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不当窝囊老太,四个逆子哭求母爱》 第1章 十八个耳刮子要不要? 病床上的张翠花浑身都是管子,奄奄一息。 因尿毒症长达半年的透析,已经掏空了她这具行将就木的身体。 老伴江淮紧紧抓着她的手,老态龙钟的面容,双眼通红:“媳妇儿,再等等,几个孩子把救命钱送来,马上就能给你换肾了。” 说曹操,曹操到。 下一秒,小女儿打来了电话。 江淮颤巍巍地接通,耳背的他,习惯性地摁下了免提。 “妈!手术费多少,我给你转,带着娃,走不开……” 江芷瑄的话音未落,便听背景杂音里,女婿怒骂道:“口气大得你,几年不上班了,能有几个子?你又不是独生女,几个哥哥死了还是咋地?” 张翠花听到这,示意江淮将手机给她。 指尖夹着血氧仪,张翠花拿着手机,苍白的唇角扯了扯,“瑄瑄啊,你不用管,还有你二哥,三哥呢,别担心。” 江芷瑄仓忙挂断电话,紧接着老二江焰就打来。 “妈,我这谈个大买卖,资金上周转不开。我帮你们联系下老三,他大画家一个,肯定不缺钱。” 一个“帮”字,好像赡养父母不属于他的责任。 张翠花透不过气来,很快,兄弟几个就拉了个家族群。 “相亲相爱一家人”里,消息井喷似的冒出来。 老三江顺的语音满是愤怒:“二哥,你真有脸哭穷,当初你创业,爸妈给你搭进去多少钱?好不容易等来了肾源,你倒抠抠搜搜起来了!” “老三,你办画展,投资了几百万,别以为我不知道。”老二江焰呛声。 “你知道还让我掏手术费!我就直说了,现在兜比脸还干净!” 江顺话锋一转,艾特老四江楚:“老四,你哑巴了?说句话!” 江楚慢悠悠地回了个表情包:“二哥,三哥,你们玩呢?我开会,吵死了!再说,你们大老板,我就是个社畜,跟我有啥关系?” “你放屁,为了供你考研,爸妈把老房子都卖了!” 兄弟几个吵得不可开交,老二江焰问道:“大嫂呢?又美美隐身了吗?大哥去世的抚恤金,她一毛不拔的!” 结果这句话发出来,老大媳妇干脆退了群。 张翠花看着屏幕,字字珠心。 好在,江芷瑄转来了三万块。 瞬间,张翠花双眼模糊。 她一辈子,为几个殚精竭虑,江芷瑄却鲜少关怀。 可这个节骨眼,三个儿子推卸责任,反而是小女儿瞒着女婿,尽到力所能及的孝心。 江淮也看在眼里,低头搓了搓眼角,声音暗哑:“没事的媳妇儿,我想想法子,咋地也把这手术做了。” 张翠花望着天花板,手机无力地给了江淮。 恰逢医生来做检查,江淮神神秘秘将医生拉到了门外。 他耳背,不觉得自己声音大,背着她偷偷求医生,还是被张翠花听得一清二楚。 “吴大夫,我的眼角膜,肾啊肝啊,能卖的可以卖!年轻时候我当过兵,身体很健康的,能摘哪里摘哪里,只求救救我媳妇!” “大爷,您都七八十了,身体机能衰退,哪还有用?再说了,买卖器官那是要坐牢的!” 张翠花的心好痛,就像那年老大英年早逝,她心痛到几近昏厥的感觉。 等江淮垂头丧气地回来,张翠花萎缩的嘴皮子麻木地动了动:“老头子,嫁给你,我就算死也没遗憾了。” “别说这种晦气话。”江淮急忙捂住了张翠花的手,连吞咽下去的唾沫星子都是苦的。 不知不觉,她的老头子鬓间长满了白发,眼角生出了一条条皱纹。 媒人介绍她和江淮认识的时候,她一眼就相中,还记得那会儿,江淮穿着墨绿色军装,一表人才。 他们恩爱多年,那些年鼓励多生,儿子跟下崽似的。 江淮说,她真是老天爷赐给他的福气。 回看半个甲子,哪里是福气,几个儿子分明就是来讨债的。 “老头子。”张翠花小腹处好像有只大手撕扯,她咬紧牙关,才能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得空去看看瑄瑄,帮她拉扯奶娃,做做饭。” “好。” 江淮看得出自己媳妇儿不行了,回应张翠花的声音满是绝望。 “还有,天冷了,少在外头下象棋,降压药不要忘了吃……” “嗯。” 江淮低下头,眼泪润湿了医院的被子。 这一低头,无意瞥见床边挂着的尿袋已经鲜红一片。 “吴大夫!” “尿血了!吴大夫!” 张翠花还有很多想嘱托的,但疼痛如扒皮抽筋,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自己被送进抢救室。 天,渐渐黑沉下来。 主刀医生从抢救室出来,遗憾地面对江淮:“大爷,签个字吧,死亡时间十九点二十分。” 他媳妇,没了。 江淮看不出任何悲伤,只是签下字后,去送别张翠花最后一程。 病床上,张翠花像是睡着了般安详。 江淮将一瓶降压药都塞进了嘴里,握着张翠花的手,也跟着闭上了双眼。 意识模糊,他轻声呢喃:“媳妇儿,等等我,不要走太快。” 张翠花死时不瞑目,或许是老天怜惜,她再睁开眼,竟是老大江建川结婚的这一天。 屋外噼里啪啦地鞭炮声,硫磺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爸妈,你们倒是做个主啊!” “大嫂非要踩着钱进门,一步就要十八块八!” “爸,退伍的钱还剩多少,够吗?” 张翠花禅僧入定般看着眼前几个活蹦乱跳的逆子,人还有点懵。 一九八二年,她三十八岁。 她身边的江淮也不到四十,短发浓密乌黑,五官清冽硬朗。 他们说的大嫂,就是医院里,直接退群的王芳。 当年老大江建川娶王芳,他们老两口几乎剐了一层皮。 彩礼,三转一响都不少。 临了下车,还要踩着每步十八块八,才愿意进门。 结果呢? 大儿子江建川娶了王芳不到三个月,就死于非命! 王芳拿走抚恤金,脚一抬,出国去了! 憋了半辈子的窝囊气,张翠花豁然站起,风风火火撵到门口。 新娘子王芳坐在皇冠车里,冷着一张脸,好像在求着江家人给她磕头。 张翠花随手抓起笤帚,大声喝道:“踩十八块八?老娘给你十八个耳刮子!” 第2章 三盘珠子打得比雷还响! 吴芳错愕地看去,老大江建川刚才还在卑躬屈膝地求吴芳,这会儿见自家老妈发火,赶紧拽住张翠花:“妈,你别急,我跟芳芳说少点。” “少点?一分也不给!”张翠花掀开江建川,寸步不让:“今天这婚不结了!她害得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敢踏进我们家门,我跟她怼命!” 见婆婆这么凶,吴芳忍不了,推开车门对江建川颐指气使:“你看看你妈什么态度?怎么着,穷疯了是不是?我要十八块八,不是为了嫁进你们家步步生钱,图个吉利吗?” “呸!”张翠花不惯着:“扫把星!不干不净,还敢狮子大开口!” 今年二十岁的江建川,为人敦厚,虽然年轻,但是能娶到炼钢出纳王芳,也算高攀了。 王芳爸妈都是双职工,而江家兄弟姊妹多,寻常来说,张翠花该偷着乐了。 但王芳之所以看上江建川,归根结底是要给肚子里的娃找个爹。 她婚后成天骂江建川,隔三差五问老两口要钱。 张翠花偶然得知,大孙子可能不是大儿子的,跟江淮一起去找王芳理论。 恰好就是那天,跟王芳去炼钢厂做工的大儿子,跌进了熔炉,尸骨无存! “什么不干不净?老太婆,你给我说清楚!”王芳急头白脸,心虚地看了眼四周。 江建川不清楚之前还对这门亲事格外满意的张翠花,到底抽哪门子疯。 他难堪地劝说道:“妈,礼钱二百八您眼都不眨一下,计较这点干啥?” “你大方!你讨媳妇,从头到尾是谁在花钱!” 张翠花呵斥着江建川,下一瞬,王芳竟将头花扯下来,砸张翠花身上:“不结就不结!谁稀罕啊!” 张翠花本着君子动口不动手,当下火冒三丈,手里的笤帚一个劲地往王芳身上打:“反了你!跟谁横呢你!” 江建川拼命拦,王母见状跟着过来推张翠花:“你吃了疯狗肉?我闺女多少人排队娶,你家捡了便宜还嫌弃上了?谁给你的底气!” 然而,王母的手刚探到张翠花眼巴前,就被一道高挑的身影挡住。 江淮人高马大,像一面盾牌保护张翠花。 他英气逼人,一身正气:“王芳怀着别人的孩子,我们家不要!” 张翠花没明的话,让江淮揭了个底朝天。 亲朋好友这才理解了张翠花,不约而同地看向王芳肚子。 “真的假的?王芳跟别人乱搞?” “嗨呀!就说嘛!王家条件这么好,怎么看得上江家小子!搁这欺负老实人呢?” 大家直戳王家脊梁骨,王芳大惊失色:“你们,你们胡说八道!” 张翠花也惊愕不已,她怔怔地看着年轻的江淮,下颌线紧绷,阳刚气十足。 不过她仅仅失神了片刻,立马接话道:“我们胡说?那好,你现在,就跟我们去卫生所!检查结果要是清清白白,我给你下跪磕头认错!” 张翠花把话说得这么死,江建川也不得不信了。 他双眼恍惚地望着王芳:“芳芳,孩子是谁的?” “谁的?”张翠花冷哼,“去了卫生所再说!” 王芳哪里敢去做检查,气急败坏道:“婚都结不成了,去什么去!” 她坐回车上,汽车在水泥路上疾驰,转眼连影都看不见。 然而张翠花的好大儿,居然不死心地追出去。 张翠花懒得管江建川,强装镇定地摆摆手:“大家伙吃好喝好,让大家看笑话了。” 酒席既然办了,就当江家请。 宾客们交头接耳,张翠花却亟不可待地扯着江淮回到屋子里。 江家这套红星县的四合院是祖宅,张翠花和江淮的房间,只有简洁的几样家具。 无论是草编的蒲扇,还是绣鸳鸯的枕巾,都是张翠花的回忆。 她坐上了炕头,清亮的双眼紧盯着江淮:“老头子,你咋知道王芳怀有别人的娃?” 江淮眼窝深邃,似一潭深水,薄刃的唇角勾了勾,“你说呢?” 张翠花脸颊有着两团坨红,直勾勾盯着江淮足足半分钟,神色凝固。 她这辈子,经历过丧子之痛,也经历过儿孙不孝,伤透了心。 可唯一能慰藉她的,就是和江淮相守一生,从青春韶华到白发苍苍。 “老头子。”再开口,张翠花已然哽咽。 江淮也湿润了眼眶,将张翠花拥入怀中:“媳妇,都怪我没好好照顾你,让你走的时候那么痛苦。” 疼痛,还是那么清晰。 然而更痛的,是张翠花的心。 她回应着江淮的拥抱,泣不成声:“你怎么这么傻,跟我一起过来……” “一个人多孤单啊,过奈何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张翠花不敢想象,自己撒手人寰后,老头子都做了什么。 很快,她把眼泪憋回去。 坐直身,她双手捧起江淮的脸,将他的脸挤出两团肉,正视着他双眸,破涕为笑:“真好!还能看到你年轻时候的样子。” 眉浓,眼深,鼻梁挺。 哪怕看过他老年时说话漏风,睡觉流口水的样子,张翠花还是由衷啧了声:“真帅!” 江淮笑,抬起手捏了捏她鼻尖:“你也好看得很!” 张翠花心底生花,吧唧就是一口亲了过去。 老了腻歪有碍观瞻,年轻亲热完全不害臊。 他们享受着重逢的喜悦,院子里,几个娃在窗户下叽叽咕咕。 “婚事黄了,那给王家的彩礼咋办?” 老二江焰已经在打彩礼的主意。 老三江顺当仁不让:“正好我紧着用呢,进口的颜料和画板贵得很!” “你的那些破玩意儿急什么?我几百台BB机还欠着货款!要我说,大哥婚事黄了也好!” 两兄弟分赃不匀拌嘴,老四嘟哝:“爸妈咋晓得大嫂偷人?早不说晚不说,结婚当天抖出来,多丢人现眼啊?” 眼下,长子江建川二十,在砖窑帮工。 老二江焰十七,初中毕业就学人家倒腾卖货。 老三江顺,十四岁走特长画画。 老四江楚十一,小学五年级。 张翠花竖起了耳朵,心里消散的怒火蹭蹭上头。 她早该看清这几个龟儿子自私自利的嘴脸,也不至于耗尽心血,培养出一群白眼狼! 还是小女儿江芷瑄奶声道:“哥哥别吵,还好有爸妈,不然真是害了大哥,他们多不容易,你们就别惦记彩礼了。” 不出意料,江芷瑄立马遭到了几个好大儿的排挤:“女儿家家的插什么嘴,写你的作业去。” 听到这里,张翠花黑着脸,大步走出去。 江淮比她更快,拉开房门,声色俱厉地喝道:“我跟你妈还没死呢,就急着分家产,算盘珠子打得比雷还响!” 第3章 求锤得锤 江淮震慑住几个窝里横的东西。 张翠花这才出现在江淮身边,握住他的手,江淮自然而然地是牵住,十指相扣。 张翠花鼻孔看老二:“还卖货呢?良心都被你卖了吧?” 江焰反驳的话堵在喉咙,张翠花瞪了眼江顺:“画画再好,六亲不认有啥用?” 江顺一头问号,张翠花跟着对老四发难:“好意思让你妹妹写作业,就你那成绩,以后去乡下养猪都算不清糊涂账!” 混账儿子三人一个顶一个懵。 张翠花松开江淮的手,转而去搂着六岁江芷瑄的肩膀,声音软了八度:“瑄瑄,你才是爸爸妈妈的心肝宝贝,最乖,最懂事了。” 江芷瑄不知所云,以前哥哥们欺负她,张翠花都会优先护着哥哥的。 不止江芷瑄一头雾水,就是几个儿子也纳了闷。 怀疑老两口没睡醒的江焰,手在张翠花面前晃了晃:“妈?你吃错药了吗?” 江淮登时铁着脸,一脚踹去:“有没有点家教,注意跟你妈说话的态度!” 江焰差点摔个大马趴,张翠花却看都不多看他一眼,指着老三老四道:“眼不见心不烦,都给我滚,滚!” 他们是不知道张翠花和江淮这是怎么了,在还能唬得住他们的年纪,一个个脚底抹油,溜得比谁都快。 江焰踉踉跄跄蹿了几步后,也跟着进屋闭门。 四合院坝子里,除了帮忙的亲戚,街坊邻居都散得差不多了。 张翠花捏了捏江芷瑄粗糙的小手,理了理她的碎花衬衣,深吸口气道:“瑄瑄,他们要是欺负你,尽管跟妈说,妈给你做主!” 江芷瑄平时只觉得父母偏袒哥哥,但并没有多大怨言,当下感觉到张翠花释放的善意,便亲近地靠在了张翠花怀里:“瑄瑄最喜欢妈妈了。” 张翠花捋着江芷瑄两条麻花辫,却道:“妈妈最喜欢爸爸,再是你。” 拨开小辫,看到江芷瑄领口的补丁,心里又酸涩得厉害。 这么大喜的日子,江芷瑄的衣裳还破破烂烂。 她在县城里有个小饭馆,江淮也有分配工作,虽然一睁眼就有几张嘴吃饭,但日子还算过得去,可是几个儿子养得油光水滑,唯独小女儿受苦。 张翠花越想越气,心情是一会一个样,眼里喷火对江淮道:“老头子,我们去把彩礼要回来,绝对不能便宜了王芳!分头行动,你去找人!” 王芳家在县城里有头有脸,两户人家距离还不远。 82年的长街上,到处都是优生优育,超生罚款的标语。 张翠花感叹自己真是没遇到好时候,不然生这么多讨债鬼干啥? 公路上绿皮公交车慢悠悠的,电线杆上跟蜘蛛网似的,自行车更是大家最主要的交通工具。 王家在炼钢厂的家属院,一楼还带着花园,双扇大铁门前,鞭炮纸红艳艳的。 张翠花叮叮咚咚捶铁门,拳头根本感觉不到痛。 “别敲了!敲敲敲!”王母急吼吼地喊着,走到院子前应门。 当看到来人是张翠花后,顿时脸拉得比温水壶还长:“你个疯婆娘,不是挺厉害吗?怎么,也来求我们家芳芳啊?” 她说“又”! 张翠花火上浇油,撞开王母大步流星走闯进去。 果然,江建川跌跌撞撞地从屋里跑来:“妈!你同意我跟芳芳结婚了是不?” 他眼里的期待,迎接的是张翠花一记大鼻窦。 江建川原地转了半圈,脸上烙下清晰的巴掌印。 “不中用的东西!好话赖话都说尽了,这么喜欢给人当后爹?” 江建川挨了打,王母这才反应过来,张翠花不是跟她大儿子一样,来认错的。 砸场子的张翠花立马叉腰对王母说道:“吃了多少给我吐多少出来!二百八十块钱一分不能少!三转一响也还给我们家!” 王母脑子嗡嗡的,婚礼闹成那个样子,他们家还没找张翠花算账呢,这母夜叉倒好,追上门来要钱了! 王芳闻声,提着个搪瓷盆,扑上去要打张翠花。 她抡起胳膊,结果连张翠花头发丝都没碰到,张翠花就势躺地,捂着脑门,哀嚎起来:“王家出人命啦!这个残花败柳,跟别人搞大了肚子,想找我儿子接盘不成,恼羞成怒,不退聘礼啊!” 楼上楼下的谁不知道王家今天有喜事。 随着张翠花撒泼,楼上纷纷探出头来张望,路过的也停驻在院门口,看戏。 王芳气得发抖:“你装尼玛呢!我根本没动你!” 本来是她算计江家,谁知被张翠花倒打一耙,别提多憋闷了。 看着地上哎哟哎哟的张翠花,王芳将火气撒在江建川身上:“你不是说你妈温柔贤惠,吃苦耐劳,知书达理吗?我看她就是只母老虎!” 没想到大孝子对自己的评价还不低。 张翠花乐呵了两秒,王家父亲王跃进加入战场,仗着自己虎背熊腰,拎起张翠花,就要扔院外去。 “那点钱,还不够你们家给我闺女的赔偿!空口白牙给我家闺女泼脏水,没把你们家送派出所,都算给你脸了!” 张翠花精神气堪比悍匪,到底瘦干巴,怎么可能在王跃进手里讨得着好。 可山人自有妙计,张翠花急中生智,张嘴就往王跃进胳膊上咬。 王跃进痛得猪脚,反手扇张翠花。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强有力的大手钳住王跃进。 王跃进使劲往下压,那骨节修长的手却捏得他骨头都快碎了。 王跃进哀嚎着,江淮侧身一个肘击,再接过肩摔。 二百斤的肥猪被他轻而易举地撂倒,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淮挺拔如松地站立,冷眸如刀锋,扫过院子里的王家人:“什么是空口白牙,要证据,我这就给你们!” 第四章剧情: 奸夫现身,原来是个二流子,王家人看不上,老四执迷不悟,喜当爹也愿意,女主说要跟老四断绝关系,想在王家当一辈子狗就去当,女主拿上钱,拔走了王芳身上的银镯子,那是婆婆给女主的,两口子拿到钱,抬着缝纫机走了,回到家,三个好大儿就候在门口,问彩礼, 结尾:男女主相视一眼,冷笑。这几个儿子肚子里的小九九,几个弯,几道拐,他们还能不知道? 简介 【年代 X双重生 X老太太 X家长里短 X发家致富】 张翠花尿毒症死在病床上,三个儿子谁也不愿意赡养。 老伴江淮随她而去,再睁开眼,夫妻俩都重生回了82年。 老大结婚? 先砸了场子再说! 老二要钱? 一个子都没有! 老三逞凶斗狠? 送去派出所关几天! 老四学习差? 别学了,去搬砖! 老五被他们欺负? 一个个脸都扇肿! 张翠花谁也不惯着,除了小闺女。 自从她不再牺牲自己,为儿子无私奉献,日子也算好起来了。 八零年代搞餐饮,九零年代开宾馆,二零年就创立了个人品牌。 老公步步高升,自己财富自由。 儿子? 儿子有什么用! 人这一辈子,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个儿最稳妥。 第4章 奸夫现身,彩礼归还 淮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一阵骚动。 两个穿着制服的民安员,压着一个头发抹得油光陈亮穿着喇叭裤的青年走了进来。 对方骂骂咧咧的,仿佛并不喜欢他们这么对自己,甚至还把他抓过来。 这正是王芳的相好,街上有名的二流子刘三。 王家父母脸色瞬间煞白,王跃进指着江淮,嘴唇哆嗦,“你们这是做什么,要私设公堂,毁掉我们家的名声清誉?” 江淮冷眼扫过,根本不理,只对那两个民安员同志点头致意,“今天有人在这做见证,可回头别说是我冤枉谁。” 其中一个民安员拍了拍刘三的后脑勺,厉声道,“老实点!自己做的好事,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清楚!” 刘三被这阵仗吓破了胆,不知道,今天这招是躲不过去,只能骂骂咧咧,“看我干啥,都是王芳说他看不上江建川那个木头疙瘩,喜欢我……” 那没办法,本质上来说这件事情的法律责任跟他也没有关系。 因为,他真没做什么不好的事。 这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围观的邻里顿时炸开了锅。 “天哪!原来是真的!” “王家这闺女也太不检点了,怀着别人的孩子骗婚,这不就是诈骗吗?” 王芳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她冲出来指着刘三尖叫,“你们为了悔婚,竟然做出了这种败坏我名声的事,我不认识他!” 然而,说出的这番话根本就没有人相信,甚至大家都觉得可笑。 “刘三,你要是再听他们的话,胡乱造我的谣言,我就把你抓进牢里!” 刘三也不是个善茬,被倒打一耙,梗着脖子回敬,“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你嫌我没工作,就想找个老实人接盘,还说等嫁过去就想办法从江家捞点钱远走高飞呢。” “你……你……”王芳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真是没想过,他居然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一说出来。 这事儿真是不能辩解,也无法辩解。 所有证据都摆在眼前,王家父母的脸面被彻底撕碎,丢在地上任人踩踏。 张翠花冷笑一声,看着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果然,江建川的目光死死锁在哭得梨花带雨的王芳身上,满眼都是心疼。 他忽然冲到父母面前,噗通一声跪下。 “爸!妈!求你们了,别再说了!”他双眼通红,声音哽咽,“我爱芳芳!我不在乎孩子是谁的,我愿意养!我什么都愿意!求你们成全我们吧!” 这番话,让周围的邻居都看傻了眼。 见过痴情的,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戴绿帽子的。 奸夫都在眼前了,居然还愿意背锅,真是头一回见。 张翠花气得心口发疼,上一世的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她看着这个为了一个女人连父母都不要的儿子,心一寸寸变冷。 她没有再打骂,反而平静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江建川,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既然是这样,那你就直接给王家当上门女婿吧,我们成全你。” 尊重他人命运,不要去干涉这种人的人生,因为,说多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从今天起,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家里的门,你一辈子都别想再踏进去,你的死活跟我们夫妻没有半点干系。” 他们家条件好,能给得起三转一响,如果真的与他们断绝关系,仅凭着他一个人实在是难以存活下来。 说白了,就是他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 江建川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抬头,“妈……” 江淮面沉如水,上前一步,将张翠花护在身后,他没看江建川,锐利的目光直刺王跃进。 “你们想留人那就留着,彩礼二百八,三转一响一分不少,立刻还回来,否则咱们就只能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去做鉴定了。” 到时候,更要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一家子都是骗婚,别想跑。 王母尖叫起来,“凭什么!我女儿的名声都被你们毁了!你们那个蠢儿子自己愿意,关我们什么事!” “毁了?”江淮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比起民生,你们应该好好关心自己的事情,诈骗婚配,是破坏社会风气。” 威胁,是最能让一个人彻底认栽的。 王跃进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还!我们还!” 他转身进屋,很快拿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钱沓,狠狠摔在地上。 张翠花看也不看,径直走到已经吓傻的王芳面前,她一眼就盯住了王芳手腕上那个成色极好的银镯子。 “还有这个。”张翠花的声音冷得像冰。 王芳下意识地护住手腕,“这是我的!” “你的?”张翠花一把抓住她的手,力气大得惊人,“我本来还当你是个宝,就特意把这银镯子给你,现在你也配?” 张翠花硬生生将那只镯子撸下来,发泄似的恨意,把王芳的手都刮出了一道红痕。 拿到彩礼和三转一响,他们立刻花了钱,让人帮忙抬回家。 夫妻俩就这么拿着钱和缝纫机等东西,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去。 被退婚,那可是件十分丢脸的事情,尤其还是想让别人接盘。 这事情一旦传扬出去,王芳这辈子的名声就毁得干干净净。 回到家,院里静悄悄的,然而,几个孩子却站在门口。 老二江焰,老三江顺,老四江楚,三颗脑袋齐刷刷地探了出来,跟盼着喂食的雏鸟似的。 江焰第一个冲上来,眼睛亮的像狼,直勾勾地盯着江淮肩上的缝纫机和张翠花鼓囊囊的口袋。 “爸,妈,这彩礼是不是要回来了?”他搓着手,急不可耐地问。 江顺也凑过来,小眼睛里全是算计,“妈,既然大哥这婚结不成,那我买进口颜料还差钱呢。” 就江楚,也小声嘟囔,“那我可以拿钱买一点练习册吗?” 三个儿子,没有一句关心他们以及大哥丢人的事情,张嘴闭嘴全是钱。 第5章 家门立规 夫妻俩突然相视一眼,嘴角不约而同地勾起一抹冷笑。 这几个逆子肚子里的那点小九九,有几个弯,藏着几道拐,他们这对活了两辈子的人,还能不知道? “不给,钱我们另有用处。”江淮轻飘飘拒绝。 江焰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场炸毛。 “不给?凭什么不给!”他脖子涨得通红,声音尖利,“钱本来就是给大哥娶媳妇的,现在婚事黄了钱要回来,不是应该给我们用吗,我要是能把我生意做起来,以后你们也有好日子过呀!” 张翠花差点被他气笑了,总是这样,用深谋远虑的方式骗人。 上辈子,如果不是他们两个人拼命砸钱,这家伙的生意早就已经黄了。 果然人就不是一天烂的,属于是三岁看小,七岁看老。 “你自己挣钱呀,有手有脚的你还不能去打工吗,别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不知道给爹妈要钱,能主动去砖窑搬砖了,你在外头做生意,用得着给爹妈要钱?” 这么大了,就知道给他们要钱,往后那还得了? 江焰的脸瞬间青白交加,“不给就不给,但你们的钱是打算留着发霉吗?” “发霉了也不给你,你不服的话,你就去外面重新认个妈。”张翠花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这时,江顺也忍不住了。 他不像江焰那么冲动,而是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拉着张翠花的袖子,小声道,“妈,二哥不要,那钱给我点行吗,他们都用上了进口的颜料,就我现在还用国产的画出来的东西灰蒙蒙的,老师说我没有进步:” 上辈子,张翠花就是吃了他们这卖惨的一套,被骗的血本无归,最后居然都没人愿意出钱给她治病。 母爱伟大,但无底线的溺爱和纵容,就是滋生轻蔑,太讽刺了。 “咱们最忌讳的就是跟风,别人往楼下跳,你也跟着一块跳下去呗,考不好就赖桌子不平?”张翠花毫不犹豫回怼。 江顺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居然会说出这样刻薄的话,整个人都懵了。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说错了?”张翠花反问。 “你们肯定偏心了!”江焰见弟弟也吃了瘪,心里的火气更旺了,“你们就那么照顾大哥,掏空家里给他结婚,心里早就没有我们了!” “就是!你们变了!你们以前不是这样的!”江顺也跟着哭喊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兄弟俩一唱一和,把自私自利说成了父母不公。 东屋的门帘被轻轻掀开,江芷瑄一脸疑惑,“爸,妈,你们在吵架吗?” 刚才还满身戾气的张翠花,立刻上前,把她抱在怀里,“不是吵架,你快回屋再睡会儿。” 这种破事儿,还是别说出来让孩子不高兴了。 江淮也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母女俩,他伸手理了理女儿额前的碎发,深邃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这截然不同的态度,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江焰和江顺的脸上。 爹妈偏心就算了,现在居然对那个小赔钱货这么好? “好啊!真是我们的好爸妈!”江焰气得口不择言,“为了一个赔钱货丫头,连儿子都不要了!你们等着,我迟早会出人头地,到时候你们别来求我!” “嗯,只要你们还想吃家里一口饭,就少在这给我说大话!” “看来,以前是我和你妈太纵容你们了,让你们忘了这个家姓什么,忘了谁是一家之主。” 江淮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从今天起,我立个规矩,在成年之前,我们会尽可能的抚育你们,这是做父母生下你们需要负担的责任,但成年之后,家里不会再给你们一分钱,去满足你们那些攀比的幻想。” “在这个家里就要守规矩,除了学费,生活费,多一分都没有。”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腹黑的冷笑,那笑容让江焰和江顺不寒而栗。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江淮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你要是再敢打这笔钱的主意,在外面偷鸡摸狗想让我去擦屁股,我不介意让你们滚出去。” 江焰和江顺脸上的愤怒和不甘,瞬间被惊恐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面沉如水的父亲,才终于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认真的。 江淮不管他们有什么样的想法,就想着先去吃顿饭。 夫妻俩的背影决绝而默契,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争吵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闹剧。 这短短时间内,父母怎么就像突然换了个人? 夜深了,吃过饭,二人房里还亮着灯。 张翠花把追回来的那些钱都仔仔细细数了一遍,总共有三百多快,加上一些私房钱以及存下的布票和粮票,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江淮,你今天可真威风。” 张翠花数完了钱,心情大好,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江淮放下镯子,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再给脸也没用。” “我也是这么想的。”张翠花叹了口气,“上辈子,就是我们太心软,才把他们一个个惯成了白眼狼。这辈子,我再也不会犯傻了。” 这笔钱,两人都想好要拿去做些小生意,或者是对他们有帮助的。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给老旧的屋子镀上一层暖光。 菜市场里人声鼎沸,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混成一片,充满了鲜活的烟火气。 张翠花挎着篮子,脚步轻快,江淮走在她身侧,高大的身躯自然而然地为她隔开拥挤的人潮。 他今天没穿那身板正的工装,换了件干净的白衬衫,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结实有力的线条。 两个人都回到了年轻时候,江淮可是很帅,很受欢迎的。 “想吃鱼吗?今天看着挺新鲜。” 江淮低头问她,声音醇厚,目光里带着笑意。 张翠花心头一暖,嗔了他一眼,“吃鱼,你倒是奢侈。” 嘴上这么说,脚下却已经走到了鱼摊前。 第6章 你给我家拿了几个子儿? 上辈子,他恨不得省吃俭用,我想为儿子们多存下一点钱。 如今他俩算是想明白了,吃好喝好,那才是人生真谛。 天天被那几个混小子气,甚至还讨不到一点好,谁乐意呢? 重生,就像是偷来了那一段浪费的时光,能让他们还像年轻时那样逛逛菜场,说说闲话。 养儿防老?呸,碰到这种不孝心的,那就是自掘坟墓。 江淮的视线落在她被阳光映照得有些透明的耳廓上,喉结微动,“不是奢侈,这辈子,我俩就应该多心疼心疼自己。” 张翠花脸颊微热,随后快速她挑了条肥美的草鱼,又买了些时令蔬菜。 江淮拎着沉甸甸的菜篮,另一只手不着痕跡地牵住了她,她的手有些粗糙,却是他掌心里最珍贵的宝。 “翠花,你那手艺不能浪费了。”江淮忽然开口,“我觉得你的手艺很好,完全可以自立门户,无论是做饭还是缝纫。” 张翠花心里一动,这正是她昨晚盘算的事,“我确实想用家里的那台缝纫机先做点小活计开始,攒点口碑,往后还能干大事。” 现在都鼓励个体商业,做点手工活,虽然累,但口碑积攒上来之后肯定能挣钱。 “格局小了。”江淮摇摇头,黑眸里闪着精明的光,“不如自己做牌子,你找一些时髦的款式做研究,直接去夜市买本钱的事,你不用愁,我会帮你解决的。” 张翠花听完,心里又甜又软,用力回握住他的手,“好,都听你的。” 有他支持,她什么都不怕。 第二天,江家兵分两路。 江淮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干部服,熨帖的衣领衬得他愈发挺拔俊朗。 他忙碌了一段时间,终于要去市经委报到了。 从一个轧钢厂的小干部,一跃成为机关人员,这是上辈子他错过的机遇。 “我走了。”临出门前,他在张翠花额上印下一吻。 “好,你在那边好好干,早点回来,我也会好好照顾好孩子。” 当然,仅限于听话的,其他的都滚蛋。 江淮走了,几个孩子跳脱得很,张口闭口就来找张翠花要钱。 张翠花冷笑,“你爹只是去上班,晚上还得回来,你找你爹要啊!” 怎么看见人不在了,就想着来欺负她是吧? 江焰咬牙切齿,“妈,我不是你亲生的吗?你宁愿拿着钱给家里买鱼买妹妹的衣服,你都不乐意给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怨恨之气溢于言表,张翠花连好好交谈的心情都没有。 “家里没有钱,不相信的话就自己去找!” 本来只是去客套,江焰居然当真了。 他脸上已经流露出了贪婪的神色,迈着腿就往屋里冲。 “小兔崽子,你要干什么!” 张翠花气得咬牙切齿,抓起墙角的扁担就打。 江焰哎哟大叫,心里别提有多委屈。 “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说家里什么东西都可以给我们,怎么我现在拿点钱你还要这么打我?” 然而,张翠花却打得更加卖力了。 【上辈子,老娘什么都给你们了,结果养出了你们这么几个不孝子孙!】 【这辈子,他指望我把拥有的东西都给你们,可笑至极!】 “小兔崽子,还敢偷钱了,样儿大了是吧!” 就在此时,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女声。 “哎哟,翠花,这跟杀猪一样的吵死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打小偷呢,怎么自家孩子也能下去死手啊?你以前不是最在意孩子了?” 张翠花抬头看去,发现来人居然是隔壁的刘红梅。 这刘红梅跟她的恩怨,其实也是对方年轻的时候喜欢江淮,但江淮没相上她。 最后她怒火丛生,转头就嫁到了隔壁,从此,二人的恩怨也就这样结下。 住在隔壁时不时的就捣乱,而且还老在这挑拨离间。 张翠花重生之后光顾着喜悦,想着先把王芳的事情解决,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张翠花停下动作,眉眼冷淡,“你来这做什么?我允许你踏进我家大门了吗?” 刘红梅脸色一变,仍然梗着脖子道,“咋了,你家这地板镶金子了,我还不能踩进来,我就是看不惯你打孩子!” “打的跟杀猪一样的,你还不如不生呢,生了那么多还不照顾!” 刘红梅不是没听过外面的那些关于王芳风言风语,本来想着以后也能嘲讽一下对方,哪知张翠花他们竟然这么硬气的直接搅黄了婚礼。 不可思议。 一个瓜没吃上,那肯定是要通过其他的偿还。 江焰也哭哭啼啼,“红梅阿姨,我妈她真是太偏心了,我和弟弟就想拿点钱去买东西,结果她死活不答应,还要让我们跪着领家法……” 这谁能受得了? 刘红梅呵呵一笑,“哟,这家里还有家法呢,张翠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后妈,这人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提着棍子打上了,问江淮了?” 又提起江淮,这女人压根就是旧情难忘,心里又有点嫉妒。 张翠花嗤笑道,“我怎么样,轮得到你说话?咋那么惦记着我家男人,他只是去上班了,晚上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自家男人不关心,关心别的人?” “哦对,你家男人常年在外呢,哪有空管你。” 其实外界也有传风言风语,说刘红梅老公早就在外面又有一个家了。 这确实也是真的,因为刘红梅老公娶她也就是图个年轻。 但刘红梅嫁过来,还有很多的脏活累活等着做,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全靠着打来的那点工资,要么就是靠着做家用补贴。 这其实是很辛苦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就容易对别人的幸福生活滋生不满。 所以,她就会想着各种挑拨离间。 刘红梅被人揭短,心里自然不高兴。 她咬着牙,“张翠花,你是故意消遣老娘是吧?” 张翠花挑眉,“对呀,你是不是觉得我打江焰过分,先这样,要么你把他领回去,我过户给你让你当妈,要么你从你家拿点钱来给他去外面玩乐,要不然你搁这说什么风凉话呢,给我家拿了几个子儿这装好人呢,脑子毛病耍清高呢?” 第7章 占便宜 刘红梅眼看着占不到便宜,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不甘心地又撺掇江焰,“你瞅瞅你这个妈,心里那还有你呀,钱都宁愿烂在手里也不给你花!” “滚!你再说一句试试!” 张翠花眼疾手快,抄起门后的大扫把,劈头盖脸就朝刘红梅身上打过去。 “哎哟!你个疯婆子!你敢打人!” 刘红梅狼狈跑出去,嘴里还不干不净。 张翠花一把关上门,随后看向江焰。 江焰被她看得一个哆嗦,“妈,我……” “你还想闹?”张翠花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让人心寒的冷意,“太惯着你了,要不要也尝尝扫把滋味?” 【这辈子,谁也别想再拿捏我!这些白眼狼,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给我老实点!】 江焰脖子一缩,连忙摇头,“我,我不拿了……” 张翠花冷哼一声,“老老实实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要是再敢偷鸡摸狗,在外面惹是生非,我直接把你扫地出门!” 不听话的就应该滚出去,不能走正道,那就直接去牢里让人改造。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得江焰从头凉到脚。 他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却在冷笑。 家里藏钱的地方就这么几个,他就不信找不到。 到时候拿着这些钱,他一定能够把生意做大的,就没什么好畏惧。 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转眼就到了小女儿江芷瑄上小学的日子。 这天一大早,张翠花就接到了消息,之前看好的那个要转让的小商铺,老板临时要见个面,谈好了今天就能定下来。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人家不等她。 张翠花看了看时间,急得不行。 可时间恰好撞在一块,去晚了估计就没了。 然而家里都没什么人,除了江焰。 “江焰,你过来。”她沉声喊道。 江焰正躺在床上装死,听到张翠花的声音,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干嘛?” “你送妹妹去学校报名。”翠花从兜里拿出准备好的钱,“妈外出有事。” 张翠花将他的贪婪尽收眼底,心里冷笑,把钱给了江芷瑄。 她蹲下来,温柔地叮嘱女儿,“芷瑄,这是你的学费,要亲手交给老师,谁也不能给,知道吗?” 江芷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记住了妈妈,给老师。” 张翠花又摸了摸女儿的头,这才站起身,用一种极具压迫感的眼神盯着江焰,“我把妹妹交给你,你要是敢让她少一根头发,或者钱出了什么岔子……”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那你就永远别回这个家,死外头去。” 江焰心里一凛,但一想到那笔钱,胆子又大了起来。 他拍着胸脯,装得十分可靠,“放心吧妈!我肯定把妹子安安全全送到学校!” 张翠花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急匆匆地挎着包出门了。 她一走,江焰脸上的伪装瞬间消失。他催促着江芷瑄,“走了走了,磨蹭什么!” 江芷瑄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小小的手紧紧捂着口袋,心里记着妈妈的话。 从家里到学校,要穿过一条僻静的小巷子。 刚走进巷子,江焰就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江芷瑄从未见过的狰狞笑容。 “二哥?”江芷瑄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把钱拿出来。”江焰开门见山,朝她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 江芷瑄吓得连连摇头,小手捂得更紧了,“不……不行,妈妈说,这是学费,要交给老师的……” “放屁!”江焰不耐烦地啐了一口,“老子说话你没听见?让你拿出来!” “我……我不给!” 江芷瑄吓得连连摇头,小手捂得更紧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 “嘿,你还敢犟嘴了!”江焰的耐心彻底告罄,他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江芷瑄的衣领。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江芷瑄稚嫩的脸颊上。 江芷瑄被打得蒙了,耳朵里嗡嗡作响,白皙的小脸上瞬间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指印。 她疼得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却被吓得不敢哭出声。 “我再问你一遍,给不给!”江焰恶狠狠地威胁。 江焰直接动手去抢,内兜都被硬生生扯下来,里面的钱散落一地。 江焰贪婪无比,连地上的钢镚儿都没放过。。 他站起身,看着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妹妹,又恶狠狠地警告道,“今天的事情不许跟爸妈说一个字,否则我打死你!” 学费的事情一般都是可以欠着的,只要不刻意明说,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你就说钱不小心弄丢了。” 说完,江焰不管几岁的孩子,直接吹着口哨走了。 江芷瑄脸上只感觉火辣辣地疼,都快害怕和委屈死。 对于循规蹈矩的女孩子来说,手上没有学费,第一不敢回家,第二也是没法去学校找老师报名。 否则,这家里的电话肯定要不消停。 她一个小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冰冷的地上,无声地掉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地上爬起来,像个被抛弃的小猫,一步一步,失魂落魄地往家的方向走。 太阳西斜,张翠花谈完了生意,心情极好,刚回到家门,就看到台阶上的小小身影。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芷瑄?”她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快步冲了过去,“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上学了吗?” “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江焰那个小畜生去哪里了?” 江芷瑄看到妈妈,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和恐惧瞬间爆发,只能一个劲摇着头。 “妈,是我不小心把钱给弄丢了……” 她一边哭,一边还在替那个打了她的哥哥开脱,声音里满是恐惧。 张翠花心如刀割,“你撒谎骗谁呢?摔跤能摔出五个手指印吗?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二哥?” 人贩子那么多,放这孩子一个人走回来,出什么大事谁能保证? 江芷瑄哭得更凶了,却紧紧闭着嘴巴,只是摇头。 第8章 偏心 看到闺女吓破胆子,张翠花脸上的笑容如实质一般的狠。 “好,不是二哥。”她顺着女儿的话,声音放得更柔了,“钱丢了,我们得跟他一块把钱给找回来。” 这个理由似乎说服了江芷瑄,她抽噎着,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说,“二哥,他说要去批发市场那边……” 批发市场! 张翠花瞬间就明白了。 那个孽子,抢了妹妹的学费,这是要去进货做他的发财大梦! 她看了一眼天色,小学报名处下午才下班,时间还来得及。 【好,好得很!江焰,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张翠花抱起女儿,用袖子给她擦干眼泪,“先进家里,妈给你拿点吃的,咱们再去报名。” “可是……钱丢了……”江芷瑄小声说。 “我有办法能把钱找回来。”张翠花说。 张翠花让她好好呆在家,谁来了都别开门,然后自己拿着鸡毛掸子杀去了批发市场。 此时的批发市场人声鼎沸,喧嚣热闹。 张翠花像一头锁定了猎物的母豹,锐利的目光在人群中飞快地扫视。 很快,她就在一个卖的确良布料的摊位前,看到了江焰的身影。 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正捻着手指,一张一张地数着江焰递过去的一沓钱。 而江焰,则满脸兴奋和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当上大老板的风光。 那沓钱,正是她给女儿的报名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其实也没多少,小学学费在两块钱左右,不过,都是几毛几分混合起来的,看起来就有些多了在这买些布,绝对没啥问题。 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张翠花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愤怒。 张翠花拿着鸡毛掸子就跑上去。 “你个天杀的骗子!敢骗我儿子的钱!我跟你拼了!” 张翠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抡起大鸡毛掸子,劈头盖脸就朝着那个还在数钱的摊主抽了过去! 那摊主正数得眉开眼笑,哪知道被结结实实打了一胳膊,手里的钱都掉了。 “干什么!你个疯婆子打人啊!”摊主抱着胳膊又惊又怒。 “妈,你干什么!”江焰真怕她把自己的生活搞废了。 张翠花一把甩开他,嫌弃鸡毛掸子不好打,抄起角落扫帚使得虎虎生风,追着那摊主打,“把钱还给我!” “没天理了啊!大家快来评评理啊!” “我男人常年不在家,我一个女人家拉扯几个孩子,辛辛苦苦攒了几个钱,给我小女儿这几年上学的报名费啊!” “我儿子年纪小不懂事,被这个黑了心的老板三言两语就哄了,把家里吃饭的钱全都骗了来啊!” “这钱要是没了,我们一家老小都得去喝西北风了!我的女儿也没学上了!我不活了啊!” 张翠花哭得声泪俱下,捶胸顿足,那叫一个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那摊主本来还想理论,一看这架势,脸都绿了。 他在这市场混饭吃,最怕的就是把名声搞臭了。这要是被当成骗子,以后谁还敢跟他做生意? “大姐,你别在这里哭,咱有话就好好说。”摊主急得满头大汗,“我没骗你儿子!是他自己要来进货的!” “他才十几岁,他什么都不懂,你把这钱退给我,我回去再好好收拾他。” 江焰又急又气,脸涨成了猪肝色,“妈,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是我自己要做生意的,跟老板一点关系都没有。” 然而张翠花就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他这个生意做不成,毕竟他本来就没什么本事,还想学别人。 先把这名声给他搞臭,他就能老老实实的去做些别的了。 要不然整天就想着往家里偷钱,这以后还得了? 他上去想把钱捡起来塞给老板,“老板,你别听她的!钱你拿着,布给我!” 那摊主现在看江焰就像看个瘟神,哪里还敢要他的钱。 “我不要了!我这生意不做了!你快把你妈拉走吧!” 摊主手忙脚乱地把散落在地上的钱全都划拉到一起,也顾不上数,一把塞回给江焰,“钱还你!都还你!算我倒霉!” 说完,他生怕张翠花再缠上来,连摊子都顾不上了,拨开人群就跑了。 江焰看见这一幕,觉得张翠花都快把他的脸丢干净。 张翠花一看钱回来了,哭声戛然而止。 她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脸上哪还有半点泪痕。 她快步走到江焰面前,一把从他手里将那沓钱夺了过来,动作快准狠。 “跟我回家!” 张翠花冷冷地丢下四个字,转身就走,背影挺得笔直,像个得胜归来的将军。 周围有不少指指点点的目光,他活了十七年,从没这么丢脸过。 他咬着牙,最终还是满心不甘地跟在了张翠花身后。 母子俩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路无话。 眼看着一路上张翠花都没有半点反应,他心里就有些慌张,总觉得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终于,走到了家门口。 “滚进来。” 一进去,江焰就缩脖子了,因为他发现江淮今天竟然提前下班回来了。 旁边还有江芷瑄,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淡淡地开口。 “回来了?” 江焰被那句淡淡的“回来了”钉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他下意识地看向张翠花,希望她能像往常一样,在父亲面前替他说几句好话。 然而,张翠花只是冷漠地将钱揣进兜里,连一个眼角余光都没分给他。 “看我做什么,抢你妹妹报名费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会有今天?” 江淮的目光终于从茶杯移开,握着江芷瑄的手,目光落在了江焰涨红的脸上,“拿你妹妹的学费,打了她,然后去做生意,江焰,你是要造反吗?” 积压的屈辱和愤怒瞬间冲破了恐惧,江焰猛地抬起头,“谁让你们不给我钱,我想做生意有什么错呢?难道你们不希望我发达吗?” 他豁出去了,手指着面无表情的张翠花,“你就是偏心!你现在眼睛里就只有她一个!你根本就是想看着我一事无成,明明你们之前不是这样的。” 第9章 新事业 “偏心?”张翠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你自己辍学在家,书读一半就要去混社会,你想带坏妹子,给老娘滚!” 张翠花毫不犹豫责骂。 就这种连自己活着为了什么都搞不清楚的人,还想着以后能赚大钱,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她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江焰的脸,“你不好好上学就算了,现在还要断了你妹子的去路,你可真是个好哥哥!” “你!”江焰气得浑身发抖。 “够了。” 江淮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闷响,不大的声音,却让激烈的争吵戛然而止。 他冷冷地看着自己的二儿子,“你妈什么时候偏心?书是我们让你不读的吗?” 江淮继续对江焰说,“你想做生意,可以,没有人拦着不让你发大财,你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自己的本事跟我们要,而不是欺负家人,你今天抢家里的钱,明天岂不是要去犯罪蹲大牢?” “连做人的基本道理都没学会,还谈什么做生意?”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失望和冰冷的嘲讽。 江淮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极强的压迫感,“不是很想挣钱吗,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五十块钱,就拿这五十块钱去创业,你但凡能挣到,我们也不会要你一分钱,要是挣不到,你就老老实实去找个工厂上班,不许再问我们要钱!” 整天做那些一夜暴富的美梦有什么用。 “翠花,带孩子去报名。” 江淮看向她,随后拿起墙角的鸡毛掸子,“我来收拾。” 江焰僵在原地,想跑,脚像生根,不敢动弹。 父亲平静的话语,比任何直接的打骂都让他难堪,更何况,对方是真的要教训他…… 后面很快传来了惨叫声。 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江芷瑄却小声地开了口,“妈妈……要不,我不上学了吧……” 张翠花脚步一顿,心疼地看着女儿,“胡说什么呢?” “二哥他……他那么生气……”江芷瑄绞着衣角,眼里满是担忧,“他会欺负你的……” “傻孩子,正因为他们这样,你才更要读书。” “你变得厉害,才能够有保护妈妈的本事,到时候,谁也不能欺负我们。” 小孩子似懂非懂,但也在心中立下了一个一定要好好学习的种子。 报名处的手续办得很快,当张翠花将那张写着女儿名字的收据攥在手里时,她感觉自己攥住了一个全新的未来。 把女儿送回家,安顿她看小人书后,张翠花马不停蹄地又出了门。 她数了数剩下的钱,交了学费还有一笔富余。 她的心跳得飞快,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中成型。 她再次回到了城南批发市场。 这一次,她没有去找那个卖的确良的摊主,而是在市场里转悠起来。 很快,她在市场最角落的地方,看到一个位置偏僻、无人问津的小铺面,门上挂着一块“招租”的牌子。 就是这里了! 八十年代做生意只要东西好,就不怕巷子深,更何况能找到一个租金便宜又令人心动的地方,真的很不容易。 都是要看天时地利人和的。 她找到市场管理处,用身上大部分的钱付了押金和第一个月的租金,爽快地签下了合同。 张翠花只觉得一股豪情从心底升起。 如今,她有自己的事业了! 重生就是最大的本钱,未来十几二十年有什么受欢迎的东西,她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去一趟县城,看看前几年那些流行的款式服装,打算先攒机会。 只有打版出来,然后才能够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些东西。 然而,就在她准备离开市场时,眼角余光瞥见旁边一家布料店门口,卸下来几捆崭新的布料。 不是普通的棉布,而是床单料子。 大胆又鲜艳的配色,十分时髦,很快就抓住了张翠花的眼球 很少见过这种颜色 一个比做衣服更快、更赚钱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时髦的几何印花,还有那鲜亮得晃眼的牡丹凤凰。 布料行的老板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同情,仿佛在看一个不懂行的冤大头。 “妹子,这都是南方来的新鲜货,咱们这儿的人不一定喜欢,我挂在这好久了都没有卖出去。” 张翠花懒得废话,从兜里掏出钱拍在柜台上,声音清脆,“我要,给我装十七条,不能少,给我打包好。” 她抱着那几大捆沉甸甸的布料,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轻快。 她知道,这就是她事业的第一块敲门砖。 张翠花回到了小铺子,找了块木板,取来了毛笔蘸墨,一笔一画写下了四个大字。 免费缝补。 牌子往门口一挂,立马像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池塘。 隔壁卖袜子的刘大姐探出头来,满脸不可思议,“你这啥意思啊,你想做生意还有免费的道理吗?你还挣钱不?” 张翠花慢悠悠地整理着铺子里的杂物,头也不抬,“刘姐,赚不赚钱,日子久了不就知道了。” “我看你真是昏头,这钱不如买点猪肉给你家那几个小子补一补。” 张翠花只是笑笑,不解释。 傍晚,四个孩子就这么堵在门口,那架势就像是来讨债的。 江焰第一个发难,他通红着眼,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你不是说你没钱吗?那铺子可一点都不便宜!” “关你什么事啊?我的钱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轮得到你来管?” 张翠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绕过他们就要进屋。 “那我的生意呢?”江焰不依不饶地拦住她,“你宁愿把钱扔到水里听个响,也不愿意支持我?” 江顺也跟着帮腔,“人家要钱我们也要钱呀,我想买只好点的画笔,你都说浪费,那怎么样才算是不浪费钱呢?” 老四江楚,缩在哥哥们身后,看着妈妈冰冷的脸色,吓得不敢出声。 “说完了?” 张翠花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重重一放,环视着几个儿子,眼神凌厉如刀。 “嫌在家里活得不自由,让你们几个少爷不熟悉,那就赶紧滚出去吧。” “谁的翅膀硬了谁就先飞出去,别在这碍眼,我一点都不会拦着。” 第10章 多宣传 她指着江焰,一字一句道,“你爸不是给你钱了吗,你就拿着那点钱去挣啊,看看你有多少的商业天赋不就好了?” “还有你们,”她目光扫过另外两个儿子,“想要什么,自己想办法去,指望我像以前一样把饭喂到你们嘴里,做梦!” 记忆里的母亲,向来都是温和的,甚至还带着软弱,什么时候突然就变得这么可怕了? 江焰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知道,张翠花来真的。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开了,江淮拿着份报纸走了出来。 “翠花,先去洗脸,该吃饭了。” 他的目光甚至没在几个儿子身上停留一秒,仿佛他们是透明的空气。 这种无声的漠视,比任何责骂都让江焰等人感到窒息。 第二天,张翠花的铺子正式“开张”了。 说是开张,其实铺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几条板凳和一张桌子,就只有角落里那几捆用布盖着的“神秘货物”。 张翠花坐在门口,手里拿着针线,悠闲地晒着太阳。 市场里人来人往,不少人对着她的铺子指指点点,满眼都是看热闹的笑意。 “快看,就是那家,免费补衣服的傻子。” “啧啧,真是钱多了烧的。” 张翠花充耳不闻,直到一个焦急的身影冲到了她的铺子前。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和蓝裤子,看打扮像是个老师,她一脸慌张,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同志,同志你这儿能补裤子吗?快!多……多少钱都行!”姑娘指着自己的裤脚,那里被自行车的链条绞了个大口子,还沾着黑乎乎的油污。 “别急,”张翠花站起身,把她让进铺子,“坐下我看看。” “我在全区和公开课马上就要开始了,但是出门太着急,我的钱包也忘记带了……” 姑娘的声音带着哭腔,“这可怎么办啊!” “多大点事,”张翠花看她急得满头大汗,安抚道,“就坐在这儿,我马上给你补保证,办的妥妥当当的。” 她手脚麻利地穿针引线,几分钟的功夫,那个难看的破口就被细密的针脚缝合了,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她又打了盆清水,用布巾蘸着,小心地把油污擦干净。 “好了。”张翠花把裤子递给她。 对方感激的语无伦次,“大姐真是太谢谢你了,你简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叫林雪,在附近小学当老师,我回头一定把钱给你送过来。” “不用,”张翠花摆摆手,指了指门口的牌子,“我门口牌子上写的是免费缝补,你赶紧去,别耽误正事,帮我多宣传一下就行。” 林雪感动不已,瞥见角落里的几捆布料,被花色吸引。 “大姐,你这布料真好看,是在哪儿买的,我跑了那么多地方,都没见过这么新潮的花样。” 大胆鲜艳的配色,很快就吸引到了林雪。 “天哪!太漂亮了!”她忍不住伸手抚摸着那柔滑的布料,“这要是做成床单被罩,睡在上面心情都会变好吧!” 张翠花笑了,她就知道,没有女人能抵挡得住这些超前了至少五年的设计。 她当机立断,从一匹布上裁下两块方正的布料,三下五除二就缝成了两个漂亮的枕套。 “看你这么喜欢,这个送你,就当是祝你今天公开课顺利了。”张翠花把枕套塞到林老师手里。 林老师彻底愣住了,她拼命推辞,“那怎么行呢?你帮我把裤子补好都没收钱,我怎么能再要你的钱呢?” “拿着吧,”张翠花的语气不容拒绝,“当老师的一点都不容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旁边热闹的刘大姐,就阴阳怪气,“翠花,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啊,免费干活免费送东西,这地方干脆叫慈善堂算了。” “是吗?那到时候我把这改成慈善堂吧,说不定会有更多人过来。” 刘大姐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林老师,刘大姐撇着嘴说,“你说你这人真是傻乎乎的,为了个不认识的人,赔了手工又赔料子,图什么?” 张翠花收起针线,慢悠悠地说道,“图个心里舒坦。” 一个人民教师,用了她家的枕套,见了她的床单,这比她吆喝一百句都管用。这点“小亏”,吃得太值了。 晚上回到家,气氛比昨天缓和了不少,几个儿子虽然还是没好脸色,但至少没堵在门口了。 江淮已经做好了饭,江芷瑄正乖巧地在桌边摆着碗筷。 “今天铺子里怎么样?”饭桌上,江淮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还行,做了笔‘大生意’。”张翠花心情不错,夹了块肉放进女儿碗里。 江焰在旁边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是不是给那个小学老师送了一对枕套?” 江淮开口问。 张翠花筷子一顿,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这事才发生一下午,他怎么就听说了? 江淮放下汤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林老师丈夫就在教育局办公室,今天下午,他们都围着看那对别致的枕套呢。” 他顿了顿,看着妻子震惊的表情,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有不少女同志都动心正打听你这铺子在哪里呢?想着让你给他们做些花色奇特的。” 张翠花彻底愣住了,这效果来的也太快了。 她更没想到的是,江淮竟然连这点小事都了如指掌。 “你……” “我只是碰巧知道而已。”江淮轻描淡写地打断她,眼神里却满是赞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这生意能做,你就放心吧。”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张翠花的心,像是被温水浸泡过一般,暖洋洋的。 两人同时重生,又有共同的目标,不仅并肩而立,甚至还想为她铺平道路。 这一生,他们都得为自己而活,其他的,能活就活,不能活就算了。 而一旁的江焰和江顺,听着父母的对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意思是,就不管他们几个的死活了呗,就顾着自己能在外面挣大钱做生意? 第11章 乌烟瘴气 第二天,张翠花忙完铺子里的事,哼着小曲儿回到家,推开门的瞬间,脸上的笑意就僵住了。 院子里乌烟瘴气,瓜子壳、花生皮扔了一地。 江焰、江顺、江楚三兄弟,歪歪扭扭地瘫在椅子上。 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高谈阔论,脚边的垃圾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而他们六岁的小妹江芷瑄,正拿着一把比她还高的大扫帚,费力地在他们脚边清扫着。 小小的身子,在满地狼藉中显得格外可怜。 瓜子皮被扫到脚边,江焰不耐烦地抖了抖腿,“起开起开,没看我这儿正烦着呢!” 江顺也跟着起哄,“扫什么扫,等会儿妈回来了不就收拾了?” 江焰更是直接对着江芷瑄发难。 他压低了声音,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撺掇着另外两个弟弟,“你们看她,妈把咱们的钱都拿走给她当嫁妆了,她倒好,还在这儿假惺惺地献殷勤!” 江芷瑄小脸一白,抓着扫帚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眼眶瞬间红了,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你说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张翠花沉着脸走进来。 她随手将门“砰”的一声关上,巨大的声响让三个儿子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张翠花走到江芷瑄身边,从她手里拿过扫帚,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瑄瑄,去里屋写作业,这儿不用你管。” 江芷瑄乖巧地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进了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张翠花和三个跟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的儿子。 张翠花把扫帚往地上一扔,发出一声脆响。 “怎么不说了?”她环抱着手臂,挨个扫过三个儿子,“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 “一个个二十郎当岁的人,游手好闲,在家欺负妹妹,本事呢?”张翠花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我怎么生了你们几个吃软饭的玩意儿!指望老娘养你们一辈子?” 江焰被骂得脸上挂不住,梗着脖子犟嘴,“我们哪有……妈,我们这不是饿了吗……” “对对对,妈,我们知道错了,你快去做饭吧,肚子都叫了。”江顺赶紧打圆场,脸上挤出讨好的笑。 “饿了?” 张翠花冷笑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她端着一个搪瓷盆“哐”地一声放在桌上。 盆里是中午吃剩下的米饭,上面还拌着点蔫了吧唧的剩菜。 “吃吧。”张翠花面无表情。 三个儿子看着那盆猪食一样的饭菜,脸色都绿了。 “妈,这……这怎么吃啊?”江楚最小,忍不住小声抗议。 “爱吃不吃,不吃就饿着。”张翠花丢下这句话,看都懒得再看他们一眼,又转身回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就传来了“刺啦”一声,一股浓郁的鸡蛋和番茄的香味飘了出来。 三个儿子在客厅闻着香味,再看看面前的冷饭冷菜,口水和委屈的泪水一起往肚子里咽。 张翠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炒鸡蛋盖饭,径直走进了里屋。 “瑄瑄,来,吃饭了。” 江芷瑄看到香喷喷的饭,眼睛都亮了,她接过碗,却没立刻吃,而是小声地对张翠花说,“妈妈,你别生哥哥们的气了……” 女儿的懂事像一根针,扎在张翠花心上最软的地方。 她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傻孩子,妈不气,犯不着,你快吃,吃了长高高。” 这一生,她只要她的女儿好好的。 送江芷瑄去上了学,张翠花就有了大把的时间泡在铺子里。 林雪老师的“枕套”广告效应惊人,一连几天,铺子里都人来人往,不少都是教育系统的家属,冲着那些新潮的花样来的。 布料卖得飞快,免费缝补的活儿也没停下,张翠花的铺子在市场里彻底火了。 这天下午,铺子里又来了一位新客人。 也是个女老师的打扮,三十岁上下,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 她没像别人一样咋咋呼呼,而是在柜台前站了很久。 她拿起一块蓝印花布,又拿起一块碎花布,仔仔细细地对比着,脸上满是犹豫。 旁边铺子的刘大姐又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对张翠花说,“翠花,我看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她朝那个女老师的方向撇了撇嘴,一脸的笃定,“这人我认识,三中的老师,抠门着呢!每次来市场都是只看不买,她就是来逛逛,肯定不会买你的布。” 来者就是客,那人家就是只是看看不买,她也要招呼。 她依旧挂着笑,耐心地给女老师介绍着,“我们这块布是老花样了,耐脏又耐磨,做床单是最合适的,颜色很鲜亮,做个枕套什么的绝对没问题,屋里都能敞亮。” 女老师听得很认真,手指在几块布料上来回摩挲,显然是真心喜欢,可眉宇间的犹豫却一点没少。 她问了价钱,又问了布的尺寸,来来回回折腾了快半个小时。 最后,她还是把布料轻轻放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板娘,我再考虑考虑。” 说完,人就走了。 “哎,你看你看!我怎么说来着?”刘大姐立刻凑了过来,下巴抬得老高,一副“我料事如神”的模样,“你就是在这里白费力气,人家就是来过过眼瘾的,一分钱都不会掏。” 不光是不会掏钱,甚至还有可能去别的地方买。 张翠花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被翻乱的布料,头也不抬,“买不买那是人家的自由,我也没少块肉。” 这做生意就是和气生财的,怎么能强求别人买呢? “哟,你这心可真大!”刘大姐撇了撇嘴,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那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张翠花停下手里的活。 “就赌那个女老师!”刘大姐伸出三根手指,“就这两三天,要是回头买你的,我就输你一块钱,要是她不来,你输我一块五块,怎么样?” 八十年代的一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够寻常人家好几天的菜钱了。 她来真的? 第12章 生意来了 张翠花扯了扯嘴角,“行啊,赌就赌。” 她倒不是在乎那一块钱,就是单纯看不惯刘大姐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接下来的两天,铺子里的生意依旧红火,但那个女老师却再也没出现过。 刘大姐每天都要过来溜达一圈,明里暗里地刺挠张翠花。 “哎哟,这都第二天了,人影儿都没见着呢。” “翠花啊,你那一块五准备好了没?可不兴赖账啊!” 张翠花全当耳旁风,该干嘛干嘛。 “急什么呀,这不是还没到时间?” 结果,到了星期五,那个斯斯文文的女老师真的来了,背后还跟着三四个年纪相仿的年轻女人。 刘大姐懵了。 “老板娘!我们来啦!”还没等走近,为首的王老师就先笑着打了招呼。 她身后的一个女老师也跟着附和,“王姐把你这夸上天了,说你这样式也很潮,你人不错,我们合计就过来看看。” 另一个圆脸的女老师快人快语地解释起来,“是啊,我们刚分了新宿舍,就想拿几块布做床品,去省城的话又太折腾了,还不如在这买。” 原来是这样! 就是来了个采购团。 “欢迎欢迎!快进来看看!”张翠花热情地把她们迎进铺子,“看上哪块随便挑,保证给你们最实惠的价钱!” “老板娘,我就要上次看的那块蓝印花布,给我来两套床单的料子!” 她们在那儿叽叽喳喳的说着,张翠花就给他们裁剪布料。 一通忙活下来,足足卖出去了八条床单的布料! 送走心满意足的老师们,张翠花捏着手里的钞票,笑得合不拢嘴。 张翠花从钱里抽出三张崭新的一元纸币,走到她面前,故意在她眼前晃了晃。 “刘大姐,这一块五,还要吗?” 刘大姐那张脸,青一阵白一阵,比戏台上的变脸还快。 她也没办法,只能愿赌服输,拿出了一块钱。 “给你!”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张翠花还从口袋里给她摸了一块糖。 “就是个游戏,咱就闹着玩儿。” 刘大姐把糖塞进了嘴里,一股桂花香瞬间在口腔里炸开,有冰糖的味道,一点都不腻人。 “你……你这糖……”刘大姐磕磕巴巴地开口,“哪儿买的?怪好吃的。” 张翠花把剩下的糖包好,神秘地笑了笑,“自家瞎琢磨的,上不得台面。”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咯噔”一下。 桂花糖成本低,那满山遍野的野桂花不要钱呀,就费点冰糖和功夫,拿着一块卖,又是一条来钱路。 张翠花心里有了盘算,当天收了摊,立马就去供销社称了五斤黄冰糖,又绕到后山摘了一大捧开得正盛的野桂花。 一回到家,整个院子都飘着桂花的香气。 江芷瑄闻着味儿就从屋里跑了出来,抱着张翠花的大腿撒娇,“妈妈,好香啊!你要做什么好吃的?” “给我的宝贝瑄瑄做糖吃!”张翠花刮了下女儿的小鼻子,心情极好。 她把桂花洗净晾干,架起大锅,冰糖加水慢慢熬成糖浆,再把桂花碎撒进去,搅匀,倒在抹了油的案板上摊平、切块。 不一会儿,一大盘金黄透亮的桂花糖就做好了。 “妈妈,我能吃一块吗?”江芷瑄眼巴巴地望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尝尝,看好不好吃。”张翠花拿起一块吹凉了,递给女儿。 江芷瑄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眼睛瞬间就亮了,“好吃!妈妈,比供销社卖的大白兔还好吃!” 张翠花看着女儿满足的小脸,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这事儿,准能成! 正在这时,江焰进来嚷嚷,“什么东西这么香啊,吃独食呢?” 他眼尖,一眼就看到江芷瑄手里的糖,二话不说就伸手过去抢了两块塞进嘴里。 “唔……味道不错啊。”江焰含糊不清地说着,随即眉头一皱,斜眼看着张翠花,“真偏心啊妈,我做生意都没本钱,你还去给她开小灶。” 又来了,三句话不离要钱。 张翠花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她把糖盘往旁边挪了挪,冷冷地看着他,“滚。” “你!”江焰被噎了一下,眼珠子一转,又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妈,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嘛。我是说,你手艺这么好,做点糖出去卖肯定能挣钱!到时候挣了钱,先借我点儿,我最近跟朋友看上一个倒腾收音机的买卖,一本万利啊!就差个启动资金……” “你给我闭嘴!” 一声怒喝从门口传来,江淮沉着脸走了进来。 他刚从单位下班,一身的疲惫,在听到儿子这番话后,脸上只剩下冰冷的怒气。 “江焰,你十七岁的人了,书不好好念,正经事一件不干,整天就琢磨着怎么从家里掏钱!你那叫生意吗?你那就是鬼混!我跟你妈的钱,一分都不会给你拿去打水漂!” 江淮气场强大,几句话就把江焰说得面红耳赤。 “我……我那是为了这个家……” “为了这个家?”江淮冷笑一声,指着门口,“为了这个家,你就给我滚出去自己挣钱!什么时候你能堂堂正正地拿回一分钱给我看,你再来跟我谈你的‘生意’!滚!” 江焰被骂得狗血淋头,不敢再多说一句,灰溜溜地跑了。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张翠花看着江淮疲惫的脸,心里一软,从兜里掏出今天卖布挣来的一沓钱,有零有整,还带着布料的清香。 “江淮,你看。” 江淮看着那厚厚的一沓钱,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握住了张翠花的手。 她的手因为整天量布裁布,起了好几个茧子,摸上去糙糙的。 他心里一阵发酸,声音都放轻了,“都跟你说了,别太累了,看看你这手,都成什么样了。” 张翠花却反手握紧他,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神采。 “累点怕什么?心里舒坦!淮哥,这日子啊,总算是有盼头了!” 她把钱塞到江淮手里,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 第13章 手艺不错 “淮哥,我跟你说,我又有了一个新想法……” 夜深了,屋外的虫鸣都歇了下去。 江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着煎饼,心里头总觉得不踏实。 他侧过身,看着借着月光描摹新计划的张翠花,忍不住开了口。 “今天……你对老二是不是太狠了点?” 张翠花手里的笔没停,头也不抬,“他自己不争气,你还想跟上辈子一样给他填这个无底洞吗?” 一句话,把江淮堵得哑口无言。 “我当然知道,那几个小兔崽子真是把我们给害惨了,辛辛苦苦就养了几个白眼狼!” 张翠花放下笔,从床头柜上摸出一个油纸包,拆开来,捏了一块晶亮的桂花糖,没好气地直接塞进了江淮的嘴里。 “行了,别唉声叹气了,尝尝我的手艺。” 江淮被那股甜香惊得一愣,糖块在嘴里化开,清甜不腻,桂花的香气直冲脑门,把心里的那点郁气都冲散了。 “这糖……你给瑄瑄做的?”他咂摸着味道,“好吃是好吃,可别给孩子吃多了,坏牙。” 张翠花白了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就想着女儿,这是我自己做的,我想着,光卖布料和床单来钱还是慢了点。” 她凑近了些,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什么顶要紧的秘密。 “你说我要是专门卖给那些结婚办喜事的人,有没有搞头。或者说买东西我就免费送点,说不定有更多的人会贪点小便宜来买。” 是费钱,但是一定要懂得舍小保大。 江淮脑子“嗡”地一下。 喜糖!那不就是还有伴手礼吗? 这个年代大家分发的都是水果糖,千篇一律,也没有什么新奇,如果张翠花真的要做桂花糖,在这个季节确实也挺赚的,而且味道独特。 只要做成了,这就不是独一份的买卖,甚至还可以拿到供销社去买。 “可,这确实有搞头。”江淮激动得差点从床上坐起来,他一把抓住张翠花的手,“这件事情能成,咱们现在是鼓励个体户经济发展的,你就放手去干,缺钱的话我给你想办法。” 况且,那干的都是正经生意,其实也没有什么。 有了江淮这句话,张翠花心里彻底定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揣上这些天攒下的所有钱,连摊子都没出,直接就坐上了去省城的头一班车。 省城就是省城,百货大楼,车水马龙,看得人眼花缭乱。 张翠花目标明确,直奔那些卖包装纸和布料的批发铺子。 “大姐,你买点啥呀?我这儿的包装纸那都是最新款的,又喜庆又好看,别人想在我这卖,我还不乐意跟他讲价呢,一口价,八分钱。” 老板拿出一卷印着大红牡丹的蜡纸,吹得天花乱坠。 张翠花拿过来,手指头捻了捻,又对着光看了看。 “你这是去年的存货吧,你看这颜色方案蜡也涂的不均匀,这种货你还卖我八分钱?” 老板脸上的笑僵住了,真没想到张翠花是个懂行。 本来想着张翠花穿的土土气气的,应该也没有什么本事,这才虚报价格,但他要是把这事儿往外一说,他就可能会被其他人所针对。 “你……你怎么知道……” 张翠花哼笑一声,也不跟他废话,“我不跟你掰扯这么多,这款式也挺好的,五分钱一张吧,这几款玻璃纸和牛皮纸我都各要两百张,你不卖的话我就走人了,我去对面问。” 其实张翠花之前就去过对面,但是讲价没成,因为那边都是新款,很少有成年的,但张翠花总觉得这就是要个口味,包装纸啥的都不重要。 老板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这女人不光懂行,还把价钱掐得死死的,连他刚进的新货都知道。 他哪敢再耍滑头,连忙换上笑脸,“卖!卖!大姐你真是慧眼识珠!就按你说的价!” 张翠花利索地付了钱,又用同样的法子,在布料市场用最低的价钱,拿下了几匹今年最时兴的“的确良”和印着新潮花样的床单布。 满载而归的张翠花一回到家,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就把自己关进了屋里。 她把从省城买来的几本时装杂志摊在桌上,又把新买的布料铺在床上,用剪刀剪个不停。 江芷瑄放学回来,悄悄推开一条门缝,就看见妈妈踩着缝纫机,神情专注,五颜六色的布料在她的手下,像变魔术一样。 “妈妈,你在做什么呀?” “做新衣服去卖,顺便给你做套新衣裳。” 张翠花按照杂志上面的图案,在天黑前终于将一件崭新的连衣裙做好。 有泡泡袖,还有收腰的大裙摆,胸口还点缀了一朵小玫瑰花,洋气得很。 “哇!”江芷瑄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妈妈,你真的好厉害,比画上的还好看。” 张翠花做的是同款,如果是大人的,还得根据自身的身材去裁剪。 “快穿上试试!” 张翠花把裙子递给女儿,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得意。 江芷瑄换上新裙子,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裙摆飞扬起来,活脱脱一个小仙女。 “妈妈,我能穿出去给小伙伴们看看吗?”小姑娘一脸期待。 “去吧!” 张翠花笑着点头,心里盘算着,这裙子就是活招牌! 江芷瑄得了允许,欢天喜地地推开门就往外跑,刚跑到院子门口,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 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正是隔壁的刘红梅。 刘红梅本来是来看江家笑话的,听说昨天江淮把江焰给赶出了家门,她心里正幸灾乐祸呢。 结果一低头,就看到了穿着一身她见都没见过的漂亮裙子的江芷瑄。 她的眼睛瞬间就直了,那裙子的料子,那款式,比县里百货商店橱窗里挂的还好! 再抬头,看到从屋里走出来的张翠花,刘红梅的脸瞬间就绿了,那股子嫉妒的酸水,差点从嘴里冒出来。 “哟,翠花,发大财了?都给丫头片子穿上这么好的料子了?这得花不少钱吧?” 她阴阳怪气地开口,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件裙子,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第14章 嫉妒 刘红梅她就一副嫉妒样,张翠花心中冷笑。 “这大晚上的不在家里做饭,跑到我家门口干啥呢?”张翠花故意把声音拉得老高,生怕左邻右舍听不见。 “我就是路过,怎么这条路还是你家修的,你管天管地,还管到这儿来了?” 刘红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说些什么来怼她,但又怕说不过。 她没再过多停留,匆匆离开。 不过,有些亲戚听到她们两个人的争吵,便出来询问情况。 “芷瑄这裙子真好看,你从哪儿买的?这是城里货吧?” 张翠花笑眯眯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对,我在外面买的,你们可以去看看有没有市场在卖这个。” 算是给他们卖了关子的,只要他们在市面上没有看到,说不定就会过来找她。 到时候,这生意自然就好做了。 第二天一早,张翠花刚到市场摆摊,就看见江焰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 她装作没看见,照常摆好布料,开始招呼客人。 没一会儿,江焰就哭丧着脸跑了过来,“妈,你看我在家都没吃上好的,你给我点钱买个馒头?” 声音大得整个市场都能听见。 旁边卖菜的大婶立马就心疼了,“翠花,你这是啥意思啊?孩子都饿成这样了,你怎么能忍心?” “就是啊,再怎么说也是你儿子。” “母子哪有隔夜仇啊。” 张翠花冷眼看着江焰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直犯恶心。 “江焰,你给我站起来!”她一声怒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要不要脸?” 江焰还想继续装可怜,“妈,我真的没钱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可怜你?”张翠花气得浑身发抖,“谁可怜老娘?你可怜被你打的妹子?” 她转身对着围观的邻居们,声音越来越大, “大家伙儿都来评评理!这个逆子,十七岁不好好念书,天天想着发财!前几天还偷了妹子的学费,要不是一路上平平安安,我都怕孩子被人贩子给拐走,拿着钱就到处折腾,咱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有这么多能耐吗?” “一个六岁的孩子你都能下得了手,你说你这样的人就算是发财了,又能守得住吗?” 张翠花越说越气,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辛辛苦苦养了十七年,就养出了这么一个白眼狼,现在跑到我摊子上来哭穷,这不是让人家笑话我吗?觉得我恶毒?” 说实话,这事情真的让人心里挺愤怒的,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不听话的孩子。 围观的人群瞬间炸了锅, “这咋能抢妹子的学费呢?这还是人吗?” “翠花,你这是遇到什么孽障了!” 江焰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没想到张翠花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的底全抖出来。 “妈,你别说了!”他想要阻止,但张翠花根本不给他机会。 “我说什么了?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张翠花指着他的鼻子,“你给我滚出去找个正经工作,要么就不许再回家,否则我见你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真是太给脸了。 张翠花直接摸了一根棍子,在手里掂了掂。 江焰畏畏缩缩,“妈,你这分明是要逼死我!” “逼死你?”张翠花冷笑,“你有那个胆子,你还至于在这儿畏畏缩缩的给我要钱吗?你早就去干你的事业了,别在这里装可怜没有用!” “对咱就得心狠一点,惯子如杀子!” “我家孩子像这个年纪都知道去外面打工了,这老大不小的,确实应该懂事了!” 江焰见众人都站在张翠花这边,知道今天是要不到钱了,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因为碰了一鼻子灰,江焰心里的那股邪火就越烧越旺。 “不给我钱是吧?那我就去找别人!” 他直接来到王芳家。 那个恋爱脑的大哥,一点都没出息,还在人家家里住着,任劳任怨。 都不知道惹了多少笑话,也难怪张翠花会选择跟他断绝联系。 换作是自己,也是同样的想法。 “哥。”江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建川这些日子一直都有些后悔,但又明白暂且不能回家,所以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看见弟弟,他一脸疑惑,“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当然是来看你怎么样,你天天在人家住着当上门女婿,这不就是给别人养孩子吗?你真觉得这样有好日子过?” 八成是长大了也不可能给他养老的,还要跑去照顾亲爹。 江建川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别管我,我跟芳芳是真心的,她早晚会明白我的。” “真心?”江焰嗤笑一声,那笑声跟淬了毒似的,“没钱你算个屁呀,估计你在这儿当上门女婿也挺不安生的吧,你连给她买条新裙子的钱都拿不出来,等把孩子养长大,一脚就先踹了你。”“ 这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了江建川的心窝。 他不是不知道,王芳的父母虽然也乐意让他养这个孩子,但也嫌弃他不去找个工作。 反正就是他想接盘,那他就得拿出养家糊口的能力,否则是没这个机会的。 “那……那能怎么办?”江建川六神无主,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没钱……” 彩礼钱什么的都被张翠花他们拿走了,根本找不到。 “我当然有办法!”江焰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妈现在还在市场上摆摊,生意好的很,只要我们兄弟俩联手,肯定不怕弄不到钱的,你想给别人养孩子也行,反正你俩都真爱了。” 说实话,江焰这个人根本就不相信什么真爱,他是连思考问题都比较功利性的。 “妈的钱?”江建川犹豫了,“可我现在连家都回不去,真拿了钱,妈肯定会打死我的。” “瞧你那点出息!”江焰恨铁不成钢地戳着他的脑门,“你不想挨打,那你就老老实实的听,反正我是想通了,只有给钱,咱们才能得到好处,你要是没利用价值了,他们就会把你抛掉。” 江建川被他说得面红耳赤,脑子里都是江淮和张翠花当日要跟他断绝关系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