表情淡漠,目光森冷,看人的时候仿佛在看一样死物,这是经历过无数杀戮才能练就的冷酷,是真正的百战之师才能具备的气势。 高家的私兵安逸了三年,早就没了血性,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更别提整日拘在深宫中尸位素餐的侍卫了。 李旭东看也不看旁人,只贪婪的注视着君父那张格外被时光眷恋的容颜。他走时这人是什么样,回来依旧是什么样,无论岁月如何流逝,都带不走他眉眼间的傲然。他是如此独特而又重要的存在,正如方才所言,给他一整个天下也不能交换。 帝位、权利、江山,连这人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哪怕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只要君父还在,又跟他李旭东有什么关系?若非只有登上帝位才能得到君父,他绝不会稀罕这个位置。 “君父,我回来了!”他迫不及待的走过去。 周允晟扔掉手里半死不活的高旻,狠狠将许久没见的狼崽子抱进怀中,然后愣住了。这人真是太高大太粗壮了,他的胳膊竟然圈不下。 李旭东低声笑了,深邃的眼眸里全是宠溺。他拉开君父的手臂,反把他摁压在胸膛上,力道大的惊人。 父子两久别重逢的时候,五皇子和高旻已被带往天牢关押,殿内备受惊吓的众人连忙跪下行礼,口称万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8|8.1下一任超模 周允晟抽离了星海空间中的能量,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正站在一个极具现代化气息的富丽堂皇的客厅内,周围没有人,但楼上传来嬉闹吵嚷的声音,仔细分辨大概来自十四五个相同年龄段的男女。四面墙上装饰着巨大的相框,框内镶嵌着某个容貌十分美丽的女人的照片,从右下角龙飞凤舞的英文字母来看,她应该叫艾丽尔·布兰克。 而他的正对面张贴着某个男人的巨幅海报,左下角标注着top1的字样。男人上着白衬衫,下着黑色西装裤,以十分慵懒高贵的姿态坐在一张哥特式风格的木质椅子上,右手把金色头发往上撩,眼角漾出浅淡的笑意。 这个男人无论是身材还是容貌亦或气质,都完美的无懈可击,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和深情忧郁的眼神能让任何女人为他疯狂,当然还有一部分男人。 周允晟在海报前伫立良久,看似在认真欣赏,实则在分析男人的数据。男人的长相气质跟他的爱人很像,但身高只有187公分,没能达标,要知道爱人即便投身在古代,也是身高超过八尺的大汉。 排除了一个怀疑对象,周允晟这才看向腕间的智脑,贴心的007正一闪一闪的传送着资料,期间有几个男女从楼梯扶手上滑下来,本来正在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看见依然站在海报前的少年,顿时收了声,还不约而同的撇嘴,相互传递着厌恶和鄙夷的眼神。 这具身体的处境很不妙啊,而且这栋别墅内布满了摄像头,几个男女身后还跟随着摄像师,似乎在制作某个真人秀节目。 思忖间,资料已全部看完,他觉得自己大概能在这个世界悠闲的度个假,因为原主的心愿实在是太简单了。 这个世界的主角是一个名叫艾米丽·泰勒的女人,a国人,身高180公分,拥有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同时还具备聪明绝顶的头脑。但正如一句话所说——每个人都是上帝咬过一口的苹果,存在或这样或那样的缺陷和不幸。 虽然艾米丽具备足以让全世界的女人都嫉妒的容貌,却拥有一个悲惨无比的童年。她三岁的时候失去了父亲,由于家庭贫困,不得不跟随母亲四处流浪,非但没过过一天安定的生活,还因为身高和长相的问题,常常被同龄的孩子欺负。 她只读完高中就辍学在一家酒吧内打工,见识过形形□□的人,经历过最黑暗恶心的事,因此养成了坚毅的性格。在她二十岁的时候,她的母亲竟然将她和继父关在一个房子里,任凭继父强-奸-她,只为了保住岌岌可危的婚姻。 她打伤继父逃出家门,身上没带一分钱,走投无路之下看见张贴在路边的甄选下一任超模的海报,于是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报了名,并脱颖而出。 这是一个超模的世界,到处都是时尚的气息,令曾经当过超模和巨星的周允晟感到非常自在,而且他并非第一次投身成白种人,所以没有任何不习惯的地方。 这具身体名叫罗密欧·派克,也是入选的十五个未来超模中的一个。如果说这档真人秀节目是艾米丽辉煌人生的□□,对罗密欧而言却是所有悲剧的开端。 其实罗密欧的童年并不比艾米丽幸福,他很小就失去了父母,寄养在姑姑名下。姑姑是个脾气暴躁的女人,自己还养着四个孩子,生活并不富裕,要不是看在罗密欧父母留下的大笔遗产的份上,她绝不会好心收养这个孩子。 罗密欧幼时长得很瘦弱,模样比小姑娘还要精致,所以常常被淘气的男孩欺负,长到十四岁,某一天忽然意识到自己无法喜欢女孩,反而特别关注英俊的男孩,并渴望同他们交往。这一点令他倍感恐惧。 他在自我怀疑中度过了痛苦绝望的三年,性格越来越阴沉自卑,外在却表现的越来越骄傲强硬,努力竖起尖刺攻击所有有可能伤害到自己的人。他一面想隐藏自己,一面又希望能走在阳光下,获得全世界的认可。 在网上看见《下一任超模》的甄选广告时,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参赛并成为超级男模。好在从十五岁开始,他的身高就一个劲儿的往上窜,没满十八岁就已经有183公分,容貌虽然青涩稚嫩,五官却极为精致美丽,尤其是一双水蓝色的仿佛承载了一整片海洋的大眼睛,天真懵懂的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论起长相,他绝对不输给任何选手,而且具备他们不具备的干净气质。他的照片和视频让几位主持人惊为天人,立即将他录取了。 投资这档节目的是a国最著名的电视台abc。因为看见了节目的潜在价值,abc斥重金请来最豪华的制作团队,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跟拍各位选手最真实的一面,以期吸引观众并将这档节目打造成abc的王牌节目。 这才是第一季,以后还会有第二季、第三季、第四季……所有怀揣超模梦又具备顶尖实力的人都能在这个舞台上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到现在,节目已经播出三集,第一集艾米丽夺魁,第二集艾米丽依然夺魁,第三集的top1则变成了艾米丽的男朋友海登·布朗,也就是海报中这个男人。 各位选手都是年龄段在16——25岁之间的青少年男女,具备出众的容貌和高挑的身材,难免对彼此产生爱慕之情。海登不但长相阳刚俊美,家世背景也很雄厚,父亲是世界最顶尖的服装设计师范伦丁,母亲是退役超模苏姗,这让他从一开始就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 艾米丽心计不凡,三两下就把女选手们垂涎不已的豪门贵公子拽在掌心。二人生活中互相抚慰,工作中互相帮助,简直所向披靡。他们一路过关斩将进入前三强,最后海登主动退让,将超模的桂冠戴在了女友的头上。 艾米丽从此开始了绚烂而辉煌的一生。 跟光芒万丈的女主一比,罗密欧就是个不起眼的炮灰。他太渴望赢得比赛的胜利,因此把所有选手都当成敌人对待。他会大肆批评别人的长相、打扮、妆容和穿着,尤其喜欢诽谤海登和艾米丽,像只烦人的苍蝇在耳边嗡嗡嗡的叫,让人直想一巴掌拍死。 他的人缘很差,一屋子男女,愿意同他说话的没几个,大家私下里都说罗密欧简直像刺猬和臭鼬的综合体,让人退避三舍。 就在周允晟到来前的十分钟,他将海登的夺魁照批评的一无是处,拉了一大车的仇恨值。要知道,这档节目为求公平,不但找来了三个重量级的评委打分,还会让观众通过社交媒体给选手投票。 评委和挑战赛的分数只占百分之四十,观众的投票却占百分之六十。也就是说,如果观众不喜欢你的话,那么你绝对不可能走到最后。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9|8.2下一任超模 与周允晟同住一个房间的还有两个男选手,都是海登的‘兄弟’。为了攀上海登这棵大树,他们很乐意打压排挤海登的敌人。 看见罗密欧在照镜子,他们开始冷嘲热讽,喋喋不休,本以为少年会像往常那样还击,然后大闹一场引来监制,从而拉低他在评委心目中的印象分和网投票数,却没料他竟连个正眼也不给,直接掀开被子睡了。 两人又嘲讽了几分钟,见他没有反应,只得无趣的离开。负责追踪三人的摄像师对着床上隆起的大包拍了一会儿,然后也跟着下楼去了。楼下的狂欢更有播出的价值。 周允晟这才掀开被子,点击智脑查看罗密欧目前在社交网络的评分。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网民们本以为外表如此干净柔软的一个孩子,内心必定也是美好的,所以对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第一集播出以后,节目组曾做过统计,罗密欧的粉丝数是最多的,他的容貌具有极大的杀伤力和诱惑性,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是成年人还是未成年人,都很容易被他的天真懵懂蛊惑。 这也是为什么当大家发现他的内在与外表成反比时,情绪会反弹的那么厉害。期望值太高并非好事。 有网友说罗密欧就是一只外表光鲜内里完全腐烂的苹果,咬开以后那味道令人作呕。还有人说罗密欧除了贬低诽谤别人没有一点真才实干,下一集铁定会被淘汰,还有思想更为激进的人已经在大喊着让他滚蛋了。 除了网投票数,选手能否晋级还要看三位主持人对他硬照水准的评价和挑战赛的得分。 今天的挑战赛是比拼换装速度和个人品味,要求选手们在地铁开动前的短短三分钟时间内挑选出最完整最适合自己的一套衣服穿戴并顺利搭上列车,然后用手机自拍出精彩的照片。 罗密欧第一站就被淘汰了,并非他穿衣的速度不快,而是他人缘太糟糕,临上车的时候被人推了一把摔倒,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列车开走。他立即要求监制帮他找出肇事者,但被拒绝了。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发生推搡很正常,监制认为没必要将事态扩大。 挑战赛结束,罗密欧排名垫底,只得了六分。这也是他按捺不住脾气对海登的照片大肆贬低的原因。这孩子脑袋里只有一根筋,行事全凭冲动,完全不顾及后果。 如果周允晟还想在节目组继续待下去,必须做好三件事:一,拍出惊艳全场的硬照;二,洗白罗密欧在社交网络上已经臭到极点的名声;三,保住一头卷曲柔软的铂金色头发。下一集罗密欧会被淘汰正是因为被剃光了头发,形象暴丑,让最后一批颜控粉也抛弃了他。 这三个任务对周允晟来说毫无难度,所以他舒舒服服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大家陆续起来吃早餐。有人在客厅的电视机上发现了主持人艾丽尔送来的一封信,上面写着——你童年时做过的最神奇而又最真实的梦是什么? 这是有关于今天硬照拍摄主题的暗示,猜到主题并做好准备对选手而言很有利。有人猜测是爱丽丝梦游仙境那样的魔幻主题,有人猜测是糖果屋那样的甜蜜主题,还有人猜测与理想有关,或许会让你扮成小时候最想往的职业者。 艾米丽拿着卡片端详良久,笑道,“我小时候最常做的梦就是飞行,像彼得潘那样乘着风飞过高山大海,去往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国度。醒过来的时候那感觉真实极了。” 女主不愧是女主,一语中的,所以摄像师给她来了一个特写镜头,重点是她溢满睿智光芒的眼睛。但很遗憾,大家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除了周允晟。 登上豪华巴士,一群人来到一栋废弃的工业大楼里。 今天的拍摄指导是三大评委中的杰弗瑞小姐,虽然大家叫他小姐,但他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他今年已经35岁了,皮肤和身材却保养的非常棒,眉毛修的又细又长,眼睛描了眼线和淡灰色的眼影,穿着一套男女皆宜的长款风衣,看上去既英俊又妩媚。他是时尚圈最顶尖的台步教练和造型师,而且是个已经出轨了的有异装癖的gay。 曾经的罗密欧最羡慕也最钦佩的人就是杰弗瑞小姐,他对自己的性向和特殊嗜好完全不加掩饰,活得那样大胆,真实,随心所欲。 杰弗瑞小姐是罗密欧奋斗的目标,但他至死都没能做到。 “今天的主题是飞翔,有人猜到了吗?”将选手们召集起来,杰弗瑞小姐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在他身后是高高的金属架,原本用来固定巨大的油罐,现在油罐被运走,只剩下一个大坑,站在金属架旁往下看,十几米的高度令人头晕。 而模特们要在身上绑几根安全绳索,吊在坑中摆出各种各样的造型,就好像他们拥有了飞翔的超能力一样。这个主题很新颖,如果克服了恐惧感并操纵好身体,一定能拍出很棒的照片。 艾米丽自信满满的笑了,站在她身旁的海登却惨白了面色。他有很严重的恐高症。 “好了,别哀嚎了,无论客户向你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你都要毫无条件的做到,这是一个模特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待会儿你们上去的时候别光顾着害怕,也别总想着摆出漂亮的造型凸显自己。记住,你们不是硬照的主题,它才是,只有两者相得益彰才能确保晋级。这是我的忠告。” 杰弗瑞拿出一支最新款的mot手机晃了晃,然后邀请mot的营销经理给大家讲解这款手机的特性和功能,明面上是为了帮助大家寻找灵感,实际上是打广告。mot付给节目组的几百万赞助费得物尽其用才行。 选手们很配合的发出惊叹声,周允晟更是眼睛一亮。他向来对电子产品很感兴趣。即便这个时代赶不上他的时代那样先进,但每一个时代都拥有独一无二的技术,是值得研究和借鉴的。 杰弗瑞小姐很满意大家的表现,尤其是罗密欧,那亮闪闪的眼睛像一个即将得到糖果的孩子。如果他能一直这么可爱就好了,但他开口的时候实在让人受不了。杰弗瑞一边暗忖一边挥手,“好了孩子们,都去做造型吧,然后利用时间调整一下心态。” 周允晟分到一件纯白色的紧身小西装,一条纯白色的紧身七分裤和一根纯黑色的丝质领带,下面搭配了一双斑马纹的袜子和一双黑白拼接的小皮鞋。他高挑劲瘦的身材将这套优雅中略带跳脱意味的服装演绎的淋漓尽致。他现在是一个贵公子,而且是性情叛逆的贵公子,叫人恨他,又忍不住爱他。 他的皮肤很好,完全看不见毛孔或瑕疵,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抹了好一阵,都觉得是在画蛇添足,于是用卸妆水洗掉后只用眼线笔描了描他又大又水润的蓝色眼睛。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8.3下一任超模 周允晟之前一直闷声不响的待在角落,赞助商并未注意,此时看见他越众走出,眼睛顿时一亮。这款手机总共五个颜色,其中纯白色机身黑色屏幕的一款是主打,给人干净、时尚、高贵的感觉。而周允晟的外形与这款手机简直是绝配。 杰弗瑞正想把黑色的手机递给他,就听赞助商说道,“给他白色,他适合白色。” 杰弗瑞耸肩,换了一支白色,心里想到:好吧,待会儿你不要对这孩子太过失望才好,他一走到镜头前就成了个手脚僵硬眼神呆板的傻瓜,再纯美的外形也救不了他。 傻瓜罗密欧被慢慢吊到坑中,杰弗瑞一个劲儿的安抚道,“别动,千万别动,稳住重心别栽下去,你能做到的孩子,我相信你。” 周允晟点头,在起落架不再移动后才试着动了动手脚。他交叠起修长的双腿坐下,就仿佛并非置身于空中,周围也不是破败的墙壁和生锈的金属架,而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宫殿内安放着巨大而又柔软的沙发。 他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悠闲的摆弄着手机,心里想道:该把谁叫出来狂欢呢? “噢天哪,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维持这个姿势的,难道他身后真的有一把椅子?那一定是一把华丽的椅子。”赞助商对少年摆出的造型感到惊奇。这就对了,他们需要的正是这种介乎于想象与现实之间的感觉。 周允晟本来两只手都在拨弄手机,这会儿一只手把手机远远拉开,一只手抵住额头,挑高一边眉毛做了个期待的表情,仿佛在说:为什么要我主动打电话?我得等等看,第一个给我打来的人将得到至高的奖赏。 这动作放在空中不觉得如何,而在摄像机里,被他拉开的手机却离显示屏很近,成了绝对的主角,少年期待中略带俏皮的表情成了完美的点缀。 “太棒了!我爱他,他就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模样。”赞助商热情洋溢的赞美道。 摄影师也疯了,不等周允晟换造型就拍个不停,闪光灯咔擦咔擦毫无间隙,能把人的眼睛都刺瞎。少年抬个手,转个脸,甚至挑一挑眉毛眨一眨眼,都是那样灵巧动人,几可入画。 等周允晟放松手脚,打算换一个造型时,杰弗瑞忽然叫停,“好了罗密欧,你可以下来了。” “可是我才上来三分钟。”周允晟捧着手机,表情看上去很无措,又有些委屈。 不等杰弗瑞说话,赞助商招手道,“下来吧孩子,我们已经拍到最想要的照片了。你很棒!” 摄影师也摸着鼻子尴尬道,“我把你三十个镜头的机会全用完了,不能再拍了。孩子,你是摄像机的宠儿,你没问题。”事实上,他在三分钟的时间里拍了一百多张照片,每一张都很满意,每一张都难以割舍,但这件事不好当众说出来,免得其他选手觉得不公平。 “下来吧,小心点。”杰弗瑞让技工慢慢把少年挪回平地,鼓励道,“你做得很好,继续保持。” 周允晟微笑点头,转过脸就发现所有选手正用嫉妒的眼神看着自己,除了艾米丽、海登、和一名头发火红的女人。 艾米丽是完全没把他当成对手;海登是因为恐惧无暇他顾;红发女人则是因为豁达。周允晟记得她叫伊凡·布伊斯特,很男性化的一个名字,身高足有180公分,是所有女选手中最高的,长相也带着几分男子的英气。 她和艾米丽是唯二不会对罗密欧冷嘲热讽排挤打压的选手,但又与艾米丽的目中无人不同,是真真正正的爽朗大气,宽容豁达。在她看来,罗密欧只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不知道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 这一点完全可以原谅。 她抬起大拇指表示赞扬,周允晟连忙回了一个微笑,然后继续躲在无人的角落。 后面的几个选手都不能让赞助商满意,终于只剩下海登一个。海登极力压抑着恐惧的感觉,紧绷的面部线条反而让他看上去更沉稳可靠。 杰弗瑞将他推入坑中的时候对赞助商说道,“这是我最看好的选手之一,向来能拍出非常精彩的硬照,您一定会满意的。” 然后他就被打脸了。海登像一只被粘在蜘蛛网上快要丧命的昆虫,剧烈挣扎颤抖,手机被他扔掉,摔在坑底四分五裂。 “噢,不不不,快放我下来!我不行,我真的不行。”他一边喊一边挥舞双手,然后一个重心不稳栽了下去,倒吊在空中。失重感让他凄厉的尖叫,平时无所不能的硬汉此时哭的像个孩子。 杰弗瑞目瞪口呆,赞助商以手掩面表示惨不忍睹。 摄像师却都围拢过去,从各个角度拍摄海登的丑态。他们的任务是拍下足够精彩的画面,越吸引人眼球越好。 “别乱动,别害怕,慢慢深呼吸让自己平静。我们的安全措施很到位,你不会有危险的。海登你要相信我,相信摄制组。”杰弗瑞试着安慰他,但成效不大,他还在挣扎,且把几根安全绳索搅成了一股,越发难以保持平衡。 一个男人尖叫起来音量丝毫不比女人低,赞助商想掏一掏耳朵,看见跟拍自己的摄像师,只得默默走到一旁。 杰弗瑞没有办法,挥手道,“放他下来,等他平静了我们再拍。” 技工立即操控起落架将海登拉回地面。 所有选手都围上去安慰,艾米丽更是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不停拍抚,嘴里说着,“嘘嘘,好了你安全了,他们不会再让你上去了,你是安全的。”天知道此时此刻的她有多么丢脸和尴尬。她喜欢强硬的,无所不能的男人,而不是一个稍微爬高点就大喊大叫的娘娘腔。她感觉自己被欺骗了,但海登的家庭背景让她暂时能够容忍这份欺骗。 杰弗瑞抢白道,“不,他还要上去亲爱的。如果他不完成拍摄的话,他将没有足够的分数晋级下一轮。” 本来稍微恢复平静的海登又崩溃了,脸色发白,眼眶发红,浑身上下不可遏制的发抖。 选手们又是一阵好言好语的安慰,但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现场唯有两人没过去凑热闹,一个是周允晟,一个是伊凡。周允晟在等待合适的时机,伊凡则纯粹是因为讨厌海登。别的选手都说罗密欧如何如何高傲,如何如何难相处,然而在她看来,最高傲最难相处的那个人应该是海登才对。但他是个很善于掩饰自己的人,身上又具备豪门贵公子的光环,所以暂时蒙蔽了大家的感官。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1|8.4下一任超模 拍摄结束后,选手们带着一脸的浓妆回到全封闭式别墅。别墅内只有四个浴室,却要供十五人使用,在先后顺序上自然会产生争执,但无论如何争执,却都不约而同的将罗密欧排挤到最后。 尤其是海登和艾米丽,两人共用一个浴室,在里面闹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双双出来,表情非常餍足。其他选手也都有样学样,能泡多久是多久,完全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等终于轮到周允晟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钟了,再有几十分钟就到了节目组规定的就寝时间。 周允晟匆忙洗了个战斗澡,连头发都没吹干就往被子里钻,却不防听见隔壁传来海登和艾米丽做-爱的声音。两人蒙在被子里大战,丝毫不管跟拍的摄像师和其他选手是什么反应。 与周允晟同一个房间的两名男选手一边听一边讲起了荤段子,然后对其他女选手评头论足想入非非。周允晟翻来覆去好几个回合,终于忍不住愤怒的捶打墙壁。 那头仿佛知道抗议的人是谁,不但没消停,反而更激烈,床柱撞击墙壁的砰砰声令人心情格外烦躁。 周允晟扒了扒头发,不得不起床躲个清净。他来到一楼的厨房,从冰箱里找出一瓶矿泉水,冲跟拍自己的摄像师问道,“你想要吗?” 摄像师默不作声的摇头。 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浇熄了内心的怒火,也让他深蓝色的眼眸变得像大海一样静谧。他靠着冰箱发了一会儿呆,见离熄灯还有半个小时,慢慢朝日记屋走去。 所谓的日记屋是让选手们单独抒发感想的地方,是影像形式的日记,后期制作的时候剪辑师会将这些心情日记穿插在节目中以增加可看性。 周允晟走了进去,坐在椅子上照旧发了会儿呆,大大的桃花眼沁出一些晶亮的泪水,显得十分茫然,湿漉漉的头发一缕一缕粘在额头和腮侧,让他看上去像个饱受摧折的小动物。 如果他不开口,简直比天使还要可爱。摄像师在心里感叹道。 别墅内的所有摄像头都连接在摄制组的监控器里,通过监控屏幕,他们能迅速掌握所有选手的动态,并将有趣的片段保留,无趣的片段剪除,制作成一期一期精彩纷呈的节目。虽然这档节目是预录节目,但为了保留直播节目的原汁原味,制作组会在录制当中进行快速剪辑,然后在每一期节目全部录制完成的下一秒播出去,可谓是争分夺秒。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只需将样片送给制片人过目即可,并不需要向三位主持人负责。说到底,三位主持人也是他们请来的演员,而且还是配角,表现的好与坏全看他们的智慧。 为了尽快将今天拍摄的精彩片段剪辑出来,此时的制作组正是最忙碌的时候。所以当周允晟走进日记屋时,摄制组组长立刻就发现了他,并预感到接下来会有一段很精彩的内心独白。 日记是用来干什么的?当然是为了发牢骚的。目前每一个选手都在日记屋里诽谤过别的选手,除了罗密欧。这孩子看上去性格张扬,实际上有点孤僻,孤僻到连自己都不愿意面对自己。 他会说些什么?会把海登和艾米丽骂个狗血淋头?那我希望他骂的越毒越好,这样我们的节目一定能火。摄制组的组长恶趣味的想到。 恰在这时,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推开,所有剪辑师和摄像师全都收起疲态,点头问好。来人正是这档节目的制片人古斯塔夫·艾奇逊,他身后跟随着一名长相美艳气质雍容的中年妇人。 “boss,布朗夫人,二位晚上好。”摄制组的组长连忙站起来与两人握手。 这二位都是时尚圈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艾奇逊的家族早在上个世纪就创办了闻名全球的时装品牌,并成功将产业扩大到地产、金融、娱乐等各行各业。古斯塔夫是这一任的族长,不但坐拥亿万财富,更是世界最顶尖的男模之一。 他同时也是abc电视台的大股东,这档节目正是他灵光一现之下的产物。而与他同来的布朗夫人是海登·布朗的母亲,曾经全世界身价最高的超模,没有之一。 摄制组组长已经预料到了二位的来意。 果然,布朗夫人一脸不悦的开口,“我听说海登被人羞辱了,还吓得不轻?我想知道对方是谁。” “夫人,只是一些口角而已,还达不到羞辱的程度。”摄制组组长努力为罗密欧辩白,他觉得罗密欧极具攻击性的言论和行为还能为这档节目再添一把火。但布朗夫人连boss都请来了,可见罗密欧注定躲不过被淘汰的命运。 二人顺着他的指点朝屏幕看去,然后双双愣住了。 少年停止了发呆,正睁着一双又圆又大的,湿漉漉的海蓝色的眼睛朝摄像头看来,里面全是晶莹剔透的泪水,却倔强的不肯掉落。他开口,清脆的嗓音里带着一丝追忆,“我还记得第一次看见海登时的场景,他站在台阶上,朝提不动行李箱的我伸出手说:嗨,我看你需要帮助。他的背后是城堡一般的别墅,头顶是湛蓝的天空,金色的太阳为他镀上了一圈光晕,让他像神祗一般迷人。我当时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每一块肌肉都僵硬的像石头一样,竟然忘了反应。他也许觉得我有些冷漠,耸耸肩离开了。” 他一边说一边摊开掌心,似乎在回味当时的感觉。 如此热烈的赞美,怎么看都不像是结仇的模样啊?布朗夫人有些傻眼。她本来以为这孩子会在摄像机前肆意咒骂自己的儿子。 古斯塔夫紧紧盯着屏幕,眸色晦暗不定。 摄制组组长不愧为专业人士,立即调出选手们在别墅前集合的画面,发现果然如罗密欧描述的那样,海登想帮他提行李,见他神色冷漠不理不睬便离开了。这哪里是神色冷漠不理不睬?这是爱在心口难开啊! 当摄制组组长觉得自己的形容似乎有些问题时,真相却离他越来越近了。 少年举着小拳头用力揉眼角,不让眼泪掉下来,声音慢慢变得哽咽,“我想与海登成为最要好的朋友,却又害怕太过靠近会被他灼伤。当他忽视我时,当他与艾米丽亲热时,我是那样难过,难过的像被一把小刀切割心脏。我只能用最尖刻的语言去伤害他,那样就能得到他一个专注的眼神。我知道这样做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但是我无法控制。我宁愿他把我当成一个讨厌鬼,一个混蛋,也不愿他某一天指着我的鼻子说:嗨罗密欧,你知道吗?你是个同性恋,你让我感到恶心。” 这是出柜了?表白了?摄制组里所有人都惊呆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2|8.5下一任超模 周允晟告别伊凡后躲进被窝,做了个恶心呕吐的表情。不管是他还是罗密欧,对海登那种自大的种-马男都没有丝毫兴趣,之所以那样说一是为了出柜,满足罗密欧活在阳光下的心愿;二是为了洗白,让罗密欧获得足够的网投票数;三是为了阴海登一把。 海登买通主持人剃掉罗密欧的头发,致使他出局,这笔账不能不算。 海登的粉丝群数量庞大,但因为他成名的时间短,这些粉丝对他的忠心度不高,随时都有可能转投其他阵营。当他们发现性格恶劣的罗密欧竟然隐藏着这样的苦衷,必定会对他产生一种微妙的认同感和怜悯之心,急剧下滑的网投票数应该能就此打住。 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周允晟准备远离海登,而他可以预料,海登必定会对他不依不饶,穷追猛打。如此,两人的处境就会发生反转。观众总是同情弱者,特别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弱者。他们强大的脑补能力足够描写出几十万字的虐心罗曼史,然后把罗密欧疼进骨子里,反而对海登产生厌恶的情绪。 罗密欧纯真的长相和干净的气质是他最强大的武器。 当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或画着浓妆矫揉造作的娘娘腔在荧幕里出柜时,无论他表现的多么可怜,观众或多或少会感到心理上的不适,虽然他们大多数人其实对同性恋并不抱有任何反感。 但是当一个长得如此纯真的孩子因为自己的性向问题表现出迷茫无助和痛苦彷徨时,看在他雌雄莫辨的精致容颜上,看在他别扭至极却又可爱至极的性格上,哪怕最冷酷的人也无法说出谴责的语言。当然一些直男癌晚期患者除外,他们的价值观和人生观本来就存在很大的问题。 周允晟可以预料,这一期节目播出后罗密欧的处境将得到很大的改善。 第二天,所有选手都集中在演播厅等待点评。主持人艾丽尔向大家问好,然后连珠炮似得将冠军能够获得的奖品一一说出来,引得大家惊叹。 “还有一点需要补充,这一期的最佳硬照将作为mot手机的宣传海报张贴在各大卖场,让所有mot的忠实用户都能看见,大家兴不兴奋?”艾丽尔打了个响指,大声问道。 “兴奋!”怎么能不兴奋?那可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智能手机mot的卖场,每天排队购买的人动辄数以万计,谁若是能在这一集胜出,谁就出名了。 所有选手眼里均放射出野心勃勃的光芒。 经过昨晚的内心独白,摄制组的工作人员对罗密欧格外偏爱,略过众人给了他一个特写镜头。他睁着大大的海蓝色的眼睛,表情非常茫然。这孩子显然还没缓过劲儿来,真是太脆弱了,真想给他一个鼓励的拥抱。 艾丽尔一个一个的把选手叫上台,对他们的最佳硬照进行点评。三位评委中,艾丽尔是超模,杰弗瑞是世界上最好的台步教练,尤里卡是公共关系专家和某个时装品牌的创始人,在时尚圈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的点评很专业,却也很毒舌,丝毫不给选手们留颜面。 这正是节目组想要的效果。这是一场战斗,谁获得胜利谁就是下一任超模,可不是让这些人来度假的。 叫到罗密欧时,艾丽尔点击屏幕调出他的最佳硬照。杰弗瑞和尤里卡的表情微妙的变化了一瞬。很显然,这张照片并不是他们三人共同挑选出来的那张。 艾丽尔临时调换了照片,她想干什么? 两人飞快扫视大屏幕,发现这张照片略有瑕疵,便都明白了艾丽尔的打算。她想把罗密欧淘汰出局,就算不能淘汰也不会让他获得这一期的top1。是了,她现在担任范伦丁·布朗(海登的父亲)春季时装展的首秀模特,自然要好好照顾海登。 这是作弊!两人内心极度反感,但为了这档节目的声誉却都忍住了没当场发飙。 杰弗瑞抢在艾丽尔之前开口,“爱死了,爱死这张照片了!整个空间都以你为节点无限延伸出去,虚幻和现实变得那样不真切。亲爱的,能在半空中摆出如此气势十足而又优雅高贵的造型,我简直难以想象你是如何做到的。十分,绝对的十分。” 屏幕上的少年右手举着手机,左手托腮,坐在无形的华丽长椅上,下颚微抬,显得有些傲慢。一缕卷曲的铂金色头发跳到他眼角捣乱,令他忍不住闭上一只眼睛,细微的懊恼的情绪从睁开的那只眼睛里溢出,令他无法再维持高贵的外表,反而暴露了几分俏皮的本性。他就像一只小猫,上一刻还矜持的蹲坐在沙发里,下一刻却能跳到地毯上追逐自己的尾巴。 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矛盾的气质和莫名的吸引力。 杰弗瑞越看这张照片越是喜欢,发现它比他们共同挑出来的那张还要耐看,于是又重申了一遍‘我给十分’。 尤里卡也意识到了这张照片蕴藏的魅力。她用圆珠笔在空中写了个‘10’,向前倾身,直视少年的眼睛赞叹道,“十分!迄今为止我最喜欢的硬照,没有之一!我能看见微风从你的发丝里穿过,能看见星空在你眼里明灭,能看见你缔造的华丽宫殿。唯有最高贵的手机才能搭配最高贵的少年。十分,毫无疑问!” 艾丽尔的笑容有些僵硬。两位评委给出如此高的评价,如果她再大肆贬低就会显得很奇怪,而且很没品位。 飞快思忖了几秒,她也对这张照片给出了好评,但还是找出灯光上的不足,最终打了八分。 屏幕上显示出这张照片的网投分数,不高,但是跟前几集相比已经算是大进步了。虽然这一期节目还没播出,观众只是在网上看见了各位选手的硬照,没能看见罗密欧的告白,也没有扭转对他的恶劣印象,但凭借这张极具魔幻现实主义风格的照片就足以留住颜控一族的心。 归根结底,时尚圈就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艾丽尔紧接着叫上艾米丽和海登,先是调侃了两人的关系,然后对二人的硬照赞不绝口,接连给了两个十分。 杰弗瑞和尤里卡都是十分公正的人,对二人的表现也没有异议,一个给了九分和八分,一个给了九分和七分。 二人的网投分数和挑战赛分数都比罗密欧高,三项分数综合统计以后,最佳硬照的桂冠还是落在了艾米丽头上,罗密欧屈居第二。这也表示她的海报会被张贴在mot的各大卖场。 选手们挨个儿去拥抱她,祝福她,唯独罗密欧和伊凡往角落里站了站。摄像头跟拍过去,发现两人的表情都很平静。 回到别墅,海登为女友举办了狂欢派对。伊凡把室友赶走,让罗密欧住了进来。二人洗完澡吹干头发就上床睡觉了。没有比赛的时候他们每一天都要进行非常艰苦的培训,以期在节目结束之前成为合格的模特,因为没有哪一家经纪公司愿意签署什么都不懂的菜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3|8.6—8.7下一任超模 海登突破了自我极限,拍出了十分精彩的照片,所以这几天他的心情很畅快,却没想到自己在网络上已经被人描绘成了彻头彻尾的渣男。他和艾米丽不分场合乱搞的行为引起了观众极大的不满。 古斯塔夫接到投诉信时感到非常诧异。要知道在前三集节目中,两人的结合得到了绝大多数观众的祝福,两人站在一起是那样登对,所有人都喜欢看他们亲热的镜头。而且节目组掐掉了儿童不宜的画面,应该不会引起这么强烈的反对声浪才是。 仔细看完投诉信,古斯塔夫哭笑不得。 有观众这样写道:你们难道没看见罗密欧黯然神伤的表情吗?看在上帝的份上别再让那个孩子伤心了!让那两个人离他远点! 还有人这样写道:海登和艾米丽的行为对罗密欧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他还是个孩子,需要安全有序的环境,节目组应该考虑到这一点。 所有的信件都提到了海登对罗密欧的伤害,看来这孩子出柜成功了,他获得了大家的认可。古斯塔夫真心为少年感到高兴,却也不能阻止海登和艾米丽的恋情。这是一个人权法治社会,只要他们不妨碍其他人的利益,他们就是自由的。 古斯塔夫命令公共关系部门赶紧对投诉信做出适当的回复,然后穿上外套准备去摄影棚看一眼。他想知道小猫现在是什么状态,还感到迷茫和害怕吗? 就在这时,mot的营销总监忽然前来拜访。 “古斯塔夫老朋友,你给我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长相格外粗狂的总监先生此时正摇晃着一沓照片,露出头疼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古斯塔夫亲自给他倒了一杯咖啡。 “你们交给我的宣传照并不是我想要的。”总监先生把艾米丽和罗密欧的照片摊开放在桌面上,指指艾米丽说道,“她很不错,”又指指罗密欧,“如果我事先没看过他的照片,我会很乐意用她的。但是老朋友你应该很了解我,我有些吹毛求疵,有更完美的在这里,你们却硬要我用这种残次品,我实在无法接受。” 古斯塔夫紧紧盯着少年的照片,眼里划过一抹惊艳,语气却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但我们事先签有合同,你们必须用我们给出的宣传照。” “那是因为我对你的制作团队有信心,觉得你们交给我的一定是最棒的。well,看看吧,你们也有眼瞎的时候!”总监先生嘲讽道。 古斯塔夫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艾丽尔眼瞎了。少年的分数与艾米丽仅仅相差零点几,如果艾丽尔给了少年十分就不会存在今天这场争议。 他知道艾丽尔在打什么主意,但在外人面前却不能说破,否则会影响这档节目的声誉。他再三向总监先生道歉,并表示会给予适当的补偿。 总监先生考虑了片刻,折中道,“合同不能违背,但是合同却并没有规定我们每一个卖场都要张贴你们的海报。这样吧,我只在主卖场张贴一张艾米丽的海报,其它卖场则由我们公司自己做主。你觉得怎么样?还有,今后凡是安排有关于我们公司产品的硬照拍摄,最佳硬照都得通过我们的甄选和同意,免得再闹出今天这种争端。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我想把这个条件写进原来的合同里。” 既然mot提供了资金,节目组就有义务去满足他们的要求。而且为了公司利益,他们只会给出最佳选择,而不会像艾丽尔那样感情用事,所以这并不妨碍公平竞争的原则。古斯塔夫考虑片刻后点头答应了。 两人拟定了新的合同,站起来拥抱彼此。 送走总监先生,古斯塔夫继续往一楼的摄影棚走去—— 今天节目组准备对各位选手进行大改造。海登避开摄像机将艾丽尔拉到角落说话,回到艾米丽身边时笑得很诡异。 “为了帮助大家找到隐藏在身体里的超模潜质,也为了让你们成就更完美更时尚的自己,节目组请来了全世界最顶尖的造型师为你们改换造型。你们有人要染发,有人要接发,有人要烫发,总之我安排给你们的都是最适合你们的扮相,敬请期待吧!”她扭动腰臀,跳了一个热情的小舞步。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对新造型充满了期待。 偌大的摄影棚里摆满了洗剪吹等设备,各种化学药剂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闻上去有些头晕。周允晟脸色苍白的躲在角落,说什么也不愿意靠近艾丽尔安排给他的造型师。 “你怎么了?”伊凡顶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走过来,现在的她越发显得英气十足。 “他们让我把头发全都剃光,我不要。”少年怆然欲泣的小模样可怜极了。 “这太过分了,走,我带你去找艾丽尔。”伊凡拉着他朝艾丽尔走去,摄像师连忙跟上。 “你不想剃头发?为什么亲爱的?”艾丽尔一脸惊讶,还安抚性的拍了拍少年脊背。 “我剪光头发会变得很丑。你不是说帮我们改造型是为了让我们成就更完美更时尚的自己吗?但是那样真的一点儿也不时尚!”少年鼓了鼓双颊,大胆的反驳道。 “你不试过怎么知道光头不适合自己?你的脸蛋很美,而剪光头发更能凸显它美丽的线条。我当了差不多十年的模特,请相信我的专业眼光。”艾丽尔先是蛊惑,然后又威胁道,“而且身为一个模特,无论客户向你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你都要无条件的接受。你今天的表现很不专业你知道吗?很多设计师在自己的时装展上都会对模特的造型提出奇怪的要求,难道只因为不合心意你就要拒绝吗?那么你还是趁早退出比赛吧,模特这份职业不适合你。” 原本的罗密欧就是因为后面这些恐吓才同意了剃头,但周允晟却全当她是在放屁。他眨了眨湿润的眼睛,期期艾艾开口,“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今天换造型的目的不是为了走秀,而是为了帮助选手们打造出更具有竞争力的外形。大家都很美,为什么唯独要把我弄丑?难道我有得罪过您吗?” 这话问的相当不客气,但少年的表情那样无辜,只会让旁观的人认为他是心直口快,毫无城府。 “你怎么认定了自己光头的样子很丑呢?”艾丽尔极力掩饰不耐烦的表情,“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因为我已经试过了啊。” 周允晟眨着水蓝色的大眼睛,无措而又茫然的模样一下就吸引了刚进门的古斯塔夫的注意。他快速走过去询问事情经过,然后眸色晦暗的瞥了艾丽尔一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4|8.8—8.9下一任超模 回到别墅,客厅的显示屏上出现了选手们挑战赛的分数。罗密欧得了十分,伊凡得了九分,艾米丽得了九分,海登只得了七分,比倒数第一的选手仅仅高出一分。 如果明天的硬照没拍好,他会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而且他已经在古斯塔夫那里挂上了号,今后怕是不能再针对罗密欧做些什么了。 想到这里,他郁闷至极,狠狠推开上前拥抱安慰自己的女友,转身上楼。艾米丽对着镜头耸肩,表情十分委屈,心里则为海登任性的行为叫好。对,苛待我吧,这样我才能光明正大的与你分手,你这个混蛋! 伊凡和周允晟完全被其他选手孤立了起来,但他们并不在乎,回房匆匆洗了个澡就下来做晚饭。是的,这档节目为了全方位的展示选手们的个性,每日三餐都要他们自己动手,工作人员只负责采购食材。 这些年轻人没有几个会下厨的,平日里大多买的快餐。刚来的前几天,他们差点把厨房给烧掉,后来总算适应了,却也只会做简单的蔬菜沙拉,烤面包片等等。 罗密欧为了保持身材,吃得非常简单,每天三个西红柿,两个苹果加一杯牛奶就能对付过去。现在周允晟来了,自然不会亏待自己。 “伊凡你想吃什么?”厨房里没有人,大家拿了一些水果、吐司、牛奶就离开了,谁也不想去碰灶台,当然他们也不会。 “你还会烹饪?”伊凡大感意外。 “对,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借住在姑姑家,她有四个孩子,平时又要工作,所以家务活一般都是我干。”周允晟拿出两块牛排,漫不经心的开口。 伊凡露出难过的表情,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连摄像师都忍不住为他感到心疼。他现在越来越喜欢这孩子了,特别愿意跟在他屁股后面转。 周允晟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穿好围裙,将牛排放在砧板上切花刀,然后自己调好酱料腌制二十分钟。在这二十分钟里,他也没闲着,洗干净各种蔬菜和水果并切成丝,放入沙拉酱搅拌。 “你尝尝。”少年拎着一根紫甘蓝,递到伊凡嘴边,牛乳一般白皙的手指看上去比食物还要美味。 伊凡咽了口唾沫,心道罗密欧要是个女人就好了。 投喂了伊凡,他朝摄像师看去,“你也来点?” 摄像师遗憾的摇头,工作中不能进食,否则会被炒鱿鱼。 周允晟明白了,帮他盛了一小碗放在旁边,下班以后可以吃。做好莎拉,牛排也入味了,他在平底锅里倒上橄榄油,稍微热一热再放入牛排煎炸,炸至五成熟时倒入红酒,稍微把锅子一晃就见一股火焰腾空而起,发出轰的一声响。 伊凡和摄像师吓了一跳,差点没撞成一团。周允晟却爽朗的笑起来,湛蓝色的眼睛放射出璀璨的光芒。 摄像师赶紧拿稳摄像机,将他美好的笑容记录下来。有一句话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之前的罗密欧带给大家多么恶劣的印象,在剖开自我保护的坚硬外壳后,观众就会发现他的内心是多么纯净透明。 他能坚守自己的爱情,勇于面对自己的人生,还过早的承受了一个孩子本不应该承受的苦难。他敏感脆弱,却也开朗直率,哪怕他曾经犯了一些错误,但出发点却是那样美好,谁又舍得去苛责他呢? 思忖间,周允晟已经把牛排装好了盘,点缀上香草和酱汁摆放在餐桌上,还特意给摄像师也留了一份。浓郁的香气吸引了其他选手,大家跑过来,发现是两个怪胎在聚餐,说了几句酸话又离开了。 伊凡摇晃红酒杯,哈哈笑了,“亲爱的,你真是太能干了!如果你是女人,我一定追你!” 周允晟往嘴里塞牛排,双颊一鼓一鼓的像只仓鼠,含糊道,“如果你是男人,我也会追你。你比海登好多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十足的笑了。节目播出后,这个镜头成了《下一任超模》的经典镜头,被观众们拿来各种恶搞。 摄制组办公室,古斯塔夫等少年与伊凡道过晚安并熄灭台灯才意犹未尽的离开。摄制组组长将他送到门口,赞叹道,“新的统计结果已经出来了,目前罗密欧的粉丝数量已经大大超越了艾米丽。只要他每一期都能拍出精彩的硬照,夺得冠军的希望还是很大的。他是摄像机的宠儿,你瞧,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拍摄都很漂亮,很干净。老实告诉你,我们摄制组百分之七八十的人都是他的粉丝,负责跟拍他的约翰还偷偷摸摸加入了他的后援团,利用手机给他投票。这应该不犯规吧?” 古斯塔夫脸色有些难看,这让摄制组组长紧张起来。 压下换掉约翰的欲-望,古斯塔夫慢吞吞的开口,“当然不犯规,喜欢谁是你们的自由。但是你们要记住了,在拍摄当中不能偏向任何选手,要坚守忠实记录的原则。” “那当然!”摄制组组长连忙点头。 回到家,古斯塔夫试着煎了一块牛排,却不小心把橄榄油热过了头,差点没把厨房吊顶给烧掉。管家听见动静连忙跑过来善后,这才及时阻止了一场悲剧。 他洗完澡后心情沮丧的躺进被窝,鲁尼跳上来想跟他一块睡,却被破天荒的扔了出去,只能弓着背炸着毛,在床边走来走去,嘴里嗷嗷直叫唤。 “亲爱的,这个位置今后就不属于你了,你应该尽快适应。”他拍了拍身旁的枕头,呢喃道—— 硬照拍摄延续了挑战赛的命题,依然是跟动物有关,拍摄地点也定在了一家动物园。 看见工作人员们推过来的一个个小铁笼,选手们有人欢呼,有人惊叹,还有人惨嚎。 杰弗瑞小姐扭腰摆臀的走过来,嬉笑道,“别叫唤了孩子们,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我们带来的都是动物幼崽,并不具有攻击性。恰恰相反,你们在拍摄中一定要注意放轻手脚,别弄伤它们。我们这一期硬照拍摄的主题是呼吁人类保护野生动物,所以它们也是照片的主角,你们不能只顾自己摆造型而忽略了它们。” “小豹子、小狮子、小老虎倒没什么,它们的确很可爱也很安全,但这条黄金蟒是怎么回事儿?它会把人绞死吧?”艾米丽指着其中一个铁笼,笼内的黄金蟒正伸出黑褐色的双叉舌,看上去十分狰狞可怖。 艾米丽天不怕地不怕,最害怕的就是爬行动物。 “放心吧,它被驯化过,不会对你们造成伤害,而且有驯兽师在一旁看着,能够确保你们的安全。”杰弗瑞不以为意的摆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5|8.10—8.11下一任超模 评委们淘汰了得分最低的一位选手,常常排在第一第二的艾米丽这次落到了第五名,而海登则排在了倒数第二,差点就得收拾东西回家。当他与最后一名双双站在邦妮面前等待宣判时,他差点就当场晕厥过去。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处于这样尴尬的境地。 回到别墅后,他情绪有些失控,打开冰箱把所有啤酒都翻出来,一罐接一罐的狂饮。选手们看出他心情很差,也都自发远离了他,怕被怒火波及。 周允晟回房间洗了个澡,趴在二楼的楼梯扶手往下俯瞰客厅。他现在扮演的是对海登‘情深不悔’的罗密欧,当然不能像别人那样弃他于不顾,好歹要下去安慰安慰。 “你下去干什么?没看见别人都躲得远远的吗?告诉你,海登在情绪控制上存在很大问题,他可能会伤害到你。”伊凡及时拉住他一只胳膊。 周允晟在心里真诚的感谢伊凡,面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他现在状态很差,有些找不准方向了。我得帮助他,被我冷嘲热讽一顿他很快就会打起精神的。” “是啊,他打起精神了立马就会痛揍你一顿!没看见连艾米丽都躲起来了吗?那姑娘可比你聪明多了。你这个傻瓜!”伊凡用力戳了戳少年饱满的额头。 周允晟状似犹豫,就听客厅传来一阵巨响。两人连忙垂头往下看,就见海登将一罐未喝完的啤酒狠狠砸在罗密欧的最佳硬照上,还举起手做了个枪击的动作。 灯箱的外壳被砸裂了,灯泡略微闪烁几下,然后完全熄灭。 周允晟适时露出一个既震惊又难过的表情,海蓝色的大眼睛里充斥着泪水,脸色也苍白到透明的程度。他完全不敢相信海登竟会这样对待自己的照片,如果是真人站在他面前,会不会被暴打一顿? 伊凡也产生了同样的想法,连忙把受了‘惊吓’的小可怜抱进怀里拍抚安慰,“别难过,也别害怕,他不敢伤害你。他是个外强中干的混蛋,只会拿照片发泄怒气。他自己表现不好又凭什么怪到你头上呢,真是个懦夫!天啊,你怎么能爱上这样的混蛋!他究竟哪点好?没准当初那句话不过是跟你客气一下而已,你却当真了。傻瓜,快清醒清醒吧!” 越说越恨铁不成钢,伊凡抓着少年的肩膀摇晃起来。 周允晟推开她,回到房间把自己整个人藏在被窝里,也不知是不是在哭泣。约翰对着床上的隆起拍摄了很久,但秉持着忠实记录的原则,哪怕他极想掀开被子看一眼,安慰安慰,却什么都不能做。 周允晟在哭泣?别开玩笑了。看见海登朝他事先预定的道路越走越远,他开心的很,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却还不忘从眼角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 所以当伊凡掀开被子时,看见的就是‘大受打击的少年哭着哭着就睡着’的场景,那通红的眼角和鼻头看上去可怜极了。 “世界上有那么多优秀的男人,为什么他一定要喜欢海登?他可以喜欢艾奇逊先生啊,同样是得不到,但至少艾奇逊先生永远不会伤害他。”伊凡揉乱自己火红色的短发,表情十分苦恼。 在监控器里看见这一幕的古斯塔夫先是微笑点头,然后又狠狠的皱眉。谁说罗密欧得不到艾奇逊先生?不试过你们怎么知道?来啊,试着来与我接触,你们会发现艾奇逊先生的心早就属于罗密欧了! 他无声呐喊的模样让推门进来的摄制组组长看了个正着,两人同时愣住了。古斯塔夫迅速恢复高贵谦和的常态,问道,“事情都处理好了?” “是的,毁坏的灯箱和电器已经让技工重新换过了,账单会直接寄给布朗先生。邦妮目前正在与海登谈话,让他学会控制情绪。boss,刚才拍到的镜头该怎么处理?” 海登的后台还是很强硬的,摄制组组长有些拿不准艾奇逊先生对他的态度。 “不用处理,如实播放出去。”古斯塔夫已经给过布朗家族一次脸面,就不会再给第二次。不用旁人出手,海登自己就能把自己毁掉。 第四集节目在第二天的黄金时段播出,收视率比前一集又高出两个百分点。而罗密欧飞速上涨的网投票数显示,这多出来的几百万观众全都是冲他来的。 观众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罗密欧的身世竟然那样悲惨。当别的选手坐在摄像机前大谈特谈自己的苦难童年以博取同情时,他往往是最沉默的那一个。他把所有痛苦的往事都隐藏在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 这让年纪大的观众十分受不了,用来擦眼泪的餐浇扔了一地,却又在他与伊凡关于‘性别不同无法恋爱’的对答中变成了大笑。 他们完完全全被少年迷住了。他模仿折耳猫那一段让爱猫人士狂热的尖叫,恨不得把他从电视机里抱出来喂养,而他与小豹子的合影则让人感受到了什么叫直击心灵的震撼。 两只小兽如出一辙的惊恐眼神不知粉碎了多少观众的心。 “哦不,我快承受不住了,求你们别这样看我!”这是所有观众共同的心声。当大屏幕上出现少年的硬照时,他们几乎想要捂脸呻-吟。少年脆弱却又坚强;纯真中隐藏着一丝沧桑;时而忧郁时而开朗;看似懵懂,很多时候却又那样通透。他是矛盾的综合体,身上蕴藏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当晚就把这张照片放在了他们的官网上,一时点击率高的惊人,还筹措到了一大笔善款。他们本来以为七万块已经算很多了,却没料到艾奇逊先生竟然以个人名义捐赠了一百万,这让他们欣喜若狂。 与罗密欧受到的狂热追捧不同,艾丽尔和海登受到了观众的炮轰。 虽然节目组并未说明艾丽尔离开的真实原因,但还是有不少观众猜到了真相。艾丽尔是范伦丁·布朗的御用模特,为了保住工作,她当然要帮助海登打击对手。她竟然想剃光罗密欧柔软的铂金色头发,这让观众十分愤慨,却又在罗密欧‘长着人脸的大白鸡蛋’的自我调侃中变成了哭笑不得。 这孩子真是太单纯了,叫人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 范伦丁·布朗的个人网站接到了几万封投诉信,为了避嫌,他不得不解雇了艾丽尔。由于布朗家族在时尚圈拥有巨大的影响力,艾丽尔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丝毫不敢攀扯旁人。 更糟糕的是,她在节目里一再要求罗密欧相信自己的专业眼光,说他剃掉头发一定更时尚,结果事实与她说得完全相反。 品位是一个人能否在时尚圈立足的关键。如果大家一致认为你没有品位,那么很抱歉,时尚圈的大门已经为你关闭了。艾丽尔的工作量一下锐减,她的品位遭到了同行的嘲笑,更遭到了设计师们的质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6|8.12—8.13下一任超模 巨大的摄影棚被布置成四个风格不一的场景,两个室内,两个室外。室外场景有一个碧蓝色的游泳池,旁边摆放着几把太阳伞和几张沙滩椅。还有一个开满各色鲜花的花园,小圆桌、小藤椅、小秋千、野餐篮子和羊绒小地毯,凡是一个花园应该具备的东西,这里一样不缺。 室内场景分别布置在摄影棚的两端,一端是极具现代化简约风格的客厅,所有的家具都是黑白两色,落地窗擦洗的十分干净,灿烂的阳光投射进来,将纯白色的皮质沙发镀上了一层金光,带给人温馨的感觉。 另一端则是华丽而又典雅的巴洛克风格的客厅,所有家具都带着流金色彩的花边,天花板和立柱描绘着精美的图案,地上铺着柔软的绛红色花鸟纹的地毯。这个房间的每一处角落都散发出一种岁月沉积的厚重感。 有了这四个场景,无论你想拍什么风格的照片都能找到合适的地点,由此可见节目组为了录好这档节目花费了多大的精力。 邦妮让选手们一个个上来抽签决定自己的拍摄顺序,并给他们留出相同的时间来考虑自己应该选择哪个场景,哪种风格,哪类服侍,哪位搭档。考虑清楚了他们必须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邦妮并记录在案,无论之后又产生多么绝妙的主意,都不能再做更改。这样对每一个人都公平。 无论他们的选择是明智还是愚蠢,邦妮和艾奇逊都不会干涉,因为他们想要看一看选手们是否拥有一个超模应该具备的时尚品位。 周允晟抽到了第五位,不好也不坏,他的目光在邦妮和古斯塔夫身上来回移动,最后凝聚在邦妮美丽脱俗的脸上。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虽然他是个同性恋,这话应该不适用,但对于拍摄硬照而言,一个男人身边站上一位美女总会增加成倍的吸引力。他脑海中已经为邦妮选好了服装做好了造型,并定下了拍摄地点。 他相信自己和邦妮一定能拍出极具古典主义风格的照片,华丽、时尚、优雅是拍摄的主题。 很好,就这样决定了。他点头,指尖绕着额角的一缕头发把玩。 一直在默默关注少年的邦妮掩嘴轻笑,幸灾乐祸的道,“看来小猫决定选我,抱歉了老板。” 古斯塔夫笑容还是那样温和优雅,心里却难受的要命。他很想走过去与小猫聊会儿天,获得他的好感并成为他的搭档,但那样做太醒目了,所有选手都会开始针对他。 仁慈的上帝,请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如果可能,求你给我一个靠近他的机会。刚祷告完,他忽然意识到上帝对同性恋是十分反感的,他不会从他那里得到任何帮助。 所以我应该去信奉恶魔,如果他能让我如愿以偿的话,我愿意拿我的灵魂去交换。他抹了把脸,极力让自己不要露出沮丧的表情。 在古斯塔夫万分纠结的时候,伊凡捅了捅少年的腰窝,“你准备选谁?” “我选邦妮。她和我一定能拍出精彩的照片。”周允晟拿着铅笔在素描本上飞快滑动,将脑海中的场景以高超的绘画技巧还原到纸上,尤其是邦妮穿着宫廷晚礼服的形象,简直栩栩如生。 约翰对准素描本拍了很久,暗暗为少年的多才多艺惊叹。即便是个门外汉,他也能意识到要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画出这样真实、繁复、华丽的作品,绘画者究竟需要多么扎实的基础和精湛的技巧。 少年就像一个宝藏,不断的挖掘下去就会不断获得惊喜。观众们一定会对他更加着迷。 伊凡夺过素描本,啧啧有声的欣赏了一会儿,然后将画作撕掉藏在自己的背包里,强硬的说道,“你不能选邦妮,她是我的。你为什么非得找女搭档?男搭档也能把你需要的风格表现出来。选艾奇逊先生吧,这样咱们就可以避免被邦妮拿来做比较,然后分出一个高下。” 其实周允晟选谁都无所谓,模特这一行他太驾轻就熟了。他把脑海中的场景重新调整一下,点头道,“那好吧,我选艾奇逊先生。” “太好了亲爱的。”伊凡热烈的拥抱他。 看见这一幕,邦妮遗憾的摇头,“well,伊凡劝说他改变了选择,小猫是你的了。” 古斯塔夫连忙用手去摁压嘴角,以免自己笑得像个傻瓜。伊凡很不错,对小猫充满了正面影响,也许我应该将她留到最后。他极为认真的考虑到。 半个小时过去了,邦妮看了一眼手表,站起来拍掌,“好了,都停下,现在按照拍摄的先后顺序过来与我讨论拍摄计划。记住,一旦确定了拍摄搭档和主题,谁都不准再改变主意。” 选手们齐声应是,然后拿着自己写好的笔记走过去与邦妮讨论。古斯塔夫靠坐在皮椅上静静旁听,不发表任何意见。 毫无疑问,所有的男选手都选择了邦妮(除了罗密欧那个怪胎),所有的女选手都选择了艾奇逊先生(除了伊凡那个怪胎),一切拍照事宜都敲定以后,邦妮和古斯塔夫各自站起来,同时与两拨选手进行拍摄,这样能节约很多时间。 周允晟排在所有选手的第五位,但选定了搭档以后,他却成了第二位。时间有些紧迫,却丝毫难不倒他,他早就把自己想要的服装挑选出来并带在身边,同时交代了造型师等会儿该为自己和古斯塔夫做怎样的造型。 如果服装搭配的不好,场景选的不合适,造型也糟糕的话,这一期硬照就算是毁了一半,还有一半完全看个人表现。所以这次比赛与其说是比拼硬照优劣,不如说是比拼时尚品位。为了挑选出最优秀最有潜质的选手,节目组可谓是煞费苦心。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古斯塔夫正与一名女选手站在游泳池边摆造型。为了吸引这位时尚圈大鳄的注意,百分之七八十的女选手都选择了穿比基尼。她们明白,完美的酮-体是勾-引一个男人的最佳武器。 但事实与她们想象的完全相反,古斯塔夫对她们完全不感兴趣。作为世界最顶尖的男模之一,没人能看出他的不耐烦。他配合的非常好,只要女选手提出要求,他就能摆出让她们满意的表情和动作。但事实上,他恨不得自己能有一个调节时间流速的机器,他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些人全都略过,然后将时间永远冻结在与小猫相处的一分一秒中。 由于太过紧张,第一位女选手表现的不是很好,摄影师花了许多功夫去引导她。古斯塔夫勉强按捺住了心中的焦躁。所有女选手都围拢过来旁观拍摄,偏偏小猫就是不来,他觉得自己刻意挑选的这条性-感泳裤算是白穿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7|8.14—8.15下一任超模 与小猫拍完照片,古斯塔夫所有的耐心都消失殆尽,尤其女选手们存了引-诱他的心思,往往要他摆出十分亲密的动作,譬如搂腰、环抱、甚至亲吻。当然不是真的亲吻,而是嘴唇贴着嘴唇。 如果要求他这样做得人是小猫,他会感激涕零,换了别人他只觉得厌恶,尤其小猫还在一旁看着,这让他心虚无比。 摄影师看出了他的不耐烦,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能拍出非常精彩的照片,所以也就没有多说。 “艾奇逊先生,你能把我抱起来吗?”拍摄中,女选手提出这样的要求,眼睛一眨一眨的,显得无辜极了。 我想我能把你直接扔出去!古斯塔夫内心的想法很狰狞,面上却荡出一层温柔的浅笑,点头道,“当然可以,小姐。” 他弯下腰时,飞快看了围观的人群一眼,发现小猫已经离开,委实松了一口气,浑身的肌肉也不再那么紧绷。 周允晟没兴趣看一群女人暗地里引-诱一个男人的奇葩场面,所以率先离开了。他想看看伊凡拍摄的情况。 伊凡的想法果然很独特,她让邦妮穿了一件火红色的性-感小短裙,自己则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装,让造型师硬化了自己的脸部线条并把头发抹上啫喱膏弄成莫西干式。现在的她看上去纯粹就是个极为英俊的男人,连走路的姿态都毫无破绽。 她强势的搂住邦妮,让她摆出小鸟依人的造型。她本来就有180公分,又在皮鞋里垫了十公分的增高垫,与178公分的邦妮站在一起显得般配极了。她将一束火红色的玫瑰花塞进邦妮怀里,一脸的深情款款。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伊凡的性别,周允晟一定会以为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男人,并且在向邦妮求爱。摄影师拍到了许多或精彩或有趣的照片,停下来翻阅时不停发出古怪的笑声。 邦妮离开伊凡‘强壮’的怀抱,一边撩着耳边的头发一边慢腾腾开口,“亲爱的,你很有魅力,节目录制完成以后我不介意跟你吃顿饭。你今天的拍摄给了我很多灵感,也许下一回男女选手们可以试一试不一样的感觉。” 伊凡目送她婀娜多姿的背影走远,这才跑到好友身边,得意洋洋的把她的原话复述了一遍。周允晟敛眉思忖片刻,玩味的笑了。 邦妮是在暗示下一次硬照拍摄男女选手要反串吗?不知道硬汉海登反串出来的效果怎么样。至于他自己,连雌性、哥儿、阴阳人都当过,反串女人对他而言简直不痛不痒。 接下来是海登的拍摄,两人隐在人群后面看得津津有味。海登选了一条子弹型游泳裤,还用防晒油涂遍全身以彰显虬结的肌肉。走出换衣间的时候,他甚至很豪放的用手兜了兜体积庞大的那处。 有几个女选手尖叫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下-身,让他越发显得得意洋洋。 穿着一套比基尼的邦妮脸都绿了,要和这样的自大狂拍照简直是种折磨。范伦丁就不该把儿子送给布朗家的老头子来养,瞧瞧,这都养成了什么熊样! 在邦妮疯狂吐槽的时候,伊凡指着海登的小泳裤嗤笑道,“就那玩意儿也值得骄傲?我敢打赌他一定在裤裆里塞了假体,艾奇逊先生的□□才叫真的雄伟,而且是货真价实的。亲爱的,你觉得他们两谁更大更厉害?”她无时无刻不在贬低海登,然后引导自己的‘闺蜜’移情别恋。 古斯塔夫查看这一期的样片时把伊凡狠狠夸了一顿,什么叫神队友,这就是。当然,罗密欧的回答也叫他心弛神荡不能自抑,差点当众出丑。 罗密欧是纯情的小处男,面对这种限制级的提问当然会害羞。周允晟努力把脸蛋憋红,捂着脸闷声道,“当然是艾奇逊先生更厉害。虽然我没敢多看,但是艾奇逊先生真的很迷人,浑身上下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味道。我与他合作的时候紧张极了,心脏差点因为跳得太快而爆炸。” 伊凡露出暧昧的表情,戳着他脑门继续追问,“那么你现在还喜欢海登吗?与艾奇逊先生一比,海登简直一无是处,求求你把眼睛擦亮一点。” 周允晟撇开头避而不答,直过了好几分钟才低声道,“伊凡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只能告诉你我现在正试着挣脱泥沼。所以,请你别再把我和艾奇逊先生扯在一块儿,他是天边的云朵,我只是地上的泥土,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况且他是个直男,喜欢的是女人。” 伊凡耸肩,不再拿他与艾奇逊先生调侃。她也明白闺蜜与艾奇逊先生是不可能的。 看到这一段视频的古斯塔夫跪地呐喊:亲爱的,求你不要这样贬低自己!你是天边的云朵,我才是地上的泥土,但凡你肯施舍给我一个爱的眼神,我情愿为你颤抖为你倾覆,为你掀起狂暴的海啸。我是弯的,但我谁都不喜欢,只喜欢你! 海登拍时装照与拍泳装照完全是两个状态。拍时装照时酷帅有型,拍泳装照时却各种逗逼,为了显摆肌肉做了很多个健美先生的造型,还把邦妮抱起来掂了掂,吓得邦妮失声尖叫。他以为自己表现的很好,拍完三十个镜头到处对别人说邦妮被自己迷住了,成了自己的头号粉丝。 “她肯定没见过像我这样强壮有魅力的男人,你们不知道拍摄当中她看我的眼神,炽热的能把我坚硬的肌肉都融化掉。我仿佛听见她跟摄影师说我很棒,是最有夺冠潜力的选手。我们离开摄影棚的时候她接连看了我好几眼,我敢打赌她一定想约我吃饭。” 在回程的汽车上,他还在喋喋不休的自夸,这惹怒了许多选手,尤其是艾米丽。两人争吵起来,对彼此大加指责。 伊凡直翻白眼,周允晟则看向窗外,表情苦涩—— 第二天,选手们再度齐聚演播厅等待宣判。 邦妮迅速介绍完冠军能获得的奖品,然后把他们一个个叫上去。 没了专业人员的指导,这一期的硬照拍摄在主题、造型、服装等各个方面都存在问题。尤其是女选手,除了伊凡和艾米丽,竟然全都选择了穿泳装,而且由于被艾奇逊先生吸引了注意力的缘故,表现的很不到位。 邦妮连续给了好几个六分、五分、甚至四分,轮到伊凡时才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十分,为你的奇思妙想!” 尤里卡,“十分。” “这位英俊的男士是谁?我想与他共度浪漫的夜晚。如果我给他十分的话,他能否答应?”这是爱恶搞的杰弗瑞小姐。 伊凡大方的冲他敞开怀抱,“,baby!”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8|8.16—8.17下一任超模 罗密欧已经接连两次获得最佳硬照,他的迅速崛起引起了其他选手的敌意。大家故意排挤孤立他,发现他对此毫不在意,该吃吃,该睡睡,该训练就训练,活得比谁都自在,而且在所有选手中他只跟伊凡说话,其他人连个正眼也不看,反倒显得不是大家在孤立他,而是他懒得理会别人。 这种一拳挥空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选手们很快就消停下来,专注于比赛。 这天一大早,一位选手在电视机上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踏上t台需要莫大的勇气,你有吗? 这是什么意思?肯定又是能把人吓破胆的挑战赛项目?选手们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周允晟做了两个三明治,拿了两瓶牛奶,与伊凡去豪华巴士上等待出发。 大家陆陆续续上车,司机见时间差不多了,转头问道,“都到齐了吗?” 大家相互看看,发现艾米丽和海登不在其中,想必昨晚闹的太疯今天起不来了。但是他们谁也不想说出来,纷纷点头道,“都在这儿,可以出发了。”只有司机才知道今天去哪儿进行挑战赛,如果艾米丽和海登没赶上,在不能使用手机和电脑问询的情况下,他们铁定会错过比赛并丢失十分。 在竞争越来越激烈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给对手制造机会。 周允晟也很不想提醒司机,但他现在还‘暗恋’着海登,不能不为海登考虑。他刚准备开口,就被伊凡捂住了嘴。两人扭打了一会儿,周允晟最终还是挣脱了伊凡的桎梏,大声喊道,“请等等司机先生,海登和艾米丽还没来,我上去叫他们。” 司机看了一眼手表,警告道,“快点,我只给你们十分钟,十分钟不来我会直接把车开走,你们今天的挑战赛就不用参加了。”节目组早就预料会有人迟到,所以事先告诉他不用理会。这也是为了彰显比赛的严格和公平。 “好的,谢谢先生。”罗密欧立即下车,飞快朝别墅跑去。 选手们纷纷抱怨罗密欧是个傻瓜。 伊凡虽然很不爽,却还是冷哼道,“是啊,罗密欧的确是个傻瓜。但我就愿意跟这样的傻瓜交朋友,至少在我陷入困难的时候他不会落井下石,哪怕对待敌人,他也是光明磊落的。如果世界上多几个像罗密欧这样的傻瓜该多好,空气都能变清新。” 被所谓的‘朋友’各种出卖算计,早就视勾心斗角为家常便饭的选手们沉默了。他们忽然很羡慕伊凡。 罗密欧引导她帮助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而她也不遗余力的捍卫罗密欧。他们两的友谊令人嫉妒。 或许在留下的十一个人当中,只有罗密欧才是真正心思纯粹的人,他虽然嘴上说得难听,却从未做过真正损害别人利益的事。他最近变得越来越沉默了,似乎除了伊凡,再也不愿意相信别人。 车厢里一阵沉默,而周允晟也以短跑冠军的速度奔进别墅,负责跟拍他的约翰被他远远抛在后面,吐着舌头感叹道,“罗密欧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材有身材,要才华有才华,要品格有品格,要体力有体力,真是完美极了!我的偶像就是这么棒!” “艾米丽、海登,快起床了!你们只有十分钟,十分钟没能赶上巴士,今天的挑战赛就算你们弃权。从一开始就比别的选手少十分,你们很可能这一集就被淘汰掉。”他一边敲门一边快速点出事态的严重性。 艾米丽和海登几乎是从床上弹跳起来,他们打开房门,急急忙忙冲到公共卫生间洗脸刷牙。艾米丽穿衣服的时候瞥见海登放在桌上的一大堆零碎物品,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疯狂的念头。摄像师在跟拍罗密欧和海登,没人注意自己,而且衣橱和书桌的方位正好是监控摄像头无法拍摄到的死角。 做吧!这样你就能一下除掉两个对手!不,或许是三个!快点,没有时间了!内心的小恶魔一直在催促,艾米丽咬咬牙,迅速拿起摆放在桌上的钻石十字架项链,藏在海登一条牛仔裤的裤兜里并塞进衣橱最深处,然后焦急的喊道,“罗密欧,海登的背包还没收拾,你能帮帮他吗?” 周允晟跑进房,随意一扫就发现零碎物品中少了海登祖母留给他的遗物,一条镶嵌着钻石的十字架项链,价值在五十万左右,海登每一次比赛前都要亲吻这条项链,否则便会坐立难安。他瞬间就明白了艾米丽的打算,立即点开智脑的扫描功能,查看钻石项链是否还在房间内。 007发出只有主人才能听见的滴滴声,并给出一张四维全息图,用红点标出钻石项链的位置。 艾米丽不愧是女主,心机果然深重。周允晟内心暗叹,面上却很焦急,立即打开海登的背包,把散放在桌上的物品全都扫进去。 海登洗完脸恰好看见这一幕,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夺过背包牵起艾米丽狂奔下楼。 将这一幕忠实记录下来的约翰冲尴尬异常的少年做了个‘你真傻’的口型,然后拉起他一路小跑。 一行人终于在最后一秒钟赶上了巴士,伊凡这才把伸在车窗外的长长的脖子收回来,用力捶了少年几拳。 半个小时后,豪华巴士在全世界第一高楼莫克斯大楼前停稳,杰弗瑞小姐把选手们引进楼内,笑容有些诡异。电梯径直攀爬,到了最顶层才停下。随着叮咚一声脆响,邦妮和艾奇逊并肩站在用玻璃铺成的透明穹顶下。 “你们好,今天的挑战赛可能有些难度。”邦妮一边笑一边调整手里的相机。艾奇逊脖子上也挂了一部,看来今天两人要负责给选手们拍照。 大家在杰弗瑞的指引下朝空旷的大厅走去,刚走出三四米远,就听见一名女选手惊恐的尖叫起来。原来除了穹顶,连地板也是钢化玻璃铺成的,能清晰的看见几百米高空下像蚂蚁一样攒动的人群和车流。那种仿佛在无限坠落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 海登一下就瘫软在地,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艾米丽大感丢脸,一边去拽他一边咬牙切齿的低语,“邦妮在看着你呢硬汉,你想被邦妮嘲笑吗?你想她日后想起你时只记得懦夫两个字吗?不想就赶紧站起来,别往脚底看。” 海登挣扎着站起来,下巴极力往上抬。他有预感,今天的挑战赛对他而言恐怕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恶,为什么总是要安排这种高空挑战?难道是故意针对我? 没错,这正是古斯塔夫特意为海登安排的惊喜。发现小猫正皱着眉去看狼狈万分的海登,他觉得心满意足。瞧啊宝贝儿,这样的胆小鬼也值得你爱?借一句伊凡的话——求求你把眼睛擦亮一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9|8.18—8.19下一任超模 见海登挣扎着朝自己扑过来,周允晟连忙往古斯塔夫身后躲,这种寻求庇护的举止牵动了古斯塔夫的心弦。他觉得很甜蜜,又很心疼,伸展胳膊将小猫环抱在怀里。 “你说罗密欧是小偷,你有证据吗?”他冷声质问。 海登哑然片刻,色厉内荏的吼道,“我的钻石项链就摆放在桌上,而今天早上是他收拾的书包和桌面,不是他偷的还能有谁?” “我记得当时桌面上根本没有什么钻石项链。”周允晟从古斯塔夫强壮的臂弯里探出脑袋,眼睛通红的反驳。 “艾奇逊先生,我把当时的画面拍摄下来了,我这就翻出来看看。”约翰立即把摄像机摆在桌上,按了回放键。 画面倒转,众人清晰的看见桌面上摆放着钱包、钥匙、口香糖、安全套等零碎物品,就是没有什么钻石项链。 约翰找出最清晰的一幅画面,将之定格放大,让大家看得更清楚。 邦妮反复查验了好几遍,这才挑高眉梢朝表情尴尬的海登看去,“well,传说中的钻石项链究竟在哪里?你能帮我们找出来吗?你说是罗密欧偷的,但事实上他帮你收拾东西的时候那玩意儿根本就不存在。海登,你宿醉还没醒吗?亦或是被精虫冲昏了大脑?别人都在认真比赛,唯独你酗酒、泡妞、滋扰事端,你把我们的节目当成了什么?狂欢派对?” 约翰一直紧跟罗密欧左右,所以画面都是连贯的,罗密欧进房之后没拿任何东西,只是打开背包,把桌上的零碎物品扫进去,那举动就是再放慢几百倍也找不出偷盗的嫌疑。海登几度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糟糕了。 “那我的项链究竟去哪儿了?”他虚弱开口。 古斯塔夫沉声说道,“这应该问你自己,而不是我们。为了节目组的声誉和所有选手的清白,我会派人去别墅搜寻,你如果同意的话请签下这张授权书。”没有授权书,连法律工作者都不能随意搜查别人的私有物品。 海登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事情好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让他倍感不安。 “你不同意?那么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在诬陷罗密欧。其实钻石项链被你藏起来了对吗?”古斯塔夫故意刺激他。 “怎么可能!我是真的找不到它了!”海登心虚的直冒冷汗,他现在才发觉自己太冲动了,也许项链只是被他遗忘在了浴室或别的什么地方。他不管不顾的把事情闹大,罗密欧有权利告他诽谤和人身伤害。 更糟糕的是他搅浑了这一期节目,惹怒了艾奇逊,还留下了无可辩驳的影像证据。天啊,他竟然把自己逼上了死胡同,当时究竟在想些什么?太愚蠢了! 古斯塔夫见他许久没动,再次警告道,“如果你不同意,我会报警,警察自然会向法官申请搜查令。到时不管他们查出什么都不是你我能控制的。而且我忽然想到,如果把他们的调查过程如实播放出去,我们的收视率一定会高的吓人。” 其实现在已经高的很离谱了,这全都托了你怀里的小可怜的福。听到这里邦妮暗暗忖道。 海登悚然一惊,连忙拿起笔在授权书上签字。 已经赶到别墅的工作人员立即展开搜寻,旁边跟随着几个摄像师全程跟拍,就怕海登蹦出来指责他们栽赃。 他们先从海登的私人物品找起,半个小时后终于从海登的牛仔裤里把项链翻找出来。视频传到艾奇逊手机上时,海登无言以对。现在他仔细想想,也觉得可能是自己换衣服的时候把项链收进去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该怎么解释自己不是有意陷害罗密欧。他支支吾吾语焉不详,根本没办法交代清楚前因后果,只能不停向艾奇逊和罗密欧道歉。 古斯塔夫完全不想听他解释,领着一行人来到大厅,抚掌吸引选手们的注意力。 “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项链没有丢失,就藏在海登的牛仔裤里。由于海登违反了节目组的规定擅自攻击他人,我们将免除他的比赛资格。”他冲海登摆手,“回去收拾东西马上离开。” “不,你不能这样!我要告诉我爸爸妈妈!古斯塔夫·艾奇逊,你竟然敢这样对我!”海登暴跳如雷,却被工作人员强制拉出去。 周允晟差点喷笑出来,告诉爸爸妈妈?海登·布朗今年几岁?断奶了吗? 与他怀着同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大厅里窃笑声不断。邦妮挥手做了个赶蚊子的动作,表情嫌弃极了。幸好boss的背景比布朗家族强硬无数倍,否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摆脱这熊孩子。 今天挑战赛的冠军依然是罗密欧,艾奇逊为他拍摄的一组照片被邦妮放大冲洗出来,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坐在透明穹顶下弹奏吉他的少年美的像个天使,无数道晨光投射下来,在他周围洒满彩色的光点,微风在他卷曲的发梢流连,似乎也因为他动情的歌声而沉醉。 这是一张照片,也是一首歌曲,清新而又可爱。 杰弗瑞捧着照片亲了好几口,感叹道,“太美了!我爱罗密欧!” 邦妮补充了一句,“我也爱罗密欧,所以他是这次挑战赛的冠军,祝贺他。” 选手们不服气都不行,他们有的人根本就没找齐三张纸条,因此穿错了衣服走错了机位,有的人还未退去惊恐,拍照的时候表情和肢体都非常僵硬,哪里像罗密欧的照片,有种空气般的灵动感。 他们纷纷向罗密欧送上祝福,这次倒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真心。罗密欧早上匆匆跑下车叫醒海登和艾米丽的行为让他们对他大为改观,至少他们当中的任何人都做不到像他那样无私。 邦妮让选手们回去休息,却见古斯塔夫招手喊道,“小猫,过来。” y?叫谁?选手们面面相觑。邦妮挤眼睛吐舌头,做了个窘相十足的表情。boss一定是在内心喊习惯了,所以才会脱口而出。 古斯塔夫尴尬极了,以拳抵唇咳嗽了一声,改口道,“罗密欧,过来,我想跟你谈谈。” 周允晟囧囧有神的走过去。这个称呼他从邦妮和杰弗瑞嘴里也听见过几次,原来评委和制片人有私下里给选手取外号的习惯?kitty,这让他想起了绑着粉红蝴蝶结的y,顿时心情有些微妙。 他以为自己是一只史前怪兽,却没想到在别人心里是一只小奶猫,这表示他的演技很精湛,足以欺骗全世界的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8.20—8.21下一任超模 两个造型师围着周允晟和伊凡转圈,时不时凑在一块儿小声讨论几句。一刻钟后,两人终于达成共识,把琳琅满目的化妆工具铺设在桌面上。 “为了掩饰男选手粗壮的身材,我们这一期的服装选用的是十七世纪的宫廷装,巨大的蓬蓬裙和华丽的泡泡袖能把他们的肌肉完全遮挡住。女选手就没有那样的烦恼了,她们穿紧身裤的模样本来就很漂亮。”造型师一边给少年涂抹底妆一边解说。他对美丽的生物总是特别有耐心。 “但是她们的胸部该怎么办?还有我们的胸部呢?”周允晟很担忧的询问。 造型师无语了片刻。邦妮和杰弗瑞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女选手们只需穿一件束身衣就行,你们则需要戴上这个。”杰弗瑞拿出一件bra和两个软绵绵的假体,笑得像个狼外婆。 “哦天啊!”少年惊恐呻-吟的模样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半小时过后,造型师把完全改头换面的人从试衣间里推出来。伊凡穿着一件华丽的双排扣红色天鹅绒外套,下着白色的紧身裤,脚踩一双精致的小牛皮鞋,面部轮廓经过硬化显得英俊无匹。她手里拿着一根银色手杖,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半跪下来执起邦妮的手背亲吻,低沉沙哑的语调完完全全是个男人,“美丽的女士,我能否有幸邀您共舞一曲?” 邦妮捂嘴尖叫,在她的牵引下转了一圈。如果不知道内情,谁也不会怀疑她的性别。她就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中世纪的贵族。 恰在这时,隔壁试衣间的门打开了,一位穿着华丽至极的淡蓝色礼服的‘少女’缓缓走出。因为紧张和窘迫,他被化妆师刻意勾描过的海蓝色大眼睛显得湿漉漉的,小心翼翼的拎着巨大的仿佛盛开的花朵一般的裙摆,一步一个脚印,有如掉进迷途的羔羊。 他精致的五官和空灵的气质令人惊叹。 别说造型师、摄像师、录音师、伊凡等人,就连阅美无数的杰弗瑞和邦妮都快融化了。罗密欧的扮相简直柔美到极致,那"su xiong"、那纤腰、那天使一般的脸蛋,无论从哪个角度观察都毫无违和感! 古斯塔夫是纯粹的同性恋,对女人丝毫不感兴趣,甚至硬不起来。他原本以为看见女装的罗密欧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不适,但他发现自己想错了。无论罗密欧是什么性别,什么长相,他还是爱他,无法自拔的爱他。他从未如此热烈的爱过一个人,就仿佛全世界都褪去了颜色,唯独他是最明亮的终点。 他举起相机接连拍了好几张照片,看见道具师放置在角落里的洋娃娃,拿起来塞进少年怀里,严肃的交代道,“我先试拍几张,你摆几个造型让我看看。记住,你现在是女人,女人的动作可不能太粗犷。” 周允晟混过娱乐圈和时尚圈,知道为了博取眼球和大众的喜爱,圈里人随时随地都能掉节操扔下限。哪怕设定最高冷的偶像明星,当观众不买账时,他也能立即转型成谐星。一切都是为了出名。 这就是一个光鲜亮丽也光怪陆离的名利场,太执着于完美的公众形象而始终端着姿态注定你无法走多远,必要的时候,你得为了取悦大众豁出一切,这就是所谓得娱乐精神。 周允晟知道观众们一定会特别喜欢这一期拍摄的主题,因为它足够搞笑,足够有噱头,足够吸引人眼球,而他在外形上存在优势,如果表现得当能获得更多人的认同和喜爱。为了完成罗密欧的心愿,他可以倾尽全力,让他扮女人完全不成问题,秉持着敬业的态度,他还要扮的惟妙惟肖。 他双手抱着洋娃娃,把它精致的小脸蛋与自己的脸蛋贴在一起,歪着脑袋看向古斯塔夫,那纯真懵懂的目光清澈的像一潭湖水,能把人溺毙。 这个造型只维持了几秒钟,他就把洋娃娃放下,用左手勒着洋娃娃的腰将它别在胸前,右手食指含在粉嫩的小嘴里,眼睛极力睁大。 这是明晃晃的勾-引!犯规,宝贝儿你严重犯规了知道吗!古斯塔夫一边在内心哀嚎一边疯狂的摁着快门,不肯错过哪怕一帧画面。他要把小猫所有的影像都收集起来,等到他们老得不能动弹的时候就坐在敞亮的客厅里一块儿慢慢翻看,仔细回忆。 在他拍摄的时候,邦妮等人也纷纷拿出手机一阵狂拍,这是私货,是福利,不拿可就没了。若不是与节目组签订了保密合同,他们真想立马就把这些萌死人不偿命的照片分享到社交圈里。 伊凡的手机被节目组没收了,只能央求邦妮日后给她转发一份。她喜欢的是女人,但看见这样的罗密欧,她觉得自己有可能被掰直了。只要罗密欧天天这样打扮,她一定会爱他爱到海枯石烂。 为了获得更高的网投票数,周允晟卖萌卖的毫无压力,把罗密欧的外形优势发挥到了百分之两百,他甚至嘟起嘴向古斯塔夫的相机送了一个飞吻。 古斯塔夫脸颊涨得通红,羞涩窘迫的模样像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好在有相机的遮挡,大家都没发现他的失态。又照了几张私房照,确定脸颊的温度已经退去,他才装作淡定的摆手,“抱歉,罗密欧的扮相实在是太绝妙了,身为一名摄影师,我热爱追逐一切美丽的事物,所以有些控制不住。你能允许我留下这些照片吗?如果不允许的话我现在马上就删掉。” 他语气疏淡而又礼貌,其实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他太喜欢小猫冲他嘟嘴飞吻那张照片,若不是邦妮等人也在,他恨不得凑上去回吻他。 “没关系,你们如果喜欢就留着吧,等比赛结束了也给我转发一套。我第一次扮女人,留个纪念。”周允晟大方一笑。 杰弗瑞和邦妮立马欢呼起来,这些卖萌照可以做成好多表情包,一定会风靡整个网络社交圈。 当伊凡和周允晟挽着手走出属于两人的用塑料布拉起来的小隔间时,还有几对选手也弄好了造型,正在互相嘲笑。 “快看啊,那是谁!”一名女选手尖叫。 大家纷纷转头看过去,眼里莫不流露出惊艳的神采。女选手被伊凡的俊美迷住了,男选手则惊讶于罗密欧完美的女装扮相。他虽然也锻炼出一身肌肉,却没有半点膨胀感,反而线条十分流畅紧致,这使得他穿什么衣服都显得非常优雅耐看。 现在他穿着一件华丽的淡蓝色晚礼服,就像一朵静静绽放的鸢尾花,鲜亮的海蓝色眼睛成了点缀这朵花的露珠,那么生动、活泼、可爱。 与他年龄相近的几个男选手立马脸红了,犹犹豫豫的走过来问道,“你,你是罗密欧?”他们也穿着沉重的蓬蓬裙,看上去却一点儿也不可爱,反倒像几只大型的会移动的水桶,滑稽而粗壮。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1|8.22—8.23下一任超模 选手们顶着一脸大浓妆回到别墅,第一件事就是抢夺仅有的四个浴室。伊凡向来彪悍,推开几个大男人抢到了最豪华的一间,花了五分钟洗了一个战斗澡,然后让闺蜜来洗。 浴室安装的是半透明的玻璃门,周允晟站在莲蓬头下冲澡时看见好几拨男选手在门口徘徊,贼眉鼠眼的盯着他的下半身打量。当他们离开的时候,他依稀听见有人说罗密欧竟然真的是男人。 这是在怀疑自己的性别?就因为自己扮女人太漂亮?周允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洗完澡并吃完晚餐,女选手们聚在一起聊天,男选手们则呆在健身房锻炼。周允晟的身体完全靠007来进行调整,没有必要锻炼,所以当他第一次走进健身房时,男选手们都很惊讶。 奇葩伊凡自然也在,她对腹肌和马甲线的追求一点也不比男人少。 “罗密欧,你怎么来了?”她放下两个沉重的哑铃。 周允晟没说话,朝单杠走去。一名男选手正在做引体向上,这能锻炼出非常漂亮的手臂肌肉和背部肌肉。 周允晟走到他身边,握住单杠也开始做。两人一起一落像是在较劲,但渐渐的,那名身体强壮的黑人男选手有些力不从心了,在做到第二十个的时候手一松掉了下来。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但罗密欧还在继续,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伊凡站在旁边帮他数数,数到七十下的时候开始不安,规劝道,“罗密欧快下来,过量运动会伤害身体。”她见过的最强壮的人每天也只能做一百个引体向上,而且还是十个一组分开做,做完累得像条狗,连手指头都不能动弹。 罗密欧这样逞强放在平日没什么问题,但现在是比赛,扭到筋骨导致行动不便的话将会对他的比赛产生不可预估的后果。 数到一百零一的时候她的心肝都在打颤,警告道,“罗密欧别做了,快下来。以后咱们还要比赛,你必须保持足够的体力。” 男选手们全都围拢过来,用看超人的目光盯着吊在单杠上丝毫不见痛苦之色的少年。他们绝对想象不出少年看似单薄的身体里究竟蕴藏着多么惊人的力量。 “不用阻止他,你没看见他做了一百多个连汗水都没流一滴吗?他很强。”一名男选手安抚道。 伊凡这才发现闺蜜的表情至始至终都很平淡,既没有因为力竭而涨得通红,也没有咬紧牙根苦苦支撑。 一直做到一百五十下,周允晟才猛得使力在单杠上做了个支撑后回旋,然后稳稳落在地面。男选手们纷纷鼓掌,还有的吹起了口哨。一次性做一百五十个引体向上,罗密欧的体力足以与训练最严格的特种兵媲美。 周允晟拍了拍自己流畅而又紧实的肱二头肌,淡淡说道,“看见了吗?我是男人。”话落表情冷酷的离开。 伊凡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闺蜜今天扮女人还是受刺激了,真可爱。她叉腰大笑。男选手们既觉得尴尬又觉得好笑,对少年更多了许多认同感。 “当然罗密欧,你是真男人!”一名男选手冲他的背影大喊,然后看向跟拍自己的摄像师,真诚感叹道,“他真棒,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很棒,我已经开始喜欢他了。” 第二天的评委点评,毫无疑问是周允晟和伊凡这组获得了最佳硬照。艾米丽在这一期的表现还没播出,所以观众对她的恶感并不深,给她的照片打了个不错的分数,成功让她以第二名的成绩晋级。 身材最娇小的达芙妮被淘汰了,她当场崩溃大哭。 这一集节目播出以后,收视率果然再次狂飙,以至于abc又给节目组追加了一大笔预算。海登施暴的场面虽然略有剪辑,但前因后果都交代的很清楚,观众们对他的恶感简直能纠集成浓浓的黑雾。艾米丽也被各种抨击,甚至有人给她取了个外号叫黑寡妇。 “海登和艾米丽是我见过最恶心的一对儿情侣。谢天谢地黑寡妇干掉了她可怜的小雄蜘蛛,否则看见他们在一起的画面我一定会呕吐。” “你们难道没发现吗?海登和艾米丽对罗密欧竟然没有半点感激。如果不是罗密欧,他们根本不能参加挑战赛!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冷酷的人。” “我看海登是为了逃避高空取物的任务才会忽然发疯。他太卑鄙了,却没想到自己的女朋友会比自己卑鄙无数倍。不得不说,他们其实是绝配,分开挺可惜的。” 类似这样的嘲讽在《下一任超模》的官网上到处都能看见,曾经的人气王艾米丽终于退出了历史舞台,变成了人气垫底的存在。 而罗密欧的粉丝数量正以疯狂的速度增长,几乎每播出一集,他的粉丝群就会壮大一倍,成员来自各行各业各种阶层和年龄段。他的魅力无与伦比。 他无私的帮助海登和艾米丽;他不惧怕任何挑战;他有精灵般的美貌更有精灵般的歌喉;他是男神,现在却又成了许多人的女神;他因为被怀疑性别而一口气做了一百五十个引体向上。当你以为他很脆弱的时候,他总会把自己最强大的一面展示给你看。 蕾丝边们表示自己被罗密欧掰直了,从此可以爱上男人,直男们表示自己被罗密欧掰弯了,从此也可以爱上男人。总之无论他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他是罗密欧,大家永远都会爱他。 当然,伊凡的英俊也获得了广大观众的青睐,她的粉丝群里涌入了一大批向她示爱的小女生,场面非常火爆。 但最火爆的却不是两位雌雄同体的选手,而是艾奇逊。他再次成为了广大腐男腐女们严重怀疑的对象。 “我说古斯塔夫一定是同性恋,他喜欢罗密欧。瞧啊,他私底下给罗密欧取了个小猫的爱称,还不小心脱口而出。”附上几个截取的视频当证据。 “我同意!他对待罗密欧的态度明显跟对待其他选手不同。”这位网友也附上了一个自己剪辑的视频。 视频里的古斯塔夫正在为别的选手拍照,脸上几乎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就连目光也平静如水毫无波澜,从头至尾只说了一句话,那就是——好了,你们的拍摄结束了,下一对选手赶紧上场。这句话重复了四次,除此之外别无赘言。 他保持这种高冷的作风一直到罗密欧和伊凡登场,然后画风瞬间变了。这位网友很有创意,前面的配乐是钢琴指法练习,重复而又单调。罗密欧‘美出银河系’的脸蛋一出现在屏幕上,配乐立马变成了时下最流行的告白歌曲《,baby》。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2|8.24下一任超模 几人达成共识后就把选手们召集起来宣布刚才的决定。 “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我们决定削减罗密欧硬照拍摄的镜头数。也就是说,你们依然享有三十次的机会,他只有五次,如果在这五次中没能拍到精彩的硬照而落到最后一名,节目组会无条件将他淘汰。” 邦妮话音刚落,选手们中间就发出了欢呼声,艾米丽更是举手问道,“评委们做出这个决定是不是因为罗密欧在比赛中使用了不入流的竞争手段?如果是的话应该让他退赛而不是再给五次机会。这个决定本身就不公平。” 古斯塔夫冰冷的目光狠狠剐了她一眼,邦妮也严厉的朝她看去,一字一句开口,“我邦妮可以用自己的人格和性命担保,罗密欧在比赛中没有使用任何不入流的手段,节目组和评委更没有为他开过后门,他能走到现在,靠得全是自己的实力。某些人认为我们做出这样的决定才算公平,然而在我看来,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去扼杀一位才华横溢,本应该光芒四射的未来之星简直是一种犯罪。我们的社会已经堕落到了容不下有才之士的地步,这让我感到非常痛心!” 她移开凝固在艾米丽身上的目光,慢慢朝别的选手看去,继续道,“如果你们赢得了比赛,你们不应该感到骄傲,而应该感到羞愧,因为你们依靠的不是自己的实力,而是夺取别人的优势。就像一个健全的人与一个瘸腿的人进行短跑比赛,即使首先冲到终点,得到的也不是欢呼而是嘲讽!这严重违背了公平竞赛的原则。” 她说完用力将少年抱进怀里拍抚,笃定道,“罗密欧,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是我的本意,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坚持到最后。我爱你!” “谢谢。”周允晟回抱她,眼里沁出真实的笑意。 古斯塔夫不能与少年进行更多的交流,甚至连一个拥抱也不可以。他现在只能尽量远离他,不再给人攻击他的借口。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看似淡然,实则拳头捏的咔哒作响。 伊凡也走上去拥抱少年,紧接着是与罗密欧关系渐渐好起来的一名男选手。其他选手面红耳赤的站在原地。 他们被邦妮的话臊的抬不起头来。别人不知道,但是他们参与其中的人却明白,罗密欧确实没有使用任何不入流的竞争手段,他能走到现在依靠的全是自己强大的实力。当他进入拍摄状态,那种霸道的无孔不入的魅力叫人根本无法抗拒。 哪怕只剩下五个镜头,他也一样能拍出精彩至极的照片。所以这次再输给他的话,他们将会受到所有观众的嘲讽,那样场面会更加令人难堪。 刚才还幸灾乐祸的几个人这会儿完全笑不出来了。 邦妮离开以后将这段视频发布在官网上,她力挺罗密欧的那段话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罗密欧的优秀有目共睹,如果给他机会,他一定能攀爬到最光辉的顶点。因为某些人卑劣的嫉妒心理就要将如此才华横溢的少年扼杀掉,这是所谓的公平?简直荒谬! 舆论风向开始迅速朝罗密欧倾斜,他本就没有丝毫折损的粉丝数量竟然又增加了一倍。大众往往更愿意同情弱者。虽然罗密欧算不上弱者,但谁都看得出他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让做出该项决定的abc高层去吃-屎的声音在网络上比比皆是,还有人果真包了一团大便邮寄到abc总部。 古斯塔夫最终还是在个人主页上就此事做出了回应。他并没有长篇累牍的进行解释来安抚粉丝,只简单写道——人心之黑暗令我倍感失望。 大家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在谴责粉丝对罗密欧的打压。人生在世,谁没有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或特别欣赏的人物,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何要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去伤害对方? 罗密欧的粉丝对他的怨气总算是少了一点,他的粉丝则开始感到恐慌,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或许太过分了。偶像的引导作用是强大的,闹得沸沸扬扬的退赛风波忽然之间就平息了,节目组收到了很多观众的道歉信。 但决议已经下达就没有收回的道理,罗密欧依然只有五次拍摄机会,并且拍摄过程全程直播,不再给任何人质疑的机会。由于放送时间只有五十分钟,邦妮把挑战赛的环节去掉了,转而增加硬照拍摄的难度。 这可是直播啊,也就是说你的一举一动观众们立即都会看见,如果你出了大丑,节目组也没有办法通过剪辑的方式替你遮掩。这让选手们紧张的直冒冷汗。 古斯塔夫不再担任摄影师甚至不再出现在摄影棚,邦妮一个人站在空地上,面对表情僵硬的选手们。 “原本这次的拍摄是由两名选手搭档合作,为彼此挑选服装、造型和拍摄场地。但是你们知道,罗密欧只有五个镜头的机会,这对他的搭档而言非常不利,所以我改变了拍摄主题……” “不,就按照两人合作的方式拍摄吧。我与罗密欧搭档。”伊凡忽然举手说道。 摄像师们纷纷把镜头对准她,电视机前的观众瞬间被挑起情绪。 邦妮知道改成直播的话她将面临许多突如其来的挑战,却没想到第一个向她发起挑战的人会是伊凡。但她预感到接下来的情况是她乐于看见的。 伊凡搂住闺蜜的肩膀,面无表情的说道,“五个镜头足够了。罗密欧能走多远,我也跟着走多远。如果他因为那些狗-屎的原因被淘汰,我也不想呆在这样的节目里。” 姑娘,你说话真直接!提出狗-屎决议的邦妮感到自己的脸蛋火辣辣的疼,虽然她的初衷是保住罗密欧。 观众纷纷为伊凡的直率和义气点赞,然后对abc高层和古斯塔夫的粉丝大加嘲讽。这两拨人现在在网络上特别招人恨,连带的古斯塔夫的人气也下降不少。 谁都不知道,古斯塔夫非但没感到沮丧,反而对此乐见其成。他恨不得所有人都去支持罗密欧,至于自己的粉丝,抱歉,他现在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想法。他要为自己而活。 邦妮咳了咳,再次确认道,“你考虑清楚了吗?五个镜头,再没有更多了。”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只愿意跟罗密欧搭档。”伊凡撇嘴。 周允晟轻笑起来,给了伊凡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那好吧,就按原计划进行拍摄吧。看见那面涂鸦墙了吗?那里有三种风格的涂鸦,你们组好队后就来我这里抽签,根据抽到的涂鸦风格选择服装和造型,然后站在涂鸦墙前拍照。谁能把涂鸦墙跟自己完美的融合成一体,谁就是这一期的top1。”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3|8.25下一任超模 古斯塔夫的出现让艾米丽感到很惊喜,她一边整理头发一边站起来与他握手,看上去非常慌乱,当然,这种慌乱大多都是装出来的,没有哪个明星不喜欢别人的崇拜。与她相比,周允晟的反应就平淡的多,他和邦妮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冲来人微笑。 “你好。”古斯塔夫飞快与艾米丽握手,态度十分礼貌,却又显得异常冷淡。比起艾米丽佯装慌乱,他却是在佯装镇定。第一次与心上人共进晚餐,还坐得那么近,他的心脏都快蹦出来了,手心和背部出了一层冷汗,领带更是把不停滑动的喉结勒的死紧,连咽口水都困难。 他垂头,确认自己的穿着非常优雅得体,慌张的汗味也被清新的古龙水香味所掩盖,这才紧挨着少年落座,并且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罗密欧,你最近还好吗?”干涩沙哑的嗓音吓了邦妮一跳。别人看不出来,她却知道正常状态下的古斯塔夫绝对不是这样的,他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浑身都很僵硬,同手同脚的模样活似一只巨大的螃蟹。 还是世界上身价最高的超级男模呢,说出去真丢人。邦妮捂住额头,暗暗翻了个白眼。 “我很好。艾奇逊先生,我们前天才见过,你应该知道我的近况。”周允晟适时打趣一句。他没想到一个如此高壮的男人紧张起来会这样可爱。但无论他多么可爱,他都不可能接受他,除非他是那个人。 他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他完全无法感受爱人的存在,只能依靠猜测或是亲密接触。他不想化身接吻狂魔,看见一个长得帅的就扑上去非礼。 “当然,我每天都在关注你。”古斯塔夫立即点头,“但是一天没见到你就仿佛过去了很久一样。我看见老杜克(之前的摄影师)给你拍的照片了,很好,但不是最好的,如果换我来拍的话一定更棒。我的镜头最钟爱的人就是你!”我也是! 碍于还有两个超级电灯泡,他勉强把深情告白隐去了。 周允晟知道这就是西方人的调调,他们对喜欢的人总是各种赞美。他抚了抚手背上的鸡皮疙瘩,笑得懵懂而又腼腆。 邦妮一边吃大餐一边欣赏老朋友大献殷勤的模样,很是自得其乐。艾米丽却感觉自己被忽略了。她向来知道古斯塔夫对待罗密欧是不同的,却从未如此直观的感受过这种不同。只要有罗密欧在场,古斯塔夫的眼睛只看得见他一个人,别人乃至于整个世界都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 这种感情果真是创作者对缪斯的痴迷吗?那么未免也太激烈了,他的眼睛里几乎快冒出两团火焰,将罗密欧烧焦。 她不甘的咬唇,试图让男人注意自己,于是把一张折叠好的餐浇推过去,娇笑道,“艾奇逊先生,一直想跟您要签名,却都没有机会,今天能给我一个吗?” 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男人的正眼,却发现他瞳仁里的两团火苗迅速熄灭,重又变得冷漠疏离。这才是古斯塔夫·艾奇逊的本来面目,看似温柔谦和,却与任何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会让他们靠近哪怕半步。 古斯塔夫对艾米丽的观感可以用‘厌恶’两个字来形容,他微笑摆手,“抱歉,今天出门没带笔。” “我可以跟招待借一支。”艾米丽积极回应。 恰在这时,女招待走过来,将热好的牛奶放在那张餐浇上,弯腰说了一句请慢用。古斯塔夫拿起杯子放到小猫面前,极其自然的将餐浇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艾米丽脸色青白了一瞬,连忙端起红酒杯掩饰,再也不提要签名的事。她在暗暗反省究竟哪里得罪了这个男人,让他对自己如此厌恶。是的,就是厌恶,他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烦人的苍蝇,这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古斯塔夫没心思搭理旁人,他盯着小猫,见他伸出舌尖一点一点去舔滚烫的牛奶,眼里的宠溺和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周允晟爱喝酒,但是更爱喝牛奶。他捧着热乎乎的加了杏仁的牛奶一口一口喝的香甜,肚子里温温的,让他眯缝起眼睛直想睡觉。 古斯塔夫的心脏已经化成了一滩水。他施舍给邦妮一个眼神,暗示性的问道,“你吃好了吗?”吃好了赶紧把另一个电灯泡带走。 “不,我还想叫一份奶油香草焗蜗牛。”邦妮很不配合。 “你喜欢的话我可以让我的厨师上门给你做。你是模特,一次性不要吃太多高热量的东西。” “好吧,你可一定要记住了。”邦妮耸肩,扯掉围在脖子上的餐巾说道,“亲爱的艾米丽,我们可以离开了。” “就走了吗?我还想再喝一杯红酒。”艾米丽很不情愿。 “别墅的冰箱里有红酒,你可以回去再喝。”邦妮拽住她胳膊,态度变得强硬。她见多了艾米丽这样的女人,为了权势可以不择手段的向上爬,但很明显古斯塔夫不想做她的台阶。 “艾奇逊先生和罗密欧……” “他们有事要谈,等会儿再走。”邦妮把艾米丽拉扯到门口,附在她耳边低声警告道,“聪明的姑娘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要是你,就绝对不会去招惹艾奇逊先生,他的权势可不仅仅局限于时尚圈。” 艾米丽最后看一眼逐渐靠近的两人,怨恨不甘,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份威胁。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这些人都会匍匐在她脚下! “罗密欧,之前的事我很抱歉,我无意给你造成任何麻烦,我只是按捺不住我的心。”等闲杂人等全都走了,古斯塔夫立即凑到小猫身边,一只手臂搭放在他背后的沙发上,做了个环抱的姿态,一只手试图去握他的手。 “我接受你的道歉,很晚了……”周允晟不想面对这个男人,他听见了他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听见他越来越粗重的喘息,这个男人对他的感情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不,请你别走,请你留下来认真的听我说完。如果再不告诉你我想我会疯掉。”古斯塔夫用力拽住他手腕,眼睛有些发红。 “我每天晚上只能依靠思念你入睡,哪怕一个小时之前我们刚见过面。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个同性恋,我只对眼睛特别漂亮的男人感兴趣,但在遇见你之前,我对他们仅止于欣赏,从未爱过。现在我明白了,我之前的等待全都是为了你,我爱你爱的快要发疯,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短短几句话,他已经口干舌燥心脏衰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少年,期待却又害怕从他嘴里得到答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4|9.1末世副本 周允晟还未睁眼就听见耳边不停有人大喊:“博士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吗?快来人啊,博士受伤了!”话落噔噔噔的跑出去。 确定身边没人,他缓缓靠坐起来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明显是一间实验室,靠墙安置着三个巨大的储物架,每一个储物格里都摆放着玻璃器皿,用来浸泡人体器官或奇形怪状的动植物。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消毒液、化学药物、人体腐烂混合在一起的臭味,令人作呕,相隔不远的地方还传来一阵阵爆炸声,似乎有一场战斗正在发生。 很明显,这不是一个和平的环境,所以应该尽快了解原身的处境以便应对。周允晟立即点开007翻阅资料,然后笑了。 很好,这里是末世,而原身是一个年轻的医学博士,名叫白默翰,被华国最大的b基地供养起来以研究丧尸病毒的解药。他毫无顾忌的拿人体做实验,每一天死在他手里的普通人或异能者不计其数,是实验室里人人惧怕也人人憎恨的存在。 他的行为看上去丧心病狂,有反人类的倾向,但讽刺的是,谁也不知道他脑子里真正的想法,他只不过想尽快研究出疫苗以解救全世界的人类。 这是一个看上去邪恶,实际上心思很纯正的人。他只懂得医学研究,半点人情世故也不通,所以无意间得罪了很多人。 他注定不得好死,而且还死了两次。 这是一个bl的世界,主角攻名叫雷川,末世前是特种部队的兵王,末世后触发了雷系、火系、治愈系异能,可以说是当时最顶尖的高手。他为人正直、严谨、无私,带领自己的一帮兄弟前去投靠华国最大的b市基地,路上顺带救了很多人。 他没有隐藏自己的异能,以为这样可以带给大家更多安全保障,却没料到有人起了歹心,为了获得b基地常住人口的资格,将他拥有治愈系异能且不怕丧尸病毒感染的消息卖给了白默翰的研究所。 白默翰欣喜若狂,马上将此事通报上层,要求他们把雷川抓起来作为实验体。b基地的高层本就忌惮雷川,听闻此事正中下怀,一面派给雷川一个高难度的任务,一面买通他的好友在任务中偷袭他。 雷川受了重伤,本可以马上自愈,却又被好友注射了白默翰研究出来的巨□□剂,一下就陷入了昏迷,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成了白默翰的一个试验品,每天遭受惨无人道的折磨。 就这样过了五年,当他渐渐绝望之时,一直暗中恋慕他的下属郭泽瑞单枪匹马闯入研究所意图救他出去。 研究所里有异能高手护卫,郭泽瑞根本不可能成功。他被十几个异能者包围,当着雷川的面被轰杀成渣,从而强烈刺激了雷川的神经。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引爆了脑中的晶核,与所有人同归于尽。 然后他重生了,郭泽瑞也重生了,两人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在共患难中积累了深厚的情谊。几年后,郭泽瑞靠自己的恒心掰弯了雷川这个直男,两人建立了比b基地更庞大的势力,给炼狱一般的末世带来了新的希望。 他们重生之后当然不会放过仇人,所以白默翰再次被炮灰,他死前没有怨恨,只有遗憾,他的疫苗仅差一个分子式就能组建成功,如果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让这个世界恢复本来的面貌。花儿重新变得娇艳欲滴,天空重新变得碧蓝如洗,河流重新变得清澈纯净,人类重新变得健康狼…… 所以说,我的任务是拯救世界? 想到这里,周允晟立即跳下病床朝隔壁的实验室跑去。他醒来的时机很不凑巧,今天正好是郭泽瑞单枪匹马杀进实验室的一天。他乔装成实验人员,却被过目不忘的白博士看了出来,然后被护卫们包围。 厮杀中白博士撞到额头昏过去,原本这一昏就应该昏到主角攻受重生后,但周允晟的灵魂之力非常强大,硬生生让白博士提前醒了过来。 快点,再快点,晚了主角攻就要自爆,而白博士的血清疫苗蛋白只差一个分子式就能组建成功,周允晟绝不会让他的心血白费。 刚跑到实验室门口,就看见一个人影被几团烈火、冰刃、藤蔓、土刺之类的东西轰杀成渣,而坚固的全透明的实验室里面,雷川正躺在试验台上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他眼球开始充血,肌肉开始膨胀,显然是要自爆了。 周允晟边跑边把白默翰的身体数据调节到极限。白默翰是精神系异能者,平时忙于研究,并不怎么修炼,身边又有许多高阶异能者保护,所以实力平平,但经过007的调整,实力有如坐火箭,立刻就冲破了最高阶,达到了王者之境。 如果要安抚雷川爆裂的晶核,非王者之境的精神异能者不可。 雷川周身出现一道道紫色的闪电,像细小的游龙将他裹成一团,试验台被摧毁,他却还悬浮在半空,且周身的能量越来越狂暴,把所有高阶异能者都压趴下,更有研究所的普通技术员,早已七窍流血僵死在地。 用天外陨石提炼而成的比钻石还要坚硬的玻璃开始出现裂痕,几秒钟后裂痕变成蜘蛛网,最终轰然碎裂。异能者们想躲无处躲,想跑无处跑,只能趴在地上绝望的等死。 当他们看见白博士用白色光晕般的精神力包裹住自己慢慢朝雷川靠近时,惊骇的心情简直难以用语言描述。这是传说中王者之境的异能者才能达到的程度,将异能外放形成包裹自己的磁场,在这个磁场内,他举世无敌。 现在还没有人类能修炼到这个程度,而他们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基地曾围剿过一只王者之境的丧尸,用尽了五个弹药库的弹药和二十八个十阶异能者的生命也没法重伤它,还让它顺利逃脱不知去向。 一个王者之境的异能者,其强大实力足以抵得上百万人的军团。他们有救了! 所有人眼里都放射出希望的光芒,而现实也没让他们失望,白色的光团裹住了紫色的光团,将它狂暴的能量逼回雷川体内,能量流互相撞击的劈啪声足足响了几十分钟。 刺目的光团终于退去,周允晟猝不及防的喷出一口鲜血。他经历了好几个世界,收集的能量非常庞大,但为了扭转雷川重生的命运,他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莫说前几个世界积累的能量被抽空,连灵魂都受到了伤害。 世界与世界之间也存在差距。之前几个世界都很和平,并没有异能、丧尸、末世等超出常规的设定,所以在主神的评级中只能算得上f级,而这个世界凶险万分,更有许多超出常规的足以毁灭世界的能量体,所以评级至少在b级以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5|9.2末世副本 雷川跟随在白默翰身边已经有两个月了,情绪从恨不得撕碎对方的暴怒变成了如今的淡定。他想看看白默翰所谓的拯救全人类的伟大事业到底能不能成功。他坚定的认为白默翰是个心理变态,他所谓的医学研究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种种毁灭性的幻想。 正是因为有他这样的人存在,世界末日才会发生。他们比丧尸更肮脏,更应该被彻底抹杀。如果能回到身体,逃出研究所,他一定要让这里的所有人付出代价。 因为仇恨,他对白默翰特别关注,每天都跟在他身边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发现他对生活常识一窍不通,甚至连方便面都不会泡。他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为了节约时间连衣服都不愿意脱,实验一旦有了进展会连续几天几夜不睡。 他就像个铁人,工作强度大到常人难以想象。 眼下他正通过显微镜观察一个培养皿,几分钟后将培养皿放进恒温箱,朝洗手间走去。他关紧隔间的门,翻开马桶盖圈,弯腰,屈膝,喷出一大口鲜血,飞溅的血液将马桶内的清水染成了红色。 他从放置在旁边的水桶内舀了一瓢水,把鲜红的液体冲进管道,然后用藏在水箱里的一块抹布擦拭四周散落的血滴,直至把隔间打扫的一切如常才走出去清洗双手。 他的表情是那样淡然,就仿佛自己喷出的不是一大口鲜血,而是一团唾液。雷川站在他身边,用复杂的目光盯着他苍白至极的侧脸。 雷川知道为了阻止自己自爆,这个人一定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自己的身体差点被震得四分五裂,他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自己有治愈系异能,他却连看医生都不肯,否则也不会如此费尽心机的遮掩。 他想起了他曾说过的话——我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为此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这所谓的任何代价,也包括他自己吗? 想到这里,雷川讽刺的笑了。他告诫自己千万别被一只魔鬼迷惑,千万别忘了对方用手术刀切割自己肉体时的剧痛。 周允晟压下身体和灵魂双重受创的剧痛,一步一挪回到实验室。他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白默翰真实的身体状况,他没有时间呆在医疗所进行治疗,如果不尽快研制出疫苗,他剩余下来的能量不足以让他回到星海空间。 在灵魂严重受创的情况下却不能回到星海空间,后果是非常严重的,他很有可能会被这个世界的意识抛到时空乱流中,不用主神出手,他就会被一串串狂暴的数据轰成渣。 所以这个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刚走到实验室门口,就听一名女研究员惊惶的喊道,“白博士,给1号实验体注射的休眠剂药效应该早就过去了,他却一直没醒。他是不是出问题了?” 因为雷川实力强悍,白默翰为了确保他老老实实待在试验台上,会定时给他注射休眠剂,每注射一次至少能让他休眠一个半月。离上次注射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他却一直没睁眼。 周允晟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到雷川身边查看他的瞳孔,没有反应,但心跳和呼吸都很正常,难道他脑死亡了?亦或者潜意识里陷入了沉睡?那自己研究出疫苗又有什么用?雷川压根不会知道!等自己耗不住离开,就是雷川重生的时候,他照样会像原来那样用最残忍的方法杀掉白默翰,一切还是没有改变。 周允晟捂脸,为自己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不,雷川的治愈系异能那样强大,他绝不会脑死亡,他只是不愿意醒来罢了。像他这样的强者,就算陷入沉睡,也总会留下一丝对外界的感知,这种警惕性是根植于骨子里的,绝不会轻易改变。就赌这一把,我的赌运一向不错! 他如是安慰自己,这才镇定下来。 雷川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看着他流露出的一丝哀戚,心尖颤动了一下,那样轻微,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1号实验体一直未能苏醒,但只要他还活着,血液一直保持新鲜,研究人员也不会太过关注。周允晟每天都会为1号仔细擦拭一遍身体,争取把负无穷的好感度稍微刷上去一点点,也算是为将来的白默翰尽一份心力。他有预感,当雷川重生的时候,他会被世界意识排斥出去,真正的白默翰会回来。 此时此刻,他正用洁白的毛巾擦拭雷川的手臂,虔诚而又专注的表情就像是在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雷川站在他对面,目光越来越复杂。 这个人的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更糟糕,今天他又吐血了,雷川甚至能在鲜红的血液中发现固体状的肉块,那似乎是他咳出来的内脏。他的身体已经全面衰竭,那种五内翻腾的剧痛感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但他平静的表情依然没变,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在走出洗手间时摔倒在地上。 在他支撑着身体艰难爬起来的过程中,雷川伸出一只手臂想去搀扶,然后被自己下意识的举动震住了。 他烦躁,郁怒,情绪剧烈起伏,一个人躲在角落沉思良久才又回到白默翰身边。 他看着他将自己的身体清理干净,看着他认真观察培养皿,看着他与研究员商谈实验过程,看着他和衣睡在冰凉的地板上。 就这样过了很多天,雷川越来越心平气和。 实验室里的三台电脑日夜不停的计算着,进度条由原来的百分之五十达到了百分之八十,每一个路过电脑的研究员都会忍不住停下来,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盯着那根进度条,就仿佛当它达到满格的时候会施展出神奇的魔法,把炼狱般的世界恢复成原本美丽的模样。 雷川也形成了这样的习惯。此时他正笔直的站在电脑前,一瞬不瞬的盯着上面不停跳动的数据。听见白默翰的脚步声,他立即退让到一旁,生怕挡了他的视线,反应过来后自嘲一笑。 周允晟俯身去看计算机运行到哪一步。就在昨天,007因为能量耗干已经停止了运行,若要重新启动,除非将灵魂力量输入进去。但世界意识对他的排斥越来越强烈,他只能勉强保住这具身体,实在没有多余的能量补充给007。 所以要运算出正确的结果,就只能依靠这三台电脑。 好在之前007超高速运算帮了大忙,想来再过两个月就能得出结果了。 周允晟直起身,吐出一口浊气。就在这时,头顶的灯光忽然闪烁两下然后彻底熄灭,三台电脑发出嗡嗡的声响,屏幕由蓝变黑。 “停电了!为什么会停电?不是说了实验室绝对不能停电吗,上面的人都是吃屎的?”一名研究员愤怒的大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6|9.3末世副本 会议结束后,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们陆续离开。走到楼梯拐角的周允晟被吴汉元伸手拦住。 “白博士,大家的工作都是拯救人类,你的研究几年不见成果,我的研究却接近成功,不如你把你的项目关闭过来帮帮我?我的项目小组还缺一个副组长。” 白默翰是研究所的负责人,吴汉元这话有羞辱他的意思,也有挤掉他往上爬的意思。他的研究项目很受上层青睐,连带的他这个人也得到不少重视,所获得资源比过去不知多出多少倍。反观白默翰的小组,资源却越来越少,连上次供电也是最晚才来。 周允晟被气笑了,缓缓说道,“我与你有本质上的不同。我致力于消灭丧尸,而你致力于让这种怪物越来越多。你真的是在拯救人类而不是毁灭人类?吴汉元,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早晚会遭报应的。” 吴汉元冲他仓促离去的背影大喊,“我会遭报应,那你呢?你手里的人命可不比我少!” 周允晟脚步微微一顿,很快又继续前行,见护卫队长不时偷觑自己面色,平淡开口,“你放心,我已经遭报应了,但是我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早晚有一天你们会知道。” 护卫队长敛目不语。 雷川跟随在他身边,眉头皱的死紧。他知道他所谓的遭报应是什么,他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 几天后,吴汉元打算进行一次大型实验,为了炫耀,特意把基地领导和其他几个研究小组的负责人都请来参观。 巨大的陨石钢化玻璃围成的房间内关押着十几只丧尸,它们的级别都在七级以上,其中甚至还有一只十级水系丧尸,正不停用水箭攻击玻璃板面,试图逃出去。 所幸这些玻璃非常坚固,就算再来两只十级丧尸也能坚持好几个小时不碎裂。 “你的变异丧尸准备好了吗?”基地首领看向吴汉元,眼底透出野心勃勃的光芒。如果能组建一支丧尸军团,那么这个地球将成为他的天下。 “准备好了,马上放它出来。这是我手里的王牌,等级不明,战斗力却堪比十一级的丧尸。”吴汉元点击操控台上的一个蓝色按钮,玻璃房内缓缓升起一扇侧门,一只肌肉虬结,身材魁梧,身后拖着粗长蜥蜴尾巴的丧尸像离弦的箭一般弹跳出来,压在一只丧尸身上疯狂啃噬。 众人看清它的长相,不约而同的倒抽一口凉气。这丧尸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的面貌,浑身覆盖着鳞甲,皮肤是鲜艳的绿色,还长着霉斑,巨大的嘴巴占据了五官的三分之一,尖利的牙齿一直蔓延到耳根处。 它一张嘴就咬掉了其中一只丧尸的脑袋,仰着脖子将它吞吃下去,然后凶猛的袭向其它几只丧尸。 实验室内顿时血肉横飞,惨嚎连连。 这简直是一面倒的屠杀,如果组建了这样一支丧尸军团,基地必然可以所向披靡,横扫末世。领导们互相对视,满意颔首。 吴汉元颇为自得的扶了扶眼镜框。 雷川面无表情的盯着这一切,平静了很久的内心再次翻腾起滔天的怒火。在丧尸的步步紧逼下人类的生存空间本就越来越小,这些人却还研究出比丧尸更可怕的怪物,他们难道就没想过这些怪物一旦失控将会出现怎样的后果? 一群只有野心没有智商的蠢货! 周允晟此刻也在心里大骂基地上层们是蠢货。想用一块芯片操控这样的怪物,谁给他们的信心?哪怕身为顶尖黑客的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研制出百分百受控的芯片。 他指尖积蓄起一丝魂力输入007,待它启动后立即下达了入侵芯片篡改程序的命令。然后运转起白默翰大脑内的晶核,将晶核内残存的最后一丝精神力凝聚成无形的锥刺,照着陨石玻璃上的某个点连续轰击,直轰击出一个微不可见的小洞才停下来。 身为鬼魂,雷川能够看见三次元空间内看不见的事物。他发现白默翰身体里逸散出一股亮白色的能量,往陨石玻璃上狠狠刺了很多下。他打算干什么?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实验室内的变异丧尸就忽然发狂了。它迅速杀掉最后一只十级丧尸,然后用力捶打陨石玻璃,冲观察它的人类发出愤怒的嘶吼。 基地上层们忍不住退后一步,脸上露出惊骇的神色。 “没事,它出不来的。它刚吃了很多丧尸,情绪正处于兴奋状态,等它消化完了就会安静下来。”吴汉元连忙解释。 但很遗憾,这只丧尸根本无法安静下来,在它狂暴的攻击下,陨石钢化玻璃竟然出现了蜘蛛网一般的纹路。 “不好,玻璃要碎了,大家快躲开!” 这一声提醒的太晚了,玻璃说碎就碎,丝毫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变异丧尸弹跳而出,张开腥臭的大嘴一口咬断了吴汉元的喉咙,温热的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前所未有的新鲜香甜的滋味更刺激了变异丧尸的狂性。 它甩掉吴汉元的尸体,朝基地上层们攻去,随行的高阶异能者连忙组成人墙格挡。 周允晟早就在刺破玻璃之后就悄然退到最外围。他无意将事态闹大,免得波及到自己的研究,于是点了点007,引爆了丧尸脑内的芯片。 轰的一声闷响,刚才还凶猛异常的变异丧尸猝不及防的倒下了,后脑勺出现一个碗口大的洞,依稀可见碎成粉末的蓝色晶核随着黑红的血液缓缓流出。 这就是所谓的人类的救星?如果真组建了这样一支军团,没准儿被灭掉的会是人类自己!基地上层们心有余悸的咬牙。 而周允晟早在混乱结束之前就带领自己的研究小组离开,行走间,脑内的晶核终于一点一点碎成粉末,悄无声息的被脑髓吸收掉。从此以后,他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雷川曾听研究员们私底下议论过,说白博士用震碎晶核的代价阻止了1号实验体的自爆,从一个王者之境的异能者变成了普通人。他们常常因为这个唏嘘不已,但雷川知道,白默翰的晶核并没有碎,他能看见他的身体总是溢出白色的光点,那是精神系异能者的特征。 但是现在,他看见那些光点像黎明前的繁星,一颗一颗消失无踪,当走到实验室门口的时候,他周身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但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雷川听见有人在感叹,说幸好实验失败了,否则人类又多了一个天敌,今后大家还怎么活下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7|9.4末世副本 周允晟是被一阵剧痛唤醒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四肢百骸里钻来钻去,贪婪地吞吃掉他的血肉。经历过那么多艰险,保护自己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他立即运转魂力,将心脏等重要器官包裹起来。剧痛感一瞬间减轻很多。 这里不是他的星海空间,在死亡的刹那,有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包裹住他并将他往扭曲的时空乱流里拽去。那力量非常狂暴,却没有伤害他一丝一毫,反而匀出一些温养他受创的灵魂。 这是一个非常空旷简陋的房间,没有任何装饰或家具,唯一的生活用品就是垫在身下的一个沙发垫子。潮水般的记忆迅速涌入脑海,令灵魂受创的周允晟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竟然以白默翰的身份再次回到了这个世界,却已经是主角们重生后的世界。依照之前白默翰的记忆,命运依然没有改变,两位主角听说一支军队正准备护送白博士去b基地便巧妙的混了进来,成为了军队的主力。他们杀死了之前曾出卖雷川的所有人,如今正准备对重重防护后的白博士动手。 就在昨天,郭泽瑞设计绞杀了负责护送白博士的军队,他本可以一枪了结白博士的性命,但由于仇恨太深,他不愿意让白博士死的痛快,于是悄然将几粒血丝藤的种子洒进了白博士的饮食里。 血丝藤是一种状如血丝的植物,最大的不过直径几毫米,最小的比人类的微血管还要细,它们暗藏在泥土中,碰见路过的动物或人类,就会悄悄扎破它们的皮肤寄生进去,顺着血管蔓延至全身,每日靠吸食宿主的血肉过活,直至把宿主吸成风干的皮囊才会融入泥土寻找下一个宿主。 如果把这种植物砍断,它不会死亡,而是会长成两截新的植株,繁殖能力非常强悍,唯有火烧才能彻底消灭。被寄生的人类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木系异能者将它拨除,否则必死无疑。 当然,人类连丧尸都能灭杀,这种植物虽然可怕却也不是全无对策。医学家发明了一种药剂,能够让血液散发出血丝藤厌恶的气味,服下药剂后血丝藤断然不敢靠近,就算已经寄生了,也会顺着喉咙钻出来。 这种药剂的发明者不是别人,恰恰就是白默翰,但很可惜,时光已经倒流,这种药剂目前还没问世。 周允晟反复在脑海中查找有关于雷川和郭泽瑞的记忆,终于确定这两人的确重生了,而且对白默翰恨之入骨。在不经意间,他们睇视白默翰的目光里充满了杀意。 所以说雷川果然脑死亡了,并不知道白默翰研制出抗丧尸病毒疫苗的事,否则他那样顾全大局的人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对白默翰下手。 操-蛋,一切功夫全都白费了!周允晟狠狠皱紧眉头。现在,他的任务还是和上次一样,拯救世界,但难度直接上升到了s级别。首先他要拔除体内的血丝藤以保住性命,其次要弄一瓶雷川的鲜血冷藏起来,然后要在两位主角的围杀下带着鲜血逃往b基地,最后按照老套路研制出疫苗。 最后一个步骤对他来说等同于信手拈来,前三个步骤却难如登天。 他没有木系异能可以操控血丝藤,更不能向队伍里的其他人求救,因为这些人大多都是郭泽瑞和雷川的部下,都等着弄死他。为今之计只能抽取魂力把血丝藤驱逐。 这意味着他刚恢复少许的灵魂又会变得千疮百孔,更意味着他的精神系异能永远无法得到提升。精神力大小决定了异能的强弱,而灵魂力量与精神力量说到底其实是一码事。灵魂都受创,就算触发了异能,那也是鸡肋般的存在,无论吸收多少晶核都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 就他所知,这个世界并不存在能直接修补灵魂的宝物,也就是说他在这里等同于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试问一个普通人如何从这么多高阶异能者的包围下逃出去,还要顺利弄到雷川的血液。 由于郭泽瑞和雷川都是重生的,他们很早就开始储备粮食、武器、人脉,他们提前知道了晶核能够修炼的秘密,如今末世才刚爆发半年,他们就已经是四级的异能者,与别人拉开了整整五六年的差距。就算是当世最顶尖的异能者,也伤不了雷川一根毫毛。 可以说他们现在想弄死谁,那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轮回那么多次,这是周允晟感觉最憋屈的一次。但无论如何,他都得想办法完成任务以获得足够的能量修补灵魂。 这样想着,他开始运转魂力,把遍布在体内的血丝藤一点一点逼出来。在时空乱流里获得的补给终于消耗殆尽,血丝藤也被逼到了喉头,好在他事先保护好了心脏等重要器官,否则就算逼出来也活不了多久。 但血肉被吞噬所造成的伤害依然不小,他觉得浑身似被卡车碾压一般疼痛,熟悉的腥甜的感觉从齿缝中溢出。 恰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撞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如风一般扑向他,嘴里激动的喊着,“博士,您怎么了?!” 白默翰的眼镜在逃亡中弄碎了,好在这个时候他的视力还没差到半瞎的程度,当来人离自己只有一两米远的时候周允晟终于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高度戒备的心情一瞬间松懈下去。 他推开意欲拥抱自己的高大男人,趴伏在地上发出狼狈的呕吐声,一连串鲜血淅淅沥沥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团血泊,更有细小如蠕虫的东西在血泊里挣扎攒动,向近在咫尺的温热的活物伸出触角。 “站远点,是血丝藤!”他一边咳嗽一边迅速拉着男人后退。 男人闻言心里一惊,立即运转异能形成一块金属隔板,挡住了血丝藤狂涌过来的蛛网一般的触角。对付这种植物绝对不能砍断,砍的越多它们繁殖的越多,唯有火攻才是逃出它们网罗的办法。 但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哪来的火系异能者? 男人的异能还未达到全身金属化的级别,只能堪堪造出一层金属膜裹紧双腿,抱着博士往门外跑。 这是一个套房,三室一厅,白默翰被安排在最里间的卧室,其余房间住着雷川的下属和他们在路上救助的幸存者。 郭泽瑞和雷川告诉下属们白默翰是拿人体做实验的邪恶科学家,是世界末日的罪魁祸首,让他们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要管白默翰的死活。而幸存者们被丧尸吓怕了,除非必要绝对不敢乱跑。 所以直到破门声传来很久,也不见有人出来查看。 男人抱着不停咳血的博士朝大门跑去。他也是军人,也隶属于b基地,却并没有参与护送白博士的任务。好在他重生过来的时候正在外面搜集物资,离白博士一行并不遥远,立即开了一辆军用吉普日夜兼程的往此处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8|9.5末世副本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周允晟这才半坐起身,问道,“你是谁?我们认识?” 男人也坐起来,往博士背后垫了两个软枕,让他靠的更舒服,垂眸道,“我们并不认识。”跟随白博士五六年之久,他深知博士是个过目不忘的天才,但凡见过一面的人就绝对不会忘记,于是含糊道,“您曾帮我的亲人做过一台手术,很成功,我们一家都很感谢您。” 周允晟不再细问,白博士跟他一样记忆力超群,即便十年前动过的手术,到现在还能记得任何一个细节,问的多了这人也就穿帮了。他知道这人与白默翰现在并没有关系,他们应该在两年后才认识,这人正是白默翰的护卫队长,而且看样子也是个重生者。 临死前正是这人把自己抱在怀里,神情那样悲痛欲绝,周允晟知道他对自己绝对是忠心不二的。 “博士,我叫赵凌峰,如果您相信我的话请让我跟随在您身边保护。”男人微微弯腰,做出恭敬臣服的姿态。他的心早就被无私无畏的白博士收服了,上一世他没能保护好他,这一世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周允晟沉默片刻后点头道,“我相信你。” 赵凌峰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取得博士的信任,惊喜之下抬头去看。 周允晟指了指他清澈见底的瞳仁,平静开口,“你的眼睛里没有恶意。虽然现在是末世,到处都是吃人的丧尸和良知凋敝的人类,今天对你掏心挖肺的人,明天就能掏你的心挖你的肺,但我更愿意相信这个世界还保留着一片净土,每个人的心里也保留着一片净土。你好,我是白默翰,从今以后我们怕是要相依为命了。”他伸出手苦笑。 赵凌峰连忙握住他的手轻轻摇晃几下,脸上浮现两团激动的红晕。这人果然是他的博士,看上去冷漠疏离,实际上内心比任何人都要柔软。 “博士,您的脸色很差,这里有几颗晶核,您赶紧吸收吧。”赵凌峰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几颗透明晶核。 一级丧尸的晶核都是透明的,任何属性的异能者都能吸收,虽然能量微小,但是当身体极度疲乏的时候却能用来迅速补充体力。目下,晶核的秘密已经被宣扬出去,每一个异能者都会随身携带几颗以备不时之需。 “你怎么知道我是异能者?”周允晟没有去接,反而低声询问。 赵凌峰怔愣了一瞬,僵笑道,“我猜的。白博士您这么优秀,应该不是普通人才对。” 周允晟越发肯定他是重生者,于是不再追问,将其中一颗晶核握在掌心进行吸收。很遗憾,由于灵魂受创,这些能量甫一进入身体带给他的不是舒适感,而是经脉受到冲击的疼痛感。他已经废柴到连一级晶核都难以消化的程度了。 将晶核还给赵凌峰,他摇头道,“你留着吧,这些晶核我怕是用不上了。” “怎么会?”赵凌峰心脏紧缩。 “刚才强行用精神力把血丝藤从体内逼出来,我脑内的晶核已经被震碎了。”他平静的解释。 除非是木系异能者,否则被血丝藤寄生的异能者大多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有人曾试过运转异能把血丝藤逼出来,但体内活跃的能量反而刺激了血丝藤的食欲,让异能者被吸干的速度更快。要想在血丝藤把己身吸干之前逼出来,所需要的能量必须是快速的,爆炸式的,其冲击力不亚于一场自爆。 没有谁会愿意冒着失去异能乃至于生命的危险这样干,除非逼不得已。 赵凌峰简直没法接受这个噩耗,他脸色惨白,眼眶赤红,一边摇头一边掉泪,咬牙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博士您本应该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比任何人都强大,不应该是这样的!您是好人,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放过一个好人?” 此时此刻,他简直把雷川和郭泽瑞恨进了骨子里。但他们比他重生的时间早,已经掌握了巨大的优势,他拿他们毫无办法。 看见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哭得像个孩子,周允晟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他迟疑的伸出手,在男人头顶揉了揉,叹息道,“没关系,不要为我难过,因为我本人一点也不觉得难过。我最重要的财富并不是这颗晶核,而是我的大脑和双手。只要这两样东西还在,失去任何别的东西,我都不会惋惜。别哭了,会好起来的。丧尸不是怪物,他们只是感染了一种病毒,只要找到攻克这种病毒的疫苗,末世早晚有一天会过去的。” 赵凌峰想起博士的惨死,想起他为了拯救人类所承受的种种非议和折磨,不但没停止哭泣,反而越发悲痛。 周允晟无奈,只得强撑起身体去洗手间拿了一条毛巾,给这只大型忠犬擦眼泪。 隔壁的房间里,雷川捂住脸,以颓唐的姿态靠在椅背上,不停责问自己为何来的这样晚,只要再提前一刻钟,他的博士必不用遭受这样的痛苦。他孱弱的样子,呕血的样子,脸颊苍白消瘦的样子简直让他无法忍受。 每看一眼都觉得有一把小刀正在切割自己的心脏。 门忽然被打开,刚离去不久的郭泽瑞一脸好奇的问道,“老大,刚才差点忘了,你是怎么过来的?” “关你屁事!”雷川踹开书桌,走过去冲他肚皮狠狠轰了一拳。要不是欠了这小子一条命,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郭泽瑞差点被打的吐血,却没心思关心自己,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老大赤红的眼睛和满脸的泪水,惊讶万分的问道,“老大,你怎么哭了?谁惹你伤心了?” “说了不关你的事,滚!”雷川甩上房门,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博士死的那一刻,满心的悲痛正无处宣泄,却又猛然发现自己再次把博士的身体弄得千疮百孔,几乎濒死。 那感觉就像差点亲手毁灭自己的世界一般叫他后怕,惶恐,窒息。他想立刻去到博士身边,告诉他自己错了,今后一定会让他免于任何伤害,却也知道凭他的聪明机警,日后再也不会相信自己。 他和郭泽瑞相继除掉了博士身边的人,最后动手的那天甚至没刻意压制心中的杀意,博士不可能毫无所觉,所以当他被血丝藤寄生后才会第一个怀疑他们。 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雷川捂脸,发出困兽一般的低吼。 同一时间,赵凌峰也哭够了,红着脸说道,“博士,雷川和郭泽瑞想杀您,护送您的军队说是被丧尸围剿了,十有八-九是他们动的手。我们不能再跟他们一块儿,得赶紧想办法离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9|9.6末世副本 赵凌峰走后分别有几拨人前来敲周允晟的房门,他都握着手-枪没做声。这些人要么是好奇心重的普通人,要么是其他几个基地的探子。他们想与博士接上头,以便劝说他跟随他们离开。 雷川和郭泽瑞恨不得将白默翰除之而后快,在别人眼里,他却是一块瑰宝,是最有希望研制出抗丧尸病毒疫苗的人。雷川和郭泽瑞虽然建立了自由平等的基地,收容了大量幸存者,重新为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建立起了新秩序,但他们杀了白默翰,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也等于扼杀了这个世界的希望。 所以在周允晟眼里,他们不是什么拯救者,而是破坏者,他必须想办法离开两人的势力范围。其他几个基地的情况周允晟还不了解,不会贸然前去投靠,先带着赵凌峰找个地方安顿,然后慢慢打探口碑比较好势力比较强的基地。实在不行的话就像上辈子那样去投靠b基地,至于疫苗研制成功后会不会被杀掉他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任务已经完成。 一想到完成任务,周允晟就想起了雷川的血液。现在的雷川应该算得上华国最顶尖的高手,要把他制服并弄到足够的鲜血恐怕还没人能办到,就算侥幸办到了,凭雷川强大的治愈系异能,伤口也会在几秒钟内愈合,根本不会流多少血。而黑化后的雷川会展开怎样疯狂的报复,谁也预料不到。 所以周允晟要想在离开前带走雷川的一瓶鲜血冷藏,那简直是做梦。 捂脸叹息一阵,周允晟不得不选择放弃。他记得白默翰是用提炼出来的剧□□剂放倒的雷川,没准儿他可以借鉴一下。所以还是得赶紧投靠一个基地以获得实验室。在实验室里,周允晟才能找到曾经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思忖间又有人来敲门试探,周允晟立即举枪对准门板,却没出声。不久后那人离开了。这些人不间断的拜访并没有让周允晟觉得不耐,恰恰相反,他很欢迎他们持续不断的来敲门,这样雷川的人才会投鼠忌器不敢动他。 雷川率领自己的属下前去清理一个大型超市。超市周围挤满了丧尸,远远看去密密麻麻的一片,齐齐张嘴嚎叫时吹出一股腥臭无比的罡风,叫人打从心里感到畏惧。 这要是在上辈子,雷川绝对不敢贸然前来,但重生后,他陡然发现自己把身为鬼魂时所具备的能力也一并带来了。他能像精神系异能者那样放出意识覆盖一大片区域,能看见异能者身上散发出的光点以判断他们的异能及其强弱程度,甚至能感知到空间异能者隐藏在四次元内的空间,如果再给他一段时间修炼,他甚至能用精神力直接从他们的空间内拿取物资。 强大无匹的精神力也让他的异能在短时间内暴涨,昨天还只是四级巅峰的异能者,今天就已经是六级初阶。他有预感,自己早晚有一天能跨越王者之境、圣者之境,甚至是神者之境。 但这并没有带给他欣喜若狂的感觉,反而让他心情沉痛。博士本来也应该成为王者之境的强者,而且还是华国最顶尖的强者,却因为他的偏听偏信而毁掉了这一切。他感觉自己的能力就像从博士身上偷来的一样,让他羞愧、郁躁。若非始作俑者是他的好兄弟,还为了救他豁出一条性命,他一定会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郭泽瑞忽然觉得脖子凉凉的,迟疑道,“老大,丧尸太多了,贸然杀过去恐怕会被包饺子,这个超市还是别进去了吧。其他几个基地的人一直跟着咱们,咱们若是伤亡惨重,他们绝对会趁火打劫。” “没事,你们留在这里,我去开路。”雷川抬手招来一个巨大的雷霆,将超市门口密密麻麻的丧尸全都轰成渣,一阵风吹过,隐约可见黑色的残渣里掉落许多明亮闪烁的晶核。 一群人全都看傻眼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老大已经单枪匹马的杀进去了,开出一条铺满灰烬的道路。 “卧槽,老大又变强了,兄弟们快上!”郭泽瑞欣喜若狂,连忙领着大家冲进去,几个空间异能者一挥手就把散落一地的晶核全都收起来。 这一趟,雷川收获颇丰,回到基地的时候心情舒畅了很多。他挑着好东西给博士打包了一份,兴匆匆的前去敲门。 周允晟认出了雷川的声音,自然不会开门。他坐在正对门口的椅子上,举起手-枪瞄准。热武器对三四级的异能者还是能造成致命伤害,等他们修炼到五级巅峰,这玩意儿在他们眼里就像水枪一样。 雷川的意识覆盖住博士的房间,发现博士明明在里面却不肯应门,而且举着手-枪满脸戒备,可见早已把自己列为黑名单的头号人物。 就像大冬天里被人浇了一瓢凉水,他整个人都被冻住了,心脏越缩越紧,难受的无以复加。 “博士,我给你带了些东西,就放在门口,等我走了你自己收进去。”他放下巨大的行李袋,冲门口两个属下打了个手势。 二人点头,表示不会让博士以外的人把东西拿走。 脚步声渐渐远去,周允晟这才放下手-枪,呼出一口气。雷川这人黑化的厉害,对待仇敌绝对是不死不休的态度,他目前表现的越心平气和,越让周允晟感到紧张,这种性命被人拽在掌心的感觉已经很久没体验过了。 此后的很多天,雷川都会亲自送来一包物资,然后把前天的带走,丝毫没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赵凌峰找来许多电路板、磁铁、导线、铜丝等物,见博士勾着脑袋,鼻尖几乎贴在电路板上才能看得清楚,又出门给他找了一块放大镜和一副度数不怎么合适的眼镜。 周允晟如获至宝,等白天异能者们都出去的时候就把电路板等东西拿出来捣鼓。他一直没跟赵凌峰说具体的逃跑计划,因为他忽然想到这里是末世,耳目灵敏的人遍地都是,更有隔着好几面墙都能监听自如的精神系异能者。他和赵凌峰的一言一行必须慎之又慎。 这天,等雷川带着属下出外搜集物资,周允晟才拿出做好的成品摊放在桌面上。这是十几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钮扣,所幸赵凌峰是金系异能者,他想要什么样的部件对方都能造出来,外形还很别致,是以这些金属钮扣的性能远远超出了他之前的预料。 拿起改造好的一个psp,他按下启动键,这些金属钮扣忽然伸出八只细细的钢丝足,在桌面上灵活走动,看上去就像十几只蜘蛛,摁下暂停键又恢复了纽扣的原貌。 周允晟反复操控了很多次,确定没有问题才终于放下一块心头大石。 翌日,雷川终于把附近区域的物资都搜剿一空,准备出发前往蜀州。赵凌峰带领博士朝自己的吉普车走去。他的车停在车队最后面,这正和周允晟心意,他每路过一辆车就洒下一粒纽扣,走到赵凌峰的吉普车前正好把纽扣洒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0|9.7末世副本 郭泽瑞把博士遇险的情况向赵凌峰简单叙述了一遍,害得这八尺高的汉子眼眶都红了,抖着唇瓣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那悲痛欲绝的模样叫一帮大兵看得直纳罕,更有几个捂住嘴发出低微的窃笑。 不过遇险一次罢了,在末世很平常,这人怎么像死了爹一样? 唯独雷川能够理解他的心情。他们是一块儿过来的,记忆还停留在博士惨死的那一刻,痛彻心扉无能为力的感觉早已根植在灵魂中,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直到现在,雷川眼睛一闭,脑海中依然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博士满身鲜血双眼紧闭的模样。 除非把博士绑在身边,否则他的心一刻也无法安宁。 此刻,博士完好无损的待在他身边,身体是温热的,气息和心跳是平稳的,他狂躁不已的情绪才慢慢恢复过来,环住博士的手臂越发放轻了力道,害怕勒痛他。 周允晟实在受不了赵凌峰的眼泪,不得不回过头安慰,还追问他刚才有没有受伤。这让雷川异常不满,嗤笑道,“他是金系异能者,身体比钢铁还坚硬,几拳而已,能有什么事?” 赵凌峰被打的几欲呕血,为了不在博士面前出丑,只能摆手说没什么。 车里顿时安静下来。 雷川弯腰从座椅下拽出一个行李袋,取出一套干净衣服摆放在膝盖上,然后去解博士的衬衫纽扣。 “你想干什么?”周允晟眨了眨眼。 “你衣服上染有血迹,得赶紧脱掉扔出去,否则会引来丧尸。”雷川一边说一边继续解纽扣,语气有些像哄孩子,“手抬一下,稍微侧过身别压着衣摆,这身衣服早就应该换了,脏的都看不清原色了。” 白博士在生活中是个惯常被人伺候的主儿,这一点跟周允晟很像。现在生命有了保障,他也就没想着反抗,雷川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抬头、低头、抬左手,抬右手……很乖顺的把脏衣服脱掉。 看见博士消瘦不堪的,仿佛一折就断的身体,雷川呼吸微微一窒,一股尖锐的刺痛感从心脏蔓延至全身。这一世,博士的身体并没有比上一世好到哪儿去。他从来就不会照顾自己,满心满眼想的都是研制疫苗,他像个虔诚的信徒,可以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他认定的真理。 他对实验体残忍,对自己更残忍,有很多人说他是魔鬼,但雷川却知道,这个人的心里究竟隐藏着怎样一个纯净美好,缤纷瑰丽的世界。他用鲜血浇灌着这个世界,把它从想象拉入现实,为所有幸存者带来了活下去的希望。 只要看清博士隐藏在冷漠外表下的纯粹内在,谁也无法去恨他,更甚者会疯狂的崇拜他,敬慕他,愿意紧紧跟随在他左右。实验室那些研究人员如是、赵凌峰及其属下如是,就连雷川这个实验体也如是。 看见如此瘦弱的博士,雷川除了心疼,再也体会不到别的情绪。 他眸色一暗再暗,用隐忍的,极轻微的力道帮博士换上干净外套,然后把染血的脏衣服团成一团扔出窗外,嗓音沙哑的开口,“博士,你又瘦了,应该多吃点东西。”边说边从行李袋中翻出一个肉罐头,放在掌心用异能加热。 启开罐头,食物的香气瞬间充盈了整个车厢,周允晟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他已经连续好多天没能吃饱了。 “凌峰先吃,剩下的给我。”他克制住了,把罐头递给后排座的忠犬。 “博士您吃吧,我不饿。”赵凌峰感动的眼泪汪汪的,被打至内出血的腹部也没那么疼了。 “这里还有,少不了他的。但是丑化说在前面,如果他再敢私自带着你逃走,我会直接拧断他的脖子。”雷川又拿了一个罐头随意往后排座一扔。 周允晟知道黑化后的雷川颇有些六亲不认,给赵凌峰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才拿起罐头慢慢吃起来。雷川紧紧盯着他一鼓一鼓的脸颊,心里顿时涌出巨大的满足感。这是博士,虽然不那么健康,却是活着的博士,这一次,谁也不能把他从自己身边夺走。 能与雷川同车的基本都是他最信任的人,能力也都非常不凡。坐在郭泽瑞身边的一个大兵等博士吃好了,立即扑到椅背上,摊开掌心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钮扣递过去,好奇的问道,“白博士,这是你做的?这玩意儿怎么钻进发动机里面去的?没看见你对我们的车做手脚啊。” 整整十六台车,每台车都要打开车前盖把钮扣装置进去,动作肯定很大。而且车队周围每天都有人巡逻,愣是没见博士靠近过。他们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 周允晟不答,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翻出一个掌上psp,按下启动键。 金属钮扣的内部忽然伸出八只细长的钢丝足,支撑起来灵活的挪动,从那人的掌心跃到车座上,然后慢慢爬上仪表盘,抬起一只细足四处敲打,似乎在寻找可以让自己钻进去的缝隙。 那人看傻眼了,用灼热的目光盯着博士手里的psp,极想跟他要过来玩一玩。不愧为华国最顶尖的科学家,随便就能捣鼓出这样精细的机器蜘蛛,而且用途广泛,难怪b基地调遣了一列军队去接他。人才啊! “博士,借我玩一下呗?”他腆着脸笑。 周允晟理也不理,操控机器蜘蛛跳到雷川手臂上,摁下一个键。从金属钮扣内部伸出一根针,迅速朝雷川的肉里扎去,却似碰到了铁板,发出砰地一声闷响,然后断成了两截。 周允晟并不觉得意外,将纽扣还原,连同psp一块儿递给后排座那个明显是技术员的大兵。一群人立即围过去玩的热火朝天。 周允晟造出这玩意儿除了干扰汽车,还打算偷一点雷川的血液,针尖上涂了麻醉剂,扎入人体时不会有任何感觉。但雷川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已经达到了异能护体的程度,连子弹都打不穿,更何况一根针。 幸好峰回路转,否则他还得继续想办法跟雷川死磕。 雷川也看出来那粒纽扣的真正用途,心里忍不住浮现一个猜想。在博士还未得知自己治愈系异能的特别之处前,他就已经在谋划着偷取自己的血液,这是不是代表他也是重生的?他们三人几乎同时死亡,没道理自己和赵凌峰都重生了,博士却还是原来那个。 刚涌上心头的狂喜迅速被酸涩感压了下去,雷川眼眸微微一暗。就算博士是重生的又如何?他的记忆里只有赵凌峰,根本没有自己。自己只是一个透明的,看不见的鬼魂。 最后的时刻,博士为什么要吻自己的身体?在他心里,自己应该也是特别的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1|9.8末世副本 血红色的夕阳慢慢往远处的山坳里沉去,一列车队轰隆隆行驶在蜿蜒的过道上,因为进入了林区,丧尸的数量越来越少,偶尔路过一个小村庄才能看见三两只在路边徘徊,听见发动机的响声就嚎叫着追逐过来,被卡车上的大兵们一颗子弹就收拾了。 因为得到一大批军-火,大伙儿都很高兴,聚在一起聊天扯谈,很是放松。唯独雷川的车里气氛却有些沉闷。 赵凌峰翘着二郎腿,姿态很悠闲,一会儿看看窗外的风景,一会儿看看郭泽瑞青白的脸色,嘴角的笑容阴阳怪气的。 郭泽瑞按捺住揍他一顿的欲-望,干涩开口,“老大,刚才是我错了。” “小声点。”雷川把嗓音压得极低,垂眸看了看靠在自己肩上睡得香甜的博士,发现他并未有苏醒的迹象,这才松了一口气。能在自己身边睡着,可见博士已经彻底放下了戒备。 “老大,我错了。我没听你的话。”如果按照老大的吩咐采用了博士的密码,他也不会差点让兄弟们陷入绝境。 “你不仅仅错在这里。从今往后,博士就是我们的同伴,我相信他,也希望你们像相信我一样相信他。你们能做到吗?”雷川回头,目光严厉的盯着几个兄弟。 郭泽瑞沉默了片刻才答能,面上一片苦涩。恐怕在老大心里,博士的地位还远在他们之上吧?老大无论走到哪儿都要带着博士,恨不得打一根链子拴在博士身上,那宝贝的劲头可不是对待普通的同伴那么简单。 重生前,老大与博士到底有什么纠葛?郭泽瑞好奇的挠心挠肺,同时又止不住的心生嫉妒。他一直对老大怀着某些不可告人的感情,原以为老大是直男才选择隐忍,可看他对待博士那温柔的样儿,又透出几分暧昧。 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车队缓缓停靠在一个小村庄附近。村里的丧尸早就顺着公路跑走了,偶尔遇见一两只也是很久没吃过人肉的,并未进化出异能,一枪过去也就解决了。大兵们在村子里走了一圈,确定没有幸存者,这才选了几栋紧紧挨在一起的平房入住。 山林里丧尸少,变异兽或丧尸兽却多,而且往往很难对付。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大兵们用厚厚的车篷布把窗户都遮起来,以防光线泄出去让山林里的野兽察觉。 在末世中,变异的不仅是动植物和人类,还有天气。白天太阳毒辣的能晒掉人一层皮肉,晚上却会迅速变冷,偶尔有那么一两天温度甚至会降至零度以下。 大兵们找到几个火盆用来生火取暖,把睡袋,食物,御寒的军大衣分发下去。 上一世周允晟一直待在实验室里,为了保证某些药剂不发生质变,中央空调一直开着,并不会觉得冷了或是热了,但这一回,他却是真真切切的体验了一把末世的残酷。 拢了拢军大衣,他越发靠近火盆,恨不得整个人都悬在上面烤。灵魂受创导致的身体虚弱让他受不住一丝寒冷。 “博士,当心别把衣服烧了。”赵凌峰扯了扯他快要掉进火盆里的衣摆。 周允晟不甘不愿的退后一点,微不可见的打了个寒战。 “博士来我这儿。”雷川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垫。 周允晟拿起一根木棍刨火,没搭理他。 雷川摇头失笑。博士向来话很少,对不熟悉的人一般都采取无视的态度,额头上恨不得写两行字——我不听,我不看,那模样竟然十分可爱逗趣,尤其当他把眼镜摘掉,露出一双迷蒙的,似浸了水的黑宝石一般的瞳仁时,雷川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融化了。 博士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一边低笑一边走到博士身边,强硬的扯掉他的军大衣,把自己的军大衣敞开,坐在他背后,伸出两条大长腿和两只铁钳一般的胳膊,把博士兜进怀里,裹得严严实实。 一股浓郁的男性气息充斥在鼻端,令周允晟觉得很不自在。他想挣脱雷川的怀抱,忽然感觉周身涌来一股暖意,叫人舒服的恨不得呻-吟。 他把抵住雷川胸膛的手放下,自动自发的往他怀抱的更深处依偎过去。火系异能者就是好啊,不怕冷也不怕热。 雷川勒住他细瘦的腰肢,将他往怀里摁了摁,然后下巴抵住他肩窝,心满意足的笑了。上一世,当博士趴伏在洗漱台上不停喘息呕血的时候,他曾试着去拍打他脊背,试着去搀扶他胳膊,试着从背后去环抱他,给他一点温暖或支撑,却什么都做不到。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对自己乃至于整个世界都产生了厌恨。现在好了,他终于能真切的感受博士的体温,将他严严实实的护在怀中,那种灵魂被填满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描述。 他笑罢又忍不住叹息,抚了抚博士乱糟糟的头发。 周允晟舒服的眼睛都眯起来,刚睡醒没多久又产生了困意。 “吃了东西再睡。”雷川用指尖去拨弄博士浓密的睫毛,电击般的瘙痒感让他微微一愣。不等他仔细回味,郭泽瑞端着几个饭盒走进屋,看见几乎合为一体的两人,脸色苍白了一瞬。 “吃饭了。”他立即将饭盒递给博士,好叫他为了方便进食赶紧从大哥怀里钻出来。 “谢谢。”周允晟接过饭盒却舍不得从暖烘烘的人肉睡袋里出来,伸出两只手小幅度的扒饭,像被袋鼠妈妈兜着的小袋鼠。 雷川垂头看他,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与博士相处越久,越是会被他的纯粹和真性情吸引。 赵凌峰立马挪过去,接了筷子给博士喂饭。这种事上辈子他也没少干,算是熟练工。 雷川用暗沉的目光瞥了他一眼,终是压下了一脚将他踹出去的冲动。 几个大兵凑在一起扒饭,不时向三人投去怪异的目光。老大跟赵凌峰怎么像照顾三岁小孩一样照顾博士?也对,有些科学家是高分低能儿,在专业领域很牛,在生活中就很白痴,可以理解。 郭泽瑞食不知味的吃了两口,见放在老大手边的饭盒都没冒热气了,忍不住说道,“博士,你先出来吧,我们老大还没吃呢,饭菜都快冻住了。” 周允晟愣了愣,然后立马去掀雷川的军大衣。旁边的赵凌峰已经自觉的把军大衣敞开,正等着给博士取暖,忠犬意识不能更强。 雷川这回真有些忍不住,掌心隐隐冒出一层紫光,怕伤着博士这才勉强收回去。早晚有一天他要把赵凌峰弄得远远得,早在上辈子,看见这人寸步不离得跟着博士,肆无忌惮的碰触博士时,他就已经受够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2|9.9末世副本 早上起床的时候喉咙很干涩,周允晟忍不住咳嗽了两下。正在整理东西的郭泽瑞、赵凌峰、雷川齐齐停下来盯着他,露出如临大敌,心惊肉跳的表情。 “博士您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别忍着!”赵凌峰立即走过去搀扶,嘴里喋喋不休。这是他从上一世带来的后遗症,听见博士咳嗽就害怕。 雷川也心慌意乱,连忙走过去将掌心贴着博士的脊背,毫不吝啬的输入治愈系异能,却发现博士的脸色依然那么苍白,并未见丝毫好转。 灵魂受创导致的身体虚弱是任何外力都无法改变的。周允晟拂开雷川的手掌,平淡开口,“谢谢你,但是不用帮我治疗了。逼出血丝藤的时候我的精神力受到了不可逆的伤害,是无法治愈的。” 雷川浑身一僵,没想到事情竟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无法治愈是什么概念?那意味着博士与上辈子一样,要拖着孱弱的身体没日没夜的做实验,以消磨自己生命的代价去挽救所有的幸存者。 即便是重生了,有些事还是没能改变。雷川心里像针扎一样,既感到无尽悔恨,又感到惶恐害怕。他绝对不能再次眼睁睁看着博士离自己而去。 “谁说不能治。等我异能等级提升到更高的境界,一定能治愈你。”他抚了抚博士乱翘的头发,神情坚定。 郭泽瑞在几人对话的时候就悄悄离开了。作为害了博士的罪魁祸首,他可不敢在老大跟前晃。现在想起来,老大重生那天开始,看他的眼神就有些阴测测的,他当时以为自己想多了,却原来根由在这里。 如此倒也能够理解他跟赵凌峰像对待三岁小孩一样对待博士,实在是上辈子担惊受怕成了习惯。 雷川热了一盆水帮博士擦脸,又取出一包方便面泡好,端到博士跟前,自己吃着压缩饼干,直愣愣的,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 周允晟被盯得寒毛都竖了,搞不懂雷川对自己究竟怀揣着怎样的心思。就算知道了自己能研制出疫苗,也没必要这样殷勤吧?难道他打算先拉拢自己利用自己,等自己兢兢业业替他研制出疫苗就杀了自己报仇? 周允晟的脑洞跟郭泽瑞对上了,却也并不觉得恐惧。只要把白默翰的研究成果全都弄出来,他就会脱离这个世界,到时候是自然死亡还是他杀,都无所谓。反正疫苗已经问世,人类得到救赎的日子提前了几十年,命运已经彻底偏离了轨道,他也能获得偏轨后形成的庞大力量。 怎么算都不亏。 思忖间,一碗面吃完了,热乎乎的面汤也都下了肚,周允晟心满意足的拍了拍终于充实起来的胃囊。 雷川见他像个猫儿一样餍足,沉郁的心情顿时舒缓很多,将一件厚实的外套披在他肩头,然后习惯性的箍住他细瘦的腰半搂着往外走。 由于出逃的人太多,路上变成丧尸的人更多,全国各大高速均有不同程度的损毁或堵塞,反倒是车流量越来越少的国道变成了畅通的要道,不至于让幸存者连外逃都没个路走。而且那批军-火里含有几辆重型装甲,是开道的利器。 车队前有装甲车开道,后有坦克车护卫,看上去很是拉风。大兵们坐在卡车顶棚上,手里端着枪随时准备干掉扒车的丧尸或变异兽,表情都很轻松,甚至还有功夫开几句玩笑。 然而好景不长,前方出现了一座坍塌的大桥,把这条道截成两半。末世前,一条道若是走不通还可以打开导航系统换另一条道,边走边问,边走边玩,只要不出车祸总能平安到家。末世后,不知有多少实力强大的队伍因为迷路而全员覆没,稍微运气好点的就算到达了目的地,人员也折损大半。 走的路越曲折就代表遇见的危险越难测,眼前的情况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个噩耗。 “老大咱们怎么办?”郭泽瑞抖了抖已经被翻烂的地图。换道是肯定的,但问题是应该换哪条道。车上的导航系统早就不能用了,他们只能靠地图。然而在书店里找来的地图大多都是好几年前的版本,许多道路根本就没有显示。 离开了这条国道,行走在地图未曾标示的道路上,他们就相当于睁眼瞎,只能靠指南针辨别大致的方向,更是对前方有可能遭遇的危险毫无所知。 这些都在其次,作为重生者,郭泽瑞知道再过一两天将有一场大规模的陨石雨降落在华国境内,小的形似鸡蛋,大的足有几百公斤。要是车队还被困在国道上,肯定会被砸的稀烂,更别提卡车内还载有一经碰撞就有可能爆炸的军-火。 所以当务之急是赶快进入城市,找到足够坚固足够巨大的掩体让车队避难。 雷川和赵凌峰也想到了陨石雨这茬,脸上浮现忧虑的神色。随便找一个小城镇或小村落肯定不行,必须去往有大型建筑物可以让车队停放的城市。 三人都是重生者,早上聚在一起通了气,这会儿因为对未来的危险心照不宣,便撇开其他人走到角落里商量,却商量了大半天也没有结果。 郭泽瑞主张让金系异能者和土系异能者合力把桥修好,然而现在末世才刚开始半年,队伍里的异能者顶多才二级初阶,有那个心却没那个力。这条建议很快就被否了。 雷川和赵凌峰都决定换道,但一个要往左边的岔道走,一个要退后几公里,从曾经路过的一条岔道走,一时间争执不下。 郭泽瑞翻来覆去的检查地图,却绝望的发现他们正好走出了这张地图所能标示的范围,目下荒郊野岭,上哪儿去找新地图? “去问问队伍里有没有蜀州人,知不知道该怎么走。”雷川发话了。 郭泽瑞立即让人去问。 由于越来越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网的成型,这条国道早在十几年前就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废道,沿途的居民也都搬走了,委实荒凉的很。大兵们在队伍里问了好几遍,也找出了几个蜀州本地人,愣是没人知道该怎么走。 不知道他们自然不敢乱说,怕路上遇见危险害了自己也害了大家。 看见垂头丧气走回来的几个大兵,郭泽瑞脑门出了一层细汗。身为重生者的那点优越感在叵测的命运面前终于被消磨掉了。他这才深刻的意识到,就算对未来的大事件知之甚详,也不代表就能一帆风顺。 危险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没准儿因为离开了b基地,他们会比上一世还死得早。 “大哥,随便选一条路赌一把吧。如果前面是小村庄或小城镇,咱们把能收进空间的军-火都收了,不能收的就放弃。到时候陨石雨落下来,咱们这些人有地方躲,卡车和军-火可没处躲,没准儿就爆炸了。”郭泽瑞龇牙,一脸肉疼的表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3|9.10末世副本 雷川轻轻拍抚博士的脊背,等他把气喘匀了就输入一些治愈系异能进去,然后开始扒他的衣服。 周允晟揪住衣襟,瞪圆眼睛问道,“你想干嘛?” 赵凌峰手里变出一把刀,快速奔到博士身边,做出护卫的姿态。 “你的衣服全都湿了,赶紧脱掉换一套干爽的,否则会生病。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必须时刻注意保养。”雷川边说边从背包里取出一套干净衣服,把博士硬拉进怀里脱掉湿衣服,那呵护备至的模样不像个特种兵,倒像个保姆。 除非必要,周允晟绝对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立即停止了挣扎,乖乖让雷川脱衣服穿衣服。几个大兵经过这些天的熏陶,对老大的婆婆妈妈早已经习惯了,就是有那么一两个为郭泽瑞感到不值。 你说这么些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就输给了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外人? 那哪里是外人,是雷川的命,也是全人类的希望。郭泽瑞苦笑,避开几个兄弟同情的目光,从背包里取出方便面分发下去。 水系异能者往面桶里注入清水,火系异能者负责把水煮开,没一会儿,食物的香气就充斥了整个金库。 大家狼吞虎咽的吃完晚餐,用军大衣一裹,安安心心躺下睡觉。没有哪只丧尸能把这么厚的钢板门撞开,所以也没必要安排人手值夜。 睡在金库里的感觉就是与外面不一样,特别温暖,特别安心,鼻端还充斥着一股黄金的味道。大兵们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凑到门缝边往外看。昨天跟进银行的那几只丧尸还守在外面,闻见如此浓郁的新鲜血肉的气味,怎么舍得离开? 听见响动,它们立即围拢过来,用黑色的堪比钢刀的指甲去扒拉门缝,没扒拉几下忽然停住,侧耳倾听片刻,然后相继离开。 大兵们也听见了外头传来的砰砰砰的巨响,仿佛路边的车辆发生了连环爆炸,又仿佛有什么建筑物坍塌了,整整持续了十几分钟才停歇。 又等了十几分钟,确定外面没了动静,雷川站起身说道,“出去看看。” 几个大兵跟随他出去,没几分钟又跑回来,心有余悸的开口,“外面果然下了一场陨石雨,妈呀,街上到处都是被陨石砸出来的大坑,小的像鸡蛋,大的直径足有七八米,好多建筑物都被砸塌了。幸好博士入侵了天文卫星,及早发现情况,否则咱们连车带人都要折在路上!”话落,他像拜佛一样冲博士拜了拜。 周允晟侧身躲避,还是那幅平淡至极的表情。即便他不说,身为重生者,雷川三人也会想办法提醒大家。 雷川走过去用外套将博士一裹,往肩膀上一扛,说道,“丧尸被陨石砸死不少,没砸死的也都躲起来了,我们趁现在赶紧走。” 周允晟胃部抵在男人坚硬的肩胛骨上,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但没有办法,他现在是个跑几步路就大喘气的废柴,如果不想拖累大家就只能牺牲一些尊严。 忍了又忍,他还是没忍住,抡起拳头在雷川背上砸了一拳。 雷川忽然低笑起来,而且笑了一路,被几个同伴用诡异的目光打量了好几眼。自从遇见博士,老大的脑子仿佛也被赵凌峰那蛇精病给传染了,越来越不正常。 跑到存放卡车的地下停车场,果然看见通道口被砸塌了,巨大的水泥板挡住了进出的路。好在队伍里有力量系异能者,卷起袖子任劳任怨的把水泥板清理干净,其余人负责绞杀袭到近前的丧尸。 等他们清理完了,出了一头的大汗,周允晟才平淡开口,“你们队伍里不是有土系异能者吗?只要把手覆上去,用异能把石头转化成沙子就行了,花不了几秒钟。” 卧槽,还可以这样干?大家急促奔跑的步伐踉跄了一下,尤其是几名土系异能者,一时间茅塞顿开。在这之前,他们只能想到地刺、土盾、土遁、石雨等杀伤力大或者实用的招数,却没想到把异能转化一下还可以有更多用途。 “等以后级别高了,还可以把一整片土地变成流沙,把站在上面的丧尸活埋。这一招对付丧尸潮应该很有效。”周允晟语气淡淡的叙述,并不知道因为他的一番话,几个土系异能者日后会变成怎样丧心病狂的屠夫。 他们合力把逾十万的丧尸给坑杀了,既干净又利落。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刚才不说,等大家劳心劳力的搬完才说,博士肯定是故意的。原来博士并不是个只会做实验的书呆子,他骨子里还很调皮。雷川低笑,拍了拍博士极富弹性的屁股。 周允晟暗地里磨牙。 一行人顺利把卡车取出来,开到银行门口装载军火。看着随处掉落的陨石,郭泽瑞不自觉皱紧眉头。这些陨石含有微量的放射性物质,虽然末世半年后,人类在丧尸病毒的荼毒下抗辐射能力增强很多,并不受这些物质的影像,然而土地和水源却不可避免的遭到了污染。 这二者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根本,一场灭顶之灾近在眼前。 郭泽瑞弯腰把一块鸡蛋大的陨石捡起来,捧到博士眼皮子底下,试探性的说道,“博士你看,这只丧尸的晶核被这块陨石砸碎了。除非自我引爆或晶核与晶核之间发生力量碰撞,否则它们不会如此轻易就碎裂。要知道晶核的硬度比钻石还高。这些陨石竟然坚硬到这种程度,是不是值得好好研究?还有,它们很可能含有放射性物质,会污染土地和水源,没有水源咱们喝什么?没有土地咱们吃什么?博士,你把这块石头解析一下,看看能不能制造出进化水源和土地的药剂。” 他这一席话提到了三样在未来对人类的生存起到关键作用的东西,一是陨石钢化玻璃和包含陨石成份的建材,它们的问世让基地固若金汤,抵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的丧尸潮;二是水源净化剂;三是土地净化剂。 虽然幸存者中进化出了水系异能者、土系异能者、木系异能者,但他们的力量却不足以拯救全人类。 水系异能者凝聚的水源是有限的,土系异能者同样如是,木系异能者虽然能快速催生植物,但运用在农作物上却会让它们的味道或质地发生变异,要么苦涩无比难以入口,要么坚硬无比难以烹熟,甚至有的还会分泌出毒素,实在很不适用。 所以要想吃饱,还得脚踏实地的种田。 未来的华国还将面临好几次陨石雨,等天灾过后,人类才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水源无法再饮用,否则会染上一种类似瘟疫的疾病,连异能者也无法抵御;土地无法再种植农作物,播下的种子根本不会发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4|9.11末世副本 郭泽瑞站在大棚门口,看着负责种田的幸存者们把掉落在地里的陨石清理出来放进一个大筐,还有人爬上钢架,准备修理被砸破的棚顶。 陨石一旦沾染到土地,其中包含的有毒物质就会污染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危害非常大,对农作物的影响哪怕经过五六十年也不会消退。除非得到土地净化剂,否则这些大棚别想再种出粮食。 郭泽瑞还记得上辈子的b基地是如何靠着两种净化剂和陨石钢化玻璃大揽钱财。基地的异能者几乎不用费心猎杀丧尸就能获得上头分发的高阶晶核,不用冒险搜集物资就有用不完的补给。那些全都是别的基地交上来的供奉。 武力只能用来自保,智力却能用来促进社会发展。什么叫‘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郭泽瑞总算是深刻的体会了。 他现在极想把b基地研究所的那些科学家全都绑架过来,正思量着这回去交换净化剂该如何打探消息,就见一名队友匆匆跑过来说道,“不好了郭哥,大牛被弄进研究所去了,听说那些研究员要拿他做实验,你快去看看吧,别去的晚了他们把大牛给解剖了!” “什么?博士不是答应过老大绝对不会做人体实验吗?他要是不守信用,实验室趁早给我关闭!”郭泽瑞咬牙切齿的朝西角楼跑。 一路踹飞守卫,他径直来到白博士的实验室,就见一群白大褂手里拿着笔记本正在写着什么,大牛被关在他们对面的透明实验室内,跪趴在地上,皮肤呈现十分可怖的赤红色,更有一条条青紫色的蚯蚓一般的经脉浮现在皮肤表层,仿似发生了什么变异。 “白默翰,你把大牛怎么了?”郭泽瑞想也不想就抛出一粒种子,将之迅速催发成藤蔓,意欲把白博士在内的研究人员全都捆了,然后闯进去救出同伴。 却没料一块厚重的钢板凭空出现,不但挡住了织网般的藤蔓,更在下一秒变幻成螺旋形的利刃将之绞成碎片。 赵凌峰跃众而出,与他缠斗在一起。正所谓金克木,虽然郭泽瑞比赵凌峰早重生大半年,但赵凌峰前世的异能等级却比郭泽瑞高好几阶,经过几个月的修炼很快就重拾了战斗本能,把郭泽瑞死死压制住了。 “安静的看着,别闹!”他把郭泽瑞压在玻璃窗上,将对方的脸都挤变形了。 郭泽瑞定睛一看,却见大牛皮肤表层浮起的不是经脉,倒像是一些游移的活物,那些活物仿佛被什么东西驱使,争先恐后的从体内深处往体外钻,找到喉咙口就狂涌而出,掉落在事先放置的一个陶盆内。 大牛从浑身的剧痛中解脱,立即连滚带爬远离那陶盆。 盆内如血丝一般涌动的活物伸出细长的触角往外探,还未找到逃生的路,就被等候在角落的火系异能者投了一枚火球烧成灰烬。 研究员确定没有危险才开门走进去,喂大牛喝下一种淡蓝色的药剂,然后塞给大牛和那火系异能者每人五颗"三--级"晶核。 两人顿时眉开眼笑,看见压在玻璃窗上的一张变形的脸,好半天才认出是副队长。 “郭哥,你也来给博士做实验体?博士厚道啊,又给我治病又给我晶核。”大牛拍了拍鼓囊囊的裤兜,笑道,“博士,下回还有这样的好事记得叫我。有了这种药,日后咱们在野地里扎营再也不用担心被血丝藤寄生了。大家出去做任务没个准数,万一队伍里没有木系异能者,那不就玩完了嘛!” 周允晟将试验情况记录在本子上,温声道,“有活儿还会叫你,放心,我不会拿你们的生命开玩笑。” 两名异能者连连点头,笑嘻嘻的走了,也不搭理还被人钳制的副队长。 赵凌峰这才放开郭泽瑞,瞥见他羞愧尴尬的神色,不由冷哼一声。 郭泽瑞这会儿已经意识到了,合着大牛不是被抓进来的,而是感染了血丝藤却不向自己求助,反倒自愿来给博士当实验体。 没想到上一世被异能者们奉为出门必备物品的驱除体内寄生动植物的蓝色药剂竟然是博士发明的,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b基地靠售卖这种药剂没少赚钱。 当时市面上还有另外两种药剂,一是迅速补充精神力的黄药;一是迅补充异能的红药,与驱逐剂并称为三大神药,让所有异能者趋之若鹜。 重来一世竟然见证了其中一种神药的诞生,郭泽瑞顿时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血丝藤很危险,一个人感染有可能导致一大批人感染。以后不要随便催生这种植物。”周允晟将厚厚的记录本递给助理,扶着眼镜框提醒。 “不是博士,当初真是个误会!”郭泽瑞立刻想到了曾经在博士体内催生血丝藤的事。为了这个,他没少被老大拉进训练场狠揍,每次都被揍到吐血,治好了再揍吐血,无限循环,一直揍到老大心情舒爽了才被放出来,简直生不如死啊。 “嗯,”周允晟点头,语气非常平淡,“不管多大的误会,只要你们能让我进行研究就成。等我的疫苗研制出来,要杀要剐随便你们。”边说边朝旁边的药剂室走去。 郭泽瑞心下一紧。听博士这语气,对他和老大还存在很深的误会,怕是以为他们对他好只是为了利用他研制疫苗。 也对,谁要是被那样残害过,都不可能对下毒手的人毫无芥蒂。博士愿意跟他们来蜀州,竟然已经做好了送死的准备吗?这种大公无私的精神,这种为了解救全人类不惜一切的勇敢,叫人不佩服都难。 郭泽瑞越发觉得羞愧,双颊涨得通红,在看见博士的试验台后又变成了紫色。 “这,这两种是什么药剂?成功了吗?”他指着极其眼熟的,用两支试管装盛的一个深红色药剂和一个淡黄色药剂询问,末了凑近去闻,那似曾相识的味道几乎让他激动的掉泪。 “这支是补充精神力的,这支是补充异能的,都在试验阶段。别乱碰,闲杂人等立刻出去。”周允晟拍打他意欲拿取试管的手。 果然是传说中的神药吗?原来博士就是三大神药的发明者,太他妈彪悍了!捡到宝了!郭泽瑞恨不得在地上打两个滚。 “别碰碎东西,博士让你赶紧出去没听见吗?”赵凌峰朝他屁股踹了一脚。 郭泽瑞笑嘻嘻的出去了,一点儿也不见着恼,还缠着赵凌峰问个不停,“你怎么不告诉我博士是神药的发明者啊?博士还有没有别的发明,都告诉我呗?”他要是早知道博士这么牛,一定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博士。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5|9.12末世副本 两年后,蜀州基地已经成为了与b基地实力相当的超大型基地,能收容逾十万人口,更因为完善的管理条例,优渥的生活条件,对普通人的保护和平等对待,被誉为华国幸存者最向往的失乐园。 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千里迢迢的移往南部定居,北部基地不得不与南部达成了友好合作互惠互利等协议。濒临崩塌的社会秩序重新建立起来。 这天清晨,雷川搂着博士从梦中醒来,小心翼翼的把贴合在博士背部,并且已经起了反应的那处挪开。连续大半年,他每天起床都是这种状态,有时候梦见博士潮红的泛着泪水的眼眸,还会把裤裆给弄湿,那感觉别提多尴尬。 趁博士还未睡醒,他走进浴室草草解决了一下,去食堂吃过早饭就像往常那样带队去清剿丧尸。由于人类聚居点的扩张,丧尸反而缩小了活动范围,如今蜀州基地方圆几百里内都已经是安全区,南部各个基地也都把自己所辖的区域清理干净,形成一个安全网络。 普通人可以在网络里自由活动,而网络之外的丧尸也不能不管,必须依靠异能者一点一点清除。全球几十亿的丧尸,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清理干净,但有希望总是好的,更何况现在解决了水源问题,饥饿问题,安全问题,人类有了赖以生存的根本,还有什么是不能对付的。 车队缓缓向丧尸聚集的区域进发。 坐在雷川身边的一名异能者脸颊泛着酡红,不时张张嘴却又说不出话,羞涩的模样活似个小媳妇。 “你他妈的用害羞的眼神看了我一早上,你到底想说什么?”雷川最近总在梦里对博士做那种禽兽不如的事,醒过来后内心几欲崩溃,故而火气有些大。 “老大,我,我有话想跟你说。”那异能者结结巴巴开口。 他的同伴看不下去了,把他搂进怀里狠咬了一口,直白道,“老大,我们两个准备结婚了,向你请几天婚假。” “你说什么?”雷川掏了掏耳洞,严重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能怪他如此惊讶。雷家是军政世家,他的父母在他七岁的时候因公殉职,他祖父不会照顾孩子,随手就把他扔进军营里,每天跟一群糙老爷们儿混着,只知道训练、做任务、再训练、再做任务,感情生活堪称贫乏。他只知道男人到了年纪就该结婚生子,却哪里晓得同性还能与同性发生感情。 “他们说想结婚,跟你请几天婚假。你耳朵聋啦?”郭泽瑞哼笑道,“怎么,吓傻了?不知道男人还能爱上男人?这有什么好稀奇的,现在都末世了,谁管你爱谁。哥们儿,祝贺你们啊!”他凑过去拍打小两口的肩膀。 大伙儿早就看出来了,还有几个曾经当场撞见两人办事,自然一点也不惊讶,纷纷开口送上祝福。车厢里一时间溢满了欢声笑语。 “你看人家多幸福啊,你也找一个呗?难道就没人带给你想共度一生的感觉?看见他你就觉得心软,哪怕在最沮丧的时候也会因为他的出现而感到喜悦,想抱他、想吻他、甚至想-干-他,这样的人你有没有遇见?”郭泽瑞神秘兮兮的捶了捶老大肩膀。 这都磨蹭两年了,老大还没开窍,看白博士的眼神分明炙热的能把人给烧成灰烬,偏偏迈不出最关键的一步,他都替他着急。 雷川如遭雷击,抱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道,“是有那么一个人。他,他也是男的。” “男的有什么关系?我也喜欢男人。这世道,活了今天没有明天,能享受一刻的幸福就赶紧去享受吧,别拖到最后让自己后悔。”郭泽瑞对着车顶长长叹了口气。 雷川沉默了,眼里精光电闪,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他爱上了博士,从上一世到这一世。 这次的清剿行动,大家发现老大特别卖力,几乎是不要钱的放着大招,一边放还一边嗑-药补充精神力和异能,凭一己之力就灭了半城丧尸,那堆成一座小山的晶核让大家都有些傻眼。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老大一直隐藏了实力。他现在是十一级还是十二级?给b基地撑门面的那位号称华国第一高手的十级异能者恐怕连他一招都扛不住。下次那人再来蜀州基地耀武扬威,干-死他丫的! 唯独郭泽瑞知道,老大恐怕已经突破了王者之境。同是重生者,他和赵凌峰的异能虽然比别人提升的快,却也没到夸张的程度,但老大的实力却像坐火箭一般往上窜,今天见他才八级,后天就已经九级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修炼的。 暗自感叹了一会儿,郭泽瑞弯腰把自己猎杀的晶核收起来。 两小时后,雷川喝下一瓶药剂补充体力,迫不及待的下令,“收队回家。” “怎么不在城里逛一逛,给博士找点好东西?”一个大兵奇怪的询问。以往出来做任务,老大总要把任务地点翻个底儿朝天,就为了给博士寻摸几样新鲜玩意儿,今天怎么归心似箭一般? “回去有事要办。”雷川意气风发的说道。 郭泽瑞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率先上了卡车。 一行人还在回来的路上,基地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抗丧尸病毒疫苗研制成功了。如今已经是第七拨人前去探望那名本已经被深度感染,现在却安然无恙的病患。 “感觉喉咙痒吗?头疼吗?口渴吗?这是几?”一名研究员第一千零一次问出这些问题。 病患非常耐心的回答,事实上,就算这些人连着问三年,他也不会觉得烦。昨天还以为自己会变成吃人的丧尸,怀着必死的决心担当了博士的实验体,今天却奇迹般的好转了。他是个基督徒,原本应该笃信上帝敬爱上帝,现在却有种笃信博士并将他奉为毕生信仰的冲动。 上帝早就抛弃了人类,而博士却给人类带来了活下去的希望。他无数次的庆幸自己答应了博士的请求。 “喉咙不痒,不头疼,不口渴,这是三。博士,我能握握你的手吗?”病患用湿漉漉的目光朝站在病床边的博士看去。 周允晟牵起他的手,言简意赅道,“今后再被丧尸抓伤,你也不会变异了,你体内已经有了吞噬丧尸病毒的细胞,它们会保护你。” “不,是博士在保护我,不是什么细胞!”病人牢牢反握住博士的手,嚎啕大哭起来。他要把几年里积攒的绝望和恐惧全都宣泄出去。 狂喜中的研究人员们冷静下来,三三两两的抱成一团低声啜泣。为了这一天,他们等待了许久,向往了许久,真害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个梦,梦醒了什么都没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6|10.1西幻大陆副本 周允晟回到久违的星海空间后抹了把脸,颇有些哭笑不得,原来找了那么久的人其实一直就在身边。 他没法感应到爱人,爱人却每一次都能准确的找到自己,让周允晟不得不怀疑他的编码级别恐怕还在自己之上。是病毒、程序、亦或某个与自己一样被主神控制的灵魂,种种猜测在脑海里不停打转。 但是很快他就没有心思想别的,比以往任何一次轮回都要庞大的多的能量疯狂向他席卷而来,顷刻间就修补好了之前所受到的伤害,还让他灰色的灵魂转变成了亮白色,隐隐夹杂着几缕游移的金光。b级世界的能量果然不一般。 发现更多的能量朝不知名的空间流去,他微微一笑,点开了手腕上的智脑。 许久未曾开启的007显得很激动,屏幕跳跃着‘欢迎主人归来’的字样。 “去下一个世界。”周允晟点击传送键,颀长的身影刹那间消失在广袤的星河中。 再睁眼时,他正跪在一个空旷而又巨大的殿堂中,正前方是一座五米高的雕塑,其形象是一名身穿白色长袍头戴荆棘环的中年男子,正用悲天悯人的目光注视着跪伏在自己脚边的信徒。 几乎是下意识的,周允晟便知道这是光明神亚度尼斯的雕像,这里是萨迦亚帝国的光明神殿。殿内没有旁人,甚至没有多余的摆设,只在雕像前放置了一张长方形的桌案用来供奉献给光明神的鲜花、水果、素饼等物。 空气中漂浮着庄严的气息,让周允晟不敢多待。他双手交叠平放在地面上,额头垂下抵住手背,向光明神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缓缓退下。 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女立即走上前为他披上洁白的斗篷,一个在前引领,一个在后照应,毕恭毕敬的将他送回房间。 房间不比正殿宽敞,但摆设却极尽奢华,最为显眼的是一张巨大的挂着金色纱幔的四柱铜管床,床的对面有一扇小门,其后隐藏着一个室内天然温泉。 看来原主很懂得享受,地位也很高。周允晟脱掉斗篷,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一边慢慢啜饮一边读取脑海内的记忆。 没错,这次不用007黑进主神数据库盗取资料,他从记忆里就能得知原主将来会经历的一切,因为原主是重生的,新旧两个灵魂在叠加中对彼此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眼看在双双消亡之际却被007探知,便把主人的灵魂引入这具身体。 两个灵魂都消失了,留下的是一段极其深刻极其黑暗的记忆。 原主名叫约书亚,因为天生就具有光明属性,被萨迦亚帝国光明神殿的主教收作义子精心教导,只等成年后就把主教之位传给他。 说起光明属性,就不得不谈一谈萨迦亚帝国所在的这块大陆。几千年前,这块大陆非常繁盛,存在许多不同的种族,有精灵、巨龙、兽人、矮人、地精、人类,每一个种族都有各自信仰的神明,在神明的庇佑下,他们过得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神明开始抛弃他们陆续离开大陆。没有神力压制,黑暗深渊中的魔气开始在大陆上蔓延,沾染到魔气的种族灵魂会被魔物吞噬,变成肆意残杀同胞的怪物。 一场战争不可避免的爆发了,却并没有扼制住魔物,反而让地精、矮人、巨龙三个种族彻底灭绝,只留下精灵、人类和兽人还在苦苦挣扎。在三族祭司的联合祷告之下,本打算最后离开的光明神留了下来,赐给众生灵光明之力以驱逐魔物。 三个种族得以延续,而光明神则成了这块大陆唯一的信仰。 光明之力可以识别寄生在生灵体内的魔物并加以驱逐,还可以遏制魔气的蔓延。光明神居住于九天之外,不可能巡游在大陆上拯救每一个生灵,于是挑选体内含有光明属性的生灵作为自己的使者,在大陆上播撒希望的种子。 但是这种人非常少,说是凤毛麟角也不为过,几乎每十万人中才会发现一个。如果没有足够数量的光明祭司向光明神布下的结界中注入光明之力,黑暗深渊中的魔气早晚有一天会蔓延至整片大陆。 到时候,真正的世界末日将会来临。 翻看到这段记忆,周允晟惊讶的挑眉,觉得魔物的特征跟丧尸有点类似,只不过被魔物抓伤的人不会感染,除非那魔物将诞下的魔种植入这人的体内。 他点击智脑,让007搜寻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也就是主角,然后继续翻看约书亚的记忆。 为了尽可能的培养出更多更强大的光明祭司,每一个种族的幼崽在三岁时都会进行属性测试,但凡发现有光明属性的幼崽,都会即刻送往都城的光明神殿加以培养。 约书亚就是这样离开了父母来到加戈尔(萨迦亚帝国的都城),并在主教的精心教导下长到16岁。在这一年,他遇见了生命中的劫数,萨迦亚帝国的二皇子阿尔杰·奥顿,被他俊美不凡的容貌、优雅高贵的气度所吸引,不可自拔的爱上了。 他答应二皇子要帮他争夺皇位,于是给主教下了一种"mi yao",在主教昏睡时将‘二皇子将成为萨迦亚帝国主宰者’的所谓‘神谕’灌输入主教的耳朵。 主教醒来后对此深信不疑,在为二皇子进行成人礼的受洗时亲口向皇帝传达了神谕。 时人对光明神的崇拜已经达到了狂热的地步,自然不敢违背。在成人礼过去后的第三天,二皇子越过大皇子被册封为皇储。 正当约书亚以为可以与二皇子过上幸福的生活时,一个名叫宝儿·布莱特的少年出现了。他不但拥有精灵般迷人的外表,还拥有极其骇人的光明之力,身上更带着光明神的信物,是真正从九天之外的光明神殿中走出的使者。 他把二皇子迷得晕头转向,排除万难也要与他结为灵魂伴侣。这让约书亚嫉恨的失去了狼,施展各种手段暗害宝儿,却都被宝儿的爱慕者们一一识破。 宝儿轻轻抬一抬指尖,璀璨的金光就洞穿了约书亚的肩膀,如此轻描淡写却又如此强大,让世人震惊的同时更崇拜不已。约书亚准主教的位置被宝儿夺去,因为约书亚身具光明属性,二皇子不能处死他,就把他骗至黑暗深渊推了下去。 约书亚摔断了腿,为了不被魔气侵蚀只得不停向光明神祷告。光明神并未抛弃他的信徒,奇迹般的,约书亚在黑暗深渊中活了下来,且一直把试图侵入体内的魔气排除在外。他活了两百年,在这两百年的每一分每一秒中都在向光明神祈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7|10.2西幻大陆副本 少年在雕像前祷告了几小时,光明神就在水镜前凝视了几小时。他摇晃着手里的酒杯,金黄色的琼浆微微打着旋儿,散发出一股浓郁而香甜的气息,这在往常一定能引得光明神徐徐啜饮,细细品味,今日却对此毫无兴趣。 从少年粉嫩唇瓣中流泻而出的爱语比任何美酒都要甘醇,他单手支腮,眼睑半合,显露出连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沉醉表情。 少年终于结束了一天的祷告,睁开湛蓝色的双眼,缓步走到雕像前,微微拧着眉头,眷恋不已的亲吻父神的脚背。他趴伏在那里,许久未曾起身,本就沾着几颗泪珠的睫毛越发濡湿,还轻轻颤抖着,显得那样可怜而又可爱。 光明神放下酒杯,瞳仁变得幽深,专注,伸出指尖轻轻点在少年微蹙的眉心中,一股纯净雄厚且闪烁着璀璨金光的力量通过泛着波澜的镜面流入少年的身体。 周允晟亲吻完父神的脚背,正准备起身离开,就感觉到一股力量从额心涌入四肢百骸,那样温暖舒适,差点让他呻-吟起来。 这是父神的恩赐?他激动万分,本打算离开又继续跪下,抱住父神的脚踝,用白皙的脸蛋轻轻磨蹭,湿漉漉的眼眶终于沁出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后挂在下巴尖上,样子可怜极了。 “父神,您听见了我的祷告是吗?父神您知道我有多么爱您吗?父神,我的父神,我的生命和灵魂全都是属于您的,求您拿去。”他一分一秒都舍不得离开父神怎么办? 恰在这时,守在门外的侍女低声禀告,“祭司大人,主教大人请您去议事厅商量为二皇子受洗的事。” 周允晟听而不闻,抱着父神的脚踝,像走失的小幼崽终于回到父母的怀抱,半步也不想挪动。 光明神支起一条腿靠坐起身,微眯的眼眸里暗藏着浓烈的笑意。他忍了又忍,终是没能忍住指尖的骚动,再次朝少年的眉心点去。 比之前更为纯净雄浑的力量如潮水般卷来,将少年的灵魂高高抛起又轻轻接住,忽而向左忽而向右,使他眩晕迷乱,不能自抑。他沉醉在父神的仁爱和馈赠当中,小嘴儿微张,发出细碎的呻-吟,白腻的脸蛋缓慢沁出几缕酡红,那慵懒而又靡丽的媚-态连神人看了都要发狂。 光明神放置在水镜上的指尖忽然僵住了,过了许久才慢慢收回,不经意的捻了捻,竟似有一股灼热的温度流连其上,悠忽间又消失不见。 光明神抬起指尖愣神,浅金色的眼眸变成了暗金色,更有一些纯黑的光点抑制不住的散发出来。 侍女连请了好几次都不见祭司大人露面,只得去议事厅复命。主教派了副主教去请,这才让少年挪步。 是以,当光明神终于甩掉那怪异的感觉看过去时,大殿内已经再也没有那纤细而又可爱的身影,淡淡的喜悦之情像风一般消散,刚舒展开的眉心又像往常那样紧紧皱起,形成几道严苛的痕迹。 “父神,一名神仆方才逃离了神殿,请您示下。”穿着白色长袍的神使跪伏在地上,眉眼间隐现恐惧。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仁慈的父神消失了,变成现在这个喜怒不定深不可测的神明。大陆上的生灵都以为是神明抛弃了他们,却不知道那些神明根本没有离开,而是全都陨落在代表美好与和平的光明神手里。 他似乎想要毁掉九天之下的这块大陆,却又在危急的时刻将它挽救回来,那漫不经心的态度仿佛在对待一个已经厌倦了的玩具,想起的时候稍加拨弄,想不起的时候置之不理。更古怪的是,从来不沾染尘俗的他竟开始搜集美貌的少年,且只对白发蓝眼和黑发黑眼的少年感兴趣。 然而把人弄到身边却只是匆匆一瞥就丢到一旁,任由少年们千般讨好万般殷勤也不见动容。他看他们的眼神那样冰冷无情,就像是在看一个精致的会移动的摆件。 若非他的神格还在,且变得越来越强大,神使甚至怀疑他已经被外来的邪神夺舍了。 不过丢失一个摆件,对光明神而言算不得什么。他淡漠开口,“随它去吧。” 用的是‘它’而非‘他’,可见父神对那曾经颇为受宠的少年并没有丝毫看重。神使将头垂得更低,不得不提醒一句,“它盗走了您的一枚戒指。” 光明神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能被一个凡人随意拿走的物件,还值得堂堂神使去追回来?未免可笑。 那神使也察觉到了自己在小题大做,白着脸匆忙退下。上千年都未曾有神仆逃离,忽然发生一桩竟叫他失去了平常心。想来那少年是被父神的冷酷无情吓住了,等他到了凡间便会知道何谓真正的苦难—— 周允晟从议事厅回来,把二皇子交给约书亚的"mi yao"全都倒进了排水沟。作为光明神的脑残粉,杜撰神谕这种事他万万做不出来。心里愧疚的无以复加,他连饭都吃不下,斜倚在窗边,满面愁苦的看着悬挂在天边的夕阳。 直看了一两个小时,他凄楚的目光忽然变得异常清澈透亮,转身走进浴室,连长袍也不脱直接就跳进温泉中,将脸埋入水里做了个扭曲的表情。 我竟然对着一尊雕像落泪了!我竟然对着一尊雕像说了一天的甜言蜜语!我还舍不得走,抱着雕像的脚踝哭的像个傻逼!肉麻的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 他龇牙咧嘴挤眉弄眼,觉得被下了暗示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傻瓜,那模样蠢透了!他自己回想起来都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做完鬼脸又吐出许多气泡,他这才从水里钻出来,面容顷刻间变得温柔宁静。好吧,看在今天得到两股雄厚神力的份上,他就算自己被自己肉麻死,也要把精分坚持下去。 这样想着,他总算心平气和了,泡好澡后连头发也不擦干,直接爬上床睡觉—— 两个星期后,二皇子阿尔杰18岁的生日来临了,接受完洗礼他便要外出游历,两年之内不能返回帝都,还要完成相应的任务。这块大陆并不太平,即便身为贵族,也要具备足够的武力,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然光明属性的魔法师少之又少,但别的属性的魔法师或武者却很多,且实力强悍者比比皆是。不过这又如何,在与魔物的战斗中,任何人都有可能被种下魔种从而失去狼,反手将同胞们屠杀掉。 越强大的人,越容易吸引魔物的寄生。魔物很聪明,为了找到最强大的宿主,它们会辗转在好几个人身上,依靠这些人慢慢接近目标然后暗中下手,叫人防不慎防。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8|10.3西幻大陆副本 作为进献给光明神的祭品,自然要选最好的。 在光明神殿的后方种植着一大片果园,但凡在这块大陆上能找到的美味水果都会移植在这里,有专门的植物系的法师进行照管。每隔两个星期,他们会定期摘下品相最佳也最香甜的果子摆放在冰蓝里,以供神殿的侍女挑选。 看见祭司大人亲自前来,两位植物系法师吃了一惊,连忙弯腰行礼。 “我要最新鲜的果子,最好是上一秒刚摘下来的。”对待父神之外的人,少年显得非常倨傲也非常冷淡。 然而所有的光明祭司都是如此,两位植物系法师并不觉得受到了怠慢,连忙挑拣出几筐水果摆放在他跟前。 周允晟弯腰翻看,略尝了几枚,确定味道不错才放进自己提来的篮子里。他回到神殿,用圣池中的水将果子洗净,沥干后放在一旁备用,随即准备做素饼。 “祭司大人,把荞麦粉和水一起倒进陶盆里揉成面团,拧出鸡蛋大的一团拍成圆形就可以了。”侍女唯恐他不会做,先把面粉和好并拍了一个,摆放在托盘里做示范。 周允晟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瞪了侍女一眼。这就是所谓的供奉给父神的素饼?没有调味,没有醒面,没有造型,没有熏蒸,只等晾晒成干巴巴的比石头还要硬的面团子就供奉上去?这简直是对父神的亵渎! 脑残之魂让他出离愤怒,他将侍女推到一旁,将脑海中的有关于烹饪的技艺全都调出来,以极其精准的比例倒入面粉和水,将光明之力覆盖在掌心,一点一点将面团揉的又细又软。 “祭司大人,您何必浪费光明之力!”侍女看见从他掌心中冒出的金光,觉得肉疼极了。在光明之力越来越稀少的今天,培养出一个强大的光明祭司往往要倾尽一国之力,而光明祭司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动用体内的力量,因为它们用一点就少一点,再要蓄积起来需经过漫长的祷告,有的甚至要花费十几二十年。 如约书亚祭司这样,连和面也用上光明之力的人,简直是脑子坏掉了。 周允晟的脑子确实坏掉了。正如他每天催眠自己那样,他对父神爱得疯狂,爱得热烈,爱得失去自我粉身碎骨,受不了旁人对父神有丝毫怠慢。 这种连猪都不愿意吃一口的素饼,她们也敢拿去供奉,这简直让他不能忍受。 他发誓,一定要做出世界上最美味最精致的素饼供奉给父神,于是冷冷开口,“什么叫浪费光明之力?我的力量全都是父神馈赠的,自然应该全心全意去回报父神的恩情。今后你们不用再为父神准备祭品,这是我的工作。” 侍女见他面色冷肃,心知他生气了,只得惶恐的退到角落。 周允晟经历那么多次轮回,烹饪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他爱吃,且口味非常挑剔,故而练就了一身非凡厨艺。 在醒面的过程中他并未闲着,挑了几种水果和豆类,该搅拌成泥的搅拌,该榨汁的榨汁,觉得白面团有点单调,便又用果汁调和出黄色、红色、紫色等面团备用。 他动作娴熟而优雅,好像做过千百回一般,叫两名侍女看傻了眼。 面团全都醒好了,他填上馅料,将之捏成各种各样的造型,有花、有鸟、有鱼,还有各种小动物,一个个整齐的码放在托盘上时显得可爱极了。 捏完素饼,还剩下一点白面团,他垂眸考虑片刻,也不知想到什么,脸颊竟泛出一片红晕。他将面团置于掌心,一点一点捏成自己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的模样,摆放在托盘的正中心。 两名侍女的表情从傻眼到崇拜,再到无语。她们可算是看出来了,祭司大人对光明神的眷恋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九天之上的光明神一直盯着忙得团团乱转的少年,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刻。看着少年亲手为自己准备祭品,他冷硬的内心竟变得像面团一样柔软,更有股淡淡的甜意在心间流淌。 周允晟将双手洗干净,端着托盘拿去蒸熟。在等待的过程中,他去花园里采摘进献给父神的鲜花。 根据吟游诗人的传唱,白色月季是光明神最钟爱的花朵,这种花的花语是——尊敬、崇高、纯洁,果然与父神很般配。周允晟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踮起脚尖去攀折开得最美的一朵。 “祭司大人,月季花带刺,您应该用剪刀。” 可惜侍女提醒的有些晚了,周允晟皱眉,把刺痛的手指收回来,一滴鲜红的血珠缓缓从圆润可爱的指腹中溢出,显得非常打眼。 两名侍女连忙上前帮他包扎。 “不过小伤罢了,无碍。”他摇头,将受伤的指尖放入口中吸允,片刻后取出再看,血滴已经消失了。 侍女们心有余悸,立刻取来剪刀,叮嘱他别再碰着花刺。光明祭司是帝国最重要的财产,哪怕只流了一滴血,传入主教耳里她们也承担不起。 九天之上,光明神嘴角的微笑抿成了一条直线,等少年拎着花篮离开,他抬了抬指尖,一束黑色的光芒贯穿水镜,落在那开了整整一面墙的,或粉、或黄、或红、或白,显得格外芬芳馥郁的月季花丛上。 眨眼间,盛开的花朵凋谢了,嫩绿的叶片枯萎了,花茎倒伏发硬,最终变成黑色的齑粉扑簌簌掉落在地。 路过的侍从看见这一幕,眼里放射出恐惧惊骇的光芒,立刻朝主教的阁楼跑去。 与此同时,周允晟将精心准备的祭品一一摆放在供桌上。他拿起小面人看了看,脸颊红彤彤的,显得有些羞涩,然后将它安置在所有面点的最前面。 “父神,请您不要嫌弃这些简陋的祭品,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把我的全部都奉献给您,但是这具身体太渺小,太卑微,怎么有资格得到您的垂怜。如果您能听见我的祷告,只需在九天之上给我淡淡一顾我就心满意足了。”他跪伏在雕像前,双手合十行了一个大礼,脸上的羞涩被凄苦取代。 世上有那么多生灵需要拯救,父神怎么可能会注意到他呢?所谓的得到父神的爱,只是个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奢望罢了。 想到这里,他拧着眉头又有些想哭了,小步小步膝行到父神的雕像前,抱住父神的脚踝摩挲,神情显得郁郁寡欢。 光明神按揉眉心,不知道该拿小信徒怎么办才好。他是那样娇憨可爱,同时又敏感脆弱,他把自己想的如此低微,真叫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难道他以为每个光明祭司在祷告的时候都能获得光明神的恩赐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9|10.4西幻大陆副本 当周允晟从试炼池中走出来时,黑色的池水自动退去,并未沾染他的衣物或皮肤。他穿好长袍缓缓来到主教和副主教身边,发现两人表情扭曲,活像见了鬼一样。 “主教大人,副主教大人,您们怎么了?” “刚才我们看见……”主教嘴巴开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停了停,再次说道,“刚才……”但凡他有意提及方才那名男子,声音就会自动消失,这是禁言术,而且是永久性的。 那人果真是光明神吗?主教内心翻江倒海,看向义子的目光与以往完全不同。他曾经听前主教说过,在一千年前,有神使降临大陆,为父神搜集美貌的少年。他们对白发蓝眼和黑发黑眼的少年情有独钟,只要容貌出众就会立即带走,使得在那一时期,拥有这两种特征的少年非常受人欢迎,身份也尤为贵重。 但是过了不久,父神似乎厌倦了,不再派神使下来,也拒绝了各大神殿进献的少年。慢慢的,这事就再也没有人提及。 看看眼前的义子,主教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真相。 约书亚今年16岁,正是花儿一般鲜嫩的年纪。他身形纤细,面容精致,一头长及脚踝的铂金色头发像瀑布一样披散下来。他站在哪里,哪里仿佛就有璀璨的光芒在闪耀,把所有的黑暗都驱逐。 他干净、纯洁、稚嫩、美丽,经过试炼后更证明了自己拥有一颗最虔诚的心和最剔透的灵魂。他能获得父神的眷顾似乎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 这样一想,主教翻腾的心绪慢慢平息了,为萨迦亚帝国的未来感到高兴。现在的光明祭司全靠祈祷才能获得光明神力,谁虔诚谁就强大,其实说白了,不过比的是父神的宠爱罢了。父神刚才看向约书亚的眼神可不是单纯的宠爱那样简单,下一任的教皇没准儿就出自萨迦亚帝国,而教廷的中心也将移往加戈尔。 主教想得越多就越兴奋,看向义子的目光充满了慈爱。 而副主教则满心的惶恐和不敢置信。他不想承认刚才那名金发男子就是父神,父神岂会为了一个小小的祭司而现身凡间,还那样爱怜的亲吻他的额头!但忽然消失在体内的光明之力和被神力烧穿的皮肤却一再告诉他,最没有可能的可能恰恰就是真实。 他试图逼死父神的爱宠,所以父神亲自来到凡间对他施以惩罚。 一个祭司如果忽然失去光明之力,则证明他犯下了亵渎父神的罪孽,会受到教廷的驱逐和世人的唾弃。从今天开始,他完了,全完了! 副主教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而主教连正眼也不看他,唤来武者将他架走。 “我宣布,萨迦亚帝国神殿以渎神罪将科林·盖尔驱逐,收回曾经赐予他的全部财产和荣誉,并责令他在一个小时之内离开加戈尔,此生再不得回转。” 立即就有书记官将圣谕记录下来报予国王知晓。至于那只魔物,已经没有继续搜查的必要了,父神亲自驾临,所有的魔物都会顷刻间化为烟尘。 副主教哭喊求饶的声音渐渐远去,主教这才领着义子往外走,说了些表示亲近和歉意的话。 一群侍女和武者正跪在外殿,嘴里喃喃祷告,脸上带着崇拜而又畏惧的表情。他们眼睑上翻,似乎非常想朝供桌后的雕像看,却又在目光触及雕像时感觉到一阵尖锐的刺痛。如果顶着刺痛一直看下去,他们知道自己一定会变成瞎子。 光明神的真容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直视的。 神在萨迦亚帝国降下神迹,让他们领略了神超凡脱俗的风采,这是整片大陆的神殿都未曾获得过的殊荣!若是让居住于大陆中心神殿的教皇知晓,他恐怕也会嫉妒! 这些人满心欢喜与骄傲,祈祷也就越发虔诚。 主教绕到供桌前,朝焕然一新的雕像看去,仅一秒钟就毕恭毕敬的低下头,用力闭了闭刺痛的眼睛。虽然时间短暂,他依然认出了那张华美至极的脸庞,谁若是看过一眼,永生永世都无法忘怀,他正是之前出现的那名金发男子,真正的光明神。 “光明神在上,请您接受信徒的忏悔……”竟然对着父神喊魔王,主教吓得腿脚发软,立即跪下请罪。 大殿中唯独周允晟还站着。他不是为了表现自己的特立独行,也不是为了坚持所谓的人人平等,他是被父神光辉华美的形象给镇住了。 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端坐在华丽的神座上,双手交叠置于下颚,脸上带着悲悯又似乎是漫不经心的表情。 他有着波浪般卷曲的金发,有着星空般深邃璀璨的眼眸,他穿着纯白色镶嵌金边的华丽异常的袍服,腰间松松系了一根黄金与宝石打造的腰带,半敞开的衣襟没能遮住性-感的锁骨和强健的身体。 他的真容是那样俊美,超越了人类所能想象的极限。 催眠会产生后遗症,如果严重的话还会干扰被催眠者的神智,尤其是心理暗示,每布下一次效果就加深一层。也就是说,每过一天,周允晟的脑残程度就加深一分。但他对此并不担心,因为完成任务后得到的能量足够帮他治愈这种后遗症。 然而眼下,深度脑残的他已经快要疯了。得知这才是父神的真面目,他竟有种扑上去跪舔的冲动。他忍了又忍,直把掌心都掐破了才没让自己当众出丑。 他只能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微张着嘴,用能把石头都烧穿一个洞的灼热目光盯着雕像。 光明神在雕像里留下一丝神念,雕像能看见的,他也能看见,雕像能感受的,他也能感受。当小信徒用如此露骨的目光盯着雕像时,他竟也觉得浑身燥热,内心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愉悦感。 对,我的孩子,我的宝贝,看着我,继续看着我,一直看着我,再也不要用同样的目光去看别人!他伸出指尖,把同样灼热的光明之力输入小信徒的眉心。 周允晟被烫了一下,却连眼睛都舍不得眨,只是伸手捂住额头,痴迷而又目瞪口呆的样子看上去很傻,却也很可爱。 光明神愉悦的低笑起来,久违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神殿里,让所有神使和神仆都惊讶不已。谁能惹的父神如此开心?这真是奇迹! 主教忏悔完就见义子正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雕像。 “约书亚,你不觉得眼睛刺痛吗?”他试探性的问道。 少年依然望着雕像,没有回答。 他又问了几遍,最后不得不上前拉扯义子的衣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0|10.5西幻大陆副本 周允晟这两年除了专心修炼,也在暗地里打听主角受的消息。正如既定的命运那般,他在两年前与二皇子相遇,两人在黑暗森林里冒险,获得了各种各样的奇遇,救下了被魔气侵蚀的兽人族的王子,使兽皇对他一见钟情,还让精灵族的母树重新长出了嫩芽。 他在神殿里居住了几百年,食用的水果和琼浆含有最纯粹的光明之力,早已把他的身体改造成大陆上任何一位光明祭司都梦想拥有的纯灵体。 他不需要祈祷,因为他在神殿时日日陪伴在光明神身边,身体自动吸收了神力。在神界可能算不上什么,到了大陆却是圣者级别的高手。 他黑发黑眼,容貌绝美,还有一副比精灵王更为动人的嗓子,当他唱起歌来的时候,哪怕因为感染魔气而狂暴的黑暗兽也会变得温顺。他得到了精灵王的友谊,两人坐在母树上歌唱了三日三夜,让整个精灵一族都沉醉了。 他与二皇子离开黑暗森林后来到了中央教廷,受到了教皇的热烈款待。他远见卓识,谈吐不凡,让惊才绝艳的教皇也大为赞赏和感叹。教皇将他引为知己,得知他欲离开竟丢下公务随同他一起前往萨迦亚帝国。 他无与伦比的魅力让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为之倾倒。 他才在世间游历两年,就有吟游诗人为他编写了动人的曲目并四处传唱,将他奉为神的宠儿,光明的使者,大陆的希望,并预言他会成为近千年来最强大的光明祭司。 此刻,他正在教皇、主教、二皇子的陪伴下前往萨迦亚帝国神殿。 “听说萨迦亚帝国神殿只有两位光明祭司?”他冲年迈的主教微微一笑。 主教毕恭毕敬的点头,“是的,除了我就是我的义子约书亚,那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再多的介绍,主教就是想说也说不出来。这些年,父神下在他身上的禁言术越来越严苛,但凡有关于约书亚的一切,都不能过多的对外人提及,哪怕对方是教皇。 这样的保护是不是过于慎重了?两年了,也不知约书亚有没有长进。他低下头默默想到。 主角受,也就是宝儿·布莱特好奇的追问,“他今年几岁,性情如何?我今后要在神殿里常住,极想找一位性情相投的朋友。” 二皇子捏了捏他指尖,笑道,“约书亚很温柔,你与他一定会成为很要好的朋友。”他对约书亚的印象还停留在热恋的时候,但现在他的心已经被宝儿占据了,而且宝儿实力强大,出身也更为高贵,教皇已经透露出想让宝儿接手萨迦亚帝国神殿的意思,所以他应该找个时间与约书亚说清楚。 若是以往,他难免担心这样做会得罪主教,但现在有教皇撑腰,却完全没有那种顾虑。 主教也对此乐见其成,把约书亚狠狠夸了一顿。在他看来,宝儿·布莱特是父神的使者,约书亚是父神的宠儿,日后两人迟早要一起前往九天之上的神宫,现在打下感情基础也是好事。 教皇对所谓的‘可爱的约书亚’丝毫不感兴趣,只默默听着,全程用温柔宠溺的目光盯着黑发黑眼的美丽少年。少年虽然已经几百岁了,但因为待在神宫的缘故,容颜丝毫未见改变,更因为不染尘俗,心性极为单纯。 这样的人非常容易掌控。 教皇在这片大陆可算是权力巅峰上的人物。但他绝不仅仅满足于此。他获得了父神的一丝神力,那种力量与祭司们在祷告中获得的光明之力完全不同,强大、纯粹、撼人心魂,如果能获得更多的神力,毁天灭地也不在话下。 在被神力灌注的那一刻,他产生了成神的想法。但此后的两百年里,无论他如何虔诚的祈祷刻苦的修炼,实力仍然停留在法圣阶段,不能寸进。 当他快要绝望时,宝儿出现了。他来自于九天之外的神宫,是父神的爱宠,因为受不了神宫的冷寂而恳求父神让他来大陆上游历。父神恩准了,并赐给他一枚镶嵌着顶级光明石的戒指,当它被触发时,那强大的力量可以让一切邪恶都烟消云散。 教皇自觉看见了希望,若是能与宝儿结下深厚的情谊,或许当他离开的时候,能为他向父神引荐。 所以他假装巡游各大神殿与他一路同行,并轻而易举拿下了少年那颗不谙世事的心。当然,他知道少年与二皇子、兽皇、精灵王也保持着非常暧昧的关系,且已经失去童贞,不过那又如何,他只要达到目的就好,过程怎样恶心都能忍耐。 一行人越走越近时,周允晟正拿着剪刀站在一丛月季花前,准备把开得最美的花朵剪下来送给父神。 他这里比划两下,那里比划两下,就是拿不定主意。花丛虽然结了很多花苞,但开放的却寥寥可数,且还达不到最美丽的状态。 “大人,还是算了吧,等过几天再来剪。”站在他身后的一名侍女劝道。 另一名侍女立即附和,“是啊,现在还没到最美的时候,剪了未免可惜。我们可以先用向日葵代替,父神也很喜欢向日葵。” 周允晟把剪刀放回花篮里,轻轻抚弄一朵花苞,叹息道,“好吧,去摘向日葵。今年花苞结的这么多,像天边的繁星一样,如果能一夜之间全都开满,那景象一定很美,我真想亲眼看一看。” 九天之上的光明神一如既往的注视着少年,闻听此言微抬指尖,把一束金光投入水镜之中。他乐意去满足少年的一切心愿,他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哪怕他要天边的星星他也能摘下来为他亲手串成项链。 周允晟正要举步离开,却见铺满了一面墙的月季花一朵一朵争相开放,颜色从原本的纯白色变成了鲜艳的火红色,打眼看去像一簇簇跳动的火焰,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身后的两名侍女也惊讶的合不拢嘴。 “天啊,这一定是神迹!父神显灵了!”她们喃喃自语,却忽然出现一道更为惊喜更为高亢的嗓音将她们的话盖住,“我的天啊,宝儿,你刚走进神殿的大门,这丛月季花就忽然之间尽数盛开,那一定是父神送给你的礼物。他在九天之上看着你呢!” 二皇子激动的脸颊通红。他会有如此联想并不奇怪,因为宝儿是凭空出现在他面前,身上穿着印刻有神谕的圣袍,手指佩戴着硕大的光明石戒指,脖子上、手上、脚上的饰物全都闪着金色的神光。 他当时就怀疑宝儿来历不凡,直到宝儿用金光杀死了一头皇者级别的黑暗兽,才向他坦白自己是来自神宫的使者,是父神的宠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1|10.6西幻大陆副本 周允晟被宝儿炫耀兼挑衅的话弄得伤心欲绝。 若是往常,他顶多蜷缩在父神脚边,小心翼翼的抱一抱他双腿,现在则不管不顾的冲到他怀中,趴伏在他膝头哽咽起来。 汩汩泪水落在雕像上,也等于落在了自己皮肤上,那滚烫的温度让光明神头一次明白了何谓心疼,何谓不知所措。他浑身僵硬的坐在原地,暗金色的眼眸里全都是苦恼。 周允晟眼眶和鼻头通红一片,断断续续开口,“父神,您究竟喜欢宝儿·布莱特哪一点?” “我并不喜欢他,事实上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光明神对着水镜认真解释。他现在心乱的很。小信徒很喜欢哭泣,但以往都是因为虔诚或喜悦,那泪水是甜的,哭得这样伤心还是第一次,真让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论容貌,他不如我美丽;论信仰,他不如我虔诚;论实力,他不如我强大。这样优秀的我,父神您为何总是看不见呢?” “我天天都在看着你,我的宝贝。”光明神无奈的叹息。 “父神,我想亲吻您,像亲吻露珠那般温柔;我想拥抱您,像拥抱烈焰那般决绝,然而事实上,我更想爱您,比爱我自己还要疯狂热烈。父神,也请您爱我好吗?我不知道为何会产生这样大不敬的念头,您是大陆唯一的神明,世上所有的生灵都是您的信徒,都有资格得到您的怜爱。但是您知道吗,我竟然希望您只看着我一个,爱着我一个。对一位光明祭司而言,这种自私的想法真是罪过,足以让主教把我架在火堆上烧死。但是哪怕死了,我也想化为一堆爱您的灰烬,当您不经意间走过时,我就会牢牢粘附在您的圣袍上,与您永不分开。您喜欢听人唱歌是吗?我会唱很多很多歌,所有有关于您的颂歌我都深深的记在脑海里,为您唱到嗓子哑了也在所不惜。” 少年一口气将隐藏在心底的近乎于疯狂的爱慕之情脱口而出,说完连自己都懵了,连忙把通红的脸蛋埋入雕像双膝之间。 光明神扶额,无奈而又欢愉的笑声从齿缝中不断溢出。这就是世间唯一能让他动心的人,他最钟爱的宝贝。他怎么能如此可爱,很多时候,当他滔滔不绝的对着雕像祈祷时,他都想去到他身边,含一含他粉红色的小嘴,看看它是不是用最甘甜的蜂蜜和花露做成的。 刚这样想着,少年忽然直起身,轻轻地,快速地,在雕像的薄唇上吻了一下。因为神念的牵动,哪怕只是一眨眼的瞬间,光明神依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莫说神魂,连神格都颤抖起来,疯狂的叫嚣着‘我要他’! 周允晟受到的震动也不小。不过是亲吻一尊雕像,却让他体会到了心弛神荡的感觉。但他毕竟亵渎了最敬爱的父神,这种行为与宝儿·布莱特有何区别?他连忙退开几步,跪在雕像前脸色苍白的忏悔。 光明神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既想将他抓起来疯狂亲吻,也想将他吊起来狠狠抽打。他怎么能在撩拨了他的心之后又退却?这对他而言简直是场折磨。他正想化为虚影去到约书亚身边,水镜上却出现了教皇、主教、宝儿的身影,让他不得不停住。 早知如此,他就该在大殿门口布下禁制,当约书亚与自己单独相处时便把所有人排除在外。 “这是父神的真容?”教皇看呆了,却又很快低下头,捂住刺痛的眼睛。 主教低声答是,至始至终就没敢往殿上看。 宝儿忽然惊叫起来,把大家吓了一跳。 周允晟回过头,用厌憎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过去,说道,“神殿之内请不要大声喧哗。你果真是从神宫来到大陆的神使吗?怎么如此不懂规矩!” 宝儿双眼紧闭,慌张的大喊,“我的眼睛好痛,像有两团火在里面烧,快救救我!” 教皇把手掌覆盖他眼睑上,施加了一个圣光治愈术,使得他慢慢安静下来,依偎在教皇怀中大口喘气,显然受到不小的惊吓。 “父神不允许吾等凡人直视他的真容,看得太久便会降下惩罚。”主教慢悠悠的解释。当然,他并未说明的是:连神殿最卑微的侍女,在仰望雕像时也不会受到如此严酷的惩罚。 父神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几乎把宝儿的眼珠子都烧掉。神之宠儿?笑话! 教皇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他刚才也感觉到了刺痛,便以为宝儿是因为太过忘情所以凝视的过于长久,受到的伤害才会这样大。 周允晟第一次听说凡人不能直视雕像的话。他瞪大眼睛去看主教,却见主教俏皮的冲他眨眼,用口型无声说道,“孩子,你是最特别的。” 我是最特别的吗?他仰头朝大殿上的父神看去,嘴角扯了扯,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 “你不是父神最为宠爱的神使吗?怎么连直视父神真容都做不到?你该不会是个骗子吧?”他没宣扬自己的独特之处,却又总想去挑衅宝儿。他厌恶他眉眼间流露出来的优越感,厌恶他用那具已然污秽不堪的肉体去诱-惑父神。 父神值得最好的一切。 宝儿很心虚,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去反驳,教皇却先开口了,“如果他是骗子,父神不可能赐予他如此纯净雄浑的光明之力。约书亚我的孩子,你失去了平常心,这对你的修炼很不利。我想父神并不喜欢被黑暗的嫉妒占据了内心的光明祭司,你说是吗?” 周允晟嗤笑道,“父神喜欢谁不喜欢谁,也不是由你说了算。”只要有他在,就绝对不会让父神喜欢上宝儿。 教皇是教廷的最高统治者,大陆上最有权势的主教到了他跟前也得俯首称臣,何曾被一个小祭司如此顶撞过?若是在别处,他会马上施展一个光之烈焰将对方焚烧成灰烬,然而在父神的眼皮子底下,却不敢轻举妄动。 他内心正有一条露出獠牙的毒蛇在蠢蠢欲动,表面却绽开一抹慈爱的微笑,状似无奈而又纵容的摇了摇头。 主教适时圆场,“光明神在上,我们开始祷告吧。” “好的。”宝儿的眼睛好多了,心情却越来越惶恐。约书亚说得对,他就是一个骗子,没准儿父神已经发现他了,才会差点把他的眼珠子烧掉。他一定要取得父神的原谅。 四人跪在柔软的垫子上开始祷告,主教和周允晟很认真,教皇和宝儿却如跪针毡。这并非什么夸张的修辞手法,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针毡。两人起初只觉得麻痒,过了几分钟便觉得垫子里似长了几万根针,直扎进膝盖骨里,剧烈的疼痛感让他们汗流浃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2|10.7西幻大陆副本 周允晟趴在床上,手里拿着两个木偶,嘴里发出截然不同的两种声音自己与自己对话。 “过来我的孩子。” “父神,您是在叫我吗?”语气带着激动的颤音。 慈爱的笑,“不叫你还能叫谁?是谁每天跪在我的雕像前祈祷?是谁发誓为我奉献一切?是谁说爱我比爱自己还要虔诚?” “是我,是我,那全都是我说的!父神,您能听见吗?” “当然,我一直在看着你我的孩子。过来,到我怀里来,我想好好的抱抱你。” 把小木偶重叠在大木偶怀中,周允晟傻乎乎的笑起来。 九天之上,光明神正坐在水镜前,由于强忍笑意的缘故,把手里的琼浆弄泼了些许。立即就有神使跪在他座前想擦拭干净,却被他挥手遣退。这是他每天当中最欢乐的时光,他不喜欢被人打扰。 周允晟把两个木偶摆弄了好一会儿,羞涩的表情忽然间就变成了冷酷。他一脸嫌弃的把两个木偶扔掉,走到镜子前冷笑道,“好了吗?今天玩儿够了吗?玩够了就给我乖乖的蹲在角落,别碍我的事!你也就只能用这些木偶戏来满足自己的妄想了,可悲!” 脑残晟躲在潜意识中啪嗒啪嗒掉眼泪。但今天是宝儿和二皇子的加冕仪式,他们说好了,要让狼晟掌控身体,否则脑残晟很有可能大闹现场,把萨迦亚帝国包括教廷的人全都得罪光。那么约书亚的命运会比原来更惨,而缺失了a级世界的能量补给,周允晟的精神分裂也很难治愈。 总之后果很严重。 看见这一幕,光明神扶额,忧愁的叹息。小信徒每次都会这样,自得其乐的玩一会儿就会对着镜子发怒,一再告诫镜子里的少年光明神永远不可能爱上他,让他别做梦。 他真是太自卑了,但纠结的小模样却又那么可爱,或许应该早点把他接到身边,让他永远活在安心与快乐中。光明神想得出神,嘴角荡开一抹温柔的微笑。 周允晟穿上隆重华美的祭司袍,把头发梳成一条大辫子,用金色的丝带扎好,对着镜子左右看看,确定风采不输宝儿才朝门口走去。他虽然不会像脑残晟那样大闹现场,但稍微抢一抢宝儿的风头还是可以的。 反手关门的时候,他平静的表情慢慢变成了犹豫挣扎,静立片刻后叹了口气,走回房间把之前扔在地上的两个木偶捡起来,十分爱惜的拂掉上面的灰尘,摆放回原来的位置。 宝儿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根同色的腰带。他并不需要精心打扮,因为在加冕仪式中,教皇陛下会亲自为他穿上只有主教大人才能穿着的绛红色镶金边的圣袍,而国王会为他戴上沉重的冠冕。 他会站在高高的祭台上,俯看加戈尔的民众,在他们的热烈欢呼中点亮食指佩戴的鸽子蛋大小的光明石戒指,让父神的光耀照亮整个萨迦亚帝国。 他一定会成为千年来最强大的主教,甚至教皇,让大陆所有生灵都铭记他的名字。当他做到这一点的时候,父神必定会原谅他的罪过,并愿意把他接回神宫,赐予他神才能拥有的金色血液。 宝儿越想越激动,眼睛沁出浅淡的泪光,脸颊也因为兴奋而通红一片。但当他抬起头四顾时,眸色却微微一暗。 他看见了约书亚。不,应该说神殿内所有前来参加典礼的权贵们都看见了约书亚。 他像一束光忽然降临凡间,把周围的一些都照亮了。当他温柔的目光看过来时,大家一致觉得喧嚣的心平静下来。他是那样高贵,圣洁,悲天悯人,让人止不住的想要去亲近,又害怕太过靠近而亵渎了他。 他是存在于所有人想象中的最贴合光明祭司的形象,比来自神宫的宝儿更有气度。 许多贵族弯腰向他行礼,并不因为他错失主教之位而怠慢。 “约书亚,你今天真漂亮。本来红色应该更衬你的皮肤,但是可惜……”宝儿一脸的遗憾,仿佛在说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你就能穿上红色的主教服了。 周允晟似笑非笑的睇他一眼,并不跟他搭话。与一个娘娘腔撕逼那是脑残晟干的事。加冕仪式后再过三天就是约书亚18岁的生日,举行完受洗仪式他会马上离开加戈尔,免得卷入主角受和攻君们造成的是非中。 把蠢蠢欲动的脑残晟压下去,他走到老主教身边站定。 “我的孩子,那个位置是你的。无论别人怎么肖想,该属于你的东西谁也抢不走。”说这话时,老主教一点也没压低嗓音,让宝儿尴尬万分的同时也引起了国王与教皇的不满。 “老朋友,我知道约书亚是你养大的孩子,你的心终究向着他。但是宝儿是父神和教皇陛下共同挑选出来的最佳人选,你应该服从父神的旨意。”害怕惹怒教皇,国王抢先开口。 “挑选宝儿是教皇陛下的旨意,而不是父神的旨意。养大约书亚的不仅有我,还有父神,如果他在这里,除了约书亚一定不会挑选别人。”主教笃定道。 “伯德,你老了,封闭的心灵已经无法让你倾听父神的恩旨。看来这个时候让你退位果然是正确的决议。”教皇冷淡开口,继而用威严的目光扫视大殿内的权贵。 权贵们纷纷低头,不敢多言。 周允晟很感激老主教对自己的爱护,但还是扯了扯他衣袖,示意他不要再争。 老主教瞥一眼国王,默默叹息。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萨迦亚帝国放弃约书亚而将主教之位颁给别人是多么愚蠢的举动! 当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沉默时,一道清冷的女性嗓音忽然响起,“教皇陛下一来,萨迦亚帝国就变了天,不但主教换了人选,连皇储也莫名死亡。教皇陛下是神的使者,理应带来福祉,怎么走到哪里就为哪里带来灾祸。” “艾琳娜,你闭嘴!”国王大声怒吼。 站在周允晟右后方的贵妇轻蔑的冷哼一声。她是已故大皇子的妻子。她坚信丈夫的死亡是二皇子勾结教皇布置的一场谋杀。教廷有许多秘法,控制一头黑暗兽再容易不过。等着吧,等糊涂的老国王死了,萨迦亚帝国早晚会变成教廷的走狗! 教皇恨不得施展一个净化术把这些刺头全都烧成灰,但他对外的形象素来是大度地、宽容地、仁慈地,所以他不能发火,尤其在父神的雕像面前。他面带微笑的挥了挥手,就有一名神职人员捧着两卷文书,走到殿中跪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3|10.8西幻大陆副本 周允晟知道脑残粉又要发疯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脑残粉膝行到光明神的雕像前,趴伏在他膝上啜泣,述说着收到红色月季花冠时是如何幸福快乐,他甚至要求光明神把他接到天上去。然后他直起身,捧住光明神的脸,想要去亲吻他削薄的嘴唇。 你要是敢亲下去,老子弄死你!狼晟在潜意识中呐喊。 让我亲一口吧,随便你怎么弄我。脑残晟眼泪汪汪。 精分成两半的灵魂在潜意识中激烈交战,而现实中,少年手捧父神的脸颊,嘴唇贴的极近,脸上露出既渴望又挣扎的表情。 九天之上的光明神僵硬的坐在神座上,屏住呼吸等待。少年温热地,带着月季花香的鼻息吹拂在雕像上,也吹拂在他脸上,嘴唇分明还未贴合,却让他感觉酥麻难耐。 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当少年吻下去的那一刻,他就会以真身出现在他面前,好好的拥抱他,爱抚他,并把他带走。 但是极其突然的,少年松开手,转身飞快的跑了。 光明神期待的心情一瞬间落空,僵坐许久后才以颓废的姿态慢慢靠倒在椅背上,忧愁的叹息。 狼晟最终还是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他把蠢蠢欲动的脑残晟压制回潜意识,飞快跑回寝殿,仰躺在床上。他感觉身心俱疲,但内心却还在经历着剧烈地挣扎。 他没想到光明神竟然真的回应了脑残晟。他用光焰焚烧宝儿,反而送给约书亚红色月季做成的花冠,其蕴藏的含义不言而喻。他果然爱上了约书亚吗?原来网上说的,追男神的杀手锏是‘不要脸’这一点竟然不是胡诌。 不要脸到脑残晟那种程度也算是少见。 但是我的爱人又该怎么办呢?也许他很快就要找来了,也许在游历的路上我们就会重逢。周允晟默默想到。 ‘父神就是我们的爱人,不会错的。’脑残晟忽然开口。 ‘闭嘴,你是脑残,脑残的判断力做不得准。你是想诓骗我,继而方便你跟光明神在一起是吗?’狼晟一针见血的戳破他的小心思。 脑残晟沉默了。 狼晟继续说道,‘你要知道,如果光明神不是我们真正的爱人,而我们又招惹了他的话,后果会很严重。他是这个空间唯一的神明,是无所不能的主宰,他若是想把我们禁锢在这个空间中,我们根本没有能力逃开。你愿意永远待在这里吗?你能保证他会永远爱你吗?你看,他曾经那么宠爱宝儿·布莱特,而且宝儿·布莱特还曾陪伴在他身边五六百年,现在却说厌弃就厌弃了。你猜猜他能喜欢你多久?会比宝儿·布莱特更长吗?没准儿几百年后,某个神殿里又出一个比你更虔诚的信徒,他就会把你抛到脑后。所以你醒醒吧,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 精分的两半灵魂不停进行着类似的对话,慢慢的,躁动的那一方冷静下来,沉入意识海中龟缩成一团。而现实中,少年仰躺在床上,用冷酷的表情默默流泪。 光明神扶额,真想敲开少年的脑袋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一定又在爱恋与信仰中挣扎了吧?他如此敏感脆弱,叫神明也觉得为难。 另一边,教皇命人把宝儿羁押起来,摒退属下后单独回到寝殿。他用法术反复检查自己的身体,终于确定父神已经收回了那丝神力。他原本是一只脚踏入神界的半神,现在却比普通的祭司还要实力低微,一旦黑暗战争爆发,他就会原形毕露,被人从神坛上推下来。 ‘该死的宝儿·布莱特!你根本不是神的宠儿,你欺骗了我!你诱使我坠入欲-望的深渊,让我失去了父神的庇护。我要让你付出代价!’他在心里疯狂的诅咒,想狠狠把房间内的摆件全都打碎,却担心惊动旁人而不得不忍耐。这里毕竟不是他的中央神殿。 ‘对,我得赶紧回到我得宫殿再想办法。’这样想着,他立即开始收拾东西。 当他取出权杖和另外几件圣袍时却骇然的发现,权杖顶端镶嵌的四颗光明石已经碎了,而圣袍上镌刻的神谕消失的无影无踪,从原本的金光闪烁变成了现在的陈旧破烂。 他猛然间意识到,曾经的父神给予他多少眷顾,现在就会施加多少惩罚。为了争权夺利,他早已把虔诚的信仰丢到一旁。他干了许多坏事,实力却并无削弱,便以为父神不会时时刻刻盯着人间,也不会什么隐秘都知晓。 但他显然想错了,父神并非不知,而是不愿搭理罢了。如果他的所作所为触及了父神的底线,父神就会让他一无所有。 现在该怎么办?教皇瘫坐在床边,一筹莫展。 宝儿被关押在臭烘烘的地牢里,负责看守他的几名侍卫聚在一起,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他被光焰焚烧-裸-露出身体的那一幕。 “天啊,这就是传说中的父神的宠儿?我当时眼睛都要瞎了,回来用圣池的水冲洗了好几遍。他那儿恐怕早已经被人戳烂了,还拿圣洁的祭司袍掩盖,这是对神灵的亵渎!难怪连仁爱的父神都无法忍受,降下金色的光焰焚烧他。” “可不是嘛!父神为何不干脆将他烧死?我听说伯德主教曾经极力反对册封他为新主教,是教皇一意孤行才不得不妥协。你们说,他身上那些肮脏的痕迹不会是教皇留下的吧?” “一定是,否则父神为何只焚烧他二人?” 教皇的亲信听见这些言论立即喝止,并跑去寝殿禀报。为了教皇的声誉,也为了中央教廷的威严,宝儿·布莱特不能留了。 宝儿羞愤欲死,往牢房的角落里躲去,想起在神宫中无忧无虑的生活,一时间百感交集。 “父神,请您原谅我的过错并把我接回去吧,我愿意向您献上我的灵魂。父神,您难道忘了吗,我曾依偎在您脚边唱歌,您还曾微微垂眸用慈爱的目光注视我。现在想来,那才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父神,我思念您,您听见了吗?” 他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迫切的想把自己的心声传递到神宫。 九天之上,光明神指着水镜淡淡开口,“看见了吗?” “是卑下失职,请父神降罪。”神使被宝儿·布莱特的行为恶心的反胃。一个逃逸的仆人竟然也敢自称神之宠儿,还假冒父神的名义摄取权利和地位。若是以往也还罢了,偏偏在父神拥有了真正的宠儿之后,试问父神能饶过他吗? “把神宫里的神仆全都遣散,临走把他们体内的神力和光明之力全都收回,不允许他们在凡间假冒我的名义行事,否则神魂将受神火煅烧而死。”光明神挥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4|10.9西幻大陆副本 当激情结束的时候,周允晟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被一个连正脸都没露的人给女票了,还他妈倒贴上去,叫-床的声音连他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羞耻。 脑残晟还在体验高-潮的余韵,瘫软在男人臂弯里一抖一抖的,像只死鱼。男人却仿佛觉得很可爱,发出低沉愉悦的笑声,且用大掌一寸一寸抚摸他的身体,温柔细致的动作像是在抚摸价值连城的宝物。 狼晟抱着脑袋龟缩在阴暗的潜意识中,神经一抽一抽的痛。他恨不得抄起一把ak47,将脑残晟给射成筛子。这是他头一回产生要干掉自己的想法。他简直不敢想象当遇见真正的爱人时,对方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但他知道,凭对方霸道狂妄的性格,绝对无法接受np这种事。 看看你给老子捅了多大一个篓子!老子的爱情都被你毁了!狼晟发现自己不应该叫狼晟,而应该改名为抓狂晟。脑残晟干的每一件事都足以让他抓狂。 脑残晟害怕的颤抖了一下,连忙抱住父神劲瘦的腰。他想抬头去注视父神的面容,却被父神捂住眼睛压入胸膛。 光明神想与小信徒深情对视,想好好的给他一个缠绵的亲吻。但激情的余韵还未退去,所以他的眼眸是纯黑色的,隐隐透出一丝黑暗之力。他不想吓到小信徒。 少年很乖顺,果然不再乱动,只是用手试探性的抚摸父神光滑平坦的胸肌。他脸上的酡红非但没有消减,反而越来越滚烫艳丽。 “害羞了?”光明神爱怜的揉了揉他红肿的唇瓣。 狼晟怕自己忽然崩溃掉,待在潜意识中装死,脑残晟彻底掌控了身体,连忙把通红的脸蛋埋进父神胸膛,眼睫毛一上一下扫着父神敏感的皮肤。 光明神暗自呻-吟,一只手将他眼睛捂得更严实,一只手擒住他下颚狠狠的吻上去。他对小信徒的爱同样热烈、疯狂、浑然忘我,一分一秒都舍不得与他分开。激情才刚结束,对他的渴望却比之前更深。 周允晟张嘴,毫无保留的回应,足过了十分钟,这个缠绵悱恻的吻才结束。光明神用黯哑的嗓音询问,“宝贝儿,跟我回神界好吗?” 脑残晟刚要点头答应,狼晟立即冲出来,用尽全力才撬开这具身体的嘴巴,“不行。” 他拒绝的太生硬,让光明神眸色微微一暗。 “你不愿意待在我身边?” “我要为您传播福音,要游历大陆。等我回来。”一字一句,艰难的把这句话说完,周允晟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脑残晟对神宫有多么向往,但是他绝不会让脑子不清醒的自己来把握约书亚未来的命运。去往神宫在旁人看来也许是无上的荣耀,对周允晟来说却代表无尽的麻烦。 去了之后,他很有可能再也出不来,被永远的禁锢在这个空间中,那样与做主神的傀儡有什么区别?他从来不喜欢让别人掌控自己的命运,而光明神恰恰就是这样一个能绝对掌握他命运的存在。 他屏息等待着,准备承受来自于神明的愤怒或责罚。但令他倍感意外的是,光明神对脑残晟却极有耐心。 他无奈的叹息,用温柔宠溺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还年轻,想要去看看这个世界,那么你就去吧,我会等着你。” 狼晟一瞬间松懈下来,很好,他总算为自己争取了一点时间,但愿在游历途中能想到摆脱光明神的办法。 脑残晟趁他松懈的档口抢回了控制权,期待的问道,“那您会在天上看着我吗?会……”他踌躇了一会儿,本想抬头去看父神的表情,被父神的手掌压住头顶,只得可怜兮兮的垂下头,闷闷不乐的开口,“会在我呼唤您的时候下来与我相聚吗?我每天都会想念您,不,应该说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念您,可我也有使命需要去完成,您能理解吗?” 少年的小嘴太甜了,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能让光明神开怀。他真想将他变小了捧在手心,却又舍不得束缚他,于是低头去吻他柔软的发丝,叹息道,“当然,只要你呼唤我,我就会立即来到你身边。我也在想念你,每一分每一秒,当你还在我怀中的时候,我就开始想你了。” 这些话让神界的神使们听见一定会吓得傻掉。他们绝对想象不到,冷冰冰的父神竟然如此擅长于甜言蜜语。 周允晟欢喜的笑了,反搂住父神的腰,眷恋的蹭了蹭。两人在池水中温存片刻,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别,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亲昵自然的相处模式却像认识了几千年一样—— 所谓的圣池只是皇族和权贵的后代们在成年时举行受洗仪式的地方,大陆上每一个神殿都会建造这样一座池子,并不代表里面的水是金色的圣水。 然而当光柱终于散去,在场的人却发现,原本普通的池水现在已经变成了在光阳下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真正意义上的圣水。 它散发出纯净而又磅礴的光明之力,令沐浴在此间的人觉得温暖舒适,感动的几乎落泪。 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约书亚祭司从圣池中站起来,缓缓走下台阶。 他身上的白色中衣消失了,变成华美异常的,镌刻着金色神谕的长袍,款式竟然与父神穿着的神袍一模一样,水滴尽数滑落,未曾沾染分毫。 他铂金色的发丝不知被谁编织成粗大地长长地辫子垂落在身后,质地比东方的丝绸还要柔亮顺滑。他头上佩戴着用细小而璀璨的光明石做成的额饰,一颗硕大的蓝色宝石坠在眉心中间,衬得他湛蓝色的眼眸像海洋一般深邃。 他纤细的手腕和脚腕均被套上了精致奢华的镯子,行走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当他走过时,没有人能忽略他的存在。更令人震惊的是,他手里握着一柄权杖,杖身铭刻着玄奥的符文,顶端镶嵌着九颗硕大的光明石,隐隐辐射出的浩瀚神力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呼吸困难。 父神对少年的宠爱远远超出了国王和权贵们的想象。看看他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手里握的,父神似乎把全天下的宝物都堆积在他身上。 权贵们诚惶诚恐却又欣喜若狂的跪伏在地上,狂热的呼唤着约书亚祭司的名字。虽然约书亚没能被钦点为萨迦亚帝国新一任的主教,但是光明神却用自己的方式为他加冕。如此殊荣,放眼整片大陆都是绝无仅有的。 脑残晟缩回潜意识里去思念他的父神,现在的身体由狼晟掌控。他迈着优雅而又从容的步伐踏上红毯,脸上的表情极其平静。他发现从烧伤中缓过劲儿来的教皇正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面容略微扭曲,眼中流露出对权杖和神袍的贪婪。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5|10.10西幻大陆副本 大约是因为离开了加戈尔,离开了神殿的关系,最近几天脑残晟都很安静,并不再吵着闹着要争夺身体的掌控权,这让周允晟松了很大一口气。 眼下,他正坐在豪华舒适的马车上,雕刻光明神的雕像。这样做的话,脑残晟会更安静,每天只出现四个小时进行祈祷,完了摸摸雕像便借着休眠。 教皇也与他们一起上路,等穿过精灵族的和兽人族的族地就会分道扬镳,一个前往黑暗森林历练,一个返回中央教廷。 周允晟知道这块大陆并不太平,然而亲眼看见的情况却比约书亚前世的记忆更严重。魔气似乎无处不在,每路过一个小镇,都会遇见被魔物寄生的人类,他们或明晃晃的杀戮,或暗中闹事令恐惧滋生,把大家原本安静祥和的生活搅扰的翻天覆地。 更有被魔气侵蚀而发生变异的植物和魔兽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土地和湖水变成黑色,草木枯萎生灵灭绝,景象与周允晟曾经历过的末世那么相似。 再这样下去,情况会变得越来越严重。作为光明神,不应该是仁爱的吗?不应该遍洒光明将黑暗驱逐吗?为何亚度尼斯竟有种冷眼旁观的感觉?莫非他斗不过黑暗神? 每当周允晟这样揣度的时候,脑残晟就会跳出来大力维护自己的父神,让他头疼极了,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多想。 教皇的队伍一直坠在他身后。每当遇见魔物,随同教皇前来的武者和法师就会合力将之绞杀,并不曾见教皇露过面,连光明结界都是他身边的几位祭司帮忙撑起来的。 时间长了,周允晟产生了一个猜测。他知道二皇子和宝儿的光明石冠冕和戒指都碎了,同理,教皇的权杖应该也保不住。光明神连自己命中注定的爱人都能厌弃,对教皇就更不会容情。光是毁掉他权利的象征还不够,还有可能收回赐予他的力量。 没错,在这操-蛋的世界,光明祭司的力量是能随时被收回的,这也是周允晟不敢得罪光明神的原因。光明神用神力操控着这个世界,把所有生灵摆弄成他期望中的样子,更甚者,连魔气的蔓延也有可能是他放纵的结果。 这样来看,光明神似乎并不怎么光明。当然,这个念头他只敢在脑海中飞快闪一闪,害怕让脑残晟感知到了闹起来。 他一路传播福音,驱散魔气,击杀魔物,净化被污染的土地和水源,让约书亚祭司的名讳渐渐广为人知。尤其是萨迦亚帝国的民众,简直将他奉若神明。 这天,他们终于离开了帝国的国土,踏上了精灵族和兽人族的地界。这里被魔气侵蚀的状况比任何一处都要严重,一路走来,大片大片的森林笼罩在黑色的雾气中,俨然另一个黑暗森林。 而魔植与黑暗兽的出现也越来越频繁,等级越来越高。 由于没有强大的祭司撑起结界,教皇的队伍伤亡惨重,更验证了周允晟的猜测。但他绝不会好心的去帮助对方,反而选择袖手旁观。若是教皇能死在回教廷的路上,这是最好不过,他可没忘了教皇觊觎光明权杖和神袍时的阴毒眼神。 一只皇者级别的黑暗剑齿虎从草丛中一跃而出,朝队伍扑杀过来。它赤红的眼珠里满是对新鲜血肉的渴望,嘴里喷出具有强烈腐蚀性的黑火,只要沾上一颗火星,便无论如何也无法扑灭。衣服、人体、武器,甚至是法器,都会被烧成灰。 世间唯有光明之力能够克制这种来自地狱的火焰。 中央教廷的祭司一路走来已经把光明之力消耗一空,即便几个人联手,也只勉强撑起薄薄一层光晕,被剑齿虎撞了两下就像水面的涟漪,荡漾几圈后慢慢消失了。 反观萨迦亚帝国的队伍,一名少年坐在车辕上,一只脚耷拉下来,一只脚曲起,正以悠闲的姿态雕刻着手中的木头。他并未手执权杖召唤光明之力,也未曾吟唱任何咒语,却能撑起一个足以与天上的太阳相媲美的璀璨的结界。 那剑齿虎明显感觉到了少年的强大,所以总是避着他,丝毫不敢靠近他所在的队伍。当它偶尔被武者或法师击中,撞上少年布下的结界时,那种连兽核都快爆裂的剧痛感让它越发忌惮。 也因此,教皇的队伍几乎承受了它所有的愤怒,不过十几分钟,人手就伤亡大半。一位光明祭司顶不住了,大声喊道,“约书亚祭司,请你帮帮我们!你别忘了,保护教皇是你的职责。” 周允晟吹掉碎屑,用指尖轻轻抚弄几欲成型的雕像的脸庞,漫不经心的开口,“你说错了。强者应该保护弱者,我今年才18岁,职务不过是小小的祭司,实力如何能与三百岁的教皇陛下相比?你们应该向你们的教皇求助,而非我,毕竟你们是他的部下,而不是我的。” 这话说的几位光明祭司哑口无言。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朝身后的马车看去。 教皇额头的冷汗都出来了。只有他自己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哪怕他不曾参与任何一场战斗,体内的光明之力也慢慢的逸散出身体。就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一点一点抹除他的光明属性,再这样下去,他早晚会变成一个普通人。 没人比他更明白失去光明之力的祭司会遭受怎样的轻视和鄙夷,更何况他还曾是高高在上的教皇。 一路上,他拼命向父神祈祷,换来的不是父神的恩赐,而是光明之力更快的流失。他这才意识到,他已经被父神彻底厌弃了。 眼下的他别说撑起一个结界,恐怕连凝聚起一粒光点都无法做到。如果让旁人察觉异样,他能想象等待他的会是什么结果。 出去还是不出去?这似乎由不得他选择。教皇牙关紧咬,面容扭曲,对约书亚恨进了骨子里。 但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角攻之一,他还是有点运气的,当他正准备去掀开车帘的时候,一个璀璨的光明结界忽然出现在队伍上空,把剑齿虎吐出的黑火熄灭,并压制了它的力量。紧接着,几名身材魁梧的兽人和样貌绝美的精灵凭空出现在结界中。 他们的等级都在皇者中阶左右,联手对付一头皇者巅峰的黑暗兽并不觉得吃力。不过几个来回,就见一支附着着光明之力的箭矢射中黑暗兽的眉心,将它击杀。 魔气迅速腐蚀了黑暗兽的尸体,只留下一颗黑色的兽核,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若是让别的魔兽吞服掉,便又会产生另一只黑暗兽。 一名身穿白色祭司袍的精灵从站立的大树上翩然跃下,嘴里吟唱出净化咒语,将兽核内的魔气驱散,然后捡起来交给同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6|10.11西幻大陆副本 一座森林里究竟能繁衍出多少蝴蝶,答案是数以亿计。 一支出门历练的队伍站在高高的山岗上,观看远处由魔蝶席卷而成的风暴。它们盘旋着、飞舞着,轰隆隆的煽动着翅膀,把周围的树木腐蚀成灰烬。漫天的,含有剧毒的烟雾飘散开来,令方圆几十公里都变成了死亡之地。 然而在死亡之地的中心,至始至终有一个圆形的光球存在,它未曾扩大半分,也未曾削减半分,以平缓的速度向前移动。魔蝶呼啸着朝它卷过去,又呼啸着化为尘埃。它们身上的魔气和剧毒被净化,变成金粉状的光点消失。 当光球越去越远,也把成群的魔蝶引走时,躲藏在高岗上的那支队伍才大松口气。 “快看啊!光明神在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队伍的向导指着下方惊呼。大家挤过去一看,也都目瞪口呆。 只见车队路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翠绿色的痕迹,那是草木复苏的色彩,饱含着勃勃的生机。这情景在几百年前并没有什么出奇,但是在魔气肆虐的现在,这条贯穿了整片黑暗的绿色,看上去就像一个奇迹。 “天啊,那位光明祭司究竟是谁?他太强大了!”众人纷纷猜测。 “我想此人应该是萨迦亚帝国的约书亚祭司。你们听说过吗,光明神亲自为他举行受洗仪式,当他走出圣池的时候,手里握着一柄绝无仅有的权杖,身上还披着神袍。他是父神在凡间的使者。”见多识广的向导说道。 “快,赶紧追上那支队伍!”队长毫不犹豫的下令,一群人打马奔下山岗,沿着绿色通道追过去,可也不敢追的太近,因为还有无数魔蝶围绕着金色的结界飞舞。 他们追了一天一夜,结界就支撑了一天一夜,可见这位光明祭司拥有多么深不可测的实力。这更验证了那个听上去极不可信的传说。 伯温的队伍跟随在周允晟的马车两旁,二十多个小时中一直保持着安静。他们默默观察着少年的一举一动,越看越是心惊,狐疑也就越重。 他根本不像宝儿·布莱特述说的那样,是个卑鄙可耻地,嫉妒心强的小人。相反,他很安静祥和、温柔可亲,虽然偶尔也很冷漠,却有着比任何人都要虔诚的信仰,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进行祈祷。 他支撑起的光明结界坚不可摧,被亿万只魔蝶连续撞击了那么久,竟也不见丝毫损坏。结界覆盖住的地方,草儿发芽了,花儿盛开了,树木苍翠挺拔,在他们身后留下一个看不见尽头的绿色通道。 一股澎湃的生机在空气中蔓延,让亲近自然的精灵和兽人们觉得舒适无比。现在,他们对约书亚祭司根本讨厌不起来,甚至开始对宝儿产生了怀疑。 只要有光,魔蝶就绝不会散去,除非它们全都在光焰中泯灭。它们久久不散,队伍却走累了,不得不找一块平坦的空地稍作休整。 周允晟并不觉得疲惫,相反,支持一个光明结界而已,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他从伯温大祭司和教皇惊讶的表情中可以判断出,他的实力应该远在他们之上,也就是说,现在的约书亚是大陆最强大的祭司,没有之一。 唯独在这个时候,他才会真心感谢脑残晟那些愚蠢的举动。要不是他没脸没皮的勾搭光明神,他现在绝对无法在大陆上横着走。 他行至一棵树下,还未落座就有一位武者将一个华丽的垫子铺在地上,免得弄脏他洁白的祭司袍。 他微笑道谢,转过脸就见一根粗壮的魔藤从树梢垂落。它蜿蜒蠕动的藤蔓上长着一个个巨大的花苞,花苞开合,露出锋利的牙齿,还有粘稠的黑色毒液从齿缝中流下。它是森林里最常见也最恐怖的魔植,只要出现一根,就预示着周围还有铺天盖地的一片。 伯温大祭司脸色大变。要知道,约书亚一个人支持了几十个小时的结界,要是魔蝶再加上魔藤一起攻击,怕是会出大事。 他和其他几位光明祭司立即拿出权杖,想要往结界里注入光明之力,却见约书亚祭司只是轻描淡写的晃动指头,就把一颗小小的金色火星弹入魔藤巨大的花苞里。 轰的一声巨响,火星眨眼间升腾成一片火海,把隐藏在树梢的无数藤蔓烧的连灰都不剩。魔蝶看见耀眼的火光,连忙前仆后继的冲进去。 几分钟后,天空中飘落无数金色粉末,而被神力驱逐了魔气的苍翠树木和青草却未被伤及一丝一毫。它们在金粉中扑簌簌的抖动,欢喜雀跃的心情让精灵们忍不住微笑起来。 匆忙赶到的冒险者小队看见的就是如此美轮美奂的一幕。他们伸出手,想接住漫天金粉,却发现它们化为光点消失在半空,只留下些微温暖的感觉。 光明、温暖、希望,生活在大陆上的种族已经几百年未曾感受过了。他们激动的想要落泪,却拼命忍住了。 “请问前面是约书亚祭司大人吗?我们是达拿都斯大公国的冒险者小队,想要护送祭司大人穿越精灵之森,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说这句话时,队长脸颊烧红,心虚不已。若换成别的光明祭司,自然需要实力强大的武者或法师的保护,但换成约书亚祭司,他一个人穿越整片大陆想来都不成问题。 他知道别人一定在暗嘲他脸皮厚想占便宜。但他太仰慕约书亚祭司,若能一睹他的风采,就是死也无憾。 “请进来吧。在魔气肆虐的大陆,所有生灵都应该守望相助。感谢你们的慷慨与无私。”现在是祷告时间,周允晟脾气特别好。 冒险小队的所有人耳尖都忍不住抖了抖。这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恐怕连精灵王的歌唱也不过如此。因为光膜阻隔了视线,他们看不清约书亚祭司的长相,但光听声音就已经沉醉了。 人类尚且如此,更别提声控颜控属性非常严重的精灵一族。伯温是大祭司,制止力极好,只耳根泛红,汗毛倒竖,并未产生别的更丢人的生理反应,几个小辈却晕乎乎的,连路都走不稳,状似随意的坐下,偏偏都要选离约书亚祭司最近的位置,还差点打起来。 他们俨然忘了几天前是谁用光箭把他们射成了筛子。 冒险者小队试着去碰结界,发现它微微晃动一下便接纳了他们,温暖的感觉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他们强忍激动走进去,看见坐在树下的少年时,只感觉吟游诗人对他的赞美根本及不上他本人的万分之一。 他像一束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你只知道他很美,却找不到任何语言去形容。冒险者小队立即弯腰,用达拿都斯的最高礼仪向他问好,匆匆看一眼后就再也不敢看第二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7|10.12西幻大陆副本 教皇站在原地呼唤了很久都没见伯温等人回头,只得无奈的放弃。 他面无表情,眸子里却闪烁着阴毒的光芒。坚持留在他身边效忠的三个人都受了重伤,此时正躺在地上休息。他盯着他们,像一条毒蛇盯着猎物,当三人升起不祥的感觉时,他迅速走过去,用锋利的匕首割断了他们的脖子。 鲜红的血液流得到处都是,很快就会引来黑暗兽和魔植。他却一点也不担心,慢条斯理的在地上画了一个法阵,以鲜血为引将法阵开启。 黑色的魔气从阵眼中冒出来,凝聚成一个人形的虚影。渐渐地,虚影变成了实体,露出一张英俊至极也邪恶至极的面孔。 若是伯温等人还在此地,必定会认出对方,他赫然就是将宝儿送到精灵之森的休伯特公爵。 “没想到竟然是中央神殿的教皇在召唤我,这可真是太让人惊讶了!”男人裂开殷红的嘴唇低笑起来,仿佛觉得此情此景非常有趣。 教皇却并不觉得尴尬亦或丢脸,为了重新得到力量,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他微微弯腰,恳请道,“您好,黑暗神,是卑下在召唤您,请您聆听我的祈愿。” “我如果满足了你的愿望,你能拿什么来交换?”男人兴味的挑眉。 “我愿意把灵魂献给您,成为您永远的仆人。而且,我能够帮助您取得黑暗战争的胜利!”教皇笃定道。 “哦?你觉得自己有什么本事能主导两个神明之间的战争?”男人差点没笑出声来。没人比他更明白所谓的黑暗战争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这不过是某位神王无聊之下的游戏。 教皇斟酌片刻,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男人的表情从漫不经心到严肃,再到惊讶,直等教皇说完,竟然对他产生了佩服的感觉。不愧是曾经得到神王一丝神力的凡人,果然有其特别之处。他就说能让神王花力气捧着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竟然妄图让黑暗神把他的灵魂注入约书亚体内,把约书亚取而代之,然后他会重新成为教皇,站在大陆的权利巅峰。当光明神将他接到神宫,他会暗中为黑暗神传递消息,必要的时候让他弑神也并非不可以。 这个想法太大胆,太狂妄,太恶毒,连男人都觉得叹为观止。 他一边大笑一边拍掌,“赫尔曼,你是个人才,难怪神……光明神曾经那样看重你。你不来我的黑暗神殿当祭司真是太可惜了。” “那么您是答应了吗?”教皇目露期待。 “把你的灵魂交给我吧,我会带你到约书亚身边。”男人伸出手。 教皇大喜过望,立即跪伏在地,毫不反抗的任由男人将他的灵魂从头顶吸出。他的灵魂是纯黑色的,里面交织着种种肮脏与罪恶的念头和喧嚣的欲-望,其邪恶程度与魔物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男人啧啧称奇的看了一会儿,便将他投入一颗魂珠。 赫尔曼本以为只要在魂珠里待一段时间就能得到一具完美强大的身体,但他错了,这并非一颗普通的魂珠,而是炼魂珠,被地狱之火不断焚烧的感觉简直痛不欲生,让他凄厉的惨叫起来,“放我出去!黑暗神,你言而无信!帮我就等于帮你自己,你难道没有脑子吗?” “魔物本来就没有信誉这种东西。”男人挠挠后脑勺,无奈开口,“忘了告诉你,我虽然是黑暗神,但上面还有一位毁灭之神,他的神职比我更高,实力比我更强,我可不敢招惹他。” 男人化为一团黑色的雾气消失,徒留下四具迅速腐烂的尸体—— 伯温等人紧紧跟随在车队后面,遇见黑暗兽或魔植就率先跳出来清理,比萨迦亚帝国的护卫队还要尽职。 期间约书亚祭司也会抬头看他们几眼,但那目光太冷漠了,就像在注视几个会移动的物件。伯温每次与他对视,都会压下焦躁告诉自己:再等等,现在还不是开口的时候。 终于,约书亚祭司拿起来父神的雕像,开始每天的祷告。他双眼紧闭,面容祥和,冷漠的气质眨眼间被温柔可亲所取代。 伯温立即从树梢跳下来,站在车辕外等候。向导和几位武者害怕打断祭司大人的祷告,只能对他怒目而视,并不敢与之打斗。 周允晟睁开眼就看见伯温正坐在自己对面,脸上露出祈求的表情。 他微微一笑,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温柔的表情和语气让伯温倍感安心,他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想请您去精灵和兽人的族地做客,并且想让您帮我们看看送宝儿来我族地的那位休伯特公爵是不是人类。” “宝儿果然在你们那里。”周允晟思忖片刻后摇头,“父神厌弃的人,我也不想与之接触,所以我不会去的。我记得你是圣者巅峰的光明祭司,不可能连魔物都辨认不出。”一个光照术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但如果对方是魔王,亦或更高级别的存在,就算再来十个圣者巅峰的光明祭司,恐怕也没有办法辨认。您却与我们不同,我看得出来,您眼里蕴藏着一丝金光,那是神力,任何级别的魔物都逃不过您的眼睛。”伯温苦笑道。 又是几天过去,精灵之森已经被魔气吞噬了三分之二,这样快的速度简直闻所未闻,让他深刻的怀疑,潜伏在族地的魔物恐怕不止魔王那样简单。 比魔王更高级别的存在?黑暗神!?周允晟暗暗吃惊,但很快又想到宝儿确实与黑暗神有染,而且对方在凡间的身份好像的确是某个帝国的公爵,便也不觉得稀奇了。 不能去!必须远离宝儿和攻君们!狼的那个他在心底提醒。 脑残晟心有同感,刚要开口拒绝却听伯温说道,“而且这一路过去,唯有我们族地建有一座光明神殿。约书亚祭司很久没在神殿中祷告了吧?” 虽然祷告在什么地方都能进行,但在神殿内进行的祷告更有可能被父神听见。因为一路都宿在马车和野外,身边随时随地有人保护,脑残晟已经许久未曾与父神见面了。 只要一想到或许能在神殿里与父神见一面,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一定要去。 “好吧,我与你们同去。”他坚定的点头,把潜意识中的狼晟气得差点晕倒。 伯温大喜,连忙引导车队匆匆朝族地奔去—— 穿过一片迷雾构成的结界,精灵族和兽人族共同的族地近在眼前。曾经梦幻一般的美景已被萧条取代,无法从土地中摄取足够养分的植物俱都蔫搭搭的,叶片呈现不健康的黄色,结出的果实再没有之前的甜美滋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8|10.13西幻大陆副本 精灵和兽人族修建的神殿虽然不如人族的金碧辉煌,却更为庄严肃穆。原本树立雕像的地方被宽大的神座所取代,光明神此时正坐在上面,冲缓步走来的少年伸展双臂。 他太想念他了,从未如此想念过一个人,恨不得把所有神念都附着在他身上,感受他所能感受到的一切。 “宝贝儿,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见少年站在原地久久不动,他内心开始不安。 脑残晟终于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他用无数道意念的锁链将狼的自己禁锢,像还巢的小鸟重重扑进父神的怀抱,将他撞得往后仰了仰。 不安的心情顷刻间消散,光明神用力抱紧他,鼻端发出愉悦而满足的叹息声。 “父神,您怎么才来?我太想念您了,想念的心都快死了!”周允晟用胳膊环住父神的腰,一边委屈的述说一边掉下圆滚滚的泪珠。天知道,他根本就不想外出游历,只想安安静静的待在神殿,待在父神身边。 光明神又是喜悦又是苦恼,喜悦的是少年对他毫无保留的爱意,苦恼的是他总那么容易掉泪。他一一把他的泪珠吻干净,然后抬起他下颚,迫不及待的含住他粉嫩甜蜜的唇瓣。 堆积了许多天的火热爱意席卷而来,将两人吞没。他们在宽大柔软的神座上纠缠,发出忘情的嘶吼和呻-吟。少年被翻转身体趴在扶手上,脊背下压,臀部高抬,脸颊红彤彤的,眼睛湿漉漉的,哀求道,“父神慢一点,我快受不了了。父神,我想看着你的脸。” 他意欲偏头,却被男人的手掌擒住下颚固定住,喘息命令,“闭上眼睛宝贝儿,只要感受我就好了。”他猛烈撞击,脸上夹杂着欢愉和焦躁的表情。如果少年能回过头去看一看,就会发现男人金色的长发已经变成了纯黑色,眼睛被无尽黑暗填满,悲天悯人的气质被暴戾和邪恶所取代。 这绝对是一场极致热烈的欢-爱,灵与肉的结合让两人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男人的发色和瞳色逐渐恢复正常,这才把软绵绵的少年抱进怀里用神袍裹好,紧贴在自己胸膛上。他时而捞起少年铂金色的发丝亲吻,时而舔舔他湿漉漉的眼睛,脸上的表情万分温柔。 周允晟把滚烫的脸颊埋进他臂弯里,闷声道,“父神,您知道吗,连心灵最纯净的精灵一族都出现了魔物。” “任何一个种族都有可能被魔气侵蚀,没有谁的心灵是绝对干净的。”光明神一边低语一边啄吻少年红肿的唇瓣。 “只要内心永远向着光明,就一定能抵御黑暗。”脑残晟继承了原本的约书亚对光明的向往和虔诚。他可以毫不心虚的说,他的内心是绝对干净的。当然,如果把他和狼晟割裂来看的话。 光明神眸色微闪,说道,“约书亚,你要知道,当光明产生的时候,在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自然而然就产生了黑暗。光明与黑暗看似是两个极端,事实上却是不可分割的总体。你不能追求绝对的光明,因为那是不存在的东西。即便是你我,也有被黑暗侵蚀的时候。” “这不可能!”脑残晟激动的反驳,“您是光明神,您绝对不会被黑暗侵蚀。而如果是我的话,我宁愿去死。” 光明神表情僵硬了一瞬,问道,“你宁愿去死也不愿被黑暗沾染吗?我的约书亚,但如果你早就陷在黑暗中不可自拔了呢?” “但是我现在在光明神的怀抱中不是吗?父神,别再说了,我不喜欢这个话题。”脑残晟无法接受任何的不完美。他的思想总是天真烂漫的过了头。 光明神将手掌覆盖在他眼睑上,垂头去吻他,瞳孔放射出冰冷的黑色光芒。他的宝贝儿对黑暗如此抵触,真叫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族地中的精灵和兽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沉重的威压在天空中铺开。没有任何魔法属性和斗气的普通精灵兽人只觉得呼吸有点困难,而等级越高的法师或武者,感觉就越深刻。他们手脚发软,心脏狂跳,面对神殿的方向顶礼膜拜。 精灵王和兽皇跪伏在地上,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们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父神的强大,他仅凭气势就能让整块大陆颤抖,似乎只需弹指间就能毁天灭地。 “是父神吗?是吗?” “如此强大,一定是的。” “父神在神殿里,天啊,他降临了我们的族地。” “可是宝儿·布莱特和魔王也在这里!” “请父神原谅,请父神不要厌弃精灵和兽人!” 听见族人压抑的哭泣声,两位王者觉得难受极了。是他们为族人带来了这场灾难,惟愿仁慈的父神能给予他们改过的机会。 威压只持续了一刻钟就尽数收敛,在神殿周围布下一个任何种族也无法闯入的结界。跪趴一地的精灵和兽人这才站起来,互相搂抱着寻找慰藉。 看见杵着法杖走过来的伯温,精灵王低声问道,“父神在我们的神殿里?” “是的。”伯温斟酌片刻,说道,“约书亚与父神似乎是,似乎是恋人的关系。”如果是从前,他绝对无法想象高高在上的父神恋上一个凡人的场景。但是现在,仅凭听见的只言片语,他便能得出这样看似荒谬的结论。 父神温柔语气中包含的爱意是那样浓烈,连他这个旁观者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能被父神爱上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卑鄙无耻的小人?毫无疑问,宝儿·布莱特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就连他的来历,恐怕也不是自己叙说的那样高贵。 精灵王和兽皇脸色很难看。 沉默片刻,精灵王摘掉头上的王冠,徐徐开口,“为了避免给族人带来灾难,我会向父神解释清楚。但愿他只惩罚我一个,而不要迁怒我的族人。” 兽皇低声开口,“我与你一起。” 他们迈步朝神殿走去,却见前方忽然闪现一道金光,一个人影从金光中掉出来重重摔在地上。他哀嚎了两声,慢慢爬了起来看向四周。 这是一位身形颀长,面容精致的少年。他有着白色的发丝和湛蓝色的眼睛,纯白的长袍裹住纤细的身体,乍一看竟与约书亚祭司有五六分相似。只是他没有约书亚祭司那种圣洁祥和的气质。 看见迎面走来的精灵王和兽皇,他眨了眨眼,问道,“请问这是哪里?”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族地?”精灵王用权杖对准他,神情戒备。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9|10.14西幻大陆副本 谁也不知道,在黑暗深渊的底部屹立着一座雄伟的宫殿。它的造型与神界的神宫一模一样,颜色却以灰黑色为主,远远看去竟似与黑暗融为一体。 黑暗神小心翼翼的抱着一名昏迷的少年走进殿门,向神座上的男人弯腰行礼。 男人正摇晃着一只酒杯,漫不经心的表情在触及少年肩膀上的伤口时变成了凌厉。他捏碎酒杯大步走过去,将少年揽入怀中问道,“你弄伤了他?”语气中的杀意令人胆寒。 黑暗神立即跪下解释,“并非卑下弄伤了约书亚祭司,而是兽人族的王子。” 男人是全知全能的神王,并不容易欺骗。他解开衣襟将少年裹入宽大的神袍中,摆手道,“那你就去吧,发动真正的黑暗战争。大陆上已经没有我在乎的东西。” “谨遵您的号令。”黑暗神屏声静气的退下了,回头再看,却发现冷酷的神王正垂首去亲吻少年苍白的唇瓣,虔诚的表情就仿佛自己才是信徒,少年才是神明。 他为兽人族的王子默哀几秒,转瞬消失在殿门口。 当周允晟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华丽的四柱床上,周围挂着纯黑色的纱幔。肩上的伤口已经痊愈,身上的祭司袍换成了一件半透明的睡袍,双手双脚绑在床柱上。 他立即运转法力想挣脱,却徒劳无功。锁住他的链子虽然很细,材质却是最坚硬的秘银,还在其上刻画了禁锢法阵。从法阵上散发的强大气势来看,锁住一位神明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谁会耗费这么大心力抓我?有什么企图? 周允晟放弃挣扎,转而思考这个问题,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大意了,因为房间里一直存在着第二个人,他却至始至终都没发现。若非对方忽然从阴影中走出来,他恐怕还毫无防备。 男人走到床边的沙发坐下,手里握着一只酒杯轻轻摇晃,里面盛放着鲜血一样艳红的液体。男人的长相华美至极,竟与光明神那张俊脸一模一样,只除了发色瞳色变成了双黑,悲天悯人的气质变成了邪恶阴沉。 他就是黑暗的化身,所以隐藏在阴影中时谁也发现不了。 他扯开削薄的嘴唇,问道,“想喝酒吗?” 沙哑性感的声线让周允晟失神了片刻。 “亚度尼斯?”他试探性的问道。 男人低笑摇头,从沙发上站起来,改为躺在少年身侧,修长的手指撩起他一缕长发缠绕把玩,并用发梢去拨弄他胸前的两点红缨,邪恶肆意的感觉扑面而来,与温柔优雅的光明神迥然不同。 “黑暗神?”周允晟再次试探。 男人嗤笑一声,似乎对‘黑暗神’三个字不屑一顾。 “你究竟是谁?”周允晟镇定自若的询问。他感觉到男人对自己并无恶意,但肯定是另有所图的。 “我是亚德里恩,毁灭之神。”男人放开那缕头发,用指尖拨弄少年半透明的睡袍,在他平坦的腹部游移抚摸,慢慢朝下滑去。 周允晟夹紧双腿,沉声问道,“你跟亚度尼斯什么关系?”这两人长得太像了,而且一见面就喜欢性骚扰,没有关系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写。光明神说得没错,有光明的地方必定就有黑暗,二者是不可分割的整体。一个掌管光明与生命,一个掌管黑暗与破坏,如果是双生子的话也并不奇怪。 不过这个世界只有光明神和黑暗神,毁灭之神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亚德里恩此时正捧着少年洁白如玉的双脚欣赏,轻笑道,“我与他的关系,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你抓我来想干什么?”这是周允晟最在意的问题。锁住四肢,换上透明睡衣,怎么看都是要女票的架势。他可没忘了这个世界的攻君全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否则精灵王那样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的美男子也不会和宝儿在野外大战。 “你说我想干什么?”亚德里恩亲吻少年柔软的脚心,见他因为瘙痒而蜷了蜷粉红的脚趾,忍不住愉悦的笑起来,然后整个人覆在他身上,手臂撑在他脸颊两侧,垂头去吻他略微有些苍白干燥的嘴唇。 周允晟偏头躲避,暗暗运转力量试图破坏锁链上的法阵。偏在这个时候,脑残晟要跑出来捣乱,流着眼泪信誓旦旦的说道,“不管你如何折磨我,逼迫我,我都不会沾染黑暗。我的心永远属于父神,属于光明。” 亚德里恩似乎被激怒了,冷笑道,“光明神就那样好?可是你知道吗,那并非真正的他,只是一张虚假的面具而已。” “你胡说!不许你污蔑父神!”脑残晟眼里冒出两团仇恨的火光。 亚德里恩从未被他用如此绝情的目光凝视过,差点就控制不住毁灭性的神力。他定定看他半晌,忽然半坐起身,将放置在床头柜上的酒一饮而尽,垂首往他嘴里灌去。 在嘴唇贴合的一瞬间,脑残晟吓得龟缩回潜意识,让狼晟顶上。狼晟心里一边爆粗口一边拼命闪躲,却还是被男人掐住下颚撬开牙齿,交换口里的液体。 酒液很辛辣,入喉后有一点微微的甘甜和淡淡的苦涩,还有些许皮革与橡木交织而成的香味,味道堪称绝世。但让周允晟反复回味的却并非醇酒,而是男人撼动神魂的一吻。一股酥麻战栗的感觉直接由舌尖导入灵魂,像烟花一样炸裂,迸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强烈快-感。 这是他的爱人,绝不会认错! 他只惊讶了几秒钟就放弃了抵抗,缠着男人的舌尖,把他口里的酒液全都夺过去,连津液也不肯放过。 男人愣了愣,然后迅速扯开他的睡袍,覆上他的身体。 “不要,你不能背叛父神!”脑残晟在潜意识里喊叫,想要抢夺身体的主控权却害怕承受男人的激情。他在床上的风格与光明神完全不一样。虽然光明神偶尔也会狂放,但大多数时间都是温柔而又克制的,非常照顾对方的感受。 男人只顾横冲直闯,猛力撞击,恨不得把少年撞进自己身体里去,黑色的眼睛里除了疯狂还是疯狂。但偏偏狼的周允晟就爱这种调调。他攀在他脖颈上,双腿牢牢圈住他劲瘦的腰,哑声催促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们就像两只发-情的野兽。 “那是你的父神,不是我的。这才是我真正的爱人。现在你能理解我的感受了吗?”狼晟在内心嘲讽的笑了笑,很快又投入激情的漩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0|11.1ABO副本 周允晟在上一个世界呆了很久才找到方法离开。 因为无意中成就了神体,这让他的灵魂困在约书亚的躯壳里无法抽-离。就好比某人被关在一个水缸里,手里拿着一块石头,想要从水缸里出去便直接用石头砸。但忽然有一天,这只水缸变成了秘银制造的金属罐,那么你需要的就不是石头,而是更强力的工具。 周允晟不属于那个世界,所以他的力量无法得到增长,也打不破神体的桎梏。亚度尼斯曾试图把神格灌入他的身体,都以失败而告终,他终究被世界法则排除在外。 这也让他意识到亚度尼斯与自己是不同的。他绝不可能是外来的灵魂,而是与主神同等存在的高级数据体。所以他每一次都能轻易融入他所在的世界,并且获得这个世界的气运甚至更多的能量。 周允晟有点不安,更加积极的寻找离开的办法。直至后来黑暗战争越演越烈,安东尼为他建造了一座神殿,让他吸取到了信仰之力才摆脱困境。 通过赐福给大陆上的生灵,助他们获得黑暗战争的胜利,他终于在一千年后获得了足够的信仰之力打破神体的桎梏。 临走前亚度尼斯似乎并不觉得意外。他握住他的手,微笑着说一定会找到他。 内心的不安被抚慰,周允晟回到了星海空间,发现自己不但获得了那个世界的大部分力量,连信仰之力也尽数吸收。他的灵魂体由亮白色完全转化为金色,显得那么纯净,强大。 如果灵魂淬炼到这种程度的他还在主神的掌控之下,现在恐怕已经被吞噬了。 离开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他一边想一边内视自己的潜意识,发现脑残晟也已经消失,这才彻底放心。把所有能量吸收消化,他再次前往下一个世界—— 还未睁眼,他就听见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声,“塞西尔,你还好吗?塞西尔别吓妈妈呀!” 旁边不知是谁嘲讽开口,“他晕死了才好,省得站在那里丢人,身为血统纯净的omega,竟然连一个beta都比不过,啧啧。” “好了,你安静一点,不要给医生添乱!”一个严厉的声音呵斥道。 紧接着,周允晟感觉自己的皮肤被贴上了许多传感器,似乎是在进行某种治疗。确定外面没有危险,他干脆陷入休眠,利用精神力与007建立连接,查看这个世界的背景资料和原主的生平。 这是一个设定很奇葩的世界,人类性别大致上分为三种:omega、beta、alpha,再加上男女又可分为六种。alpha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精神力都很强悍,主要担负领导者和军人的工作。beta身体强度较次,智商一般且数量最多,基本上什么工作都能承担,还可以生育,是社会的中坚力量。 至于omega,这个群体数量十分稀少,性格娇弱胆小敏感,精神力普遍低下,无法承担任何社会工作。但是他们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能生,几乎每一次结合都能孕育一个孩子,且这个孩子能最大程度的继承来自于父亲的优良基因。 这拯救了本该沦落为社会最底层的omega,让他们显得尤为珍贵起来。如果一个家族想要延续,必定会勒令最优秀的子孙与一位omega结合,以便诞下同样优秀的后代。 ga是生育机器,却也是最珍贵的生育机器,受到所有世家大族的追捧。 周允晟附身的这位少年就是一个血统纯净的omega,来自于日渐没落的伯纳家族,名叫塞西尔·伯纳。他的父亲之前为他定下一门婚约,对方是帝国五大元帅之一马修元帅的孙子奥斯本。 奥斯本·马修是一位非常强大的alpha,才三十岁就已经成为列农帝国的准将,日前在与虫族的战斗中立下特等功并受了重伤,不得不回到家里休养。他是个工作狂,一刻钟也闲不下来,等伤口愈合能下地行走了便马上接受切尔曼军事学校的邀请前去当教官。 老马修深感军人是个非常危险的职业,弄不好孙子哪一天就回不来了,对于寻找孙媳妇非常热衷。伯纳家族已经没落,与各大势力均无牵扯,是非常理想的联姻对象。他挑中了血统最纯净,长相也最出众的塞西尔。 这对伯纳家族和塞西尔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好消息。他们每天都欢欢喜喜的等待着订婚的日子。当订婚这一天终于到来时,塞西尔一生的悲剧也开始了。 奥斯本在执教期间疯狂的迷恋上了一位beta,在宴会上,他当场宣布不会与塞西尔结婚,并扬言他不喜欢娇弱的需要人照顾的omega,他宁愿娶一位beta也不愿意娶一位omega,然后潇洒的离开了。 塞西尔受不了刺激晕死过去,再醒来就变成了周允晟。 周允晟皱眉,接着往下阅览资料。还真巧,奥斯本迷恋上的那位beta正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他将来会成为帝国乃至于整个星际最优秀的omega元帅。是的,你们没看错,他其实是一个隐藏在一群alpha与beta中的omega,传说中一块豆腐就能砸死的娇弱omega。 他创造了奇迹,以omega的身份爬到了权利的巅峰。他是所有omega的骄傲,也是每一个alpha的梦中"qing ren"。 周允晟点开‘命运之子’这一栏选项,仔细查看这位传奇omega的生平。他竟然也叫约书亚,并且白发蓝眼气质干净,与上一世的周允晟有七八分相似。毫无疑问,他很美丽,若非隐藏了身份,许多alpha都会成为他的疯狂追求者。 他厌恶自己生育机器的命运,极力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老天赐给他强大的s级别的精神力和a级体质,让他可以与一群alpha进行公平竞争。 他表面上看去是一位beta,所以他格外优秀的表现引起了奥斯本的注意。无论在生活中还是学习上,奥斯本都对他照顾有加。两人渐渐产生了情愫并打算在一起,这也是奥斯本毫不留情的拒绝塞西尔的原因。他想用强硬的态度让爱人看看他对他的真心。 约书亚非常感动,终于接受了他的追求。但是很不幸,奥斯本在这个世界只是个深情男配,终究无法与他走到一起。他真正的爱人是帝国王子凯尔·克莱斯特。凯尔隐藏身份在切尔曼军事学校深造,并好巧不巧与约书亚分配在一个寝室。 他首先发现了约书亚omega的身份,并极力帮他隐瞒。约书亚发情期到来的那一天,奥斯本出任务未能待在他身边,让一直暗恋约书亚的凯尔殿下捡了便宜。两人经过许多纠结与波折终于幸福的结合了。 奥斯本回国后得知恋人的真实性别和遭遇,非但没责怪他,反而因此更爱他。约书亚隐忍、强大,百折不挠,正是理想中的能与他比肩的爱人,虽然他无法拥有他,却可以守护他。所以他默默站在约书亚身后为他挡风遮雨,并在一次大战中为掩护约书亚和凯尔安全离开牺牲了自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1|11.2ABO副本 老伯纳当天晚上就赶到了帝都星,把孙子接回老宅。 他打开闲置许久的地下训练场,让忠心于伯纳家族的两名军医用里面的仪器为孙子进行一次精密测试。在得到确切的数据前,他依然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周允晟躺在测试台上,任由军医将感应器贴在自己太阳穴。 “塞西尔,把你的精神力通过感应器输入这台机器,用尽全力攻击它的核心。”老伯纳吩咐道。 “祖父您确定?听说这架机体很昂贵,至少值几千万星币。”周允晟挑眉。 “让你用尽全力就用尽全力,难道你还能把这台机器轰碎?它所能承受的极限是你无法想象的。开始吧。”老伯纳催促道。 周允晟勾了勾唇,将自己累积了无数次轮回的庞大精神力灌输入测试仪的核心。要知道,他能依靠精神力创造出一个广袤无垠的星海,击毁一台机器不过是小菜一碟。 所以非常不幸,测试刚开始一秒钟,机器内部就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变成了一滩零碎的破金属滚落在地。两名军医和老伯纳吓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测试到了吗?”几分钟后,老伯纳强忍心悸开口。 “抱歉元帅,塞西尔少爷发动精神力的速度太快了,我们没能得到有用的数据。”两名军医摇头,惊骇的表情还挂在脸上。运转精神力需要一个缓慢的过程,就像爬山一样,必须靠意志力一点一点推动催升,但塞西尔的精神力却根本不需要这个过程,爆发起来像一座火山。 这种精神力完全区别于其他人的精神力。旁人的精神力可以用来治疗、探测、连接个人终端、操控机甲……总之只能发挥辅助性的作用。但塞西尔的精神力或许可以直接用来杀人。 这太可怕了。两名军医脸色发白。 老伯纳也想到了这一点,他面色变了几变,警告道,“这件事谁都不准说出去。”能用精神力杀人于无形,这样的强者一旦出现,必定引来很多人的忌惮。他们绝对会在塞西尔还未成长起来之前扼杀他。 幸好两人对伯纳家族非常忠心,连忙点头答应了。 没人比周允晟更了解自己的精神力究竟是怎么回事。在上个世界,他每一天都会运转魂力试图打破神体的桎梏,久而久之把魂力淬炼得极其精纯强大。猛然间叫他向一台机器下手,就好比让他在气球上切菜,那力度很难把握,一把小心就爆了。 他咳了咳,摆手道,“再换一台机器吧,我会温柔一点。” 两名军医嘴角微抽,很快就推了一台新机器过来。 这回老伯纳不敢胡乱下命令了,反而叮嘱了一句慢慢来。 周允晟点头,将一丝魂力输入传感器。停留在刻度0的箭头猛然往上飙升,直接冲过了a线,到达a,周允晟继续输入魂力,箭头继续攀升,到底3s时稳稳的停住,就像有人用手按住一般,毫无一点上下波动。 老伯纳看看孙子轻松写意的脸庞,又看看纹丝不动的箭头,顿时明白孙子并没有用尽全力。然而3s级的精神力已经是人类历史上最高的数值,再往上去就是妖孽了。保留一点底牌也是好事。 他点点头,让军医为孙子测试体质,结果同样让他满意。 “祖父,现在可以在我的手术单上签字了吗?”周允晟拆掉身上的各种传感器,漫不经心的问道。 “尽快给塞西尔安排手术。”老伯纳看向两名军医。 二人点头,并无异议。塞西尔少爷如此逆天的潜质,恐怕连号称星际最强者的奥斯本·马修都及不上。如果还让他保持omega的身份,随时受到发-情-期的干扰并屈服于某个alpha身下,那是对他的侮辱,也等于扼杀了伯纳家族恢复往日荣耀的希望。 塞西尔少爷嫁到谁家,谁家就占了天大的便宜,幸好奥斯本有眼无珠,主动把婚退了。两位军医一边暗自庆幸,一边下去准备手术事宜。 老伯纳捋捋快要秃顶的脑门,畅快的大笑起来。 “别光顾着高兴,马上给我安排训练计划。今后这个地下训练场是我的,谁也不准进来。九月初切尔曼招生,我必须通过考核成为一名预备役军人。伯纳家族丢失的元帅之位将由我夺回来。”周允晟走到重力训练室前调整数据。 现在已经七月底,他必须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将a级体质锻炼为3s级。切尔曼军校的招生考试非常严格,每一位报考的考生都要签下生死状,且死亡比率高达百分之三。能进入切尔曼军校就读的人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心狠手辣之辈,可不是闹着玩的。 想一想充满了硝烟与死亡的未来,他就激动的热血沸腾。 老伯纳仔细观察孙子的表情,见他眼里放射出野心勃勃的光芒,并未被血腥的招生考吓住,顿时更为高兴。他把训练场的权限更改为只许自己和孙子进入,并且回到书房亲自拟定了一份训练计划。 手术进行的非常成功,周允晟摸摸缠绕在脖子上的一圈纱布,觉得神清气爽。这件事老伯纳没有告诉家里任何人,担心他们走漏了消息会为孙子招致危险。 但心机深重的康奈尔依然察觉到了端倪,他篡改了负责为塞西尔打扫房间的机器人的数据,让它把塞西尔扔掉的垃圾收集起来进行检查。他在一团纱布里找到了几种药物,这是专为腺体发生癌变的omega准备的调节体内荷尔蒙的药物。因为腺体不发生作用了,这些不幸的omega需要依靠这种药物的调试才能逐渐恢复正常的生活状态,否则会失眠、脱发、精神衰弱。 塞西尔订婚前刚做过身体检查,他的腺体根本没有问题,那他为什么需要这种药物?难道他把自己的腺体割掉了? 这个想法非常荒谬,但康奈尔观察了许多天,越来越肯定这就是事实。塞西尔开始长高,身体变得更为强壮,虽然与alpha比起来多有不及,但原本柔软娇嫩的身体渐渐被一层薄而流畅的肌肉覆盖。 他五官还是那么艳丽,但眼角眉梢却增加了很多英气,漆黑瞳孔中时而放射出锐利的锋芒,让他看上去非常危险。短短半个月,他就从一朵华而不实的鲜花进化成了一只猛兽,让暗地里观察他的康奈尔觉得心惊肉跳。 但是,等那种危险的感觉退去,康奈尔却又觉得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塞西尔把腺体割掉了,那么他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与马修家的婚事便能让贾思特顶上。他简直是欢天喜地的感谢塞西尔脆弱的心理承受能力,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冲动的毁了自己一辈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2|11.3 九月初,切尔曼的招生考试开始了,因为这一届的考生里出现了一位omega,招考结果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 众所周知,切尔曼的招生考试共有三场,且要求极为严格,能被最后选中的考生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 第一场考试是精神力和体质测验,只有两者均达到b才能过关;第二场考试是笔试,其中含括军事指挥、国防统筹、武器装备、虫族概论、天文学、星舰学、机甲学、力学、化学、物理、地理等零零总总二十几门科目,且每一门科目都要达到85分以上(满分100);第三场考试是野外生存。校方会把考生随机投放到被虫族占领的偏远小行星,让他们在只有简单武器装备的前提下存活15天。 前两场考试看似门槛很高,但并没有危险,最后一场考试却能要人命。在这15天里,考生必须尽可能多的杀死虫族且找到最终集合地点。校方会把求助器发放给考生们,当他们遇见生命危险就可以摁响仪器,导师会在第一时间前去救援。当然,这种行为也被视为自动放弃。 救援并不能随传随到,总会在路上耽误一点时间,所以几乎每一年都有考生丧命,连强大的alpha也不例外。 也因此,虽然切尔曼并没有不招收omega的规定,但从成立到至今快七百年了,却没有出现一位omega考生,塞西尔是首列。 社会各界都在关注塞西尔的考试情况。绝大多数人相信他会在第一场考试就被刷下来,一个omega是绝不可能拥有b体质的。 但是很遗憾,这回所有人都猜错了,塞西尔顺利的通过了测试,他把精神力压制在s级,体质压在b级。后面还有一场野外生存考试,如果现在就引起某些人的高度戒备,考试中向他下黑手的人肯定很多。他不怕麻烦,但能少一点自然最好。 奥斯本等候在测试间外,看见一边行走一边拨弄额发,嘴角噙着几分散漫笑意的少年,几乎难以把目光从他脸上挪开。才几天不见,他似乎更耀眼了,像一枚小小的太阳。 奥斯本步履僵硬的走过去,问道,“你通过了?” “是,摘掉腺体以后我的体质得到了很大提升,刚好达标。”周允晟瞥他一眼。 那淡漠而又毫不在意的目光让奥斯本感觉胸口发闷。他点头,语气十分严肃,“第三场考试不是闹着玩的,你可要想好了。” “我明白,我已经签了生死状。”周允晟不以为意的摆手。 奥斯本皱眉,脸部线条越发显得冷硬。他张了张嘴,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干涉少年的任何决定。虽然才认识没几天,但他却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少年非常固执,他一旦想做些什么,哪怕毁灭世界也一定要达成目标。 他的性格就像他的外表那样锐不可当。 因为这个认知,奥斯本不得不放弃了说服少年的打算。他站在原地目送他远去,心里空荡荡的。 塞西尔通过了第一场考试的消息在星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多人表示不敢相信,要求校方公开数据。但这属于个人隐私,其后又有老伯纳施压,校方不会也不敢这样做。他们在官网上发表声明,让大家静静等待塞西尔的第三场考试。 如果一个人连体质都未能达标还坚持开后门参加第三场考试,那么他乐意送死任何人都无法阻止。要知道,为了甄选出最优秀的学员,也为了彰显招生考试的公平度和透明度,校方会把学员们在小行星上的战斗视频进行直播和点评,根本没有任何作弊的可能。 这也是为了刺激学校的招生率。每一年被这些战斗视频忽悠来报考的热血少年不知凡几,为战斗在抗击虫族第一线的军团们输送了许多优秀人才。 想到第三场考试是完全公开的,很多人都安静下来,并且衷心希望塞西尔能顺利通过第二场笔试。怀着这种想法的人大多居心叵测。对他们而言,omega就应该待在家里生孩子,摘掉腺体简直是不可饶恕的行为。他们热烈期盼着能够看见塞西尔被虫族吓得屁滚尿流的场景,并在屏幕上涕泪横流的对自己任性的举动表示后悔。 有多大的能力就应该承担多大的社会责任,一个omega的社会责任唯有生孩子。塞西尔早晚有一天会得到教训。 这些偏激傲慢的言论来自绝大部分alpha和beta,甚至还有少部分omega,让周允晟看得冷笑连连。他原本只想擦着及格线过了第二场考试,心情一个不爽就把答案全写对了,并且提前离开了考场。 因为是机器阅卷,只要答案提交上去,半个小时后就能得出结果。他抱着一杯冷饮坐在大厅里等待。 “塞西尔,你考得怎么样?”奥斯本管不住自己,知道少年在教室里考试,他就一直等在外面。切尔曼是alpha和beta的天下,一个omega独自待在这里会发生很多不可预测的危险。他真不明白少年为何要如此固执,但他勇于打破陈规的做法却让他由衷的欣赏。他希望他能通过考试,却又害怕他通过考试,那代表他将会遇见更多危险。 他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少年躺在血泊中,一只巨大的茸毒蛾趴在他身上,伸出锋利的口器吸食他的内脏。他吓坏了,几乎疯狂的朝少年跑去,在一阵下坠感中醒来才发现浑身都湿透了。 他从未如此担心过一个人,哪怕是约书亚也不能这样强烈的牵动他的情绪。他现在非常苦恼,弄不明白自己究竟该拿塞西尔怎么办。也许等他顺利通过了考试,他才能彻底放下他。 现在的塞西尔就是他的责任,他必须保护他免于伤害。这样想着,奥斯本纠结的心情才稍微平复。 一个身材魁梧的alpha和几个长相俊美的beta正站在不远处,用极其不善的目光盯着塞西尔。他们来自于奥德里奇家族。 奥德里奇家族曾经是伯纳家族的从属,老伯纳受伤后正是这个家族的家主顶替了他的元帅之位。原本伯纳家族与奥德里奇家族关系很亲密,但二十年前,老伯纳忽然宣布与奥德里奇家族彻底断绝来往。外界纷纷传言老伯纳受到重创的那场意外是奥德里奇家族布置的阴谋。 也因此,最不想看见伯纳家族崛起的非奥德里奇家族莫属。虽然塞西尔是一个omega,但这并不妨碍奥德里奇家族的人视他为眼中钉。 奥斯本用冷厉的目光回视过去,见少年还在没心没肺的吸着冷饮,殷红的嘴唇被奶渍打湿一片,看上去甜蜜极了,眸色不禁微微一暗。 他克制的移开目光,低声提醒,“如果你顺利进入第三场考试,我想你需要重点提防奥德里奇家族的人。看见那个红头发的alpha了吗?他叫巴奈特,是奥德里奇家族这一辈最优秀的子弟,体质为双s,非常擅长操控机甲。你尽量离他远一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3|11.4 一行人根据树木的茂密程度找到一条河流,因为之前得到了坐标,大致的方向他们还是知道,便沿着河流往坐标的方向走。由于这颗行星矿产储量非常丰富,列农帝国在其上空布置了许多卫星,可探测,可监控。军队在剿灭虫族时还能通过卫星随时观察它们的动向并得到预警。 但这一便利却被校方屏蔽了,他们需要的是最优秀的学员,无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下都能生存。唯有从一开始就对他们严格要求,才能保证他们在战场上活下来并取得胜利。 现在,考生们的个人终端只有联络功能,其他按键全都变成了灰色。 “等一等,两点钟方向有三只魔花螳螂正在靠近,请大家做好准备。”周允晟掏出粒子枪,蓄势待发。 队员们马上组成战斗队形,但在等待了半分钟后也不见动静,纷纷朝达伦看去。要知道魔花螳螂的速度非常快,几乎能与性能最优秀的飞艇媲美,一旦用精神力监测到,下一秒它们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的精神力并没有感应到危险。塞西尔,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达伦正想去拍抚少年肩膀,却见他纵身跃到一旁的树上,举起粒子枪对准前方。很快达伦也感应到了三个庞大的物体正迅速朝小队所在的方向逼近,眨眼间就近在咫尺。 “不好,真的有魔花螳螂!”达伦的精神力只能监测到危险,不能清晰的感应出它们的物种,但从速度上判断应该是魔花螳螂,因为它们实在是太快了。 队员们在等待了半分钟后正处于松懈期,竟连粒子枪都来不及举起就见三只六米长的魔花螳螂扇动着翅膀出现在上空。它们挥舞着巨大的镰刀状的前肢,将阻碍它们前进的树木拦腰切断,看见人类立即展开攻击。 它们没有毒液,但外骨骼却非常坚硬,连粒子炮都能抵御更何况粒子枪。它们速度奇快,能在眨眼间将你的头颅收割去,是非常难对付的一种虫兽。 队员们连滚带爬的往河岸边的岩石后奔跑,总算是逃过一劫。而他们原先站立的地方被魔花螳螂的前肢劈开一个巨大的坑,坑壁非常光滑,足可见其前肢的锋利程度。 它们有力量、有速度、有杀伤性,也有防御力,一只就能杀死一个七八人的小队,更何况是三只。 达伦瞄准一只魔花螳螂射击,心里暗暗咒骂自己的霉运。 粒子弹撞击在一只魔花螳螂的前肢上,发出爆裂声,却只让它退后了一小步。另外两只一左一右向岩石后方的人类包抄。 大家努力瞄准它们最脆弱的头部,却都被它们巨大的前肢挡住了。它们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在一代又一代的繁衍过程中,它们把这种警觉性遗传给了下一代,无论何时何地,它们都会用前肢挡住自己的弱点。 周允晟站立在树梢上,用精神力包裹住自己,这样魔花螳螂就不会察觉他的存在。他举起粒子枪瞄准,却半天没有发射。 在星网上看见这一幕的人大骂omega是祸害,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上。 “瞧啊,塞西尔都吓傻了!他的队员被魔花螳螂包围,他却举着枪犹豫,连发射一粒子弹的勇气都没有!达伦就不该烂好心收留他!” “我估计他已经吓得僵硬了,他站在树梢上一动不动,是真的一动也没动,连眼睫毛都没颤一下。等他的队员们被吃掉,魔花螳螂兴许会以为他是一块石头,然后放过他。omega虽然懦弱胆小,但他们的运气向来不错。” “塞西尔怎么不去死?他没看见他的队员们有生命危险吗?这个时候他应该跳下来吸引魔花螳螂的注意力,让队员们找到反击的机会。这大概是他存在的唯一价值!战场上根本就不应该出现omega,他们总是能为大家带来厄运!” 各种或激愤或嘲讽的言论出现在星网上。大家恨不得钻进视频里把吓傻了的塞西尔踹下树梢,让他被魔花螳螂砍成肉酱。 列农帝国矿产公司总部,奥斯本和副校长也在关注这一幕。 达伦和他的队员们用密集的粒子弹阻止了三只魔花螳螂的靠近,但他们的枪里只配备了一块能量石,不足以无限制的为他们供应子弹。等能量石耗尽,他们早晚会被杀死。 “塞西尔究竟怎么了?他应该做点什么,哪怕为队员们摁响求助器也是好的。”副校长叹息道。他原本就不同意学校招收omega,要不是老伯纳亲自出面说服了校长,塞西尔根本没有资格站在ct073行星上。他太碍事了。 奥斯本没有说话,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少年。他知道他一定会做些什么,因为他的表情太冷静太沉着。他举着粒子枪,手臂却没有一丝晃动,由此可见心性多么坚定。他是在瞄准魔花螳螂的头部,准备一击必杀。 这需要超越极限的动态视力和最为精准的判断力,一微米的误差也会葬送掉他和队员们的生命。 他能做到吗?奥斯本站起身,准备随时过去救援。 但很快,少年举枪的手臂发生了偏移,他迅速对准一只魔花螳螂扣下板机,当它轰然倒地,引得另外两只魔花螳螂看过来时又连开两枪。 他足足在树梢上站了十分钟,却只开了三枪,而这三枪极为精准的贯穿了魔花螳螂的脑仁,把它们送进了地狱。 他轻松写意的从十几米高的树梢上跃下,在半空中做了一个灵巧而又漂亮的空翻,像一只蝴蝶悄无声息的落在地面。他不紧不慢的走到队员们身边,询问,“你们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我,我们很好。”达伦收回目瞪口呆的表情,从岩石后绕出来。 其余几人也都说自己没事。在抵御魔花螳螂的时候,要说他们对独自躲起来的塞西尔没有怨言那肯定是假的,但他们知道他是娇弱的omega,所以并没有向他求助。如果他能平安的逃出去,那也是一件好事。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却是他们认为最娇弱,战斗力最低的omega救了他们的性命。 当大家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时,周允晟却连心跳都没加快一丝一毫,他听见微弱的滴滴声,于是抬手看向智脑,挑眉道,“啊,我猎杀的虫兽数量已经显示出来了,不过为什么是300?是不是弄错了?” 达伦凑过去认真解释,“没弄错,猎杀的虫兽是按照等级划分的,一只魔花螳螂抵得上100只最低等的八足虫兽,你杀了三只,所以校方给你换算为300只。”话落,他忍不住一眼又一眼的偷窥少年艳丽的脸庞。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4|11.5ABO副本 巴奈特与队员逃离毒蜂群,继续向集合地点前进,之后的半小时,他们没有遇见任何危险,但半小时过后,他们的精神力开始剧烈波动。 如果他们的个人终端没被屏蔽,一定能检测出这种波动非常危险,会让一个人的大脑严重失去判断力,各种负面情绪将被无限放大,而他们自己却丝毫也感觉不到。 巴奈特频繁的去翻看积分榜,表情非常狰狞,“为什么是塞西尔排名第一?他一定作弊了!我要投诉切尔曼军校!” “你自己没本事就不要总是抱怨别人。塞西尔不可能作弊,大家都能看见。”一名性格最沉默的队员忽然开口反驳巴奈特,语气还非常轻蔑。这是他憋了很久的心里话,他腻歪透了心胸狭隘刚愎自用的巴奈特。 其他几名队员惊讶的朝他看去,巴奈特更是火冒三丈,用粒子枪对准他眉心,咬牙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自己没本事就不要总是抱怨别人。刚才要不是你胡乱指挥我们去炸蜂巢,也不会害得我们差点死掉。在做一件事之前,你能不能评估一下自己的实力?不要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你又不是奥斯本·马修……”那人并不胆怯,滔滔不绝的抱怨起来。 巴奈特不等他把话说完,便用粒子弹结束了他的生命,还一脚将他的尸体踹出去老远,像对待一个肮脏不堪的垃圾。 其余人全都吓傻了,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朝他看去。他们原本以为巴奈特只是做做样子,绝不敢杀人,就连死去那位队员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毕竟处于全星际的关注下。 星网上的观众当即沸腾了,一个劲的追问巴奈特是不是疯了。第三场考试虽然会死人,但他们都牺牲在与虫族的战斗中,从未发生过考生之间互相残杀的丑-闻(至少表面上)。 巴奈特想杀就杀,气焰未免太嚣张,谁给他的胆子? 网民们出离愤怒,纷纷要求校方将巴奈特拘捕起来并上交给军事法庭。奥德里奇家族的人急得焦头烂额,立即联络安插在切尔曼的导师,让他们把巴奈特带回来。 巴奈特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害了自己的队员,而且这名队员的身世并不简单。他的家族十分善于经商,在列农帝国财富榜上至少排在第三位。他们不缺钱,只是缺少军政界的人脉,这才攀上了地位不高不低的奥德里奇家族。 现在,他们家族最优秀的一名子弟被当巴奈特当众杀死,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之前协商好的军需物品肯定泡汤了,接下来还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而巴奈特本人将面临军事法庭的宣判,杀害战友可不是小罪,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足够判他死刑,动用再多人脉都没有办法将他摘出来。 外界如何喧闹暂且不提,巴奈特在杀死了一名队员后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负罪感。他朝阴暗的密林深处走去,信誓旦旦开口,“我绝不会让塞西尔那个杂种压在我头上。我父亲能干掉他祖父,我也一样能干掉他。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和他祖父一样,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走,我们去捕杀魔花螳螂。” 众所周知,魔花螳螂与一种名叫魔花的植物是伴生关系,小魔花螳螂唯有吸允魔花的花汁才能长出无坚不摧的外骨骼。找到魔花就必然能找到魔花螳螂,只要杀死几只就能迅速占据积分榜榜首的位置。 这个想法好是好,但太危险了,在装备如此简陋的情况下与魔花螳螂对战无异于送死。队员们站在原地不动,其中一人愤愤不平的开口,“巴奈特,你就这样把奥尔杀死了?还把他的尸体留在这里任由虫兽啃噬?你简直是个魔鬼!我要退组!” “你要背叛我?可以,把命留下。”巴奈特又是一枪过去,将那人眉心洞穿,冷笑着看向其他人,“你们记住了,所有依附在我奥德里奇家族麾下的人,都只能尽心尽力的为我奥德里奇家族服务,谁要是敢说退组两个字,我就要谁死!”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只能沉默地跟随在他身后。 星网上再次炸开了锅。巴奈特的言行简直猖狂到极点,什么叫做‘我父亲能干掉他祖父,我也一样能干掉他’?这等于间接的承认老伯纳果然是被奥德里奇家族暗算的!还有,奥德里奇家族的行事风格不要太专横,依附在他们麾下就没有人权了吗?让谁死就死,简直没把列农帝国的法律看在眼里! 这样的家族,也配掌管一个军团?他们的军团究竟是为了保卫国家而存在,还是为了谋夺私利而存在? 网民们提出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让奥德里奇家族的发言人疲于应付。与此同时,所有依附于奥德里奇家族的势力都产生了动摇。巴奈特的个人行为足以反映出奥德里奇家族的卑劣和阴毒,与奥德里奇家族合作随时要做好被出卖或者灭口的准备。 除非脑子有病,否则不会有人能够忍受这一点。他们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已经在另谋出路。他们想到了作风豪爽为人正直的老伯纳,不得不感慨还是替伯纳家族做事更舒心。 要不是强尼·伯纳没能力,根本撑不起伯纳家,他们也不会转而去依附奥德里奇。现在好了,伯纳家族出了个奇葩塞西尔,也许还有重现辉煌的可能,再回到伯纳家族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但这些人全都是老谋深算之辈,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他们还需要评估塞西尔的实力,看看他能引动他们投下多大的赌注。 巴奈特接连杀死了两个人,情绪越发高亢。他如愿找到了魔花,也遇见了魔花螳螂。毫无疑问,他们根本不是魔花螳螂的对手,被逼的节节后退。 他们疯狂的发射粒子弹,却只能暂时阻挡魔花螳螂的进攻,当能量石耗尽时,他们绝望了,掉转头狼狈的奔逃。即便是体质s级的alpha,奔跑的速度也根本无法与魔花螳螂相比,巴奈特很快就被追上,眼看便要死在镰刀状的前肢下,不由拽住身边的一名队员,将他扔进魔花螳螂嘴里。 有了食物,魔花螳螂停下来,蠕动巨大的口器,一点一点将那人啃成碎末。那人临死时发出的充满怨气的惨叫让星网上的观众寒毛直竖。他们从未见过比巴奈特更卑鄙无耻的人。不,他根本就不应该称之为人,而是畜牲!他完全继承了他父亲卑劣的基因! 这种人太恶心了!如果让他进入军队,谁敢与他并肩作战?他是比虫兽更可怕的存在,因为他为了活命转眼就能把战友推下死亡的深渊。他必须被处以极刑! 诸如此类的叫嚣声充斥了切尔曼军校和五大军团的官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5|11.6 奥斯本眼里飞快滑过一抹笑意。他深深看了少年一眼,这才毫不温柔的把全身骨骼都被打断的巴奈特拎起来,扔在星舰上。 达伦本以为他会马上离开,却不料他又转回来,坐在篝火边说道,“我还没吃晚餐,介意我与你们一块儿用一些吗?” “不介意,吃吧。”周允晟把自己的那份后肢递给他,末了朝巴奈特的两名跟班招手,“你们也过来吧,只有两个人的小组恐怕没法活着走出这片丛林。”同时也收回了之前刺入他们脑海中的魂力。这两个人到现在还没有发疯,可见是心志坚定意念纯正之辈,可以结交。而且在全星际人面前,他有必要表现出伯纳家族的宽容大度。 见他有意收留自己,两人惊讶过后都十分感动,立即走过去诚心诚意的道谢。 奥斯本把后肢递给他们,朝毒蜂尸体走去。他拉开翅膀,将隐藏在翅根部位的两块白肉切下来,回到火边烧烤,还把空间囊内的调味料一一洒在上面。浓郁的肉香味在空气中蔓延,勾得达伦又开始流口水。 周允晟只吃了几口,这会儿正饿着,忍不住凑到他身边,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烤肉。他靠得太近,以至于能闻见刚沐浴过后的水气,虽然已经穿上了一件工字背心,但太过贴身的剪裁却将他劲瘦的身形勾勒的一清二楚。 那效果比不穿还要性-感。 奥斯本心脏跳动的十分快速,面上却分毫不露,徐徐开口,“其实毒蜂身上最好吃的肉是翅根部位的两块,它们隐藏在最坚硬的外骨骼下面,而且从未经过锻炼,所以非常鲜嫩。你尝尝看。” 他状似自然的把烤好的肉块递过去。周允晟连忙伸长脖子咬了一口,眼睛霎时瞪的溜圆,冲准将先生竖起大拇指。 “好吃你就多吃点。”奥斯本将肉递过去,见他腮帮子一鼓一鼓,像只小仓鼠,唇角忍不住挂上宠溺的微笑。他甚至掏出手绢帮他擦了擦嘴角,动作熟练的像干过千百次一样。 “堂哥,你也给我烤一份,快快快!”达伦扔掉吃了一半的后肢,忙不迭的催促。 “你自己烤。”奥斯本笑意全收,不耐烦的将另一块肉和空间囊内的调味料丢过去。他对待两人的态度实在是太过迥异,引得跟随在他身边的副官接连看了好几眼。 对待塞西尔如春风般温柔,对待堂弟却像寒风般凛冽,双重标准不要太明显。不要忘了约书亚还在星网上看着呢,注意点啊! 副官使了个眼神过去,有意提醒上司:既然已经悔婚,而且害得塞西尔摘除了腺体,那段过往就应该彻底抛开。 奥斯本领会了他的意思,满心的愉悦感顷刻间消散。想起约书亚圣洁的脸庞,他依然会痴迷,但坐在塞西尔身边时,他却能激动的浑身打颤。天知道他花费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在看见他的第一时间就奔过去拥抱他。 他甚至忍受不了他消失在自己眼前哪怕一秒钟。然而全星际的人都知道,是他率先抛弃了塞西尔,而且还拥有一位beta恋人。他与塞西尔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奥斯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忽然之间就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如何爱上约书亚又如何陷入这潭泥沼。当摘除腺体的塞西尔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时,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他曾经坚持的一切现在越来越像是一个陷阱,一个为了困住他干扰他,从而让他失去某个重要宝物的陷阱。 他猛然站起身朝星舰走去,如果再待在塞西尔身边,他迟早会失控。他应该找个安静的角落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绪。 在寝室里看见这一幕的约书亚终于放下了高悬的心。他把奥斯本对塞西尔的温柔看成是一种内疚。说实话,他很不喜欢塞西尔接近奥斯本,他们毕竟曾是未婚夫夫,而且塞西尔为了奥斯本还付出了那样巨大的代价。他绝不相信塞西尔已经对奥斯本死心,他报考切尔曼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离奥斯本更近。 塞西尔太有魅力了,我该怎么办呢?约书亚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退出终端后闷闷不乐的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所以并未看见去而复返的奥斯本。 他走到少年身边,将一套干净的作战服扔过去,说道,“塞西尔,你的一举一动全星际都能看见,以后注意点。” 周允晟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反问道,“我需要注意什么?我已经摘除了腺体,即将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我浴血奋战,保家卫国,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合适的举动。马修准将,你曾经说过,即便是omega,也必须坚强、勇敢、独立,但很显然,你只是嘴上说说,本质与那些歧视omega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顿了顿,冷笑道,“你真虚伪。” “不,并不是你理解的那样!”奥斯本百口莫辩,心如刀绞。他发现自己一点儿也受不了塞西尔的误解。他并不是说塞西尔不应该上战场,而是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他美妙的身体。只要一想到有人正隔着星网意-淫-塞西尔,他就狂躁的想要杀人。但这些心情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更何况坦诚的说出来。 他现在非常难受也非常茫然,再没有谁能像塞西尔这样用两三句话就把他打击得溃不成军。 周允晟不想再与奥斯本对话。他能用平和的态度对待他,但前提是他也能用平和的态度对待自己。他摆手,淡淡开口,“再见马修准将,我的事希望你今后不要多管,你没有那个资格。” “再见堂哥。”达伦坚定的站在队友这一边。洒脱不羁的塞西尔那么迷人,值得更好的人去爱他。悔婚就是悔婚,不能妄想重新来过。 你没有那个资格,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入奥斯本胸口。他拼尽全力才没让自己露出痛苦的表情。他僵硬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留下一句沙哑的对不起便带领副官回到星舰。 他坐在指挥席上许久没动,面前是一排监控器,塞西尔正一边吃烤肉一边与达伦聊天,笑容爽朗,谈吐不凡,引得巴奈特的跟班也忍不住凑到他身边,认真听他说话。他拥有某种无与伦比的魅力,能让任何人为他臣服。 渐渐的,奥斯本注视屏幕的眼睛变成了赤红色。他愤怒,狂躁,不知所措,恨不得把乘坐的星舰都撕成碎片。 副官发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这才意识到上司的精神力正濒临崩溃的边缘。 “将军,请您冷静点,不要把监控器毁了。”不愧是第一军团最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副官一开口就直接戳中上司的软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6|11.7 达伦前脚刚走,一架黑金色的机甲后脚就到了,在白色的蛛网外围降落。奥斯本打开驾驶舱,从几十米的高空一跃而下。 他原本乘坐的星舰不知被谁动了手脚,飞到半途能源转换器坏了,为了确保塞西尔和几名考生的安全,他舍弃星舰和随行人员,驾驶自己的机甲单独赶过来。他在驾驶舱里看见了塞西尔战斗的全过程。 他挥剑的动作那么炫丽,像一阵风,又像一道闪电,把血腥与杀戮转变为无比美妙的艺术。当一切尘埃落定,他站立在蛛腹上从容微笑,这一幕像子弹一样击穿了奥斯本的心。他呼吸急促,心跳紊乱,用自己也不知道的痴迷表情凝视着屏幕上的少年。 他走到蛛网边缘,哑声询问,“塞西尔,你还好吗?有没有人受伤?” “我们都很好,现在的问题是赶紧把这些蛛网融掉,放我们出去。”周允晟盘腿坐在蛛腹上,漫不经心的摆手。 “你们等等,救援队很快就到,他们应该会有溶解剂。”奥斯本站在原地不动,目光一刻也未曾从少年身上挪开。其实他的驾驶舱里就有几桶溶解剂,但他绝不会拿出来。他想与塞西尔多待一会儿。 他转身离开,几分钟后扛着一根巨大的木头走过来,将它搭在白色蛛网上,伸手道,“塞西尔,你先出来。” “不了,这里挺舒服的。”周允晟摆手。幽灵蛛虽然长得恶心,但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柔韧的绒毛,像坐在地毯上一样。 奥斯本跃上巨木朝他走去。一只幽灵蛛足有一辆汽车那么大,坐两个人倒也并不拥挤。周允晟往旁边挪了挪,对奥斯本的到来表示欢迎。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讽刺了一句,“救援队总是等完事了才来。” “我们的星舰被人动了手脚。这件事我回去以后一定会严查到底。”奥斯本紧挨着少年落座,表情严肃,心脏的跳动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他竟然会觉得紧张,手心都开始冒汗。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次的不愉快,压低嗓音说道,“塞西尔,我说了不合适的话,为此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是你要相信,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但那绝不包括你向别人展露身体。 当然,最后这句话他并不敢说出口。 周允晟乜他一眼,摆手道,“不过是件小事,我早忘了。” 奥斯本持续了十几天的忐忑心情这才恢复平静。他不着痕迹的用蛛腹上的绒毛擦掉手心的汗水,然后低头掩饰嘴角的微笑。他太喜欢爽朗豁达的塞西尔,喜欢到在他面前竟不知该如何说话。 他担心自己一开口又会像上次那样惹怒他。如果他不高兴,他的心情也会无比焦躁。 两人沉默的坐了一会儿。几名考生被粘的牢牢的,有的连嘴巴和眼睛都睁不开,唯一五感俱全的便是那名alpha。他很崇拜奥斯本,含糊不清的问道,“马修将军,那是您的专属机甲吗?” “是的。”奥斯本点头。 周允晟这才注意到那架低调奢华的黑金色流线型机甲,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奥斯心里一动,问道,“你想进去看看吗?” 周允晟正要答应,那名alpha惊讶开口,“噎,像这种超能机甲不是只有精神力和体质都是3s级别的人才能进去吗?否则九组能源石共同启动形成的巨大压强会把人给碾碎吧?” 一般的机甲只有一组能源石,启动后形成的压强也足以让体质为b级以下的人当场丧命。所以切尔曼军校才会对学员的体质提出非常高的要求。而机甲内置的能源石越多,性能也就越强大,对精神力和体质的要求也越严苛。 装载九组能源石的机甲在整个星际也只有寥寥可数的五台,并不是制造技术太过高精的问题,而是制造出来很少有人能驾驭。如果没有3s级别的精神力和体质,只要一跨进驾驶舱就会被高出帝都星几百倍的巨大压强碾成肉末。 所以,超能机甲在星际中等同于一个传说,目前能驾驶它们的人全星际只有三个,列农帝国则只有一个,那就是奥斯本。奥斯本是这三人中最年轻也最强悍的,曾单枪匹马扫平了一整颗小行星的虫兽,他‘星际最强者’的称号并非空穴来风。 周允晟被黑金色的机甲迷住了,沿着巨木走出蛛网,爱惜的摸了摸它冰凉的金属外壳。 奥斯本马上跟过去,语气中暗含紧张,“想进我的驾驶舱看一看吗?”那是他的私人领地,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当然,他们想进也进不了),但他乐意让塞西尔入侵他的每一块私人领地。 “你怎么知道我能进去?”周允晟用桃花眼夹了他一下。 奥斯本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太喜欢少年专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感觉就像有一根丝线从心脏中抽离,细细密密的将身体缠绕,慢慢地,连呼吸都变得粘稠。他不着痕迹的深吸口气,说道,“我能从你身上感受到强者的气息,直觉告诉我你与我一样。” 周允晟笑了笑,脚尖一点就沿着机甲外壳的突起跳上去,三两下跃至驾驶舱门口,然后在全星际人的瞩目下优雅从容的踏入。 奥斯本眼里飞快划过一抹笑意,也跟了进去。 “卧槽,真的进去了!”被粘在蛛网中的alpha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没跟塞西尔接触过,并不了解他的实力,虽然他一个人战胜了十几只幽灵蛛,但依仗的是高超的剑术、精准的判断力和敏捷度,从外表上看,他打死也想不到那样纤细的一个人竟然会拥有3s级的精神力和体质。 这种人是能摒弃防护服,以肉身在宇宙中自由穿梭的变态一族,他们在整个星际的数量绝不超过十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塞西尔好像还是omega吧?什么时候omega也这么逆天了? 这位alpha已经彻底陷入了恍惚。而星网上的观众们则惊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之前也曾猜测过塞西尔的实力,很多人相信他的精神力和体质都应该是s级,但打死也想不到竟然会是3s。 “呵呵,骗人的吧?” “骗个鬼啊?明知道会死,你进去一个试试?” “塞西尔绝对不是omega,他一定是alpha,老伯纳为了保留底牌隐瞒了他的性别。这些搞政治的心机太深沉了!”阴谋论都出来了。 但无论如何,列农帝国又出了一位3s级的强者,这是一件喜大普奔的好事。各大势力都将目光对准了伯纳家族,他们知道,伯纳家族的崛起已经不可阻挡,除非在这之前先把塞西尔干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7|11.8 周允晟走过去,主动向凯尔伸出手,“你好,我是塞西尔,很高兴认识你。” 他灿烂的笑容比遍洒一地的阳光还要温暖,让本就对他心存好感的凯尔怦然心动。近距离欣赏塞西尔的感觉与屏幕上完全不同,他是美丽与危险的综合体,同时又兼具优雅和大气,自然而然就能激起一个alpha的征服欲。 凯尔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你好,我是凯尔·克莱斯特,同样很高兴认识你。”当他浅金色的眸子静静注视某个人的时候,就仿佛那个人是他的全世界。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让周允晟失神了一瞬间。他没头没脑的问道,“我摘除了腺体,对此你怎么看?” 凯尔松开他的手,认真回答,“那是你的决定和人生,只要你觉得值得,没人有资格评价你。” 果然是爱人的处事风格,周允晟漆黑的眼眸完全被点亮了,他的目光太热烈,让凯尔耳根发烫,他想邀请少年去餐厅坐一坐,畅谈一番,正斟酌用词,却听奥斯本准将沉声开口,“凯尔,请把这份文件马上交给校长,谢谢。” “是的,准将先生。”他反射性的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冲少年微笑道,“下次有机会再见,塞西尔。” 周允晟摆手,目送他挺拔的背影远去。凯尔·克莱斯特,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列农帝国未来的国王和约书亚的丈夫。 自己的爱人又成了别人的官配,而且那人还拥有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名字和外貌。来自世界的恶意让周允晟皱眉。 奥斯本在两人谈话时脸上的血色已消退的一干二净。他勉强压抑住内心的狂躁,说道,“塞西尔,我不得不告诉你,凯尔是列农帝国的王储,克莱斯特只是他的母姓,他真正的名字是凯尔·列农。” 周允晟这才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他挑高一边眉毛说道,“你是在提醒我他不可能与一个摘除了腺体的omega在一起吗?” 原来你已经在考虑结合的问题了吗?奥斯本的喉结轻微颤动了一下,一团名为苦涩的情绪拥堵在喉头,让他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他沉默片刻后哑声道,“是的,王储需要更多优秀的继承人。塞西尔,我不想看见你受伤。” “你不觉得这话说得太晚了吗?谁曾经给予我最大的伤害?”周允晟讽刺了一句,紧接着笃定开口,“如果一个人是真的爱我,那么无论我拥有怎样的缺憾,他都会无怨无悔的爱我。”他相信自己的爱人一定能做到这一点,他从未让他失望,即便他是别人的官配那又如何?不是还有接盘手奥斯本吗?这一次,他一定会阻止奥斯本在约书亚发情期间出任务。 他会让他们幸福的在一起。 这样一想,周允晟烦躁的心情立刻舒畅了,锋利的眉眼也柔和下来。 奥斯本无言以对,他想告诉塞西尔: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爱你,毫无保留全心全意。哪怕你变得像以前那样骄纵、虚荣、轻浮,我也一样爱你,只要你的躯壳里保有与现在相同的灵魂。 他隐隐有种感觉,以前的塞西尔跟现在的塞西尔根本不是一个人。当摘除腺体的塞西尔出现在他眼前时,就仿佛黑暗的天空中忽然点亮了一颗璀璨的星辰,盯着这颗星辰,他才能找准行进的方向。 他注定放不开他。 奥斯本冲动的想把隐藏在内心的话全都告诉塞西尔,但不等他开口,对方便摆摆手自顾离开了。他差一点就把强大的精神力编织成囚笼将他禁锢。 他目送他走远,等那道修长的背影完全消失才露出痛苦万分的表情。 发现爱人是约书亚未来的丈夫,周允晟坐不住了。切尔曼军校实行三年制,第一年打基础,第二年进行各种军事演练,第三年上战场实战,表现优异的话会直接被各大军团要走。凯尔已经二年级,将会被送往列农帝国辖区的小行星进行各种军事演习,这表示他待在切尔曼的时间不会太长,也表示他有大把机会跟约书亚培养感情。 而周允晟才一年级,每天都要待在教室里上课。当他还在做作业写论文时,没准儿约书亚已经发-情并与凯尔结合了。这种情况绝不允许发生。 行至半路,他忽然拐弯朝教务处走去,用007迅速编辑了一份跳级申请书。 校方虽然很惊讶,但学员有进取心是好事,他们没有理由阻拦,所以马上安排了几场难度相当大的考试。毫无疑问,塞西尔都以十分优异的成绩通过了。 当天晚上,塞西尔就成为了切尔曼的二年级生,让等候在新生宿舍的达伦气闷不已。同一时间,奥斯本的副官匆匆来到上司的住处,问道,“将军,塞西尔跳级了你知道吗?” 奥斯本正在吃晚餐,闻言动作一顿。 “他还特别提出要求,想跟约书亚住同一个宿舍。虽然他原话是说要与凯尔住一起,但谁都知道他的目标其实是约书亚。他还是放不下你啊将军。我希望你能劝劝他不要再纠结于往事,切尔曼军校的管理非常严格,如果两人的矛盾闹大了没准儿会被开除的。”副官忧心忡忡的开口。他原本以为塞西尔是个洒脱的人,但在他刻意接近约书亚之后,这一印象就完全颠覆了。他想刁难约书亚并让他知难而退吗? 奥斯本扔掉刀叉,胃口全无。他很明白,塞西尔根本没有放不下自己,恰恰相反,他放的太快太干净,转眼就爱上了别人。为了接近凯尔,他选择了跳级并与他同住,当他爱上某个人的时候会拥有极其惊人的热诚和行动力。 想起他看向凯尔时泛着水光的恋慕眼神,奥斯本嫉妒的眼珠都红了,他的精神力开始失控,毫无差别的毁坏着周围的一切,刀叉碗碟餐桌陆续化为齑粉,坚硬的地面出现一条条裂缝。 副官吓了一跳,连忙提醒道,“将军,我想你应该找塞西尔好好谈谈,而不是坐在这里毁坏学校的公共财产。” 奥斯本立即清醒过来,扶额苦笑。在没有理清与约书亚的纠葛前,他根本没有资格与塞西尔对话。 周允晟打开401的房门时,四位舍友正在享用晚餐。凯尔和布克特是alpha,约书亚和罗斯是beta,他们相处的很不错,正一边进食一边说笑。 看见站在门口的少年,他们反射性的朝约书亚看去。他们自然知道约书亚与奥斯本准将的关系,准将先生还曾来寝室探望过约书亚。而眼前这位容貌昳丽,实力强悍的少年却是奥斯本准将曾经的未婚夫。 因为奥斯本准将不喜欢娇弱的需要人照顾的omega,他毅然决然的摘除了腺体并报考了切尔曼。他对奥斯本的爱毋庸置疑,对约书亚的恨也就理所当然。他忽然找上门来不会是为了兴师问罪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8|11.9ABO副本 周允晟一大早就等在餐厅门口。昨天晚上他做了很多梦,梦里全都是爱人的身影,各种形貌各种姓名,醒来以后差点忘了自己是谁。他迫切的想要见亚度尼斯一面。 少年身穿纯白色的军装,黑发雪肤红唇,再加上极具侵略性的眉眼,只是站在那里就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他容貌艳丽,气质却一点也不阴柔,反而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让走到他跟前的人忍不住退避。 罗斯隔了很远就看见人群中的少年。因为好友听说了少年与奥斯本准将同居的事而匆匆跑掉,他此刻非常担心。他强忍着惊惧的感觉走到少年身边,说道,“塞西尔,既然你和奥斯本准将的婚约已经取消了,就请你离他远点。你的行为已经严重伤害了约书亚,他才是奥斯本准将的恋人。” 周允晟正在搜寻凯尔的身影,漫不经心的反问,“那么,当我还是奥斯本的未婚夫时,他却和奥斯本在交往,并致使奥斯本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拒绝了我,甚至否定我存在的价值,请问,他对我的伤害又该怎么算?” 罗斯哑口无言,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他根本不知道你和奥斯本已经订婚了,对,就是这样,而且连奥斯本本人也不知道,所以你们的婚约根本不算数,怎么能谈得上伤害呢。” “对,你说得没错,两个家族都已经缔结了婚书的婚约确实不算数,只要约书亚和奥斯本张张口,说他们不知情,这件事就能立马作废,我和我的家族就能顷刻间沦为全星际的笑话。我们活该承认那样的耻辱,好了,你满意了吗?”终于看见姗姗来迟的凯尔,周允晟似笑非笑的瞥了罗斯一眼,快步迎上去。 罗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了。连约书亚都没有权利干涉奥斯本和塞西尔,他又有什么资格警告塞西尔离奥斯本远点呢?奥斯本毕竟还没有标记约书亚,更甚者,就算他标记了也能同时拥有很多伴侣,因为社会规则就是由强大的alpha制定的,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看见塞西尔走到凯尔身边,展露出灿烂的笑容,罗斯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件蠢事,人家对奥斯本根本没有兴趣。他满面羞愧的跑了。 周允晟从衣袖里抽-出一枝红色月季递到凯尔面前。 由于一直用精神力包裹的缘故,花瓣上还沾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晨露,俨然是刚采摘下来的模样。凯尔接过花后有些手足无措,摸了摸滚烫的耳根,羞涩开口,“这是送给我的?” “不给你还能给谁?”周允晟爽朗的笑起来。 路过的学员们开始接二连三的吹口哨,害羞地、骄纵地、胆怯地omega见得多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热情奔放坦率大气的omega。 “谢谢。你吃早餐了吗?我请你?”凯尔珍而重之的将月季花插-进上衣口袋里。 周允晟上下打量他,赞道,“雪白的军装和鲜红的月季果然很搭,你看上去更帅了。当然,你本来就是全星际最帅气的alpha。” 凯尔被他调戏的毫无招架之力,如果脱掉军帽,头顶都能冒出几缕青烟。学员们本来就对塞西尔此人非常好奇,路过的时候便格外留意,听见他毫无保留的赞美,只能用‘嫉妒’两个字来描述自己对凯尔的心情。 塞西尔是那种一旦爱上了就倾尽全力的人,他不矜持不做作,言谈也非常风趣,若是跟他交往,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腻。 凯尔极力压制住喜悦的心情,试探性的去牵少年的手,却没想到少年大大方方把他胳膊一拽,拖进了食堂。 两人相携走进训练场时,学员们纷纷用暧昧的目光看过去。周允晟表情坦然,举止从容,反倒是凯尔笑得有些尴尬。 奥斯本也听说了塞西尔大胆追求凯尔的消息,他阴沉着脸走进训练场,锐利的视线在凯尔那张华美的脸庞上打了个转,不得不承认他的容貌的确堪称绝世。 再看几眼没准会控制不住心中的破坏欲,他收回视线开始点名,然后让学员们两两一组进行体能测评。 周允晟冲凯尔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跟自己一组,凯尔还来不及高兴就听教官沉声开口,“塞西尔,你一个人一组。” “为什么?”周允晟上前一步。 “因为你的体能和精神力跟大家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所以我帮你额外制定了训练计划。今后的所有训练项目都由你单独完成,你有问题吗?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力不够,下课后来我的办公室商讨。”奥斯本定定看向他。 周允晟绝不会承认自己能力不够,他退回原位表示服从。 今天的体能测评是十分钟急速生存。所谓的急速生存是把两名学员关进一个训练室,四面墙壁有许多直径一米的通道,这些通道会不断涌入变异后的八足虫兽,它们速度奇快,节肢锋利,而且能喷射剧毒溶液,若是不小心被它们划伤,至少要在修复液里泡好几天。 要在密密麻麻的八足虫兽的袭击下坚持十分钟是非常困难的事,所以这项体能测评的通过率并不高。 学员们各自组成小队,然后向形单影只的塞西尔投去同情的目光。 “记住了,一旦无法坚持下去就立刻弃权,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奥斯本严肃开口。 学员们整齐划一的答应。 约书亚素来爱跟凯尔搭档,他们总是得分最高的那组。但今天他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都差点被忽然冲出来的虫兽划伤。凯尔不得不屡次提醒他小心点。从通道内涌入的虫兽越来越多,监控仪上黑压压的一片,学员们几乎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坚持了七分钟,约书亚嘶喊道,“教官,我请求弃权!” 通道内飘散出一股甜腻的香味,将八足虫兽全都引走。约书亚和凯尔的身影也显现出来。他们非常狼狈,手臂和小腿被划破许多伤口,流出来的血液是黑红色的,可见已经中毒了。 “送他们去医疗室。测评不通过,下周继续。”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奥斯本深深看了约书亚一眼,他在提醒他下周不要忘了转系。 约书亚低头咬牙,步履蹒跚的走了。 “塞西尔加油。”凯尔小声的喊了一句,引来大家善意的哄笑。 周允晟冲他挤了挤眼睛,鲜少流露出的俏皮表情让凯尔又脸红了。 奥斯本面上不显,实则心脏早已被嫉妒腐蚀得千疮百孔。他的精神力不受控制的向凯尔袭去,在扎入他后脑的一瞬间才勉强控制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9ABO副本 约书亚被奥斯本直白的话语刺伤了,他揪住衣襟退后两步。玷污了自己的‘梦想’吗?的确是那样的,为了能留在切尔曼,为了上战场立军功,他唯一能想到的让奥斯本妥协的办法只有用身体引-诱他。 甚至为了迫使他承担责任和获得马修家族的鼎力支持,他直接找上了老马修,告诉他你的孙子爱上了一个自我阉割的omega,你们家族最优秀的基因也许就要断绝了。 约书亚是身体健全的omega,而且体质和精神力堪比alpha,在列侬帝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老马修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他安排了这次见面,为了防止奥斯本逃走,还把他引入地下训练室。 约书亚来之前已经想得很清楚,迫使奥斯本就范并不是简单的事,在闻见信息素的第一时间,他不会像别的alpha那样扑上来,而是掉头离开。他的自制力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而约书亚是血统非常纯正的omega,孕育值极高,他发-情时散发的信息素的气味足以把全校的alpha都引来。如果奥斯本离开了,别的alpha又蜂拥而至,那结局只能用‘惨绝人寰’四个字来形容。 约书亚不想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但他必须绑住奥斯本,所以只能找老马修帮忙。得到了老马修的首肯,他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第一军团的人,远大的前途在等待着他。 就在二十分钟前,他注射了促使omega提早发-情的药剂,等信息素浓郁到一定程度,奥斯本就是想抗拒也没有办法。 所以尽情的讽刺我吧,不管你们说什么,只要我觉得这一切是值得的就够了,谁也不能动摇我的信念。约书亚身体发软,一边为自己打气一边用颤抖的双手解开衬衫纽扣,将自己柔韧修长的身体展露出来。 奥斯本立刻转身,疯狂的击打承压门。他一定要从这里出去! “没有用的,这是pu34,用来制造超能机甲和巡航星舰的最强金属,就算你是3s体质,也无法将它打穿。”约苏亚浑身开始冒汗,身后的某一处越来越空虚,急需某个粗大坚硬的物体将它填满。 他用快意的心情欣赏着举止疯狂的奥斯本,嘲讽道,“无论你现在多么抗拒,待会儿都会主动向我靠近,用最热烈的方式拥抱我的身体。你说如果塞西尔知道我们已经结合了,他还会爱你吗?哦,抱歉,我说错了,他早就不爱你了,他现在爱的是凯尔。无论你跟谁结合,他都不会在乎。你的抗拒和挣扎又有什么意义?” 奥斯本猛然回头,狰狞的表情和赤红的眼珠吓了约书亚一大跳。他抿唇,不敢再刺激他,当然也没心思再刺激他。 药效上来了,他的腺体散发出比之前浓郁千百倍的香味,致使他瘫软在地,喉间溢出动情的呻-吟。他眼睛充斥着水光,脸颊通红一片,迷蒙妩媚的模样能让任何alpha为他发狂。他忍不住用指尖去抠身后那一处,动作极为放-荡。 信息素的气味像一根根钢针,不断往大脑内扎,让奥斯本头痛欲裂。他快要抵抗不住了,只能用尽全力击打承压门,试图从这-淫-靡的修罗场逃出去。门板凹下去一个个深坑,并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让他稍微找回了狼。 为了不受引诱,他甚至用精神力割裂自己的皮肤,让鲜血的腥气掩盖浓郁的香味。他浑身染满鲜血,看上去狼狈万分。 约书亚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浑身发软,一步都挪不动,极度渴望着被占有,却迟迟不见奥斯本过来。他丢弃所有尊严去恳求他,用淫-荡-不堪的话动摇他的意念。 “你他妈给我闭嘴!”奥斯本还在击打承压门,一拳又一拳,全都打在同一个地方。那里凹陷下去一个巨大的坑洞,扭曲的形状把门框都顶歪了。胜利似乎近在眼前,但只有奥斯本自己知道,他已经达到了极限,他的自制力正在土崩瓦解。 他不停在脑海中呼唤塞西尔的名字,低头的一瞬间,他在自己的衣服上闻见了一股极为清淡的汗味,与甜腻的信息素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却让他一瞬间找回了狼。 所有的旖旎、情-欲、疯狂、焦灼,全都消失了,只剩下安然。这汗味毫无疑问是属于塞西尔的,今天测评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外套裹在塞西尔身上。他流了很多汗,闻上去香甜可口,与眼前这种淫-靡地,令人作呕的气味完全不同。 奥斯本把脸埋在臂弯里深深嗅闻,头脑也越来越清醒。在快要溺毙的时候,他顺利挣脱了,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庆幸自己的占有欲和无心之举。 约书亚还在等待,他用手抚摸自己的身体,诱惑道,“奥斯本,我下面已经湿透了,你不想摸摸看吗?那里很紧,很柔软,很火热,是你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的极致体验。不要再抵抗了,alpha注定离不开omega。” 奥斯本扭曲的脸庞已经恢复原样,只是眼珠依然有些发红。他转身,一步一步走过去,俯视躺在地上的约书亚。 约书亚搂住他一条腿,用滚烫的脸颊磨蹭他坚硬冰冷的军靴。 奥斯本蹲下-身,却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侵入他,而是冷笑开口,“约书亚,看看你自己,多么丑陋低贱。你以为迫使我与你结合就能如愿以偿吗?你错了,一旦与一位alpha结合,你会不由自主的对他产生感情并永远忠诚他,依赖他。他的命令你就是再不同意,也会不由自主的听从,这是omega的天性,谁也无法抵抗。如果离开了标记你的alpha,你会因为忍受不了几天几夜的发-情-期而濒临死亡,除非有更强大的alpha把标记抹消然后再次侵犯你。omega就是这样一种脆弱的生物,他们注定离不开alpha,一旦被标记就成为了alpha的附属品,而不是独立的个体。” 他踢开约书亚搂抱自己小腿的手,继续道,“你的野心很大,却显然没有达成它的能力。你否定塞西尔摘除腺体的行为,认为自己用健全的身体进入军校才叫真正的勇敢,因为你能抵御住自己的天性。可事实上,你并没有战胜它,而是下意识的选择了屈从,屈从于一条有可能更快取得成功的捷径。你在那么多alpha中选择了我,肯定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我足够强大。你看看,这就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企图通过依附一位强大的alpha来达成目的。你希望我能保护你,为你的前途铺路,助你走上权利的巅峰。你的思维模式是彻头彻尾的omega的思维模式,这样的你,真的能变得强大吗?” 他退开两步,温柔的笑起来,“约书亚,我真想给你一面镜子,让你好好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放荡、无耻、可悲。” 约书亚从不知道风度翩翩的奥斯本也会说出如此尖刻的话语,他身体火热,心脏却冰凉一片,只觉得自己的尊严全都被奥斯本踩碎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0|11.11 奥斯本当晚就让人把约书亚送回学校,并友情赞助了他一箱纯度高达百分之百的抑制剂,自己则留在家里操练老马修。似乎被信息素刺激到了,他的实力又有增长,老马修看见被他踢坏的承压门,心中既感到骄傲又感到无奈。 这么优秀的alpha,全星际仅此一个,为什么就偏偏喜欢上了无法生育的塞西尔呢?早些时候让你与塞西尔订婚,你拒绝了,等人家悲愤之下阉割了自己你又凑上去,这不是没事找虐嘛! 老马修苦苦劝说孙子无果,只得放他回去。 塞西尔与凯尔的关系一天更比一天亲密,要不是奥斯本制定了极为严苛的训练计划,占用了塞西尔全部的私人时间,两人估计已经发展到亲密接触的地步了。 为尽快解决隐患,奥斯本在体能测评过后启动了野外生存训练,他挑选了一颗偏远的小行星作为训练场,并亲自带队。 周允晟知道约书亚还有半年才会发情,所以他一直计划着该怎么说服奥斯本取消半年后的军事任务,对这次的野外训练却一点防备也没有。当奥斯本把约书亚和凯尔安排为一组时,他还大大方方的走过去,让凯尔注意安全。 约书亚站在不远处,用阴沉的目光盯着他,视线偏移,落在凯尔华美至极的脸庞上,忽然勾唇笑了。其实严格说起来,凯尔的条件的确不比奥斯本差。他是王子,虽然皇室有被架空的迹象,但依然掌握着一部分实权,对他的前途很有帮助。而且凯尔性格更温柔体贴,是个很容易拿捏的对象。 反观奥斯本,连信息素的气味都能抵抗,可见心志坚毅到何等地步。与凯尔或许能建立平等的伴侣关系,与奥斯本就只能成为他的附庸,除非他全心全意的爱着你。 是的,奥斯本的心虽然坚硬,然而一旦为某个人敞开,内里却柔软的不可思议。他对塞西尔不正是如此?每天接他上下学,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花在他身上,为他亲手下厨,为他采摘最鲜艳的月季。 约书亚认识奥斯本大半年,从不知道还他会下厨,更不知道他院子里的鲜花是能摘的。他记得有一次自己想摘一朵半盛开的白色月季,被奥斯本严厉喝止了。 在原始植物大多灭绝的星际纪元,月季花的确是非常珍贵的物种,它们来自于几十亿年前人类的起源星地球。当时约书亚并未多想,只以为他太爱惜自己亲手栽种的鲜花,现在才明白并非如此,而是因为采摘它的人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 无论塞西尔想要什么,他都会给他,无论塞西尔提出多荒谬的要求,他都会答应。当奥斯本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那人会成为全星际嫉妒的对象。 现在,约书亚的心正被浓烈的嫉妒之情折磨。他忽然就放开了来之前的那点忐忑,既然塞西尔抢走了奥斯本,那么他抢走凯尔便算是回礼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上前拉走与塞西尔告别的凯尔,并意有所指的说道,“祝你们旅途愉快。” 奥斯本用冰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然后带领塞西尔向丛林深处走去。他们只有最简单的武器装备,却要在这颗小行星上生存两个月,而且生死自负。因为一旦进入二年级,切尔曼就会为学员们办理军籍,他们已经是真正的军人了,军人死在战场上是非常自然的事。 “为什么又是我跟你一组?”周允晟一边用激光剑砍断挡路的藤蔓,一边徐徐开口,“训练跟你组队我能理解,那样可以提高难度。但是野外生存也跟你组队,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作弊吗?你应该让我跟实力最弱的人搭档。” “不,你说错了,我们不是组队。确切的说是我跟着你,看你如何生存。就算你遇见了致命危险,我也不会插手,我会把你的尸体带回去,用烈士的规格安葬。”奥斯本面无表情的说着违心的话。 实际上,当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心脏在震颤中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塞西尔死亡?他会用一整颗星球和自己为他陪葬。 周允晟乜他一眼,嗤笑道,“你是在挖苦我吗?如果一个体制和精神力均为3s级的人死在一次野外训练中,那我肯定会成为全星际最大的笑柄,虽然我已经是了。” “不,你不是,我才是。他们都在骂我有眼无珠。”奥斯本一本正经的反驳。 “那你觉得他们骂的对吗?”周允晟用激光剑的剑柄戳了戳他强壮的胸大肌。 奥斯本差点就呻-吟起来,他受不了塞西尔的碰触,哪怕是间接性的。他胸肌忍不住抖了抖,由于作训服剪裁很贴身,看上去特别明显。 周允晟最羡慕的就是这种肌肉发达的型男,他们抖动的肌肉实在是太性-感了。尤其奥斯本的身材比例极尽完美,宽肩窄腰大长腿,一看就很有爆发力。他忍不住又戳了戳,似乎觉得非常有趣,于是爽朗地笑起来。 奥斯本真想把他压在树干上,从后面狠狠顶弄。他实在是太调皮了,需要花大力气管教。 “我觉得他们骂得很对,我的确是有眼无珠。”奥斯本握住剑柄,坦诚道。 “哼,总算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放弃塞西尔是你的损失。”他其实很爱你,非常非常爱你,并不是外界猜测的那样为了马修家的权势。但这些话,周允晟永远都不会告诉奥斯本,一些事既然已经错过,就再也没有提起的必要。 那么,我能挽回那些损失吗?奥斯本差一点就把这句话问出了口。他张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有意带领塞西尔在丛林里游荡,尽情欣赏他与虫兽战斗时锋芒毕露的模样。当塞西尔结束战斗汗水淋淋的朝他走来时,他是那样渴望他,渴望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疼痛。如此煎熬了三天,他开始不着痕迹的带领塞西尔朝约书亚和凯尔的方向走去。 “有omega发-情了!”他忽然露出‘震惊’的表情,说道,“这颗小行星是无人居住的荒星,为什么会有omega?” 周允晟立即想到了约书亚,然后又想到了与约书亚搭档的凯尔。他阴沉着脸四处搜寻,发现一个被石头封堵住的山洞,正打算一脚将石头踹开,却被奥斯本阻止。 “你想干什么?打扰了omega的交-配,他们会死的。” “你闻不见吗?里面的那个alpha是凯尔!”周允晟表情狰狞,即便在暴怒中也没有说穿约书亚的身份。他们从未闻见过约书亚信息素的气味,他掩盖的太好了,按理说现在没有任何人知道。 但他为什么会提早半年发-情?难道是因为命运的不可抗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1|11.12 切尔曼的学员们惊讶的发现,不过是参加了一次野外生存训练,奥斯本准将和塞西尔之间的气氛完全变了。他们几乎每天都呆在一起,即便在上课,奥斯本也不忘隔着人群频频去看塞西尔,仿佛害怕少看一眼他就会消失一样。 如果塞西尔冲他挤挤眼睛或挑挑眉毛,他就会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般开心的笑起来。 反观之前与塞西尔非常亲密的凯尔,却忽然对约书亚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这两对儿在搞什么?交换情侣?大家还来不及去揣测其中的奥秘,就被另一件大事吸引了目光。老奥德里奇被好几个势力庞大的家族联合告上了军事法庭,起因是他有意阻碍切尔曼军校对考生进行救援。 在上一次的招生考试中,奥斯本带领的救援队原本能及时把被幽灵蛛围困的几名考生救下,却因为星舰的能源转换器损坏,耽误了半个小时。如不是塞西尔化解了危机,这几名考生都会被幽灵蛛杀死。 事后奥斯本对这件事进行了彻查,抓住了被奥德里奇家族收买的几名导师,得到了关键性的证据。他把证据发送给当时被困住的几名考生的家长,让他们自己选择该如何处理。 奥德里奇家族的种种做法简直犯了众怒,他们肆无忌惮的践踏依附于他们的人,毫无顾忌的残害阻碍他们的人,哪怕是战友,也能在利益的驱使下干脆利落的将之出卖。这样的家族不是帝国的支柱,而是毒瘤,有必要用最快的速度铲除。 在好几个家族的联合推动下,奥德里奇家族轰然倒塌,第五军团顿时群龙无首。几名副帅在各个家族的支持下争夺军团的掌控权,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当别人混战的时候,塞西尔却跟随奥斯本悄无声息的踏上了战场,几次重大战役过后彻底在军队站稳了脚跟并拥有一大批忠心耿耿的属下。 他仅用了三年时间就以雷霆手段收服了第五军团,带领他们冲杀在战斗的第一线。他屡建奇功,将军团排名直接拉升为第二军团,与奥斯本率领的第一军团成为亲密友军。 约书亚在凯尔的引荐下进入了与列农皇室有联姻关系的第三军团,发展的也很不错。 这些年,列农帝国与自由联邦和巴洛共和国屡次产生摩擦,在经历了好几场武装冲突后,眼看星际大战就要爆发,偏在这时,巴洛共和国的侦察兵得到确切消息,虫族诞生了新的女皇。 这对人类而言无疑是个噩耗。虫族种类繁多,变异高等虫兽还会产生智慧,但它们大多各自为政,难以形成气候。然而每隔几百年,虫族都会诞生一位女皇,它拥有号令整个虫族的能力,并以每分钟数以万计的速度繁衍着高等虫兽。 它生性贪婪,每天需要进食大量的能源石和重金属,所以需要虫兽尽可能多的掠夺宇宙资源。它会号令虫族去扫荡整个星际,试图将之变成它的巢穴。 它的诞生意味着虫兽的疯狂和人类的灭亡。 再大的矛盾都在灭顶之灾面前消弭,人类组建的各个势力纷纷联合起来试图绞杀女皇。女皇拥有超高的精神力,却因为需要不停繁殖的缘故而导致卵巢发育过剩,变成了毫无攻击力的肉球。想要杀死它并不难,然而在它的周围,每时每刻都有亿万只高等虫兽在保护,别说军队,恐怕连星舰都无法靠近。 人类联军花费了好几个月时间才最终确定作战计划,他们分成几股从各个方向进攻,以便使虫兽大军分散开来,然后让实力最强的一支军队进入地下虫穴杀死女皇。 这个作战计划非常有效,但如果执行不成功,人类联军将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青壮年在战役中牺牲大半,剩下的老弱妇孺也将成为虫兽的食物。 毫无疑问,繁殖力超强的虫兽将占领这片星域。 “所以这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奥斯本对自己的部下们斩钉截铁的说道。他是星际最强者,先锋军自然由他带领。 周允晟作为实力仅次于他的存在,也被收编在队伍中。他很清楚,奥斯本就是在这次战役中死亡的,他杀死了女皇,却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所以在看见同样被编入伍的约书亚和凯尔时,他忍不住露出反感的表情。 这一回,谁也别想拖奥斯本的后腿,这两人要是不能及时撤退,就为女皇陪葬好了。 “怎么了?”奥斯本解散部下,将眉头紧皱的爱人搂在怀中亲吻。 “我们要么一起活着回来,要么一起死在虫穴,绝不丢下彼此独活,你能做到吗?”周允晟压低嗓音询问。 “亲爱的,这也正是我想要对你说的话。”奥斯本愉悦的笑起来,半点没有大战将至的紧张感。他表面上正直无私,实际上对人类的存亡并不在乎。塞西尔活着,他就活着,塞西尔死了,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离开这个世界。 他很高兴爱人与他拥有一样的心情,他们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他将爱人推入小隔间,细细密密的啃咬他修长的脖颈和优美的锁骨,大手探入他裤腰,揉捏他挺翘的臀部,并放出精神力勾缠他的精神力。 两人忘情拥吻,火热缠绵,丝毫没有即将上战场的紧张感。无论是对曾经的塞西尔,还是对现在的周允晟而言,能跟奥斯本死在一起都是最美好的结局。 休整了三天,联军乘坐的星舰向女皇藏匿的星球飞去。全人类都在关注着这场战斗,一旦战斗失败,负责留守的军队会护送一部分人类前往其他星域寻求生机。 虫族挖空了这个星球,建造了一座巨大的地下迷宫,先锋军一进入迷宫就被蜂拥而至的虫兽大军冲散,唯有周允晟和奥斯本至始至终在一起。他们的超能机甲早已伤痕累累,如果再找不到女皇的藏僧地,就会因为能量耗尽而死亡。 “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精神力。”周允晟通过联络频道与奥斯本对话。 “我也感觉到了,就在正前方。”奥斯本用粒子炮击杀了一只挡路的虫兽。越往前走,那股尖锐的仿佛恶鬼在嚎叫的精神力就越强大,而赶来狙击的虫兽更是像潮水一样。 毫无疑问,前面就是女皇的巢穴。 两人配合默契,奋勇搏杀,终于踏入了一座巨大的地宫,在地宫的正中央,足有一艘巡航星舰大小的虫族女皇正躺在那里,半透明的皮肤微微蠕动着,其下包裹着一粒粒淡黄色的虫卵。 周允晟和奥斯本忍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不是因为虫族女皇的丑陋,而是因为它的身边正站立着一名人类,那人将手掌覆盖在女皇的皮肤上,似乎正在抚摸那些虫卵。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2|11.13ABO副本 军事法庭在经过一系列调查后正式以叛国罪和渎职罪起诉奥斯本和塞西尔,由两人统率的第一第二军团也宣布解散,人员并入约书亚掌管的帝国军团。 由于两人是星际最强者,在实施抓捕时,帝国军团派出了战斗力最强的一支机甲部队,将两人的别墅团团包围。 约书亚驾驶自己银白色的超能机甲,打开功放键对两人喊话,警告他们不要反抗,否则就夷平伯纳和马修家族。 帝国最显赫的两个家族现在却成了‘耻辱’和‘背叛’的代名词。老伯纳和老马修苍老了许多,几个小辈对奥斯本和塞西尔恨之入骨,就差亲手绑了他们去上交给法庭。 周允晟站在落地窗边,盯着不远处那台威风凛凛的白色机甲冷笑。这几天他反复推敲约书亚的反常之处,对于他的身份已确认无疑。精神力的强弱是天生注定的,s级的精神力要想陡然上升为3s,除非约书亚像自己一样被一个更为强大的灵魂占据。 虫族女皇能号令整个虫族,其精神力之强大可见一斑,而约书亚正是在那场大战之后才陡然改变的。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竟然连命运之子都能被取代。不过要说完全取代也不尽然,约书亚依旧完成了他应该完成的种种使命,获得了本该获得的荣誉,更甚者,他比原来的那个他更为出色。 这样看来,命运倒也并没有改变多少。如果自己不拆穿,他或许会一直以人类的身份生活,然后悄然把人类和虫兽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种族捏在手里,努力去实现每一代女皇的梦想——把整片星域变成它予取予求的巢穴。 好算计。周允晟举起酒杯,隔空碰了碰那巨大的银白色机甲,然后走到床边不耐烦的喊道,“快起来,我们该上法庭了。” “真烦人!”奥斯本睁开眼睛,赤-裸-着身体下床穿衣。他走到落地镜前,侧过身子打量自己后背的几道抓痕,用回味无穷的语气说道,“亲爱的,你昨晚真热情,我差一点就被你逼疯了。” 周允晟将一件外套扔在他头上,似笑非笑的开口,“别人都说奥斯本正直无私,严肃刻板,真该让他们看看你私下里是什么熊样。” “那是以前,现在的奥斯本是个无能的懦夫,背叛帝国和战友的罪人。再也不用在他们面前维持形象了,谢天谢地。亲爱的,今后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帝国从来不是我的责任,你才是。”他捏住爱人下颚,吻了吻他殷红的唇瓣。 周允晟扣住他后脑勺,给了他一个火辣的早安吻。 当全副武装的军队闯入房间时,看见的正是这一幕。他们差点端不住手里的粒子枪,都说两位元帅感情深厚非比寻常,现在总算是见识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亲热。 “走吧。”周允晟拍了拍爱人极富弹性的臀部,这才伸出双手,主动让这些人给自己戴上能锁住精神力和体能的手铐。 手铐上安装的有重力装置,最大数值为五百倍压强,专门用来对付3s级的强者,戴上后别说动用武力,连走路都有些困难。两人每走一步都会在地面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甚至差点把楼梯都踩塌,让负责抓捕他们的士兵心惊不已。 看见被铐住的两人,约书亚打开驾驶舱跳下来,走到奥斯本面前,压低嗓音开口,“你曾经说我有野心,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但是你看看,我现在已经站在了权利的巅峰,而你们却成为了阶下囚。奥斯本,我用事实证明你说错了,我约书亚绝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附庸,而是凌驾于所有人的强者。” 他退开两步,志得意满的笑起来。 周允晟用惊讶的目光回视他。从刚才那段话分析,约书亚的神智并没有完全被女皇吞噬,他的不甘和执念都没有消失。他还是他,却也是女皇,他们已经完全融合了。 怪不得虫族女皇会挑上他,因为他内心隐藏了太多欲-望,这些欲-望导致他轻易被女皇诱惑,从而将同胞的生死丢到脑后。如果不是自己和奥斯本践踏了他的自尊心,他或许不会走上这条路。 刚想到这里,周允晟又冷笑起来。什么叫践踏了他的自尊心?如果他真的有自尊心,就不会做出那些事。归根结底,只能怪他私欲太重。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中,他不需要付出很多,想要什么,奥斯本和凯尔都会主动送上来,所以他可以善良,开朗,无私。 但如果没有这两个人的默默付出和悉心辅助,他就只能靠自己。然而他出身平凡,实力与一群alpha比起来不算什么,自然处处过得不顺心,再加上同样是omega却能力超出他几百倍的塞西尔做对比,会产生不甘和执念是自然而然的。 他想要变强,想要超越塞西尔,于是一切就那样发生了,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 作为煽动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周允晟兴味的笑起来。他向约书亚走近两步,骇得士兵们齐齐举起手里的粒子枪。 “别紧张,我就是想跟我原来的学弟说一句话。”他微笑摆手,凑到约书亚耳旁低语,“被欲-望操控的是傀儡,并不是强者,在我眼里,你弱小得不堪一击。” 约书亚顿时杀气四溢,用冰冷的目光回视。 “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什么。”奥斯本将爱人拽回身边,看向约书亚的目光同样杀意森然—— 两人毕竟是帝国元帅,而且又是顶尖强者,居住的牢房很整洁明亮。但奥斯本一进去就大发雷霆,只因为这些人把他和塞西尔分开关押。他赤红的眼珠和狰狞的表情把监狱官吓坏了,当晚就给两人安排了一个双人间。 “你是不是还想让他们给你弄一个大床房?嗯?”周允晟盘腿坐在一米宽的小床上调笑。 奥斯本坐在他身边,由于手上戴着重力手铐,不方便拥抱爱人,只能凑过去亲吻他脸颊,笑道,“那倒不用,睡这种小窄床正好,我躺下边,你躺我身上。” 周允晟张开嘴勾住他舌尖,热烈的回吻。 监狱官每隔一小时就会过来查看,发现两人总是腻在床上,要么亲吻,要么聊天,过得别提多自在,不由摇头感叹:犯下那样的罪行还一点愧疚感都没有,这两人已经没救了! 第二天,漫长的审判开始了,检方提出了包括叛国罪和渎职罪在内的十几条罪名,如果判决成立,两人将会被处死。到庭旁观的人有各大元帅和皇族成员,最醒目的属老伯纳和老马修。 两人沉默的坐在正中间,周围空出一圈位置。显然,帝国再也没有人想与他们扯上关系,包括那些曾经对他们忠心耿耿的下属。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3|12.1修仙副本 周允晟和奥斯本在星域畅游了两百多年,某次航行中遇见黑洞,再一回神,人已经在星海空间里了。狂暴的能量形成漩涡朝他涌去,几乎填满了他金色的灵魂,他隐隐有种感觉,如果能获取更多能量,自己就能完全打破主神的桎梏重塑身体。 这意味着他可以彻底离开这个虚拟的异度空间,回到现实世界。但爱人该怎么办? 此时此刻,周允晟感觉到的不是喜悦,而是犹疑,他在虚空中徘徊良久,最终轻叹一声消失在原地。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留,哪怕留下意味着消失,那也罢了……—— 剧烈的疼痛贯穿全身,尤其以下腹为最,周允晟低头,看见一只洁白莹润的小手插-在自己腹内,五指成爪,将丹田搅成一团碎肉,再一抬头,正对上一双杀气四溢的凤眼。 对他下毒手的赫然是一位长相秀美气质纯真的姑娘,她干脆利落的抽-出手,甩袖将人打入深渊,掐一个祛尘诀将满身血腥洗净,迈着轻盈优雅的步伐翩然离开。 周允晟没功夫想别的,立即运转魂力试图托起身体,却发现深渊底部似有一股极其强大的吸力,将他朝下拽去。 砰地一声巨响,身体掉落在地面摔得粉碎,致使周允晟的灵魂立即脱体而出。一来就被杀死,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而且死法也太惨烈了。 周允晟蹲在血肉模糊的尸体旁叹气。 “007,再找一个合适的身体。”他点开转换按键。 007兹啦兹啦响了两声,屏幕瞬间熄灭。 周允晟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立即打开007的外壳检查内部,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出问题。他试图走出深渊,绕来绕去总是回到原地,而且灵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抽取他的灵魂之力。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周允晟四下查看,终于找到一些线索,深渊底部的石头和树木并非自然生长,而是隐含着某种玄奥的规律,经历过修仙世界的周允晟很快认出来,这是一个摄魂阵,其阵眼是一根石柱,从石柱上流泻出的灵气判断,布阵之人乃渡劫期的老祖。 也就是说,若要破阵,除非修为高过渡劫期,也就是大乘期。 走都走不出去,上哪儿找大乘期的大能帮忙?而且大乘期的大能是那么容易找的吗?每个大千世界恐怕才寥寥可数的几位而已。 周允晟现在很想爆一句粗口。他绕着石柱走了两圈,却不知踩踏到什么机关,石柱闪烁出璀璨的灵光将他紧紧裹住,往柱身内拖去。 灵魂的金光迅速被触手状的灵光吸收,周允晟首次在灵魂状态时体验到了虚弱的感觉。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挣脱灵光的桎梏就一定会彻彻底底的消失。 这铁定是一个修仙的世界,级别至少为s级,而且主神必然已经发现自己,否则不会一来就设下这个死亡陷阱。周允晟拼命运转魂力,终于在被拖入柱身的前一秒钟挣脱。 他迅速退出灵光能触及到的范围,一下跌落在地上。金色的灵魂已经变成了银白色,而且光芒微弱,一根魂丝从魂体中探出,慢慢缠绕在石柱上,成为石柱的一部分。 只要身在阵中,石柱就会像抽干湖水一般将他抽干,避无可避。 周允晟咬牙,暗暗做了一个决定。他义无反顾的投入那具破碎的尸体,用最后一点魂力修复心脏和四肢百骸,终于在魂力耗尽的最后一刻让尸体起死回身。 灵光闪烁的石柱慢慢变得暗淡,其上雕刻的玄奥法文也消失无踪,变成了一块布满青苔的普通岩石。 周允晟松了口气,读取了此人脑海中的记忆后再次爆了句粗口。 这人不但丹田被打碎,灵根被损毁,身体还被刺入足足五套七星蚀骨钉,别说修炼,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但魂力已经消耗到极限,再不能让这具破败的身体恢复半分,只能听天由命。 寄希望于用肉身离开法阵的周允晟彻底陷入绝望。主神果然是主神,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杀机,作为一个瘫痪的凡人,只需不吃不喝的呆上七天就会丧命,而丧命后灵魂会马上被石柱吞噬,顷刻间消失在天地间。 周允晟盯着阴沉沉的天空,真想比一个中指。 时间过得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难熬,剧烈的疼痛感像火焰在体内燃烧,被打入七星蚀骨钉的穴位流出浓黄的血水,还散发出腐臭的气味,周允晟为了分散疼痛感,不得不去整理原主的记忆。 此处为三千大世界的浩天世界,此人为浩天世界最大宗门无极仙宗的外门弟子,名叫方星海,今年刚满16,资质奇差,乃四灵根的废柴,但性格却极为嚣张跋扈,算得上外门一霸。 杀他的人名叫莫语,是无极仙宗宗主赤霄真人的爱女,也是内门的天才弟子,十八岁已是筑基后期的修为。 按理说一个外门的废柴,犯不着让宗主爱女亲自动手,还动用了五套七星蚀骨钉来毁他根骨,而且在此之前,两人连面都没见过,根本谈不上仇恨。 但是,方星海本人没能力,却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兄长。他兄长名叫方文光,是百年难遇的修真奇才,十四岁就已筑基,二十三岁结丹,是内门首徒,拜于宗主座下。因兄弟两幼年失怙、相依为命,故而感情特别深厚。方文光处处护着弟弟,但凡弟弟被谁挤兑一句,他就会明里暗里的帮弟弟出头,久而久之竟把弟弟养成了一个小霸王。 若是方文光能顺利结婴并自立山头,方星海便能拜入他座下继续过嚣张跋扈的日子,然而事情却忽然产生了变故。 方文光有感自己快要结婴,这一闭关恐会耗时几年甚至几十年,担心弟弟受人欺负,便压制修为进入百草秘境,为弟弟寻找洗炼灵根的补天草。百草秘境每五十年开放一次,只有筑基修为的修真者才能进入,方文光虽然压制了修为,但对付一群初出茅庐的小子理当是易如反掌。 哪晓得他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放置在宗门内的本命玉牌也碎成了齑粉。毫无疑问,他已经死了,连尸骨都找不到。 方星海虽然不懂事,但对哥哥的感情却极其深厚,哭着喊着求宗主去寻找哥哥下落,非要把哥哥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他不断纠缠同去秘境的内门弟子,招了许多嫌弃,曾经被他欺辱过得外门弟子也对他展开了报复。没有哥哥庇护,方星海顿时过得猪狗不如,然而他却丝毫也不在意,只一心探寻哥哥死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4|12.2修仙副本 作为大乘期的高手,瞬息间穿梭万里不过是件小事。宗漪前脚离开深渊,后脚就已踏入破天宫。他将少年摆放在万年玉髓做成的床榻上,指尖撩开他沾满鲜血的外袍,查看伤痕累累的身体。 一套七星蚀骨钉就能让筑基期的修真者坏了根骨,更何况是五套。少年五脏六腑衰竭,经脉萎缩消失,骨头发黑碎裂,就连灵根也彻底损毁,丹田处还破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下手的人未免太过卑劣阴毒。 “是谁?”宗漪面无表情,但低沉的嗓音里却饱含杀意,黑色的剑气透体而出,将庚金打造的地板割开几条裂缝。唯恐伤及少年,他立即收敛气势,轻轻地,万分爱怜的抚摸他苍白的脸颊。 周允晟眼珠赤红的开口,“是莫语。不过我不要你帮我报仇,我要亲自动手。”不知道谁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他不会轻易杀人,但世上却有比死亡更痛苦的事,早晚有一天,他要把自己所承受的痛苦千倍万倍的施加在莫语身上。 “好,徒儿说什么便是什么。”宗漪点头,将手掌覆盖在他破溃的伤口上,安慰道,“为师帮你拔出蚀骨钉,可能有些痛,你忍着些。这回可别再哭了。”为师会心疼。 当然,这样直白的话宗漪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谁哭了?那只是疼痛造成的生理反应。你拔吧,这点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周允晟咬牙偏头,想起之前躺在男人怀里哭的稀里哗啦的场景就觉得丢脸。虽然以前也趴在他膝盖上哭过无数次,但那都是脑残晟干得,与他无关。 “好,徒儿没哭,是师父说错了。徒儿最是勇敢坚韧。”看见少年飞起两片红晕的脸庞和强忍羞耻的表情,宗漪心里十分想笑,面上却并未透出半分。 他掌心泛出黑光,瞬间吸出一根蚀骨钉,然后垂眸去观察徒儿反应。 “痛吗?”还是忍不住担心的询问。 “你亲我一下就不痛了。”大概因为灵魂太过虚弱的缘故,周允晟觉得自己仿佛不那么坚强了。他想依靠这人,因为知道他会毫无保留的接纳自己。 宗漪眸光微闪,没有动作。并非觉得这样于理不合,他修炼的乃是破天剑道,连天道都敢灭杀,又岂会在乎所谓的伦理道德?盖因亲吻徒儿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妙,竟能勾得他神魂颠倒欲罢不能,他担心这一吻下去就无法抽身了。 暗自一叹,他极为克制的贴了贴徒儿苍白的唇瓣,这才开始拔除第二根蚀骨钉,如此,每拔除一根便要吻吻徒儿泛白的脸颊、紧皱的眉心或颤抖的睫毛,直花了半个时辰才彻底完成,喂了一粒抱元生机丹进徒儿嘴里。 “她为何下此毒手?”见破溃的伤口迅速愈合,宗漪沉声问道。 “我亦不知,我与她从未有过交集。”周允晟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只能疑惑的摇头。虽然内外伤皆已痊愈,但蚀骨钉已经将他的根骨彻底腐蚀,除非有令人脱胎换骨重塑灵根的天级丹药,否则一时半会儿是站不起来的。 “为师找她来一问便知。你莫急,待为师集齐药材和灵宝炼制出乾坤丹,你便能开始修炼,过个几年自然能手刃她。她伤到你哪里,便要她百倍还之,便是拘了她的魂魄日日焚烧也未尝不可。”宗漪爱怜的抚摸徒儿脸颊,说出的话却狠辣无比。 周允晟点头,眼眶慢慢红了。这人对别人素来冷酷,对自己却是格外温柔,经历那么多次轮回,从来也未曾改变过。 “莫哭。”你一哭为师的心也跟着疼。许多话宗漪说不出口,只能干巴巴的命令,还用指尖撩了撩徒儿濡湿的睫毛。 “跟你说了这是生理反应。”周允晟瞪他一眼,然后偏过头去。 “嗯,徒儿说得对。”宗漪眼里沁出笑意,对徒儿的小倔强和小骄傲喜欢极了。他脱掉道袍,仅穿着一件白色中衣,抱起徒儿踏进后殿的碎玉灵池,池中的灵水乃万年灵髓所化,能淬炼体魄,拓宽经脉,是极为难得的宝物。 “你如今身体虚弱,每日都要泡上几个时辰才好。灵气涌入身体时可能有点疼,忍着。”宗漪踏入水中坐定,将徒儿摆放在膝上,撩起池水冲洗他瘦弱不堪的身体。 周允晟点头,即便痛的入骨,也再没有流露出脆弱的神态,叫一直盯着他的宗漪失望极了。若是徒儿疼痛难忍,倒是可以再亲亲他以示安慰。 看来徒儿太过坚强懂事也不是好事。 他暗自叹息,不免将人抱的更紧。 两个时辰后,周允晟感觉手指已能轻微动弹,于是拉扯宗漪衣袖小声说道,“师父,我饿了。”这人既然想做他师父,那就随他,反正他们连父子都做过,没什么好在意的。 宗漪这才想起,现在的徒儿不过是个凡人,还需要进食。他在谷底待了十天,又无法动弹,只能靠啃噬青草为生,怕是饿的狠了。 宗漪顿时心疼的无以复加,忙抱了他出来,轻轻放在玉床上。 “为师这就去给你准备食物。”他转身出去,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摸摸徒儿脸颊柔声叮嘱,“莫怕,为师很快就回来。”他深沉的视线在徒儿略微红润的唇瓣上流连片刻,这才快步离开。 焚寂峰上除了宗漪再没有旁人,且他辟谷多年又不通俗务,一时间真不知该上哪儿寻找食物。他不敢耽搁,连忙打出一枚传讯符。 少顷,隔壁灵寂峰的峰主就匆忙赶了过来,拱手见礼,“敢问太上长老唤晚辈前来所为何事?” “送一些适合凡人入口的食物过来。”说到此处他略微一顿,补充道,“越精细美味越好。” 峰主有些怔愣。这焚寂峰上竟会有凡人入住?与太上长老究竟是什么关系?然而他丝毫也不敢多问,立即命人送了许多精细美味的吃食过来。 宗漪亲自端着托盘走进房间,对上徒儿濡湿而又晶亮的桃花眼,心脏霎时变得柔软不堪。 “可是等急了?”他将徒儿抱进怀里,两只手从他腋下探入将他固定住,然后端起瓷碗一勺一勺喂食。 所幸修真者喜爱清淡的食物,送来的大多是粥水等物,吃了对肠胃没有刺激。周允晟知道饥饿很久以后不能一次性吃太多,便只喝了小半碗。 “怎么就饱了?”宗漪微微皱眉。 “饿的太久,吃多了胃疼。”周允晟神情蔫蔫,他现在还很饿,但只能忍着。 宗漪眼里流泻出一丝戾气,甩袖将一枚传讯符抛出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5|12.3修仙副本 周允晟现在只想赶快治好身体然后修炼,待到五十年后百草秘境再开放时便把方文光的尸体带回宗门安葬。当然,帮方家兄弟报仇也是头等大事。 他坐在宗漪膝头,身体完全浸泡在碎玉灵池中,只露出一颗脑袋,剧烈的疼痛感像无数钢针在他四肢百骸内冲撞穿梭,没有惊人的意志力,怕是会直接痛晕过去然后溺毙。 宗漪一只手搭在池沿,一只手搂住徒儿细瘦的腰,偏头观察他表情。 “可是痛的难受?” “不难受。” “若实在撑不住便告诉为师。” “嗯。” 两人许久无话,宗漪见徒儿越发坚强隐忍,心中不免失落。他倒宁愿徒儿不要事事逞强,多依赖自己一些才好。 泡完灵水,宗漪将徒儿抱到玉床上,用法术将他头发弄干,拿了一套白色中衣和一件玄色道袍仔细替他穿上。徒儿身体瘦弱,皮肤苍白,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消散,叫宗漪好一阵怜惜。他用大掌包裹住徒儿小巧的双脚,等它们稍微有了些温度才套上罗袜穿好靴子。 将衣服的每一道褶皱都抻平,宗漪拿起篦子梳理徒儿乌黑顺滑的发丝。两人相依相偎的半躺在软榻上,蜿蜒的发丝交汇在一起,俊美的面容贴得极近,画面看上去华美而又旖旎。 宗漪被徒儿望向自己的依恋目光迷住了,忍不住用指尖拨了拨他纤长卷翘的睫毛,素来冷硬的面庞此时此刻温柔的不可思议。 用一根白玉簪将徒儿的长发挽到脑后,他捧着徒儿略显阴柔的脸庞打量,越看越是喜欢,恨不得将他时时刻刻抱在怀中才好。 “师父,我什么时候能走路?”周允晟却不喜欢整天被人抱来抱去的。 “炼制丹药的灵宝还未找齐,需得再过几日。”宗漪面不改色的撒谎。将来徒儿能跑能跳能修炼了,便会想着出门云游,而且修炼到元婴期还须离开师门自立峰头。宗漪只是稍微预想一下便觉得心情焦躁。 若是将来徒儿敢提出自立门户的要求,索性就把他的双腿打断,日日栓在身边好了。宗漪目中划过一缕幽光,却更加温柔的抱起徒儿,前往偏殿进食。 “这种玉朱果不能多吃,你现在还是凡人,吃多了当心爆体。”见徒弟喜欢吃酸酸甜甜的灵果,宗漪连忙阻止,还将他已经含进嘴里的一枚果子抠出来。 周允晟立即嘬住他指尖,用舌头舔舐。宗漪心头巨震,面上却丝毫不显,压了压他柔软的舌根,细细回味这份温暖滑腻的触感,这才把指头抽-出来,改去拿玉勺。 “喝粥,灵寂峰主说你这种情况喝粥最好。等来日你引气入体了,想吃什么果子为师都帮你寻回来。”他将一勺白粥喂到徒儿嘴边,目中隐含笑意。 恰在这时,破天宫外的法阵被人触动,两枚传讯符飞入大殿化作人声,“晚辈赤霄(晚辈太平),偕弟子前来觐见太上长老。” 太平乃雷元峰峰主的道号,此人正是宋宇飞的师父。 周允晟立即收起懒散的表情,转脸朝殿门看去。 宗漪见徒儿想见几人,便挥袖撤掉阵法,让几人进来。 “晚辈见过太上长老。”赤霄真人领着邹奕鸣,太平真人领着宋宇飞,毕恭毕敬的弯腰行礼。 “何事?”宗漪头也不抬,舀了一勺白粥送到徒儿嘴边。 “自是带徒儿向太上长老请罪。”赤霄真人使了个眼色,邹奕鸣和宋宇飞立即跪在殿中自省。邹奕鸣满脸的不忿,宋宇飞却神色黯然,颇有悔意。 三人冷眼旁观方文光被魔道弟子杀害的事现在已经传遍宗门,莫语已入幽冥山面壁,若意志不坚定必会染上心魔,对日后的修行大为不利。二人在刑律堂内受了两百记龙骨鞭,一身皮肉无一处完好,根骨也损了几分,就连境界都跌落两三层,惩罚相当之重。 然而两人的师尊却犹不敢怠慢,不等伤势痊愈就带他们上焚寂峰亲口赔罪。在无极仙宗,惹谁也不能惹到太上长老。 宗漪专心致志的投喂徒儿,视堂下两人如无物,还不时伸出指尖抹掉徒儿嘴角的粥水,宠溺之情溢于言表。赤霄真人和太平真人见了不免心中惊骇,万万没想到不沾一丝烟火气的太上长老也有如此温情款款的一面。他对方星海怕是疼进了骨子里。 这样一想,对自家徒儿的性命就更担忧了。 邹奕鸣最崇拜的人非太上长老莫属,然一直无缘拜入长老座下,却没料到眼高于顶的长老会看上方星海这个废物。他心里又妒又恨,说是赔罪,冷硬的语气倒像是在问罪。 宋宇飞内心却在暗暗叫苦。早知道方星海有这种造化,当日他必会阻止莫语鲁莽的行为。若不是方星海被太上长老救了回来,还为他和方文光出头,自己获得补天草的消息也不会传得众人皆知。 这些天他没少被人刁难,目的全都是为了补天草,索性太平真人性格耿直无私,且极为护短,才让他避免了许多麻烦。 现在全宗上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让他行事颇为不便,如果身上的隐秘被发现,一场灭顶之灾是少不了的,连无极仙宗都护不住他。 强压下满心恼恨,宋宇飞越发诚恳的道歉。 周允晟咽下一口粥水,徐徐开口,“不需你们道歉。正所谓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我兄长被人害得身死道消,只能怪他实力不济,与旁人无关。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是反话吧?宋宇飞迟疑。 邹奕鸣却没甚心机,冷笑道,“正是,你明白就好。” 周允晟轻瞥他一眼,点头道,“如此,日后我要是将你二人抽筋扒皮挫骨扬灰,再打得魂飞魄散,你们也说不得什么,毕竟是你们实力不济。” 宋宇飞面容扭曲了一瞬,邹奕鸣却毫不迟疑的应和,“只要你有那个能力,我且等着。” 太平真人憋不住了,不悦开口,“大家都是同门,缘何张口闭口就是以命相搏……” “同门,那可真奇了。我兄长被魔道弟子围攻时,也不见他们讲什么同门之谊,反倒从头至尾冷眼旁观。这样的同门,我可不敢要。”周允晟咬牙切齿的笑起来。 太平真人被噎住了,良久后轻叹一声。这事终究是徒儿有错,却是没有转圜的余地。跟太上长老的关门弟子结下这等死仇,日后少不了一番争斗。也罢,且看谁道行更高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6|12.4修仙副本 当赤霄真人赶到焚寂峰下时,各峰峰主也都早已齐聚,正抬头仰望黑云压顶的破天宫。尤其是丹元峰的峰主,目中满是崇敬与渴望。 “太上长老竟是混沌级的丹师,瞒得我等好苦。从气息上判断,此丹乃夺天造化丹无疑。他那新收的小徒儿当真好大的造化!” “果然是夺天造化丹?”赤霄真人骇然回望。那可是传说中的混沌级丹药,丹方丹诀早已失传几万年。 “没错。”丹元峰主陶醉在浓郁的药香中。 旁边一人感叹道,“既是剑修又是丹修,且修为都已登峰造极,一下就拿出如此多的重宝为徒弟改天换命,太上长老真是深不可测!说不得,他将成为首个顺利飞升的破天剑道修者。” 宋宇飞跟邹奕鸣甫一走近就听见这句话,前者心情沉郁,后者仰慕不已,唯独玉环内的绝色女子嗤笑道,“正所谓天预收之,必先予之,这定光真人气势愈盛,陨落的速度也就愈快。可惜了他一身绝好天赋,偏要修什么破天剑道。” 宋宇飞立时安心不少,走到雷元峰主身边站定。太平真人只淡淡瞥他一眼就继续抬头仰望劫云,不喜与他过多交谈。这个徒儿心机太深,又有诸多隐秘,今后怕会惹出事端。瞧瞧,最大的事端已然等在破天宫内了。 夺天造化丹不但能提高修者资质,还能帮渡劫的修者起死回生补充灵力,即便是大乘期的修者或散仙,只需一粒丹药便能顺利飞升。如此,想要夺得这枚丹药的修者简直数不胜数。修为低的被护宗大阵拦在门外,修为高的早已潜伏在暗处。 其余十一位长老纷纷来到焚寂峰下,也感知到了几个非比寻常的气息,却只负手而立,并无动作。他们俱都是几千几万岁的老怪物,在宗门中资历超凡,却没料反被一个四百余岁的黄毛小子压在头顶,且那小子蛮横无理目中无人,秉性十分令人厌憎。 如此,长老们便都想给他一个教训,等他寡不敌众再出手相助,好叫他将夺天造化丹献给宗门。十一位长老中有四位突破大乘期多年,却一直没有成功飞升的把握,得了这枚丹药就十拿九稳了。 大家内心各有打算,静默中,第一道雷劫咆哮着冲入破天宫内,化为一阵紫光消散,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直劈了五十四道才声势渐消,露出天光。 庞大的灵气急速朝破天宫内涌去,同时也带走了浓郁的药味,这是丹成的迹象。 “兀那小儿,将夺天造化丹交出来,本尊可饶你不死!”一道苍老的声音在空中炸响,,然后就是一抹血红的身影忽然出现,手里挥舞着一把巨剑朝宫外的防御大阵劈去。 赤霄真人定睛一看,竟是血魔老祖,魔道中修为最高的一位大能,已突破大乘期一千多年,因作恶多端迟迟不敢渡劫,就等着这样一件宝物问世。 对夺天造化丹,他是势在必得。 “血魔,双拳难敌四手,吾等也对夺天造化丹有意,劝你速速归去。”又有两道身影闪现,却是久未出世的阳明散仙和玄徽散仙。二人一个是六劫散仙,一个是七劫散仙,在浩天世界乃数一数二的高手。 血魔老祖正在犹豫,却听破天宫内传来一道低沉而又不耐的嗓音,“何人敢在我焚寂峰上放肆,马上滚出去!” 嗬,小子好生猖狂!三位大能齐齐展露怒容,不待动手,却见无数黑色剑光从破天宫内疾射而出,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三人连忙出招抵挡,起初还游刃有余,只是无法靠近破天宫一步,待两柱香后,剑光非但没有耗尽,攻势反而越发凌厉,每一道剑光都蕴含着森然杀意,铺天盖地袭来时简直叫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三人渐渐不敌,落了下风,堪称无坚不摧的身体被剑光破开无数伤口,那伤口血流如注,疼痛难忍,竟然根本无法用灵力或丹药治愈。这就是破天剑道的威力,其剑光连天道法则都能斩碎,又岂是区区肉体能够承受? 血魔老祖连打连退,险险躲开致命一击后毫不犹豫的遁走了。两位散仙对视一眼后也化为流光朝天边疾驰而去。人家连面都没露就能将他们弄得如此狼狈,可见实力已远在他们之上。 破天剑道果然不凡! 且不提三人受了极重的剑伤,无论何种丹药都无法治愈,只能每日消耗灵力温养,没过多久便接连陨落,叫各方大能惊骇不已。单无极仙宗这群人,就已经被震得无法成言。 “玄徽散仙乃七劫散仙,是我浩天世界修真第一人,竟也不是太上长老的对手。破天剑道,破天剑道……”剑元峰主反复呢喃着‘破天剑道’四个字,脸上满是敬畏。 “宇飞,日后尽量离焚寂峰远些。”绝色女子沉默良久后慎重开口。就在方才,她竟在那人的剑阵中感觉到了毁天灭地的威能,让她一缕幽魂都战栗不止。掐指一算,那人已渡过七次九九重劫,如今却还安然无恙,天道果然能将之诛灭? 究竟是怎样的天资才能造就如此强悍的修者?莫说在三千大世界,就算在仙界,怕也是屹立在巅峰的人物。 女子敛眉沉思,良久后长叹一声。宋宇飞心情越发沉郁,心里应诺,面上却露出不屈的神色。 赤霄真人回到赤霄宫,头一件事就是唤来爱女。 “太上长老已经为方星海炼制出了夺天造化丹,服用后哪怕是四灵根的废物也能转瞬变成修真奇才。你签下的生死状可还记得?” 莫语垂头回话,“自然记得。” “那么日后修炼就不要懈怠。虽说方星海现在才开始修炼,然太上长老乃混沌级的丹师,手中又握有无数天才地宝,再为他炼制几颗提升修为的丹药并非难事。十年后的大比,你两胜负难料。” “女儿知道了,女儿定然不会耽误修行。”莫语拱手应诺,神色看上去很镇定,眼里却暗藏许多慌乱—— 破天宫内,宗漪正抱着徒儿泡在碎玉灵池中,大手撩起池水为徒儿冲洗,指尖慢慢在徒儿圆润光滑的肩头打圈。 “你为何要修炼破天剑道?听说修炼这种剑道的修者十死无生,都会被天道所灭。”周允晟面露忧虑。 “我生来便是为了诛灭天道而存在。”宗漪淡淡开口。 “什么意思?”这话也太狂妄了! “没什么意思,只是一种感觉,一种……”宗漪斟酌良久,徐徐道,“一种职责。”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7|12.5修仙副本 两本雾灵根的功法都是低级功法,而且并不完善,修炼到金丹初期就已顶了天了,再想突破绝无可能。周允晟参详数日终是弃之。 然后就是那本《混沌九转炼体之术》,修炼方法堪称奢侈,第一转为炼皮之术,需佐以万年灵髓、万年肉芝、五行之精各一枚、万年爆灵果等至宝混合而成的药液中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方可炼出一副无坚不摧的皮囊。 第二转为炼骨之术,需佐以化魔丹、洗骨丹、凝碧丹、金还丹等数十余种顶级丹药,直至把凡骨炼为仙骨,莫说过程如何艰难,单搜集这些丹药就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第三转为淬炼五脏六腑、第四转为淬炼奇经八脉、第五转为淬炼灵窍、第六转为淬炼丹田、第七转为淬炼紫府、第八转为淬炼阴神、第九转为淬炼阳神,每一转都需佐以极其珍贵的灵草或丹药,否则便会功败垂成。 然而一旦修炼完九转,便能拥有一具不死不灭的肉身,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坚不可摧锐不可当,可化为神兵利器。 翻看完玉简,周允晟不得不感叹天道对命运之子的宠爱。有了这本功法,莫说修炼完九转,就是只修炼到第七转,在这浩天世界就已经是最强悍的存在,无论四九天劫、六九天劫,亦或者九九重劫,都能轻而易举的扛过。 幸好宗漪把功法抢过来了,也算是夺走了宋宇飞的一大机缘。然而对主角来说是机缘,到了炮灰手里说不定就是劫难。这功法如何逆天暂且不提,单这些名称陌生的丹药和灵草就不是浩天世界里能够找到的。 周允晟把玉简递还给宗漪,叹息道,“这功法好是好,但里面的灵丹灵草我们怕是找不全,拿了也没什么用处。” 宗漪大略翻看几眼,不以为意的开口,“丹药为师可以炼,灵草为师可以找,上至神界下至魔界,没有为师去不得的地方。徒儿莫想太多,先把第一转练起来。天道容不下我们师徒二人,说不得到了金丹期,徒儿也要历一次九九重劫,故此,这炼体之术正好得用。” 周允晟深以为然的点头。他太明白天道想弄死自己的决心了,不止金丹期,恐怕日后每一次突破都会被九雷轰顶。天道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它奈何不了爱人,就偏捡自己这个软柿子捏。 且捏吧,早晚砍了它的手。 见徒儿忽而狰狞,忽而轻蔑,忽而冷笑,表情丰富可爱,宗漪内心荡起一圈涟漪,将他抱至膝头好生揉捏了一番。 第一转所需的药引对宗漪来说并非多么珍贵之物,他从指环中取出,一一投入碎玉灵池中,待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见徒儿皮肤果真莹白如玉却也坚韧无比,便带领他前往浩天世界各大雾境修炼。 他们首先来到迷幻雾境,步入此处的修士大多被幻境所困无法挣脱,白白耗光灵气衰弱而死。此处的雾气不但能折射光线形成以假乱真的海市蜃楼,还能折射出修士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隐秘,从而导致他们产生心魔。 他们不是死于外因,却是自己把自己折磨死了。 周允晟在雾境中徘徊了两年,领略了无数魑魅魍魉,这才吸光雾境中的灵气前往别处。 接下来他们拜会了魔界的毒瘴之地。这里常年被毒雾笼罩,其毒素不但能腐蚀修真者的身体,还能损毁他们的丹田,更甚者,还能附着在修者的元神上,慢慢让他们身死道消。 “听上去很可怕,然而只需在体表覆盖一层灵气隔绝掉毒雾也就没事了。雾气对修士的伤害真的很有限。”周允晟在毒涡站立了七七四十九天后说道。 宗漪摆手,“你还需再站立七七四十九日方可。” 周允晟没有再说什么,果真又站立了七七四十九日,最后一日,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看见从迷涡显出身形的宗漪,这才虚弱的半跪在地上。 虽然在体表覆盖了一层灵气,但他的皮肤和道袍上依然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水珠,不知什么时候,雾气竟然穿透他布下的防御,入侵了身体。这个过程是如此的缓慢而又悄无声息,竟让他直到最后一刻才发觉。 宗漪立即将他抱入怀中,喂食了一粒清虚丹,又输入自己的灵力帮他化解药效排除毒素。 “好点了吗?”他爱怜的摸摸徒儿脸颊。 “好多了。”周允晟点头,低笑起来,“那些毒雾竟能附着在灵气当中被我吸收。只要我吸纳灵气,就无法避免被毒雾伤害。然而世界上有不需要吸纳灵气的修士吗?没有,所以这才是雾灵根修者最基础也是最具威力的一道法门——将自己炼化的雾气附着在灵气之上。” 谁说雾灵根是最无用也最弱小的灵根?等他们真正了解雾气的可怕之处,便再也不会这样想。 雾是液化的气体,反之又是汽化的液体,它能化有形为无形,化无形为有形。它凭空而生,眨眼间就无处不在。它最大的特性是弥漫、入侵、附着,看似没什么危害,却能将五行之力糅杂在一起形成极具破坏力的法门。 它其实是一种能囊括万物的物质,即便没有形体,也能对修者成毁灭性的伤害。 周允晟笑罢,取出玉简在上面缓缓刻了几个字:化雾诀。一,化雾;二,雾化;三,化雾。 这几个字多有重复,组合在一起也给人没头没尾的感觉,然而宗漪用神识一扫便欣然点头,“甚好。” “你能看懂?”周允晟挑眉。 宗漪敞开自己宽大的道袍,将徒儿裹在怀中,徐徐说道,“一,化雾,以气化雾,将灵气压缩成水雾形成独属于自己的领域,在此领域内对敌可事半功倍;二雾化,以身化雾,让自己的身体化有形为无形,可隐匿,可攻击,可遁逃;三,化雾……” 说到这里宗漪眸光微亮,叹息道,“便是化万物为雾,若能修炼到这个地步,举手间就可化有形之物为无形之物,但凡修为比你低的修者或法器,被你碰触后就会顷刻间化为雾气消散,是为师平生见过最具威力的法门之一。所以为师才说甚好。” 周允晟一边镌刻玉简一边点头,刻录的内容与宗漪的解释基本一致。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领悟中,将玉简抵在额头不断用神识修改完善。 宗漪带他离开魔界,挑了一处灵气充沛的洞府,将他环抱在怀中入定。两人这一坐便又过去三年。 三年后,周允晟将刻满字符的玉简递给宗漪,笑道,“帮我看看。” 宗漪仔细看过后在雾化篇里添加了时间和空间法则,一旦将这两门法则融合,修炼该功法的修者就可化为雾气神行万里,与广阔天地同在。当他隐匿起来的时候,谁也无法发现他的踪迹,他甚至能化为水汽附着在任何一位修者的衣物或法器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往于任何地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8|12.6修仙副本 莫语和邹奕鸣都是赤霄真人的嫡传弟子,又是单灵根的天才,实力自然不凡,前几场比斗不费吹灰之力就重创了对手,且下手极为狠辣。若非那些弟子及时开口认输,怕是会直接死在比斗台上。 站在台下围观的弟子露出敢怒不敢言的神色,就连几位峰主也颇有微词。 “宗门大比素来是生死不论,他二人并未犯错,无需规劝责罚。若非宗门大比如此严苛,又怎能提高弟子们的修为,让他们出外游历时不至于陨落在别人手上。”赤霄真人淡淡一笑。 几位峰主碍于门规,只能保持沉默。 宋宇飞乃金丹后期,算是这一批弟子中修为最高的,故而赢的非常轻松。因为根基浅薄又不得师父青睐,他行事并不敢放肆,只每每把对手逼下台去也就罢了,倒让很多人对他大为改观。 周允晟场场都轮空,只站在太上长老身边看戏,似乎在等着最后一战。他以逸待劳的行为招致了许多弟子的非议。 “有一个好师尊真是占便宜,你我都是搏命拼杀至最后,偏他舒舒服服的站在那儿就能进入最后的十人大比。”一名弟子冷笑低语。 “不如此行事,他怎能比得过旁人。他身上佩戴了遮掩修为的法宝,虽然看不出深浅,然而这才十年,顶天也就是金丹初期,还是嗑药嗑上来的,根基十分不稳。就算入了十人大比又如何,怕也是给别人送菜去了。太上长老如此溺爱于他,不是助他,却是害他。”另一名弟子摇头叹息。 宋宇飞、莫语、邹奕鸣三人听了,俱在心中暗笑。 这一比就比了七天七夜才选出最后九人,新的比斗场次一出,之前那些闲言碎语全都消失了。十人本该两两一组决出前五,再两两一组决出前三,也就是说他们每人至多只需打两场。能进入前十的都是实力极为强悍的弟子,比一场已然要拼尽全力,比两场却是须以命相搏。 然而之前一直未曾出手的方星海却要连比三场,对手分别为最有潜力进入前三的莫语、邹奕鸣、宋宇飞。这哪儿是依靠太上长老的权势作弊,却是在找死呢! 金丹期弟子们看向方星海的眼神全都变了,此人既然敢迎战,想来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太上长老的弟子究竟实力如何,他们非常期待。 在万众瞩目中,莫语飞身跃上比斗台,举起手中的流光剑,直直朝站在太上长老身边的黑衣男子指去。 周允晟身影一闪,眨眼就出现在莫语对面。 “你先请。”他伸手相邀,态度温和有礼。 莫语也不客气,狞笑一声就挥出一道冰冷的剑光。她的动作委实太快,竟让周允晟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劈成了两截。 看见身体慢慢倾斜滑落的黑衣男子,台下的弟子们均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这就完了?太上长老的关门弟子就是这等实力? 莫语狂喜,正待再劈几剑将对方的金丹绞碎,却见那断裂成两截的尸体忽然化为灰黑色的浓雾爆裂开来,不过眨眼功夫,就把比斗台完全笼罩。 赤霄真人放松的神色立时转为阴沉,邹奕鸣和宋宇飞忍不住眉心一跳。 浓涡,莫语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直觉挥剑格挡。片刻后,她终于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朝四周看去,一个人影缓缓从浓涡走出,却是死去多时的方文光,他二话不说就攻了过来,一招一式都欲取她性命。 莫语惊骇莫名却也不敢深想,立即挥剑迎上去。 周允晟站在浓雾上空,双臂环胸,闲适无比的看着莫语与自己的假想敌战斗。这是他自创的招式之一——迷雾幻境。被他炼化过后的雾气附着在灵气中,进入修者的身体,将他们隐藏在神识中最不堪的秘密折射在现实中。 其它幻境创造的幻觉只有当事人才能够看见,旁人无从得知。然而迷雾幻境却大为不同,正如雾气折射出的海市蜃楼能被所有人看见那样,周允晟也能看见被困在自己领域中的修者的隐秘。 就仿佛在拍电影,他们心里想些什么,雾气就能幻化出什么,且情节根据他们自己的判断做出相应的反应,几可以假乱真。 莫语很快杀死了方文光,却又看见邹奕鸣从浓涡走出来。她冷笑,挥剑迎上。根据她的臆想而折射出的邹奕鸣也迅速做出反击。 站在上空的周允晟挑眉,对莫语的善妒有了全新的认识。原来她不仅嫉妒方文光,连邹奕鸣也十分厌憎。 莫语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杀死邹奕鸣,却发现方星海从浓涡迈出来。 “很好,你们全都要跟我作对是吗?那就去死吧!”潜伏在心底的心魔彻底爆发,莫语已经打红了双眼,她将流光剑抛到空中,化为无极八荒剑阵,朝方星海轰杀过去,旁人只看见浓涡剑光闪烁,灵气暴涌,便以为战况十分激烈,却哪里晓得,这不过是莫语在唱独角戏而已。 她斩杀了一个又一个假想敌,当看见太上长老从浓涡走出来时,面上终于流露出绝望的神情。哪怕被心魔所控,她也知道自己绝不是太上长老的对手。 一直保持微笑的周允晟这才阴冷了面色。好胆量,竟然连宗漪也想杀! 莫语双手结印,将流光剑托于半空,使出了无极仙宗威力最强大的十绝诛仙剑阵,然而她灵气早已见底,又哪里能发挥出剑阵万分之一的威力,几波剑光划过浓雾后,她终于支撑不住的半跪在地上。 而太上长老却只挥挥衣袖就将剑光扫开,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 “你是个内心感情十分丰富的女子,让我大开眼界。”太上长老伸出手,捏住莫语的下颚。莫语想要反抗,却因为灵力耗尽的缘故,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她用屈辱的目光回视,愕然发现太上长老的面容在一圈涟漪过后变成了方星海阴柔妖异的脸庞。 “怎么是你?”莫语目疵欲裂。 “你别忘了自己是在跟谁比斗。”周允晟一边淡笑,一边优雅而又从容的抽-出莫语洁白如玉的根骨,引得莫语惨嚎。 然而雾气却把她的声音全都吸纳了,让外界的人一无所觉。 在一声更比一声凄厉的惨嚎中,周允晟取出莫语全副根骨,当着她的面一一捏成粉末,然后五指成爪插-入她丹田内,将光芒暗淡的金丹掏了出来。 莫语首次体会到何谓生不如死的感觉,但比疼痛更让她难以承受的却是内心的绝望。根骨、丹田、金丹,俱都被损毁,她会变成彻头彻尾的凡人。凡人要经历生老病死五道轮回,是蝼蚁般的存在!那怎么可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9|12.7修仙副本 雷灵根与五行灵根大为不同,几乎没有能克制它的法门,是最为强大的一种灵根。得知方星海不过是最无用的雾灵根,宋宇飞对他的忌惮瞬间就消去大半。 雾灵根修者善隐匿,若是化为无形无迹的雾气,旁人还真没办法对他造成伤害,但他却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冒出来偷袭,这大约是方星海最大的优势。 莫语、邹奕鸣接连中了暗算,到宋宇飞这里,却可以完全不吃他那一套。 “方星海,许久不见,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藏头露尾。你性格卑劣怯弱,这雾灵根果然是最适合你的灵根。”他抬起双手掐了一个雷霆万钧的法诀。 紫色闪电在空中炸裂,经由细小水滴的传导瞬间布满整片浓雾。对普通修士而言,发动群攻术法是极消耗灵力的行为,但对雷灵根修者来说,他们的每一次攻击都能造成巨大的破坏,所耗费的灵力却只是寥寥。 在水汽遍布的地方更是如此。宋宇飞老早以前就发现,水能导电。 “雷灵根修士果然好生厉害!”台下的弟子们看见被闪电团团包裹的浓雾,不由发出感叹。 隐藏在雾气中的周允晟自然能感觉到雷电穿透身体时带来的麻痹感,然而他连九九重劫都能扛过,这种威力的雷电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伤害。但雷电蒸发掉了水滴,让他的雾气变得稀薄起来。 他雾化的身体在空气中若隐若现,不得不抬起指尖抽取灵力制造更多的雾气。他所谓的抽取灵力并非抽取自己的灵力,也并非抽取空气中的灵力,而是宋宇飞的灵力。 这就是他所炼化的雾气,最可怕也最让人防不慎防之处——能随着灵气渗透进修者的体内,经过一周天的循环后又带着更多灵气跑出来。蔓延、入侵、吸纳、消散,这是雾气的特性,而周允晟将这些特性融入功法,让它们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见雾气在雷击中变得稀薄,宋宇飞微微一笑,又接连掐了几个法诀。紫色电光四处攒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声,若是方星海躲藏在薄涡,此时此刻必定十分不好受。宋宇飞只需等他显出身形就一拳轰碎他的金丹。 太上长老不是说过吗,到了比斗台上生死不论。既然方星海能那般对待别人,他自然也能够用同样的方式回报他。若是太上长老非要找他麻烦,大不了离开无极仙宗。 他对宗门原本也没有多深的感情。 但是很快,他就察觉情况有异。他丹田内的灵气开始不受控制的往经脉里流去,然后顺着毛孔逸散到空气中,化为一片白雾。被雷电蒸发掉的雾气重新变得浓郁,如果再攻击下去,只会消耗自己更多灵力。 怎么会这样?宋宇飞大惊失色,连忙用神识内视丹田,发现自己的金丹表面竟不知何时蒙上一层白雾,它们往金丹里输送灵气,却又带着更多灵气往体外钻,仿似外面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它们。 方星海!到底是小瞧了你!宋宇飞咬牙,立即运转功法驱散金丹表面的白雾。然而这一层消失了,随着外面灵气的吸入,很快又会重新蒙上一层,简直源源不绝。 直到了这会儿宋宇飞才意识到,方星海竟然将炼化过后的雾气附着在灵气上,只要自己还需要吸纳灵气,他就能源源不断的抽取自己丹田中的灵气。这种功法委实诡异,叫人防不慎防避无可避! 宋宇飞这才放下之前的狂傲,拿出珍藏在玉环中的阴阳二气瓶。此乃一件顶级法器,虽与先天至宝不能相比,可也只差一线,能吸纳万物驱散邪崇,还能将修为高过自己两个大境界的修者吸入瓶中炼化为灵气。 宋宇飞正是靠阴阳二气瓶躲过无数杀机,也神不知鬼不觉的炼化了许多修者。他们现在早已化为储存在他丹田里的灵气,若不是方星海的功法太诡谲莫测,他绝不会冒着暴露的危险将它拿出来。 所幸台上浓雾弥漫,还能遮掩一二,只需在浓雾完全吸净时把法器藏起来也就是了。宋宇飞打开瓶塞,将宝光闪烁的瓶口对准四周浓雾,如果方星海隐匿在其中,必定无法逃过此劫。 只听一阵飕飕风响,浓雾被尽数吸入瓶口,露出台下黑压压的门人。 宋宇飞趁雾气未散之时迅速将宝瓶收入玉环,四下里环顾,装模作样的喊道,“方星海,不要再躲了,你给我出来!”边喊边祭出几个劈啪作响的雷霆。 台下弟子也跟着左看右看,寻找方星海的身影。 宋宇飞早已打定主意,装作找不到方星海的模样。玉环内外被仙子布了无数禁制,用仙子的原话来说——除非仙帝仙尊降临,否则此界中人根本不可能发现玉环内另有乾坤。比斗结束,他先把方星海的金丹炼化,再毁了他神智让他变成痴人,随便找个极其危险的地界将他放了。 等太上长老找到方星海时,说不得他已经化为一堆白骨。没凭没据,太上长老不能拿自己怎样,如果他非要问罪,自己找到的某个神秘洞府也能躲过太上长老的搜素。那里灵气十分充沛,比之无极仙宗丝毫不差,等实力提升了,日后自然有机会回到宗门。 宋宇飞心里设想的很周全,也怀了破釜沉舟的决心。要他忍让方星海那样的小人,他是断然做不到的。就算这次大比他甘愿输给方星海,方星海日后真能放过他?对方是怎样睚眦必报的心性没人比宋宇飞更了解。 然而他又哪里知道,宗漪早就堪破了女子的禁制,且用元神重创女子。女子为了自己堂堂玄仙的脸面,对此事绝口不提。他如果真把方星海收入阴阳二气瓶炼化,宗漪一眼就能看穿,且还会将他打的魂飞魄散。 玉环内的绝色女子看见他如此做派,也意识到了他在打什么主意,正欲开口提醒,却发现异变陡生。 只见附着在宋宇飞道袍上的细小水滴转瞬化为浓雾将他再次团团包围,其中有一缕淡灰色的雾气顺着他的鼻孔钻入体内,与汩汩灵气汇合后进入丹田沉积下来。 眨眼间,台上又被大雾笼罩,让台下的弟子们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好玩吗?”周允晟似鬼魅般附在宋宇飞左耳边。 宋宇飞拳头布满雷光朝他轰击过去,却只打到一团雾气。 “你的宝物还挺多。”周允晟这次附在他右耳嬉笑。 宋宇飞面色阴沉,心知对方怕是看上了自己的宝物。杀人夺宝这种事在修真界已是常态,一旦方星海惦记上自己,自己只有死路一条,谁让他有一个法力高强的师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0|12.8修仙副本 周允晟将修为压制到筑基期,前往百草秘境寻找方文光的尸骨,因为手里握着莫语的一段记忆,他很快就循着地貌来到当初的事发地,果然在草丛中看见一副身穿无极仙宗道袍的白骨,袍角处绣了一个‘光’字。 周允晟连忙用玉棺将之收殓,放入乾坤戒中妥善安置,随后一路走一路击杀噬魂宗的弟子,直将该宗派往百草秘境的203位弟子全都杀光才罢休,随意找了个洞府入定,等待秘境关闭。 一个月后,他从通道内踏出,化为雾气往无极仙宗方向飘去。他偶尔附着在剑修的灵剑上,偶尔附着在法修的道袍上,半点也未浪费灵力,且还发现许多非常有趣的隐秘。此一路,竟是没有哪个修士发现他的存在。 这日,被他附着的一群法修忽然改变方向朝西疾行,说是某个上古秘境快要关闭了,许多幸运得到通行符的修士将从里面出来,他们等在出口处,没准儿能趁火打劫寻来一两件宝物。 周允晟估摸着宗漪还未回来,便想去凑个热闹。 一行人到达秘境出口处时,离秘境关闭还有半月有余,便纷纷坐下来等待。周允晟借由四处弥漫的雾气探查了附近地形,发现还有许多高手隐藏在暗处。能获得通行符进入秘境的修者固然幸运,能活着出来的更幸运,能拿到传承或宝物并平安出来的简直是天道的宠儿。 然而这只是表面,若不能藏好宝物露了端倪,等待这人的将是万劫不复。弱肉强食素来是修真界的规矩。 周允晟对所谓的宝物没有兴趣,他只是闲得无聊跟过里看一看,见还要等待半个多月,立时就想离开。刚走出去几步,就见秘境出口彩光连闪,一个个修士被抛飞出来,模样非常狼狈。 “怎么回事儿?秘境为何提前关闭了?” “你们可有发现异常?” “许是谁碰触了什么了不得的禁制!” 这些人聚在一起互相打听情况,脸上俱都带着莫名其妙的表情。他们触发通行符,待要往里一探,却发现一道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内里散发出浩瀚如山河湖海的庞大威压。 “这气息,定是有重宝现世了!”不知谁高喊一声,诸位修者立即忘了追问秘境中事,纷纷用最快的速度朝那光柱奔去。 周允晟站在树梢上,手搭凉棚望了许久,竟是分毫也未心动。他只需认真修炼功法,实力自然就能上去,并不需要借助什么宝物。再者,等他突破大乘期飞升之时,说不定就能打破异度空间的壁垒,顺着数据流回到现实,还能用庞大的魂力重塑一个身体,所追求的东西与此界中人完全不一样,故而没有他们那样强烈的欲-望。 金色光柱越升越高,几乎把天穹都要撑破,光柱顶端依稀是一面铜镜,那金光正是从该铜镜的镜面内射出,隐隐连接了天道,将空间都扭曲变形。浩瀚的威压仿佛远古大神重现,能轻而易举让浩天世界碎裂。 “难道这是传说中遗失许久的昆仑镜?”不知谁惊呼一声,引得所有修者都疯狂了。 昆仑镜,上古十大神器之一,能沟通天人两界,破开时空壁垒,具有无上神力。若是得到它,便能直接越过仙界,飞升至神界。这对与天争命的修者来说是无与伦比的诱惑。 他们眼珠赤红,面容扭曲,发现有比自己动作更快的修者时,莫不散发出森然杀意。他们只顾盯着金柱顶端的昆仑镜,却没想着往下看一眼。 在金柱的低端,一名容貌俊美的男子正打出一个又一个复杂的手诀,迅速将昆仑镜炼化。他已得了该秘境的传承,控制秘境的昆仑镜自然也归他所有。但他没有想到上古神器竟如此桀骜不驯,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而今,他只能寄希望于赶紧将昆仑镜驯服认主,以免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将一滴精血弹到镜面上,开始掐最后一道法诀,终于在众位修者赶到金柱近前的最后一秒让铜镜认主。 昆仑镜还有没有别的神通,男子并不知晓,但只“沟通天人两界,破开时空壁垒”两点就已经够了,足以让他撕开浩天世界的壁障逃过众多修士的追杀。 他自信满满的用神识探入铜镜内部,却愕然的发现该镜已被损毁大半,丢失了许多神通,若要重现上古时期的威能,还需寻找许多材料将它修补完整。也就是说,现在的他不但没得到任何好处,还将面临所有修士的追杀。 男子咽下一口心头老血,正想收起铜镜逃命,却被玉环内的女子叫住,“你如今只是元婴修为,在浩天世界连二流高手都算不上,拿着昆仑镜奔逃早晚不过一死,不若祸水东引让给别人。反正昆仑镜已经认主,你随时能把它找回来。” 男子眼睛一亮,甩袖将铜镜抛飞出去,悄然离开原地,观他面容,竟是四十年前离开无极仙宗的宋宇飞。 “你的仇人来了,不若给他。”女子神识十分强大,略微一扫就发现站立在树梢上看热闹的周允晟。 宋宇飞脚踩雷光从天空划过,看见周允晟那张愈加俊美妖异的脸庞,多年未曾躁动的情绪立时沸腾起来。他命令昆仑镜跟随在周允晟身边,不收到自己召唤绝不可离开,然而也不能为周允晟所用。 昆仑镜已经产生了灵智,对主人的话自然言听计从,在众多修者的争抢中避让闪躲,直直朝周允晟撞去。 看见飞快朝自己袭来的金光,周允晟大感不妙,马上化为雾气四散开来。然而昆仑镜能堪破时间与空间的壁垒,又如何堪不破他的所在,无论他躲在哪里,总能精准的撞入他怀中。 若是换个修者,有上古神器自动送上来必定欣喜若狂,但周允晟却只想骂娘。这是让他被整个修者界追杀的节奏啊。 眼看赶来夺宝的修者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化神期、渡劫期、大乘期的大能,甚至还有几个散仙,周允晟无法,只得揣上昆仑镜夺路狂奔。所幸宗漪临走时塞给他许多宝物,其中就有一个能神行万里且隐匿气息的莲台。 他身体化为雾气附着在莲台上,很快消失在原地,让一众修士扑了个空。 “那人好像是定光真人的嫡传弟子方星海!”不知谁惊呼一句。有宗漪的威名震慑,一些修者不免打了退堂鼓,但某些大能却不以为意。 那可是上古神器,为了它,莫说得罪宗漪,就是得罪大罗金仙也没什么了不得。 周允晟遁入宗漪在外修行时建造的一座洞府,把里里外外的法阵都开启,这才拿出昆仑镜翻看。椭圆形的镜框镌刻着玄奥的符文,与现在的文字没有半点相似,应是在上古时期就已失传的神界文字。镜面非常光滑,时而有金色流光闪过,能清晰的映照出人影,也能穿透洞府石壁映照出外面的景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1|12.9修仙副本 周允晟被各大势力追杀时,宗门无人救援,眼下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宗主和各位长老却堵在门口,言之凿凿的说他修炼什么《浑天炼魔心经》,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他手中的昆仑镜罢了。 周允晟对无极仙宗本就没有感情,这会儿被惹毛了,下起手来自然也非常狠辣。当年前往各大雾境历练时,他曾将魔界毒瘴之地的毒瘴抽取一空储存在黑色漩涡内,怕被旁人误解为魔修,这些年一直未曾动用。 但是眼下,他却没了顾虑。既然他们认定他是魔修,那他干脆把罪名坐实了,以前有所保留的种种手段,现在全都施展出来。 他大略扫了几眼,发现前来堵人的全都是宗门内化神期以上的高手,只几个元婴期的弟子站在后方声援,宋宇飞也在其中。 被浓雾掩盖时,这些人还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师叔祖,你把昆仑镜交给宗门然后自废功法,宗主和长老自然会留你一命,何必非要弄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周允晟只能用几声冷笑去回应他们,催动丹田内的漩涡,借由雾气的弥漫汲取这些人体内的灵力,让毒瘴的威力更巨大。 赤霄真人和众位长老峰主站立在纯黑色地散发着腐臭味的雾气中,脸色顿时大变。 “这是魔界的毒瘴,好哇,方星海果然是个魔修!” “宗漪不在,今日我们便代他清理门户,等他回来必不会说什么。” “方星海,交出昆仑镜,我们还能给你一个痛快,否则便只能将你打入幽冥山炼成傀儡!” 周允晟取出乾坤戒中的融魂丹,一粒一粒捏爆散入雾气中,冷笑道,“你们想要昆仑镜就直说,不用找冠冕堂皇的理由。原本我并未修炼什么魔功,但既然脏水已经洗不掉了,今日干脆大开杀戒!” 魔界毒瘴本就能腐蚀修者的躯体,吞噬他们的元神,不过时间较为缓慢而已。融魂丹的药效与毒瘴一样,速度也不快,然而两者叠加,却不是常人能够消受。周允晟更将毒瘴与迷幻雾境相融合,变出许多魑魅魍魉,紧接着释放出九九天雷,借由黑色伍传导出去,将宗门内外变成暗无天日的修罗场。 他各种神通一股脑儿的往这些人头上砸,待砸晕了他们便迅速遁去。要知道,他现在只是元婴期的修士,且没有再召一次雷劫的运气,不宜久战。 赤霄真人和各位长老峰主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十分狼狈。 若要趁乱逃走,周允晟只能舍弃这片毒瘴。他借着黑雾的掩护朝宗门外遁去,却不知踩到什么禁制,被狠狠的弹了回来,乾坤戒中的昆仑镜恰在此时发出尖锐的嗡鸣声,试图破开空间往外飞。 周允晟知道,它许是得了宋宇飞召唤,想回到主人身边。眼下黑雾漫天,谁能看清昆仑镜飞去了哪儿,不知去向,浩天世界的修者自然还紧追着自己不放,直到把自己杀掉里里外外搜一遍才肯罢休。 既如此,就算这东西是个毫无用处的垃圾,我也留定了,岂能让你白利用我一场?周允晟冷笑,取出几张宗漪炼制的禁锢符,层层贴在乾坤戒上。 昆仑镜若是未曾在九九重劫中破损,自然能轻易冲开乾坤戒的壁障,然而眼下它神通大减,撞了几下就没了后继之力,只能呆在原地发出持续的嗡鸣声,似乎是在抗议。 周允晟也不管它,换了个方向往外冲,却再次被弹回来,反复数次后他意识到,此处早已布下了一个禁锢法阵,只等着他回到宗门时自投罗网。 显然,他们不是看见他吸干那五劫散仙才决定杀他,而是早有预谋。 好一个第一仙宗,好一个名门正派!周允晟咬牙冷笑,取出宗漪交给自己的剧毒丹药,全部捏爆融入雾气中。 他这边刚动作完,就听飕飕风响,赤霄真人和众位长老、峰主齐齐退出法阵,各自站在相应的位置,将灵力注入阵眼。收拾一个元婴期的小儿,本不必动用宗门秘法玄天烈火阵,只需哪位峰主出手也就够了。但方星海以一己之力击杀浩天世界三分之一高手的消息传来,他们未雨绸缪之下布了这个大阵,而今再看不免庆幸。 对方果然是宗漪的弟子,手段十分了得。 暗红色的火焰顺着法阵的纹路燃烧,顷刻间就将此处的温度提高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内也不过如此。 黑色的雾气被蒸腾一空,劫雷也逐渐散去,露出被困在阵中心的周允晟。由于温度过高,空气慢慢变得扭曲,也扭曲了他妖异的脸庞。 他的道袍虽不是凡品,却也受不了能把散仙都烧成灰烬的高温,袍角处变得焦黑。 赤霄真人上前一步,冷声道,“方星海,若是不想受苦便自废功法,交出昆仑镜,我们可饶你不死。” “你们没权利处置我,一切等我师父回来再说。”周允晟取出一件品级更高的道袍换上,立时觉得神清气爽。宗漪出品,果然不是凡物。 “就算你师父回来了,也必定不会放过你。你可知你师祖是如何死的?却是死在魔尊的嫡传弟子手里,也是被吸干了毕生修为化为尘土。你师父提剑灭了魔尊的宗门,绝了他在浩天世界的传承。你说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徒弟竟背着他修炼那种魔功,会如何处置?”一名长老淡淡开口。 这也是他们今天敢代替宗漪清理门户的根由。 周允晟嗤笑一声没有说话,自顾坐下开始入定。莫说他根本就没练什么魔功,就是练了,宗漪也不会害他。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旁人能够理解的。 几位长老见他冥顽不灵,立即注入更多灵气催动玄天之火,等把方星海烧成灰烬,他乾坤戒内的东西自然归宗门所有。 隐在人群后的宋宇飞越发心急。他召唤了好几次昆仑镜,都不见它回来,眼下宗门内外的雾障都已清除,再要召唤却是不能了。等方星海一死,宗门内这些长老便会拿走昆仑镜好生收藏,要取回来必定比现在艰难无数倍。 更甚者,若是哪位长老动了贪念意欲炼化昆仑镜,他们的修为远在他之上,轻易就能抹除他的精血和神识,让他遭受反噬。不若方星海,修为比他差一线,无法将昆仑镜炼化。 宋宇飞越想越担忧,暗暗责怪自己愚蠢。 “有什么好自责的?如果当时不把昆仑镜给方星海,被追杀,被玄天烈火烘烤的人就是你。你有几条命能逃出去?”玉环内的绝色女子冷淡开口。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2|12.10修仙副本 “他们竟然把昆仑镜毁了?”绝色女子骇然惊问。 那可是上古神器,除非上古大神降临,否则谁有那个本事将它击毁?宗漪的实力已然远远超出了她的预估。她用神识检查宋宇飞的身体,发现内腑已被搅乱,元婴也遭受重创,叹息道,“这些丹药无用了,还需找一粒涅盘丹,一粒复灵丹方可奏效。” 她盘点阁楼内的药材,发现只能炼制一粒复灵丹,涅盘丹却还少了几味十分罕见珍贵的灵草,于是说道,“出去找灵草,否则你的修为便永远只能停留在元婴期。是我考虑不周,当初不该让你把昆仑镜给方星海,换成旁人,你必不会遭此一劫。” 也是对宗漪太过忌惮的缘故,她潜意识里总想把这师徒二人杀掉,却没料到师徒二人手段如此不凡,一个在众多修士的围杀中逃出生天,一个一出手就能毁掉上古神器。 宋宇飞对女子怀着不可告人的情愫,连忙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想到太上长老会拥有摧毁神器的实力。”若非对神器的威能太过迷信,他不会想也不想就将之炼成自己的本命法器。 有神器护体,在浩天世界本该横着走的。 那太上长老究竟是什么怪物?明明是大乘期的修为,却仿佛连天道都不看在眼里。 宋宇飞乔装改扮前往多宝阁购买灵草,女子则入定修炼,丝毫未曾发现一直悬挂在自己头顶的一柄黑色小剑。 到得多宝阁,宋宇飞拿出几样不怎么打眼,却也值不少灵石的宝物,意欲交换灵草。掌事不敢懈怠,拿起一样宝物仔细查看。却在这时,悬挂在女子头顶的黑色小剑终于动了,瞬间没入女子紫府当中,将她残存的一魂一魄绞碎。 女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为烟尘消散,靠她灵气支撑的种种禁制也都失去效用。隐藏在玉环中的,独属于上古时期的神威散发出来,令那掌事惊骇不已。他定睛一看,已然明白这又是一件与昆仑镜不相上下的神器。 “此处有重宝!” “在哪里?” “似在二楼的灵草阁!” 有能力在多宝阁内进行交易的修士都不是泛泛之辈,嗅到神器的气息哪个都没迟疑,纷纷朝灵草阁赶来。 宋宇飞完全不知道这变故是如何发生的,只一息之间,玉环就暴露了,而绝色女子却悄无声息。他不敢大意,祭出法宝朝多宝阁外冲去。若是不能及时逃脱,今天他定会交代在此处。 掌事是个化神期的高手,却并不阻拦他。多宝阁的宝物大多数来路不正,自然不忌讳干杀人夺宝的事,然而要动手也不能毁了多宝阁的地界,下一道追踪符,等此人逃到外面再遣人去追也不迟。 故而宋宇飞顺利的离开了多宝阁,但逃走时祭出的种种法宝却加剧了众修士的贪念。 “仙子你怎么了?仙子你说话呀!”宋宇飞一边逃命一边急问,等藏入之前的洞府,开启了隐匿法阵,这才将神识探入玉环,发现女子已经消失了,她惯常入定的地方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剑痕,上面残留着一缕破天剑意。 宋宇飞先是不敢置信,然后开始声嘶力竭的怒吼起来,“宗漪,我宋宇飞此生与你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宗漪究竟是何时向仙子下的手。他恨他,却也惧怕他。 自方星海之后,宋宇飞成了第二个被全修真界追杀的对象,他身怀一件上古神器并许多重宝的消息传回无极仙宗,又令赤霄真人心神不稳,口喷鲜血。 好哇,原来这人才是藏得最深的,早知今日,当初女儿出事的时候就该把他杀了! 虽然各宗已经答应联手对付宗漪,以夺得昆仑镜,但对无极仙宗的打压却并不手软。无极仙宗的高手被宗漪屠戮一空,剩下的寥寥几人也都中了融魂丹,玄阴丹,魔界毒瘴,离陨丹等丹毒,说一句‘无药可救’丝毫也不夸张。 等这批人陨落,无极仙宗便是青黄不接的状态,还不任由其他宗门宰割?作为浩天世界第一仙宗,底蕴自然深厚,他们早已眼馋许久。 虽然也有探子从魔界带回消息,说宗漪对神器不屑一顾,早已将之摧毁,但这些正派人士以己度人,认为那是宗漪惧怕各宗围剿放出的假消息,竟分毫也不相信,还嘲讽宗漪口吐狂言。 上古神器岂是你一个大乘期的修士说摧毁就摧毁的?你当你是上古大神不成? 他们集结了一大批化神期以上的高手前去魔界,另派人上天入地的追杀宋宇飞。 宋宇飞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没了仙子布下的禁制,他根本无法收敛玉环的气息,便是布下一道又一道隐匿法阵,没过多久也会被其他修士堪破,杀上门来。 他东奔西逃,能使出的法宝全都使了个遍,让那些修士越发起了杀念。他们绝没有想到,不过一个元婴期的修士,身上居然携带如此多的重宝,随便放出去一样,便能在浩天世界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之前有幸得到昆仑镜的方星海与宋宇飞一比,那气运也只能用‘不过如此’四个字来形容。宋宇飞的气运简直逆天了! 如此,誓要将宋宇飞击杀的修士越来越多,几乎遍布浩天世界的各个角落。宋宇飞本就重伤未愈,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若非身上有众多保命的法器,早就死的不能再死。这日,他被上千修士堵在一处峡谷中,四周是他们布下的层层杀阵。 他身上的宝物俱都损坏的非常严重,今日怕是逃不掉了。他满身戾气,却也满心绝望,眼见各种神通朝自己袭来,只能闭眼等死。 恰在这时,一道神威从虚空降下,转瞬就把这些修士全都杀死,一名容貌俊美,气度不凡的男子撕开空间屏障,径直走到宋宇飞身前。 “琼羽呢?”男子沉声询问。 “什么?”宋宇飞握住玉环步步后退。 “噬天环的主人琼羽仙子呢?”男子再问一遍。 “她已经死了。你是谁?”宋宇飞心中默念琼羽仙子四字,明白那是女子的名号。相识多年,竟在死后才从别人口中得到她的信息,何其可悲。 “死了?”男子怔愣,显然无法将这个陌生的字眼跟一个玄仙搭上边。那是琼羽,当年为了救他力战众多仙人的琼羽,怎会陨落在区区大千世界中?他不敢相信。 男子化为虚影进入玉环,直过了许久才出来,面色非常难看,咬牙切齿的呢喃着‘破天剑’三字,已然认准了仇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3|13.1回到最初 机甲和星舰向来是军方的杀手锏,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一个帝国的军事实力。然而现在,这两样威力巨大的武器却都被女皇控制了,并且用来毁灭人类本身。 军方想要摧毁女皇的源代码,但找了许多黑客都没能成功,他们连女皇设下的第一道防御都进不去。无奈之下,军方只能断开女皇的能源系统,希望造成它停摆。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就算拆除了能源系统,女皇依旧在运转,而且越来越有攻击性。 与此同时,医学家们发现,那些登陆星网而陷入昏迷的人纷纷出现脑死亡的症状。他们大胆猜测,女皇的能量来源会不会就是这些人的精神力,俗称灵魂。 虽然猜测缺乏科学根据,但军方对此却非常重视,将那些幸存下来的病患集中转移到保护区。在确认了这些人的身份后,军方惊讶的发现,他们都是各个领域的佼佼者,精神力也都十分强悍,其中一人更是曾经入侵了国防系统的星际第一黑客周允晟。从十三岁开始,他一直是军方通缉的要犯,但抓捕了三年,愣是连他的影子都没摸到。 每个帝国的国防系统都是女皇亲自设计并建造的,如果周允晟连那些系统都能轻而易举的攻陷,应该也能捣毁女皇的终端。于是他们将周允晟放入1号修复舱,尽全力救治他。 得到他苏醒的消息,帝国元帅亲自来到医院探望。 说医院其实有点名不副实,不过是个废弃很久的地下防空洞而已。现在的人类为了躲开女皇的监视和攻击,很多都开始移居地下,军队的调动方式甚至倒退回远古时期的无线电报。 “……所以,现在的帝国乃至全人类,都需要您的帮助。”元帅把情况交代一遍后诚恳的说道。 周允晟没有及时作出回应。老实说,虚幻跟现实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现在的科技非常发达,人类在星网中也能拥有嗅觉、触觉、听觉等五感,受伤了会疼痛,难过了会落泪。若不是爱人自作主张将他送回来,说不准他现在也已经彻底陷入虚幻而脑死亡了。 他沉思片刻,问道,“威尔逊博士制造女皇时曾经预言了现在的状况,他不可能一点安全措施都不做。与女皇并存的应该还有一套自毁程序,一旦检测到女皇出现异常,自毁程序就会启动。你们的电脑专家没有开启这套程序吗?” 元帅似乎很意外他竟一下就问到了点子上,连忙答道,“除了威尔逊博士,任何人都不知道星网还有这样一套自毁程序,要不是一个月前它忽然自己启动,我们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周允晟点头,知道自己对爱人身份的猜测是正确的,迫不及待的要求道,“带我去你们的机房,我要破解这套程序的运作方式。”然后入侵进去找宗漪。 元帅神色黯然的摆手,“这套程序消失了。” 周允晟动作一僵,差点从病床上摔下去,勉强压抑住心慌后问道,“消失了?什么意思?” “那套程序开始运作后我们都很高兴,看着进度条从百分之零上升到百分之六十,我们都以为女皇就要被摧毁了,但女皇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命令机甲部队找到我们的机房,将启动那套程序的电脑砸碎。等机房重建起来之后,我们发现它消失了,所有的数据库都找不到它的存在。” 周允晟掐了掐掌心,沉声问道,“那女皇呢?” “女皇也消失了,但我们确定它只是躲起来了,因为那些机甲和星舰现在还在保护安放它终端和源代码的机房。” 周允晟摊开掌心,看着鲜血淋漓的四个指甲印,说道,“给我感应头盔,我进入星网去帮你们找到那套程序。” 元帅大喜过望,还来不及道谢,又听少年说道,“但是我有条件,你们必须取消之前对我的通缉令,给我一个合法的身份还有一大笔钱。”如果能带着爱人回来,他当然要为两人日后的生活做打算。 “那是当然,我们已经拟好了合约,您看一看。”元帅拿出一份纸质文件和一支钢笔。没有个人终端,他们现在只能用这些古老的东西。 周允晟只花了半分钟就把厚厚一沓文件看完,签下自己的名字。 元帅立即将他带到军方的秘密基地,给了他一个与星网连接在一起的感应头盔。大家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位烈士,谁也不知道这次睡下去,他还能不能醒过来。 周允晟却并没有立刻戴上,而是拿出自己的工具箱,对头盔进行改造。在浩天世界的时候,007已经毁掉了,他现在需要一个像007一样的辅助工具,那有助于他在星网的数据库中检索各式各样的程序,以便早日找到自己的爱人。所幸他这次有先见之明,悄悄把自己的一缕神魂融入了爱人的神魂中,应该能感应到他的存在。 忙碌了好几天才把头盔改造完毕,且内置了许多防火墙以免被女皇察觉,他戴上头盔躺进修复舱。 再睁眼的时候,他坐在宽大的会议桌旁,周围是许多穿着正装的精英人士,对面的墙上安装了一面巨大的led屏,正在播放一些3d动画。以周允晟的眼光来说,这些画面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粗制滥造,然而周围的人却都看得入神,脸上莫不呈现出惊叹的神色。 动画播放完毕,一名身穿蓝色套装,长相清纯可人的女子走到台前,详细解说粘贴在展示板上的图片。图片是一些人物和风景,风格奇幻,色彩斑斓,堪称美轮美奂。 随着她一步一步往下解说,在场的精英们全都微笑起来,有几个还忍不住发出赞叹声。 端坐在主位的周允晟盯着女子的脸,脑海中不断循环着“whatthefuck”这句话。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会回到被主神控制后第一次出反派任务的世界?那女人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他曾经“疯狂追求的心上人”,对方就是化成了灰他也认识。 可能是主神为了让他更快的融入环境,在这个世界中,他使用的是自己的本名。他是y市某家上市it公司周氏的唯一继承人。这家公司由他的外公周棠创立,短短几十年就积累了上亿资产,在华国不算什么,在y市却稳坐it界头把交椅。 然而周棠事业顺遂,生活却很不如意,妻子早丧,只为他留下一个宝贝女儿。为了不让女儿受委屈,他没有再婚,还帮女儿物色了一个上门女婿,也就是周允晟的父亲方鲲鹏。 方鲲鹏在大学执教,长相儒雅,气质温和,与周母非常恩爱。他素来不爱插手周氏企业的事,有空就写诗作画,出门采青,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周棠对他非常放心,临终前将周氏百分之五的股份送给他做补偿,另外的股份全都给了女儿和外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4|13.2回到最初 孟婉拿着一个优盘走进电梯,摁了顶楼的数字,站在她身边的一名同事好笑的问道,“不会又是给周总送资料的吧?” “是啊,每隔一星期周总就要审查我们的资料,这都成惯例了,今儿不用他打电话,我们部长让我主动送上去。” “这都是些数据资料,复杂的程式和代码他能看懂吗,他又不是学it的。我估计他大概只是想看看送资料的人而已。”同事意味深长的笑起来。 孟婉非常尴尬,将手插在口袋里不说话了。这半年来,周允晟一直在疯狂的追求她,然而同时又跟很多女人不清不楚,让她感觉恶心极了。这样的人,懂得什么是爱吗?他有的只是可笑的占有欲罢了。撇开金钱和地位,他什么都不是,他连知非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同事见孟婉面沉似水,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呵呵笑了两声也闭了嘴。 到了公司顶楼,孟婉径直朝总裁办公室走去,路过助理办公室时,下意识的朝里面看了一眼。小孙正在接听电话,脸色非常苍白,还有些魂不守舍。 孟婉勾了勾唇角,收回目光后敲开隔壁办公室的门。 “进来。”男人的嗓音非常性感。 孟婉推门进去,见周允晟正在操作电脑,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到脑后,露出棱角分明,俊美无俦的脸庞,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缝着,显得非常专注。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毫无疑问,现在的周允晟能迷倒全华国绝大部分的女性,即便他情史糜烂。 但很不幸,我孟婉偏偏就是少数几个不会受周允晟迷惑的女人。我有自己的坚持和判断力。想到这里,孟婉收回目光,将优盘递过去,“周总,你要的资料。” “嗯,放下吧。对了,之前我借给你三百万你还记得吗?”周允晟头也不抬的问道。 “我记得。”孟婉心中发紧,害怕对方又拿那笔钱逼自己就范。 “你现在有钱还了吗?” “没钱。”孟婉用屈辱的语气说道。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的工资和年终奖都要用来偿还这笔债务,并且把借条给我补上。看在大家是老熟人的份上,利息我就不收了。” 孟婉盯着认真操作电脑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为这笔钱是周允晟赠送给她的,为什么现在又要她还? “怎么,不想还,也不想写借条?你这是打算赖账。我问问你,你跟我是什么关系?凭什么我要无缘无故送给你三百万?你拿了我的钱却什么都不愿意付出,你说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吗?就连-妓-女也比你高尚。”周允晟终于抬头,眼里充斥着嘲讽与鄙夷。 孟婉自尊心很强,被一个曾经把自己捧到天上的男人如此恶语相向,脑子都懵了,指尖更是不受控制的颤抖。 “好,我现在就给你写欠条。我的工资你也拿去吧。”孟婉知道如果自己不写欠条,就会被逼着跟周允晟上-床,于是抽-出笔筒内的圆珠笔,刷刷写了一张欠条,扔下优盘摔门走了。 白给周氏打工三年?做梦!三年后周氏已经不复存在了,她等着看周允晟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孟婉前脚离开办公室,后脚就给男朋友打电话哭诉。方知非对周家人本就恨之入骨,一边安慰女友一边催促内线快点动手。 那些即将发生的事,即便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对周允晟来说依然记忆犹新。他还是第一次被整得那么惨,要不是心理素质过硬,估计早就崩溃了。他觉得主神就像个烹饪师,系统是调味料,那些被摄取的灵魂是食材,主神用煎炸蒸煮等种种办法将这些灵魂加工成自己喜欢的味道,然后一口吃掉。 但是吃多了早晚会被撑死!在心里暗讽一句,周允晟打开研发部送来的资料,照例将源代码修改一遍然后隐藏备份,让助理送回去。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他毫不意外的发现备份文件被复制盗取了。为了防范于未然,他在自己的电脑内安装了一个监控软件,能够监测到除自己之外还有谁动过电脑,翻看的都是些什么资料。只要一出现异常,软件就会及时截取证据发送到他的邮箱里。 他打开邮件,助理小孙那张布满冷汗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慌里慌张的下载了文件,并把所有痕迹都清除干净。上一世,小孙盗走文件后卖给了方知非,方知非抢先注册了游戏版权,在周氏召开游戏发布会的档口将周氏科技告上法庭,要求周氏支付巨额的赔偿款。 这是典型的恶人先告状,但版权已经在他手里,小孙盗走资料时手脚又做得很干净,没什么切实证据,周允晟还中了方知非的暗算而导致身败名裂,身陷囹圄,官司自然败诉了。 周氏丑-闻-缠身,股票一度跌停板,新开发的游戏不能上市,几千万制作费打了水漂,专业人才纷纷跳槽,带走了客户和核心技术,周氏以最快的速度败落下去,而得到巨额赔偿的方知非利用这笔钱和从周氏挖走的人才,把游戏改善过后推介出去,第一年就狂赚几亿,让自己的小公司一跃成为it界的新秀。 此后他生意越做越大,而孟婉则在艺术创作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成为扬名世界的艺术家。 当时的周允晟明明有几千几万种手段能够翻身,研发部那群所谓的精英耗时几年做出来的游戏,他只需几天时间就能完成,而且动画效果、游戏人物、背景、游戏规则等设定绝对能碾压这个世界最火爆的网络游戏,但他偏偏什么都不能做。 反派系统一句‘抹杀’就把他所有的反抗都压了回去。他只能咬牙切齿的旁观男女主的成神路,并且在系统的安排下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妈的,想起来依然觉得憋屈!这回游戏规则由我制定,咱们慢慢玩!他入侵小孙的电脑,嘴角的笑容堪称阴狠。 方知非还有个隐藏身份叫‘木马屠城’,是华国最顶尖的黑客。他本人没跟小孙见过面,一直借网络跟小孙进行交易。小孙将盗取的资料发给他之后,他就在网络上消失了,以至于后来小孙落网,竟连自己的雇主是谁都不知道,更交代不清楚事情始末。 没有切实的证据成为这起侵权案败诉的最大原因。 天知道当时站在原告席上的周允晟多想要一台电脑,三下五除二的把方知非在网络上活动的痕迹全找出来。方知非那点技术也配称黑客,简直是个笑话。 直到现在,他还忘不了那种有能力翻盘,却偏偏受制于人的感觉。那段时间,系统跟他说得最多的两个字就是‘抹杀’,他永远都忘不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5|13.3回到最初 周允晟身穿一套浅灰色的格纹西装,是典型的学院派风格,黑亮的发丝垂落在耳际,显得顺滑而又蓬松,整个人洋溢着优雅知性却也青春活泼的气息。他坐在靠窗的绛红色天鹅绒沙发上,单手支腮陷入沉思,静谧完美得像是一副油画。 当易峥终于挑选好一件黑色西装踏出电梯时,表情微微怔愣。他放慢脚步,漆黑深邃的瞳孔中唯余青年的身影,当青年感应到他的存在也偏头看过来时,他的心脏仿佛被时速高达五百公里的火车狠狠撞击了一下,各种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汇合爆炸。 但他面上却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走到青年身边询问,“久等了吗?” “如果等待的对象是你,一万年我也觉得不久。”周允晟用认真严肃的语气说着极具挑逗意味的话。 站立在易峥身后的两名保镖用诡异的目光打量他。他们之前以为周氏的少东只爱女人,现在看来是男女通吃啊。但是把老板当成猎艳对象就不怕人间蒸发吗?周氏虽然很有钱,但跟易氏财团比起来却什么都不是。 这位周氏少东果然色胆包天。 周允晟根本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仔细打量易峥,笑着点头,“你穿西装的样子很帅,特别禁欲。”我真想把它们一件一件扒下来。 他忍不住舔了舔唇,目光闪亮。 两名保镖转头朝自家老板看去。老板素来洁身自好,从不让这些居心叵测的人近身,这回怕是要发飙了吧? 但很遗憾,易峥今天的忍耐力堪称非凡。他只是不自在的整理了一下袖口便温声道,“我们上哪儿吃饭?” “都听你的,你爱吃什么我就带你吃什么。”周允晟决定好好照顾自己的爱人,他甚至亲手帮爱人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态度殷勤备至。 易峥用深沉的目光打量他,似乎有话要问又忍住了,等车开出酒店才道,“我想吃法国菜,这里有地道的法国餐厅吗?” “有,就在前面不远。”周允晟边开车边打电话订餐。好在他是vip客户,想吃随时都有位置。 把车停好,他正要去帮易峥解安全带,却被他握住指尖,力道大的能把他骨头捏碎。 “你把我当什么?女人?” “怎么可能!你就是你,任何人也不能取代!”周允晟惊讶的反驳。 说这话时,青年眼里闪烁着真挚而热切的光芒,就仿佛自己在他心中是最独一无二的存在。易峥压抑在心底的怒气慢慢消散,放开他指尖后说了一句抱歉。 “下回有话好好说,别一上来就动手动脚。”周允晟甩着通红的指尖,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易峥强忍住了把青年抱进怀里揉捏的冲动。 两人走进餐厅,各自点好食物,周允晟一边替爱人倒酒一边打听他在这个世界的生活状况。若是换个人这么探听消息,易峥早就把对方处理了,但面对青年,他却提不起一点的防备。直觉告诉他,青年不会伤害自己,当然,这要把他的那些风流艳史除开。 吃完正餐,在品尝餐后酒的间隙,周允晟冲站在台上的小提琴手弹了个响指。对方立即走过来,彬彬有礼的问道,“客人想点什么曲子?” “来个浪漫一点的。”周允晟塞给他几张大额钞票。 小提琴手露出得体的笑容,围着两人演奏起来。这是《卡门幻想曲》,融合了西班牙独有的热烈与欢快,非常容易调动旁听者的情绪。 周允晟眼睑微合,表情慵懒,手里的红酒杯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显然十分陶醉。易峥却面无表情,坐姿笔挺,不等小提琴手演奏完毕就摆手让他下去。分明是两个人的晚餐,旁边总有第三个人围着他们打转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浪漫,是扫兴。 周允晟看出了他的不耐烦,补救性的问道,“你不喜欢听小提琴演奏?” 易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但在青年很喜欢音乐的前提下他也绝对不会说出来。 “他的技巧不够,再好的曲子在他手里都是浪费。我喜欢完美的东西。”就像你。最后这句话莫名其妙从潜意识中浮现,让易峥眸色微暗。 周允晟从未认真追求过爱人,每一次都是爱人主动来到他身边,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牵引他。如果没发生爱人自作主张送他离开的事,他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会意识到他必须主动去了解爱人的需求。 单方面的付出支撑不了一份感情。这一次,该轮到他去追随爱人的脚步。哪怕爱人永远无法恢复记忆又如何?他只需把每一次的相见看作是他们的初恋就可以了。他记得在某一次轮回中看见一部名为《初恋五十次》的电影 女主角只能保留一天的记忆,第二天醒来就会把男主角忘得一干二净。他当时还感叹男主角傻叉,能折腾,这样的日子怎么过得下去?然而真轮到自己,却发现无论对方存在多大的缺陷,哪怕连种族和灵魂状态都不同,爱了就是爱了,绝无法放弃。 易峥就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弃的东西。 他用热烈的目光看了爱人一眼,然后站起身,借来一把小提琴,温柔浅笑,“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为你奉上。这首《forus》献给你也献给我,献给未来的我们。” 他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仪,用轮回了无数次才修习的完美技巧将这首浪漫却又略带感伤的曲子演奏出来。他专注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易峥俊美刚毅的脸庞,就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这举动,示爱的意味太明显太火辣了,引得其它几桌的客人频频看过来。他们认出了周氏少东那张惹眼的俊脸,即便受过再高等的教育也忍不住与同伴八卦起来。 周总这是泡腻了女人改泡男人了?不对啊,那男人穿着得体,气质冷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怎么看都不是作受的料。难不成周总甘愿被上? 大家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起来。好在这是高档场所,没有不入流的狗仔,否则明天周总的风流艳史又要增添辉煌的一笔。 易峥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悸动,但耳根还是忍不住红了。他强忍住回视青年的欲-望,端起酒杯啜饮,本该涩中带苦的酒液这会儿却甜的有些发腻。 他装作不经意的朝站立在自己身边,微微弯腰倾情演奏的青年看去,刚触及他充满爱意的目光就仿佛被烫了一下,不得不极其克制的转移视线。再对望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把青年压在餐桌上给办了。如果青年事先包了场,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付诸行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6|13.4回到最初 上一世周允晟根本不想搭理红裙女人,她眼中的算计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但是系统给他发布了接触女人的任务,明知前面是个陷阱,他也不得不往里跳。 果不其然,女人在跟他约会的时候往他酒杯里下药,将他带到楼上的客房。那是一种名为神仙水的新型毒-品,摄入后会导致神经极度亢奋,并激起强烈的性-欲,当时的周允晟心头恨的滴血,身体却不听使唤,急不可耐的朝女人扑过去。 女人拼命反抗,弄出许多伤口,感觉火候到了才大声呼救。毫不意外的,她的同伙飞快带着警察找上门,抓了个现行。当周允晟衣衫不整的被带上警车时,会所门外满是大小媒体派来的记者。他彻底出名了。 由于证据确凿,他以强-奸-罪和吸-毒罪被刑事拘留,周母找到那女人说要私了,给了对方七百万,对方先是答应,拿到钱以后却立马翻脸,依然把周允晟告上了法庭,还在开庭之前躲的不见踪影,把周母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 周母后来又去找人疏通关系,却也被抓了起来,罪名是贿赂和妨碍司法公正。周氏的掌权人先后进了牢房,周氏顿时陷入混乱,股票接连几天跌停板。为了自救,公司连忙举行了新游戏的发布会,却又被方知非以侵权罪告上法庭。 受丑-闻的影像,这场官司输得十分彻底,当周母和周允晟先后从牢里出来时,周氏已经易被方知非的公司收购,方鲲鹏坚决跟周母离了婚,并表示忍耐了她几十年,看见她的每分每秒都在犯恶心。 周母原本以为出狱后还有丈夫能依靠,却没想到丈夫及其私生子才是导致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她一时想不开,从周氏科技的顶楼跳了下去。 周允晟出狱后接到系统发布的任务,让他开车去撞方知非和孟婉。他当时就想骂娘,要报仇有很多方式,为什么要用这样傻叉的办法?他随便制作几个软件就能重振周氏科技,为什么要毁了自己一辈子? 但系统一句‘抹杀’逼得他不得不朝两人撞去。根据主角不死定律,两人自然没事,他却变成了高位截瘫,最后满心绝望之下自己扯掉供养器自杀了。当然,这也是系统发布的任务,它乐于看见他用各种凄惨的方式死去。 如此精彩的过往,周允晟怎么可能忘记?现在的他只管在床上躺尸,就不配合,这女人总不能在他昏迷的时候一边扯自己衣服一边呼救,把警察叫上来吧? 在为难的时候,她一定会给幕后黑手打电话征求意见。周允晟了解方知非,对方头脑非常聪明,而且做事狠绝不留余地。这次他没抢注到游戏版权,自然会把怒气发泄到自己头上。自己昏迷不醒不能参演,他有的是办法把假戏做成真的。 果然,他很快就雇了两个男人把女人强-奸了,并黑进了会所的监控系统,抹消了两个男人出入会所的证据。 女人喊不出来,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现在的她一定非常后悔吧?但周允晟绝对不会同情她,为了几个钱就能毁掉别人的人生,便要做好自己的人生被毁掉的准备。 两个男人兴头上来了,一边干一边虐打女人,直把她打的遍体鳞伤面目全非,完事以后把用过的保险套收进塑料袋里拿去销毁,警告道,“别想反咬老板一口,你跟老板做交易时的证据老板已经保存下来了,你告发他自己也得不到好处,不如把这小子告上法庭。他家有的是钱,给你的赔偿款绝对不会低于五百万。你可要想清楚了。” 女人呆滞的眼眸忽然划过一抹名为贪婪的神采,渐渐止住了哭泣。 两个男人大摇大摆的离开。女人没有处理伤口,更没有洗澡,躺在床上静静等待,见身边的人忽然呻-吟一声醒了过来,立即披上睡衣打开房门,踉踉跄跄的跑出去,边跑边大声呼喊,“救命!快帮我报警!” 好心人连忙用被单把女人裹起来,并拨打了110。十分钟后,穿戴整齐的周允晟被押进警车,恰好有几个狗仔在会所门口蹲守一位女星,见此情景连忙拍下来。用不了多久,周氏少东涉嫌强-奸的消息就会传遍全城—— 审讯室内,两名警察正在盘问周允晟。 周允晟什么问题都不回答,只用手轻轻触摸耳垂上的008,通过它入侵警局的监控系统,查看女人录口供的情景。她把两个男人对她干的事全都推到周允晟身上,言辞间满是恨意。她试图催眠自己是周允晟强-奸了自己,而且成功了。 她悲愤的情绪感染了帮她录口供的两名女警员,她们坚定的表示无论周家多有钱有势,都会将周允晟绳之以法。 确定女人录了口供,周允晟也就放心了,抬头朝面前的两名男警察看去,嗤笑道,“你们说我强-奸她,那么在她体内有没有发现我的精-液?”这是最有力的证据。 “你戴了保险套,并且将套子冲进了马桶。”这是证人的供词。 “戴了保险套也能算强-奸?强-奸犯戴套子的时候她不会跑不会反抗吗?”周允晟讽刺的笑起来。当然,这并不是他真实的想法,强-奸就是强-奸,不管对方用怎样的手段,都不能抹消罪行。他只是想激怒两人罢了。 果然,较为年轻的那名警察猛然站起来揪他的衣领,狠戾的目光似要杀人。 “打,往我脸上打,等我的律师来了,我要控告你们刑讯逼供!”周允晟笑嘻嘻的指着自己的俊脸。 年轻警察的搭档立即安抚道,“别上他的当,我们要是打了他,他的律师马上可以用刑讯逼供的理由把他保释出去。而且将来在法庭上会成为他翻案的有力证据。” 年轻警察目中怒火更盛,却极为克制的坐了回去。 老警察徐徐开口,“我们在受害者的血液中检测出了ghb的成份,俗称迷-奸-药,你不用担心她在你戴套的空隙逃跑,因为她已经完全失去了防卫能力。鉴证科的同事现在正在清理会所的下水管道,一旦找到你用过的保险套,在上面检测出你和受害者的dna,你将会被判刑。我劝你主动配合我们以减轻量刑,否则八-九年的苦牢是坐定了。” 周允晟拉扯领带,吊儿郎当的说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你当我傻吗?” “你他妈的……”年轻警察又要挥拳头揍人,被老警察死死拉住了。 两人问了许多问题,周允晟再没有回复过一个字,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左看右看,模样非常气人。连老警察也被他弄得窝火不已的时候,审讯室的门打开了,警察局长与一名身材格外高大的男人走进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7|13.5回到最初 由于出现了新证据,警察不得不把目前搜集到的线索汇总起来,重新进行整理调查,还把受害人叫到警局问话。 红裙女人起初还在装可怜,哭哭啼啼的控诉周氏少东的暴行,等警察把一份医学鉴定书推给她看时才彻底傻眼。她打死也没想到周允晟会得了阳-痿,那他平时交那么多女朋友干嘛? 女人被强-奸这事是真的,又因为雇主的要求不得不把这件事闹大。雇主还告诉她周母一定会拿钱上门私了,让她只管把钱弄到手再躲起来,开庭完毕后会把尾款付了。 但周母并没有找上门,她遭了那么大的罪,却只得了五万块钱,还要受到邻居和同事的指点,心理压力越来越大,情绪随时处于爆发的边缘。 警察像审犯人一样对待她本就让她受惊不小,看见这份鉴定书,立马就崩溃了。难怪下了那么重的神仙水周允晟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他根本就不行!现在该怎么办?翻供,对,一定要翻供! 女人一边抹掉鼻涕眼泪,一边改口,说那蛙允晟是用道具强-奸了自己,供述的过程前言不搭后语,被警察随便问几句就编不下去了,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到了这个时候,警察已经百分百确定她在说谎,以诬告罪将她刑事拘留。 “周先生,你可以走了。下回有事说事,不要为了脸面强背黑锅,要知道一些黑锅不是你背得起的。”年轻警察将人送到门口,态度十分温和,甚至带了一点怜悯。这货一辈子都沾不了女人,难怪忽然改了性要跟男人在一起,也是不得已的选择啊。 “哎,我哪儿知道现在的女人这么可怕。以后再也不跟女人玩了,太他妈变态了。还有,我的隐私你们可不能给我宣扬出去,否则我要告你们。”周允晟拧眉威胁。 年轻警察连忙摆手,“我们绝对不会泄露你的隐私,但你那些女朋友会不会我就不知道了。”都是些不入流的外围女,为了炒作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周允晟点头,朝等候在门外的周母跑去。回家的路上,周母好几次张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故作轻松的拍打儿子肩膀,“没事,那病好治,不要有太大心理负担,慢慢也就好了。” “那要是治不好呢?”周允晟打开笔记本,不费吹灰之力就黑进了方知非的电脑。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怎么可能治不好?国内不行,咱们就出国。” 周允晟一边拷贝方知非的重要文件,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妈,治不治得好我无所谓,反正日子一样要过。实话告诉你,我现在一看见女人就犯恶心,让我去碰她们,我胆汁都要吐出来。” 完了,儿子得了心理障碍了。周母不敢再刺激儿子,一叠声儿的说不治就不治,先回家休息。 周允晟点头,迅速搜查方知非的系统,果然没找到任何他曾跟红裙女人交易的证据。当时两个壮汉说的话果然是用来恐吓红裙女人的,方知非行事非常谨慎,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周允晟考虑了片刻,决定等警察的调查结果出来再动手。他退出系统,在网络上搜索《魔界争霸》上市的新闻。由于制作团队直接被方知非挖了过去,版权也买到了手,不过几天时间他们就举行了盛大的发布会,并让玩家免费试玩一个月。 免费试玩一个月?很好,果然跟自己预想的一样。周允晟愉悦的吹了一声口哨。一个月之后,他会让那些背叛过他的人知道‘绝望’两个字该怎么写。 扫过一条又一条赞誉腾达科技和《魔界争霸》的新闻,周允晟指尖微微停顿,点开一个视频。 孟婉那张清纯的脸蛋出现在屏幕上,手里捧着一个奖杯,正热泪盈眶的发表感言。几天前,她获得了新锐设计师大赛的金奖,这是一个国际赛事,含金量非常高,华国已经好几年没人进入过决赛,更别提夺得冠军。 大赛评委将她誉为设计界的明日之星,断言她将创造无比辉煌的未来。她站在台上,美丽的像一颗星辰,在感谢了所有该感谢的人之后,她话锋陡然一转,说最应该感谢的其实是自己的恋人,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自己。 摄像师将镜头对准了it界新贵,腾达科技的ceo方知非,他露出温情款款的微笑,冲台上的女友挥手致意。 孟婉举起奖杯说道,“这份荣誉有我的一半,也有他的一半。感谢上帝让他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方知非按捺不住了,站起身,展开双臂,将走下台的女友紧紧抱在怀里。两人高调宣布了恋情,引得媒体一片盛赞,说他们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等等。 周允晟关掉视频,打开两人的微博,上面全都是一些秀恩爱的照片,看上去非常甜蜜。 儿子一直在追求孟婉,这事周母自然知道,伸手关掉网页,沉声道,“别看了,这种女人不值得你爱。公司刚出事她就辞职了,还拉走了研发部的精英,典型的落井下石,忘恩负义。” “走了更好,省得日后周氏发达了他们跟着沾光。明天我去趟公司,还有谁要走一块儿打发了,就算公司只剩下一个空壳,我照样能让它起死回生。妈你别担心,只管跟以前一样在家当阔太太,没事了遛遛狗,跳跳舞,打打牌,跟那老东西离了婚,要包养小白脸我也帮你出钱,管保叫你玩的高兴。”周允晟搂住周母,在她布满皱纹的脸颊亲了亲。 在现实世界,他从未享受过亲情,不知道什么叫父爱母爱。每轮回一个世界,他的身份也大多是父母早丧的孤儿,更没什么牵绊,所以一旦遇上像周母这样温柔慈爱的亲人,他都会格外珍惜,即便知道他们只是一串数据。 周母被儿子哄的眉开眼笑,用指尖亲昵的弹了弹他额头。儿子懂事成长了,而且能平平安安的回到自己身边,又没有方鲲鹏恶毒的言语刺激,这一世的周母比上一世坚强的多,只消沉了几天就振作起来,暗地里协助儿子收拾这帮贱人。 看见有说有笑走进大厅的母子两,方鲲鹏惊讶的摔了杯子。 “允晟,你怎么回来了?” “你说得什么话?难道儿子不能回来?”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案子解决了?” 周允晟脱掉外套,漫不经心的答道,“案子出现了新证据,警方知道我是被冤枉的,自然把我放了。”说到这里,他才想起自己阳-痿那事,连忙利用008连上网络。 令他倍感惊讶的是,那些小明星竟然口风很严,没一个人站出来爆所谓的内-幕。虽然她们爆多少周允晟就能用008清理多少,但终究烦人。娱乐圈很乱,有些人为了红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周氏现在落魄了,她们不用担心受打压,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8|13.6回到最初 由于两个壮汉还在潜逃,案件处于调查期,孟婉被警方暂时扣押在拘留所,抓到逃犯就立即移交法庭审判。就是没抓到两个逃犯,刑事拘留37天后,她也一样要进入司法审判程序,只不过上庭后的证据没那么充分罢了。 但无论证据充不充分,孟婉自己已经承认了罪行,数罪并罚之下将面临十年以上的刑期。孟婉并不是不懂法的人,但她错就错在太相信方知非的安排,又太低估了周允晟。 她总以为周允晟就是个愚蠢透顶的二世祖,随便设一个陷阱就能让他摔的粉身碎骨,却万万没想到真正摔的粉身碎骨的那个人会是自己。 这些天,她每晚都会遭受同囚室的女犯人的暴打,身上没一块完好的皮肤。她们冲她吐口水,无休无止的谩骂,由于长相最精致,身体最羸弱,她便成了这些人发泄怨气的工具。她们偶尔还会剥光她的衣服,让她绕着囚室爬行,把她当狗一样对待,甚至撒了尿让她舔干净。 只进来几天,孟婉就已经快要崩溃了,更别提今后漫长的牢狱生涯。她想起了曾经那个光鲜亮丽,前途无量的自己,再看看身上丑陋而肮脏的囚衣,心里的悔意排山倒海一般袭来。当她快要坚持不住时,方知非来了,看向她的目光充满爱意与抚慰。 “是我害了你。”他悠长叹息。 孟婉没说话,他继续道,“你放心,我会聘请最好的律师团队帮你打官司。” “官司怎么打?警方那里已经证据确凿,我当时为了保护你亲口承认……” 方知非打断了她略带怨恨的话,“你还记得你妹妹吗?她现在刚做完骨髓移植手术,今后还需要天价的治疗费以度过排异期。你乖一点,我帮你照顾妹妹,等以后你出来了,我们就结婚。你放心,我会一直等你。” 孟婉睁大眼睛看过去,隐隐明白了他充满温情话语背后暗藏的威胁,呆怔几分钟后捂着脸默默流泪。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方知非的心机有多么深沉。他从最初就没插手过这些事,只是巧妙的提出建议并引导她去行动。就算她现在改口供,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他早就想好了退路,那就是拿自己顶罪。 孟婉悲从中来,改低泣为痛哭。 方知非怜惜不已的安慰,“婉儿别怕,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别哭,我一定等你。” “你滚!你给我滚!”孟婉声嘶力竭的怒吼。 方知非叹息着走了,但他知道孟婉为了妹妹什么苦都能忍受,只要妹妹还在自己手里,她就绝不会干蠢事。在回程的路上,他打开手机关注周氏的消息,却意外发现一个爆料贴,楼主把方鲲鹏和周家的恩恩怨怨写的详实无比,还贴了许多方鲲鹏出轨的照片,并晒出周允晟和自己的出生证明,上面都有方鲲鹏的签字。 网友们大哗,然后纷纷转发,表示方鲲鹏简直是他们见过的最不要脸的渣男。私生子比婚生子还大一岁,拿着老婆的钱去养小三,方知非创办公司的钱原来都是从周家挖的,这一对儿父子真他妈的创造了恶心人的世界纪录! 还有网友分析说孟婉是方知非的女朋友,或许陷害周允晟那事根本就是方知非策划的。周允晟入狱,周氏大乱,他就可以趁火打劫。卧槽,好狠毒的心思。 这条评论一出,纷纷被网友们奉为真相帝。 方知非恼火异常,一边删除贴子一边给律师打电话,说要控告诽谤者,让他们马上拟定律师函并公布出去,这才让流言平息下来。但他的个人形象终究是毁了,从以往的青年才俊变成了阴谋家,私生子。 好在玩家并不在乎开发商品行如何,只在乎游戏本身的精彩度,所以客户群并没有因此而流失,反倒逐日上升。 方知非还来不及松口气,方鲲鹏却脸色灰败的回家了。他在大学里教授的是古典文学,一直提倡文学素养与品德修行齐头并进的原则,还曾发表了一篇非常著名的文章叫做《文人如何保有风骨与道德底线》。 他将自己标榜为德才兼备的文学家,一直备受学生和同事的推崇。这篇爆料贴一出,他精心维护的形象轰然崩塌,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非议不止。校领导在确认了事情的真实性后勒令他停职,然后召开教职工大会讨论要不要辞退他。 自从发生被陷害的事以后,周家现在备受y市人民的关注与同情。以前说周允晟风流浪荡,败家纨绔的人,现在全改了口,说他豪爽大方真性情,人特傻特白特甜,可惜被孟婉那样的黑寡妇糟蹋了云云。 方鲲鹏这个时候跟周母离婚本就惹人非议,猛然爆出这样龌龊的内-幕,简直叫人不骂他一句畜牲都难。这样的人竟在大学里当老师,y大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因此,校领导一点都不通融,当天就让方鲲鹏办理了停职手续。方鲲鹏前脚刚进家门,学校的电话后脚就到了,说教职工委员会以全票通过的方式决定将他辞退,让他明天去办离职手续。 方鲲鹏是真的热爱教书育人这份工作。他坐在客厅里老泪纵横,方母搂着他不停安慰。 看见家里一片愁云惨雾,方知非感觉很不舒服,招呼也不打直接回房了。他滑动鼠标,搜索有关于周氏的消息。周氏今天将召开股东大会决定是否破产,它是y市的龙头企业之一,媒体自然对它的命运非常关注。 股民们把周氏的股票全都抛售了,除非哪家公司愿意投入巨额资金挽救,否则不会出现奇迹。 周允晟跟周母徐徐走进会议室,两人身穿同款的白色西装,手挽着手,神态自若,跟一脸愁绪的其他股东形成鲜明的对比。 “感谢大家陪我留到最后。”周允晟在主位坐定,淡笑开口。这些人其实没他说得那么高尚,等他们回过神想抛售股票时,已经没有下家敢接手了。现在谁不知道周氏必定会垮,买了周氏的股票相当于买了一堆废纸。 “我敢保证再过五年,你们一定会为自己今天的决定感到庆幸。我不是来跟你们讨论破产问题的,而是讨论两款游戏的发行问题。” 股东们听到这里都愕然的瞪大眼睛,周氏都已经这样了,哪儿来的钱开发新游戏?周总这是在梦游呢还是在梦游呢? 周允晟抬手打断股东们的质疑声,笑道,“在此之前,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位新股东,易先生,请进吧。” 易峥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在他右手边落座,冲大家略一点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9|13.7回到最初 现在的周氏科技底气很足,新游戏的发布会举办的非常盛大,不但邀请了全国最知名的媒体,还花重金分别请国内的一线男女明星做代言。 周允晟和易峥坐在一起,一个笑容优雅,一个面无表情,当男女明星的表演结束以后,记者们立刻蜂拥过去询问两人问题。 易峥是记者的主要采访对象,堆积在他桌前的话筒也最多。他淡淡开口,“今天是游戏发布会的现场,请各位分清主次。” 记者们转向周允晟,却见他懒散一笑,摆手道,“话不多说,我们的游戏究竟精彩到什么程度,大家自己看吧。” 他打开身后巨大的led屏,无数黑色的流光滑过,渐渐拼凑出一座巍峨的宫殿,一个身穿道袍容貌俊伟的男人抱着一位伤痕累累的少年步入宫门,嗓音低沉而又浑厚,“从今天开始,星海就是我宗漪的关门弟子,你们回去吧,无需再求。” 镜头转移,站在门外的仙风道骨的老人与一妙龄少女露出嫉恨的神色,却依然僵硬的弯腰称是。两人走到山崖边,脚踩两道剑光遁去。 画面陡然一转,当初伤痕累累的少年早已经痊愈,虽然容貌不变,气质却乖戾无比,他时而虚无时而凝实的身体在无数面容扭曲的修者中穿梭腾挪,一双手化为利刃,毫不留情的收割他们的生命。他玄色的道袍早已经被血水浸透,脸颊一侧溅上一串殷红的血点,让他本就俊美的面容呈现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妖异感。 “什么魔功,什么心经,不过是为了杀人夺宝编造的借口罢了。你们既然污蔑我方星海坠入魔道,今日我就大开杀戒,将这罪名彻底坐实。”少年清越的嗓音呈现出一种无机质的空洞感,让人听了既觉得舒畅,又觉得遍体生寒。 话音刚落,一个个修者就在他手里化为一蓬蓬血雾爆开,鲜红的雾气萦绕在少年周身,他微微仰头深嗅一口,脸上露出迷醉的表情。 虽然画面是用3d特效制作的,但少年妖异的脸庞美得那样摄人心魂,就连鼻端的呼吸,睫毛的颤抖,都仿佛能隔着冷硬的屏幕感知到。他的愤怒,他的绝望,他的残忍,他犀利的身手和诡谲的功法,都一再带给人这不是虚幻而是真实的错觉。 喧闹的台下安静的落针可闻,记者们大张着嘴,目光呆滞。纵使上帝赐予他们最丰富的想象力,他们也绝无能力描述出少年一丝一毫的风采。 他亦正亦邪,杀伐果断的性格像一团烈火将屏幕引爆。 一场杀戮过后,围剿他的修士不得不祭出最厉害的诛仙阵将他困住,带头的赫然是那名仙风道骨的老者。 “今日我便代替你师尊清理门户。”他嗓音淡然,目露悲悯,却带给人十分强烈的违和感。 少年被困在诛仙阵中受阳极神火的焚烧,妖异而又邪肆的脸庞终于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台下的观众们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扣住,闷痛不已。他们为少年的悲而悲,为少年的喜而喜,为少年所遭受的污蔑而怒气填胸。 就在少年迷失了心智欲掏挖自己内丹时,天空降下一道威严无比的声音,“谁人敢代替我宗漪清理门户?好大的胆子!” 话音未落就有漫天黑色剑光袭来,以雷霆万钧之势穿透了空间的壁障。台下的观众们纷纷抱头捂脸,以免误伤,竟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来自于剑光的威胁。 剑光没入屏幕的瞬间,画面转回诛仙阵外的修士。他们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绞成碎片,无数法宝也都被剑光穿透化为光点,更有一柄以元神凝聚而成的黑色巨剑朝法阵外的宗门袭去,将之一劈两半。 镌刻着‘无极仙宗’四个字的绝壁在轰隆隆的巨响中迸裂,无数亭台楼阁毁于一旦。漫天的尘土和血涡,男人将再次遍体鳞伤的少年抱入怀中,徐徐开口,“星儿的功法传承于我,既然你们斥他为邪魔外道,也罢了,我师徒二人从此离开无极仙宗,堕入魔道。若是你们想除魔卫道,只管来魔界的毒瘴之地寻我。我宗漪修炼破天剑道四百余载,既能破天,亦能诛仙!” 他驾驭剑光从容离去,在场的修士竟无一人敢于拦阻,镜头从破败的宗门移向血流成河的土地,血水扭曲变形后化为殷红的雾气,烘托出用雷霆之势写就的四个狂草大字——破天诛仙。 在大气悲凉的音乐声中,第一个游戏的宣传片结束了。然而那个美轮美奂也残酷至极的修真界却深深扎根在观众们的脑海中,让他们不停回味,不停唏嘘,然后心向往之。 还不等这些人喘口气,第二个游戏的宣传片紧接着开始播放。这是一款名为《星战》的科幻游戏,与之前的古风背道而驰。但画面质量、人物设定、故事情节、背景音乐等,都与第一款游戏不分伯仲。 当密密麻麻的虫族出现在人类聚居区大肆屠杀进食时,观众们齐齐倒抽一口凉气,还有人发出惊恐的叫声;而机甲战士勇武的表现和默契的配合则让他们情不自禁的喝彩。 宣传片把最精彩也最刺激的画面全都剪辑在一处,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力。画质的精细程度能微小到游戏人物的一根头发丝,宏大到巡游在浩瀚宇宙中的星际战舰。 极度逼真的3d特效已经酷炫到令人颤抖尖叫的程度。 那哪儿是什么游戏预告,却是成本上亿的特效大片,与欧美大片放在一起比较还能甩出它们几十条街去。什么叫制作精良?这才叫制作精良!《魔界》跟这两款游戏一比,果然只能用‘拙劣’两个字来形容,或者更不客气的说,它就是一部粗制滥造的半成品。 周总当日的话言犹在耳,今日再看竟没有一丝一毫夸大的成份。 预告片播完了大概一两分钟,台下才响起如雷的掌声。为《星战》做代言的男明星悄悄挪到周允晟身边,腆着脸问道,“周总,能不能送我十张游戏碟片?”我他妈的现在手痒! 这两个预告片在未播出前是高度机密,别说他,就连很多公司高层都没看过。他是资深网游玩家,一眼就能看出这两款游戏究竟精彩到什么程度。 周允晟笑着点头,对发布会取得的成效感到非常满意,只除了身边这人气势越来越阴郁。把余下的工作交给发行部部长,周允晟拉着爱人离开会场。 两人坐上一辆黑色商务车朝家驶去。 “今天怎么一直不说话?”周允晟握住爱人修长的指尖把玩。他故意制作了那两个预告片,就是为了刺激爱人的记忆,现在看来好像有点用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0|13.8回到最初 腾达ceo方知非被捕的消息很快就出现在各大媒体的财经和社会版面上。因为之前《魔界》的火爆,又因为孟婉获奖后高调秀恩爱的行为,还因为两人超高的颜值和传奇性的奋斗历程,广大人民群众对两人的关注度一直很高。 现在,曾经被国民们誉为最有才华的一对儿,女的因强-奸、欺诈、污蔑等罪行入狱,男的后脚也跟了进去,赫然变成了最无道德底线的一对儿。 然而两人的关注度非但没有下降,还一路飞涨。很多人都在询问方知非被捕的原因,但因为案件还在审理当中,不便透露消息,所以警方一直没有做出回应。 周允晟暗中帮税务人员破解了方知非设在腾达账务系统中的防火墙,狠狠坑了腾达一把,回头利用某个办案人员的微博将视频和音频发出去,标题写道——请大家见识一下真正的衣冠禽兽。 不过几分钟,该微博的转发数量就已经过万。民众对此感到非常愤慨。原本在他们心里,方知非一家三口就是无耻的代言人,这下更变成了恶毒阴险的禽兽,博主这名字真没有取错。 方家父子不愧是一脉相承,老子骗婚骗财,儿子更夸张,还要周家家破人亡。他们从周家捞钱时怎么就能那么心安理得?他们陷害周允晟时怎么就能那么泰然自诺?周家究竟欠了他们什么?他们简直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和法律意识! 方知非那句‘不被人抓到就不叫犯法’的言论在网络上火了,恰好现在全国正处于严-打时期,这句话在网络上出现的太频繁,形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以至于惊动了公安厅。公安厅还特地打来电话,要求严格审理此案。 而那名利用微博将视频和音频发布出去的办案人员因为泄露物证被免职。他连连喊冤,说微博不是自己的发的,要求组织帮忙调查,网警调查后没发现黑客入侵的痕迹,依然将他清理出警界。 看见警局官网上发布的停职公告,周允晟挑眉笑了。 “他跟你有仇?”易峥看了一眼摆放在恋人膝头的笔记本。 “上辈子有仇。” 周允晟闭眼,再次想起上一世的情景。正是这名警员在方知非的示意下收取了周母两百万,在拿到周母行贿的证据后立即上缴,致使周母被捕。而他不但从方知非那里得到一大笔好处费,更因为廉洁奉公的行为获得上司赏识,此后一路高升仕途顺遂。 周允晟一来就发过誓,曾经让自己,让周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这名警员自然也在其中。 易峥并不知道恋人在想些什么,却也感受到了他愤怒的心情,安抚性的揉了揉他发顶。商务车在法院门口停下,两人扶着一名戴口罩的小女孩走进法院,周母紧跟在后,面容轻快,看见蹲守的记者,略微点头打了个招呼。 记者们想涌上去采访,立刻就被几名保镖隔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行人走进一号审判庭。今天是方知非受审的日子。 方鲲鹏与小三手挽着手坐在左侧旁听席,额头抵在一起念念有词,似乎是在祈祷。周母走到右侧旁听席落座,冷笑道,“祈祷是没有用的,把方知非的罪行说给上帝听是污染上帝的耳朵。” “你不要太过分了!”小三眼泪汪汪的开口。 方鲲鹏用保护的姿态搂住她,看向表情懒散的周允晟,厉声说道,“知非告诉我音频是你聘请黑客合成的,是假的,绝对不会通过警方的检验。知非会没事的,等他出来,我就向警方举报你!” “好啊,那就等他无罪释放那天再说吧。”周允晟走到方鲲鹏身边,居高临下的看他,一字一句开口,“其实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方知非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他让孟婉陷害我的事,你一直是知情的,所以看见我被释放才会惊讶的连杯子都摔了。你的儿子从来只有方知非一个,对我除了漠视就是鄙夷。但是你知道吗,我依然要感谢你。” 前来旁听的群众对这场豪门大戏格外关注,纷纷竖起耳朵。 “我要感谢你在周家的时候伪装的那样道貌岸然,把最正直无私也最才华横溢的一面展现在我面前,耳濡目染之下让我成为一个善良的好人,懂得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懂得伸手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你以前常说,最好的教育就是言传身教,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在你偷偷组建的小家庭里,你可以不用伪装,坦然的暴露真我,所以方知非才有样学样,继承了你隐藏在骨子里最黑暗也最肮脏的一面。方知非能有今天,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而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用截然不同的方式教育出了截然不同的两个儿子,你难道就不会反思吗?” 他顿了顿,真心实意的说道,“所以我要感谢你把所有的正能量都留给了我,这是你赠予我的最好的礼物。”话落略一鞠躬,在右侧的旁听席落座,仪态和风度不能更优雅。 周母眼眶蓄满泪水,安静的坐在儿子身边,老怀大慰的拍了拍儿子脊背。 此时法官已经坐在台上,检方辩方都已各就各位,旁听者也来了七七八八,听见这席话,旁听者们率先鼓起掌来,脸上露出感慨的表情。 法官心里非常欣赏周允晟,却还是敲了敲木槌示意大家安静。 方鲲鹏木然的站在原位,被小三一扯才颓然坐下。他想起自己在周家时总是把自己伪装成品德高尚的文人,周允晟稍微犯一点小错就严厉的斥责他甚至体罚他。这样做得时候,他根本没有善待这个孩子的想法,更多的是想从他脸上看见痛苦的表情。 但是回了外面的小家,他就会完全放松下来,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周棠和周母,宣泄他的不满与愤怒,还常常把儿子叫到身边,告诉他要得到某些东西就应该不折手段。 他完全没有想过这样的做法会对两个儿子造成怎样的影响。直到了此时此刻,才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他自以为对周允晟的折磨和冷待,恰恰将他推上了一条正确的道路,而对方知非的溺爱与包容,却让他主动往深渊里跳去。 真正害了方知非的人是自己!教育家,自己怎么配得上教育家三个字。方鲲鹏用力掐破掌心才没当场晕过去,面容灰败不堪,活像瞬间老了几十岁。 “没事的,知非说音频是假的,警方一验就能验出来,所以这场官司肯定能赢。”小三安抚性的拍打他手背。 方知非戴着手铐来到被告席,先是看了看方鲲鹏和母亲,然后用狠戾的目光剜了周允晟和周母一眼。他之前已经跟律师通过气,让他们把音频拿去华国最顶尖的鉴证实验室检测,如果有人工合成的痕迹,绝逃不过检测人员的法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1|14.1命运迥异的双胞胎 十年后,方知非被人打死在牢房里,得到消息的同一时间,周允晟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弹出了那个世界,一股堪称狂暴的能量注入他的灵魂,在他回到自己的身体时又转移到008的储存器内。 “醒了,他醒了!”不知谁欢呼一声。 然后就是几双手把晕晕乎乎的周允晟从修复舱内扶出来,并帮他擦干身体。 “我昏迷了多久?”他脱掉感应头盔,四处看了看,这里还是那个破旧的地下医院。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一名小护士将一粒营养胶囊塞进他嘴里。 “找到自毁程序了吗?”元帅得到消息匆匆赶来。 “没有,但是发现一点痕迹,我需要更多时间。”周允晟穿上衣服,抱着头盔走进独属于自己的工作室,沉声说道,“我需要整理数据,这段时间谁也不能打搅我。” 元帅点头答应了,现在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付女皇,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更何况对方还完全算不上死马。 周允晟花了三天时间将笨重的头盔式的008改造成异次空间中的耳钉样式,但里面存储的能量却并未减少,还增加了一段易峥的精神波长。他反复研究这段波长,将之改写成一组代码,如果能搜集到完整的一套代码,他就能把易峥带回现实世界。 七天后,他离开工作室朝重症监护区走去,那里摆放着灵魂被困在星网中的受害者的身体。 “为什么连奥尔将军也脑死亡了!他的体质和精神力分明都是s级,他应该能挺过去的!” “上帝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 “我们还能战胜女皇吗?” 几个小护士一边拆卸一名病患身上连接的感应器,一边恐惧不安的流泪。周允晟定睛一看,认出病床上的男人是曾经被誉为帝国的明日之星的奥尔将军。他出身高贵,能力卓绝,才27岁就立下赫赫战功,是最有可能接替帝国元帅这一职务的人。 一个多月的沉睡让他消瘦了很多,但面部轮廓却越发深邃硬挺,并不像一个将死之人。一名身穿军装的年轻男子正弯腰抚摸他的脸庞,表情非常悲痛。 周允晟走了过去,仔细看了那年轻男子一眼,认出对方是杰拉姆·亚赛,奥尔将军的弟弟。他的演技能骗过所有人,除了轮回数万年,已经成精的周允晟。他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悲恸的气息。 “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哥哥的照顾。”见护士完全拆掉了奥尔身上的医疗器械,他走过去与她们一一握手。 “不,这是我们的工作。”几名护士羞愧的摇头。 杰拉姆还想再说什么,一名士兵跑过来,告诉他该去出任务了。他走到病床边,虔诚的亲吻兄长的额头,转身的时候眼角掉下一滴泪珠。 等他走远了,几名护士彼此对视一眼,无限唏嘘的叹了口气。 “我能单独跟奥尔将军待一会儿吗?我是他的粉丝。”周允晟敲了敲敞开的房门。 “当然可以。”护士们认出了他的身份,立即走过去搀扶他。 “奥尔将军确定已经脑死亡了吗?” “是的,感应器已经不能检测出任何脑电波了。” “你们能帮我把感应器再连上吗?我想跟他说说话,没准儿他又忽然醒过来了呢?医学上不是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吗?” 少年的眼睛非常黑亮,因为悲伤还沁出许多泪水,看上去非常可怜。护士受不了他祈求的目光,又想着下回他再睡过去,没准儿也醒不过来了,她们无法拒绝一个英雄提出的小小要求。 她们一点儿也不怕麻烦,将之前拆掉的医疗仪器全都接上,看见毫无起伏的脑电波,忍不住摇了摇头。 周允晟等护士们退出房门,这才俯身朝病床上的男人看去。毫无疑问,对方的灵魂已经被女皇吞噬了,躺在这里的只是一具空空如也的皮囊,而他恰好需要这么一具皮囊。 他摘掉008,扎入男人耳垂,开启了能量输送按钮,并把易峥的一段精神波长植入男人大脑。五分钟后,平直的脑电图开始跳跃,并发出充满希望的滴滴声,周允晟微微一笑,这才重新戴上能量已经放空的008。 “发生什么事了?”几名护士就等在门外,听见响动立即跑进来,看见重新恢复脑部活动的奥尔将军,惊讶的目瞪口呆。 “啊,活了,竟然活了!快去叫医生。” 几人呼啦啦跑了,留下一名同事检查各种数据。 “请你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周允晟抚了抚男人消瘦的脸颊,慎重恳求道。 “当然,我们会的。” “谢谢。”周允晟略一点头,大步朝机房走去。他的想法是对的,他能把爱人带回来,所以他现在一刻也不能松懈,必须破译爱人的一整套源代码,然后在现实世界中帮他组建一个灵魂体,并让他真正活过来。他知道这就是女皇一直想干的事,它吞噬了那么多灵魂,一是为了能量,二是为了找出重塑灵魂和身体的秘密。 如果它能在现实世界中找到一个人类帮助它,并毫不隐瞒的把自己的源代码告诉对方,它应该会成功。但周允晟从不担心这种情况的发生,也许会有人类愿意帮助女皇,然而要让女皇交出自己的源代码,那是绝无可能的,它太谨慎多疑了。 周允晟一路疾走,甫一推开机房的门就大声说道,“我要再次进入星网。” “好的。”大家有条不紊的准备。 “不用感应头盔,我戴这个就可以。”他指了指耳垂上的黑色耳钉,脱掉衣服浸入修复舱—— 再睁眼的时候,周允晟正坐在一辆疾驰的豪车内,窗外的景物像虚影一般划过,留下一片模糊的灰色。 他感觉到自己身边坐着一个人,却没有转头看对方一眼的心思,而是自顾搜索起脑海中的记忆,然后勾唇笑了。 很好,这又是一个曾经让他死无全尸的世界,而且憋屈度远超上个世界。在这里,他是一个名叫黄怡的留守儿童,生活在非常偏远贫穷的山村。他从小由爷爷奶奶带大,长到十六岁才见过父母几面。因为家境贫寒,夫妻两必须没日没夜的打工,连过年都因为没有路费而常常回不了家乡,只能把赚到的绝大部分钱打给父母,让他们好好供孩子读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2|14.2命运迥异的双胞胎 这是一个占地数百公顷的高尔夫球场,沿途经过几个果岭,风景非常独特,大片大片的绿色草坪带给人舒适凉爽的感觉。男人的家就坐落在高尔夫球场的南侧,是一栋带花园和喷泉水池的欧式别墅,花园里种满了各种名贵花草,五彩斑斓蝶儿翩跹的美景让人仿若置身于梦中。 如果周允晟真是从贫寒农村来到帝都的孤儿,没准会被这种场面吓住。但他不是,所以他内心非常平静,却又摆出惊呆的表情,等车子停稳后立即跳下车跑到男人身边,拉住他戴白手套的手,以表达自己的害怕和彷徨。 因为系统发布了讨好男人及其家人的任务,这种事他上辈子也做过。 “不准碰我,这是你必须遵守的第一条规矩。”男人立即甩开他,嗓音里充满厌恶。哪怕隔着一层布料,他也不喜欢陌生人的碰触,于是把手套脱掉,随意扔在地上。 周允晟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男人却不理会他,径直朝大门走去,他的助理提着两箱行李,对少年同样不闻不问。他们的反应跟上辈子一样。 周允晟走在两人身后,低头掩饰嘴角的冷笑。男人还是那样不屑于伪装,倒也是,面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半大少年,他没必要花费心思去哄骗对方,只要把对方带入这样一个优渥的环境,任谁也舍不得离开。 一名头发花白,身穿黑色西装的老者为男人拉开大门,弯腰道,“您回来了,晚饭快准备好了,您可以先去泡一个热水澡。”话落朝后瞥去,冷漠至极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上辈子,周允晟甫一踏进这扇门,就已经知道这里对自己来说不是天堂,而是地狱。这家人险恶的用意太明显了,也许能骗得了没见过世面的黄怡,却绝对骗不了他。他走进客厅的时候心里不断拨打着110,面上却露出怯弱卑微的表情,然后被沙发上端坐的,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女惊住了。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被老者带到客厅,看见了等候在那里的一名中年贵妇和一名妙龄少女,画面与上一世完全重叠。 少女猛然睁大眼睛,白得过分的脸颊浮出两团红晕,她想站起来,却被贵妇拉住了,温柔的叮嘱一句,“别太激动。” “你好,我是薛静依。”少女一只手伸过来,另一只手压住自己胸口。 周允晟盯着这只手看了一眼。对方的皮肤很白,是那种病态的苍白,指甲盖呈现出淡紫色,是重症心脏病的表征,多走几步路都气喘吁吁,还要聘请家庭护士随时照看,可见少女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 周允晟素来不缺乏丰富的想象力,也不啻于用最险恶的用心去揣测人类的所作所为。上辈子,在意识到自己跟少女有百分百的可能性是双生子时,他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明白为什么男人那么厌恶他还要接他回来。 双生子——共用一个dna的完美复制体,世上再没有比双生子更好的器官供应者。如果少女得的是白血病倒也罢了,捐几次骨髓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问题,但看样子,少女明显得的是心脏病,这家人是想要自己的命。 来到薛家的第一天,周允晟就已经看清楚了自己站在怎样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边缘。但他无力反抗,照着系统颁布的任务讨好薛家人,嫉妒少女陷害少女,然后理所当然的被揭穿被厌恶,等到‘阴差阳错’之下发现自己被收养的真相,便开始设计杀害少女。 当然,作为一个反派,他是绝对不会成功的。他还记得上辈子自己是在追杀少女的途中被少女不慎从二楼推下,脑袋磕在茶几上造成了重度脑损伤,身体完全瘫痪了。薛家人本想马上摘除他的心脏,却被少女阻止。 她费心照顾他,不愿意用同胞兄弟的生命换取未来,哪怕他想将自己残忍的杀死。当她又一次因为心脏病发昏倒时,对薛家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拔掉了他的氧气管。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种窒息而亡的闷痛。 不堪的往事在脑海中打转,咆哮着嘶吼着,想要把这家人送入地狱,然而周允晟面上却半点不显。他握住少女的纤纤玉手,嗓音打着颤,“你是谁?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两人继承了父母最优秀的基因,眼耳口鼻无一不精致,组合在一起更具有莫大的吸引力,不过一个温婉,一个英气,一个高贵典雅,一个卑微怯弱,还是能看出明显的差别。 “我是你的姐姐,或者妹妹?”少女也很苦恼,转回头用求救的目光朝中年贵妇看去。 中年贵妇也是个不屑于伪装的人,上前几步冷淡开口,“你们原本是双胞胎,十六年前你父母抛弃了静依,是我们收养了她。不用分什么哥哥姐姐,直接叫名字吧。”免得处出感情来。 “我叫黄怡。”周允晟从善如流的介绍自己。目前少女刚经历过一次严重的心脏病发,差点没能救回来,所以身体非常虚弱,经不起任何一点风吹雨打。在少女把身体调养到能动手术的状态前,薛家人会养着他,就像养一只待宰的猪。 bullshit!周允晟心里直骂粗话,面上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装出一副‘我有很多话要问,但是我胆小没见过世面,不敢问’的样子,抓耳挠腮,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贵妇轻蔑的瞥他一眼,施恩般开口,“坐吧。” “谢谢。”周允晟如蒙大赦,不敢坐实了,只半边屁股沾在奢华的皮质沙发边缘。少女有很多话要问,刚想张口却见兄长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下来了,连忙走过去挽住他胳膊,依赖之情溢于言表。 在得知自己不是薛家的亲生女儿时,她曾经害怕彷徨过,但更多的却是窃喜。她那见不得光的背德之情终于有了容僧地。 兄妹两感情很好,虽然男人素来沉默寡言,但对妹妹的询问总会耐心的回应一两句,也不排斥肢体上的接触。中年贵妇也褪去冷漠的外衣,关切的探听男人一路上过得如何,有没有受苦。 客厅里坐满了人,脉脉温情在空气中涌动,却与周允晟毫无关系,直到了现在,男人甚至都没想过自我介绍一下。或许在他看来,这个卑微怯弱的少年迟早要死,关注他是种浪费。 周允晟悄悄挪了挪屁股,终于找了一个舒坦的姿势坐下,脑袋低垂着看似很怕生,实则在打盹。十分钟后,这家的男主人薛瑞回来了。 在周允晟眼里,薛瑞才是薛家唯一的聪明人,他手段圆滑,行事谨慎,哪怕骨子里烂透了,表面也伪装的跟慈善家一般。他对周允晟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并说想收养他给女儿做个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3|14.3命运迥异的双胞胎 之后的很多天,周允晟都在引导薛静依说出真相,但令人失望的是,不,或许应该说意料之中,她从纠结痛苦慢慢变得麻木,闪烁不定的目光也越发沉静。 她悄悄拨打了私人医生的电话,询问他如果不做手术自己究竟能不能活下去,医生在经过长久的沉默后给了她否定的答案。 “我好好调理,不会太生气也不会太高兴,安安静静的过日子,这样也不行吗?我不想用别人的心脏。”她带着哭腔喊道。 医生用悠长的叹息回答她。 她哭累了,这才挂断电话,因为之前情绪起伏太大,心脏又开始一阵接一阵的抽痛。起初她还硬撑着,没过几分钟就倒了下去,有气无力的唤道,“福伯,小邓,药,我的药!” 护士小邓并未走远,赶紧跑过来给她喂药,并及时将她放平,解开最顶端的纽扣,托着她的头部让她能保持呼吸畅通。 老管家立即拨打私人医生的电话,对方感觉不妙已经在来的路上,一行人把薛静依抱回房救治。所幸薛家财大气粗,家里什么医疗器械都有,甚至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帮女儿换心脏,薛瑞还把其中一个地下车库布置成非常先进的手术室。 忙到晚上□□点钟,薛静依的情况才开始好转。医生没把她今天打电话哭诉的事告诉老管家,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下楼途中碰见跟薛静依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目光像手术刀一般渗出冷意。 周允晟略一点头,侧过身子让医生先走。他把一碗白粥放在薛静依床头,柔声说道,“静依你好点了吗?好点了就吃些东西,不然身体受不了。” 老管家将粥碗端起来,面无表情的问道,“黄先生擅自动用了厨房?”目前家里只有他、护士小邓和一名男性助理,做饭的活儿自然全落在他头上。黄怡什么时候学会了用厨房用品他都不知道,感觉非常恼怒且不安。黄怡做出来的食物,他绝不会让小姐碰哪怕一口。 “不是我做的,是助理先生。”周允晟摆手,表情非常无辜。 老管家面色依然十分严厉,叮嘱道,“今后这些事不用黄先生来做,照顾小姐是我们的责任。” “但我不是她的兄弟吗?” 管家并不答话,只轻蔑的笑了笑就端起碗走了。他必须重新给小姐准备一份晚餐。 薛静依躺在床上,木然的盯着头顶华丽的水晶灯。她知道,如果不做手术的话,自己活下去的希望非常渺茫。她的血型是非常稀少的hh,也就是俗称的孟买血,全华国十几亿人口,只有三十四个人跟她血型相同,除了少年,她也许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跟自己配型成功的人。 “静依,我感觉你的家人都不喜欢我,我想离开这里。”周允晟拧眉抱怨。 “不,不要离开!”薛静依瞬间从麻木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用力擒住少年细瘦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他肉里,哀求道,“不要走,留下来陪我!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离生的希望越近,她就越害怕死亡,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懦夫。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份报告书我从没看见过!她不停催眠自己,悲戚而又痛苦的表情慢慢变得平静。 周允晟意识到,她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这样一想,上辈子同样的情况也曾发生过,薛静依本来调理的非常好,却莫名其妙的发病,醒来后死死拽着他的手,用饱含热泪的眼睛盯着他,仿佛亏欠了他很多。 难道那个时候她也发现了真相?人性果然是自私的。周允晟轻拍她手背安抚,“好吧,我不走,我就是随便说说,因为福伯跟我讲话的时候总是阴阳怪气的,助理和小邓也都不理我。” “别生气,我会说他们的。”薛静依虚弱一笑。 从这天起,薛静依对周允晟的态度发生了本质的改变。她不再防备他,而是竭尽所能的对他好,仿佛在弥补什么。她跟福伯等人做了沟通,让他们尽可能的善待自己的兄弟。 毫无疑问,她的努力让周允晟过得非常舒坦,只除了穿的衣服越来越女性化以外,没什么不如意的地方。 大概因为心情开朗了的缘故,薛静依的身体状况慢慢得到改善,一个月后偶尔能绕着花园走一圈。周允晟试图搀扶她,被她阻止了。 她下意识的不想让周允晟跟自己出现在同一个地方,那会让附近的住户产生怀疑。但为了弥补这份歉意,周允晟提出想在高尔夫球场里逛一逛的时候她同意了。 当他又蹦又跳的在草坪上撒欢的时候,薛静依待在房间,透过窗帘的缝隙观察他。她羡慕他拥有健康的身体,璀璨的笑容,光明的未来。然而她原本也应该拥有这些东西。 “小姐别看了,您一定会好起来的。”福伯将窗帘全部拉上,走到屋外把周允晟叫回来,将伪造的户口本和身份证递过去,“先生已经帮你办好了户籍,但还有一个月学校就开始放暑假,所以要上学最好还是等下个学期。” “嗯,我知道,现在进去我也跟不上课。”周允晟乖巧的点头,拿起身份证看了一眼,表情有些惊讶。 “薛晋怡,这是我的新名字?” “当然,先生收养了你,你自然要跟先生姓薛,请你把原来的名字彻底忘掉。户口本和身份证我先替你收着,免得弄丢了。”老管家将东西拿回去,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离开,丝毫也没想过少年愿不愿意丢弃自己的过往。 周允晟盯着他消瘦的背影,笑得像个恶魔。他当然知道薛家为什么要为他取一个跟薛静依发音一模一样的名字。薛家好歹是百年望族,在华国拥有巨大的影响力,薛瑞三人不在的时候自然安安静静,他们一回来少不了举办各种宴会,邀请各界名流。 为防客人无意中撞见少年引起怀疑,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他们不但改造了他的外貌,还夺走了他的姓名,让他活在薛静依的阴影中。当薛静依需要的时候,他就会彻底消失。 周允晟咀嚼着自己的新名字,满心的暴戾无法压抑—— 薛静依得知少年已经改名为薛晋怡,对他越发有求必应,常常凝视着他的侧脸出神,眼眶里蓄满泪水。 这天,她在琴房里练习指法,因为长期卧病在床的缘故感觉有点生疏,不得不几次停下来调整状态。 “你在干什么?”周允晟斜倚在门框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4|14.4命运迥异的双胞胎 薛子轩发现少年是个不可多得的音乐天才,他只花一天时间就学会了看五线谱,指法方面起初还只是单纯的模仿自己和薛静依,两周过后已经具备了强烈的个人风格。 他和自己一样,是为音乐而生,这让薛子轩在教导他的过程中得到了巨大的乐趣。每周四薛子轩都要去帝都音乐学院上课,原本他对此很享受,现在却觉得是在浪费时间。那些学生虽然不乏才华横溢者,但与少年比起来却显得如此平庸无奇,他已经得到了最好的,为什么还要这些残次品? 为了一节课,他牺牲了每天早上陪伴少年练琴的时间,这让他有些焦躁。 “下课。”终于讲完最后一个乐理,他拒绝了学生的提问,匆匆朝停车场走去。 与此同时,周允晟正在琴房练琴。薛子轩对他要求非常严格,每天早上六点练琴,十二点休息,下午两点再练,七点停止,几乎没什么空闲时间。若换成刚进入轮回的那个他,这会儿早已经发飙了,但现在的他对音乐也十分热爱,并不会觉得枯燥亦或是难熬。 薛静依本以为少年性子活泼,坐不住,很快就会放弃学琴。但凡他说一句‘不想学’或‘弹琴无聊’之类的话,哥哥一定会厌弃他。但结果令她大失所望,少年不但坚持了下来,而且每一天都在进步,他把对音乐的热爱全都倾注在越发纯粹动听的琴声中,让人听了心旷神怡。 哥哥看他的眼神从最初的灼热变成如今的痴迷,让薛静依越来越不安,即便身体很不舒服,也坚持每天守在琴房。 周允晟弹奏完一首曲子,朝坐在窗边发呆的少女看去,清越的嗓音中含着笑意,“静依,会不会觉得很无聊?我们来玩四手联弹怎么样?” “不。”薛静依心不在焉的拒绝,看见薛子轩的座驾从远处驶来,又点头道,“行,弹哪首曲子?”她想让哥哥一直看着自己,不要去注意别人。 “你想弹哪首?”周允晟翻看曲谱。 “《水手》吧。”薛静依在护士的搀扶下坐在钢琴前,把曲谱翻到第八十五页。她和哥哥第一次合作也是弹得这首曲子,喝醉了的水手在酒馆外呐喊,大笑,调侃过路的时髦女郎,气氛从活泼到疯狂,最后水手卧倒在墙根下酣然入睡,旋律也缓缓终结。 整首曲子的节奏从快到极快,再慢慢变得舒缓,虽说难度不是很大,却需要投入百分百的热情才能表达出酣然大醉的畅快感。 周允晟知道薛静依一定会选择这一首,事实上,他挖了个坑让她往里跳。跟薛子轩一块儿弹奏时,因为心中怀着不可告人的爱慕之情,她借助音乐大胆释放着与心上人亲近的快乐。因为这份爱与快乐,她即使没喝酒也显得醉醺醺的,像那些急于寻欢的水手。 这让她的琴音具有无与伦比的感染力。 薛子轩曾经说过,薛静依弹得最好的一首曲子就是《水手》。她试图重新夺得薛子轩的关注,周允晟却偏偏不想让她如愿。他喜欢充满矛盾与冲突的游戏,更喜欢把一个人逼迫到绝境之下再欣赏对方拼命挣扎的模样。 因为曾经的他,也跟他们一样在绝境中挣扎。 “这首曲子我从没弹过。”心里怀着满满的恶意,周允晟面上却笑得越发甜蜜。 “你不是会看曲谱了吗?正因为没弹过才更要尝试。”薛静依将指尖放在琴键上,听见楼下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立即开始弹奏。 叮叮咚咚的琴音在指尖流淌,薛静依努力寻找着以前弹奏这首曲子的感觉,但身边的人并不是能让她迷醉不醒的那一个,除了枯燥、难受、愧疚、嫉妒等负面情绪,她没能找到哪怕一丁点乐趣。 她勉强让自己继续,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停下了,正用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她。 “怎么了?”她嗓音干涩。 “静依,不想弹就不要弹了。”周允晟柔声劝慰。 “我想弹啊,难道我弹的不好吗?”薛静依不自觉捂住胸口。好与不好,其实她早就感觉到了。四手联弹对演奏者的音乐表现力要求非常高,而她刚才只是单纯的按琴键,并没有沉浸在乐曲中。 她毁了《水手》。 “如果心中充满了丑陋的情绪,就不要用你的双手碰触钢琴,那会污染它。去一边坐着吧。”站在门口的薛子轩缓缓走进来,目光里充满了压抑与不满。 他对现实中的一切几乎没什么感知,就像活在一个无形的真空里,然而当音乐注入这片真空,他又会变得格外敏锐,一眼就能看穿演奏者的所思所想,让人无所遁形。 假如你告诉他,杀人是不对的,他只会用冷酷的微笑回应,但如果你把这句话用最美妙的声音唱出来,他会极为专注的盯着你,然后点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薛子轩就是这么一个怪诞的人。 看见薛静依苍白的面容和颤抖的指尖,周允晟微微低头,掩饰遍布在瞳仁里的讽笑。 “四手联弹能训练演奏者的音乐表现力,但前提是要找一个好搭档。我陪你练。”等薛静依让开后,薛子轩坐在少年身边,表情和语气变得十分温柔。 上课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想,少年今天有没有好好练琴,是否取得进步,将来又会囊获怎样辉煌的成就。他对他的现在饱含关注,对他的未来更充满期待。 周允晟局促不安的点头,稍微坐远了一点。 琴音再次响起,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他们就像两个在海上跋涉了数月的水手,怀着激动的心情踏上陆地,迫不及待的朝最近的小酒馆跑去。那里的酒虽然廉价,却没有海风吹拂过后的腥气和苦涩,灌入喉咙火辣辣的疼,却在疼过以后产生烧灼一般的畅快感。 他们喝的伶仃大醉,追逐着性感妖娆的女郎说着大胆露骨的情话,被女郎的爱慕者揪住衣襟痛揍。然而他们是水手,拥有海浪冲刷而成的强健体魄,只有暴风和巨浪能把他们埋葬,任何别的东西都无法将他们击垮。 哪怕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他们依然狠狠还击了对手,在众人的尖叫、咒骂、口哨声中扬长而去,然后悄无声息的睡死在某个暗巷中,亦或者墙根下。 两人用琴音述说了这样一个充满激情与冒险的故事,仿佛它就在他们眼前上演。 慢慢收回指尖,薛子轩转头去看少年。 他脸颊酡红,眼神迷蒙,粉色薄唇微微开启,像喝醉了一样急促的呼吸。见自己看过来,他快速眨眼,模样显得懵懂而又纯真,一束阳光落在他发顶,让他鼻头沁出的几颗小汗珠显得非常晶亮醒目。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5|14.5命运迥异的双胞胎 薛子轩的脸色从来没那么难看过,周身更散发出一股极其躁动不安的气息,以至于前来迎接的管家和助理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以后看好小怡,不要让他接触陌生人。”等少年蹦蹦跳跳上楼以后,薛子轩才沉声叮嘱。 “他惹事了?”管家目中滑过一抹厉色。要他说,一早就应该把黄怡软-禁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吃好喝的供着。 “没有,在果岭上跟薛阎说了几句话。”薛子轩脱掉外套,扯掉领带,焦躁的感觉一直未曾褪去。少年趴伏在薛阎的膝盖上,用充满依恋之情的眼神凝视他,那场景现在想来还能刺痛他的心脏。 他坐在沙发上,捂着胸口若有所思。 管家发出惊骇的呼声,急忙问道,“阎爷怎么会有闲心跟陌生人说话?别是发现了什么吧?”转而一想又觉不对,换心并不是什么大事,就算阎爷发现了也必不会阻挠,更何况谁能想到薛静依还有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兄弟。 薛子轩心不在焉的摇头。 “我以后不会再让他出门。”老管家承诺道。 “为什么不让他出门?只要他把琴练好了,他想去哪儿玩就让他去,你们只需跟着他,确定没有危险就行。”薛子轩下意识的回应。少年特别喜欢在翠绿的草坪上撒欢,笑起来的样子仿佛最美妙的音符,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鲜活起来,他不忍令他失去这份快乐。 老管家想问问薛子轩是不是忘了带少年回来的初衷,但略一沉吟就选择了沉默。就算他忘记了,先生和夫人总不会忘记。 周允晟匆匆跑回卧室,解开系在腰间的西装外套,放在鼻端深嗅一口,淡淡的古龙水的香味和雪茄的烟尘气混合在一起,强烈的熟悉感差让他落泪。他抱着外套躺倒在床上,兴致勃勃的滚了两圈,这才开始检查里里外外的口袋。 没有手帕,打火机,名片夹等杂物,这件外套干净的过分,难怪敢脱下来随便扔给一个陌生人。周允晟沮丧的叹了口气,这才把外套抖落整齐挂在衣柜里。 他用008合成了爱人的一张照片,利用脸谱搜索软件在网络上查找爱人的身份,但结果令他十分失望,网络上什么都没有。 他关掉电脑,溜溜达达来到客厅。薛子轩今天很反常,竟没有第一时间回房洗澡换衣,而是坐在那里发呆。薛静依安安静静靠在他身边,眼底压抑着极其深沉的爱意。她身体越虚弱,情感的躁动就越强烈,这是无可避免的,当人类的身体受到束缚,思想就会无限放飞出去。 周允晟唇角微翘,走进厨房端了一篮水果出来,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 “静依,想吃水果吗?我帮你削。”他左手拿着一个大苹果,右手拿着一把水果刀比划。 “不要,你自己吃吧。”薛静依立即收起眼底的情绪,笑容勉强。 薛子轩却猛然回神,夺过少年手里的水果刀,语气严厉,“今后不要碰刀具。” “为什么?” “为了远离危险。艺术家的手经受不住哪怕一丁点伤害。”薛子轩一边说一边握住少年白皙而又纤长的手指,用痴迷的目光凝视。他把自己的掌心贴合在少年掌心,丈量他手掌的尺寸,发现少年比自己的稍微短了一截,忍不住露出温柔的笑容,然后指节微弯,与他十指紧扣,徐徐开口,“不要觉得我是在大惊小怪。知道罗杰吗?” 周允晟想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却被男人扣得更紧,只得点头道,“知道,我有在网上看他打篮球,他很棒,是全世界最棒的。” “他以前更棒,状态最佳的时候投球命中率能达到80%,现在却只有34%,知道是为什么吗?” “难道是因为削苹果的时候把手割伤了?”周允晟盯着水果刀迟疑开口,明明大脑堪比谷歌,却还要在人前装白痴的感觉真难受。 “不是削苹果,是剪雪茄。他不小心割断了自己右手食指的韧带,导致食指无法弯曲从而影响投球命中率。我们的手将要进行比投球更精细的工作,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它。”薛子轩无法克制对这双手的喜爱,边说边一一亲吻五根粉红圆润的指尖。 周允晟像被电打了一样,用力把手指抽-出来放进衣兜里,暗骂薛子轩变态。 薛静依脸颊煞白,嘴唇发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小时候连一个拥抱一个搀扶也要苦苦哀求才会给予的哥哥,现在竟然主动亲吻了黄怡,而且还用如此温柔缱眷的表情。他对黄怡究竟怀抱着怎样的感情?果真只是欣赏吗? 薛子轩显然也被自己的行为惊住了,但他并不后悔,反而在心底不停回味少年微凉的指尖贴近自己唇瓣时的触觉。像轻柔的微风拂过,又像雪白的羽毛掉落,感觉妙不可言。 然而那深深地悸动和喜悦之情,在看见少年抗拒的神色时尽数变成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失望。薛子轩收起浅笑,强硬的把少年揽入怀中,抚摸他很久以前就想抚摸的柔软发顶,一字一句说道,“以后不准躲开我,听见了吗?” “可是你曾经说过,不准我碰你。”周允晟勉强压下挣扎的欲-望。 原来少年并不是排斥自己,而是太乖巧听话了,薛子轩先是怔愣,然后愉悦的低笑起来,“你当然可以碰我,你是最特别的。”是他得到过的最珍贵地一份礼物。 周允晟拼了老命才把脸颊憋红,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垂头的一瞬间,他飞快扫了薛静依一眼。她正蜷缩在沙发上,用力抱紧一个巨大的靠枕,脸颊埋在招看不清表情。 但周允晟知道她必定非常痛苦,因为她扣紧枕头的指节已经泛出苍白的颜色且微微颤抖。以前的薛子轩只对她一个人特别,当这份特别忽然转移给另一个人,还变本加厉时,也不知道她会经历怎样的心理折磨。 薛子轩抱着少年,就像一个小男孩终于得到梦寐以求的玩具,满脸的新奇和愉悦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他试探性的用指尖卷起少年腮侧的一缕发丝,反反复复的看着它们弹跳松开,荡回原位,怎么也看不够。他甚至想用嘴唇去贴一贴少年粉嫩的唇珠,尝尝它的滋味。 这股冲动来得那样猛烈而又莫名其妙,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所幸管家说晚餐已经备好,他才没继续纠结下去。 终于离开男人的怀抱,周允晟大松口气,拿起筷子狠狠刨饭。薛静依也得到了解脱,默不吭声的坐在椅子上发呆,碗里的食物一口也没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6|14.6命运迥异的双胞胎 刚出门的时候,周允晟浑身都不自在。薛李丹妮为了掩饰他的性别,原本打算为他挑选一件非常保守的礼服,最好是从头包到尾,但她只把少年当成一个为女儿提供活体心脏的容器,又怎么会有耐心帮他打理,随便翻了翻时装店送来的图片集,指着一件纯白色的,高领长袖撒花曳地裙说道,“就是它了。” 她只看见模特的正面照,却不知道翻过第二页还有一张背面照,前面看上去非常保守的礼服,后面却挖空了一大片,别说蝴蝶骨、脊椎线,就连股沟都露出一小截,性感的让人把持不住。 直到快出发的时候周允晟才把礼服换上,也终于发现了设计师的‘小心机’,脸都绿了。然而家里实在找不出第二件适合他的礼服,再去买又来不及,一行人只能将错就错。 现在,罪魁祸首竟然还有脸问他记不记得自己的性别,他立马讥讽道,“要不是叔公在请帖里重点标注了‘盛装出席’四个字,我能穿成这样?”这人根本就是故意的。 薛阎低声笑了,“我没想到他们会为你挑这么性感的衣服,不错,我很满意。”手掌沿着脊椎线慢慢滑入股沟,那处的皮肤格外柔嫩细腻,微微下陷的软肉裹住他指尖,像是被允吸住了一样。 他喉结耸动几下,哑声道,“对着我你倒是机灵,一猜就透,对着薛家怎么那么笨。” 周允晟穿着高跟鞋本就站不稳,被他有意无意的撩拨,腿早就软了,半边臀部搭在他轮椅扶手上,这才免于瘫软在地的窘境。 薛阎顺势搂住他的腰,摆出占有的姿态,并让保镖为自己点燃一根雪茄,徐徐开口,“你知不知道薛静依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性感,但周允晟却觉得抽烟的男人其实更性感,爱人拧着眉头吞云吐雾的样子他已经很久没看见了,一时间有种穿梭了无数岁月才又终于找到他的释然和欣悦。 他根本没注意他在说什么,胡乱点了点头。 “薛静依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心脏移植,绝活不过25。放眼全华国,你是唯一能为她提供心脏的人。” “嗯。”周允晟依然心不在焉。 “这就是薛瑞把你接到薛家的目的,杀了你为他养女续命。”薛阎用力抽吸雪茄,表情阴冷。他能理解薛瑞急于救治女儿的心情,但他千挑万挑,不该挑上他一眼就看中的宝贝。 “嗯,我知道了。”周允晟漫不经心的答应。 薛阎这才发现他有些神思不属,挑眉道,“知道了?这就是你的回答?你刚才有没有听我说话?”他原本以为少年会吓得瑟瑟发抖,然后主动躲进他怀里寻求庇护,那样他就能顺理成章的将他纳入羽翼。 然而眼下,少年的反应跟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没在听。”周允晟老实坦白。 薛阎被气笑了,用力揉捏他臀肉。 周允晟差点呻-吟起来,眼尾浮上一抹桃红色泽,软着腔调说道,“薛家的烂事我没兴趣知道。” “连攸关性命的事你都没兴趣,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如果你用抽过雪茄的嘴来吻我会是什么滋味。我猜一定像站在火山口的边缘往沸腾的岩浆中心蹦极,热辣滚烫的感觉和急速跳动的心脏一定会让我快乐的死去活来。”轮回了那么多世,周允晟早已经把甜言蜜语这项技能点满,而且他说得都是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没什么好羞怯的。 他一看见爱人就有马上跟他滚床单的冲动,这不是肤浅或欲求不满,而是深爱他的最直接的表现。 饶是薛阎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也不由被少年调戏的红了一张老脸,刚才那点不满全都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喜悦。他想马上把少年拉入怀中狠狠吸允他甜蜜的双唇,却在伸出手的一瞬间犹豫了。 这里显然不是一个好地方,对待珍贵宝物的态度不是把他摆放在大庭广众之下亵玩,而是把他珍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他的独特与美丽。 深吸口气,薛阎用最大的制止力将少年推开些许。 “干嘛不吻我?”周允晟知道他在想什么,一面暗暗觉得高兴,一面又忍不住去撩拨。 “乖,现在场合不对。”薛阎轻轻揉弄少年性感的腰窝。 周允晟撇嘴,看见服务生走过,立马招手让他送两杯红酒,却被薛阎及时阻止,“你还没达到法定年龄,不能喝酒。拿一杯牛奶过来,要热的。” 一杯温热的牛奶送过来,周允晟蹬掉高跟鞋,小抿一口,舒服的直叹气。红酒跟牛奶是他最爱喝的两种饮料,爱人至始至终都记得。 薛阎侧头凝视他,眼底流露出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爱意。他掏出手帕替少年擦拭沾满奶渍的嘴角,低声问道,“你早就知道薛瑞把你带回来的目的?” “知道。他们都当我是白痴,但其实我是天才。”周允晟发现薛子轩正看着自己,翘起唇角冲他乖巧一笑。 薛子轩立即放下酒杯大步走来,却又被薛李丹妮拉住,往一群名媛中间推去。 薛阎朝那边冷冷瞥了一眼。 “你如果想离开,记得告诉我一声。”他沉声说道。少年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并不是陷入狼群的羔羊,而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猛兽,蛰伏在暗处用戏谑的心态观察着自己的猎物,看着他们做出种种可笑至极的举动,等玩腻了便会毫不犹豫的发起攻击。 他用纤细柔软的外表隐藏自己强悍的内心。 越了解少年,薛阎就越是为他着迷。他想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比少年更适合自己。 “那你把电话号码给我。”周允晟立马顺杆爬。 薛阎嘴唇贴在他耳边说了一串数字。 周允晟默默记下,指着他双腿问道,“怎么弄的,还能治好吗?” “小时候出了车祸。能治好如何,不能治好又如何?你很介意?”薛阎眸色暗沉了一瞬,勒住少年腰肢的手臂不自觉用力。 几名保镖特别怜悯的看了少年一眼,说什么不好,偏要说老板的双腿,这不是存心找不痛快吗? “我想着,要是治不好的话很多姿势就不能用了。不过没关系,我回去以后慢慢研究,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周允晟煞有介事的点头,其实他个人倒是很喜欢骑乘位,日后这个姿势会使用的相当频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7|14.7命运迥异的双胞胎 周允晟换好衣服来到餐厅,还不等坐下,就见昨晚为薛阎处理内鬼的那名青年男子带着和煦的微笑走进来,身后跟着诚惶诚恐的管家。()从两人的言谈中可以判断,这人就是薛阎最倚重的心腹薛老四,而薛静依早就被管家叫回了房间,免得招人怀疑。 “静依,还没吃早饭?”薛老四自来熟的打招呼。 “没吃,你吃了吗?”周允晟拿起一块吐司。 “我吃了,阎爷没吃,让我来接你去陪他吃早餐。走吗?”薛老四笑眯眯的抽掉少年指尖的吐司,放进自己嘴里。 周允晟装作拘谨的朝管家看去。 管家得了薛瑞吩咐,笑道,“上楼换身衣服再去吧。” 周允晟点头,跟随在管家身后,薛老四自顾走进厨房,拿了一瓶草莓果酱,一层一层往吐司上刷,跟不要钱似得。 “阎爷想见的人是小姐,但小姐身体不好出不了门,你代替小姐去跟阎爷相处,不要让他现你的身份。阎爷这人行事狠辣,惹恼了他后果非常严重,想必昨晚你已经看见了。”管家言辞间满是威胁。 周允晟知道这家人就是这样,一旦被他们摆布一次,他们就会把你的乖顺和妥协当做理所当然,毫不留情的压榨你的最后一滴剩余价值。所以这样的人家才能教育出薛子轩那样的怪物;所以薛静依再如何纯洁善良,也只需一点点误导就会走上歧途。 他内心嗤笑,面上却装作惶恐的点头。 管家对他的怯弱很满意,从衣柜里找出一件掐腰白衬衫和一件紧身牛仔裤让他换上,又帮他挑了一双白色板鞋。 “好了,下去吧,记住不要让阎爷现你的身份。”管家将他推出房门,一再叮嘱。 周允晟唯唯诺诺的答应。 薛老四已经把一盘吐司连带一罐草莓果酱都吃完了,正用餐浇优雅的擦嘴,看见两人下搂也不同管家多废话,拉着人就走。 “这都几点了你还没吃早饭?一点儿也不注意身体。”周允晟刚踏入餐厅就熟门熟路的拉开薛阎身边的椅子坐下,抬眼看看餐桌,帮他夹了几个小笼包并几个蒸饺。 “有粥吗?我想吃鱼片粥。”他一边调酱料一边询问,那架势活像跟薛阎同居了十几年一样,半点不见在薛家的拘谨和胆怯。 原来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难怪薛阎能看上。薛老四一边暗忖一边坐在两人对面,把两笼蒸饺拖到自己手边。 周允晟抬眸瞥了他一眼,薛阎便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他一天要吃八顿,他家就是因为他能吃,养不起,才把他扔给我带。[超多好看小说]” 周允晟爽朗的笑起来,叉了一个小笼包沾了点酱料,放进爱人碗里,然后走进厨房盛粥。 等人走了,薛老四才咋舌道,“你们真的才认识三天?我看着怎么像认识三十年一样?老夫老妻的感觉不要太浓。” 薛阎低头吃包子,没工夫搭理他。其实他根本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不过找了个借口把少年接回来,如果少年对此很在意,他可以试着改变,毕竟他们要在一起一辈子。连同今天,他们才见过三次面,现在就说一辈子似乎有点太早,但他潜意识里已经认定少年会是他的伴侣。 等少年满十八岁,他就跟他结婚,上了薛家族谱他就是他的人了。这样想着,薛阎露出一抹温柔笑意,把坐在对面的薛老四吓得够呛。 周允晟用托盘端了三碗鱼片粥出来。 “谢谢嫂子。”薛老四嬉皮笑脸的接过粥。 “嫂子都叫了,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周允晟用调羹搅拌粥水,态度那叫一个云淡风轻理所当然,害得薛老四一口粥呛进气管,咳得差点背过气去。 想什么来什么,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薛阎低声笑了,大手覆盖在他后脑勺上,将他拉到唇边亲了一口,柔声道,“等你十八岁。” “还有两年,那么久。”周允晟放下调羹叹气,惹得薛阎从低笑变大笑,将他抱进怀里揉搓了一通。他喜欢少年的热切和直白,喜欢他看向自己时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的专注。 被他爱上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薛老四捂住眼睛,暗暗叹息阎爷这是老房子着火,无可救药了。 吃完早饭,薛阎带少年回自己卧室,别墅里设置了电梯,各处还有轮椅通道,非常便于行动。 “你什么时候离开薛家?”他操控轮椅驶到衣柜边。 “再过一阵吧。”周允晟盘腿坐在床上。 “过一阵是多久?”薛阎打开衣柜,取出一套崭新的休闲服扔过去,“换上吧,别整天穿得不男不女。牛仔裤绷那么紧,不觉得难受?”少年一来他就注意到他被裤子裹的紧紧的两条长腿和愈显挺翘的臀部。 薛家那丫头虽然长相跟少年一样,但气质和心性却差了少年一大截,真以为日后他会糊涂到分辨不出他们的区别?一件宝物和一块瓦砾放在一起,除非他眼瞎了才会取瓦砾而舍宝物。 周允晟利索的换上,叹息道,“终于穿了一回正常男人该穿的衣服,这才是生活。” 薛阎撑不住笑了,伸手拍打他屁股,周允晟跨坐在他腰上,像个馋猫一般追着去吻他嘴唇。两人立即陷入火热的交缠。 感觉到爱人起了反应,周允晟跳下地,解开他腰带埋头动作,直等爱人低吼着释放才用纸巾擦拭。 “去洗澡?”他哑声询问。 “好。”薛阎感知到他目中隐藏的火辣意味,刚消下去的那处又飞快站立。 周允晟兑好水,脱掉薛阎衣裤,将他抱起来放进浴缸,毫不吃力的状态让薛阎很是吃惊。瞥见爱人目中的诧异,周允晟挑眉道,“看什么,我好歹也是男人。” 两人在浴缸里纠缠了一个多小时才意犹未尽的分开,墙壁和地板到处都是泡沫,连浴巾都湿透了。周允晟并不打理自己,将爱人捞出来放在轮椅上,搅干一条浴巾帮他擦拭身体,完了抱到床上盖好薄被,吻了吻他薄唇说道,“等会儿,我马上就来。” 他回到浴室擦身,然后换好衣服,拿着一个吹风筒出来。 薛阎半靠在床上静静看着他。 插上电,把彼此的头吹干,周允晟找了一件浴袍帮爱人穿上,盘腿坐在他对面喟叹道,“其实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8|14.8命运迥异的双胞胎 这天,薛静依收到了肖邦国际钢琴大赛的邀请函,这是钢琴界最盛大的赛事,分为儿童组,青少年组和成人组,如果获得青少年组的冠军,将会无条件被世界最高音乐学府柯蒂斯学院录取,并赠予非常丰厚的奖学金。 当年的薛子轩以12岁稚龄获得了青少年组的冠军,并且成为柯蒂斯录取的年龄最小的学员,因此而扬名世界。当年的他被誉为钢琴王子,现在的他早已成功为自己加冕。论起弹奏钢琴,没有任何一位演奏家敢声称自己一定能胜过他。 他高超的技巧和充沛的感情早已征服了世界。 作为他的妹妹,薛静依一经报名就受到了媒体和圈内人士的广泛关注。他们对她寄予厚望,都在猜测她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钢琴女皇。当然也有人担心薛静依的身体可能支撑不了残酷的比赛,所以在考虑要不要给她发函。 薛静依亲自打电话到组委会,表示自己可以坚持比赛,薛子轩为了支持妹妹,主动与组委会签订合约,成为成人组的评委。 他今年才27岁,却要审评一群年龄可能比他还要大的演奏者们的资格,事情似乎有些可笑。然而消息一出,没人对此提出异议,所有向组委会递送参赛申请的演奏者们都认为能让薛子轩聆听他们的演奏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组委会最终妥协了,将邀请函发给了薛静依。这场赛事每五年举办一次,每一个名额都异常珍贵,他们自然不喜欢发生缺席的情况,那对落选的人来说尤其不公平。 薛静依太高兴了,这是黄怡来到薛家后她收到的唯一的好消息。早上,等黄怡被薛阎接走以后,她缠着薛子轩陪自己练琴。 她打开琴盖,微笑着一一抚摸黑白的琴键,仿佛生命又充满了阳光和希望。 “哥哥,你能帮我挑选比赛时要弹奏的曲子吗?”她拿出几本曲谱。 薛子轩遥望窗外,不言不语。 “哥哥,你怎么了?”薛静依小心翼翼的喊道。 薛子轩这才回神,语气淡漠,“你把自己最拿手的先挑出来练习,我听一遍再说。” “好。”薛静依喜滋滋的把其中一本琴谱翻开放在谱架上,弹奏一首欢快的舞曲。她倾尽全部心力,只为了用琴声打动哥哥,若是能得到他一句赞许,就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她参加比赛不仅仅是为了获得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入场卷,更是为了吸引哥哥的注意力,让他看见自己的努力和优秀,从而更爱自己一点。 哥哥,看着我好吗?求求你看我一眼!欢快的舞曲到了最后变成绝望的悲鸣,薛静依将双手狠狠按压在琴键上,一滴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她毁了这首舞曲,若是往常,哥哥早就走过来严厉的斥责,然而眼下,他却连一个音符都没听进去,站在窗边眺望远方,背影显得那样孤寂。 她知道他在等待黄怡。黄怡离开的十几个小时,他能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直到日落。她真想走过去拥抱他,大声告诉他自己是多么爱他,请求他给予自己一点关注。这些狂乱而又热切的想法,在看见他冰冷无机质的眼眸时全都化为烟尘消散。 双手反复按压琴键,制造出刺耳的噪音,却没能让男人回头看一眼,薛静依这才颓然放弃,擦掉眼泪云淡风轻的问道,“哥哥,我弹的怎么样?” 薛子轩头也没回的道,“继续。”他根本就没在听,所以不予置评。 薛静依差点忍不住笑了。这还是她的哥哥吗?如果是在以前,他早就把她扔出去了。现在,他的眼里只看得见黄怡,耳里只听得见黄怡,心里也只能思考与黄怡有关的点点滴滴。 在他看来,除了黄怡以外的人或许都是一团空气。 薛静依抚了抚刺痛的心脏,翻开下一张谱曲弹奏,弹到第二小节,薛子轩忽然转身打开房门,步履匆忙的跑下楼。薛静依眸色微变,似想到什么隐在窗帘后往花园里看去,果见薛阎的车从不远处的林荫小道驶来。 黄怡回来了。 薛静依怀着嫉妒的心情看着哥哥将他拉到身后保护,又看着薛阎探出头仔细交代什么。两个男人互相对视,眼里充斥着烈火一般熊熊燃烧的敌意。 然而黄怡只用清越的嗓音说一句‘叔公再见’,两人难看的面色瞬间就变得愉悦。显然,他们对这句话的理解很不一样,但对黄怡的疼爱却都是那么深刻,他无需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需抬眸一笑或张张嘴,就能取悦他们。 分明是双胞胎,老天爷却把健康的身体,美丽的微笑,过人的天赋全都赠予他,而自己除了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脏什么都无法拥有。这不公平! 这样想的时候,薛静依显然忘了自己十六年里都是过着怎样奢华舒适的生活,也忘了她真正的亲人曾遭受的苦难。 当她收拾好满心嫉妒坐回钢琴前时,门开了,薛子轩牵着少年走进来,原本冰冷淡漠的脸庞如今笼罩着一层暖融融的笑意。 “你刚才说让我帮你挑曲子,你中意哪几首?” “全在这里。”薛静依把一本琴谱递过去,心中苦涩难言。原来之前自己说过的话,弹过的曲子,他全都没听进耳里。虽然早就知道,但是看见他如此迥异的态度,她依然觉得无比难过。 周允晟凑过去瞟了几眼。薛子轩察觉他的靠近,笑睨他一眼后将他揽入怀中,将曲谱放在膝头方便他阅览。薛阎的离去让他心情大好,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他永远不要再回来。 “小怡,你怎么回来了?”薛静依尽量不去看相依相偎的两人。 “叔公有事要处理,可能一两个月都不来球场。”周允晟无辜的眨眼。事实上并非薛阎有事,而是他想到今天是薛静依收到邀请函的日子,特意赶回来的,为此还签订了很多不平等条约。 上辈子薛静依也在今天收到了邀请函,然后系统立刻发布任务让他破坏薛静依的比赛。但命运之子就是命运之子,无论薛静依受多大的打击,都能迅速振作起来且越战越勇。他记得决赛的时候,他弄伤了她的手指,她却凭着惊人的毅力完成了高难度的演奏并获得冠军。 也是在那一天,薛子轩才真正把她当成一个优秀的女人看待,而不是妹妹。 这一世,他不会用系统颁布的弱智手段去陷害薛静依,他有一个更好玩的计划。 “静依,听说你收到肖邦国际钢琴大赛的邀请函了?恭喜你。”周允晟笑着说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9|14.9命运迥异的双胞胎 薛静依故意不吃药,让身体状况迅速恶化,但这只是表象,一旦达到目的,她就会尽力调养至最佳状态,以便能承受住心脏移植手术的风险。在那之前,她要把黄怡亏欠她的全都要回来。 她向薛李丹妮提出了让黄怡代替自己参加比赛的要求,薛李丹妮无疑是薛家最疼爱她的人,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并把此事告诉薛瑞。薛瑞决定派几个保镖时时刻刻跟着黄怡,免得他在比赛过程中暴露身份。 薛静依又让管家把黄怡叫过来,摆出一副垂死的模样,说想让更多的人记住自己,想亲自站上那个舞台却无能为力,想在这个世界多多少少留下曾经存活过的痕迹。这是她的遗愿,希望她的兄弟能帮她完成。 周允晟内心冷笑连连,眼眶却通红一片,考虑片刻后答应了。 薛静依握住他的手,虚弱的道谢。 薛家所有人都围着她团团转,但凡她提出什么要求,莫不尽最大的努力为她实现,然而到了薛子轩跟前,得到的只有冷酷的否定。 “不行,这是作弊,我不能同意。”他面无表情的盯着一本曲谱,连个眼角余光也未给薛静依。这些天他甚至没前往她的房间探望过一次,他已经无法正视她的存在。 “可是我听说阎爷过两天就回来了,如果小怡代替我去参加比赛的话还能躲开他。”薛静依拿出事先想好的说辞。 薛子轩明显愣了愣,几分钟后沉默的点头。 若是以往,哥哥绝不会同意这种做法。他常常说音乐是最真实的,容不得一点虚假,故而对抄袭作弊假弹等行为深恶痛绝。但现在,为了留住黄怡,他却能放下所有原则。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不知道他会在自己和黄怡之间选择谁。 薛静依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情不自禁的问道,“哥哥,你想让我活下去吗?”我活了,黄怡就必须死,你会怎么选? 薛子轩用格外冰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走了。他当然想让妹妹活下去,但前提是她不能掠夺少年的生命。死亡是一种极其自然的过程,世上每一个人都无法避免,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真到了那一天,平静接受才是最从容的应对。 他并没有看见,在自己转身的时候,妹妹的眼睛里充斥着多么浓烈的怨恨—— 代替薛静依参加比赛一直在周允晟的计划当中。薛家想隐瞒他的身份,他就偏要名扬世界,等真相揭开的那一天,小小的薛家根本无法控制事态的发展。 为了确保他不跟外人接触,薛家派了几个保镖监视。预赛已经开始,休息室里坐满了十二至十八岁的青少年,其中家世显赫者不知凡几,却也没几个像他这样高调,总是被一群戴墨镜的大汉围着。 有人很看不惯他的做派,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还有人试图走到他跟前抗议,被几个保镖拦住。这一举动为他招来了更多冷嘲热讽。还未开始比赛就如此高调,等会儿输了别太难看。 每个参赛者都曾录制了一段vcr上交组委会,组委会将之剪辑在一起播放,为的是让大家了解彼此的水平。 vcr是薛静依未发病之前拍摄的,没有经历过生死磨难的她虽然也算有天赋,但在选手中间顶多只能排中上。他们并不曾将她看作真正的对手。 而这样一个天赋平平的人,却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确实让很多选手凭生一种某人在狐假虎威的感觉。事实上,薛子轩的才华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想着,不少人摇头冷笑,主动疏远了他。尤其是最有希望夺冠的奥地利选手汉娜,她为每一个选手都带了一份小礼物,唯独遗漏了周允晟。 这种台下的明争暗斗对周允晟来说无关痛痒,他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低头翻看一本曲谱。片刻后,休息室里响起接二连三的抽气声,依稀还能听见‘天啊我要晕倒了’之类的夸张表述。 周允晟心有所感,抬眸一瞥,却见薛子轩快步朝自己走来。他今天穿着一套灰色礼服,脖子上系着一根黑白灰三色条纹交杂的丝质领巾,手上戴着纯白的手套,看上去像是从中世纪油画中走出的贵族。 其间有人拦住他要签名,都被他拒绝了,走到少年身边,他如冰雕般冷硬的面容才略微和缓,俯身问道,“紧张吗?” “不紧张。”周允晟摇头。 “为了公平起见,我不能做你的评委,但我会在台下看着你。相信自己,冠军一定是你的。”他脱掉手套抚摸少年脸颊,表情和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周允晟腼腆的笑了笑。 薛子轩还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是他发现自己在这方面格外生疏,拧眉想了很久也没能找出一句合适的,只得像雕塑一般站在少年身旁。他想自己或许可以给少年一个拥抱,刚准备弯腰,却见薛阎被薛老四推了过来。 他立即挡在少年身前,“这里是选手休息区,闲杂人等不能进来。” “那他们是怎么进来的?”薛老四冲围在少年身边的几个保镖孥嘴。看得这么严,当少年是囚犯吗? “小怡有心脏病,为了避免他发生意外,组委会同意我们派人保护他。” 薛阎没说话,只冷笑了一声。薛子轩还想赶两人离开,一名工作人员匆匆跑进来,说是组委会要召开一个紧急会议,让他赶快去。 “哥哥你去吧,我没事的,叔公又不会吃了我。”周允晟轻轻拍打他手臂。 薛子轩反复握拳,冷冷瞪视男人一眼后走了。 “你们先下去。”薛阎冲几名保镖摆手。这些人无不知道阎爷的威名,哪里敢违抗,低着头鱼贯出去。 “哥哥?叫得挺亲热的。他是你哪门子的哥哥?”薛阎握住少年手腕冷笑,上下打量他,嫌弃开口,“这是什么衣服?每次见面你就不能穿得正常一点?” 周允晟拉扯身上纯白的连衣裙,无奈耸肩,“这是组委会发放的统一服装,女选手都这么穿,我有什么办法。没事,我很快就能离开薛家了,再也不用受这份罪。” 薛阎将他拉到身边,揉捏他纤长的指尖说道,“比赛结束我们就举办订婚仪式,我帮你定做一套礼服,你喜欢黑色还是白色?” “你穿什么颜色?”周允晟来了兴趣,蹲下-身趴伏在他膝盖上,眼睛亮晶晶的。 “我穿黑色。”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0|14.10命运迥异的双胞胎 由于赛事在网络和电视上全程直播,周允晟的演奏全世界的音乐爱好者都能听见。后面的选手在表演什么他们已经完全没有兴趣了,纷纷在社交平台上发表感言。 “我以为汉娜肯定是这一届钢琴比赛的冠军,她一出来就震撼了全场,要知道她演奏的《康派涅拉》可是五首《超技练习曲》中的一首。我当时就想:好吧汉娜,你太残忍了,你让下面的选手怎么活?要知道钢琴之王的妹妹可还没出场呢!但是我错了,汉娜或许真的很有天分,但跟joy(薛静依英文名)比起来真是差的太远了。她只能跟一群青少年比赛,但是joy却已经能跟许多成名许久的顶级钢琴演奏家比肩。她的这首《致帕洛切夫》只能用完美、震撼、无与伦比这三个词语来形容,连她哥哥,曾经的钢琴之王sean(薛子轩)在她面前也要甘拜下风。” “我就在现场,没有近距离听过joy演奏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到那种令人窒息的强大感染力。我的耳朵和心脏都被她按压的生疼,当演奏结束,我整个人战栗了一分多钟。” “一直以来这首曲子都被人称为魔鬼的音乐,我也曾找到sean演奏的视频欣赏过,但完全无法领会它的魅力。当时只觉得难听,恶心,眩晕,但就在刚才,我听了joy的演奏,我落泪了,哭得不能自已,现在只想做些疯狂的事宣泄那莫名其妙出现的绝望感。” “我的上帝,在此之前我从不知道有人能把钢琴弹成这样!看见她的正面了吗,扭曲的,狰狞的,满是汗水和泪水的黏糊糊的一张脸,但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她美极了,当她重重压下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我盯着她因为绝望和痛苦而显得格外闪亮的眼睛,只觉得心脏都快爆裂了!” “我一向只听流行音乐,古典音乐是什么玩意儿,能吃吗?好吧,这是一个小时之前的我刚说过的一句话,但现在的我要把这句话吃掉。joy的演奏让我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打动灵魂的音乐。她高超的技巧已经能够让全世界的演奏家都顶礼膜拜,当然其中也包括她的哥哥。她投注在旋律中的情感是任何人都无法复制的!那是一种具有毁灭性的力量!我想在joy之后,再也没有人能把《致帕洛切夫》演绎的如此完美。joy的演奏将成为永远无法超越的经典。” “joy,joy,joy,她太棒了!预赛就拿出这种水平,我对接下来的半决赛和决赛的期望值已经达到顶点。我原本是冲汉娜来的,但现在我只期待joy一个人的表演。” “我觉得组委会应该把joy调整到成人组,让她跟一群青少年比赛太不公平了。当然,就算在成人组,她也具备碾压性的实力!不愧是钢琴之王的妹妹,原来遗传基因真的能决定一切。” 诸如此类的赞美让这一届钢琴比赛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周允晟的演奏太具有感染力,哪怕从不听古典音乐的人也不由自主的为他着迷,从而成为他忠实的粉丝。在他演奏完之后,许多听众忍不住在社交网络上发表了感言,并把自己拍摄的现场视频发布出去。少年本就长得格外精致,当他因为太过悲伤痛苦的音乐而扭曲了面容时,那不仅仅没有折损他的美丽,反倒令他具备了摄人心魂的力量。 接下来的表演已经没有人在乎了,他们心不在焉的听完几首钢琴曲,便都堵在过道里想要与少年说几句话。他才十六岁,单薄瘦小的身体里却隐藏着如此可怕的爆发力和连上帝都嫉妒的天赋。 媒体记者闻讯赶来,看见被薛子轩护在怀中的少年,争先恐后的把话筒递到他嘴边,“请问薛小姐练习钢琴几年了?” “请问半决赛的时候你会弹奏什么曲目?” “请问你为何决定弹奏这首曲子?连普法洛都因此崩溃,你现在感觉如何?” 周允晟一言不发,用巨大的墨镜遮住自己半张脸。薛子轩一只手揽住他单薄的肩膀,一只手遮挡在他侧脸,拧眉说道,“请让让,我妹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无法承受太过嘈杂的环境。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我将控告你们。” “那么薛先生,请问你对你妹妹今天的表现满意吗?你认为她弹奏的《致帕洛切夫》和你弹奏的有什么区别?谁更好些?” 已经被保镖护送到保姆车边的薛子轩回过头坦诚开口,“我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事实上,我为他感到无比的骄傲。他演奏的《致帕洛切夫》已经远远超越了我的演奏,如果卡兰斯现在还活着,我想他也会非常满意的。”他略一点头,关上车门快速驶离。 薛阎坐在轮椅里,隔着五六十米远的距离观望。他也很想把少年抱在怀中,护着他在喧闹的人群中穿行,让他免于任何伤害,但因为残缺的双腿,他什么都无法为他做到。 “什么时候动手术?我想尽快。”他示意薛老四推自己离开。 “我给布鲁克医生打个电话问一问,当年我劝你动手术你不听,现在保护不了自己媳妇,后悔了吧?”薛老四一边调侃,一边拿出手机拨电话。薛阎的腿并非不能治,而是他怕麻烦一直没治。他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包括亲情友情,权力地位,甚至于自己,但忽然之间,薛晋怡就那样出现了,让他本是一具空皮囊的身体长出了心肺,冒出了热血,变成了一个活着的,会喘气儿的人。 这可真是谢天谢地—— 周允晟回到酒店时还觉得非常难受,血管像是被什么浓稠的东西堵着,让他格外迟钝也格外压抑。《致帕洛切夫》不愧为卡兰斯花了七年时间编写的复仇曲,他不仅报复了听众,还报复了弹奏者,在表演结束之后,弹奏者需要极其强大的自我调节能力才能恢复正常。 周允晟现在就很需要时间来静静沉淀一下,偏偏薛李丹妮闻听消息后赶到酒店,此时正不停训斥。 “你不能表现的这么优秀!接下来的半决赛和决赛你收敛一点。”她斩钉截铁的命令。她从未关注过少年,只知道对方正跟儿子学琴,天赋还不错的样子,但万万没想到他的天赋岂止‘不错’?说‘惊才绝艳’也丝毫不会夸张。在排演的空隙,薛李丹妮也观看了钢琴比赛的直播,少年表演结束后的五六分钟,她的头脑都是一片空白,连灵魂也止不住的颤抖。别说薛静依达不到他的水准,就连浸淫音乐几十年的薛李丹妮也完全不敢与之攀比。 他表现的如此优秀,引来那么多关注,女儿今后要是无法超越他该如何向外界解释?这份荣耀太过庞大而沉重,已经完全超出了薛静依的承受能力。 周允晟面无表情的撩了她一眼,淡淡开口,“我做不到。” “你怎么会做不到?难道这双手不是你的吗?”薛李丹妮气急败坏的质问。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1|14.11命运迥异的双胞胎 组委会安排各位选手进行抽签,得知周允晟即将弹奏的曲目后,没人想排在他后面,他的表演会把他们衬托的越发平庸,明明大家都是同龄人,差距却如此明显。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已经优秀到令人感到畏惧的程度,与他同台竞技需要非常大的勇气。 将手伸入暗箱时,大家都在拼命祈祷,连自诩天才的汉娜也不例外。她原本已经把这一届的冠军和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入场卷视为囊中之物,却没料到半途会杀出一个薛静依。因为薛子轩的缘故,她以前也曾关注过对方,那时候她分明是很普通的一个人。 华国人以骄傲为耻,以谦虚为荣,或许她以前隐藏了实力。有实力就应该尽情展现,而不是猝不及防的冒出来打击人,该死的,她一定是故意的!汉娜愤愤不平的把手从暗箱里抽-出来,一看号码,脸色顿时发白。12号,中间靠前一点,原本是个非常好的数字,却因为周允晟抽中了11而变成了死亡排位。在他之后,谁还耐烦听她演奏? “不,怎么会这么巧!一定是有人作弊了,我要求重新抽一次!”汉娜出身奥地利上流家庭,表面看上去大方得体,实际性格非常霸道。她坚持认为从预赛开始自己就和薛静依的号码紧紧挨在一起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为的是让她出丑。 “如果具备强大的实力,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你感到恐惧。”周允晟云淡风轻的开口。工作人员将这句话翻译成德文和英文,原本闹腾不休的汉娜立即安静了,她意识到自己无理取闹的行为已经暴露了内心的恐惧。 然而在如此强大的对手面前,谁不会感到恐惧?问一问其余二十五名选手,没有一个人愿意抽到少年之后的号码。 现场抽签的画面通过摄像机直播出去,少年话语中隐含的强大自信征服了所有观众,比赛还未开始,收视率就节节攀升。因为一曲《致帕洛切夫》,许多从不听古典音乐的人都成了周允晟的狂热粉丝。 今天的演奏厅人满为患,摄像师将镜头对准前几排的观众,他们大多是音乐界的重磅人士,其中有薛子轩,八位评委,几位世界级的钢琴演奏大师,成~人组晋升半决赛的二十六名选手,国际流行音乐教父比尔,著名导演帕尔逊,甚至还有柯蒂斯音乐学院的院长贝克托。 举行预赛的时候,他们还分布在世界各地,手上有忙不完的工作,但聆听了少年极具魔性色彩的琴音后,他们不约而同的来到现场,想要亲身领会少年独一无二的魅力。 “错过了现场聆听《致帕洛切夫》的机会是我的终身遗憾,这样的遗憾不能发生第二次,所以我来了。”主持人为了活络气氛走下台采访各位大师,德累斯顿交响乐团的首席钢琴师肯特如是说道。 “我是冲着joy来的,她的琴声浇灌了我几欲干枯的灵感之源。我希望能有机会跟她合作,她太棒了,她的双手有魔力!”比尔冲着摄像机比了个的手势,言辞间极尽推崇。 “柯蒂斯音乐学院需要的正是joy这样富有才华和激情的学员。会不会录取她?哦,这个问题太多余了,早在她演奏完《致帕洛切夫》后,柯蒂斯的大门就已经为她敞开。”柯蒂斯音乐学院的院长说完这句话,隐晦的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茱莉亚音乐学院的院长,他们也同样想把这个天才收入囊中,未来的竞争会很激烈。 当采访到薛子轩时,他偏头看向摄像机,一字一句开口,“他未来取得的成就当然会超过我。嫉妒?不,他是我的骄傲。” 话音刚落,抽签的结果也出来了,万众瞩目的joy排在第十一位,汉娜紧跟着他出场,巨大的屏幕将选手们的顺序和演奏曲目滚动播放。当看清joy要演奏的曲目时,不少听众忍不住捂嘴惊呼,就连前几排的评委和音乐大师也都互相讨论了几句,面上有担忧,更有期待和兴奋。 《炫耀》自西尔斯离世后多久没人在公开场合演奏过了?就连钢琴之王薛子轩,也只是私下里拿它练手,真要上台表演他都一一拒绝了,因为没有把握能一个音符都不出错。就情感表现力而言,《炫耀》乏善可陈,但论起技法,它毫无疑问是钢琴史上的巅峰之作,哪怕按错半个音符,接下来的所有曲调都会变成怪诞的噪音,转瞬就让弹奏者丑态百出,崩溃下台。 西尔斯就是靠着这首曲子难住了同时代的所有钢琴演奏者,以至于惹了众怒,让这首曲子从高大上的《西尔斯狂想曲》沦为颇具讽刺意味的《炫耀》。 买票观看这场比赛的人大多是古典音乐的死忠,对《炫耀》这种神作可谓是知之甚详,但薛老四明显感受到了‘读书少’的压力,他凑到老板耳边低语,“这些人又闹什么幺蛾子?” 薛阎用手机查询资料,看完后转给薛老四。txt小说下载[就爱读书] “卧~槽,小怡每回都玩这么大,别的选手都被他整得没活路了。”薛老四摇头感叹。 听众对前十位选手的演奏并不感兴趣,他们之中百分之八-九十的人都是冲着joy来的,当主持人召唤第十一位选手上场时,台下的掌声格外热烈。 周允晟穿着一套纯黑色的燕尾服,长发一丝不苟的梳到脑后并打了厚厚一层发蜡,从正面看去就像剪了短发,显得英气十足。他并不像别的选手那样鞠躬致敬,而是略微点了点头,神情十足傲慢。他今天不是来参加比赛的,而是来炫技的,他要用高超的琴技让所有人颤抖臣服。 观众显然很喜欢他傲慢的表情,演奏还未开始就已经热血沸腾。薛子轩用力压了压狂跳的心脏,这才忍住了冲上台拥抱少年的欲-望。 编写《炫耀》时,西尔斯并没有投入感情,但他是个完美主义者,在融合各种指法的同时也赋予了这首曲子以绝对唯美动听的旋律。它没有任何内含,纯粹为了华丽而华丽,为了炫技而炫技,却恰到好处的迎合了大众口味,让这首曲子广为人知,直到现在还经常被运用在许多影视作品中,当然,那都是电脑合成的。 它的旋律非常活泼明快,在节奏上更是变化多端,慢的时候像蜗牛爬行,演奏者往往只需要用到一只手,快的时候却两只手都忙不过来,甚至还需动用手肘,每弹奏完一个小节就要换一种技法,若是变换不及时,立即就会被旋律狠狠甩出去,再也无法继续。 周允晟坐在钢琴前调整状态,然后抬起双手进入第一个小节,这里的节奏非常缓慢,需要演奏者很好的掌控时间,若是快上一秒或慢上一秒,下面的旋律就会像出轨的列车节节碰撞坍塌。所有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但他以极其精准的掌控力走完了第一小节,进入被乐评人称为暴风圈的第二小节。这一小节的风格与第一小节完全相反,曲谱上挤满了密密麻麻三百多个音符,演奏者两只手用不过来,还需加上两个手肘撞击才能堪堪支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2|14.12命运迥异的双胞胎 周允晟以无可争议的实力赢得了这一届钢琴比赛青少年组的冠军,但很多人认为他的成绩远不仅于此,他应该是这一届的总冠军。热门(首发)维也纳当地的媒体试图采访他,却在第二天得知他由于身体不适已经提前回国了。这可真是遗憾。 周允晟不但在国外红极一时,在国内也火得一塌糊涂,大多数航班和巴士的电子屏都在一遍又一遍的重播他比赛时的情景,而且重点剪辑了演奏结束后全场观众起立鼓掌的画面,一张张流着泪的苍老面孔特别令人动容。有:如果薛子轩是国宝级的钢琴演奏家,那么薛静依就是瑰宝级的钢琴演奏家,虽然薛子轩13岁就已经成名,但他16岁的时候绝对无法具备如此高超娴熟的技巧和极具震撼性的音乐表现力。 国内各大主流媒体对他最后一场表演给予了高度赞扬,将之称为回溯时光的弹奏,更有列文帝国的网友将伊万诺夫弹奏的珍贵视频史料与他的放在一起比较,二人无论是技法还是情感投入,都展现出了惊人的一致。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少女究竟是如何与战火纷飞中的伊万诺夫达成共鸣的,这是一个迷,他们只能用‘天赋’两个字来解释,不管怎样,天赋是决定一个人能在艺术道路上走多远的决定性因素。 有些人一辈子籍籍无名,有些人十岁出头就蜚声海内外,让人不得不服气。 周允晟穿着连帽衫,戴着黑超眼镜,在薛子轩的护送下回到薛家。薛静依正躲在房间里观看他参加决赛时的视频,指尖神经质的点击着快进、慢进、倒带、暂停等键,阴森的目光恨不能把电视屏幕瞪出一个洞。 “静依,你等的信到了。”薛瑞拉开房门,扬了扬手里的几个信封。 “是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录取函吗?”薛静依立即关掉电视机。 “不只,还有茱莉亚音乐学院,罗切斯特音乐学院,华国民族音乐学院……,随便你挑。”薛瑞对这些东西并不了解,收到录取函以后用百度查了查,知道这些都是国际最顶尖的学院,寻常人考一辈子也没机会,黄怡却只弹了三首钢琴曲就轻松搞定。他倒有些本事。 薛静依夺过一沓录取函,一一打开翻看。她一面暗自惊喜,一面又忐忑不安,眼见黄怡展现出如此惊人的才华,她现在别说弹钢琴,就连坐在钢琴凳上都觉得胸口憋闷,手指发颤。她对他的恐惧和忌惮已经深入骨髓。 “父亲,张医生说我调理的差不多了,你们什么时候帮我安排手术?”她装作漫不经心的询问。 为了防止她出现抵触情绪,薛瑞从未告诉她要挖取黄怡的心脏,只在言语间暗示说供体已经找好,让她安心调养。这些天她早睡早起,吃好喝好,努力让自己恢复到最佳状态,自觉已经能承受住心脏移植的风险。她热切渴求着黄怡的心脏,像着了魔一般,她坚定的认为他所拥有的惊人天赋都暗藏在心脏里,得到它就能得到黄怡的一切。 “明天爸爸带你去医院体检,如果医生觉得可以了,我们马上就动手术。”薛瑞慈爱的拍抚女儿发顶。 “那如果医生点头了,手术最快什么时候能进行?我想活下去。”她用力握拳。 “大概后天吧,反正供体很新鲜,随时去取就是了。”薛瑞用平淡无奇的语气说出残忍至极的话。 也就是说后天我能得到黄怡的心脏?薛静依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兴奋的嘴唇都在颤抖。她勉强定了定神,将几封录取函小心放回信封。 说曹操,曹操就到,楼下传来管家跟薛李丹妮和薛子轩问好的声音。 “你-妈妈回来了,下去看看。”薛瑞本打算去搀扶女儿,手机铃声却响了,于是走到安静的角落接听。薛静依也不管他,快步跑下楼,飞扑进薛李丹妮怀里,紧接着又想去拥抱薛子轩,被推开了。 “静依,你的身体好了?竟然一路小跑着下来。”薛李丹妮非常惊喜。 为了尽快移植我的心脏,她能不好吗?周允晟内心嗤笑,冲薛静依略微颔首算作打招呼。薛静依也没有与他亲近的意思。反正只有几天了,没必要做戏,她早就厌烦了他的存在。 “最近身体好多了,明天去医院做体检。”薛静依扬了扬手里的一沓信件,喜滋滋的开口,“妈妈,你看这是什么?” “是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录取函?耶,怎么还有茱莉亚?”薛李丹妮接过一一翻看,表情非常惊讶。这里几乎集齐了世界上最顶尖音乐学院的录取函,而且全都是由院长亲自书写签发,言辞热情洋溢,更提供了高额的奖学金。毫无疑问,他们争抢的对象正是身后的少年,他用自己的才华征服了全世界。 薛李丹妮飞快瞥了少年一眼,目光十分复杂。 “妈妈,你说我应该选择哪一所学院?我原本喜欢柯蒂斯,但现在觉得茱莉亚也不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你能给我一点意见吗?哥哥,你说呢?”薛静依爱娇的拉扯薛子轩衣摆,被他拂开了。 “你上得什么音乐学院?这些录取函是你靠自己的实力赢得的吗?不是的话就好好练琴,不要做这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他一句话把薛静依呛得眼眶通红,薛李丹妮斥了一句‘你这孩子’,连忙把女儿抱进怀里安慰。 客厅里气氛凝滞,而周允晟的一句话更让众人集体冻结,“我也想上音乐学院,可以吗?” “不可以!(不行!)”薛李丹妮和薛静依异口同声的尖叫。 周允晟露出受伤害的表情,本就白-皙的脸颊此时近乎于透明。 “他们的意思是现在不可以。你刚代表静依参加完比赛,现在又用自己的名义去报考音乐学院,比赛换人的事很容易暴露。为了静依的前途着想,你最好等一阵儿,等静依入学满一年后我再帮你安排。”匆匆下楼的薛瑞好声好气的解释。 见少年不说话,他越发耐心优容,“小怡啊,你是静依唯一的亲人,你忍心坏她名声?你还年轻,一年时间并不算长,眨眼就过了。还有,刚才我接到外交部打来的电话,说是列文帝国的首脑点名要你在下一周即将举行的十国峰会上演奏《我的帝国》。与其把时间花在考试上,不如好好练习,说不定还能得到国家领导人的接见,你说是不是。”说到最后,薛瑞的双眼都在放光。 终于来了。周允晟心内暗叹。他之所以在比赛上表现的如此高调,一是为了扬名,二是为了争取这次的演奏机会。上一世薛静依在比赛上大放光彩,之后也收到了外交部的演出邀请,她和薛子轩分别演奏了《唐璜的回忆》和《我的帝国》,由于心脏-病忽然发作,她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完成了表演,且濒死的恐惧和强烈的活下去的欲-望让她在弹奏时爆发出了极其强大的精神力量,感染了在场所有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3|14.13命运迥异的双胞胎 桌上铺开各种样式的请帖,周允晟和薛阎正认真挑选,沙发上摆放着一台手提电脑,正播着一曲钢琴曲,也不知道是谁演奏的,磕磕巴巴的简直不堪入耳。薛老四听了两分钟就有些受不了,嚷嚷道,“小怡,把这首曲子关掉行不行,太难听了!你这么高雅一个人,演奏水平世界第一,私下里怎么爱听这么磕碜的音乐?谁弹的啊,还给发到网上,也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 他一边说一边把几家花店的资料递给老板。昨天说给他们带请帖样式其实是开玩笑,哪想到早上八点不到,老板就打电话过来,问怎么还不把请帖带来,他无法,只得把该办的事儿都办了。这两个人不愧是一对儿,说风就是雨的性格简直如出一辙。 “你只管听着就是,那么多话!”周允晟笑嘻嘻的乜他一眼,将一个古风样式的请帖递给薛阎,“这个怎么样?” “可以。”薛阎将一家花店的宣传资料铺在桌上,笑道,“婚礼现场只用各种颜色的月季,不要玫瑰。” “行,我喜欢月季。”周允晟拍板决定。他们并不打算大办,把薛阎的密友和族人请过来吃一顿饭就行了,再把族谱记上。华国不承认同性婚姻,但薛氏宗族却承认,古时还有某位族长娶男妻的记录,虽然费了一番波折,最后还是得偿所愿,由此可见薛氏一族包容力很强。 “哎,卧-槽,我说是哪位大仙儿在弄鬼,原来是你姐妹薛静依啊。你两真是一个妈生的?怎么她弹琴这么难听?听完你的演奏再去听她的,我简直想死!”薛老四实在受不了噪音污染,跑去沙发关电脑,瞥了一眼屏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以前薛二在锦绣榕园办生日宴会,让他一双儿女表演钢琴,我当时还觉得小姑娘天赋很不错,弹得挺好听的,怎么现在像是手残了一样?”薛老四勉强听了一会儿,问道,“这是《我的帝国》?” “嗯,你听出来了?”周允晟一大早就打开自己布置在薛家的监控摄像头,查看薛静依的情况。 “说老实话,根本没听出来,看见曲谱上的字儿才知道。”薛老四发现薛静依的表情扭曲的可怕,不禁大摇其头,“弹不下去就别弹了,这不是自找罪受嘛。”托了周允晟的福,他现在对古典音乐具备了一定的鉴赏能力,知道《我的帝国》是怎样一首神作,也知道薛静依的弹奏究竟处于什么水平。说得不好听一点,只比初学者好上一线而已。 “她不能不弹,我离开薛家了,她得代替我去十国峰会上表演。” “噗,就这水平去给各位首脑表演?薛二脑子没毛病吧?他这是活腻歪了。”薛老四哈哈大笑起来。 “我倒是希望她去,但薛李丹妮和薛子轩不好糊弄,肯定会阻止。”周允晟略带遗憾的摇头。他原本也没打算用演出的事坑薛静依,薛静依疯了,薛家人却没疯,绝不会让她开这种国际玩笑。 薛阎笑道,“那就等着薛老二过来求你吧,等他来了,我把我们要结婚的好消息告诉他。” “记住,我是纯白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我什么都不知道。”周允晟箍-住他脖颈,一边交代一边啃爱人嘴唇,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好,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是盛开在温房里的小雏菊,躲在我羽倚的小雏鸟,你只要乖乖接受我的保护,不需要知道世界的残酷。”薛阎伸出舌头撬开他齿缝,模糊不清的呢喃。 没想到素来脾气暴戾的老板也会说这种腻死人不偿命的情话,薛老四表示自己真心受不了。还有,什么小雏菊,小雏鸟,真是在形容黄怡?他明明是披着羊皮的狼好不好,没看见薛瑞一家被他耍的团团乱转?—— 三天后,薛家。 薛瑞把儿子叫到琴房,“你妹妹这几天一直在练习。刚开始的确弹得不怎么顺畅,现在已经好多了。你帮她看看还有哪里不足,尽快给她纠正过来。外交部通知我明天带她去参加彩排。” 薛子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脸色更是十分憔悴。他嗓音嘶哑,“爸,你什么时候把小怡接回来?” “他能跑到哪儿去?薛阎那人脾气暴戾翻脸无情,给他几次好脸是赶巧,用不了几天就会腻了把他扔出来。我到时再去,让他知道知道好歹。我供他吃供他穿,他还有脸跟我提条件,骨头轻的野种。” 薛子轩对父亲恶毒的言语非常不满,冷笑道,“你供他吃穿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挖他的心脏!他要怎么知好歹?主动躺在手术台上让你们开膛破肚?” “怎么,你舍不得了?”薛瑞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儿子。 “对,我舍不得。”薛子轩坦然回视。 “我们是为了救你妹妹!” “那就另外找别的心脏。如果你们敢动他,我就去警察局告发你们。” 薛瑞气炸了,正要发作,薛子轩却平静的推开房门,朝钢琴前的薛静依走去。薛静依是个非常有毅力的人,认准了一件事便会勇往直前,否则上辈子也不会心脏-病发作了还坚持在台上表演。这三天里,她没日没夜的练习,终于能顺畅的弹完《我的帝国》,原本以为绝对做不到的事,其实稍微逼-迫自己一下就能登上一个崭新的台阶,这让压抑了很久的她感到无比惊喜。 “哥哥,你听听我的演奏。”她抬头灿笑。 薛子轩冷漠的瞥她一眼,走到窗边将窗帘全部拉开。 薛瑞及时收起暴怒的表情,勉强扯了扯嘴角,“静依,好好弹给你哥哥听。今天抓紧时间再练几次,明天爸爸陪你去国会大厅彩排。” “好。”薛静依点头。这段时间,她一直活在周允晟的阴影中,白天看他比赛,晚上就梦见自己变成他穿着燕尾服登台,她几乎化为周允晟的影子,幻想着能拥有本体的才华和荣耀,又加之不断翻看一些移植心脏后性格大变的报道,渐渐迷失了心智,形成一种极为偏执的心态。在周允晟面前,她会展现出影子一般的脆弱和自卑,而周允晟不在的时候,她又会以为自己能取代他。 她早已经踏入周允晟一早为她布置好的陷阱,变得越来越疯癫偏执,这使得她无法正确的判断自己和他人。她活在虚幻中,却认为虚幻才是真实。过去的她,绝不会头脑发热的认为自己能完美弹奏《我的帝国》,并代表华国在那么多元首面前表演。 薛子轩双手插兜,用嘲讽的目光盯着信心满满的父女两。他们疯了。 薛李丹妮推掉工作匆忙赶回来,因为同事告诉她薛瑞已经接受了外交部的邀请,明天就会带薛静依去彩排,他们的乐团负责给薛静依伴奏,到时也要一起去。薛静依要当着各国首脑的面儿演奏《我的帝国》?开什么玩笑!她当时差点晕过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4|14.14命运迥异的双胞胎 薛瑞实在是想不明白黄怡究竟跟哪儿来那么大魅力,把薛阎迷得昏头转向,这才认识多久?见过几回?竟然就要结婚了!盯着薛阎胸膛上的吻痕,他几次张嘴都没法说出话来。 薛阎什么时候知道黄怡是男人的?他打算怎么对付薛家?会不会为黄怡报仇?不不不,薛家现在什么都没对黄怡做过,今后也不会做,薛阎要是想让宗族的人尽快接受黄怡,应该还有用得上薛家的地方。 薛瑞思来想去,终于憋出一句恭喜。 “我不同意。”薛子轩的嗓音在发颤,似乎正极力隐忍着某种巨大的痛苦。 “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你们薛家是他什么人?别跟我说他是你们的养子,你们接他回来为的是什么自己心知肚明。我要是把真-相告诉小怡,你看看他会怎么说。”薛阎悠闲的吐出一口烟圈。 “不,不能告诉他。”薛子轩的脸色比之前更差。薛阎显然抓-住了他的软肋,他最不敢面对的未来就是有一天小怡会知道他接他回来的真-相。他会憎恨他,厌弃他,从此再也不想见他。 薛阎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薛瑞低声下气的开口,“阎爷,您放心,我们保证以后会好好对待小怡,静依的心脏我们重新再找,这件事就当从来没发生过。我们把他接回去,办好收养手续,族人要知道他也是有来历的,应该不会太过反对,您觉得呢?” 薛阎盯着薛瑞看了一会儿,直把对方的冷汗都盯下来了才杵灭雪茄说道,“明天我送小怡回去。薛瑞,你尽快处理好小怡的身份,我要他堂堂正正的活着,不是他-妈-的谁的供体。你家里那个要活就活,要死就死,跟小怡没关系,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薛瑞一边擦冷汗一边点头。 薛阎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不耐烦的挥手,“滚吧。” 等两人走了,他坐电梯回到卧室,把之前调好的闹钟关掉。等会儿要是忽然响了,少年一定会像个弹簧一样跳起来,光着脚丫子满屋子寻找自己。他太缺乏安全感了。 “他们走了?”周允晟感觉到身边的床位塌陷下去,迷迷瞪瞪的询问。 “走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回薛家?你想干什么?”薛阎将他抱进怀里,用胡渣子磨蹭他颈窝。 周允晟触电般抖了两小,双-腿往他腰上一缠,边磨蹭边哼哼,“回去算账。你以为我真能这么便宜放过他们?被算计了还跑回去帮他们挣脸,想得美。我要让他们家破人亡。” “真狠。”薛阎低笑着撞进他身体—— 薛瑞为了发泄怒气,把车开得飞快。他要是早知道薛阎喜欢男人,而且那方面根本没有问题,一定不会把黄怡送过去,真是弄巧成拙了。如今女儿的心脏没了,还要想办法帮黄怡弄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必定又会招惹许多麻烦。黄怡现在可不是籍籍无名的小子,相反,他太有名了,他顶着那张脸往外面一站,几乎全世界的人都认识。他要是弹起钢琴,那更好,简直比身份证还有辨识度,薛家立马得摊上大事。 薛瑞咬牙切齿的思忖了一会儿,扭曲的表情竟又变得放松了。黄怡比女儿能耐,他现在是瑰宝级的钢琴演奏家,是国家重点培养的对象,借着他这股东风,他还能搭上几艘大船,跨上更高的台阶,比攀附薛阎那种喜怒无常的人稳妥的多。他要是死了,女儿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只要一弹钢琴就露陷,他不但什么好处都得不到,还得想尽办法扫尾。 黄怡那么出名,明里暗里盯着他的人不知凡几,扫尾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要是被谁捅出去,薛家就完了。 薛瑞越想越觉得黄怡还是活着好,活着既能笼络薛阎,稳固自己在宗族里的地位,又能往上头牵线搭桥,为薛家争名争利,简直百利而无一害。他要是死了,种种麻烦纷沓而至,而且还都是他没有能力收拾的麻烦,薛家必定得伤筋动骨一番,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栽了。 薛瑞拍打方向盘,终于想通了。至于女儿需要移植的心脏,现在只能继续找,找得到是她命好,找不到也就算了,收养她十六年,什么好东西都往她跟前堆,也不算亏待她。 说穿了,薛瑞其实是个相当市侩的人,非常善于审时度势,没妨碍到他利益的时候他是个善良温和的好人,一旦与他的利益产生冲突,他比薛阎还六亲不认。他没空搭理失魂落魄的儿子,回到家就把薛李丹妮叫到书房商量。薛李丹妮自然不愿意放弃挽救女儿的机会,跟他大吵了一架,但是迫于现实压力,不得不选择妥协。薛阎已经知道前因后果,他们要真动了黄怡,他一准儿能把他们全家的心脏都掏出来。 他统共十几个兄弟,除了以往从未刁难过他的老九,其他人要么死了,要么残了,要么失踪了,还都找不出原因。但是全族的人都知道这是薛阎的手笔,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薛李丹妮离开书房后去找儿子帮忙,却没料儿子坐在床-上一声不吭,等她哭得快断气了才一字一句开口,“妈,你要救静依?可以,我给你我的心脏,你放过小怡。”他走到厨房,找了一把水果刀就往自己胸口插,要不是薛李丹妮阻止及时,当真能把心脏刺穿。 薛李丹妮吓坏了,再不敢提换心脏的事,好声好气的哄儿子回房睡觉。薛子轩却睡不着,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看了一夜,第二天起来眼睛布满了赤红的血丝。 薛静依发现父母和兄长的态度有点奇怪,母亲对她呵护备至,父亲则敷衍了事,兄长干脆连个正眼也不给,听见她下楼的脚步声就离开了。她心里非常委屈,许久没动静的心脏开始一抽一抽的疼,好在薛李丹妮说要带她去体检才转移了注意力。 体检结果非常乐观,各项指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好,甚至已经接近了正常人的水平。 “那我能做心脏移植手术了吗?”薛静依迫不及待的追问。 薛李丹妮事先给张医生打过电话,让他忘了之前找到心脏供体的事。虽说是为了救人,却也要平白无故的去杀害另一个人,哪怕薛家给的钱再多,张医生心里也背负了沉重的压力。现在人不用杀了,钱照样给,他当然很高兴。不过在薛静依面前,他装作为难的开口,“抱歉薛小姐,之前给你安排好的心脏已经给别人用了,你还要再等等。我们找到合适的供体会给你打电话的。” “怎么可能?!”薛静依尖锐的嘶喊。黄怡还活得好好的,怎么能说他的心脏给了别人? “像你这种需要移植器官的病人,我们医院事先会为你们评估等级,病情危重程度比你高的人等级就高,能先于你获得供体。所有医院都是这种制度,我们也没有办法。”张医生边解释边观察薛李丹妮的表情,见她神色黯然却没发怒,顿时放心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5|14.15命运迥异的双胞胎 周允晟没让薛阎帮自己包扎伤口,反正法-医来了还要再拆开绷带拍照取证,也是白费力气。况且他看上去越狼狈,照片上了法庭才越能博取法官的同情。警方发现瘫软在车库里的薛静依时还以为守在她身边的薛子轩是凶手,马上给戴上手铐,然后让医护人员把薛静依抬出去,轻言细语的安慰,出了薛家大门看见另一个浑身染血的‘薛静依’,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警官,她是凶手,她要杀我。”周允晟躲在薛阎怀里,指着担架上的薛静依说道。 薛子轩被两名警员架着,看见少年神情激动,立时就想挣开辖制跑去看他,迎上他憎恨的目光,像是被施了法术,浑身都无法动弹。他明白,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负责办案的警察发现这起案子不简单,先把几人送到医院就诊,确定没什么大碍再分开审问。谁是行凶者谁是受害人,他们一时半会儿还弄不清楚,当然,他们更想知道大名鼎鼎的钢琴神童什么时候多了个双生兄弟。这里面一定有很多故事。 薛瑞和薛李丹妮接到警方的电话时还在宴会上,由于警方也不清楚原委,对他们说的不是很清楚,只让他们赶紧去警局一趟。到了警局,听说双胞胎中的一个想挖了另一个的心,他们立刻猜到大概,要不是互相搀扶着,差点双双晕倒过去。 由于周允晟之前表现的太高调,在华国算得上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警局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又因为牵扯到十国峰会的表演,连外交部也插了一手,一再交代要赶紧把案子查清楚,更有蹲守在龙泉山附近,想要拍摄到钢琴神童日常的狗仔们闻风而动,先就把消息发布到了网上。 “钢琴神童薛静依疑似被警方拘捕!” “薛静依疑涉入谋杀案中,现正接受警方调查。” “是受害者还是凶手,是豪门恩怨还是感情纠纷,炙手可热的钢琴神童薛静依疑似陷入修罗场。” 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吸引了大众的眼球,周允晟全球吸粉几亿人,其中绝大多数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社会精英和音乐界的重磅人士,纷纷对此给予了高度关注。警方再想封锁消息已经来不及了,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唯一的办法便是加快调查进度,给翘首以待的民众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警方和外交部全都捏了一把汗,非常不希望薛静依牵扯到什么丑闻。 现在的薛静依无疑是华国最具知名度的人物,甚至说她是代表华国形象的标杆也不夸张,这根标杆若是倒下,必定会引起世界范围内的关注,而华国是这一届十国峰会的东道国,薛静依又要在峰会上表演,此事对华国的国际形象或多或少会有影响。 若是没遇上国家领导人换届,这种事说不定就被上头悄无声息的抹掉,但新上任的领导人对民意非常重视,下面的人也就不敢糊弄,宣扬开了就查,硬着头皮也得查下去,否则民众闹起来,大家的官帽都不用戴了。 办案过程中,警员们的心情像是坐过山车一样七上八下。由于薛静依受了刺激,不用人问就把自己杀人挖心的计划一五一十说了,还一再强调自己是真正的钢琴神童。她表情扭曲疯狂,双手满是鲜血,像是弹钢琴那样在审讯桌上按来按去,脑袋一点一晃非常陶醉,按完问别人这首《我的帝国》好不好听?能不能跟黄怡和伊万诺夫媲美。 警员们心里拔凉拔凉的,心知这钢琴神童算是毁了。她究竟受了什么刺激要去杀人?那人又是谁?为什么报案的时候自称薛静依?为什么跟薛静依长得一模一样?他两是什么关系? 负责审讯薛静依的警员一头雾水,满心惶惑,负责审问周允晟的警员却义愤填膺,庆幸不已。原来这人才是真正的钢琴神童,他什么都不知道,被薛家人接回来后一直软禁在龙泉山,薛静依发现了他超乎常人的音乐天赋,便起了利用他的心思,让他代替自己去参加比赛,比赛结束后便卸磨杀驴要挖他的心脏。 他到现在还有点无法接受现实,脸色吓得发白,身体瑟瑟发抖,一旦有人靠近就会神经质的躲避并蜷缩成一团,由此可见他在薛家过得是怎样的日子。他们根本没拿他当人看,不但想挖取他的心脏,还把他利用得彻底。他以为自己是在为双生姐妹完成遗愿,把亲手取得的荣耀和成就拱手相让,殊不知他真心以待的家人却个个都是恶鬼,面上对他温柔慈爱,背地里却千方百计想要他的命。 管家还在昏迷当中,无法审问,薛子轩倒是很配合,原原本本把事情交代清楚。专案小组拿到三份供词,摆在桌上综合一看,顿时为少年的遭遇揪心不已。从偏远乡村来到这个繁华的大都市,他是怀抱着怎样美好的希冀?却原来这只是一个杀机四伏的陷阱,他渴望的亲情从来都不存在。 审讯室里,周允晟抱着双膝缩在椅子上,脸颊、双手、外套、牛仔裤,全都沾满鲜血,被他惨白的面色一衬,越发显得可怜。他恐惧不安的呢喃道,“我杀人了,我杀了福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着说着,他将头埋在膝盖里哭起来。 警方已经在车库里提取到足够的物证,包括监控录像,对事情的经过了若指掌。看见少年如此惊恐自责,他们既为他的单纯善良感到心疼,又为薛家的冷血无情感到愤怒。 “别担心,福伯没死,他已经度过了生命危险期,今晚能醒。就算他死了,你也不算杀人,你只是正当防卫。别害怕,这里没人会伤害你。”一名女警员试图去拍打少年脊背,见他惊恐万状的躲开,差点流下眼泪。天杀的薛静依,对这样好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他还是她的同胞兄弟,为了她什么都愿意付出,她难道就不长心吗? 对了,她原本就不长心,否则怎么会为了续命去挖别人的心?她不是人,是畜牲。 警员们轮番过来安慰都不奏效,调查过后发现他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在世,对他越发怜惜,每人凑了一份钱帮他找住处。薛瑞和薛李丹妮也被控制起来审问,薛家那个魔窟是不能回了,一进去就会有心理阴影。 周允晟收到警员们的捐款时耳根都红了,其中一位大叔还打算把他带回家照顾。 “谢谢各位对小怡的关爱,你们放心,我能照顾他。”薛阎操控轮椅驶过来,此前他一直在会客厅里等待,从早上九点多等到下午六点,一步也未曾离开,期间滴水未进。 “薛先生,您是?”警察局长面露迟疑。他现在对姓薛的很警惕。 “叔公。”周允晟走到他身边站定,对众人解释道,“他是我叔公,一直都很照顾我。我想跟叔公回去,谢谢你们的好意。”他推拒了捐款,看向男人的目光里充满依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6|15.1绿帽子帝王 薛子轩番外: 因为妹妹的去世,薛子轩知道自己是个怪物。那年他十一岁,为了参加肖邦国际钢琴大赛,每天都待在琴房练习。他记得忽然有一天,母亲闯进来,哽咽道,“子轩,你妹妹去世了,去看看她吧。” 他走出琴房才发现家里已经布置好了灵堂,不满一岁的妹妹躺在一口小棺材里,身上裹着一条崭新的襁褓。她一生下来就患有溶血症,救治了几个月终究还是去了。母亲趴在灵台上痛哭失声,撕心裂肺的喊着妹妹的名字,父亲双眼通红默默流泪,表情同样悲痛万分。薛子轩摸-摸自己的心脏,却发现它很平静。他无法感受他们的悲痛,也无法融入这个家庭。当他们为了妹妹的病忙前忙后时,他甚至连问也不想问一句。 “你好好看看她啊!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你就不伤心难过吗?”母亲显然发现了他的异常,将无动于衷的他压在小小的棺材上,让他与死去的妹妹对视。他漠然的盯着她,眼眶干燥,许久之后,母亲放手了,用一种全新的,奇异的目光审视他。 安葬了妹妹,母亲带他去拜访心理医生,从此以后他开始了长达五年的治疗。他慢慢接受了自己是个没有同理心的怪物的事实,这样的人无法体会别人的感受,不明白什么是悲伤,什么是喜悦。他对此嗤之以鼻,因为他知道,音乐能让他体会到悲伤,也能让他感觉到愉悦。在音乐的世界里,他是完整的。 但很多年以后,当宿命的那个人出现,他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完整。在此之前,他的世界是黑白色的,就像跳跃的钢琴键,在此之后,世间最美丽的色彩随着他的到来纷纷涌-入他的世界,那是他从未领略过的绚烂和美丽。 母亲患上了忧郁症,甚至出现了自杀倾向,为了帮她缓解病情,父亲收养了一个女婴。但是很不幸,在女婴三岁的时候,竟又检查出先天性心脏-病。因为薛家已经死过一个女儿,这个女儿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为此,父母不惜一切代价为她治疗。薛子轩已经明白自己跟常人的不同,并学会了掩饰。即便他对这个妹妹毫无感情,却也勉强接受了她的亲近,为此染上了戴手套的习惯,那是他最后一层防卫。 当她六岁时展露了钢琴天赋,他开始正眼看她,心想她出现在薛家或许是天意。他乐意教导所有有天赋的孩子,并期待他们的成长,音乐的国度需要更多人去维护,因为那是唯一能让他体会到情感的地方,是连通现实世界与他内心的桥梁。如果没有音乐,他就像活在真空里,早晚会窒息死亡。 当妹妹长到十六岁,她的心脏已经渐渐无法负荷她日趋成熟的身体。当父亲要求他把她的双生兄弟秘密带回薛家时,他明白他们要干什么,却没有任何感觉。妹妹需要一个健康的心脏,有人能提供这样一颗心脏,如是而已。 他在简陋破败的土窑里第一次与少年相遇,说实话,感觉并不美好。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站在他面前的,皮肤蜡黄脏污的少年,会成为他最美的梦境,最痛悔的劫数。回帝都的路上,他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将他带回薛家后才用冷漠至极的腔调告诉他,一,不要碰我;二,不要叫我哥哥。一切尘埃落定后,他每每回忆起这一段,便觉得摧骨剜心一般疼痛。 少年抬起头,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惶恐和迷茫,几丝水汽在潋滟的瞳仁里氤氲散开,仿佛随时会哭出来。下半生的每一个夜晚,他都梦想着能穿梭回那个时间点,将他紧紧的抱入怀中,用最温柔的语气告诉他,“你可以,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 但现实是他什么都没为他做。他将他扔给心怀叵测的家人就离开了,直到巡演结束回到家中,发现了坐在钢琴前弹奏的他。他简直不敢相信那是少年第一次碰触钢琴,一曲《清晨》让他仿佛闻见了朝露和晨曦的气息,旅途的劳累在那一瞬间尽数散去。他第一次将少年看进眼里,猛然发现他有一双极其美丽的双眼,当他盯着这双眼睛时,仿佛能透过他深不见底的瞳仁窥见另一个绚烂的世界。 那个世界是如此的神秘,以至于把他迷住了。他开始教导少年钢琴,从此不可自拔。他比他想象的更优秀,当他坐在钢琴前,欢快的舞动指尖时,他的目光简直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他像是一座宏伟的桥梁,又像是汹涌澎湃的潮水,以不可阻挡的姿态闯入他的心扉。 看见少年万般依恋的趴伏在薛阎膝头窃窃私语,他感觉到了嫉妒,他痛恨当初的自己为何要对他如此冷漠,以至于让他的心背离了他,转向别人。如果把他带回薛家时他能陪伴在他身边,聆听他的彷徨与迷茫,或许他会成为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但这个‘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妹妹和家人对少年的压榨和利用让他渐渐意识到,当初他是为了什么才将他带回来。少年站在维也纳□□的舞台上,用高超的技巧震撼了全世界,也震碎了他的心。少年的泪水和汗水洒落在琴键上,同时也落进他心里,浇灌了一颗名为爱的种子,让它迅速生根发芽,成长壮大。他荒芜的,仿似沙漠般贫瘠的内心首次布满了绿色的藤蔓并开出美丽的花朵,每一个花朵都凝聚着对少年的热爱和想往。 少年是一枚可爱的高音符;是一段最优美的旋律;也是一首最动人心扉的情歌。透过少年,他首次体会到真实世界的美好与温暖。他走上台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向全世界宣布他是他的骄傲。如果可以,他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他们相拥的一刹那。 少年使他空荡荡的躯壳长出了心脏,涌-出了鲜血,成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知的人。然而生活中有美好的一面,自然也有丑陋的一面。带领少年回到薛家,他才猛然间意识到,他们把他找回来的初衷是什么。 妹妹问他希不希望她活下去,这句话让他的血液凝结成了冰块。他自然希望她活下去,但如果少年与她只能选择一个,他明白自己会选择哪一个。他想试着去保护他,却发现一切都太晚了。 少年似乎发现了什么,连夜逃出了薛家。他想把他接回来,又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来。但只要一想起他趴伏在薛阎膝头眯着眼睛微笑的场景,他就无法克制嫉妒的心情。当时他的眼睛里坠落了无数星辰,一道又一道的划过,形成无比璀璨的流光。他多么希望某一天,那流光也能将他笼罩。 他忍耐了三天,心底的思念让他几乎陷入疯狂。当父亲决定将少年接回来时,他是如此的心满意足,迫不及待。 然而现实给予他最沉重的一击。少年竟然要跟薛阎结合了,当他还在踌躇不前时,他们已经相约走向幸福的明天。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薛宅,从那以后,他每一天都会从噩梦中惊醒。薛阎发现了薛家的阴谋,父亲深感恐慌,他却只关心少年是否知道真-相。他最渴求的是少年的爱与关注,最恐惧的是少年的憎恨。然而他还未得到他的爱,就有可能面对他的憎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7|15.2绿帽子帝王 齐奕宁不但长得风流俊逸,连兴趣也颇为高雅,平日酷爱吟诗作画,赏景踏青,处理完政务常会找几个貌美嫔妃陪伴左右,是个极其会享受的主儿。尤其在打压了太后母族并彻底掌控朝堂之后,他便松懈下来,命人大肆搜罗美女送入帝都,以填充原本空虚的后宫。赵碧萱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家族送进来,然后周允晟也跟着来了,成为她霸宠两朝的最大踏脚石。 有鉴于她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之前的齐奕宁有多风流不羁,在遇见她之后就有多深情专一,不但散尽后宫独宠一人,还在二皇子刚满周岁时便将之立为太子,对这母子两的宠爱可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周允晟每一次被反派系统逼着写下晋位圣旨时,心头都在滴血。当时他已经轮回了十几次,眼界慢慢开阔了,观测人心的本领也修炼的炉火纯青。即使赵碧萱表面上装得再温柔体贴,他也能一眼看穿她隐藏在眼底的冷漠和怨恨。他原本就不喜欢女人,偏偏对方还看不上他,在他面前百般装腔作势虚以委蛇,将他当个傻-子耍弄。 天知道有多少次他想一脚将这女人踹开,大吼一声‘叉出去’,却都被反派系统的一句‘抹杀’给拦住。如此,他只能假装痴情种子,一装就装了七八年。他看穿了赵碧萱的虚情假意,看透了恭亲王和安亲王的不臣之心,也把朝堂争斗看得明明白白,但唯一没能识破的就是二皇子的身世。直到死,他才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的种。 他素来喜欢孩子,二皇子玉雪可爱,懂事乖巧,他也是真心疼爱过的,得知真-相差点一口老血就喷出来。在被齐瑾瑜一剑斩掉首级时他还在想,这厮当了皇帝,赵碧萱和二皇子的身份问题该如何解决?毕竟世人都知道那母子二人是齐奕宁最宠爱的妃子和皇子。 但既然是命运之子,世界意识自然会补全二人身份上的bug,便也轮不到他操心。上辈子瞎操心的事,这辈子回来,他倒是要好好帮这一家三口合计合计。 耐着性子逗了一会儿二皇子,周允晟摆手道,“用膳吧。” 赵碧萱连忙让奶嬷嬷把孩子抱走,忙前忙后的为周允晟布菜。吃罢晚饭,赵碧萱果然又用身子不适为由让周允晟离开。她不想与他亲近,却也不想他亲近别人,所以总会每天让人送信邀他过来,却又绞尽脑汁的规避侍寝。 在这后宫里,她早已经成为众矢之的,若是周允晟被别的嫔妃笼络了去,对她而言是非常危险的局面。 她这种撩火却不灭火的举动若是换个男人早就受不了了,偏周允晟是个gay,对此求之不得,叮嘱了几句好生休息便信步离开。走到宫门口,他抬头看向悬挂在房梁上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烫金大字——凤仪宫。 一个从一品的贵妃,有什么资格居住在凤仪宫?周允晟冷笑一声,慢慢踱步回了乾清宫。他翻了翻堆放在御桌上的奏折,已然明白自己回到了哪个时间点,不免露出郁郁之色。 之前说了,碍于反派系统的威胁,他对赵碧萱格外恩宠,连带的也开始重用她的家人。她原本是文远侯府的庶女,乃武将之后,祖上为大齐建国出了不少力,之后海晏河清,国泰民安,帝王又奉行重文抑武的政略,他家也就慢慢衰微。然而最近几年,大齐周边的几个蛮夷部落竟有联合之势,夏秋两季屡屡侵犯大齐边境。周允晟就是在这时候收到系统发布的第二个任务,重用文远侯府。 于是他钦点了文远侯的嫡长子赵玄为征西将军,率领百万大军驱逐鞑虏。赵玄是个领兵奇才,刚到边关就屡屡传来捷报,周允晟也在系统的胁迫下一次又一次擢升他品级,及至二皇子出生那日,他终于扫平蛮夷大获全胜,也为外甥镀了一层‘天降福星’的金光。周允晟‘大喜过望’,不等他回来就颁下圣旨,册封他为虞国公兼任镇国大将军,在重文抑武的大齐帝国可算是少有的正一品武职,且手中至少握有百万大军,足以左右国运。 周允晟翻开最上面一本奏折,恰是赵玄写来的。正所谓人如其字字如其人,从赵玄这一笔铁画银钩的狂草不难看出他是多么桀骜不驯能力卓绝的一位人物。只是可惜了,他早已投效恭亲王,是恭亲王夺位成功的最大臂助,也是周允晟的头号敌人之一。 他在奏折中言明西征大军已经抵达帝都外的驻地,只等皇上开了城门检阅。 “来晚一步。”扔掉折子,周允晟摇头暗叹。文远侯府大势已成,要动恭亲王势必得铲除文远侯府。然赵玄手里掌控的百万大军可不是摆设,他须得慢慢来,否则必遭反噬。,后宫还有一个太后时不时指使靖国公府在朝堂上捣乱,也不得不防。要是早来一两年,那可痛快了,他抬抬手指都能碾死赵碧萱和恭亲王一系。 “皇上,夜深了,您该歇息了,明儿个还要接见众位将士呢。”一道阴柔的嗓音不疾不徐的拂过耳畔,周允晟偏头看去,顿时眯眼笑了。朝堂后宫各有纷争,就连自己身边也不是百分百安全,这位忠心耿耿的大太监六和不正是太后和恭亲王安插在他身边的奸细?只因他们借着先帝的手送出,才让之前的齐奕宁毫无戒备。 周允晟从未信任过六和,却也并不防范。他心知自己早晚要被炮灰,防不防的没什么意义。于是当安亲王谋反时,看见引领安亲王前来捉拿自己的六和,他一点儿也不惊讶。安亲王谋逆在前,恭亲王勤王在后,一举除掉两大劲敌却没留下半点污名,也不知这个局恭亲王和太后究竟布了多少年。 可笑恭亲王还控诉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得已,若非周允晟抢夺了他最爱的女人,还屡次猜忌暗杀他,他也不会走上这条弑兄篡位之路,他都是被逼的,话落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砍了兄长的头颅。 脑袋飞出去的一瞬间,周允晟真想大喊一句——我也是被逼的!他好好的皇帝不当,干什么跟一个小自己九岁的弟弟死磕?就算弟弟成年了,也根本无法动摇他的皇位。他之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暗杀恭亲王,不过是为了完成系统颁布的任务而已,不跟男女主作对,怎么好意思当反派?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滑过,周允晟摆手道,“伺候朕更衣。”他的确该早点休息,因为明天在朝堂上很有可能会遇见爱人。他现在大约猜到了他的身份,心里满是期待—— 翌日,众位功臣精神抖擞的站在朝堂上接受封赏。周允晟果然在他们中间感知到了爱人的存在,一一审视过去,眸色止不住的暗沉下来。 怎么会是他?他心里翻-搅着惊涛骇浪,面上却半点不显,把所有功臣应得的赏赐颁下去。 风尘仆仆的一行人跪下谢恩,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喜色,唯独一员长相憨厚的小将,张口欲言,抓耳挠腮,好不慌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8、15.3绿帽子帝王 发现自己来到大齐时,周允晟就已经想好了对付诸人的办法。赵碧萱母子他并未放在眼里,一个嫔妃一个皇子,在后宫完全靠着他的宠爱而活,他若是宠着二人他们自然尊贵,他若是厌弃了二人他们便就卑贱,并不需要花费多大心力。难对付的其实是太后、恭亲王和文远侯府,三者已经暗地里联合,且拥有不小的势力,要军权有军权,要人脉有人脉,只差一个由头便能名正言顺的起事。上辈子安亲王谋逆,怕也是他们背后撺掇所致。 周允晟原打算慢慢收回文远侯府的军权,这当然不是交回一块虎符那样简单,还必须收拢军心。大齐国的驻军多在西北,人数有百万众,其他三境驻军加起来都没西北多,而西北军在赵玄的苦心经营下说是他的私兵也毫不夸张,单从孟康的表现就可以看出,他们对赵玄敬若神明。上辈子的赵玄就有一个西北王的称号,这辈子爱人变成了他,能力何止强过他千倍万倍,周允晟有理由相信现在的西北应该已经是爱人的地盘,他若是想插手,怕是会被剁掉爪子。 摸了摸神经质一般抽痛起来的手背,周允晟苦恼极了。他其实并不在乎大齐皇位,更不贪恋权利,自由自在的生活才是他理想中的状态,如果爱人支持的是别的皇子,他顶多也就一笑而过,但他偏偏投靠了恭亲王齐瑾瑜,无法,他只能跟他对着干。好不容易重生了,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总要一一讨回来。 思量了几天,周允晟决定将爱人从赵碧萱和恭亲王的利益小团体中剥离出来。没有共同的利益,他总不会再掺合上辈子那些事,他想当大将军还是西北王,他全都纵着他也就罢了。 思忖间,一名小太监走进来,袖子里藏着一封密函。 昨日用过晚膳,他便吩咐暗卫去调查赵玄的情况。上辈子他只顾着跟赵碧萱风花雪月你侬我侬,跟齐瑾瑜勾心斗角互相暗算,对赵玄此人还真一点了解没有。现如今爱人乍然变成了此人,他总要查查他生平才是,当然重点是有没有妻子儿女。 周允晟迫不及待的打开密函,完全忽略了自己是个坐拥三千佳丽的男人。 没有妻子,没有儿女,竟连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赵玄的感情生活只能用‘单调’两个字来形容。他今年已经29岁,在普遍早婚的大齐,按理来说早已经妻妾成群,儿女绕膝,但他身边却干干净净。侯夫人也不是没催促过,但因为他作风太强硬的缘故,竟是谁也做不得他的主。当他长到十岁上下,老文远侯便被逼得退居二线,府里大事小事都要请示了他才能执行。 看到此处,周允晟抿唇暗乐,接着往下翻了翻,很快就把文远侯府的状况摸得门清。老文远侯自从被逼下台以后便对嫡妻一系非常不满,更加之娇妾拥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庞,自然更偏向妾室。侯夫人膝下育有嫡长子赵玄、嫡次女赵欣然、嫡幼子赵旭,妾室膝下有一庶长女赵碧萱、庶次子赵继东,其他妾室也生了几个儿女,但都不怎么得宠,不提也罢。 老文远侯被儿子逼得节节败退,侯夫人也是心急,三番五次劝他上书告老,将爵位让给儿子。老文远侯一直未曾答应,心里也是憋屈的很,看见皇上广选采女,视线就瞄到了艳压群芳的庶长女身上,竟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她送进去。 侯夫人直等赵碧萱中选以后才收到消息,气得差点晕倒,但圣旨已下不可转圜,只得认了。头一年她还担心赵碧萱得宠后会帮着妾室打压正室,见她一去就已失宠,高兴的跟什么似得。然而仅一年时间,那丫头片子竟就复起了,还获封慧怡贵妃,代为统辖六宫,晋位的速度比得道飞升还快。 眼见着皇上宠完她和二皇子又来重用赵家,让儿子借着机会平步青云,侯夫人就是心里再难受,也只能默默忍了,还三番四次的教导膝下几个儿女,让他们对赵碧萱的生-母方氏敬着点,也莫与赵继东起争执。 好啊,三妻四妾,嫡子庶子,封建制度下产生的畸形家庭就是好,整个儿就是安放在乱石上的亭台楼阁,只需抽掉其中一块就会导致完全崩塌。要让爱人与赵碧萱一系反目,于周允晟来说可谓是轻而易举。他原想冷淡了赵碧萱,让后宫那些女人慢慢折腾她,为此还悄然放话下去,让曾经的他安排在赵碧萱身边的人脉不用再护着她。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不但要宠,还要宠得肆无忌惮,无法无天,连祖宗规矩都能为了她违背或是废除。用指腹抹了抹微翘的唇角,他信步来到凤仪宫。 “皇上您说什么?”赵碧萱差点将手里的茶杯摔了,表情惊讶万分。 “朕想立你为后,然母后说你出身不够,予以否决。朕想着干脆将你母亲提为平妻,如此你便是正经的文远侯府嫡女,谁敢说你配不上朕。”周允晟接过茶杯慢悠悠的吹了口气。 “皇上,这是不是不合规矩?”大齐国有平妻一说,但都是不懂礼仪教化的商贾之家才会这么干,世家大族并不提倡,还对此颇为诟病。 “你也觉得不妥?那让侯夫人将你记为嫡女也好。”周允晟慵懒的笑了笑。 不!赵碧萱差点尖叫出声。她别了心上人进宫伺候晟帝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母亲弟弟在文远侯府能有一席之地?现在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她为什么要放弃?斟酌了老半天,她委婉的述说了自己的感激之情,并表示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记名是虚的,终究比正经嫡女差了一层,倒不如直接将你母亲提为平妻。规矩是什么?在这大齐,朕说得话就是规矩。拿纸笔来,朕这就下旨。”周允晟朗声说道。 赵碧萱忙命人备齐文房四宝,亲眼看着他写了圣旨盖了印玺,遣人送出宫,这才一番温柔小意的讨好,还破天荒的让他留宿。 一张圣旨换一个晚上,把自己弄得像是个廉价的妓子。周允晟心内嗤笑,面上却露出颇为遗憾的神情,推说政务太忙,下次再来。皇上刚提了自己母亲为侯夫人,还给了个一品诰命,从此与赵玄的母亲平起平坐,地位相当,赵碧萱自然不会怀疑他的情义,捏着手帕站在宫门口,摆出依依不舍的做派,等他消失在拐角,立刻抚着鬓角志得意满的笑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入宫也未必那般糟糕。之前因着她得宠,赵玄却占了天大的便宜,从籍籍无名的白身一跃成为新晋的虞国公,她面上欢欣鼓舞,内里却并不好受。凭什么她的恩宠福及的不是她正经的家人,而是从小欺辱他们母子的李氏(文远侯夫人)一脉?他们何德何能?—— 圣旨连同诰命朝服送到文远侯府时,老文远侯和妾室自是欣喜若狂,侯夫人却生生气晕过去,唬得一双幼子幼女差点哭出来,唯一没有反应的便是赵玄,打点了传旨的太监便去校场练武,似是毫不在乎。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9、15.4绿帽子帝王 用罢晚膳,离回宫还有一个时辰,周允晟刻意把赵碧萱的弟弟赵继东叫到跟前考校学问。赵继东学识渊博,性格圆滑,即便是第一次面圣,却也不卑不亢,态度从容。周允晟记得上辈子他中了探花,之后在他的扶持下一路攀升,虽没得到文远侯的爵位,却凭自己的能力做到一品大员。他一面应付自己,一面却又为恭亲王效力,连恭亲王入京勤王的檄文都是他亲笔所作,堪称辞藻华丽,震耳发聩,吸引了一大批文人追随。 这辈子重生,周允晟打算推他一把,直接将文远侯的爵位赐给他。原本应该属于嫡子的爵位被庶子夺走,一个妾室还公然提为平妻压在自己头上,心性高傲的文远侯夫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嫡庶不分乃乱家之源,周允晟只需让文远侯府从一个利益整体切割成互相仇恨的双方,赵玄自然会选择好站队。周允晟没想过剥夺他军权亦或是打压,也许现在的他还不知道恭亲王与赵碧萱的关系,但凭他的精明,早晚有一天会看出来。若是在那种情况下他还坚持支持恭亲王,周允晟也无话可说,只能承认他们才是真爱,他直接离开这个世界也便罢了。 越想心中越是憋屈,周允晟简单考校几句就命人去准备銮驾。 “皇上,继东的学问如何?有没有松懈?”赵碧萱走在他身边,用言语试探。弟弟不日就要参加会试,若能得皇上一两句夸赞,说出去也是一项资本。 “继东不错,是个人才。”周允晟扯了扯嘴角。 说话间,銮驾已经备好,周允晟跨上台阶时脚步略微一顿,冲跪在门前的赵玄招手,“虞国公,你过来。” 赵玄低眉敛目的走过去,躬身询问,“皇上有何事要交代。” “朕今日头脑不清认错了人,爱卿莫要记挂,需尽快忘记才好。”周允晟将手扣在他肩上,嗓音低沉,“你可明白?” 赵玄压下心中戾气,毕恭毕敬的答道,“微臣明白。” 周允晟皮笑肉笑的扯了扯唇,转身入了銮驾。赵玄真是好样的,以往恩爱两不移时腆着脸说一看见自己就会硬,今世可好,他那般挑逗,他都能无动于衷,害得他自个儿差点撸出-血来。这笔账且先记着,早晚要让赵玄也尝尝被憋死的滋味! “起驾回宫。”他咬着牙根下令—— 将妾室公然提为平妻,这是对宗族礼制的挑战,许多官员上书谏言,却都被周允晟一力压下,大半个月后也就消停了。周允晟素来爱岗敬业,上辈子当了大齐国的皇帝,他也想好好管理国家,但无奈反派系统总是颁发给他一些奇葩任务,譬如‘传赵碧萱侍寝’、‘暗杀齐瑾瑜’、‘增加太后仇恨值’等等,竟一点干正事的空闲也不留给他。 系统还让他把几个大案子交给齐瑾瑜处理,让齐瑾瑜狠狠赚了一把民心,完全是逼着他往作死的道路上走。 这次回来,没了系统的辖制,但凡他在皇位上坐一天,就要管理好这个繁荣中隐现动荡的国家。他花了一个月时间摸清朝堂动向和文武百官的底细,这才开始大刀阔斧的进行整治。于是朝臣们发现日子开始难熬了,以往上朝是点卯,只需站在殿上充数就成,皇上略垂问几句就把要紧事扔给几位重臣处理,然后自己回宫陪伴贵妃,现在却让大臣们在开朝前两刻钟内将折子递上去,待他阅过后按照轻重缓急的顺序一一处理,且还需将责任落实到确切的某一位大臣身上。 若是在规定的时间内该政务得不到解决,这位大臣便在皇上和吏部记了名,莫说升迁,别被降级都算是好的。如此过了一个月,朝堂的风气焕然一新,再不复之前浑水摸鱼,尸位素餐的乱象,但凡皇上有令,必会落到实处,令某些心怀叵测之人大感惶惑。 这日朝上,户部尚书便倒了血霉,分明是属下监管不力致使库银流失,皇上却将他揪出来好一番责骂,气得狠了还把一方砚台砸下,染了户部尚书一身墨点。皇上威严日盛,且言辞犀利针针见血,把一干朝臣训斥的像鹌鹑一般,俱都垂着脑袋缩着肩膀,大气儿都不敢喘。 然而赵玄却是个异类,隐在一群老臣身后,从空隙中偷觑帝王容颜。他让他把那天的事忘掉,但如此刻骨铭心的记忆如何能忘?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梦回当时的情景,将艳色无双的帝王压在软榻上狠狠顶-弄。他是大齐的主宰者,骨子里自然十分高傲,一面用愤怒的目光瞪视他,一面又落下意乱情迷的眼泪,时而更有高高低低的呻-吟从殷-红似血的唇-瓣中溢出,令他血脉偾张,不能自抑。 他甚至有一次梦见自己将帝王压在宽大的龙椅上疼爱,从身后撞入的时候差点掐断他劲瘦的腰-肢。他回头怒视,眼里燃烧着两团屈辱的火焰,却更点燃了他的欲-望。他发疯一般啃咬他脖颈,留下一串串似要溢出-血珠的痕迹。 梦里如何激狂,醒来便如何空虚烦闷,赵玄最近几日委实过得很不如意,只每天上朝时看见帝王俊美的容颜,听见他或喜或怒或平静无波的声音,才感觉略好一点。现在,帝王因为愤怒而晕红了双颊,漆黑的眼眸似寒星般闪耀,表情竟与梦中如出一辙。 若是紧皱的眉宇间能增添几分似痛苦似欢愉的神色便更好了。赵玄面容冷峻,胸膛里却燃烧着熊熊的欲-火,若非一直用内力压制身体,这会儿怕是会当场达到高-潮。见帝王似乎察觉了自己的视线,他立即低头,目中的疯狂和阴鸷迅速收敛。 周允晟感觉有人在打量自己,然而向爱人看去时他却总低着头,态度诚惶诚恐,与那些大臣毫无二致。如是看了几次,他也觉得没甚意思,将一干人等处置后便退朝离开。皇上一走,朝臣们如蒙大赦,从地上爬起来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赵玄走到户部尚书身边,指着他额头上被砚台砸红的印记问道,“王大人,你没事吧?” “无事,皇上也算是手下留情了。”王大人苦笑摆手,见衣襟沾满墨迹,连忙告辞离开。 赵玄站在原地回味那人发怒时显得特别红-润漂亮的脸蛋和璀璨闪耀的双眸,心间一阵悸动,病态般的想着若是他冲我发怒会否也随手拿一样东西砸过来?那滋味定然很美。他一路走一路在脑海中勾描各种香-艳的场景,不知不觉就来到宫门口。 “属下见过大将军!”一名长相憨厚的少年兴高采烈的迎上来。 “孟康,你最近可好?”赵玄立刻收起旖念,上下打量少年,看清他身上所穿的朝服,瞳孔收缩了一瞬。御前侍卫,那人竟将孟康收作御前侍卫?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他究竟看上他哪一点? “回大将军,属下最近很好,刚得了一份差事,今天上值。”孟康拉扯崭新的朝服,面露一丝羞赧。在御前当差就像撞了大运,升迁的速度和机会比别人都大,只要皇上一句话,平步青云并非难事。也因此,他最近过得很舒坦,武昌侯府那一大家子都不敢来扰他,这全托了皇上洪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0、15.5绿帽子帝王 赵欣然的赐婚解决了,赵玄却暗暗记了赵碧萱一笔,又心疑她一介深宫妇人,为何手伸的那般长,连冀国公府的秘事都能知道。齐奕宁就是再宠她,也绝不会在宫妃面前谈论这种家丑,可见她在前朝应该还有人脉。赵玄不喜腹背受敌,赵碧萱变着法儿的打压嫡系抬举庶支,已然侵犯了他的底线。 他命人好好调查赵碧萱,欲砍掉她一双手。思及她是那人最宠爱的女人,他便控制不住心中的暴戾。探子传回来的消息非常令他惊讶,赵碧萱身后的人不是齐奕宁,也不是老文远侯,竟是齐瑾瑜。 他还记得小时候齐瑾瑜偷溜出宫并在灯会上走失,便是赵碧萱将他领到他跟前,让他送齐瑾瑜回去。这是二人唯一一次交集。但现在看来,他们私底下似乎还有来往。一个男人如此维护一个女人,还将前朝秘事告知于她,助她报仇,这关系怎么看都不简单。齐瑾瑜接近赵碧萱是为了什么?单纯源于男女之间的吸引?亦或者想通过她谋算某人? 赵玄忽然很想亲眼看一看那人得知自己最宠爱的女人的真面目时,究竟是何表情。 周允晟很快就给恭亲王赐了婚,太后为防事情有变,将婚礼定在来年三月,还频频召罗岚入宫陪伴,且不忘把恭亲王叫上,让小两口培养感情。恭亲王容貌俊逸身份贵重,罗岚自是欢喜,羞红着脸跟在他身后逛御花园,眼里除了他的背影,哪里还看得见满园秋菊。赵碧萱似是有自虐倾向,专拣二人单独相处时撞上去,看见他们联袂而来谈笑晏晏的身影,好几次都红了眼眶,回到凤仪宫大病了一场。 更让周允晟觉得此女没有狼的是,她竟从太后那里要来二皇子,也一同带到御花园,害得二皇子感染风寒连-发了几天高烧。太后得知此事活吃了她的心都有,齐瑾瑜却心疼的不行,对她越发愧疚爱重。 周允晟一面对二人的奸-情推波助澜,一面加紧掌控朝堂。不管是他,还是之前的齐奕宁,都具备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才干,虽然懈怠了三年,以至于部分大权旁落到安亲王和恭亲王手里,却也只花了一个月就或瓦解,或收复,当然,这其中并未包括西北军权。 赵玄那厮倒也会做戏,回来翌日就主动上交了虎符,似是毫不恋权,但西北诸将都是他的死忠,只认人,不看符,他的亲笔调令比圣旨还要有威信,这虎符现如今已然是块破铜烂铁。且他击退了西北各部,却并不斩尽杀绝,似是狼群驱赶羊群,把最肥-美的几只宰杀了,其余的留下慢慢吃。如此,他既得了军功,又能因为边关不稳而长久把持西北政权,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他甚至私底下与各部进行贸易往来,大赚了一把。 周允晟派去的探子查不到更多情况,但从这些零星迹象上看,赵玄的权势和财富估计不逊于帝王。他要是有反心,周允晟也没有把握能全力压制,这天下势必会被分去一半。 周允晟拿了虎符摇头苦笑,却也不打算插手西北事务—— 一个月后,皇家要举行一年一度的秋狝,周允晟拿来百官名册,点了正四品以上的官员和各位宗室随行,赵玄自然也在其列。 “大将军,咱们什么时候回西北?京城虽好,却不是咱们的地界,行-事颇为不便。”一名武将打马行在赵玄身侧,嗓音压得极低。 “再等等,我还有事要办。”赵玄冲不远处的銮驾看去。 武将点头,不敢多问。 到了目的地,侍卫早已把营寨扎好,众人稍作休息便各自散开。虽然齐家几兄弟心里恨不得弄死对方,但表面上却非常友爱,恭亲王更是皇兄长皇兄短的跟随在周允晟左右,要与他一同去猎鹿。周允晟见他目光总往身穿男式猎装,显得格外英姿飒爽风华绝世的赵碧萱身上瞄,便知他怕是想念赵碧萱想念的狠了,目中都能喷出火来。 周允晟早就打算为他作嫁,忽然大喊一声‘有猎物’,领着一干侍卫纵马驰骋,很快就把诸人抛于身后。齐瑾瑜打马追了一会儿,见赵碧萱跟不上,便也装作骑术不精的样子,慢慢在路边停住。二人如何享受这偷来的时光暂且不提,周允晟入了密林竟撞见一只通体雪白的麋鹿,立时追了过去。 林中小路渐渐被野草覆盖,若是骑马的话当真寸步难行,周允晟将马交给两名侍卫看管,自己领着孟康往深处走,到得一条小溪边,正要挽弓射鹿,一名蒙着面的黑衣人忽然从树梢跃下,速度快得惊人。 孟康见他直直朝皇上袭去,连忙举剑格挡,仅交手几个回合就节节败退,不由慌了神,。他知道自己绝不是此人对手,马上吹响挂在脖颈上的哨子,召唤其他侍卫。周允晟背着弓箭站在战圈外围,饶有兴致的观察黑衣人被劲装勾勒出来的肌肉线条。 没错,这黑衣人就是赵玄。别说他只是蒙面,就是化成灰,周允晟也不会错认。他想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但很快就没了闲适的心情,只因赵玄下手越来越狠,竟对孟康起了杀心。 他瞳孔剧烈收缩了一瞬,抽-出腰间的宝剑,一脚将险些毙命的孟康踢出赵玄的攻击范围。孟康傻眼了,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皇上虽然习武,但实力肯定比不上他们这些见惯了血腥的军人,但现实告诉他,他错的离谱。黑衣人武功之高世所罕见,但皇上对上他竟丝毫也不落下风。二人刀兵相撞,你来我往,几息之间就过了数十招,且招招凶险。 帝王忽然加入战圈后,黑衣人眼中的杀气迅速消弭,变成惊异和欣赏。他边打边退,不着痕迹的领着帝王朝林中更深处行去,依二人的脚程,不出一刻钟就甩掉了孟康和匆匆赶来的侍卫。 周允晟不相信赵玄要杀自己,明知是套也毫不犹豫的往里钻。 眼见周围的树木越来越粗-壮,层层枝叶遮天蔽日,使周围的光线变得昏暗不堪,赵玄忽然加大攻势,一举挑落帝王手中的宝剑,反剪双手将他压在树干上,用一根绳索将他捆住,然后扯掉脸上的黑布,改去蒙住他双眼。 “你是谁?想干什么?”周允晟明知故问,蒙眼这招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赵玄并未说话,掐住他下颚,迫使他张开嘴。 熟悉的味道钻入口腔,令周允晟差点就落泪。因着这几个月的憋屈,他自是不能让他轻易得逞趁他沉迷的一瞬间忽然暴起反抗。赵玄敏捷的躲掉一记撩阴腿,将帝王再次压在树干上。 “你知道朕是谁吗?”天知道周允晟有多想配合他,能憋出这句质问已经调动了全部的心力。 “你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赵玄满是恶念的问道,“你可知道你那爱妃在干什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1、15.6-.7绿帽子帝王 赵碧萱瞅准机会将爵位的事提了提,见帝王只是沉吟并未反对,便给家中送了口信,让父亲把请封世子的折子递上来。周允晟见他们果然按照自己的套路走,免不了讽笑几声,大笔一挥,准了,还将赵继东直接提拔为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 圣旨抵达文远侯府,方氏和老文远侯自是欣喜若狂,李氏和赵欣然等人却气得暴跳如雷,恨不能遣人打上侯府,来个鱼死网破。 “我可怜的旭儿啊,分明是你的爵位,却被那起子贱人强夺了去,待你日后长大可怎么在京中立足!圣上昏聩,竟让妾室压在正室头上,庶子夺了嫡子爵位,视宗族礼制如无物,怎配……” “够了!”不等李氏嚎完,赵玄阴沉着脸打断。他现在心情也很不爽,为了赵碧萱那淫~妇,齐奕宁竟如此罔顾世俗礼教,令他很想再将他绑了来好生教训一顿。然而他再如何发怒,却也听不得旁人诋毁他半句。 “敢非议皇上,你有几个脑袋?这种话日后休要再提,否则我也保不了你。日后我的爵位传给旭儿,你若是不放心,我这便上折子奏请。”他垂眸摩挲扳指。 “你把虞国公的爵位给旭儿?那你的子嗣怎么办?”李氏大惊。 “我不会有子嗣,爵位传给旭儿正好。” “你怎会没有子嗣?你什么意思,难道不打算娶妻生子?亦或者你在边关征战时伤到了那处?我的儿啊,你怎会如此命苦哇!”李氏连连追问,越发觉得自己最后那个猜测是真的,不由捶着胸口嚎啕大哭起来。 赵欣然退婚后在兄长的安排下另定了一门亲事,男方官位不高,却上无高堂下无兄弟,身边也干干净净没有姬妾,更兼之是兄长的下属,自是对他忠心耿耿,言听计从,嫁过去就是当家做主的正房太太,没有庶子碍眼,没有妾室捣乱,日子别提多清闲。现在她也看开了,闻听响动连忙赶过来安慰母亲,得知兄长竟伤到那处无法孕育子嗣,也是悲从中来,趴伏在母亲肩头默默哭泣。 六岁大的赵旭逮着一只蛐蛐儿路过,围着二人走了几圈,也嘤嘤嘤的哭了,叫一群仆妇好一阵手忙脚乱。 府中如何凄风惨雨赵玄压根不想理会,阴沉着一张脸走在繁华的街道上。他想着要不要趁夜摸入宫中,将那人扒了衣服好生教训一顿,想得越多,越是有无数旖思邪念浮上心头。 “赵大哥,上来喝一杯可否?”忽听头上有人召唤,他抬眸一看,却是恭亲王齐瑾瑜。 因小时候的一段渊源,恭亲王素来与他十分投契,常常溜出宫找他玩耍,左一个赵大哥右一个赵大哥叫的十分亲热,身上丝毫没有皇子的高傲,竟欲与他平辈相交。他当时正寻隙往上攀爬,便你来我往了一番。这份友谊原就是一场政治投资,且最后并未得到回报,反而是晟帝一路提携重用,才有了今天的虞国公。赵玄此人再如何狂傲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自然不会轻易受恭亲王笼络,更何况而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是他心心念念求而不得之人。他便是亲手毁了他,也不会让旁人欺他半分。 赵玄心内冷笑,面色却略微和缓,信步走入酒楼。这是京城最大也最雅致的食府,建筑格局呈井字形,四栋朴拙大气的楼宇裹住一个种满奇花异草的花园,坐在楼上一边享用美食一边赏景,味蕾和精神都能得到莫大的满足。花园中布置了几个凉亭,四面垂柳茵茵、微风徐徐,景色宜人,在那处用餐,单预定座位便要花费十两银子,却多得是达官贵人争抢。 “怎不在亭中用餐?”赵玄与齐瑾瑜来过食府几次,次次都是在花园中摆宴,二楼还从未光顾过。 “那处有人预定了。”齐瑾瑜哂笑。 赵玄眸光微闪,笑道,“哦,是哪路神仙下凡,竟让掌柜的连你堂堂恭亲王的面子都不买。”话虽这样问,他却已经猜到此人身份。忆起他明亮的双眼和绯红的面颊,他不得不暗暗喟叹一声——果真是九天神祗下凡。 “还能有谁。”齐瑾瑜指了指头顶,意思不言而明。 来对了。赵玄拿起酒杯浅酌,心中很是满意。 “话说回来,皇兄这次整治了三军,不日就该轮到西北驻地,赵大哥,你还是早作准备为妙。赵大哥在西北抛头颅洒热血,见惯了明刀明枪,自是不知朝堂争斗是如何暗潮汹涌阴谋迭出。且看这几次的朝堂清洗,多少人掉了脑袋,莫说朝臣,就连我也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生怕哪天就被清算了。”齐瑾瑜豪饮一杯,面露哀戚。 这番话一是为了离间赵玄与晟帝的关系,警告他莫与晟帝站在一起,当心鸟尽弓藏;二也是为自己拉一个盟友。齐瑾瑜辛辛苦苦布置了三年,为此连最心爱的女人都折了进去,眼看离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越来越近,却没料晟帝忽然发疯,竟三两下就把他刚长出来的羽翼尽数剪除。他一面心惊于对方运筹帷幄,杀伐果决的手段,一面又极其的不甘心。 赵玄听了这话低叹一声,心中却不以为然的冷笑。这人前脚刚算计了他,后脚就来拉拢,莫不把人当傻~子耍?若是以往,为了寻求刺激,他或许会推他一推,现在却绝无可能。天下间唯有他能动那人,旁人若试图伸手,他必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思忖间,楼下传来呼朋引伴的声音,二人放下酒杯垂头一看,却是赵继东领着一群穿戴儒雅的文士走了进来,在小二的引领下于美轮美奂的凉亭中就座。又等了小片刻,一名身穿绿色儒衫手拿折扇的青年徐徐走入,令吵嚷的大堂猛然间寂静了一瞬。达官贵人噤若寒蝉是因为他们认出了此人身份,寻常食客忘了言语却是因为此人的相貌实在是绝世。 他身形颀长有松竹之姿,气质尊贵有霜雪之傲,一张玉色脸庞俊美绝伦,一双漆黑眼眸灿若寒星,迎着徐徐微风步入,竟似腾云驾雾而来,端的是令人心折。厅中食客莫不在心中大赞一声妙人,等他走得远了,方有几个勋贵回过味儿来,欲追上去行礼。 周允晟摆手,指了指身上的儒衫,暗示他们今日乃微服出访,不宜泄露身份。几人弓背颔首,略表敬意。 早在他进来的前一刻,齐瑾瑜就放下隔间的竹帘,以防被他看见。赵玄站在竹帘后,从缝隙中将那人上上下下欣赏个遍,见他打扮儒雅,走路带风,不由冷笑一声。这才几天,竟又开始招蜂引蝶,不知检点,显见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便不该因为爱惜而宽宥他这些时日。 他不是风~流吗?那便让他风~流个够。 齐瑾瑜听见赵玄满是恶念的冷笑,还当他对齐奕宁不满,心中一阵窃喜。两人所在的雅间正对凉亭,只需侧头一瞥,就能将亭中的一切尽收眼底。只见那人走过去,用折扇拍了拍站起来相迎的赵继东的肩膀,态度十分亲昵。众位文士被他容貌气度所摄,也似厅中诸人那般静默了几息,回过神后纷纷与他攀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3、15.8绿帽子帝王 赵碧萱为了保证齐瑾瑜的安全,不但劝说周允晟给他多派几个能臣和侍卫,还遣人偷偷给虞国公府送信,让赵玄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好歹帮把手,将他从西北带回来的精兵借给齐瑾瑜几个。 当初开拔进城时,西北大军那满身的血煞之气把夹道相迎的百姓吓得够呛。以往大齐军队不是没打过胜仗,得胜后班师回朝的境况往往非常热闹,百姓又是欢呼又是抚掌又是叫好,恨不能挤到将士们的眼皮子底下。姑娘们躲在沿街的酒楼内,将花朵瓜果等物扔入大军之中,更有几个胆大的还会把锦囊和绣帕往骑着高头大马的将领头上抛,以期他们能看过来一眼。然而赵玄的大军真真是特例,城门甫一打开,守城的官兵先就被浓烈的血腥味给熏的差点栽倒,那不是身上沾染的,却仿佛附着在灵魂中,只有经历过无数杀戮,浸泡过无穷鲜血的人,才会具备如此凛冽的气势。 百姓们欢呼了几声就渐渐散去,酒楼上的姑娘慌忙放下竹帘,吓得面无人色。打那天之后,赵玄的军队便得了一个称号——虎狼之师,无论是他,还是他麾下的将士,都是真正意义上的猛虎和饿狼。莫说西北各蛮夷部落不是他的对手,就是把大齐其它三大驻军拧成一股,也无法撼动西北军半分。 晟帝正是被西北军的骁勇善战所慑,才迟迟不敢动赵玄。赵碧萱深知这位兄长的能耐,之前仗着自己受宠,可以毫无顾忌的打压他,等到了求他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做得太过了。她一介深宫妇人,又得了帝王独宠,自然用不上赵玄,但心上人却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他。 赵碧萱心内懊悔,转而一想自己是晟帝最宠爱的女人,无论是文远侯府的前程还是虞国公府的未来,俱都捏在她手心。如此,该说她才是赵玄最大的仰仗才是,她不应该害怕得罪赵玄,而是赵玄害怕得罪她。赵碧萱越想越有一股傲气从心脏深处蔓延至绝美的面上,用长长的护甲挑了挑摆放在桌上开得最美的一朵山茶花,志得意满的笑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齐瑾瑜是皇子,自小在宫中长大,与我能有什么情分,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你们娘娘莫不是昏了头吧?我且要问问她,她一个深宫妇人,缘何如此在意齐瑾瑜,莫非有什么奸~情不成?那可是淫~乱宫闱的大罪,你回去报予你们娘娘知道,让她行~事莫要太过轻狂,小心被赐下鸩酒或三尺白绫,死了也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赵玄提着一支毛笔在纸上细细勾描,表情温柔万分,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一般扎人。 被赵碧萱遣来的内侍满心惶恐的应承。其实他对慧怡贵妃的做法也很难以理解,分明已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放眼整个大齐,唯有太后一人压在她头上,等太后一去,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国母,膝下更育有一子,刚出生两月皇上就主动提出立其为储君,这份荣宠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慧怡贵妃只需随口一说,皇上就会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到她眼前,她还有什么不满的?为何要缠着恭亲王不放? 皇上如此英明神武,若是哪天发现二人奸~情,凤仪宫上下怕是会血流成河。内侍一面惊惧于自己的想象,一面被虞国公迫人的气势所逼,很快就灰溜溜的离开了,回到宫中将国公爷的话简省了一些告知贵妃。 赵碧萱万万没想到赵玄会如此驳自己颜面,气得心肝脾肺肾,哪儿哪儿都疼。 “他不愿帮也罢了,日后虞国公府与本宫也同样没什么相干。”赵碧萱用赤金护甲理了理鬓发,语气傲然。没有赵玄的帮助又如何,皇上得了她吩咐,定会给心上人派几个得力的助手,又有罗震主动请命,西南之事已稳了一半。 翌日,晟帝上朝后,赵碧萱派人去金銮殿打听消息,满以为齐瑾瑜能得偿所愿,却没料事情与她预估的截然相反。 “你说什么?只派了吴庸、刘平、祁凡?再没有旁人了?”她一再追问内侍。 内侍赤白着脸摇头。这三位大人在朝中也算是颇有名声,从高祖那代起就开始做官,经历过先帝的四王之乱,也经历过晟帝的夺嫡之争,每一次改朝换代都能屹立不倒。然而他们之所以地位稳固的原因不是才干出众,而是太过平庸,一遇见麻烦事便想尽办法推脱,久而久之就得了个‘三不沾’的诨号,在朝上混了几十年,也才堪堪往上爬了两级,在朝中资历最老,却最不会办事。 这三人跟随在瑾瑜身边能顶什么用?皇上为何不听我的?赵碧萱觉得委屈极了,刚一下朝就派人去拦截帝王。 “你找我?”周允晟现在已没有必要再装痴情种子,来到凤仪宫,看也不看跪在门口的赵碧萱,径直入了内殿,大马金刀的坐在榻上,摆手遣宫女上茶。 赵碧萱犹然跪在殿门口,直过了好一会儿才恍惚的站起来。她原本以为晟帝会急急奔过来扶她,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却没料他竟连个眼角余光也不给。她定了定神,走到榻边矮下~身子,强忍着恶心和怨恨往帝王怀里钻去。 “离朕远点,受不了你身上的味儿。”周允晟厌恶的甩袖。这女人非常喜欢熏香,內衫外衫、锦囊绣帕、罗袜绣鞋,样样穿戴之物都要熏足了香料才肯上身,自以为走起路来香风阵阵,惑人心神,实则能把人熏晕过去。周允晟上辈子忍的辛苦,这辈子又忍了快一年,当真恨不得将她扒了衣裳,剥了外皮,扔进硫酸池里好好洗洗。 赵碧萱被他一手拂开,跌倒在榻边,膝盖撞上脚踏,立时流出~血来,鲜血透过轻薄的布料晕染开,显得触目惊心。若是以往,别说受伤流血,便是掉一根头发,晟帝也心疼得跟什么似得,又如何会亲手伤她。赵碧萱抬头仰望未曾流露出丝毫疼惜之色的帝王,不由呆住了。 几名宫女连忙奔过去搀扶,嘴里紧张不安的询问,不时用眼角余光偷觑帝王神色,希望他能垂问一句。 周允晟端起茶杯小抿一口,慢悠悠地说道,“今日替你在金銮殿外拦人的内侍是哪个?” 赵碧萱勉力站起来,浑浑噩噩开口,“回皇上,是方福。” 被点到名的内侍连忙跪到殿前磕头,冷汗落了一地。他不似贵妃,被帝王独宠冲昏了头脑,总以为帝王会对自己千依百顺,俯首帖耳,他看得比谁都明白,晟帝如此杀伐果决,英明神武,绝不是周幽王那般被女~色所控的昏君。他宠爱你时能把你捧到天上,厌弃你时也能把你踩进泥底,更何况贵妃千方百计规避侍寝,未有一天尽心尽力伺候过他,又如何能够做到盛宠不衰? 贵妃若是掐指算一算皇上主动前来凤仪宫的次数,怕会吓得肝胆俱裂。 内侍越想越恐惧,已然明白自己好日子到头了。果不其然,歪坐在榻上的风~流帝王懒懒开口,“窥伺帝踪,打探朝政,将他叉出去杖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4、15.9绿帽子帝王 流寇砍死赵继东,砍伤恭亲王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京城。西南总督为了将功折罪,派遣军队四处围剿流寇,秉持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竟意欲将流寇窝点附近的百姓都屠杀干净,却在刚动手之际就与一群黑衣人对上,反倒损兵折将,狼狈败逃。西南百姓连年遭受饥荒之苦,却还要缴纳高额的赋税,养肥了西南的一众狗官,换来的却是无情的杀戮。泥人尚有几分土性,更何况西南一带的百姓本就民风彪悍。 不知受了谁的煽动,百姓们拿起锄头砍刀,势要推翻大齐□□,从最初的几百人,慢慢发展成几万人的大军,连夜就攻下好几座城池,杀了地方官和土豪劣绅,将田地占为己有。西南总督本想灭火,却没料到火反而越烧越大,竟是无论如何也兜不住,这才使人给京中送信,旋即于当日夜晚自刎而亡。他这一死,本就乱象频出的西南官场更是变成了一堆散沙,有的官员效仿总督自尽,有的官员连夜收拾细软逃命,有的官员闭门不出,书写辞呈,敢于站出来遏制民变的人一个没有。 周允晟收到奏报时,西南百姓已全境哗变,短时间内集结了十万大军,正与西南周边的驻军抗衡。周允晟在朝堂上大发脾气,差点连御桌都给砸了,一面调兵遣将压制民乱,一面宣布要亲自去西南处理此事。 君子不立危墙,更何况是一国之君,皇上若是出事,大齐就彻底乱了。朝臣们纷纷跪下劝谏,却拦不住盛怒中的帝王。周允晟钦点赵玄、罗震等大臣随行,又命几位阁老留下监国,这便宣布退朝。 太后速速命人将他请去慈宁宫,一双浑浊的眼睛已哭得通红,“皇上,哀家虽然不是你生~母,但你扪心自问,哀家从小到大可有亏待过你?当初先帝驾崩,便是哀家拼尽全力扶持你登基,你别的不记,这份恩情总还记得吧?哀家的瑾瑜现如今在西南受苦,你可要把他全须全尾的接回来啊。算哀家求你!” 短短一年时间,晟帝就将她手里蓄积了几十年的势力剪除的一干二净,她就算怀疑儿子遇险是晟帝动的手,也不敢与他撕破脸皮。他要是真被惹恼了,说不准儿子就埋骨他乡了。 “母后放心,朕一定把他平安带回来。”周允晟点头应诺,心中却暗暗感叹齐瑾瑜命大,连赵玄派去的暗卫都拿他毫无办法,不愧为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 赵碧萱得到弟弟殒命,恭亲王重伤的消息,立时昏倒在佛堂里。她的大宫女拼了一条性命偷溜出慈宁宫,在养心殿外拦住皇上,求他去看贵妃一眼。 “罢了,念在赵继东为国捐躯的份上,便解了贵妃的禁足。去,把贵妃接回凤仪宫。”周允晟不以为意的甩袖,并未流露出任何疼惜之色,更没提要去凤仪宫安慰贵妃。 大宫女见此情景,救下主子的喜悦之情转瞬消失大半。若是以往,别说贵妃受了刺激晕过去,便是眼眶微微一红,皇上也会乱了方寸,哪像现在,云淡风轻的语气竟好似赵家只是死了一个无关轻重的下人,而非主子的嫡亲弟弟。大宫女还在愣神,帝王已经回了内殿,几个体格彪悍的侍卫提着刀往门口一站,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肃杀之气。 这让她越发感觉到了今日与往昔的不同。以往养心殿的侍从看见凤仪宫的人来了,哪个不是屁颠屁颠的迎上来奉承,因为他们都知道伺候好贵妃比伺候好皇上更管用。思及此处,大宫女倒抽一口冷气,这才意识到自家主子究竟站在怎样万劫不复的深渊边缘。她在宫中的权利和尊荣,竟已然凌驾于皇权之上。她一介宫妃,凭得是什么? 自然凭得是皇上的宠爱。然而这份宠爱一旦消失,她曾经的一言一行都会变成诛九族的死罪。 大宫女赤白着脸跑回慈宁宫,接了赵碧萱出来。因儿子的安危系在晟帝身上,听说放了贵妃是晟帝的旨意,太后很不敢阻拦。 “娘娘,您喝些热汤暖暖身子。”端来一盅补汤,大宫女正要劝解不停掉泪的主子,就听外面有人通禀,说是文远侯夫人求见。方氏此来自然是为了儿子的事。本以为儿子去一趟西南,回来就能高升,哪料到却直接下了黄泉。争来争去,他终究没有做文远侯的命。方氏心头大痛,在府中哭过一场便急急进来向女儿求助。 “娘娘,您可要告诉皇上,让他务必将害死继东的乱臣贼子碎尸万段,以告慰继东在天之灵。继东死得冤啊,若不是恭亲王非要拉他去西南,他怎会遇见这种灾祸。我早说了让他安安生生的待在翰林院,莫与恭亲王搅合在一起,是人都看得出来,皇上本就忌惮恭亲王,有意打压他,与他混在一块儿迟早仕途要受影响。但我万万没想到他仕途还未开始,人就先去了。他傻,我更傻,我要是能劝着他一点就好了。我的儿啊,是我害了你……”方氏一面痛哭一面擤鼻涕,脸上又湿又黏简直不能看,似是快疯魔了。 赵碧萱也不好受。母亲的话字字句句像刀子一般戳在她心上。弟弟为何与齐瑾瑜走得近,没人比她更清楚,但即便如此,这事儿也怪不到齐瑾瑜头上,只能怪天意弄人。赵碧萱强自按捺住悲伤,好生劝慰母亲,见不奏效,习惯性的命令道,“来人,去养心殿把皇上叫来。” 非但几名内侍没动,就连那忠心耿耿的大宫女也毫无反应。她面上不显,心里却为贵妃的遣词用句感到心惊胆战。‘把皇上叫来’,短短五个字,却透出怎样的轻慢和蔑视,仿佛皇上是她的一条狗,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但他不是狗,却是遨游九天的苍龙,吹口气儿就能灭人全族,更何况小小一个贵妃。 “主子,皇上现在忙着处理政务,还是等用晚膳的时候再去请吧。” “不,现在就去!我现在就要见到皇上。”赵碧萱心痛弟弟,却更担心齐瑾瑜的安危。逝者已矣,生者为大,她现在最在意的就是齐瑾瑜能否平安无事的回来。晟帝那里一定有章程,她必要问清楚不可。 大宫女无奈,只得领命而去,片刻后回转,面露犹疑之色。 “娘娘,皇上命您把二皇子送过去。” “为何要送诚儿过去?他要见诚儿来凤仪宫就是。”赵碧萱反射性的看了一眼二皇子居住的偏殿。她素来不喜晟帝太过亲近二皇子,在她心里,二皇子的父亲是齐瑾瑜,若是他从小与晟帝太过亲近,日后齐瑾瑜登基恐怕会转不过弯儿来。她可不想让儿子认贼作父。 “皇上没说,只让您赶紧把二皇子送去。” “许是皇上太喜欢二皇子,想放在身边亲自教养一阵。娘娘,您还是送去吧。”方氏抹掉眼泪后哑声开口。若非还有个贵妃女儿能依靠,她现在早就崩溃了。 什么叫‘娘娘您还是送去吧’?竟连文远侯府的人也晕了头了!皇上要什么,哪里是主子能够推拒的,好似主子不愿这事便能不了了之一般,真真是被之前的独宠迷了心智,一个二个轻狂的没边儿了。大宫女心内又是焦急又是气恼,却也不敢在方氏跟前把话说白了,心想等方氏走了定要好好劝劝主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5、15.10绿帽子帝王 西南百姓在贪官污吏的盘剥下受尽了苦难,天灾加上人祸,他们已经看不见活下去的希望。顺服朝廷唯有死路一条,举起大旗造反说不准还有一条活路,在这种心态的推动下,西南全境百姓都加入了推翻大齐的队伍。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与朝廷军队对抗时表现的非常勇猛,很快占据了西南的大~片土地。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的做法就是派遣正规军血腥碾压,否则根本无法将事态平息。但周允晟毕竟是未来人,没有古代君王专断独行、皇权至上,视人命如草芥的封建遗毒思想。他也有心狠手辣的时候,但那都是对待敌人,对待无辜的受尽了苦难的百姓,他愿意用更为温和的方法来解决。就像他曾经说过的那样,只要自己一日坐在大齐的御座上,就会当好一日的皇帝,照管好自己的子民。 他命令军队把州府附近的起义军驱散,然后将西南全境的官员都抓起来一一审理,按照罪行轻重公开宣判,又将宣判结果以檄文和口耳相传的方式散播出去。最终西南官场大大小小七十四名官员,革职流放者十六人,斩首示众者五十五人,最后三人因罪行太过严重,不但全家获罪,本人还将被凌迟处死。 “这五十八人暂且别杀,待朕祭天那日,用他们的血来告慰死难的百姓。罗大人,你遣人将朕祭天求雨之事散播出去,便说朕乃真命天子,定然下旨让老天爷准时降雨。参加过起义军的百姓只要安生回来种田,朕必不究责,不但他们抢走的田地归他们自己所有,朕还免除三年赋税。今后每年,朕都会秘密派遣钦差大臣去全国各地巡查,但凡发现官员擅自增收赋税,朕严惩不贷!”周允晟摆~弄着手里的引雨器,态度闲适,语气中却充满了森寒杀意。 罗震心下佩服皇上以百姓为重的举措,却也担心他手段太过温和,于西南乱局无有增益,反倒更添动荡,于是劝说道,“皇上,您颁布的几项政令都很英明,唯独祭天求雨那事还请三思而后行。莫说祭天过程中会否招来暴民袭击,倘若求雨失败,他们恐会编纂些您气数已尽,不受上天庇佑,非真龙天子等流言。与其平白受人非议,不若将求雨之事交给钦天监的官员负责,您看如何?” “不,还是那句话,朕乃真龙天子,必定下旨让老天爷为西南降雨。檄文就这么写,无需用些隐晦含蓄的春秋笔法。”周允晟掐指一算,说道,“求雨之事宜早不宜迟,朕算了算,就定在两日之后的飞来峰上,你让人下去准备。” 罗震苦劝不住,斜眼朝默默站在一旁的虞国公看去,却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似是全听皇上号令。 罢了,自古以来亲自上祭台求雨的皇帝那么多,成功的又有几个?若是乱军以气数已尽为借口意欲截杀皇上,只要赵玄在这里,再大的动~乱都能踏平。思及此处,罗震只得躬身告辞,赵玄却还站在原地,似是有话要问。 “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周允晟摊开飞来峰的地图,用周易之法换算出求雨的最佳方位。他的背景实在是复杂,本身来自于科技非常发达的未来星际,后又在修仙、西幻等世界中混过,虽说眼下只是凡人,做不到排山倒海,但将科学和阴阳之法结合起来制造一场大雨还是非常容易的。他记得上辈子,在齐瑾瑜平定了民乱之后,上天忽然连降数日大雨,滋润了西南龟裂干枯的土地,让百姓们看见了活下去的希望。 也不知是谁,将这场及时雨按在齐瑾瑜头上,说恭亲王受命于天,福泽深厚,是具备大气运之人。这些留言在西南流传得甚广,也因此,在齐瑾瑜兴兵勤王时,西南民众率先响应。 周允晟算了算日子,那场大雨离现在至少还有两月,耗时越久,无论是百姓还是朝廷军队,造成的伤亡就会越惨重。他耗不起,更没有齐瑾瑜的主角光环,随便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就能安抚住暴民,所以只能拿出些神鬼莫测的手段震慑。 赵玄上前半步,拱手问道,“皇上,您打算如何求雨?能成吗?” “能成。”周允晟提起毛笔在地图上做标记,徐徐解释道,“雨乃云所化,当云朵中的细小水滴互相撞击凝结成大水珠,就会变成雨落下来。使细小水滴凝结的办法有很多种,可在云层中散布固体微粒,增加水滴的重量,还可释放电流、光波、声波等物,刺激云朵互相摩擦从而凝结成雨滴。寻常祭司祈雨时为何喜欢敲锣打鼓,大声呐喊,其实就是在向天空释放声波,虽然降雨的成功率很低,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朕要做的事便是找准水汽最浓郁的一处方位,然后四管齐下,如此,至少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机会能求来一场大雨。” 帝王所说的电流、光波、声波等物,赵玄从未听说过,但莫名其妙的,他竟觉得自己听懂了,不由点头称是。 周允晟拿起一个木头打造的筒状物,说道,“这就是引雨器,可助朕将电流、光波和声波直接送入云层。削了这么多天的木头,委实辛苦虞国公了。” 原来皇上交给自己的竟是如此重要的差事,赵玄心情大好,眼里不自觉流露出雀跃之色—— 朝廷的檄文以口口相传的方式散播到西南全境。起义军见皇上亲自来了,身边还跟随着素有大齐战神之称的虞国公,若是他调遣如狼似虎的西北军前来平乱,不出几天,十几万起义军就会全军覆没。若是能好好活着,谁想干这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皇上既然说不秋后算账,还把田地分给大家,不如就放下砍刀回去种田吧。这是绝大部分农民的想法,但率众造反的农民领袖陈十三却对此极其抵触。他在造反的过程中渐渐享受到权利的好处,竟完全迷失了心智,想推翻大齐改朝换代,自己做开国皇帝。 兄弟们若在此时退出,他的帝王梦就彻底破碎了,又如何会甘心?他命手下找来檄文,大致阅过一遍后冷笑道,“告诉兄弟们暂且静观其变,等那狗皇帝求雨不成,咱们就说他暴虐无道,多所残害,被上天厌弃,截杀他便是替天行道,乃礼敬天下庇佑万民之大任。谁要能取他人头,谁就是救世之主,可获无量功德。” 几名手下慨然应诺,唯独其中一人踌躇道,“陈大哥,若是那狗皇帝果真求来大雨,咱们该怎么办?” 他话音刚落,陈十三就哈哈大笑起来,讽刺道,“这些年西南连连大旱,你看那些狗官为了祭祀龙神抢走多少牛羊牲畜,童~男童女,却又求来几场雨?一场也无,可见大齐国运已到了尽头,连老天爷都不肯赏脸。你看看这檄文写的何其猖狂,下旨命上天布雨,狗皇帝当自己是天神下凡不成?别求不来雨,反被晴天旱雷当场劈死。” 一众属下听了这话纷纷仰头大笑,好似已经看见狗皇帝焦黑的惨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6、15.11绿帽子帝王 因齐瑾瑜伤势过重,周允晟回到京城后直接将他带入宫中医治。太后听说儿子回来了,连忙把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叫去候命,待看清儿子现如今的惨状,差点晕死过去。这,这还是她那俊逸无双,风度翩翩的儿子吗?怎看着像一只恶鬼?是不是搞错了? “母后,是我啊母后!”齐瑾瑜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抱住太后双~腿呜呜痛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现如今他容貌毁了,手指断了,无能的名声传了出去,相当于一无所有,还拿什么来跟齐奕宁争?回来的路上,伺候他的几名内侍把齐奕宁下旨命老天爷降雨的事不厌其烦的拿出来说道,简直将他奉若神明,更有罗震等随行官员,对齐奕宁的敬畏之情已深入骨髓,莫说游说他们投入自己阵营,便是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不会,也不敢改换心意。 下旨降雨之事迅速从西南传遍全国,在这个本就皇权至上的世界,若是国君的周身再笼罩一层“受命于天”的光环,那么百姓对国君的忠诚会达到现代人难以想象的高度。许多地方陆续出现供奉晟帝的庙宇,且香火很旺,更有不同版本的,有关于晟帝如何下凡历练的传说不胫而走,把他描述的神乎其神。 在这种情况下,莫说齐瑾瑜已变成了废人,就是他身体完好,也根本无法动摇周允晟的皇位。想到这里他悲从中来,哭得不能自抑。 太后认不出这张扭曲的面孔,却能认出儿子的声音,震惊过后瘫倒在地,与他抱头痛哭,哭累了才开始询问这些伤是如何弄得,听儿子细说了经过,目疵欲裂的断言,“那哪儿是什么流寇,定是齐奕宁派去的刺客,否则怎会连镇北将军府的暗卫都拦不住。他好歹毒的心思,夺走了你的皇位不算,竟还想要你的命。早知如此,当初就该送他跟那贱人一块儿下黄泉。” “母后,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还是想想日后吧。”齐瑾瑜擦掉眼泪,扶着太后坐回榻上,附在她耳边低语,“母后,您想办法让他立诚儿为太子,等诚儿稍微大些,儿子还有机会……” 听儿子把计划细细交代清楚,太后喟叹道,“当初我还气恼你与赵碧萱那贱人搅合在一起,照眼下来看,咱们竟是要靠她才能翻身。也罢,哀家会好好劝她,她若是不答应,哀家有的是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齐瑾瑜道了谢,这才安心躺回床~上休息。 周允晟甫一回宫便让人把寄养在外面的二皇子送回去。出行的三个月里,太后屡屡遣人来接二皇子,都让他安排的内侍挡住,只说二皇子出了水痘,见不得风,唯恐过了病气给太后。太后见凤仪宫日日都有许多太医出入,找来稍加询问便就信了,全心全意盼儿子回来。几名太医在偏殿略坐片刻就陆续离开,赵碧萱也是个心大的,竟对此丝毫不觉得奇怪,反而对齐瑾瑜的安危牵肠挂肚,偶尔有那么小片刻才会想起不知身在何方的儿子。 她的大宫女越想越觉得皇上怕是已经知道实情,心里惶惶不可终日。她晓得赵碧萱是个不中用的,当初能重获圣宠,靠得不是聪明机智,而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皇上将她保护的太好,没让她经历过多少后宫倾轧,以至于她脑子里除了各种风花雪月和深闺幽怨,竟一点成算也无。 皇上都表现的如此明显,她还回不过味儿来,早晚会将凤仪宫上下几百号人拖累死。大宫女反反复复,明里暗里提点了很多次,她都只是心不在焉的点头,末了红着眼眶问一句,“瑾瑜什么时候能回来?” 久而久之,大宫女也绝望了。她在宫外还有一个守寡多年的老娘和一个幼弟,全靠她宫中的月银过活,她死了家人该怎么办?这样一想,她竟四处寻找人脉,在晟帝回来之前离开凤仪宫,去尚衣局做了最下等的宫女,苦是苦了点儿,但至少能活命。还有些心思同样活络的宫人侍从,托了关系陆续投奔明主。看守凤仪宫的侍卫只管拘着慧怡贵妃,旁人要走要留他们一概不过问。 是以,等二皇子被送回来时,偌大的凤仪宫竟只剩下二十几个宫人和内侍,曾经随便出门逛逛就有一百多人随伺左右的赵碧萱,再也撑不起贵妃的架子。她这才渐渐慌了,几乎每晚都要从噩梦中惊醒,一会儿梦见齐瑾瑜死了,一会儿梦见儿子没了,更曾梦见过三尺白绫和鸩酒。 “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母妃好想你!”她抱着失而复得的二皇子,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然后遥望宫门,总以为晟帝也会随着这名内侍过来。然而宫门处空空如也,内侍送来孩子就告辞离开,顺便让侍卫将宫门再关上。 赵碧萱就是再蠢,也隐隐察觉到了一场灭顶之灾的临近。她养在深闺,眼界短浅,本身又是庶女,未曾得到嫡母教诲,除了一张脸蛋,还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她想不明白晟帝抱走二皇子的用意,也不敢深想,一心认为只要自己跟晟帝服个软,日后好生伺候他,他总还会像以往那般宠爱自己。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见晟帝,仿佛他就是避免她溺死在宫中的救命稻草。然而,她也同样放不下齐瑾瑜,只但愿他能理解她的苦衷。 热切盼望了数日,赵碧萱终于得到帝王传召,连忙换上最华美的一套宫装,坐在铜镜前涂脂抹粉,精心勾描。拢了拢蓬松的鬓发,扶了扶微颤的步摇,她对自己倾世无双的容貌非常满意,挺直脊背,施施然跨出许久未能跨出的宫门。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 她袅娜多姿的屈膝行礼,话未说完就见帝王越过她径直朝前走,别说倾诉久别重逢的思念,便是连个正眼也没有。她迅速从呆愣中回神,亦步亦趋的跟上,盯着他的背影,目中浮现泪光。以往这人怎会丢下她独自前行?必会牵着她的手,一面柔声细语的讨好,一面替她注意脚下。他总是愿意与她并肩,将她放在同等的位置,而非现在这样,让她卑微的注视他的背影。 赵碧萱感伤了小片刻就发现脚下的路非常熟悉,心跳顿时快了起来。 “皇上,咱们要去哪里?”她硬着头皮发问。 “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顺便看看皇弟。皇弟伤势大好,今日便能出宫,你与朕去给他送行。” 赵碧萱轻声答应,勉强压抑住了雀跃的心情。因为一直被软禁在凤仪宫,身边又没有耳聪目明的心腹,现在的她可算是个睁眼瞎,只知恭亲王在太后那里养伤,并不知道他确切伤成什么样。 周允晟回头瞥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齐瑾瑜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赵碧萱,听说二皇子出了水痘,她目前待在凤仪宫闭门照顾,心里还松了口气,只让太后私底下将自己的计划告知她。但偏偏在他离开的这天,赵碧萱来了,且一进门就与他迎头碰上。赵碧萱毫无准备,乍然看见如此扭曲狰狞的一张脸出现在面前,骇得大声尖叫起来,“啊啊啊,有鬼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7、15.12绿帽子帝王 周允晟大马金刀的坐在书桌后,手边摆放着许多奏折,脸上透出风雨欲来的阴沉之色,听见内侍在外禀报说虞国公求见,立马吩咐道,“让他进来。” 赵玄半跪行礼,正要禀报赵碧萱在菜肴中下毒一事,就被奏折砸了满头满脸。 周允晟吐出一口浊气,喝道,“捡起来看看!” 赵玄领命,将许多奏折拢到一处慢慢翻阅,脸上丝毫不见慌乱。这些都是朝臣们弹劾他的奏折,有的说他勾结外族意图谋反,有的说他贪墨军饷冒认军功,还有的说他走私盐铁等违禁物品到塞外,若是罪名一一查实,足够将他凌迟处死几百次。 “国公可有什么话要说?”周允晟扬了扬下颚,平静的嗓音听不出喜怒。这些弹劾奏折,有一大半是确有其事,有一部分是栽赃陷害,但即便刨除栽赃陷害那一部分,赵玄也能落得个意图谋反的死罪,他在西北的威名已凌驾于皇权之上,西北百姓只知世上有西北王,而不知还有一个晟帝。但这些周允晟并不在乎,他今天把赵玄叫来,纯粹是为了折腾他一下。 别问他理由,这牲口有事没事就把他绑了折腾,他也是跟他学的。 赵玄看完奏折,拱手道,“回皇上,微臣没什么可辩驳的,只一句话,微臣对皇上的忠心苍天可鉴,日月可表,若是有谋反之心,便让微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哦?你果真没有不臣之心?”周允晟走到他身边,盯着他黑漆漆的发顶。 “没有。”赵玄斩钉截铁。 “也从未做过对不起朕的事?”周允晟问完之后觉得这话好似有些歧义,不禁尴尬的咳了咳。 “从未。”赵玄抬眸迅速瞥了帝王一眼。他怎会做对不起他的事?他是如此的爱着他,恨不能将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给他。 你他~妈~的将老子绑架了那么多次,你还敢这么辣气壮的说没有?!周允晟恨不能指着他的鼻子痛骂,却还是忍住了,伸出手,捏着他下颚,将他俊伟不凡的脸抬起来,同时俯身,直勾勾看进他眼底。 “赵玄,记住你今天说得话,若是让朕知道你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朕活剐了你。” 帝王凑得极近,每说一个字就会喷出一口馨香的气息,那气息似青草、朝露和阳光的混合体,他只有在亲吻他的时候才能品尝到。以往帝王都是蒙着布巾,被他掐着下颚逼~迫张嘴,像现在这样面对面,目光互相碰触之下进行的气息交缠却还是第一次。赵玄忽然间萌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他希望他能睁着眼,好好的,仔细的,把占有他的人看清楚。他因为高傲而不肯承认自己也得到欢愉时,嘴里总会反反复复的骂着“畜牲”、“混蛋”、“变~态”,从今以后,他希望他吐出的称谓只有赵玄,赵玄,赵玄…… 他想光明正大的、青天白日的、毫无顾忌的侵犯他,让他明白他的男人究竟是谁。 此时此刻的赵玄,被迫与帝王对视,心里却没有一丝的惶恐不安,反而不停想象着各种各样疯狂的念头。尤其当这人一字一句放慢语气,说要活剐了自己的时候,他不知道他桃花眼里闪烁出危险而又高傲的光芒的情景是多么美丽,这美丽惊心动魄,摄人心魂,以至于赵玄无需任何抚~慰,下面就起了强烈的反应。 周允晟见爱人许久没说话,额头还冒出许多细小的汗珠,盯着自己的目光明明灭灭闪烁不定,还当他被自己吓住了,心里正得意,眼角余光却瞥见他胯间迅速凸起的巨物,顿时狠狠在心里骂了一句禽兽。 他有说什么让人想入非非的话吗?有做什么极富挑逗意味的动作吗?这禽兽怎么就硬了?别他妈真到了发~情期吧? 周允晟立刻松开赵玄下颚,一脚朝他□□踹去,最后一刻怕把自己的性~福踹没了,及时收回九成力道,冷声呵斥,“虞国公,你御前失仪了!” 赵玄逆来顺受的捱了一脚,磕头请罪,“请皇上恕微臣无状。微臣血气方刚又无妻妾暖床,实在难以自控。” 那要不要朕赐给你几个妻妾?这句话刚涌上喉头,就被周允晟憋了回去,自己折腾他可以,别人要是碰了他一根头发,周允晟非亲手宰了那人不可。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他坐回御案后,气息难平的摸着手边的一枚镇纸。 赵玄将奏折捡起来,放在桌子一角,躬身说道,“微臣明白皇上今日单独召见微臣的意思,若是您果真猜忌微臣,必不会压下这些弹劾。您对微臣还是信任有加的,微臣也定然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周允晟冷哼道,“你明白朕的意思便好。” 赵玄见他红唇微翘,眉梢微挑,小模样看上去挺高贵冷艳,实则俏皮可爱,恨不能将他抱进怀里疯狂肆意的吻一通。他勉力压下内心的渴望,继续道,“其实在入殿之前,微臣有一要事禀报。” “何事?”周允晟见他语气慎重,这才转头给了他一个正眼。 赵玄走近一些,附耳细说了一番。 周允晟眉梢越挑越高,面上显得非常惊讶,实则心里平静如水。他沉声问道,“若此事查明属实,你可知道赵氏全族都有可能获罪。毒杀国君,这是灭九族的大罪。” “赵氏一族但凭皇上处置,只一点,微臣容不下任何人意欲谋害皇上。”赵玄适时表明自己的忠心。 周允晟当然不会让爱人受到牵连,冲林安扬了扬下颚,“去把徐院正找来,不要让任何人看见。” 赵玄瞥他一眼,真想将他微扬的下颚摁回去。他不知道自己的脸庞究竟有多美丽,尤其当他高昂着头,低垂着眼睑,至上而下俯看时,那高贵的,不可一世的表情能让人发疯。除了占有他,他再也兴不起别的念头。 周允晟太了解爱人了,只要对方稍微动一动眉毛,他就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见爱人眼里滑过一缕缕暗芒,他骂了一句色胚,甩袖走了出去。几名侍卫守着那堆残羹,见林安请了徐院正过来,这才退开几步。徐院正能得帝王赏识,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并不怕脏,也不怕死,用小拇指沾了少许汤汁放进嘴里细细咂摸,片刻后脸色微沉。 “启禀皇上,菜肴中掺杂了一种名为‘登仙’的慢性毒~药,服食三五年后可致人脏器衰竭而死,表面看不出任何异状。” “就算你妹妹弄死了朕,这大齐的摄政王也轮不到齐瑾瑜,不还有你赵玄吗?你可是二皇子的亲舅舅。”因在场的都是自己心腹,周允晟说话无需遮遮掩掩。 众人呼吸略微一窒,纷纷为虞国公捏了一把冷汗。听皇上这口气,似是怀疑慧怡贵妃的所作所为是受了虞国公指使。也对,恭亲王现如今要人脉没人脉,要实权无实权,容貌毁了手指断了,就算他是晟帝驾崩后身份最高贵的皇室中人,这摄政王也绝轮不到他当。赵玄往那儿一站,再没人比他更名正言顺。是以,皇上这份怀疑也算有理有据。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8、15.13绿帽子帝王 “你这贱妇,你把瑾瑜怎么了?来人啊,抓~住她,快抓~住她!”担心儿子的念头压过了狼,太后挥舞袖子疯狂大喊。 底下的朝臣们早已经齐齐跪趴在食案后,恨不能把脑袋缩进衣领里去,顺便把耳朵也给堵了。太后这反应简直是不打自招啊!看她那悲愤欲绝的样儿,那玩意竟然是恭亲王的,且恭亲王还与慧怡贵妃有染?!嘶,不能深想,越想越觉得世事太过荒谬! 赵碧萱双膝一软,摔倒在帝王脚边,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她有心解释,却发现喉咙异常干涩,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用手捂住颜面,以此逃避帝王阴寒的目光。 钱芳菲进宫之前就已经想好了退路,最不济便死在殿上,有什么大不了?人总会死,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她死了,还有恭亲王、赵碧萱、二皇子作陪,也不算亏。至于同样被扣在京中的母亲和两个哥哥,想起他们,她唯有冷笑。当母亲不顾她死活将她扔给钱通那天开始,她对家的期望,对亲情的渴慕就完全消失了。原以为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夫君是另一条生路,到头来却发现那同样也是一条绝路。 如此,她也没什么可留恋,可顾虑的。唯恐晟帝为了遮掩家丑将百官遣散,然后把自己打入天牢秘密~处决,钱芳菲语速十分快,一面说一面打开包裹,将暗卫搜集到的证据抖落出来。 “皇上您有所不知,您的慧怡贵妃与齐瑾瑜可是十一岁就已私定了终身。这是慧怡贵妃送给齐瑾瑜的定情信物,另附一封深情款款的尺素。”她甩出一枚玉佩和一封书信,紧接着道,“慧怡贵妃入宫之后,这二人也没断了往来。太后宫中有一条地道直达冷宫,齐瑾瑜未出宫开府前夜夜都要循着这条地道与慧怡贵妃私混,两人被翻红浪,鸳鸯交~颈,别提多风~流快活。及至慧怡贵妃不慎怀了孽种,这二人才急了,几番商议后竟打算让您来当这个冤大头。” 见帝王目中隐隐闪动着怒火,钱芳菲神经质的笑开了,“没错,就是您想得那样,二皇子不是您的种。因您与齐瑾瑜是兄弟,约莫无法滴血验亲,但臣女这里却有二人来往的书信,他们如何相思,如何缠~绵,如何偷龙转凤,种种大逆不道之事上面均写得清楚明白。还有您的好母后,却是从一开始就知情,否则又怎会只心疼二皇子,不心疼大皇子?因为二皇子是她的亲孙子啊!哈哈哈,荒谬,太荒谬了,世人说得果然没错,看似金碧辉煌的宫闱才是最藏污纳垢的地方。小叔子与嫂嫂通~奸,婆母帮着掩护,还意欲让一孽种鸠占鹊巢,谋夺大齐江山,好一出荒谬至极的伦理大戏!” 她狞笑着抛开手里的包裹,各种物证掉落一地,有书信、锦囊、绣帕等私物,甚至还有一件鲜红的鸳鸯肚兜和一双罗袜。不用细看就能想象的出恭亲王和慧怡贵妃是如何的干柴烈火,欲罢不能。 钱芳菲还在咯咯笑,朝臣们却已经缩成一团,恨不能把自己埋进地砖里去。亲耳听见如此肮脏不堪的皇室丑闻,也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他们?唯独罗震胆子稍大,抬眸朝堂上看。 太后已经彻底疯了,大喊大叫得让侍卫抓人,连当场格杀的话都放了出来。慧怡贵妃满脸泪痕的跪在帝王脚边,不停摇头否认。帝王的神色非常平静,他甚至交叠起修长的双~腿,换了一个更为慵懒的坐姿,这才沉声道,“闭嘴。” 钱芳菲立马收了笑,涨红着脸跪下,但她很快意识到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只见虞国公挥挥手,一直像木桩子般站在殿门口的侍卫就鱼贯而入,随便捡了一块帕子将太后的嘴堵上,反剪双手拖下去。没人觉得皇上如此对待太后有什么不妥,想想太后和恭亲王干得那些事,就算皇上当堂活剐了他们,那也是情有可原。 钱芳菲的心一下就安定下来。她原以为皇上为了皇室声誉着想,会不问缘由的将她杀掉,但从他现在的举动判断,他似乎没有那个打算。这就好,只要还留着一条命,她总有办法脱身,因为她手里还握着最后一张底牌,那底牌一定能打动皇上的心。 大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在等待晟帝发难。他若是暴跳如雷、喊打喊杀倒还好,偏偏他无动于衷,眸色晦暗,竟像是一个旁观者。他的冷静才是最让人感觉到恐惧不安的地方。之前意欲举荐二皇子为储君的几个朝臣吓得冷汗淋漓,肝胆欲裂,更有文远侯及方氏,已然快要晕死过去,本还幸灾乐祸的李氏这会儿也乱了方寸,想抬头窥探儿子神色,终是不敢轻举妄动,心里把赵碧萱这贱人唾了几十个来回。 周允晟端起酒杯小酌一口,见赵碧萱意欲扑到自己脚边求饶,正想将她踹出去,随伺在旁的赵玄却先动了手,一耳光将她抽飞出去,顺着台阶咕噜咕噜滚到堂下,脸颊立时肿了。 赵玄的字典里可从来没有“怜香惜玉”四个字。 众位大臣不自觉将脑袋往食案下钻,心道虞国公现在才来大义灭亲恐怕有些晚了。皇上独宠了三年的宝贝原是这么个腌臜东西,不但将孽种栽赃到他头上,还试图蛊惑他将之立为储君,皇上能咽得下这口气才怪! 周允晟喝完一杯酒,见大臣们俱是一副恨不能凭空消失的表情,连史官也停了《起居注》,瑟瑟发抖的跪趴在地上,并不敢擅自把这等丑事记录下来,不由摇头低笑。 “恭亲王与慧怡贵妃私通,可是朕之过错?”他徐徐问道。 “乃二人德行有亏,违背伦常,非皇上有错。”殿中无人应答,唯有赵玄垂首静立,娓娓劝解。 “既是如此,朕为何要感觉羞愧并为他们遮掩。朕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时人议论,更不惧后人评说。史官,提笔记录,言辞间切莫含混,却也不能夸大。” 史官领命,趴在地上奋笔疾书。朝臣们听闻此言,莫不佩服皇上的坦荡从容与胸襟宽广,也越发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倘若换了安亲王、恭亲王,亦或其他几位王爷当这个皇帝,现在恐怕早就让钱芳菲和赵碧萱血溅三尺了,在场众人也难逃被整治的厄运。 皇上当真圣明! 钱芳菲飞快瞥一眼御座上的俊美男子,心情前所未有的安稳。晟帝果然与传说中一样,既杀伐果决,又宽厚仁慈,虽然抱着必死的决心入宫,但若是能捡回一条性命,她自然欢喜。现在看来,晟帝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打算,因为她始终没能从他眼底看见杀气。 发现钱芳菲在偷偷观察自己,周允晟这才点了点她,曼声道,“恭亲王妃,恭亲王现在在何处,是死是活?” 钱芳菲毕恭毕敬的磕头答话,“启禀皇上,恭亲王好的很,现如今正躺在床~上昏睡。臣女并未有杀他之心,不过去了他的子孙根而已。”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9、现实世界 赵玄果真实现诺言,将周允晟送回京城,自己则孤身去了西北。因为西北乱局本就出于他的授意,他去后没几个月就再次把蛮夷打退,便又匆匆班师回朝,从此再未离开京城一步。晟帝三十七岁禅位给大皇子,大皇子时年刚满十五,手段颇为稚~嫩,原本还担心辖制不住群臣,尤其是权倾朝野的西北王赵玄,却没料赵玄在禅位大典后竟也递了折子告老还乡。 这二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一前一后退出历史舞台,对大齐朝局造成了不小的震荡。所幸大皇子继承了晟帝的聪明才智,历练几年也慢慢稳住了,只是时常思念与虞国公一块儿游历山水的父皇。 周允晟从赵玄那里得到了很多代码,眼看只剩下最后一组时,他无论如何也不愿交付。无法,周允晟只能陪他慢慢耗着,等他们老得头发发白,牙齿掉光,连路都走不动时,赵玄才抖着手臂将他抱进怀里,嘴唇久久吻在他耳~垂上。 最后一串代码涌~入008的资料库,周允晟热泪盈眶,用尽力气回抱爱人,一遍又一遍的说道,“赵玄,我爱你。不管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总之我爱你!你一定要记住!”—— 医护人员发现躺在修复舱内的少年正在默默流泪,而且心率越来越快,还以为他支撑不住了,连忙摁下求助键。等医生们匆匆跑来时,却见少年猛然睁开双眼,脸上浮现迷茫的神色。 他半坐起身,把挡住自己视线的医生推开,发现奥尔·亚赛安安静静的躺在隔壁病床~上,脑电波的跃动非常平缓,这才吐出一口气。 “给我准备一间设备最先进的工作室,我需要MYS097型号的电脑四台,NOMA处理器四台,卫星信号接收器两个……”他一面跨出修复舱,一面口齿清晰的交代。两名护士拿了浴巾替他擦拭身上的蓝色修复液,还有一名护士把他的要求一字不漏的记录下来,兴奋的问道,“周先生,您是不是找到破解女皇终端的办法了?” “对,快去吧。”周允晟跟医生要了一件白大褂随便套上,走到病床边仔细查看奥尔的情况。 “他最近还好吗?”他用最轻柔的动作把男人脸侧的乱发理顺,见他下颚长了许多粗~硬的胡渣,忍不住用指腹摩挲了几下,然后勾唇笑了。他一定会让爱人在这具皮囊里复活。 “奥尔将军最近的情况很稳定,但是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之前看见他脑域忽然开始活动,我们还以为他能恢复正常呢。最近医院里天天都有人因为脑死亡而撤掉呼吸机,我们看了非常难受,但愿奥尔将军不是下一个。”护士比划了一个“上帝保佑”的手势。一旦奥尔将军的脑电图停止波动,为了节约能源和成本,从而拯救更多需要拯救的人,院方将不得不为他进行安乐死。 “不,他不会的。”周允晟极为自傲的笑了笑。 帝国元帅得到消息后匆匆赶来,指着身后扛着许多仪器的大兵们说道,“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你是不是想通过它们连接星网?这会不会暴露我们的位置?”现在的人类只能龟缩在几百年前的祖先们建造的防空洞里,因为这些防空洞不但四通八达,且没有覆盖任何网络信号,是女皇的盲区,然而一旦使用卫星信号接收器,女皇就能顺着线索找过来。 她现在已经疯了,不断派遣机器人大军围剿人类,甚至还启用了几个兵工厂,源源不断的制造智能机器人。再让她折腾下去,人类早晚要灭绝。 “我有办法屏蔽她的信号。你既然选择了我,就应该相信我。”周允晟摸了摸奥尔·亚赛消瘦的脸颊,慎重交代道,“请你帮我好好照顾奥尔将军,在我从工作室出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碰他,包括他的家人。你能做到吗?” “你跟奥尔是什么关系?”老元帅不答反问。 “我是他的脑残粉。”周允晟勾唇灿笑。 老元帅露出怀疑的神色,却还是点头道,“你放心去吧,我一定照顾好他,保证在你出来之前不让任何人碰他一根头发。” 周允晟做了个OK的手势,带着大兵们去组装仪器。他在工作室里闷头干了两个月,将爱人的源代码从数据转换成纯粹的能量体。在这个过程中,他偶然发现只要将爱人的源代码反过来排序,竟然也能得到一个能量体,眼见这团红色的能量体快要凝实,他立即用离子脉冲器将之打散,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毫无疑问,与爱人的源代码成对出现的代码,非女皇莫属。他刚才差点制造了一个女皇分-身出来,太尼玛刺激了!救世不成差点灭世的周允晟这次慎重了很多,将女皇的源代码解析出来,经过两个月的反复拆分与组合,终于研发出一个专门针对女皇的病毒。只要把含有病毒的芯片植入女皇的终端系统内,她就会立刻崩溃。如此,爱人就不用与她同归于尽了。 当初的星网之父威尔逊博士既然预见了机器智能的暴动,自然会采取最稳妥的处理方式。为了避免再产生另一个有思想的机器智能,他编写的自毁程序在遇上女皇后也无法独活。换一句说,他需要的是两败俱亡,而不是二者存一。作为顶尖黑客,周允晟一早就洞察了博士的想法,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把爱人拉回现实世界,因为他待在虚拟世界中唯有一死。 四个月,对寿命大大延长的人类来说并不算长,但在世界濒临毁灭的前提下却比四十年还要难熬。老元帅每天都要在周允晟的工作室前转悠一圈,脸上的表情从希冀慢慢变成绝望。但他并未忘却少年的交代,期间严禁任何人探视奥尔,还多次把奥尔的弟弟杰拉姆挡在门外,只准许他隔着窗户看一眼。 这天,老元帅照例来到工作室察看情况,习惯性的在门口转了两圈,吸了一支烟,正准备离开,却听咔擦一声响,门开了,蓬头垢面的少年晃晃悠悠的走出来。 “事成了,但现在先别问我问题,我要去看看奥尔,然后吃一顿饭,注意,是饭,有肉有菜那种,不是该死的营养液,然后让我好好睡一觉,我再跟你坐下来细谈。”周允晟斜倚在门框上,气若游丝。他好像染上了白默翰的坏习惯,一工作起来就废寝忘食,常常两三天过去才打开一支营养液往嘴里灌。现在的他瘦得只剩下一堆排骨,自己摸一摸都觉得瘆人。 小伙子进去的时候多光鲜亮丽一个人,那皮肤白的,嘴唇红的,眼睛亮的,怎么看怎么漂亮。现在这骨瘦如柴,皮肤蜡黄,眼眸暗淡的样儿,老元帅都不敢认。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搀扶,又让自己的护卫赶紧去请医生。 “真的有办法消灭女皇吗?”老元帅低沉的嗓音里饱含激动。 “有办法,但是需要军队的配合。我想跟奥尔独处一会儿,你先出去。”周允晟拖着虚弱的身体来到病房,反锁房门,用干扰仪屏蔽了角落的监控器,这才把一块晶片贴在奥尔眉心。宝蓝色的晶片一闪一闪,似乎正在传送能量,十分钟后竟慢慢开始褪色,二十分钟后彻底变成一堆透明的粉末,里面的能量一丝不落的进入了奥尔的大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0、170现实世界 奥尔拆掉身体上的各种医疗仪器,走到修复舱前,隔着透明的强化玻璃抚摸少年俊美非凡的脸蛋。他的睫毛很浓密,上面挂满了小小的气泡,有些气泡许久不动,有些气泡在发丝的撩扰下忽悠往上漂浮,然后慢慢破碎消散。说老实话,盯着这些气泡真的很无聊,但奥尔却不知道为什么,总也挪不开步伐,他甚至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将掌心贴合在玻璃上,试图隔着幽蓝的液体去抚摸少年苍白的脸颊。 少年一定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否则不会如此消瘦。然而即便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他依然美得令人心折。奥尔越凑越近,眼看鼻尖快要隔着玻璃贴在少年鼻尖上时,少年猛然睁开双眼,直勾勾的朝他看来。 奥尔愣住了。若非亲眼所见,他绝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美轮美奂的一双眼睛,在茶金色的瞳仁深处浮现着一圈类似于橘红色日轮的虹膜,随着角度的变幻映射~出璀璨的光芒,既像一片星空,又像一个黑洞,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足足过了三分钟,奥尔感觉胸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才猛然发现自己在这双眼眸的注视下竟完全忘了呼吸。 他仓促退后,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 周允晟隔着修复舱与男人对视,心情从激动万分慢慢变成失望。对方的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对美的欣赏,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他甚至因为自己太过靠近修复舱的举动而露出尴尬的表情,像是觉得非常失礼。这完全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周允晟从他的言行举止中看不见一丝一毫熟悉的地方,没有爱恋、没有痴迷、没有狂野霸道,唯有恰到好处的谨慎和礼貌。在能量转换的过程中他原封不动的保留了爱人的记忆,他如果醒过来,绝不会忘了自己。 但是现在,奥尔·亚赛显然并未认出他,一举一动与曾经的奥尔·亚赛没有任何区别,严肃刻板,小心谨慎,还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彬彬有礼。该死,难道那些能量都被用来治愈奥尔了?于是爱人就这样被吸收掉,从此以后,无论在现实中还是虚幻中,自己再也找不到他? 一个又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令周允晟无法承受。如果奥尔的复活是以爱人的消亡为代价,他一定会亲手杀死对方,然后让这个世界陪葬。什么女皇、什么救世,什么人类的新希望,都他妈统统见鬼去吧,没有什么比亲手杀死自己最爱的人更令人感到绝望。然而这些暴戾的想法在他打开舱门的一瞬间全都克制住。他需要观察一段时间再做结论。奥尔分明已经脑死亡,这表示他的灵魂已经被女皇吞噬,绝对不可能重新活过来。 所以说应该是某个环节出了差错,将它找出来并纠正,一切就迎刃而解。 奥尔发现少年正在排除修复舱内的液体,意识到他想出来,连忙把摆放在隔壁病床的衣服递过去。 “快穿上吧,你的身体状况十分糟糕,只在里面待五个小时恐怕不够。” “谢谢。五个小时已经足够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周允晟接过纯白的病服穿上,然后盘腿坐在床~上,用护士留下的浴巾擦头发,态度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用眼角余光观察奥尔·亚赛。 对方非常温和有礼,却又下意识的与旁人保持着距离,看见自己光~裸的身体,他甚至转过头面向别处。这份体贴令周允晟的心直往下沉。不像,太不像了,奥尔·亚赛与爱人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如果现在苏醒的是爱人,他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扑上来,给他一个热情的,令人窒息的吻。 周允晟烧红了眼睛,着魔一般暗忖:杀了他,也许爱人就能在这具身体里活过来。 奥尔·亚赛感觉到了危险,警惕的朝四周看去。他显然没有想到身旁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拥有秒杀一位S体质的帝国上将的能力。他走到门口,隔着小小的玻璃窗朝外张望,低声问道,“你知道这是哪儿吗?我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周允晟一声不响的走过去,用晦暗莫测的目光扫视他一折就断的脖颈,直过了几分钟才徐徐开口,“这里是地下防空洞,我们不是被关押,而是在接受治疗。这扇门可以随便打开,你谨慎过头了。”他最终卸掉凝聚在掌心内的庞大能量,转而去推门。 在下杀手的一瞬间,他迟疑了。他亲手把爱人的能量体送入这具皮囊,如果他死了,就意味着爱人也死了,唯有他活着,爱人才有苏醒的希望。不管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他都要找出来并加以解决。把机器智能转化成~人类,这一命题威尔逊博士也曾研究过,后来他忽然停止了研究,并敦促国会制定了相应的禁令,将这项课题以法律的形式永久封印。在日常手札中,他把这项研究称为“魔鬼的领域”,并预言了人工智能的暴动和相继而来的人类灭亡。 周允晟仅凭“魔鬼的领域”这五个字,和008搜集到的零星残留资料,便找到了复活爱人的办法。侵占一具人类皮囊,这的确是魔鬼的行径,但只要能与爱人团聚,他愿意尝试任何手段。 拉开房门,他指着昏暗的走廊说道,“你想出去透透气吗?但是我建议你先把医生叫过来检查一下~身体,据我所知,你已经昏迷将近七个月了,你能活到现在是个奇迹。”为了拯救脑域还有轻微活动的人,院方起初为他们每个人都安排了修复舱,后来女皇的清扫活动越来越频繁,人类的生存环境也越来越恶劣,修复舱大多被军队搬走,病人们只能轮流使用,常常一两个月才能泡一次。 也因此,奥尔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比周允晟好多少,他们同样消瘦的可怕。 “我昏迷了七个月?”奥尔十分震惊。 “是的。”周允晟走到病床边,摁响求助键。 一群医生匆匆赶来,把奥尔架到床~上进行各种各样的测试。周允晟在测试的间隙不停问话。 “你头疼吗?” “醒过来有没有记忆错乱的现象?” “记忆错乱就是忽然发现脑海中多了很多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你有吗?好好想想。” 奥尔一一摇头,表示自己感觉良好。周允晟不再说话,拿出元帅送来的笔记本电脑开始摆~弄。他先写了一篇观察日记,列出爱人无法苏醒的几个猜想,然后根据这些猜想在008浩如瀚海的资料库内寻找解决办法。这注定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但即使要耗尽自己的余生,周允晟也不会怯步。 医生们非常忙碌,确定病人没有任何异常就陆续离开。奥尔有很多话卡在嘴边都没能问出口,只得打扰忙碌中的少年,“医院为什么布置在地下防空洞?这里看上去条件非常简陋,很多仪器都是淘汰了几百年的老古董。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譬如帝国与联盟发生了战争,或者恐怖分子袭击之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1、171现实世界 南青和杰拉姆为了打听少年的身份,也为了与帝国元帅攀上关系,把奥尔的生活用品又放回原位,让他继续住双人间。周允晟很厌烦两人每天都来报道,一见他们就躲进工作室编写程序,等人走了再回来。他让医生每天给奥尔检查一遍身体,尤其是头部,然后再根据医生给出的数据进行各种实验。他甚至又一次登陆星网,从女皇那里盗取了一点能量,趁奥尔熟睡的时候送入他体内。 但是这些实验都没能取得成功,每天早上睁眼时,奥尔还是那个奥尔,没有任何变化,只除了忽然增强的自愈能力之外。作为一个精神力和体质均为S级的特种人,他的自愈能力高于普通人,但在昏迷了七个月之后,却在短短的五天之内就恢复到巅峰状态,这种情况放眼整个星际都是极其罕见的。 医生对此颇为费解,周允晟却知道,那是因为他吸收了原本属于爱人的能量,能量流经身体时对他的细胞进行了强化。几次体检过后,医生宣布奥尔可以出院了,他马上前往军营报道,希望可以参加接下来的救世行动。周允晟也跟着搬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奥尔回到宿舍,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少年,表情非常惊讶。 “我是你的新室友。”周允晟头也不抬的摆~弄电脑。 “你也是军人?”奥尔上下打量少年瘦弱的身材,眼里满是怀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对方的病历卡上标注的年纪是17岁,还未成年,依照帝国法律是绝对不允许参军的。 “我不是军人,但是我参加了这次的救世行动。我是技术人员。”周允晟瞥他一眼,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最近还好吗?身体有没有异常?” “谢谢关心,我最近很好。”奥尔彬彬有礼的道谢,然后走进厨房替少年倒了一杯果汁。 “我听说你加入了先锋军,手控机甲练习的怎么样了?”周允晟接过杯子小抿一口。 “我原本以为会很难,但实际上非常简单,只要把每一个动作的代码背下来并反复练习,就能让机甲流畅的活动。手速是最重要的,手速若是能跟上大脑的思考速度,手控机甲也可以发挥出与脑控机甲一样的战斗力。”谈起机甲,奥尔就来了兴致,态度不像之前那般疏离。 “是吗?但没有谁的双手能跟上大脑的速度,所以手控机甲和脑控机甲比起来还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你好好练习吧,但愿你能平安回来。”周允晟略一点头,抱着笔记本回房去了。他每天都会抽空与奥尔谈话,了解他生活中的各个细节,一旦确定爱人没有苏醒的迹象,就会立即失去说话的兴致。 奥尔挠头,总觉得少年似乎并不像元帅说得那样喜欢自己,恰恰相反,他能察觉到他偶尔流露出来得对自己的反感。也因此,他会尽量减少与少年碰面的机会,每天不等他起床就前往军营训练,猜测他已经睡了才悄悄回来。 周允晟并不关心奥尔对自己是亲近还是疏远。现在的奥尔对他来说只是个小白鼠,他观察他,并且确保他在试验成功之前不死于非命。至于这次的救世行动,他不会阻止他,因为他想利用危机四伏的战场来刺激奥尔的潜能,这或许会导致爱人的苏醒。只要能把爱人带回来,他愿意尝试任何办法。 这天晚上,编写完一部分程序,并且把医生回馈过来的奥尔的身体数据输入电脑,周允晟裹好被子,沉沉睡了过去。半夜时分,他感觉口渴,迷迷蒙蒙的睁开双眼,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言不发的站在自己床边。那人是奥尔,他正用一种灼热的,充满爱意的目光凝视他。 看进这双熟悉至极的眼睛,周允晟鼻头一酸,差点落泪。他拧开台灯,激动的问道,“你回来了?” 当白炽灯亮起的时候,奥尔眼中灼热的爱意像雾气一样蒸发掉,又变成了惯常的温和疏离。他眨了眨眼,露出困惑的表情,“Joe,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周允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整个人从快乐的云端跌进失望的谷底。他怀疑刚才看见的那双眼睛只是自己思念过度造成的幻觉。 “你看清楚,这里是我的房间,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似乎梦游了,真的很抱歉。”奥尔四下一看,发现这里果然不是自己的房间。他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一面道歉一面推开房门,刚走出两步就晕倒过去,把周允晟吓了一跳。 他连忙把男人抱到床~上安置,然后给医生打电话。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不停向上帝祈祷,希望再次睁眼时,这具躯壳里承载的是爱人的灵魂,而非奥尔。他受够了这种反复希望又反复失望的煎熬。 “他体能消耗过大,脱力了。没什么事,睡几个小时就好,明天的军事训练可以请个假。”医生匆匆赶来,给昏迷不醒的奥尔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知道了,谢谢医生。”周允晟送走医生,转回房继续盯着奥尔。 几个小时后,奥尔从昏迷中醒来,看见趴在床沿昏昏欲睡的少年,心里微暖。他伸出手,正想抚摸少年柔软的发丝,却见他猛然抬头,用难以描述的激动表情盯着自己,急促问道,“你醒了?你还记得我吗?” “我当然记得你,Joe。我刚才怎么了?” 男人温和有礼的态度令周允晟倍感失望。他眼里璀璨的光芒迅速变得黯淡,摆手道,“医生说你太累了,需要休息。你回房去睡吧,我帮你请了假。”他扯了扯被单,示意男人离开自己房间。少年骤然冷淡的态度令奥尔感觉很不习惯,但他什么也没说,一再道谢后出去了,替自己销了假,急急忙忙赶往训练场。 周允晟把他睡过的床单、被套、枕巾等物拆下来扔进洗衣机,接连洗了三遍才罢休—— 两个月后,一切准备就绪,帝国联军终于决定向女皇的老巢发起进攻。奥尔体质过硬,且能极为熟练的操作手控机甲,被元帅安排为先锋军的一员。但他的好友卡耐·塞拉扬比他更为优秀,几次演习过后被元帅钦点为“救世主”。所谓的“救世主”就是亲手把病毒芯片插~入女皇终端系统内的战士,他的行动一旦取得成功,便能在消灭女皇的同时令她的机器人大军彻底陷入瘫痪。 无论从现实角度,还是从象征角度来看,插~入病毒芯片的那个人都将成为名副其实的救世主,这份殊荣令人眼热,却也需要承担巨大的责任和压力,并不是随便哪个人能胜任的。 卡耐·塞拉扬与奥尔一样,也是S级体质的特种人,当女皇摄取人类灵魂的时候他正在执行任务,并未登录星网,所以幸运的逃过一劫。因为之前有奥尔压制,他在军队里并不算出众,晋升速度也慢,奥尔昏迷以后他得到许多机会,亮眼的表现很快就引起了元帅的注意。经过一个多月的反复演习,元帅终于决定将植入芯片的任务交给他完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2、172现实世界 奥尔足足昏睡了三天,期间周允晟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医院里的气氛已经跟原来完全不一样,每一位路过的医生护士,脸上都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兴高采烈的畅谈着美好的未来。机器人大军已经瘫痪了三天,在女皇操控下的各种军工厂也停止了运作,地面上静悄悄的一片。元帅每隔几小时便派遣部队去侦查,始终没有发现异常。 他们已经可以确定,奥尔选择的电脑才是女皇的藏僧处,他不是什么卧底间谍,而是拯救了全星际的英雄!为了及时回馈前线战报,和脑控机甲一样,手控机甲也安装的有实时监控设备,奥尔在信息中心内的一举一动都被摄录下来,上报给军部,同时也在军营里广为流传。他毫不犹豫的截断了卡耐的行动,以最快的速度找出正确的电脑并植入芯片,高效的完成了任务。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最令人震撼的是他与卡耐短短两分钟的战斗视频,分明使用的是手控机甲,却能流畅的做出脑控机甲才能做出的做作,只一记侧踢,一个重拳,几次肘击,就把卡耐的机甲彻底损毁,随即把卡耐的驾驶舱扯出来,随手扔到一旁,动作说不出的冷酷,却又帅气十足。 原本沉重而又迟缓的手控机甲,在他的操作下异常灵活敏捷,若是换成脑控机甲,不难想象其强大的战斗力。士兵们看完视频后莫不被奥尔将军超一流的战斗水准和战斗意识所折服。 军部把视频反复分析了几遍,最后给出结论:卡耐率先向奥尔发起进攻,且目的是为了破坏已经插~入电脑内的芯片,如果奥尔不阻止他,救世行动将失败。因此,奥尔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在这场浩劫中有幸存活的人对这个处理结果表示非常满意,唯独卡耐·塞拉扬气坏了,几次找到军事法庭申诉,都被毫不留情的驳回。卡耐差一点就把芯片植入错误的电脑从而导致任务失败,而且还说了一些愚蠢至极的话,这足以抵消掉他之前取得的荣誉。 “在奥尔昏迷的七个月里,是谁在前线战斗,是谁一次又一次的击退机器人大军?是我。就因为一块芯片,他们便无视了我的努力和功勋,反倒去追捧奥尔,这太不公平。”卡耐半靠在病床~上,冷静自持的说道。 南青满脸为难,似乎想安慰哥哥,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世人就是这样,他们看不见别人付出的汗水和劳苦,只看得见成功表面的浮华与绚烂。他斟酌了片刻,徐徐说道,“哥哥,你应该换一个角度来看待问题。其实你要感谢奥尔,要不是他及时阻止你,现在你已经变成全帝国的罪人了。” “我还要感谢他?”似乎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卡耐阴冷的笑了。他不甘心,凭什么从小到大,奥尔总是压在他头上,好不容易得到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却又被奥尔毁了。他既然知道女皇在哪台电脑内,就应该告诉他,让他去执行任务,而不是硬生生把芯片夺走,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争夺军功罢了。 敛去心底的戾气,卡耐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算了,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再追究也没有意义。奥尔清醒了吗?” “昨天我去看的时候还昏迷着。等会儿我再去看一次。”南青见哥哥与奥尔冰释前嫌,忍不住松了口气。现在的奥尔是亚萨星际的超级英雄,听说很快就会升职并授勋。他现在是上将,再往上升就是大将,年仅27岁的大将在亚萨星际是绝无仅有的存在,而且他还是特种人,可以活到三百多岁,而其他四位大将包括元帅,都已经垂垂老矣,很快就要从高位上退下。 照这么一算,奥尔绝对有机会成为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南青在脑海中略微勾画奥尔光辉灿烂的未来,顿时觉得心脏在狂跳。他现在打算紧紧抓~住奥尔,而非以前那样若即若离的吊着他。 但他首先要弄清楚自称是奥尔恋人的少年究竟是什么身份。他在通讯器里问老元帅的那句话(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个蠢货?)现在已经传遍了全帝国,“蠢货”这个头衔被强制安在哥哥头上,受尽世人嘲讽。因为这句话,哥哥的事业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要摆脱它的影响,少说也得花费好几年时间,而且还要付出比常人更多更艰辛的努力。 南青越想越愤怒,站起身朝奥尔的病房走去。 卡耐盯着弟弟迫不及待的背影,眼眸微眯。他绝不会允许奥尔踩在自己头上,也许曾经制定的那个计划,现在可以实施了—— 周允晟趴在病床边,用手指撩~开奥尔的眼皮,检查他的瞳孔。战斗视频他反复看了很多次,发现了一个别人没发现的细节,当奥尔握住卡耐手腕时,他的瞳孔改变了,由淡褐色变成了纯正的黑色,其间有银色流光在浮动,由于他当时站在阴影中,仅以侧面入镜,所以不仔细看很难察觉。 周允晟可以确定,当时那个人不是奥尔·亚赛,而是自己的爱人。他举着一支小手电筒,反复查验奥尔的瞳孔,恰在这时,奥尔清醒过来,哑声问道,“Joe,你在干什么?”他的眼皮被少年翻转了太多次,明显感觉到一阵刺痛。 “我在替你检查。你这次昏迷了三天三夜。”周允晟关掉手电筒,懒懒散散的坐回原位。现在清醒的这个人是奥尔本人,但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觉得失望或者沮丧,因为他已经确定爱人就他体内,随时都会清醒过来。他可以一边想办法一边等待,比起以前毫无希望的煎熬要好得多。 “我昏迷了三天三夜?”奥尔握拳,感觉体内充满了狂暴的能量,一点也没有长时间昏迷的虚弱。他甚至隐隐觉得自己能够徒手撕碎一架机甲。 “你还记得昏迷前发生的事吗?”周允晟打开笔记本,照例写下观察日记。 “我跟随卡耐进入信息中心,找到女皇,她很愤怒,却无法驱赶我们。卡耐把芯片插~入主机……”说到这里,奥尔停下来,按~揉疼痛不止的太阳穴,迟疑开口,“之后发生的事我记不清了。我昏迷了是吗?” “对,你昏迷了,但在此之前,你阻止了卡耐的行动,把芯片抢走了。”周允晟一边打字一边漫不经心的叙述。 “我抢走了芯片?”奥尔露出震惊的神色。 “对,你抢走了芯片,插~入了正确的电脑。谁也不知道,当我切断女皇与外界的联系,并试图将她禁锢在终端系统内时,她在最后一秒挣脱了,并且转移到另一台电脑上。我设定的网络磁场让她无法离开信息中心,但要在三十分钟内从上十万台电脑里找出正确的一台,对先锋军来说无异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恭喜你,你已经完成了。” 奥尔越发震惊,呢喃道,“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把卡耐打成了重伤,等会儿军部的人会过来问话。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不想被人怀疑,最好不要说自己失去了记忆。”周允晟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茶金色的瞳孔闪烁出妖异的光芒。他试图用催眠术唤醒爱人,但跟以前一样,还是失败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3、173现实世界 塞拉扬兄弟两正在隔壁房间争吵,杰拉姆和亚赛夫人守着昏迷不醒的奥尔。 “妈妈,我真想不明白卡耐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现在我只要轻轻拧一下他的脖子就能送他下地狱。”杰拉姆走到兄长身边,指尖蠢~蠢~欲~动。天知道他多想亲手杀了他,连做梦都想。 “卡耐不但要让他死,还要彻底毁掉他的名誉。你知道,超级英雄这个头衔原本是属于他的,却被奥尔硬生生夺走了。儿子,不要冲动,现在全星际的人都盯着亚赛家族,一旦奥尔死亡,军部和警视厅会同时介入调查,我们的身份尴尬,可能会陷入大麻烦。要杀他最好还是让别人动手。”亚赛夫人摇晃着红酒杯,耐心等待隔壁的争吵结束。对于一个星际巨星而言,要让他放弃曾经繁花似锦的生活的确很难。 “妈妈你放心,我不会弄脏自己的手。是的,我能理解卡耐,奥尔从小到大总是那么气人,轻轻松松就能得到别人梦寐以求也无法得到的东西。我原本以为爸爸很疼爱我,哪知道他临死把亚赛家族的所有产业都留给了奥尔。”杰拉姆冷笑。 亚赛夫人淡定自若的表情出现了裂缝。亚赛家族的产业何其庞大,包括帝国最先进的几家军工厂,两座星空港,还有十几个矿产储量达到S级的小行星。只要老亚赛对杰拉姆多一点点慷慨,只需要一点点,他们母子两就能过上富足的生活。但他偏不,竟瞒着所有人立下遗嘱,把亚赛家族的遗产全给了奥尔,还设下限制,不准他以任何方式转赠他人。 这简直是逼着他们母子两去杀人。 思忖间,隔壁的争吵结束了,南青脸色惨白,站在门口看了两眼,哑声道,“我先离开了。” “亲爱的,不要担心,我保证给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卡耐抱住他柔声安慰,末了亲自把他送到悬浮车上,命令属下秘密将他送往别的星球。 “谁来动手?”亚赛夫人放下酒杯,满脸期待。 “一起。”卡耐和杰拉姆异口同声的说道。他们无法信任彼此,还是一起动手比较放心。 亚赛夫人摇曳多姿的走出房间,摆手道,“你们先忙,我去准备晚餐。”—— 周允晟在工作室里待到次日下午,曾经人来人往的防空洞现在非常冷寂,当元帅宣布女皇已经彻底消失之后,人们就以最快的速度搬离此处,回到阳光普照的地面。只有军情部和网络安全中心还没撤走,看见不断搬运各种建材的工业机器人,周允晟猜想这两个部门恐怕会永久设立在地下,因为这里更安全。 防空洞的隧道很长,头顶安装了崭新的灯光带,把周围照射的惨白一片,周允晟缓缓前行,脚步声被四周的墙壁挡了回来,发出一连串回音,像是同时有两个人在行走,一个在现实里,一个在虚幻中。心悸的感觉忽然而至,周允晟停步,摸了摸耳~垂上的008。现在全星际大概只有他还敢使用智能程度非常高的个人终端,其他人对女皇的暴动心有余悸,没有两三年恐怕无法克服内心的障碍。 他启动了008的追踪功能,查询奥尔的位置。没错,他在奥尔体内植入了定位芯片,只要他不离开亚萨星际,他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对方。008很快把定位信号反馈给主人,屏幕上不停闪烁的红点显示奥尔正处于卡瓦拉监狱内。 卡瓦拉监狱,帝国最臭名昭著的监狱,专门关押精神力和体质为A级以上的特种人罪犯,他们大多实力非凡却又穷凶极恶,连监狱官也不敢随意靠近他们三尺之内。卡瓦拉是死亡率最高出狱率最低的监狱,一旦被送进去,预示着此人要么老死在里面,要么横死在里面,绝没有重新获得自由的可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才十几个小时不见,奥尔这蠢货竟然把自己送进了监狱!周允晟面色凝重,立即朝军情部走去。他必须问个清楚。 奥尔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一夜之间就成了杀人犯。他蜷缩在囚室一角,盯着已经洗的干干净净的一双手。他永远忘不了当自己从昏迷中醒来,看见菲比躺倒在血泊中,而自己手执利刃的场景。他懵了,无法思考任何问题,连亚赛夫人和杰拉姆的尖叫质问也未能令他从巨大的痛苦和震惊中抽离。他扑过去,抱住菲比僵冷的尸体默默流泪,恨不得跟他一块儿死了才好。 他的头脑里只剩下绝望。 当警察追问他惨剧为何会发生时,他吐不出哪怕一个字眼。他再一次失去了当时的记忆,他猜想自己可能在梦游中杀害了菲比,当卡耐匆匆赶来,将他打倒在地时,他一点儿也不想反抗,然后默认了自己的罪行。他没法描述惨剧发生时的具体情况,只是一再重申,“我有罪,请一定让我接受惩罚。” 塞拉扬家族向警方施压,要求他们把这个丧心病狂的暴徒关押在管理最严格的卡瓦拉监狱,否则凭他S级的体质,轻而易举就能从别的拘留地点逃脱。案件还在审理当中,照例来说不应该把嫌疑人投入监狱,但除了塞拉扬家族,竟然还有几个家族联合起来施压,于是警方妥协了。证据已经搜集齐全,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而且嫌疑人自己也供认不讳,那么他迟早要进卡瓦拉。 怪只怪他表现的太过优秀,无意中阻碍了别人的道路。四位大将中的奥古斯都大将不日就要退休,那意味着所有上将中的某一人将取代他的位置,而奥尔则是最热门的人选,自然也成了众矢之的。这段时间他若是能稳住,就能一举成为帝国最有权势的决策者之一,但是很显然,他没能把握机会。 奥尔不是笨蛋,他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审判之前就被送进卡瓦拉,但他没有替自己申述。他现在满心的绝望和悲痛,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早知道会害死自己最心爱的人,他一定不会轻易离开医院。他开始拉扯自己的头发,齿间溢出困兽般的悲鸣。 同囚室的四名罪犯开始慢慢向他靠拢,浑浊的眼里遍布杀气。 “小子,你很吵你知道吗?告诉你一条规矩,在囚室里永远不要发出让同伴厌烦的声音,因为那很有可能激起一场血腥的杀戮。”体格最彪壮的囚徒狞笑着拽住奥尔衣领,像拎小鸡一般将他拎起来。这小子是体质为S级的强者,但外表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现在涕泪横流的模样像极了一个迷途的littleboy,无限刺激着他们内心的施暴欲。 “噢天啊,这就是我们的超级英雄?要是让外界的人看见一定会笑死。”另一名囚犯怪声怪气的叫嚷。 “别废话,杀了他!”背靠墙壁,容貌阴柔的男人显然是他们的领头者,用冷酷的语气下达命令。 几人不再废话,将奥尔举起来狠狠掼到地面,然后试图踩碎他胸腔,让断裂的肋骨扎破他脆弱的心脏。砰的一声巨响引来了监狱官,但他只在门口看了一眼便离开,低声嘱咐道,“小声点,别闹出太大动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4、174现实世界 奥尔被投入监狱的当天,亚赛夫人和杰拉姆置办了一桌豪华大餐,开了一瓶顶级红酒庆祝,等奥尔一死,亚赛家族的所有产业将全部属于他们,老亚赛千防万防,却没能防住自己儿子是个蠢货。 酒才喝了半瓶,就听见门口传来悬浮车停靠的声音,由于所有机器人都被送回工厂进行检修,以防再发生暴动,偌大的亚赛家族只有母子两个。亚赛夫人挥手,让儿子出去看看。杰拉姆扯掉餐巾,走到门外查看,不耐烦的表情变成了不敢置信。那人是彬彬有礼、温和谨慎的奥尔吗?他是不是疯了?不对,他不是应该在卡瓦拉吗?怎么又回来了? 只见穿着笔挺军装的男人拉住跳下车的少年,把他压在车前盖上疯狂允吻,大手从衣摆探入,上下摸索。少年先是一愣,然后便给予最热烈的回应,辗转变换着亲吻的角度,把每一种吻法都试了一遍,双~腿紧紧盘在男人腰间,一再收拢夹紧,茶金色的桃花眼里浸出迷蒙的水雾,竟似整个人都快融化了一般。两人吻得极其投入,却都没闭眼,深深凝视着彼此,好像无论如何都看不够,一缕银丝从他们贴合的唇角滴落,画面淫~靡却又唯美。 杰拉姆感觉空气中飘荡着一股热~辣~辣的气味,令他鼻腔和眼眶都快烧起来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热情奔放的奥尔。少年被压在车前盖上,似乎觉得累了,盘在他腰间的腿略微松开,他不满的闷~哼一声,用手臂将他大~腿勾住,往上顶~弄,然后迫不及待的扯开少年衣襟。 当少年圆润白~皙的肩头裸~露在空气中时,他终于意识到现场还有第三个人,立即把少年的衣领拉回原位,并脱掉自己的军装将他裹住,转头朝旁观者看去。 杰拉姆的视线与他轻轻一触就飞快移开,不自觉往后退。说老实话,他被奥尔吓了一跳,他的瞳孔竟然变成了纯正的黑色,像望不见底的深渊一般,由于欲求不满,眼白部分爬满了红血丝,乍一看不像是人类,而是一只饥饿到极点却又被人打搅了进食的巨兽。杰拉姆甚至怀疑他刚才想扑过来撕碎自己。 当他一步一步走近时,空气中渐渐堆积起沉重的威压,令人无法喘息。这人真的是奥尔吗?杰拉姆面色惨白,结结巴巴开口,“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男人很忙碌,连看他一眼也觉得浪费时间,更何况是回答。他一把扛起少年,大步走进客厅,顺着旋转楼梯回到自己房间,砰地一声关紧房门。少年起初踢蹬了几脚,被他啪啪啪连拍了三下屁~股后就妥协了,抬头冲惊愕中的亚赛夫人和杰拉姆打了个招呼。 门砰地一声被甩上,从奥尔已经被情~欲扭曲了的脸庞来看,他们可能需要很久才会出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回来了?”亚赛夫人踢开椅子,气急败坏的跑进客厅,由于太过震惊,素来优雅温柔的嗓音都变了调。 “应该是被Joe保释出来的。妈的,我忘了Joe对他很感兴趣!”杰拉姆气得额角青筋直冒,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Joe是谁?好几个军政世家联手要对付的人,他有什么能力把他保出来?他什么身份?”亚赛夫人才知道奥尔身边竟还有这号人物。 “他是军部聘请的信息网络安全专家。杀死女皇的病毒就是他制造出来的,现在负责为帝国重建一个更安全的星网系统。听军部的人说,他拥有与元帅不相上下的权限,要保释奥尔应该很容易。该死,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杰拉姆懊恼的直扯头发。 从儿子的三言两语中,亚赛夫人充分认识到容貌昳丽的少年究竟是何等人物。虽然人类刚经历过智能机器人的暴动,但社会科技发展到这种地步,他们已经完全无法离开网络生活。没了星网系统,学校、政府、医院、工厂,几乎每一个部门都会陷入瘫痪,所以重建一个更为安全的星网系统,让人类的生活彻底恢复正常是当务之急。 少年能研制出毁灭女皇的病毒,其实力可见一斑。他现在的地位堪比当初的IT之父威尔逊博士,不但能决定社会的发展进程,还能左右最高统治者的决策。他要保住奥尔是轻而易举的事。 亚赛夫人首次出现了焦虑的神色,让儿子赶紧通知卡耐和另外几个家族。他们绝不能让奥尔翻身,否则天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变故。不等电话接通,门外又传来悬浮车停靠的响动,紧接着是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 “元帅,您怎么来了?”杰拉姆看清来人,连忙与母亲走上前迎接。 “奥尔呢?”元帅身后跟着四位大将和许多穿着白大褂的军医,这阵容看上去非常庞大,令亚赛夫人和杰拉姆慌了神,却又隐隐盼望是奥尔闯了大祸才好。 “奥尔和Joe在楼上,我帮您去叫他们。”亚赛夫人优雅一笑。 “不了,我自己去。”元帅领着浩浩荡荡一群人直接上楼,看见丢弃在过道里的一件件衣服,严肃的表情被尴尬取代,终于走到门口,看见悬挂在门把手上的一件子弹型内~裤,他彻底歇了把人叫出来的心思,干咳道,“奥尔和周先生好像有事在忙,我们下去等吧。” 几位大将露出理解的笑容。 杰拉姆和亚赛夫人将几位帝国巨擘请入客厅,一面盛情款待一面打听他们的来意。但几人却都肃着脸一言不发,似乎在担忧什么,却又在期待什么,氛围很凝重。慢慢的,母子两不敢吭声了,胆战心惊的陪坐在一旁。 周允晟和爱人一直折腾到深夜才停下来稍作休息。 “为什么非要回亚赛家?”他用被子一角盖住腹部,懒洋洋的半靠在床头,一只手轻轻地,慢条斯理的抚~弄爱人被汗水打湿的额发,似想到什么又满怀期待的询问,“亲爱的,你有没有名字?” “不想看见奥尔那蠢货一无所有。命没了,声誉毁了,连家产都被人夺走,他的人生不能这么失败。”男人握住少年手腕,垂头一一亲吻他纤长的指尖,享受般的低吟,“我最爱听你叫我老公或者亲爱的,你一用调笑的嗓音这样叫我,我的心就跟着发颤。” 周允晟朗声笑了,抱住他脑袋狠狠亲了一口,拍板道,“我还是叫你赵玄吧,跟我的名字比较般配。” 赵玄自然没有异议,心上人是华夏族人,喜欢华夏族的名字,他当然也喜欢。而且他绝不会告诉他,其实威尔逊给他取的代号是小D,听上去傻透了,比奥尔·亚赛还要傻,说出来一定会破坏气氛。他抱住少年,温柔缱眷的吻他,从眼角眉梢到鼻梁嘴唇,再到优美的锁骨,恨不能用唇~舌膜拜他身体的每一寸。 周允晟停下调笑,眯着雾蒙蒙的眼睛专心享受,十指插~入他发间,懒洋洋的开口,“我觉得奥尔没杀人,他的性格注定了只有被杀的份儿。他是不是把自己每一次昏迷都会失去记忆的事告诉别人了?”否则幕后黑手不会设下这个局,没什么证据比奥尔自己认罪更难推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5、175现实世界 亚赛家族的地下训练场占地十分广袤,分为重力区、机甲区、比斗区、医护区等好几个区域,设备之齐全与军部体能测试中心相比毫不逊色。仅在训练场内走一个来回,通过琳琅满目的各种高端仪器就能间接性的认识到亚赛家族雄厚的财力。然而在战争爆发以后,拥有如此庞大的财富并非什么好事,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去守护,早晚会被人夺走。 老元帅扫了一眼杰拉姆母子,心道奥尔的处境与帝国的处境颇为相似,现在的奥尔不用惧怕任何阴谋算计,但愿未来的帝国也能在他的守护下重新站立在亚萨星际的巅峰。 “先测试什么?”赵玄把人带到医护区,脱掉睡袍,露出结实有力的身体。原本的奥尔体格很棒,但现在的他就像是上帝精心打造的雕塑,每一块勃发的肌肉都暗藏着毁灭性的力量。无需测试,单站在他身边,就能靠直觉感知到他的危险。 杰拉姆看见气质和容貌大变的兄长,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脸色惨白,心尖发颤,暗暗告诉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传说中的超级人种怎么可能是奥尔这个蠢货?他连脑子都不够用,怎么进化? 但现实很快击碎了他的自我安慰。奥尔刚把精神力输入测试仪,机体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尖锐嘶鸣,然后在巨大的轰响中爆炸了,所幸众人都穿着防护服,并未受到伤害。这已经是时下最高端的精神测试仪,但依然无法承受奥尔浩如瀚海的威压,他的实力远远超出了军部的预想。他们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仅凭无形无迹的精神力就能杀人。 元帅等人终于切身体会到了超级人种的强大。静默片刻后,他们让奥尔继续测试体质,毫无疑问,所有的仪器都负荷不了他排山倒海的力量,当所有测试环节完毕,地上堆满了碎裂的机器部件,更有一股焦糊味在空中蔓延。这哪里是测试,而是一场破坏,医学专家们连一个确切的数值都没能得到,无不在心里感叹:强大,前所未有的强大!能容纳超级人种狂暴力量的场所恐怕唯有浩瀚的宇宙。 亚赛夫人用力拽住儿子胳膊才没让自己晕倒,勉强维持着平静的语气询问,“奥尔是不是进化了?什么等级?3S?” “怎么可能是3S。”元帅吐出一口浊气,在亚赛夫人绝望的目光下徐徐说道,“是超级人种,亚萨星际第一个成功进化的超级人种。奥尔,帝国的和平需要你的守护。” “当然,保卫帝国是每一个军人的职责。”赵玄正气凛然的回答。 元帅和四位大将面露欣慰,杰拉姆母子两却摇摇欲坠。果然是超级人种,这意味着全帝国,不,甚至于全亚萨星际,没人有能力杀死奥尔,除非他自己不想活了。他外貌改变了,气质改变了,不知道脾性会不会改变?有没有察觉到他们之前的阴谋?会不会展开报复?母子两越想越恐惧不安,恨不能时光倒流,他们一定会阻止卡耐愚蠢的计划。 所谓的一力降十会就是如此,当一个人强大到令人难以企及的程度,旁人除了仰望,根本兴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早知道奥尔会成功进化,他们何苦算计他?若是好好奉承他,依附他,权利、财富、地位、声望,早晚都会来到他们身边,那将比整个亚赛家族的产业还要庞大。他们毫不怀疑奥尔能成为亚萨星际最具权势的人,他的实力摆在那里。 “测试完了吗?”周允晟双手环胸,斜倚在门口,散漫的态度与杰拉姆母子两的震惊惶恐和元帅等人的欢欣鼓舞形成鲜明的对比。 “测试完了。宝贝儿,你竟然不下来看看老公的英姿,太让我失望了。”赵玄大步走过去,搂着他肩膀索吻。 周允晟把他脑袋推开,笑道,“不用看,我已经亲身体会到了你的强大。测试完了就上去,我想跟元帅谈一谈你的案子。”他拧了拧爱人胸前的凸起,见他眸色变深,气息急促,桃花眼里滑过狡黠的光芒。 赵玄爱极了他欲拒还迎的小模样,强硬的摁住他后脑勺,狠狠亲过去。 元帅自然也想赶紧解决掉奥尔身上的谋杀案,却又不好打搅缠~绵中的两人。感情深厚的情侣不在少数,但深厚到这种程度真不多见,之前还狂霸酷帅拽的奥尔一秒钟变狗皮膏药,恨不得粘在Joe身上撕都撕不下来。吻了一下不够,等Joe换口气立马又吻,绵绵密密,没完没了,好像Joe的嘴唇是全天下最美味的东西,吃一辈子都吃不够。 眼见奥尔把人扛起来,大有回房再战的架势,元帅这才急了,硬着头皮喊道,“周先生,由于菲比·塞拉扬是亚萨星际的知名人物,现在外界对奥尔的声誉多有诽谤,这件事不宜再拖,还是尽快解决才好。” “我也是这样想。亲爱的,放我下来,我们先办正事。”周允晟用手指拨了拨爱人后脑勺的头发。 “对我来说吃了你才是正事,其它都是屁事。”赵玄把心上人放下来,咬着他耳尖低语,却也耐着性子邀请元帅和四位大将去书房长谈。等一行人走远,杰拉姆母子两才互相搀扶着坐下,表情惊恐。 他们知道军部的打算,毫无疑问,为了安抚住奥尔,他们一定会把案子抹掉,哪怕南青的粉丝再如何抗议也没用。现在的奥尔是帝国的支柱,谁要是想扳倒他,谁就是帝国的敌人。他们之前的谋划全都白费了,还有可能让奥尔抓到把柄。两人给卡耐打电话,告诉他奥尔进化成超级人种的消息,那头沉默了大概几分钟才颓然开口,“以后不要再跟奥尔作对,好好拉拢他。毒蛇和监狱官我们已经处理干净,军部没问出线索。只要我们稳住,奥尔不会察觉异样。” 两人反复追问,得知在军部审问之前毒蛇等人就已经被灭口,这才安下心来。 周允晟和元帅长谈了一个多小时,把人送走以后发现杰拉姆母子两还坐在客厅里,于是走过去。 “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收拾东西,然后马上离开。”他看了看手表。 “凭什么?”亚赛夫人尖声质问。这人当自己是谁?亚赛家的主人? “凭我即将成为奥尔·亚赛的合法伴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亚赛曾立下遗嘱,让你们在他死后立即搬出亚赛老宅。你们拒不执行遗嘱,我有权力驱逐你们。” “驱逐我们?笑话!是我辛辛苦苦把奥尔养大,我怎会没有权利住在这里。奥尔,快看看你找得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还没结婚就开始欺负我和杰拉姆,当初你父亲死的时候你才十岁,要不是我照顾你,帮你打理产业,你能有今天吗?”亚赛夫人垂头抹泪。 赵玄嘴里叼着一根雪茄,手里端着一杯牛奶,慢慢从厨房走出来。他把牛奶递给少年,叮嘱一句小心烫,这才看向亚赛夫人,嗤笑道,“要不是父亲的属下一直暗中保护,我想我一定早就被你杀死了。你不能明目张胆的下手,于是把年仅十二岁的我丢入军营,每一次回来,你都会劝说我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说希望我能成为像父亲那样的大英雄。”说到这里他吐出一口烟雾,语气越加嘲讽,“你看,你希望我像父亲那样早死,但我却真的成为了和他一样的英雄。我凭借自己的努力在二十五岁就晋升为上将,都是因为你的‘鼓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6、176现实世界 南青试探性的给卡耐送口信,说自己想回帝都星,卡耐起初坚决不同意,直到与他视频过后才改了主意。 “你把自己整成了这样?”他表情惊讶,却也有些耐人寻味,“我不是告诉过你要整得与原来毫不相似吗?” “我受不了丑陋的面孔。哥哥,我想回家,我想跟奥尔在一起,离开他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多么爱他。原来的南青死了,现在的南璃还有机会。我知道奥尔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我一定能再度获得他的真心。哥哥,现在的塞拉扬家族需要亚赛家族的支持,你让我回来,我帮你拉拢奥尔。”南青不是笨蛋,自然知道兄长现在需要的是什么。 “好吧,我派人接你回来。”卡耐考虑片刻后答应了。自家兄弟虽然在体质上是个废物,但勾搭人的手段却非常高超,曾经还是南青的时候就帮他牵线搭桥,拓展人脉,委实帮了大忙,现在换了一张俊美无双的面孔,又与之前的南青有三分相似,以奥尔对弟弟的深情,肯定会第一时间提起关注。 他私下里给奥尔写了一封信,解释自己是由于心情悲愤才买通罪犯教训他,并非想置他于死地。奥尔不知道南青没遇害,心里肯定存在愧疚的情绪,有可能会因此放过塞拉扬家族。果然,信件发出去没几天,奥尔就停止了打压塞拉扬家族的行为,这让卡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越发觉得奥尔没变,他依然单纯正直,依然对弟弟情根深种。这样的人其实非常好掌控,如果弟弟还在,他有百分百的把握让奥尔对塞拉扬家族言听计从。 现在弟弟换了一张更精致漂亮的脸蛋,他自然很欢迎他归来。南青以塞拉扬家族远房表亲的身份回到帝都星,改了名字叫南璃。塞拉扬夫人姓南,他又与塞拉扬夫人长得非常相似,故而连家里的老仆人也没发现不妥,还以为真是来自偏远小行星的表少爷。 “哥哥,再次看见你真是太好了!”南青激动万分的与兄长拥抱,环顾金碧辉煌的大厅,终于找到一些归属感。他还是喜欢都市的繁华与喧嚣,受不了冷清寂寞的生活。原本以为自己能成为联邦第一强者的配~偶,但美梦只做了两周就醒了。早知如此,当初他何苦设计奥尔?就像一个人在旅途中寻寻觅觅,直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想要得到的宝藏一开始就在身后的背包里,而自己却觉得背包太过沉重,率先将它丢弃。 “我要跟奥尔结婚。”他必须把自己的宝藏找回来。 “现在的他根本就不认识你。”卡耐直白的陈述,“当初我让你跟他订婚,你觉得他性格软弱配不上你,现在后悔是不是晚了?” “不晚,只要他还爱着南青,我就有把握让他继续爱上南璃。你只要把我介绍给他认识就好,我有办法引起他的注意。对了,我要以南璃的身份出道,你帮我铺路。奥尔喜欢光芒万丈的人,我要让他无论走到哪儿都能看见我的脸。”南青显然对自己的新容貌很满意,伸出手轻抚片刻,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对了哥哥,之前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军部伪造了几个证据,把奥尔捞出来了。”卡耐冷笑,忍不住嘲讽道,“你的死连个水花都没激起,现在大家早就忘了南青是谁,连南青的个人网站都被官方取缔,因为他是奥尔的污点,不应该存在。” 南青脸色阴沉,打开电脑在网上搜索与自己相关的信息。他最讨厌的事就是被人遗忘,但现在,最糟糕的情况已经发生,他搜索不到哪怕任何一点讯息,键入“南青”两个字,得到的结果唯有空白,偶尔看见几个网友的讨论,对南青的评价都是极其负面的。杰拉姆母子指控奥尔因为爱而不得才杀了南青,但奥尔的强大摆在那里,别说他只是看上一个小明星,就是看上皇室公主,对方也照样配不上他。爱而不得这个借口放在奥尔身上简直是赤露露的谎言,太过讽刺! 帝国民众对奥尔的崇拜已经达到了盲目的程度,他们觉得只要奥尔勾勾手指,南青就必须跪舔臣服,他有什么资格拒绝奥尔?根据杰拉姆母子的供述,他还一连拒绝了很多次,这真是全星际最大的笑话!一定是南青单方面纠缠奥尔,想给他下~药以达到目的,却没想到外面的桃花债没处理干净,让对方跟踪到奥尔家,趁奥尔中药昏迷的时候杀死了南青。南青就是个婊~子、荡~妇,咎由自取! 根据军部和警视厅提供的几个证据,帝国民众把案件的始末脑补的非常详尽,更把南青彻底妖魔化。看完网民的讨论和爆料,南青气得浑身发抖,本打算发一个帖子为自己叫屈,却被卡耐阻止了。 “不要再提南青,民众对这两个字非常反感。你做好你的南璃,当南青这个人已经死了。” “好的,哥哥。”客厅里一片静默,兄弟两都在为曾经的作为感到后悔。如果一早就掌控住奥尔,现在何必如此费力? 军部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卡耐,南青刚到家,他们就给奥尔将军递了消息,询问他何时抓捕。 “告诉他们不要动,该抓捕的时候我会通知他们。”周允晟摆手。 赵玄把心上人的指示告诉军部,挂掉通讯器后问道,“为什么现在不抓?” “我想把他捧得高高的,再把他一脚踹下去,这样比较好玩。”周允晟抿嘴坏笑。 南青以南璃的身份再次出道,他原本以为自己就算是死了,在娱乐圈肯定还具有强大的号召力,只需把南璃塑造成南青的接班人,蹿红的速度必定飞快。但残酷的现实告诉他,南青非但没有一点号召力,还是人人都不敢碰触的雷区,只要谈起南青,所有经纪人都摇头,露出厌恶的情绪。他的死连累了奥尔将军的名誉,他自个儿私生活不检点也就算了,还非得把脏水泼到奥尔将军身上,真是不可原谅。 “你想出道就必须换一个艺名,什么南璃,一听就跟南青是一卦的,粉丝不会买账。”金牌经纪人冷着脸交代。 “那您觉得我换什么名字比较好?”南青咬牙忍耐。经过奥尔的几轮打击,现在的塞拉扬家族早就沦落为三流家族,还有人为了讨好奥尔,对他们各种落井下石。卡耐能为他联络到这位经纪人已经尽了全力,他根本没有资格摆谱。 “就叫安琪尔吧。” “安琪尔,这是女人的名字。” “你这张脸蛋就该叫安琪尔,粉丝会喜欢的。”经纪人摸了摸南青完美无瑕的脸蛋。 南青心气儿顺了,欣然接受了对方的安排。金牌经纪人果然不是吹的,很快就帮他接了几个广告和几部片约,还接了一个军部的宣传片。由于星网被女皇掌控,许多人的灵魂被吞噬,人类对网络安全存在很大怀疑,目前并不敢登陆,也不敢使用个人终端,几百年前淘汰掉的台式电脑和笔记本现在重新开始流行,感应头盔和感应舱则被扔在角落弃之不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