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下乡,我成了村里香饽饽》 第1章 大不了这个副院长不当就是了 1970年,梧桐成荫的家属院内。 “既然谁下乡都一样。” “那为什么不让守成去,偏偏这个人就得是我呢?” 黄漆剥落的八仙桌旁,江沐一边扒着搪瓷碗里的稀粥,一边抬头也不抬的说道。 苏红霞脸上微微有些尴尬,端着碗说道:“阿沐,你也知道咱们家这个情况,现在全国都在相应号召,你爸好不容易当上副院长,他总要起好带头作用吧?你弟弟从小就没吃过苦……” “苏姨,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江沐将吃完的空碗放在桌子上,目光看向江东山:“爸你呢?你也这么想。” 这顿饭,江东山从一开始就揣着心事。 此刻根本不敢去看儿子的眼神,只能沉默着抽着卷烟,任由烟头忽明忽暗。 “行,我知道了。” “你们回头给我准备500块钱吧,粮票啥的都准备一下,被褥我自己有,报完名通知下来我就走。” 让人意外的是,没有吵闹,没有争辩。 江沐只是平静的陈述着自己的条件。 但苏红霞脸色却猛地变了,声调拔高三分:“多少?五百,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你去看看现在谁家能随便拿出五百块钱来?再说了,你要钱干什么?下乡的人家都管吃管住管分配,给你你也用不着。” “用不用得着,那是我的事,把我赶去下乡,我就这条件,不行的话让守成去。”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赶你走……” “够了!” 江东山猛地一拍桌子,朝着苏红霞摆了摆手:“去屋里拿钱。” “江东山,你敢吼我,我说错什么了?” “拿钱!” 江东山沉着嗓子,又说了一遍。 苏红霞愣住了,这老实巴交的男人,今天竟敢冲着她发脾气了,正待发作的她,想到自家儿子,随后又忍了下来。 算了,五百就五百。 总比守成去乡下好。 想到这,她脸上再度浮现笑容,拍着江沐的肩头轻声道:“行!姨这就给你拿,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姨还能不给你咋的?等着啊!” 说罢,一步三回头的朝着卧室走去。 江东山什么也没说,砸吧着烟,把碗筷收进了厨房。 江沐独自坐在餐桌上,眼神里全然是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清冷,虽然穿越至今不久,但他对这一家人早就失望透顶了。 前身生母死的早。 江东山续弦无可厚非,只是生了小的,再想顾大的,就得看现任老婆的眼色了。 这些他都明白,但理解并不意味着可以谅解。 亲情这个东西,就是体现在差距上,当所有好东西都给另一个孩子的时候,再想让他把这里当做家,自然就有些不现实了。 对于前身的经历,江沐只觉得深表同情。 不过下乡,对他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前世作为享誉中外的医科圣手,凭他的本事,在哪都能吃上一口热乎饭。 卧室内,江沐正收着东西,江东山敲了敲门,走进来说道:“咋着急收了,等通知下来也不迟啊。” “先收好,免得来不及。” 江沐头也不抬应了一声。 看着儿子如此疏远的态度,江东山要说不难受,那是骗人的,眼眶一红叹了口气:“爸知道,你心里怨我,你比别的孩子都懂事,这些年是这个家亏待了你。” “没事,已经习惯了。” 江沐抬头轻笑,懂事的让人心疼。 江东山看着莫名揪心,索性一咬牙道:“好了,别收了!你要真不想去,咱就不去了,大不了这个副院长不当就是了。” “爸,别说气话了。” “你想不当,苏姨也不答应,就因为这事,没必要闹得鸡犬不宁。我好歹也念过高中,医术算不上厉害,但分到医疗站应该还是没问题,情况要比一般人好得多,你用不着担心我。” 江东山听着心酸,最后从怀里摸出一沓红布包:“这五百块是爸这些年偷偷攒的,爸对不住你,你以后想吃啥买啥,千万别亏了自己。” “谢谢爸。” 江沐当然也不客气。 江东山这个副院长,一个月工资一百七十多,再加上苏红霞两人每月至少能存下来一百五,这五百块钱对这个家来说,不少,但也绝不算多。 江东山叹了口气,离开了房间。 决定好了人选后,报名、登记都不用江沐操心,就连排队都免了。 在这件事上,苏红霞这个街道办妇女主任,给江沐这个自家孩子,安排的明明白白。 当天下午,通知就下来了。 “阿沐啊!组织上给你分配到陕州了,具体好像是陕北邹县那边,姨那边正好有个老同学,到时候帮你打声招呼,肯定照顾你。” 苏红霞兴高采烈的回到家,看上去比谁都高兴。 江东山背着个简陋的手工医疗箱,正准备换鞋出门,只是“嗯”了一声。 “马上到饭点了,你上哪去?”苏红霞也不介意,笑呵呵问道。 “去北巷刘阿婆家,她风湿又犯了,我去给她做个推拿。还有东街的赵伯,家里就剩他一个,我看看他咳嗽好点没。” “又不沾亲带故的,也不知道你天天瞎操心啥,回头真出了什么问题,再赖上你。” 苏红霞双手环胸,不以为意地笑了。 江沐没有说话,背着个箱子就出了门。 “听不懂好赖话!白眼狼!” 苏红霞气的直翻白眼,但转念一想,随便他折腾吧,反正人马上就走了,顿时心情又愉悦起来。 …… 日薄西山,红霞映天。 江沐一边弯着腰从巷子里一户人家退了出来,一边摆手:“不不不,这鸡蛋真不能收,您留着自己吃,我真不用。” 头发花白的老头颤颤巍巍提着鸡蛋,一脸感激。 “小江啊,你是个好小伙,这些年街坊邻居有个头疼脑热的,你都分文不收,我……我老头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我以后可能来不了了,您老把自己身子骨照顾好,那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江沐发自内心的笑了,对于一个医者而言,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有成就感了。 “来不了了,咋回事?” “我要下乡了,明天就走。” “啥?下乡?江主任……不江院长咋想的?你等着,我这就找人去说说,这不胡闹嘛!”老头急了,听到江沐下乡,简直比自己儿子发配还焦急,放下鸡蛋就准备出门。 “阿伯,别,真不用……” “你别管!这事我非要找人说说,他江东山当年还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当了院长,不得了了呀!”老头一把甩开江沐,蹒跚的脚步踩的飞快,挨家挨户的叫人去了。 江沐有些无奈,刚想追上前去。 【叮!恭喜宿主,达成前置条件:千次义诊!】 【声望商城已激活,凭借声望值,可进入商城物品置换。】 【当前声望:100点。】 第2章 这药效,是不是太猛了! 江沐愣在原地。 系统? 反应过来后,他大致浏览了一遍,小到柴米油盐,大到航母火箭,只要能想到的物资,里面可谓是应有尽有。 “声望值就能兑换吗?” 江沐看了下,自己的声望值,应该就是这些义诊积累的吧。 当初他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保持水准,以免长期下来手生,二来也是为了照顾那些阿公阿婆,毕竟医者仁心。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居然达成了系统的前置任务? 简单比对了一下,除开一些看上去就遥遥无期的东西,像白面大米这类东西,上面都明明白白写着20/斤,肉类则是50/斤。 至于三转一响,这类还算常见的家电,则稍微贵点。 几千声望才能兑换。 江沐琢磨了一下,这三年义诊,他不说街坊巷弄人尽皆知,但也混了不少熟脸,就这才好不容易凑了100声望,结果合着就只能换五斤白面? 是! 这年头物资短缺,粮食价格不便宜,但三年义诊=五斤白面。 资本家听了都流泪啊! “不对!不对,肯定漏了什么,不然就这么攒下去,别说飞机航母了,结婚用的三转一响都凑不齐!”江沐摇了摇头,摆弄了一下界面。 终于,在旁边看到了抽奖转盘。 “哦,能抽奖啊!” 大致浏览一番后,总结如下: 单抽100/次。 十连抽打九折。 而可抽奖次数后面写了个“十”,看样子应该是系统免费赠送的新手福利。 “那就试试!” 江沐立刻消耗了次数,选择了十连抽。 转盘飞快转动,他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叮!恭喜宿主累计获得:普通奖励X7,超值奖励X1,稀有奖励X1,珍贵奖励X1】 【普通奖励:杜蕾斯超薄无感十盒装、大白兔奶糖一罐、中华一条、精选大米五斤、金龙鱼调和油一桶、透气男袜十双、防晒霜一盒、卫生纸三提。】 【超值奖励:黑武士机械手表(百元某宝款)】 【稀有奖励:大马士革刀(大师级手工锻铸)】 【珍贵奖励:固元丹】 【奖励暂存于系统仓库,请宿主注意查收!】 十次抽奖结果很快揭晓。 看着七个奖励里,混进去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江沐不由嘴角抽搐。 不过普通奖励的价值,他差不多已经知晓了。 也就是说,按照性价比来说,抽奖是最为划算的,毕竟有概率出更好的物资。 但如果想要某种特定的东西,那也只能进行置换了。 越过机械手表和大马士革两个奖励后——毕竟这俩玩意暂时看上去没什么用——他目光直接锁定在了最后一个珍贵奖励上。 固元丹? 介绍也没有。 心念一动,江沐的手中,凭空多了一枚黑乎乎的药丸子,闻着有股扑鼻而来的中药味道。 本着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江沐毫不犹豫,将一整颗药丸子塞进了嘴里。 神奇的是,本以为难以下咽的药丸,竟然入口即化。 随后一股暖流自胃部开始发散,流经四肢百骸后,江沐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原本的身形变化不大,但肌肉曲线却变得更加流畅硬朗。 源源不断的力量,开始在体内涌现。 他整个人的气质,都由内而外的发生了变化。 从原本的沉默内敛,变得温润如玉,但是看着就给人一种如沐春风,非常舒服的感觉。 这就是固元丹? 就在江沐感到激动不已的时候,忽然一股燥热,从小腹处传来,紧接着他脸色猛地变得涨红,下意识弯腰弓背。 四处瞧了瞧,确认没人察觉后,这才连忙躲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个固元啊…… 这药效,是不是太猛了! …… 与此同时,家属院内。 “那江院长,咱们可说好了啊,你要把小江送走,这事情可千万不成啊!不然我们这些老骨头,第一个不答应!” “是是是!赵叔、刘姨你们慢走,看着点路啊!” 七八个老头老太太,在江东山不断弯腰赔笑下,这才好不容易打发着离开了院子。 刚回到屋,就见苏红霞板着脸,双手环胸坐在凳子上:“哼!这就是你儿子,嘴上答应的比谁都痛快,背地里全是损招!” “你胡说什么?” 江东山烦躁的皱了皱眉。 “我胡说了?” 苏红霞声调猛地拔高,“这些老头老太太平时八竿子打不着,怎么都跑家里闹来了?我说你儿子这么好心,这节骨眼了还去当老好人,合着去搬救兵了!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结果浑身都是心眼子。” “你闹够了没有!” 江东山忍无可忍,怒吼起来。 苏红霞先是一愣,随后也站了起来:“江东山,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听了那些老东西的,要把守成送去下山?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狠心的人,那可是咱俩亲儿子啊!” 苏红霞红了眼眶,直接将一堆瓶瓶罐罐扫在地上。 “行!那就把守成送走,这家里以后你儿子说了算,等他将来当了家,再把我们娘俩扫地出门,这样你才高兴!我不活了……” “好了!” 江东山一脸头大地看着哭闹的苏红霞,“阿沐都已经答应了,报名表也填了,通知也下来了,你现在还闹什么?他明天就走了,你能消停点不?” “行!我不闹就不闹。” “他下乡以后,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反正没我的允许,以后不准再给他邮钱,邮吃的、用的,也要经过我允许!” 看着江东山出门的背影,苏红霞抹掉泪花,气势汹汹的喊道。 恰好这时候,江沐从外面走了回来。 父子俩撞了个对面。 江东山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到院子树下抽了起来,旁人打招呼也没理会。 屋内,苏红霞则愣在原地,好半晌才挤出悻悻的笑:“阿沐,姨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 “放心,我知道。” “离了这个家,以后我不会回来了。” 江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回屋放药箱去了。 第3章 老乡,咱们被分到一起了! 翌日晌午,火车站台,军绿色的火车一列又一列。 周围挤满了各种来送行的家属。 知青办的主任举着扩音喇叭,不断维持秩序:“同志们,知青下乡,这是国家政策,也是孩子的光荣,都不要再送了!” “儿啊,娘舍不得你啊!” “闺女,到了地方,千万照顾好自己。” “妮子,记得给爹写信报平安啊!” 周围分别的人哭作一团,现场无比混乱。 江沐坐在列车后座的一角,余光扫了眼人群后,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不免一阵失望,但随后长叹一口气,又露出了释然的苦笑。 …… 家属院内。 苏红霞倚着门框嗑着瓜子,眉眼满是笑容:“诶?你今儿咋不去送你儿子?不都请假了嘛,杵在家里不动弹。” 苏红霞高兴,一方面是因为江沐走了。 另一方面,是自己儿子终于从隔壁县城调回来了,马上就能回家了。 江东山低着头,烟一口一口的抽着,没人察觉他泛红的眼眶。 送人? 他倒想,可他没脸去啊! 尤其听到苏红霞的笑声,他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抹了把湿润的眼角后,这才站起身来:“这下你高兴了。” 说完,一把摔上门回屋去了。 苏红霞掐着腰在后面大喊:“你朝我吼什么吼,有本事出去撒泼去!” …… 知青下乡的列车,到点发车了。 坐在江沐旁边的,是一个满脸雀斑的寸头青年,朝着江沐伸手笑道:“老乡,你去哪嘞?我叫陈小军,去陕州的。” “我也是,我叫刘阳,我也是去陕州的。” 对面座位的矮瘦青年,也朝这边伸出了时候。 “江沐,我也是。” 看样子,这列车厢的人,都是去陕州的。 “大家都高兴点嘛!” “咱们上山下乡,可是去学习的,等学习完了,迟早都是要回来的。”陈小军明显是个乐天派,带头唱起歌来。 欢乐的氛围,瞬间感染了周围的人。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随后整个车厢,都响起了歌声。 江沐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是啊!能回来。 二世为人的他,当然知道这件事。 不过,那得十年后了。 看着这些充满朝气、笑容的面孔,江沐在想,他们这一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火车一路奔波,终于在第三天上午,成功抵达了陕州。 火车站外,早有成队列的解放牌卡车等候多时了,上面拉着横幅“欢迎知青下乡”。 等江沐从车站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走了好几车了。 轮到他的时候,他先把行礼扔了上去,踩着后车杠刚准备往上蹬,一只手就伸了出来:“老乡,咱们被分到一起了!” 陈小军笑起来的时候,小雀斑显得有些可爱。 “是吗,那挺巧啊!” 江沐握住手,顺势借力爬了上去,等上去之后,他这才发现刘阳也在上面。 陈小军一脸吃痛的甩着手:“我说江哥,你这手劲也太大了。” “不好意思,我太用力了。” 江沐歉意地挠着头,经过固元丹强化后,他的力气要比寻常人大好几倍,现在还在在慢慢适应。 这辆卡车,是前往邹县的。 等到了邹县,车上三十来号人,又得前往各个公社,后面的路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换乘拖拉机不说,道路也变得颠簸起来。 “唉!可惜刘阳没跟咱们分一起……” 陈小军有些失望的叹着气,“哎呦!我的屁股!” 江沐点了点头,他们被分配的叫青莲公社,等折腾一路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公社院子里,两个脑袋缠着汗巾,皮肤黝黑的汉子正在树下乘凉。 看见来车后,朝着屋内喊了一嗓子: “周书记,车到了。” 很快,屋内就走出一个穿着藏蓝色、洗的有些发白的中山装的平头中年人:“欢迎大家来到青莲公社,我是咱们公社书记周志康,舟车劳顿,我就不废话了,趁早分完,大家好早点回去休息。” 很显然,这位周书记不是个官腔派。 一上来表现出来的态度,赢得了众人不少好感。 “刘阳!” “到!” “孙少国!” “到!” “邹芳芳!” “到!” “还有这个……江沐!” “到!” 江沐应了一声。 “你们四个,去二大队!这位就是你们队长李有柱!以后你们就服从他的安排,有啥困难、需求,也可以找他……好了!老李,你先带这几个孩子走吧。注意事项什么的,路上在给他们说,再耽搁天该黑了。” 周志康招呼一声,旁边的黑脸汉子立刻应了一声。 “谢周书记,那我们先走了。” 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显得格外憨厚老实。 得! 这下拖拉机改驴车了。 放好行李后,四个人坐在后面车板子上,略显拥挤。 李有柱坐在车头,鞭子一抽,驴脖上的铃铛便丁零当啷的响了起来,车子也跟着动了。 “咱们二大队,一共有七个小队,一个知青点。” “以后啊,有事情先找点长解决,他们解决不了,就来找我!队里活不算多,工分也比较好挣,男同志的一天十分,女同志八分……当然,要想拿满工分,前提是好好干。” “你们都是城里来的知识分子,刚来肯定不习惯,但这苦嘛,越吃越香……” 就这样,驴车赶了一路,李有柱说了一路。 终于在天黑的时候,一车人顺利抵达了知青点。 所谓的知青点,就是一个四排三间的小宅院,听说以前是地主的宅子,后来充了公,荒了一段时间,现在正好被利用起来了。 “小吴!” 进了院子后,李有柱扯子嗓子喊了一嘴。 随后,就有个戴眼镜,穿着粗布衬衫的男人跑了过来:“诶,来了。” “新知青到了。” 李有柱转头看向四人介绍道,“这位是吴有才,也是咱们知青点的点长。” “同志们好!” 吴有才也笑着跟众人打起了招呼,“待会我给大家分配宿舍,晚点带大家去领口粮,至于工作分配,那要等明天开会,现在我先带大家熟悉下人。” “行!那这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李有柱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吴有才带着几人进了堂屋,里面还有另外六个人,都各自忙着手上的活。 见到吴有才进来后,这才互相介绍了起来。 六人,三男三女。 再加上新来的四人以及吴有才,正好七男四女十一个人。 “既然大家都认识了,我现在说一下宿舍,因为只有三个屋子,所以女同胞们住一屋,其余男同志们住俩屋,暂时住宿就是这样!走,我带大家去看看屋子,床铺已经收拾出来了,你们自己商量着选。” “来,同志们,大家帮新来的同志搬下行礼。” 吴有才招呼一声,带着众人朝院里走去。 “吴哥!” 就在这时,陈小军忽然偷偷拉了吴有才一把。 “什么哥不哥的,叫我老吴就行。”吴有才是七三年下乡的,比在场所有人都大,但一点架子都没有。 “那什么,我想问问,这工作安排,我们可以自己选吗?”陈小军有些不好意思,他来的时候听说了,下乡的知青,有些脏活累活根本吃不消。 这下,周围都汇聚了过来。 新来的四人,都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吴有才摸着下巴沉吟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啥,但是这事主要是组织安排,当然你要有一技之长,也可以跟上面申请,不过……” 话至一半,忽然一阵急躁的铃声响起。 众人抬头一看,就见黑夜中那李有柱的驴车竟去而复返,一脸焦急地赶着路。 吴有才连忙喊道:“李队长,咋了?” 李有柱停下车没来得及说话,车上一个抱着孩子,裹着头巾的妇人就一脸焦急道:“我、我家娃发烧了,烫得很……” 说着话,眼瞅着就要急的哭出声来。 “先不说了,我先送孩子去卫生所。” 李有柱摆了摆手,然后便要继续赶路。 这时候,江沐忽然走了过来,低头一边打量着一边说道:“先别急,让我来看看吧。” 第4章 简直神了! 听到江沐的话,周围都是微微一愣。 江沐这才解释道:“我家就是行医的,我打小就学医。” 知青的资料,都在公社书记那,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江沐的来历。 只有李有柱一拍大腿,激动道:“你会看病,那太好了,咱们卫生所太缺医生了。” “咳咳……” 旁边的吴有才有些尴尬的咳嗽提醒。 李有柱这才拍了拍脑袋:“对对对,这事回头再说,先给孩子看病要紧。” 前世,江沐擅长的是中医。 而中医讲究望闻问切。 他先是伸手试了试孩子的体温,然后掰开眼皮、嘴巴,分别看了看孩子的眼珠和舌苔喉咙,心里顿时有了七八分定数。 随后,他一边把着脉一边问道:“孩子最近咳嗽很严重吗?” 所谓中医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就是这么回事。 江沐已经看出了端倪,但还是要确认一下。 “嗯嗯,已经咳了有两天了,但是前面都不咋有事,今天突然就发烧了,我一摸烫得很,给我吓得,这这……” 妇人急的语无伦次,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称呼。 “江沐。” “小江医生,我娃莫得事嘛?” 看着妇人焦急紧张的样子,江沐宽慰地点了点头: “放心,没啥大事。” 随后他看向身后,“麻烦帮我准备盆凉水,毛巾打湿给孩子身上擦擦……来!先帮我把孩子衣服脱了。” 热疾,首先就得散热。 按理说这个时候,吃点退烧药,然后在消炎止咳就行。 但目前的条件,吃药退烧肯定是来不及了。 前世见惯大场面的江沐,不慌不忙的示意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回屋拿点东西。” 拿什么? 银针! 中医针灸治百病,这话听起来夸张,但实则是有一定道理的。 人体穴位遍布全身,经络要穴不同,对应器官功能不同,所谓刺穴,本质上就是利用人体本身的生理功能,进行强化类的自我治愈。 现在,针灸就是最好的办法。 江沐的包里当然没有银针,他回屋避开众人,目的主要是方便在系统进行兑换。 “一百声望点?” 虽然好的银针,的确价格不菲,但江沐也没想到会这么贵。 果然还是抽奖划算啊! 人命关天,不容犹豫。 “贵就贵了点吧!” 咬了咬牙,江沐还是选择了兑换。 带着银针出来的时候,众人有的在给孩子帮忙擦背散热,又得在焦急地往屋里张望,估计江沐再不出来,他们就要进来催了。 “小江,快点啊!” 李有柱也是急性子,立刻招呼起来。 “来了来了!” “别着急,我说了孩子不会有事的。” 江沐哭笑不得的走上前,银针入掌的瞬间,眉目神情就变得严肃了起来,众人大气不敢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 而江沐也实实在在的表演了一番,什么叫做指如拈花,手若蝶舞…… 太快了! 周围人压根就没看明白怎么回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江沐已经从旁人手中接过毛巾,一边擦着额头上的细汗一边笑道:“行了,没事了。” 话音刚落,原本昏迷不醒的孩子,顿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众人见状,齐刷刷长舒了口气。 “我的娃啊,你可算醒了……” 妇人抱着孩子痛哭流涕。 李有柱瞪大了眼睛:“神了!简直神了!” “老天爷!江哥你还有这一手呢,你咋不早说呢?”陈小军兴奋的眉飞色舞。 众人都不是傻子。 江沐那施针的手法,就算他们是一帮外行,也能看出不简单来。 江沐笑了笑,对着妇人说到:“孩子这是窝咳,还得吃药才行,今晚应该没事了,明天一早去卫生所拿药,或者你实在不放心,这会去也行。” “好好好!知道了,谢谢小江医生。” 妇人感激涕零,不断点头。 李有柱想了想,决定还是现在去吧,但临走时候又忍不住看向江沐:“我说小江啊,你早说你会看病,我就直接给咱们书记打招呼,直接让你去卫生所得了。” “怎么?卫生所很缺人吗?” “哪里是缺人,是压根没人,除了两个卫生员,一个真正的医生都没有。” 旁边的吴有才,听后忍不住露出苦笑。 江沐愣了愣,他没想到,这青莲公社条件这么艰苦。 “那先就这么说好了。” “回头我就把你这情况报告给书记,你准备一下,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就带你去卫生所报道。” 李有柱人已经走远,人还不忘回头叮嘱。 江沐笑呵呵点了点头:“行,没问题。” 李有柱远去后,众人都陆陆续续回了屋子。 这时候,江沐才注意到,周围的知青们,尤其是那几个老知青,都朝他投来了一脸羡慕的眼神。 陈小军更是一拳锤来笑道:“可以啊江哥,你以后在咱们公社,肯定能混的风生水起,到时候可别忘了照顾下兄弟我啊!” “瞎胡说什么呢?” 江沐没好气说道。 “我可没瞎胡说,下山的知青,基本上干的都是苦力活,像卫生员、医生这种,基本上等于告别农活了,一点苦都不用吃了。” 陈小军压低声音,“这都是我堂哥写信告诉我的,不信你看周围那帮人,眼神酸的恨不得能把你活吃了,那股子酸味啧啧啧。” 江沐翻了个白眼。 他当然知道陈小军说的是真的。 而且他一来,就这么出风头,很容易被孤立。 但没办法,要想改变处境,他就得当这个出头鸟。 算了! 也懒得去管旁人怎么想了。 收拾好床铺后,江沐躺在床上,这才有空打开系统面板。 【叮!恭喜宿主成功治愈一例病患!】 【来自陈小军的声望值+3】 【来自邹芳芳的声望值+1】 【来自吴有才的声望值+1】 【来自李有柱的声望值+1】 第5章 想在村里买个房子,搬出去住 天还未亮,窗外灰蒙蒙一片,冷风顺着窗缝往里钻。 屋里此起彼伏的鼾声中,吴有才已经窸窸窣窣地穿起了衣服。 这点动静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江沐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 “吴哥,每天都得这么早?”江沐压低了声音,看着窗外那抹微弱的天光,感觉浑身的细胞都在抗议。 “冬天八点上工,夏天就得六点。”吴有才一边系着扣子,一边哈着白气,“咱们得赶在出工前把早饭吃了,你们刚来,今天不用上工,可以在村里转转,熟悉下环境。” 两人的对话声吵醒隔壁床铺的陈小军,他翻了个身,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我的天爷,这才几点,简直要命……” 江沐不再多言,利索地穿好衣服,走出了满是汗味和脚味的屋子。 院子里的冷空气让他精神一振。 几个老知青已经生好了火,正围着灶台忙活,锅里煮着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糊糊,几根咸菜疙瘩摆在案板上。 “起来了?”吴有才端着个搪瓷碗,朝江沐招呼了一声,“快来吃点,垫垫肚子。” 江沐点了点头,心里却盘算着另一件事:“吴哥,我从家里带了些粮票和吃食,回头我把该补的份子都补给大家。” 他不喜欢占人便宜,尤其是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 吴有才摆了摆手,浑不在意:“嗨,说这些就见外了,一顿饭算啥。” 吃过寡淡的早饭,吴有才带着几个老知青扛着锄头,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偌大的知青点,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江沐也没什么事,索性就在村子里溜达起来。 青莲公社的村子不大,土坯墙,茅草顶,家家户户的烟囱冒着炊烟,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和泥土混合的味道。 刚走到村口,就撞见了带着几个社员准备下地的李有柱。 “小江!”李有柱一见着他,那张黝黑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大手重重拍了拍江沐的肩膀。 “昨天真是太谢谢你了!俺家那婆姨回去念叨了一晚上,说你是活菩萨下凡!孩子昨晚睡得可香了,一声都没咳,烧也全退了!” 江沐被他拍得一个趔趄,苦笑着揉了揉肩膀:“李队长,这都是我该做的。” 李有柱咧着嘴,一口大白牙格外显眼:“欸?你今儿个不用上工,这是要去哪?” “我出来转转,熟悉下环境。” “那感情好!”李有柱点了点头,随即又严肃起来,指了指远处连绵的群山,“在村里转转就行,千万莫上山!那山里头不安生,有野猪和狼,危险得很!” 江沐应了下来,目送着李有柱一行人走向田埂。 他在村里又转了一圈,实在有些索然无味,便折返回了知青点。 屋里,陈小军他们还在梦里会周公,鼾声震天。 江沐无奈地摇了摇头,刚在床上躺下,准备闭目养神,脑海里却突兀地响起了一连串的提示音。 【叮!来自王二婶的声望值+1】 【叮!来自李家婶子的声望值+1】 【叮!来自赵大伯的声望值+1】 …… 一连串的叮叮声,没完没了地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 江沐立刻在心里发问,系统却没有给出任何答复,只是机械地播报着声望值的增加。 这诡异的情况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终于停歇。 江沐迫不及待地打开面板一看,声望值那一栏的数字,已经从个位数,疯涨到了一百点! 这是……捡到宝了? 直到上午十点多,陈小军和刘阳才顶着鸡窝头,打着哈欠从屋里晃了出来。 “我的娘,饿死我了……”陈小军揉着肚子,四下张望,“有啥吃的没?” 江沐从床上坐起身:“早饭已经吃过了。” 陈小军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控诉:“江哥,你也太不厚道了!自己吃独食,也不喊我们一声!” 江沐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吴哥早上喊过你们,是你们自己起不来。” 陈小军和刘阳对视一眼,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那么回事。 两人脸上顿时写满了尴尬。 江沐懒得理会他们,信步走到院子里。 只见邹芳芳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不无聊吗?”江沐随口问了一句。 邹芳芳被吓了一跳,抬起头,见是江沐,这才松了口气,扶了扶眼镜:“还行,我从家里带了不少书过来,你要是没事做,我分你几本?” “不用了,谢谢。”江沐赶忙拒绝,他对那些大部头的理论书籍可没什么兴趣。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院子里聊了起来,倒也不算无聊。 临近中午,吴有才他们扛着农具回来了,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 吴有才的目光落在江沐身上,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好奇和探究。 “吴哥,我脸上有花?”江沐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吴有才嘿嘿一笑,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你小子可以啊!现在整个二大队,谁不知道咱们知青点来了个神医? 大队长家的媳妇,把你昨天救人的事迹添油加醋地传遍了,说你银针一扎,阎王爷都得把人还回来!” 江沐恍然大悟。 怪不得声望值会突然暴涨,原来是靠着村民们的口口相传。 这传播效率,可比他自己义诊快多了。 “吴哥你可别取笑我了,都是婶子在夸大其词。”江沐谦虚地应付着,随即指了指屋里,“芳芳同志已经把饭做好了,你们快洗洗手去吃吧。” 午饭后,江沐心里打定了主意。 他直接找到了正在村头大槐树下抽着旱烟的李有柱。 “李队长。” “小江啊,啥事?”李有柱见他来了,连忙把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 江沐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我想在村里买个房子,搬出去住。” 这话一出,李有柱直接愣住了,烟杆都忘了收起来:“啥?搬出去住?为啥啊?知青点住得不习惯?” “嗯,不太习惯。”江沐给出了一个笼统的理由。他总不能说,自己受不了那一屋子的脚臭味和鼾声,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来处理系统里的东西。 李有柱盯着江沐看了半晌,见他神情坚定,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重重地点了点头。 “行!”他猛地一拍胸脯,唾沫星子横飞,“你对咱们大队有恩,这点小事包在俺身上!” 第6章 这真是双喜临门,房子工作都解决了 傍晚时分,李有柱的大嗓门就由远及近地在知青点院外炸响了。 “小江!小江同志!快出来!” 江沐推门而出,只见李有柱一抹脸上的汗,黝黑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走!俺给你寻摸了个好地方!咱们大队书记家的老宅子,他寻思着卖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拽着江沐的胳膊往村里走,那力道,不容人拒绝。 两人穿过几条泥土小径,停在了一户青砖瓦房前。 一个面容方正、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正蹲在门口抽烟,看到李有柱,站起身来拍了拍裤腿上的土。 “高书记,人我给你带来了。”李有柱嗓门不减。 高志强,青莲公社的二大队书记,他上下打量了江沐一番,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随即露出和气的笑:“你就是江沐同志吧?听有柱念叨你半天了,年轻有为啊,走,先看房。” 他为人干脆,不拖泥带水,领着两人绕到自家房子后面一处独立的院落。 三间连排的土坯房,带着个不小的院子,用半人高的泥墙围着,院里杂草丛生,几乎能没过膝盖。 房子看得出有些年头了,门窗都有些歪斜,但主体结构还算结实。 “这院子以前是我爹娘住的,老人家走了以后就一直空着。”高志强推开一扇木门,一股尘封的霉味扑面而来,“地方敞亮,也清净。” 江沐迈步进去,屋里空空荡荡,只有些破旧的桌椅板凳。 他抬头一看,眉头微微一挑。 屋顶上,两个脸盆大的窟窿格外刺眼。 “这……” “咳,”高志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前阵子下大雨,给冲塌了两块,一直没顾上修。” 江沐心里却是一动。 对他来说,这都不是问题。 虽然破败,但胜在清净宽敞,最重要的是,这里将是他一个人的天地。 系统里的秘密,终于有了一个安全的存放之所。 “高书记,这房子怎么卖?”江沐转过身,目光平静。 高志强思考了一下:“一百五十块,你这还得找人修,不然这价可不止,你也知道,如今这年头,批块宅基地有多难。” 李有柱在一旁猛点头,瓮声瓮气地帮腔:“高书记这价给得实在!小江,这可是连着宅基地一起卖给你,换了旁人,没二百块想都别想!” 江沐心中早有计较,他从城里带出来的钱足够。 一百五十块,买一个安稳独立的空间,对于他而言,远比钱重要得多。 “行,我买了。”他没有丝毫犹豫,“不过高书记,我还得麻烦您个事。村里有没有手艺好的泥瓦匠?我想请人把这屋顶修了,工钱我照付。” 高志强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爽快,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拍了胸脯:“这好办!咱们村的赵文就是一把好手,修房补漏没得说!” “那咱们现在就去办公室把协议签了?” “成!” 三人转身往大队办公室走。 刚走到村口的大槐树下,迎面就走来一个扛着锄头的汉子,正是高志强口中的赵文。 “赵文,正好找你!”高志强直接把他拦了下来,指着江沐,“这位是新来的江知青,刚买了我们家老宅,屋顶那俩窟窿你晓得吧?江知青想请你给修修,给你开工钱!” 赵文一听有活干,眼睛都亮了,锄头往地上一戳:“修!啥时候修?”他打量了一下江沐,估摸着是个不差钱的主,心里盘算开了。 “这活儿要几个人?几天能完事?”江沐直接问。 赵文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那窟窿不大,我再找俩人搭把手,快得很,一天保准给您弄得妥妥帖帖!” 江沐点了点头,伸出一根手指:“一天,一个人,我给一块钱,不管饭,你看成不成?” “啥?!” 赵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块钱?! 要知道,社员们在地里刨食一天,累死累活也就挣七八个工分,折算下来才两三毛钱! “成!太成了!”赵文激动得脸都涨红了,连声应下,“江知青您放心!我保证给您找俩手脚麻利的!” “材料呢?”江沐又问。 “俺家就有!泥瓦、木料都有现成的,您要是要,我给您算个实在价,您要是自己有门路弄来也行!” “就用你的。明天能开工吗?我今天先把院里的草拔了。” “能!明儿一早俺们就到!” 事情就这么三言两语定了下来。 赵文扛着锄头,脚下生风,几乎是跑着回了家,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自家婆姨。 “当家的,你没昏头吧?一天一块钱?”他老婆刘春花正纳着鞋底,听到这话,针都差点扎到手上。 “千真万确!那城里来的江知青亲口说的!” 赵文灌了一大口凉水,眉飞色舞,“咱可得把活儿干漂亮了!听书记说,这位江知青还是个神医呢!” 刘春花眼睛转了转,一拍大腿:“那你更得用心了!这可是咱未来的邻居,把关系处好了,往后说不定还有好事哩!” …… 另一头,江沐跟着高志强进了大队办公室。 在一份泛黄的草纸上,用黑墨水写下了房屋买卖的条文,简单明了。 江沐和高志强各自在自己的名字上,重重地按下了鲜红的指印。 一式两份,一人一份。 “小江同志,你先别急着走。”高志强收起协议,脸上笑意更浓,“天也晚了,上我家里吃口便饭。下午让你婶子炒两个菜,再让我家那几个小子过去帮你把院里的草拔了,省得你一个人忙活。” 江沐本想推辞,但看对方盛情,便点头应下:“那太麻烦高书记了。您稍等,我这就回去拿钱,省得再跑一趟。” 他快步回到知青点,从自己的包裹深处摸出用手绢包着的一沓钱,数出一百五十块,想了想,又把临行前父亲江东山硬塞给他的两条大生产牌香烟也拿了出来。 回到高志强家,江沐将钱和一份协议递了过去。高志强点了点钱,满意地揣进兜里。 江沐随即把两条烟拿出来,一条递给高志强,另一条塞到旁边的李有柱怀里。 “高书记,李队长,一点心意,以后还得请两位多多关照。” 高志强和李有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意。 这小江同志,不仅有本事,还懂人情世故,是个能处的人。 “你这娃,太客气了!”李有柱把烟往怀里一揣,心里热乎乎的。 他忽然想起一事,一拍脑门,“对了,小江,你不是想当咱们村的医生吗?这事我跟高书记提了,高书记也同意!改明儿个,我带你上公社,找周书记把这手续给办了,给你弄个正式的名分!” 江沐心中一喜,这真是双喜临门,房子工作都解决了。 他郑重地朝两人点了点头。 “那就多谢李队长,多谢高书记了。” 第7章 总会有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夜色渐浓,高志强家院里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江沐刚踏进院门,一条半大的土黄色猎狗猛地从屋檐下蹿了出来,朝着他就是一阵狂吠。 “滚一边去!瞎叫唤啥!” 高志强眼睛一瞪,抬脚作势要踢,那大黄狗呜咽一声,瞬间夹起尾巴,灰溜溜地缩回了墙角,只敢用一双警惕的眼睛偷偷打量着江沐这个生人。 江沐的目光却柔和了下来。 前世他忙于手术和研究,从未有时间养一只宠物,此刻看着这通人性的土狗,心里竟生出几分喜爱。 他蹲下身,试探着朝大黄狗伸出手。 高志强有些意外:“小江同志还喜欢狗?这家伙凶得很,不咬自己人,但见着生人就跟疯了似的。” “没事,看着就机灵。”江沐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你要是喜欢,赶巧了!”高志强一拍大腿,“它再有两个月就要下崽了,到时候给你留一只最好的,看家护院,那是一把好手!” 正说着,一个围着碎花围裙的女人从屋里掀开门帘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 她看到江沐,脸上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 “当家的,这就是小江同志吧?哎哟,这后生,长得可真俊!” 高志强指了指女人,对江沐介绍:“这是你婶子,刘翠萍。” “婶子好。”江沐站起身,礼貌地点了点头。 “好,好!快进屋,别在外面站着了!”刘翠萍把水盆往地上一放,不由分说地就拉住江沐的胳膊往屋里拽,“饭都做好了,就等你来,在婶子家别客气,就当自个儿家一样!” 这股子扑面而来的热情,让习惯了疏离的江沐有些招架不住,耳根微微泛红。 刘翠萍手脚麻利,转身就从锅里捞出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 “快吃,小江,趁热乎!”她把碗重重地放在江沐面前,又指了指桌上的盐罐子,“婶子家吃得淡,你要是觉得没味儿,自己加盐,可千万别跟婶子客气!” “谢谢婶子,够了,这太多了。”江沐看着那小山样的面条,有些哭笑不得。 “不多不多!你们年轻人下乡干活,肚子里没油水怎么成!” 江沐不再推辞,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面条筋道,远比知青点的大锅饭好吃。 他很快便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大半。 刘翠萍在旁边看着,脸上笑开了花,起身又要去给他添第二碗。 “婶子,真不用了,我饱了!”江沐连忙起身按住她的胳膊,再吃一碗,他今晚怕是别想睡了。 饭后,高志强的两个儿子,高建设和高建国也从外面回来了。 江沐摸出两根大生产香烟,一人递了一支。 两人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接了过去。 高志强呷了口茶,对大儿子吩咐:“建设,你带着鹏飞和鹏涛,去帮小江把院里那草给拔了,天黑前弄完,省得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好嘞,爹!”高建设应得干脆。 江沐回到知青点换了身耐磨的旧衣服。 陈小军见他这身打扮,好奇地探出头。 “沐哥,你这是要去开荒啊?” 江沐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没,去收拾下自己的院子,我把高书记家那老宅子买下来了。” “啥?!”陈小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你……你买房了?!” “嗯。” “我靠!牛啊沐哥!”陈小便激动地搓着手,“要不要帮忙?哥们儿别的没有,力气管够!” 江沐心里一暖,脸上却依旧平静:“不用,高书记让他儿子带人帮我了。” 他没再多说,拿着从系统商城里兑换出来的一包水果糖和一整包大生产香烟,转身出了门。 到了老宅院子,高建设已经带着两个七八岁的半大孩子——鹏飞和鹏涛,在里面忙活开了。 江沐走过去,先给两个眼巴巴瞅着他的孩子一人抓了一大把糖,又把那整包烟塞给了高建设。 “建设哥,辛苦了,抽根烟歇歇。” 高建设看着手里的整包烟,愣住了,连忙要推回去:“江知青,你这太客气了!我爹让我来帮忙,是应该的!” “拿着吧”江沐不容他拒绝,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个孩子得了糖,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在村里四处炫耀。 有人好,有人帮,效率就是高。 两个大人,两个半大孩子,不到两个小时,院子里齐膝深的杂草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走,鹏飞鹏涛,你们俩玩去吧。”江沐对两个满头大汗的孩子笑了笑。 他又和高建设合力,将屋里那些破旧歪斜的桌椅板凳都搬了出来,堆在院角。 完工后,江沐诚恳地向高建设道谢。 高建设抹了把汗,憨厚地摆了摆手:“这有啥,以后就是邻居了。” 他上下打量着江沐,终究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江知青,我听我爹和李队长说,你医术可神了。那你咋还下乡了?在城里医院没个工作?” 这个问题有些尖锐,江沐不想暴露自己家里的那点破事,只得含糊其辞:“家里情况复杂,总得有一个人下来占个名额。” 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倒是建设哥你,身子骨这么壮实,怎么没想过去城里当个工人?” 高建设闻言,自嘲地笑了笑:“哪有那么容易?一个招工名额,下面的人抢破头,没点关系和票子,想都别想,还不如在村里待着,起码自在。对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咱们这后山野兔子多,我下的套子准得很,往后你想改善伙食了,就来找我!” 江沐眼中闪过笑意,这高建设,是个实在人。 “那我就先谢过建设哥了。” …… 回到知青点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陈小军立刻凑了上来,一脸兴奋:“沐哥,收拾完了?啥时候搬家,我帮你!” “明天找人修屋顶,后天吧,我自己来就行。”江沐婉拒了他的好意。 等到吴有才和其他几个老知青下工回来,陈小军立刻把江沐买房的壮举宣扬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几个老知青面面相觑,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复杂情绪,羡慕、嫉妒。 “嗬,江知青这可真是……大手笔啊。”一个叫赵卫东的知青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另一个也跟着帮腔:“就是,还是人家城里来的有本事,兜里有钱。” 江沐没理会这些酸话,自顾自地整理着自己的床铺,总会有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吴有才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他瞪了那几个多嘴的人一眼:“都别瞎琢磨了!明天还得下地挣工分呢!” 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更加沉闷了。 陈小军瘫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哀嚎了一声。 “老吴啊,明天……咱能不上工不?” 第8章 今年多大?处对象没有? 吴有才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不上工?行啊,不上工就没工分,没工分就没粮食分,你要是兜里有真金白银,那你天天躺着都没人管你。”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屋里众人,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 “现在不是双抢那会儿,队里不强制上工,可饿肚子是自己的事。” 一番话说的陈小军顿时泄了气,又重重地瘫了回去。 他家里也是普通工人,哪有那么多闲钱给他霍霍。 “唉,我这劳碌命……”他长吁短叹,随即眼珠子一转,賊兮兮地凑到江沐床边,压低了声音,“沐哥,你就不一样了,你可是咱知青点的大财主!” 江沐正在铺床的手微微一顿,心中有些无奈。 他知道陈小军没恶意,但这种话最容易招人记恨。 他转过头,神色平静地迎上陈小军探究的目光。 “我拢共就带了二百块钱,买房子花了一百五,再添置些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早就见底了。接下来也得跟你们一样,老老实实挣工分换饭吃。” 这话半真半假,却也合情合理,堵住了旁人想要探究的嘴。 陈小军撇了撇嘴,显然不太相信,但也识趣地没再追问。 晚饭依旧是寡淡的玉米糊糊和咸菜疙瘩。 江沐只吃了几口垫了垫肚子,便放下了碗筷,跟吴有才打了声招呼,起身出了门。 夜幕下的村庄静谧安详,只有零星的犬吠声从远处传来。 他要去一趟李有柱家,把明天修房子的事说一声,顺便请个假。 李有柱家就在村口不远处,一个敞亮的砖瓦院子,在周围一片土坯房中显得格外气派。 此刻,他家门口的石墩上坐着好几个乘凉的村民,摇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一个眼尖的小伙子最先看到了江沐,立刻站了起来,热情地扬了扬手。 “江知青,你来啦!快来坐!” 正是李有柱的儿子,李振国。 江沐脸上漾开一抹温和的笑意,从口袋里摸出烟,挨个散了一圈。 “振国哥,叔和婶子们,晚上好啊。” 他这一手极为老练,瞬间拉近了距离。 几个叼着烟的老爷们脸上都露出了笑意,连连点头。 “哎哟,这就是那个城里来的小江大夫吧?长得可真精神!”一个胖乎乎的大妈上下打量着江沐,眼睛里直放光。 另一个大妈立刻凑了上来,一把拉住江沐的胳膊,热络得不行。 “小江啊,你今年多大了?在城里处对象了没?我娘家有个侄女,跟你差不多大,人长得水灵,手脚也勤快……” 眼看这话题就要往失控的方向发展,江沐只觉得头皮发麻。 “婶子,我这刚下乡,还没考虑这些……” 幸好李振国及时解围,他冲着屋里大喊了一声。 “爹!江知青找你!” 话音刚落,一个魁梧的身影就掀开门帘走了出来,正是李有柱。 “小江来了!吃饭了没?没吃让你婶子给你下碗面条去!” “吃过了,队长。”江沐连忙摆手,“我来是想跟您说一声,明天我想请个假,不去上工了,收拾收拾那院子。” “嗐,多大点事儿!”李有柱大手一挥,干脆利落,“你那边房子弄利索了,我正好带你去公社,把村医的名分给你办下来!这才是顶顶重要的大事!” 江沐心中一暖,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队长了,等我这边一完事,就来找您。” “跟我客气啥!”李有柱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气不容置喙,“振国,你明天也别下地了,去给小江搭把手!听见没?” 李振国憨厚一笑,拍着胸脯保证。 “放心吧爹!江知青,这你可不能推辞,都是自家兄弟!” 江沐见状,也不再矫情,笑着应了下来。 三人在院子里又聊了会儿天,直到月上中天,江沐才起身告辞。 回到知青点,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屋里鼾声此起彼伏。 江沐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床铺边,低声对吴有才道,“吴点长,我跟大队长请过假了,明天不去上工,专心弄房子的事。” 吴有有才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 “行,应该的。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别跟我们客气。” “好,我不会客气的。”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江沐便起了床。简单洗漱过后,他直接去了村东头赵文的家。 刚到院门口,就看见三个精壮的汉子正蹲在地上磨着瓦刀,正是赵文和他带来的两个帮手。 “赵大哥,来这么早。”江沐笑着上前,将三根大生产递了过去。 赵文接过烟别在耳朵上,咧嘴一笑,指着身边的两人给他介绍。 “这是我大哥,赵武。这个是我表弟,刘立成。都是一把好手,你放心!” 赵武和刘立成也纷纷接过烟,对着江沐憨厚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人齐了,说干就干。 赵文从墙角扛来一架长长的木梯,往屋檐上一搭,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我先上去瞅瞅,看看大概要用多少小瓦,咱们再去瓦窑那边搬。” 江沐对此一窍不通,自然没有意见,只在下面点头。 “行,赵大哥,你们是专业的,怎么说咱就怎么干。” 赵文在房顶上敲敲打打,检查了一圈,很快就探下头来,表情有些严肃。 “江知青,你这屋顶怕是得大动了,上面的椽子有好几根都糟了,瓦片也脆得不行,我看呐,干脆大部分都重新铺一遍,省得以后漏雨,更麻烦。” 江沐眉头都没皱一下,干脆地回应。 “那就全换!一天干不完就干两天,工钱照算!” 他这话一出,赵文三兄弟的眼睛都亮了。 “那倒不用!”赵文瞬间来了干劲,“一天!我们兄弟三个加把劲,保证天黑前给你弄得妥妥帖帖!这样,振国兄弟不是也来帮忙吗?你俩去瓦窑那边拉瓦,我们仨在这和泥,准备家伙事儿,一点不耽误!” 说干就干,几人立刻分头行动。 一直忙活到日头高悬,晒得人脊背发烫,赵文的婆娘刘春花挎着个篮子,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当家的!吃饭啦!” 江沐正准备回知青点对付一口,却被满身是泥的赵文一把拦住。 “江知青,走,上我那吃去!都做好了,不差你这一双筷子!” 盛情难却,江沐跟着赵文回了家。 一进门,正在摆碗筷的刘春花看见他,眼睛顿时一亮,忍不住夸赞起来。 “哎哟,这就是江知青吧?这小伙子,长得可真俊!” 第9章 总算有个家了! “江知青快进屋坐,饭马上好!” 话音刚落,三个半大点的孩子从里屋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两男一女,都用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江沐这个陌生的城里人。 赵文立刻板起脸,招了招手。 “杵那儿干啥,过来喊人!这是江叔叔。” 他指着最大的男孩,“这是俺大儿子赵家传,旁边是他妹子赵家慧。”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最瘦小、脸色有些发黄的男孩身上,“这是俺小儿子,赵家和。” “江叔叔好。”三个孩子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江沐含笑点头,目光却在最小的赵家和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这孩子的精气神明显不对,眼白泛着淡淡的青色,嘴唇也有些苍白,一副恹恹的样子。 他心中一动,温声开口。 “赵大哥,家和最近是不是肠胃不大舒服?” 赵文满脸惊奇。 “神了!江知青你咋看出来的?这小子是闹了好几天肚子了,蔫头耷脑的,正寻思着过两天带他去公社卫生所瞅瞅呢。” 江沐走到赵家和面前,温和地蹲下身。 “来,小家伙,让叔叔给你看看。”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了赵家和瘦弱的手腕上。指尖微动,感受着那细弱的脉搏。 片刻后,他便松开了手,心中已然有数。 “不是什么大事。”江沐站起身,语气笃定,“就是肚子里生了蛔虫,这毛病常见。” 他转头看着一脸紧张的赵文和刘春花,耐心地叮嘱。 “以后记着,家里的水一定要烧开了再喝,还有,饭前便后一定要让孩子们用皂角洗手。等我回头去公社卫生所,给你们拿点打虫药,吃两次就好了。” 一番话条理清晰,有因有果,瞬间让赵文夫妇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哎哟!小江大夫,你可真是活菩萨!”赵文一拍大腿,对江沐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俺们这些粗人哪懂这些!听见没!”他扭头冲着三个孩子吼了一嗓子,“以后都给老子把手洗干净了!” 【来自赵文的敬佩,声望值+5】 【来自刘春花的感激,声望值+5】 脑海中闪过系统的提示音,江沐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声望值虽少,但积少成多,尤其是在这缺医少药的村子里,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午饭是清汤挂面,卧了两个荷包蛋,翠绿的葱花飘在汤上,香气扑鼻。 赵文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 “家里没啥好东西,连点肉腥都见不着,江知青你别嫌弃。” “赵大哥说的哪里话,这面闻着就香。”江沐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吃了一大口。 面条筋道,汤头鲜美,刘春花的手艺确实不俗。见他吃得香,赵文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他得意地夸耀起来。 “那是!俺婆娘这手艺,在咱青莲公社都是挂得上号的!十里八村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得请她去掌勺颠大锅!” 刘春花被夸得面皮发烫,往赵文碗里夹了个荷包蛋,嘴里嘟囔着。 “吃你的饭吧,堵不上你的嘴!” 一顿饭在热络的气氛中吃完。 …… 下午的活计格外顺利。 人多力量大,还没到太阳落山,三间屋子的屋顶便已修葺一新,乌黑的瓦片整整齐齐,在夕阳下泛着光。 江沐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三块钱,递了过去。 “赵大哥,赵武哥,立成兄弟,辛苦三位了。” 一人一天一块钱,这可是顶天的大工钱了。 江沐又问。 “赵大哥,今天用的小瓦还有那些材料,总共多少钱?我一并给你。” 赵文闻言,连连摆手。 “哎,说啥呢!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瓦窑那边捡的碎瓦,费点力气罢了,提钱就见外了!”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江沐态度坚决,“这些材料怎么也得值个一块钱,您必须收下。” “太多了!太多了!” 两人推拒了半天,最后还是江沐硬塞进了赵文的口袋里,这事才算作罢。 他又转向一直默默帮忙的李振国,也递过去一块钱。 “江知青,你这是打我的脸!要不是你,我家那小子上次发高烧就悬了!我这是来报恩的,你给钱是啥意思?” 江沐一怔,他心中了然,也不再坚持,收回钱,反手从兜里摸出一包没开封的大生产塞了过去。 “钱不要,烟总得收下吧?振国哥,以后还得请你多关照。” 这下,李振国没再拒绝,憨厚地笑着接了过去。 “要搬家不?俺们几个再搭把手,一下子就给你搬完了!”赵文临走前热情地问。 “不用了,赵大哥。”江沐笑着摇头,“我就一个背包,几件换洗衣裳,自己来回两趟就成。你们忙了一天,赶紧回去歇着吧。” 送走众人,江沐回到知青点。 他先是打水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拎着水桶,来来回回把院里那口大水缸重新灌满了。 吴有才从屋里出来,看见这一幕,推了推眼镜。 “小江,你这是……” “缸里没水了,顺手就给挑满了。”江沐放下水桶,擦了把汗。 他走进屋,从自己的铺盖卷里拿出一个布袋,递给吴有才。 “吴点长,这些口粮你收着。” 吴有才掂了掂,脸色一变。 这布袋沉甸甸的,少说也有十来斤棒子面。 “这可不行!太多了!这是你自己的口粮!”他立刻推了回去。 “拿着吧。”江沐的态度不容置喙,“点里人多,总有青黄不接的时候,我留着也是浪费。” 见他如此坚持,吴有才也不再矫情,郑重地收下了,心里对江沐的看法又高了几分。 江沐的东西确实不多,一个背包,一个网兜,三两下就收拾利索。 他跟屋里醒着的几个知青打了声招呼,便拎着东西出了门。 角落里,一个叫赵卫东的男知青看着他的背影,酸溜溜地啐了一口。 “哼,神气什么,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 江沐置若罔闻,头也没回地走进了夜色里。 新家虽然简陋,但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把东西放好,躺在刚刚铺好的木板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斑驳的屋顶,心中一片宁静。 两辈子了,这还是第一次,他有了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地方。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总算,有个家了。 …… 千里之外的京城,江家。 晚饭刚过,苏红霞正眉飞色舞地跟亲儿子江守成说着单位里的趣事。 江东山默默地扒完碗里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一言不发地走到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独自一人坐在小马扎上,点燃了一根烟。 第10章 尤其是在……房事上,颇为不济 与此同时,远在陕州的江沐,正置身于一片纯粹的黑暗中。 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窗外稀疏的星光,勉强勾勒出窗棂的轮廓。 江沐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心念一动,唤出了系统商城。 【声望值:101】 “兑换,煤油灯。” 【兑换煤油灯需消耗声望值20点,是否确认?】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江沐眉头微蹙,这点声望值还是之前在火车上救了李振国儿子得来的。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确认。 【声望值-20,兑换成功。】 几乎是瞬间,一盏崭新锃亮的马灯凭空出现在他手边的床板上,里面已经灌满了煤油。 江沐摸出火柴,划亮,凑近灯芯。 一簇温暖的橘黄色光芒骤然亮起,驱散了满室的黑暗,也照亮了他平静而深邃的脸庞。 明天得去公社的供销社转转,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样样都得置办。 声望值是他的底牌,得攒着以备不时之需,不能这么轻易就花了。 他静静地躺着,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做起了规划。 行医是根本,声望是保障,在这个特殊的年代,每一步都必须走得稳,走得准。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阵高亢的集合哨声便划破了青莲公社的宁静。 “上工啦!都起来上工啦!” 江沐睁开眼,他简单吃了两口带来的干粮,又用十点声望值兑换了一把坚固的黄铜挂锁,锁好了房门,这才迈步走了出去。 他刚走到院门口,就迎面撞上了挑着水桶的赵文和提着篮子的刘春花。 “哎呀!江知青!”赵文看见他,脸上满是惊奇,“你昨晚就搬过来了?咋不吱一声!俺们也好过来搭把手啊!” “没什么东西,就不麻烦赵大哥了。”江沐淡然一笑。 刘春花在一旁打量着江沐,眼里满是赞许:“江知青真是个利索人。快,跟我们一道去村口,队长该分活儿了。” 三人同行,一路上不断有扛着锄头、挑着扁担的社员跟他们打招呼。 赵文是个热心肠,扯着嗓子给江沐一一介绍。 “这是村东头的王大拿,一手侍弄庄稼的绝活!” “那是张寡妇,别看是个女的,力气比爷们还大!” 江沐一路含笑点头,将这些朴实的脸孔一一记在心里。 到了村口的大槐树下,二大队队长李有柱正蹲在地上,抽着旱烟。 见到江沐,他眼睛一亮,猛地站了起来。 他三言两语将今天的农活分配下去,社员们便三三两两地散了,各自走向田间地头。 最后,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江沐面前,蒲扇般的大手一挥。 “江知青,你跟我走一趟!这村医的名分是大事,得赶紧落到实处!不能耽搁!” 江沐点点头,回屋换了件干净的衬衫。 再出来时,李有柱已经推来了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 “走,上车!” 从二大队到公社足有二十里山路,坑坑洼洼,颠簸得厉害。 两人换着骑,饶是如此,等到了公社大院门口时,也足足花了两个钟头。 李有柱扶着车把,喘着粗气,一张黑脸膛涨得通红。 “不行了不行了,俺是真老了,这两条腿蹬得跟面条似的。” 江沐气息匀称,脸上不见半点汗珠,他拍了拍李有柱的肩膀,微笑着调侃。 “李队长这话说早了,您这可是顶梁柱的年纪,正当年呢。” 李有柱咧嘴一笑,带着江沐径直走进了挂着公社革命委员会牌子的院子,直奔书记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个戴着眼镜、面容方正的中年男人正在看文件,正是公社书记周志康。 “周书记!”李有柱人未到声先至。 周志康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看到是李有柱,又瞅了瞅他身后气质不凡的江沐,眼中闪过讶异。 “有柱啊,你这火急火燎的,出啥事了?” 李有柱从兜里掏出一根大生产,恭敬地递了过去,又亲自给点上火。 “书记,给您介绍个大才!这是刚来咱们青莲公社的知青,江沐!俺寻思着,咱们队里不是一直缺个大夫嘛,社员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得跑几十里山路,太不方便了,您看,能不能给小江安个村医的名分?” 周志康吸了口烟,目光如炬,在江沐身上来回审视。 他眉头一皱,沉声发问:“小同志,既然会医术,家里条件应该不差,怎么会来我们这穷山沟里?” 江沐神色不变,不卑不亢地回答:“周书记,家里情况比较复杂,我是自愿响应国家号召,来农村广阔天地锻炼的。” 一句话,滴水不漏。 周志康点点头,没再追问家事:“既然有柱这么推荐你,想必是有些真本事的,可这医生不是儿戏,人命关天,我得亲自考考你。” 江沐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应该的,书记想怎么考?” 周志康伸出自己的手腕,放在桌上。 “那就给我瞧瞧。我最近总觉得身上不得劲,你去卫生所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既是考验,也是他自己确实有此需求。 江沐也不多言,上前一步,三根修长而稳定的手指轻轻搭在了周志康的寸口之上。 李有柱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半分钟,江沐便松开了手。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满脸期待的李有柱,平静地开口。 “李队长,麻烦您先去外边抽根烟,我和周书记有些私密的话要谈。” 李有柱一愣,但看江沐神情郑重,还是听话地出去了。 门被关上,江沐这才转向脸色有些变化的周志康,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字字清晰。 “周书记,您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肝气郁结,肾水亏虚。我斗胆问一句,您最近是不是时常感觉腰膝酸软,力不从心,尤其是在……房事上,颇为不济?” 此言一出,周志康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 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扒了裤子! 这事是他最大的难言之隐,连婆娘都没说过,这小子……这小子光凭号脉就看出来了?! 震惊、羞恼、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 最终,在江沐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注视下,艰难地点了点头。 第11章 二大队的乡亲,比公社更需要医生 【叮!来自周志康的震惊与敬佩,声望值+50!】 【当前声望值:121!】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江沐脑海中响起,他抬起眼,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公社书记。 周志康嘴唇哆嗦着,哪里还有半分领导的沉稳。“江……江大夫!我这……我这还有救吗?我……我才四十出头啊!” 四十岁,对一个男人来说,正是年富力强、事业攀升的黄金时期。 可偏偏在这件事上掉了链子,这比让他少活十年还难受! “能治。” 仅仅两个字,却犹如神谕。 周志康眼看着江沐从容不迫地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拿起那支英雄牌钢笔,扯过一张信纸,笔走龙蛇。 “书记,方子在这。按这个抓药,一天两顿,饭后温服。先吃上一个月。” 江沐将那张薄薄的信纸推过去。 “一个月后,我再来公社,给您施几针,不敢说别的……”江沐顿了顿,“保证让您找回十八岁小伙子的龙精虎猛。” 周志康粗重地喘息着,双眼放光,那眼神,恨不得把那张药方给生吞下去! 江沐似乎嫌这火烧得还不够旺,又俯身过去,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压低了嗓门补充了一句。 “书记,这方子是虎狼之药,药力霸道。服药期间,身体可能会有些……嗯,控制不住的反应。到时候,您可得忍住了,千万别胡来,不然前功尽弃。” 这话里的深意,周志康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岂能不懂!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红到了耳根,紧接着便是难以抑制的狂喜,头点得跟捣蒜似的。 “懂!我懂!我绝对忍住!” 他一把攥住江沐的手,激动得浑身发抖,“江大夫!不!江老弟!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只要你治好我这病,以后在这青莲公社,你横着走!谁敢给你穿小鞋,我周志康第一个拧下他的脑袋!” 这承诺,掷地有声,份量重如泰山! 江沐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淡然一笑:“书记言重了,救死扶伤,医者本分。” 周志康做了几个深呼吸,好不容易才压下翻腾的气血,恢复了几分书记的威严。 他猛地一拍桌子,中气十足地朝门外吼了一嗓子。 “有柱!滚进来!” 门被推开,李有柱探头探脑地走进来,脸上写满了大大的问号。 “书记,啥事啊?” 他的视线在周志康和江沐之间来回扫荡,心里犯着嘀咕。 “走!去卫生院!”周志康一挥手,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十岁,“小江当村医这事儿,我特批了!手续,必须马上办!我亲自去!” 说罢,他竟真的一马当先,领着二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向不远处的卫生院。 “老孙!”周志康人未到声先至,大步流星地跨进门槛,一把将身后的江沐拽到前面。 “给你介绍个大才!江沐,首都来的知青,医术通神!我做主了,让他去二大队当村医,你赶紧给办手续!” 孙志慢悠悠地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目光如炬,落在江沐身上反复审视。 这年轻人,气度沉稳,眼神清澈,确实不像普通后生。 可当医生,人命关天,不是谁嗓门大谁就有理的。 他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很有分量:“有行医资格证吗?” 江沐摇了摇头,神色坦然,不卑不亢:“没有。本打算今年考首都中医大学,这不是响应号召下乡了么。” “哦?”孙志的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没有证,那可不行。” 周志康脸一急,刚要说话,江沐却抢先一步,上前一步。 “孙院长,我懂规矩,您划下道儿,想怎么考,我接着就是。” 这份气定神闲的自信,让孙志眼中的审视,不禁多了讶异。 “好小子,有胆气!那就跟我来。” 孙志领着他到了一间空诊室,从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翻出一份纸页泛黄的卷子。 “这是院里考核用的基础卷,一百分。你做吧,七十分算你过。” 江沐接过卷子,目光一扫,心中便是一笑。 太简单了! 什么伤寒六经辨证,中暑的刮痧急救,这些在他前世,连刚入门的学徒都倒背如流的东西,在这里,竟成了考核的难题。 他也不多话,拿起笔,连思索都省了,笔尖在粗糙的纸上行云流水。 孙志、周志康和李有柱三人就在旁边看着。 起初,孙志还抱着胳膊,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可看着看着,他脸上的从容就挂不住了。 太快了!这哪里是在答题,分明就是在抄书! 而且是开卷抄书都达不到的速度! 不到二十分钟,江沐停笔,将卷子轻轻放在桌上。 “孙院长,答完了。” 孙志狐疑地拿起卷子,只看了两眼,瞳孔便骤然收缩! 许多论述题的解答,那角度之新颖,见解之深刻,竟让他都有一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觉! 这……这哪是一个毛头小子能写出来的东西?! 孙志激动地扶着桌沿,死死地盯着江沐:“你……你师承何人?令尊是哪位杏林国手?!” 能教出如此妖孽的徒弟,绝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江沐终于露出微笑,语气平淡。 “家父谈不上国手,他叫江东山,在首都中医院,当个副院长罢了。” 首都中医院副院长! 孙志倒吸一口凉气,手一抖,老花镜都差点掉在地上! 一个副院长的亲儿子,跑到他们这鸟不拉屎的穷山沟来当个村医?暴殄天物啊! “江……江同志!你这样的大才,窝在二大队那小地方,实在是……太屈才了!听我一句劝,来我们公社卫生院!” 江沐却连一秒钟的考虑都没有,直接摇头。 “多谢孙院长美意。但二大队的乡亲,比公社更需要医生。” 良久,孙志眼中满是复杂而真挚的赞许。 “说得好!”孙志赞赏地重重拍了拍江沐的肩膀,“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不再强求。只希望你,永远别忘了今天的这份初心!” 他不再犹豫,雷厉风行地找出空白证件和公章,亲自为江沐填写。 “好了!”他将盖着鲜红印章的证件递给江沐,语气郑重。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青莲公社卫生院下属,二大队卫生室的正式村医,月工资十八块,药品补助五块。除了看病,队里的卫生防疫、药品申领,都归你管。欢迎你,江沐同志!” 第12章 这哪里是块璞玉,这分明是座玉山 周志康眼巴巴地瞅着孙志。 “老孙,怎么样?我没看走眼吧?这小子是真有两下子,还是蒙的?” 孙志小心翼翼地将那份写满了惊艳答案的卷子放回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蒙的?老周,你这回是捡到宝了!”孙志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刚才我惜才,想把他留在咱们公社卫生院,你知道这小子怎么回我的?” 李有柱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 孙志没卖关子,一字一句,清晰地复述着江沐的话:“他说,二大队的乡亲们,比公社更需要医生。——你们听听!这觉悟!这心胸!” 他重重一拍大腿,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赞赏:“你们俩可给我听好了!这么一棵好苗子,以后要是让他受了半点委屈,别怪我老孙翻脸不认人!” “那不能够!”李有柱唾沫星子都快飞出来了,“院长您就瞧好吧!只要我李有柱还在二大队一天,就绝不让小江大夫受半点气!” 周志康也是满脸红光,与有荣焉。 孙志满意地点点头,将那份刚刚填好的入职材料推到周志康面前。 “行了,你这公社一把手的章,也该盖上了。盖完,他就是我卫生院的人,受我们系统管辖了。” 周志康二话不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枚沉甸甸的铜章,蘸足了印泥,干脆利落地盖了下去。 鲜红的印记落在江沐的名字旁边,这事儿,就算板上钉钉了。 孙志将材料妥善收好,这才转向一直静立一旁的江沐,目光温和了许多。 “走,江沐同志,跟我来,领些基础的听诊器、血压计和常用药。对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郑重地叮嘱道,“你虽然医术过硬,但这行医资格证,有条件还是尽快办下来。” 江沐心中一动。这确实是个问题。 但有一个人,或许能走捷径。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孙院长,能借您办公室的电话用一下吗?我想往京城打一个。” “京城?”孙志微微一愣,随即爽快地一挥手,“用!随便用!” 回到办公室,孙志亲自为他摇通了长途总机。 在漫长的等待后,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个熟悉又略带疲惫的声音。 “喂,哪位?” 江沐握着冰凉的话筒,心中毫无波澜,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喂,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三秒,紧接着,江东山又惊又喜的声音炸响开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小沐?是你?你……你在陕州还好吗?钱够不够花?缺不缺粮票?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 一连串的问句,透着一股笨拙而深切的关切。 江沐却没有回应这份迟来的父爱,他直接切入了正题:“我挺好。找您有件事,我需要一个行医资格证,您能帮我办吗?” 电话那头的关心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毫不犹豫的果决:“能!当然能!这事儿包在爸身上!你直接告诉我现在办公室的地址,我办好了托人给你直接邮过去!” 江沐的冷静,衬得江东山的急切愈发明显。 他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内心的亏欠。 “陕州,邹县,青莲公社卫生院。”江沐言简意该地报出地址,“那就这样,我挂了。” “哎,等等!”江东山急忙喊住他,语气近乎哀求,“小沐,别急着挂!你……你让你们院长听个电话,行吗?” 江沐把话筒递给了旁边一直竖着耳朵听的孙志。 孙志接过电话,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喂,您是……江副院长?” 电话里,江东山客气而诚恳地拜托着,希望孙志能多多关照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孙志自然是满口答应,连连保证会把江沐当亲侄子一样看待。 挂断电话,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李有柱是个粗人,但也咂摸出味儿来了,他带着江沐,乐呵呵地告辞:“书记,院长,那俺们就先回去了!” 两人走后,办公室里只剩下周志康和孙志。 周志康再也憋不住了,凑到孙志跟前,压低了声音,脸上写满了八卦与好奇:“老孙,你给我交个底,这江家……到底什么来头?听那口气,京城来的大官?” 孙志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却重如千斤。 “什么来头?是我们俩加起来,都惹不起的来头。” 周志康倒吸一口凉气,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孙志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口浓茶,斜睨着他:“你呢?事儿都办完了,还赖我这儿不走,想蹭我晚饭?” 周志康嘿嘿一笑,神情瞬间变得有些扭捏和尴尬。 他做贼似的从怀里掏出那张叠得方方正正的药方,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老孙,你再帮我长长眼,这……这方子,没啥问题吧?” 孙志接过纸,本是随意一瞥,可目光刚一接触到上面的字,瞳孔便猛地一缩! 他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涛骇浪般的震撼! “这……这方子……用药之霸道,配伍之精妙,简直是神来之笔!” 他手指都有些发颤,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周志康,“老周!你从哪位高人手里求来的这副神方?!” 周志康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指了指门外:“就……就刚刚那个,江沐啊。” “他?!” 孙志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反复看着手里的药方,又回想着江沐那张年轻却古井无波的脸,嘴里喃喃自语:“我……我真是老眼昏花了!这哪里是块璞玉,这分明是座玉山!这等医术,怕是县中医院那几个老家伙加起来,都得靠边站!” 【叮!来自孙志的震惊与赞叹,声望值+50!】 【当前声望值:171!】 江沐脑中系统提示音一闪而过,他却浑然未觉。 此刻,他和李有柱已经走出了公社大院。 两人直奔供销社,买了一口大铁锅,几个粗瓷海碗,瓢盆筷子,油盐酱醋……零零总总,花了将近五十块钱。 这笔钱,对普通庄稼人来说,不啻于一笔巨款。 东西实在是太多太沉,自行车根本载不了。 两人只能一人扛着一口锅,手里拎着大包小包,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二大队走。 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回到村口时,天色已经擦黑。 李有柱把肩上的铁锅卸下来,抹了把汗,喘着粗气对江沐摆摆手:“小江大夫,你先把东西送回去拾掇拾掇,完了来我办公室一趟。我得去找趟高书记,把你的事儿跟他碰一下。” 第13章 这世道,人心有时候比糖更甜 江沐把东西安置妥当,回头望向大队长的办公室,李有柱那大嗓门已经喊了起来。 “都过来搭把手!愣着干啥?给咱们小江大夫收拾卫生室!” 话音未落,几个精壮的汉子就被他从屋里薅了出来。 大队部旁边原本堆放农具的一间杂物间,此刻被彻底清空,一股陈年土腥味混杂着农具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李有柱亲自操着一把大扫帚,呼呼喝喝地指挥着。 不过半小时,屋子就被拾掇得窗明几净。 李有柱叉着腰,环视一圈,脸上是那种泥瓦匠看自家新房的满意神情。 他转头,咧开一口大白牙:“小江大夫,你瞅瞅,咋样?这地方先凑合着用,往后咱们条件好了,再给你盖新的!还缺啥不?!” 江沐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他摇了摇头,目光平静而温和:“很好了,李队长。” “哎!好!敞亮!”李有柱重重一拍巴掌,对江沐的识大体越发满意,“就这么定了!以后你就在这儿坐诊!队里给你记工分,一天……一天记满分,十个工分!雷打不动!” 李有柱这才满意地转身,两步走到办公室,拧开了墙上那个老旧的广播喇叭开关。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后,李有柱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吼了起来。 “喂喂!二大队的全体社员们都听好了!都听好了啊!” “告诉大伙儿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从今天起,咱们大队有自己的医生啦!就是刚来的知青,江沐同志!以后谁家有个头疼脑热、腰酸腿疼的,直接来大队部卫生室找小江大夫就行!” 广播里的声音带着回响,在山谷间久久不散。 江沐回到自己那三间刚修好的土坯房,将供销社买来的东西一一归置。 铁锅上了灶台,碗筷进了橱柜,屋子里渐渐有了烟火气。 他准备烧点热水洗漱,一摸灶膛,才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没柴。 他想了想,转身走向隔壁的赵文家。 院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几个孩子嬉闹的声音。江沐推门进去,只见赵文家三个半大的小子正围着一只蛐蛐斗得起劲,脸上抹得跟小花猫似的。 领头的正是那个叫赵家传的大儿子,他一见江沐,立刻站得笔直,有些拘谨地喊了一声:“江……江大夫。” 江沐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几颗水果糖,递了过去:“家传,跟你们商量个事。我刚来,家里没柴火,想跟你们换点儿,行吗?” 看到那花花绿绿的糖纸,几个孩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赵家传却猛地摇头,黑瘦的脸上满是认真:“江大夫,你这是说的啥话!几根柴火算个啥!” 他不由分说,转身就往柴火垛跑:“你等着,俺给你送过去!不要糖!说啥也不能要!” 不一会儿,赵家传就抱着一大捆干透的柴火,给江沐送了过来,码放得整整齐齐。 江沐心里暗叹一声,将那几颗糖硬塞进了最小的那个孩子手里。 这世道,人心有时候比糖更甜。 简单地吃过晚饭,江沐便提着马灯,来到了刚刚收拾好的卫生室。 他没想到,刚一推开门,就发现里面已经坐了四个人,正眼巴巴地朝门口望着。 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一见他,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堆着既热情又有些忐忑的笑:“哎呦,是小江大夫吧?俺……俺听广播里说的,就寻思着过来瞅瞅。俺这几天呐,老觉得身上不得劲,忽冷忽热的。” 江沐点点头,示意她坐下,拿出听诊器,又量了血压,仔细问了问症状。 “大妈,问题不大,就是有点风寒感冒,加上劳累过度。”江沐的诊断干脆利落,“打一针,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打针?”大妈一听,脸有点白了。 江沐手脚麻利地拿出一次性注射器和药水,消毒、抽药、排气,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还没等大妈反应过来,他已经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好了。” 【叮!来自王桂芬的感激与信赖,声望值+20!】 【当前声望值:191!】 大妈愣了半天,她活动了一下,满脸惊奇:“这就……完事了?比蚊子叮一下还轻快!” 她从兜里掏了半天,摸出几张被汗浸得有些发软的毛票,小心翼翼地递过来:“大夫,多少钱?” 江沐将用过的针管处理好,淡淡一笑:“大妈,咱们这是合作医疗室,看病不收钱,药费也是公社统一划拨的。” “不要钱?!” 不仅是王桂芬,另外三个等着看病的村民也全都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天底下,哪有看病不花钱的好事?! 王桂芬千恩万谢地走了,另外三人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江沐看了看,无非是些陈年旧疾。 江沐一一做了诊断,开了些手头的常用药。 这四个人一离开,把二大队来了个神医,看病一分钱不要的消息传遍了村子的每个角落。 一传十,十传百。 半个小时不到,卫生室门口就黑压压地围了一大群人! 有真心来看病的,但更多的是来看热闹的,差点把门槛都给踩平了。 “都让让!让让!干啥呢?赶集啊!” 李有柱雄浑的嗓门及时响起,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纯粹看热闹的给轰走了。 “有病就排队!没病就回家睡觉去!别耽误小江大夫干正事!” 人群散去,卫生室里总算清净下来。 江沐检查了一圈,发现都是常年劳作留下的风湿劳损。 只可惜,他手里没有活血化瘀的膏药,只能暂时爱莫能助。 李有柱看着这一幕,黝黑的脸上浮起愧疚和不好意思:“小江大夫,你别见怪。大伙儿……大伙儿好不容易盼来个您这样的好大夫,还不要钱,就……就都激动坏了。” 江沐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李有柱见他没有生气,心里的大石才落了地。他郑重地看着江沐,眼神里满是真诚的感激:“小江大夫,俺代表青莲公社二大队三百多口子人,谢谢你!” 江沐摆了摆手:“这是我应该做的。” 眼看暂时没了病人,江沐想起家里的柴火还不太够,便起身准备离开。 “李队长,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到附近砍些柴。” “砍柴?”李有柱连忙拦住他,神情严肃地叮嘱,“就在村子附近转转就行,可千万别往深山里去!那里面不安生!” 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你那屋里还没通电吧?你等着,我明儿就去找电工,说啥也得先从大队部拉根线过去,让你那儿先亮起来!” 第14章 整点野味改善改善伙食! 谢过李有柱,转身便朝着赵文家走去。 “赵大哥,在家吗?想跟你借把斧子用用。” 院子里,赵文正蹲在地上编着一个破旧的箩筐,听到声音猛地抬头,见是江沐,连忙拍拍手上的草屑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憨厚的笑。 “哎呀,是小江大夫!啥借不借的,你等着,俺这就给你拿!” 他转身进屋,很快就拎着一把刃口上满是豁口的旧斧子出来,斧柄被磨得油光发亮。 江沐接过斧子掂了掂,分量不轻。 他没多说什么,道了声谢,便径直朝着村后那片山林走去。 山路崎岖,走了约莫一刻钟,江沐看中了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他挽起袖子,深吸一口气,抡圆了胳膊,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劈了下去! 一声沉闷的巨响,震得他虎口发麻,手臂一阵酸软。 再看那老槐树,斧刃劈砍过的地方,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江沐皱了皱眉,这效率未免也太低了。按这个速度,天黑也砍不了一捆柴。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记得,之前新手大礼包抽奖,除了固元丹和一些基础物资,好像还有一个……毫不起眼的东西。 心念一动,系统界面瞬间在眼前展开。 他略过那些琳琅满目的药品和器械,目光直接锁定在了储物格的一个角落。 那里,正静静地躺着一把造型古朴奇特的短刀。 【物品:大马士革刀】 【介绍:以古代特殊工艺锻造而成,锋利无匹,削铁如泥。】 就是它! 江沐心中一动,意念下达指令,那把大马士革刀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脚边一块拳头大的青石上。 他蹲下身,右手握刀,轻轻一划。 青石被平平整整地分成了两半,切口光滑如镜, 削铁如泥……这四个字,他今天才算真正见识到! 他站起身,再次面对那棵老槐树。 这一次,他没有再用那把钝斧,而是将大马士革刀握在手中,对着刚才的砍痕,随手一挥! 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 断口处平滑得能照出人影! 江沐彻底被这把神兵利器的威力给震撼了。 他不再迟疑,手中短刀上下翻飞,粗壮的树干被他轻而易举地分解成一截截长短均匀的木段。 不到半小时,整棵老槐树就被他处理得干干净净。 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柴火,江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心念一动,将大部分柴禾都收进了系统储物空间。 他故意留下一大捆在外面,用草绳捆好,这才扛在肩上,慢悠悠地走回了村子。 回到自家小院,他将柴禾整齐地码放在灶房墙角,这才算彻底安下心来。 简单地歇了口气,眼看太阳偏西,差不多到了下午五点,江沐锁好院门,再次来到了大队部的卫生室。 刚一走近,他就愣住了。 原本昏暗的卫生室里,此刻竟然亮着一盏明晃晃的灯! 不仅如此,靠墙的位置,还多了一张用木板搭起来的单人床。 李有柱的效率,当真是雷厉风行! 门口,几个脑袋瓜探头探脑地往里瞧,都是些七八岁的半大孩子,脸上脏兮兮的,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个新地方的好奇。 江沐玩心忽起,从兜里摸出一个消过毒的空针管,对着他们比划了一下,故意板起脸。 “谁不听话,就过来打针!” “啊——!” 孩子们轰然散开,跑得比谁都快,只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 江沐失笑地摇摇头,搬了条板凳,就坐在卫生室门口的空地上。 没过多久,那群被吓跑的孩子又小心翼翼地凑了回来,只是这次不敢靠得太近,远远地围成一个半圆,用乌溜溜的大眼睛偷偷打量他。 江沐也不理他们,自顾自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孩子的耳朵。 “你们去过京城吗?知道天安门吗?那城楼可高了,红墙黄瓦,上面还挂着一个巨大的主席像……” 孩子们一开始还只是好奇,渐渐地,就被他口中所描绘的那个宏伟世界吸引了。 他们从没听过这些,一个个听得小嘴微张,眼神里满是向往。 江沐见时机差不多了,从口袋里变戏法似的抓出一大把花花绿绿的水果糖,朝他们扬了扬。 孩子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一窝蜂地冲了上来,瞬间将江沐围得水泄不通。 一颗糖下肚,那甜滋滋的味道立刻就俘获了这群野小子的心。 他们再也不怕江沐了,叽叽喳喳地围着他,一个个都把他当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夕阳西下,炊烟袅袅。 上工的社员们扛着锄头陆续回来,他们过来接走孩子,还不忘对着江沐连声道谢。 李有柱也从大队部走了出来,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咧着嘴直乐。 “小江大夫,你跟孩子们还挺投缘嘛!对了,你那屋里还没被褥吧?俺等会儿让俺家那小子李振国给你送一套新的过去!” 江沐正要推辞,便见高建设走过来。 “队长,江大夫。”高建设冲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建设啊,又准备去下套子?”李有柱随口问了一句。 高建设的嗯了一声,目光转向江沐,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江大夫,晚上有空不?一起去山里下几个套子,整点野味改善改善伙食?” 野味? 江沐的眼睛瞬间亮了。 在这缺油少肉的年代,这可是天大的诱惑! “去!当然去!”他立刻答应下来,没有丝毫犹豫。 江沐迅速锁好卫生室的门,跟着高建设就往山里走。 一路上,高建设手脚麻利地将一根削尖的木棍钉入土中,系上铁丝做成的活扣,再用杂草和树叶巧妙地伪装起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下套子急不得,得有耐心。今天下了,明儿一早再来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两人一口气下了十个套子,高建设才拍了拍手上的土,直起身子。 “行了,回去吧。明天一早,咱俩再过来瞧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江沐和高建设就再次进了山。 刚走到第一个套子附近,还没等靠近,就听到草丛里传来一阵挣扎声。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草丛里,一只肥硕的野兔正被铁丝牢牢地勒住后腿,拼命地蹬着腿,想要挣脱。 “嘿!开门红!”高建设眼睛一亮,上前一把就将兔子拎了起来,在手里掂了掂,咧嘴一笑,“好家伙,足有五斤重!今天有口福了!” 接下来的收获,简直可以用惊人来形容。 两人沿着昨天布下的路线一路收过去,十个套子,竟然有七个都有收获! “江大夫,俺在山里跑了十几年,还从没见过运气这么好的!” 第15章 没有咱们,他什么也不是 高建设扛着一串兔子,江沐跟在身后。 一路上,高建设的嘴就没合拢过。 “江大夫,你这运气,真是邪了门了!俺在这山里下了十几年套子,头一回见着这么大的阵仗!” 江沐只是淡然一笑,并未多做解释。 此时村里静悄悄的,社员们都下地挣工分去了。两人径直回了江沐刚盘下来的那个小院。 院子里,高建设把手里的兔子往地上一扔,豪爽地一挥手。 “小江,咱俩今天发了笔横财!一共七只,你三只我四只,就这么分!” 说着,他便挑了三只最肥的野兔,拎出来递给江沐。 江沐连忙摆手,他一个单身汉,哪里吃得了这么多肉。 在这年代,肉是精贵东西,吃不完放着就坏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建设哥,这可使不得,我就一个人,给我一只尝尝鲜就够了。” “那哪儿成!”高建设把眼一瞪,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把兔子往江沐怀里塞,“你当哥哥我小气?要不是你,别说七只,今天连根兔毛都见不着!拿着!” 两人推搡了半天,江沐拗不过这个实在的汉子,最后只能各退一步。 “这样吧,建设哥,你给我留两只活的,我试试看能不能养起来,剩下的你都拿走,家里嫂子孩子还等着改善食呢。” 高建设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便挑了两只挣扎得最厉害的,用绳子把后腿捆结实了,放在了江沐的院角。 送走了高建设,江沐看着墙角那两只惊恐不安的兔子,心里盘算起来。 他找来一些之前修房子剩下的碎砖烂瓦,在院子另一头靠墙的地方,手脚麻利地给它们搭了个简易的兔窝。 可吃什么呢?总不能天天去割草吧? 他心念一动,唤出了系统商城。 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他很快找到了目标。 【宠物通用饲料(初级):富含多种维生素及微量元素,能促进动物生长,增强免疫力。售价:1声望值/公斤。】 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江沐毫不犹豫地兑换了两公斤,一把黄褐色的颗粒状饲料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他抓了一把饲料,丢进刚搭好的兔窝里。 那两只原本还蔫头耷脑的兔子,鼻子抽动了两下,眼睛瞬间就亮了。 江沐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开它们腿上的绳子。绳子勒得太紧,已经嵌进了皮肉里,渗出了血丝。 重获自由的兔子非但没跑,反而更专注地埋头猛吃,仿佛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吃的东西。 “这么香?”江沐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这饲料到底是什么神仙味道? 他捏起几粒,像品尝什么珍馐美味一样,郑重地放进嘴里。 细细咀嚼。 “嗯,青草味,口感嘎嘣脆。” 江沐一本正经地给出了评价。 他从系统里兑换了些碘伏和棉签,给两只兔子的伤口做了简单的消毒处理,又用一个破陶碗装了些清水放在旁边,便不再管它们。 只要能养活,以后在这缺油少肉的年代,他就等于有了一个源源不断的移动肉库! 收拾妥当,江沐锁好院门,施施然地朝着大队部的卫生室走去。 还没到门口,就看见那群野小子已经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眼巴巴地等在那儿了。 “江大夫来了!” “江叔叔!” 孩子们一拥而上,叽叽喳喳地围着他。 江沐笑着把卫生室的门打开,简单打扫了一下卫生,便又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了《西游记》的故事。 从美猴王出世讲到大闹天宫,孩子们听得如痴如醉。 故事讲完,自然是发糖时间。 就在一个叫狗蛋的黑瘦小子把糖塞进嘴里的瞬间,江沐的脑海里跳出了一行提示。 【来自刘狗蛋的感激+1,声望值+1!】 紧接着,提示音如同爆豆子般响个不停。 【来自李二妮的崇拜+1,声望值+1!】 …… 一连十二声提示,不多不少,正好对应着眼前的十二个孩子。 江沐心中一动,原来,刷声望值还可以这么简单?一颗糖就能换一点,这买卖简直血赚! 他按捺住激动,又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糖,笑眯眯地再次分发下去。 “今天表现好,再奖励一颗!” 孩子们欢呼雀跃,可江沐期待的系统提示音,却迟迟没有响起。 他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 看来,这声望值不是无限刷的。 每个人每天,似乎只能贡献一次。 具体规则如何,还得明天再试试看。 与此同时,青莲公社的田埂上,另一群人却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陈小军扶着锄头,直起酸痛得快要断掉的腰,汗水顺着脸颊流下,蜇得眼睛生疼,心里那股无名火冒了上来。 凭什么? 凭什么大家一样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他江沐就能舒舒服服地当个大夫,吹着风扇,哄着小孩,每个月还拿着十八块钱的工资! 而他们就得在这烂泥地里,跟黄土坷垃和牛粪打交道! 一个知青啐了口唾沫,满脸的愤愤不平,“那姓江的,真是走了狗屎运!” 陈小军眼神阴郁,压低了声音。 “什么狗屎运,我看他就是会投机取巧!从今天起,咱们都别搭理他,让他自己一个人过去!” “对!孤立他!让他知道,没有咱们,他什么也不是!” 几个知青一拍即合,同仇敌忾起来。 就在他们这边商量着如何排挤江沐时,不远处的另一块地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蛇!有蛇咬我!” 一个正在弯腰割猪草的年轻寡妇张翠兰,猛地跳了起来,抱着自己的小腿,脸色煞白地瘫倒在地。 “翠兰!” 离她最近的李有柱脸色一变,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大声吼道,“都别慌!快看看是什么蛇!” 周围的社员们抄起锄头和镰刀,瞬间围了上来。 “队长,蛇钻草里跑了!” “在那边!快!别让它跑了!” 一阵鸡飞狗跳,一个眼疾手快的汉子看准草丛里的动静,一锄头狠狠砸了下去! 草屑纷飞,一条不到一尺长,通体焦黄色,背有方胜纹的毒蛇被砸成了两段,兀自疯狂地扭动着。 “我的天爷!是五步蛇!”一个老农看清了蛇的样子,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发了颤。 李有柱的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他二话不说,背起已经开始神志不清的张翠兰,对着众人嘶吼。 “快!去卫生室!找江大夫!” 他迈开双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风风火火地朝着大队部狂奔而去。 江沐一抬头,就看见李有柱冲了过来,背上还背着一个面色发紫、嘴唇乌黑的女人。 “江大夫!救命啊!快救命!” 第16章 我只在外围转转,不会深入 江沐瞳孔骤然一缩,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李有柱。 “怎么回事?!” 李有柱喘着粗气,汗水混着尘土从黝黑的脸膛上滚落,嘴唇都在哆嗦。 “蛇!江大夫……翠兰她……她被蛇咬了!” 他背上的张翠兰已经面如金纸,嘴唇发紫,小腿上两个清晰的牙印正向外渗着黑血。 她神智尚存清明,看到江沐,用尽全身力气哭着哀求。 “江大夫……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家里还有个老的……还有个小的啊……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 高建设冲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一条被打成两截、却依旧能看出狰狞花纹的死蛇。 “小江!是五步蛇!”高建设将蛇往地上一扔。 五步蛇三个字一出,卫生室门口围观的社员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江沐身上。 江沐的眼神却在那一刻变得锐利如刀。 尖吻蝮,血液循环和神经混合毒,发作极快,致死率极高! 他没有半分迟疑,对着李有柱一声低喝。 “把人平放在地上,快!” 李有柱如梦方醒,手忙脚乱地将张翠兰平放在地上。 江沐二话不说,从随身的布包里抽出一个针袋摊开。 他看准张翠兰膝盖上方的几处穴位,手指翻飞,几根银针刺入,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这是金针锁脉,暂时封住毒素上行的通路,为后续治疗争取宝贵的时间! 做完这一切,他头也不抬,对高建设命令道。 “建设哥,帮我按住她的腿,别让她乱动!” 随后,他从药箱里取出一柄锋利的手术刀,在烛火上简单燎烤消毒,蹲下身,对着那两个狰狞的牙印,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刀锋一闪! 他在伤口处划开一个十字,黑紫色的毒血立刻汩汩地涌了出来,带着一股腥臭。 江沐面不改色,用手从伤口上方用力向下挤压,加速毒血排出。 终于,当流出的血液从黑紫色渐渐转为鲜红,江沐才松了口气。 他迅速用干净的纱布和草药敷料将伤口包扎起来。 他站起身,擦了擦额头的薄汗,看向一脸煞白的李有柱,语气严肃。 “队长,记住了,以后再有谁被毒蛇咬伤,千万不能像你这样背着人狂奔!剧烈运动只会加速血液循环,让蛇毒更快攻心,那是催命!” 李有柱听得后背发凉,连连点头,像个挨训的小学生。 【叮!恭喜宿主成功救治急危重症患者张翠蘭,展现高超医术,收获大量敬畏与感激,声望值+50!】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江沐心中微定。 他转向已经缓过劲来,脸色恢复些许血色的张翠兰,温声叮嘱。 “这几天伤口不要碰水,饮食要清淡,忌辛辣发物。蛇毒虽然清除了大半,但身体还很虚弱。”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县医院应该有抗蛇毒血清,如果能去打一针,就彻底稳妥了。” 李有柱和张翠兰都明白,江沐这番话,等同于从阎王手里把命抢了回来。 中午,江沐回到小院,刚用开水泡了两个窝头,就着咸菜准备对付一顿,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李有柱扶着张翠兰走了进来。 张翠兰手里挎着个小篮子,里面小心翼翼地放着七八个鸡蛋,上面还沾着些许草屑。 “江大夫!”张翠兰一见他,眼圈就红了,声音哽咽,“大恩不言谢……要不是你,我这条命今天就交代了。家里实在没什么好东西,这点土鸡蛋,你务必收下,给您补补身子!” 这年头,鸡蛋就是硬通货,是能给孩子和老人换命的东西。 江沐立刻摆手。 “嫂子,这使不得!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哪能收你的东西。” “江大夫,您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张翠兰!”张翠兰性子也烈,直接把篮子往桌上一放,“我这条命,难道还不值这几个鸡蛋?” 两人推拒了半天,李有柱也在一旁帮腔,江沐见实在推脱不过,只好收下。 送走两人,看着桌上的鸡蛋,江沐陷入了沉思。 这次是五步蛇,他有金针和手术刀,加上运气好,才救了回来。 可这山里毒虫猛兽何其多? 万一下次遇到更棘手的病症,没有对症的草药,他就是医术通天也束手无策。 一个念头在他心里逐渐清晰——他必须进山采药!备一些常用的止血、解毒、消炎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想到就做,江沐锁上门,径直找到了正在大队部合计工分的李有柱。 他把自己的想法一说,李有柱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绝对不行!江大夫,你可不敢有这想法!那山里头邪乎得很,你一个城里来的娃娃,进去不是送菜吗?” “队长,我有分寸。”江沐的态度很坚决,“我只在外围转转,不会深入。” 李有柱看着江沐清澈而坚定的眼神,知道这事劝不住了。 “得!你非要去,俺也拦不住,这样,队里有个叫陈翔的,是把打猎的好手,我带你去找他,以后你要上山,必须得让他领着!” “那就多谢队长了。” 李有柱办事干脆利落,当即就领着江沐,往村西头的一处破旧泥屋走去。 一个精瘦黝黑的汉子正坐在门口磨着一把柴刀,见到李有柱,他站起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队长,啥风把你吹来了?” “陈翔,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队新来的江大夫。”李有柱指了指江沐,开门见山,“江大夫想进山采点草药,你经验足,以后他要上山,你务必带上他,保证他的安全,这事算你半天工分!” “行,没问题!江大夫啥时候想去,提前跟我说一声就成!” 事情敲定,江沐回到卫生室。 一下午再无病人,江沐乐得清闲。 陈小军等人挥汗如雨,累得直不起腰。 他们远远地看着大队部那边,江沐那悠闲自在的身影,嫉妒的毒火在胸膛里熊熊燃烧。 “妈的,人比人气死人!咱们在这儿累死累活,他倒好,动动嘴皮子,救了个人,名声和好处全占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张翠兰家还提着鸡蛋去谢他了!” 可是他们没本事。 是啊,他们除了嫉妒,什么也做不了。 在这个人命比天大的地方,江沐掌握的,是他们望尘莫及的、最硬核的生存技能。 第17章 你那后妈……对你好不?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江沐一夜无梦,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简单洗漱后,心里惦记着那两只野兔,便径直走向院角临时搭建的兔窝。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眉头瞬间拧紧。 兔窝里静悄悄的,两只兔子四肢僵硬地躺在草垫上,肚子鼓胀得像两个小皮球,早已没了气息。 竟然全死了? 江沐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兔子的尸体,随即了然。 看来是那初级宠物饲料的能量太足,而野兔的肠胃又脆弱,昨晚吃得太猛,活活把自己给撑死了。 他不禁苦笑一声,这系统出品的东西,果然不能用常理揣度。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他心中暗忖,左右无人,意念一动,两只肥硕的兔子尸体便凭空消失,被他收进了系统储物格。 这可是纯天然无污染的野味,留着日后改善伙食正好。 刚处理完,院门外就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江大夫,收拾好了没?” 是陈翔。 江沐打开院门,只见陈翔一身干练的旧布衣,脚上是自己纳的千层底,背上背着一个半人高的竹篓,肩上还挎着一把油光锃亮的旧式猎枪。 他整个人就像一柄出了鞘的刀,沉默却锋利,与身后的苍茫大山融为一体。 “陈大哥,早。”江沐也已准备妥当,背上了自己的背篓,手里还拿了把借来的小锄头,“随时可以出发。” 两人不再多言,一前一后,迎着朝阳,踏上了通往深山的路。 山路崎岖,布满碎石和盘根错节的树根。 陈翔走在前面,脚步稳健得像在平地上,江沐跟在后面,虽有些吃力,却也咬牙跟得紧。 “陈大哥,这山里一般能见着些啥草药?”江沐喘了口气,主动开口。 陈翔头也不回,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山野的粗粝。 “俺是个粗人,认得不多。就知道些治跌打损伤的,村里人都管叫太白七,具体叫啥名俺也说不上来。那玩意儿漫山遍野都是,不值钱。”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话音里多了几分向往。 “要是运气好,能挖着一根老山参,那可就发了!前年隔壁王家坳有个人,就挖到一根,巴掌长,拿到县里药铺,卖了三百多块钱!啧啧,盖三间大瓦房都够了!” 三百多块! 江沐心中微动。 在这个工人月薪普遍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这无疑是一笔足以改变一个家庭命运的巨款。 难怪那么多人冒着风险也要进山。 不知不覺,两人已经深入山林。 四周的光线暗了下来,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腐叶的气息。 “进了这儿,就别离我太远。”陈翔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压低了声音,“山里头,啥邪乎事都有。” 江沐郑重点头。 两人稍稍分开些距离,开始各自搜寻。 陈翔的目的是猎物,而江沐的目标很明确——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草药。 他的专业知识在这一刻发挥了巨大作用。 没过多久,他就在一处背阴的石壁下,发现了一丛叶片肥厚的金牛七,又在不远处的溪流边找到了几株开着小白花的灯台七。 这些都是炮制跌打损伤药膏的绝佳材料。 当太阳升到头顶,斑驳的光影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半山腰的一处平缓地带。 “歇会儿吧。”陈翔将猎枪靠在一棵大树上,指了指周围。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转转,看能不能打点野食,中午垫吧垫吧肚子。” “好,陈大哥你小心。”江沐也不逞强,知道自己跟过去只会是累赘。 他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仔细整理着背篓里的草药。 约莫一刻钟后,山林深处接连传来两声沉闷的枪响,惊起一群飞鸟。 又过了片刻,陈翔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林间,手里赫然提着两只还在滴血的野兔。 江沐起身去附近拾了些干柴,陈翔则手脚麻利地处理起猎物。 他用随身的柴刀剥皮、去内脏,动作娴熟得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一只够不够?”陈翔拎起收拾干净的一只,朝江沐扬了扬。 “够了够了,一只就够咱们俩吃了。” 很快,一堆篝火升起,剥了皮的野兔被树枝穿着,架在火上炙烤。 油脂滴入火中,激起一簇簇火苗,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 两人撕着滚烫的兔肉,就着水囊里的凉水,吃得满嘴流油。 几块兔肉下肚,话也多了起来。 “陈大哥,你家里几口人啊?”江沐随口问道。 陈翔啃着兔腿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望向跳动的火焰,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他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得让人心头发紧。 “四个小子,两个闺女,老大……让狼给叼走了。老二贪玩,掉河里淹死了,老幺跟你差不多大,在县里当学徒,两个闺女都嫁出去了,一个在邻村,一个嫁得远。” 短短几句话,却是一个家庭血淋淋的悲剧史。 江沐心里沉重,手里的兔肉仿佛也变得沉重起来。 他觉得自己戳到了别人的伤心事,脸上满是歉意。 “对不住,陈大哥,我……” “有啥对不住的。”陈翔却摆了摆手,咧嘴一笑,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那笑容里有风霜,有苦涩,却没有怨怼。 “这山里人,命贱,阎王爷啥时候想收,招呼都不打一声,都习惯了。” 他把啃干净的骨头扔进火里,反过来打量着江沐。 “你呢?江大夫,看你年纪轻轻,城里人咋舍得让你到这穷山沟里来?” 江沐的眼神暗了暗,语气也淡了下去。 “家里还有个弟弟,是后妈生的。” 一句话,信息量却足够大。 陈翔愣了愣,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向江沐的眼神里,多了一抹复杂的情绪,那是同情,也是一种过来人的了然。 “原来是这样……那你这日子,过得也够苦的。”他看着江沐那张过分干净清秀的脸,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你那后妈……对你好不?” 第18章 累成这样,总得犒劳一下自己 “好不好,都没什么分别了。” “这次下乡的名额,本来是我那弟弟的。她舍不得。” 江沐寥寥数语,道尽了一个重组家庭里,不被偏爱的那一方所有的辛酸。 “他娘的!” 陈翔重重拍了一下大腿,骂了句什么,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你也别瞎想,”陈翔憋了半天,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一句,“日子总得过下去。” 江沐却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释然。 “其实从踏上火车那一刻起,我就觉得,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如今的他,是青莲公社二大队的赤脚医生江沐,仅此而已。 陈翔看着他,愣了愣,忽然也咧嘴笑了,露出被烟草熏得发黄的牙。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捻起一些灰黑色的粉末,小心翼翼地撒在烤得焦黄的兔肉上。 “尝尝,俺自个儿磨的野花椒和盐。” 一股奇异的麻香混着肉香瞬间炸开,钻入鼻腔。 江沐撕下一条滚烫的兔腿,顾不上烫嘴就咬了一大口。 “唔!好吃!” 焦香的兔肉上多了一股辛辣的野性,咸味恰到好处,将肉的鲜美激发到了极致。 他两三口就解决掉一条兔腿,又去撕另一条。 陈翔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带着几分长辈的慈爱。 “你这吃相,跟我家老幺一个样,看着就香。” 两人很快分食完一只兔子,陈翔又递给江沐一支大前门,自己也点上一支,靠着树干,满足地吞云吐雾。 一根烟抽罢,陈翔掐灭烟头,将烟屁股小心地收进口袋里。 “走吧,该回了。” 他刚一撑地起身,脸色就是一变,倒吸一口凉气,手下意识地捶了捶后腰。 “陈大哥,你这腰……”江沐眼神一凝。 “老毛病了。”陈翔龇牙咧嘴地直起身子,脸上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年轻时候打猎,从坡上滚下来过,落下的病根,一到阴雨天或者累着了就犯。” “老哥你这可不是小事,等回去了,我给你配点膏药,你敷上几贴,保管给你治利索了。” “那敢情好!”陈翔眼睛一亮,对江沐的本事,他现在是信了九成。 两人收拾好东西,继续在山林中穿行。 江沐仗着脑中的医学知识,又指点陈翔认了几种颇为值钱的药草,像是何首乌、黄精之类的,虽不如老山参那般一本万利,却也让陈翔的竹篓充实了不少。 可惜,那传说中能卖三百多块的老山参,两人寻遍了半个山头,连根参须都没见着。 眼看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不能再待了,”陈翔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晚上的山,是野兽的天下,咱们得赶紧出去。” 归途的路似乎比来时更加漫长。 就在他们快要走出密林时,陈翔突然脚步一顿,猛地举起了猎枪。 一声枪响划破了山林的寂静。 不远处的草丛里一阵扑腾,随即没了动静。 陈翔快步走过去,拎起一只肥硕的野兔,和一只翅膀中弹的野鸡,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到了山脚下分别时,陈翔执意将那只后打的兔子塞给了江沐。 “拿着!今天多亏了你,不然俺连那几样药材都认不出来!” 江沐推辞不过,只得收下。 回到自己那三间小土坯房时,已是月上中天。 江沐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别说做饭了,他现在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累成这样,总得犒劳一下自己。 他心中一动,唤出系统商城。 “系统,兑换一份牛肉面。” 【叮!消耗声望值2点,牛肉面一份已存入储物格。】 意念一动,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海碗凭空出现在桌上。 江沐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埋头吃了起来。 劲道的面条,醇厚的汤头,酥烂的牛肉,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吃过的最舒坦的一顿饭。 …… 第二天,江沐睡到自然醒。 他先是将昨天陈翔给的兔子处理掉。 虽说理论知识丰富,但他毕竟是第一次干这活,显得有些手生。 好在系统出品的大马士革刀锋利无匹,削铁如泥,处理一只小小的兔子自然不在话下,倒也省了不少力气。 随后,他又将昨天采回来的草药一股脑儿全倒在院子里,分门别类,一一摊开在自制的草席上晾晒。 金牛七、灯台七、何首乌、黄精……数量极其可观。 忙完这些,已经临近中午,他今天没打算去卫生室。 他将收拾好的兔肉切块,配上昨天李有柱送来的干辣椒和一些简单的调料,架起锅灶,烧得旺旺的。 热油下锅,浓郁的肉香便伴着辛辣的烟火气升腾而起。 一盘香喷喷的爆炒兔丁很快出锅。 江沐盛了满满一大碗,端着走向了隔壁赵文家。 “赵大哥,在家吗?” 开门的是刘春花,看到江沐手里的碗,先是一愣,随即连忙摆手。 “江大夫,你这是干啥?使不得,使不得!” “嫂子,昨天进山打了只兔子,一个人也吃不完,给你们和孩子尝尝鲜。”江沐不由分说地将碗塞到她手里。 “这……这咋好意思呢!”刘春花捧着温热的碗,脸都有些红了。 “有啥不好意思的!”屋里传来赵文憨厚的嗓门,“江大夫看得起咱,给咱就拿着!春花,赶紧给江大夫拿几个咱自家种的青菜!” 在赵文的劝说下,刘春花这才收下了兔肉,脸上满是感激。 也就在这一瞬间,江沐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收到来自刘春花的感激,声望+5!】 【叮!收到来自赵文的认同,声望+5!】 又是10点声望到手! 江沐心中一喜,看来这邻里关系,还真是刷声望的好地方。 中午吃过饭,赵文果然让自家孩子送来了一大捆水灵灵的青菜,还带着泥土的芬芳。 江沐也没客气,道了谢便收下了,他现在缺的就是这个。 到了下午,江沐才慢悠悠地晃到卫生室。 还没进门,就看见门口的石阶上坐着好几个半大的孩子,正伸长了脖子往里望。 为首的正是狗蛋,他已经跟江沐混熟了,一看见江沐的身影,立刻眼睛一亮,立刻蹿了过来。仰着脏兮兮的小脸,满眼期待。 “江大夫,你可算来了!今天……还有糖吃没?” 第19章 效果显著,立竿见影 狗蛋仰着那张黑一道白一道的小脸,看着江沐,他身后,一群半大孩子也都眼巴巴地望着江沐。 江沐哑然失笑,从兜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水果糖。 这是他特意用声望值兑换的,一点声望能换一大包,堪称刷好感的利器。 “都有,都有,排好队,一个个来!” 孩子们立刻爆发出了一阵欢呼,狗蛋自告奋勇地维持秩序,小胸脯挺得老高。 【叮!收到来自狗蛋的崇拜,声望+2!】 【叮!收到来自二丫的感激,声望+1!】 【叮!收到来自……】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又是十几点声望轻松入账。 打发走孩子们,江沐回到卫生室。 前几天和陈翔进山挖的那些野菜,经过两天的晾晒,水分已经基本蒸发,散发着干燥的草木清香。 接下来的两天,江沐几乎是足不出户,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土坯房里。 他架起锅,将这些草药按照君臣佐使的古方,配以从系统商城兑换的几味关键药材,一同熬制。 两天后,一口大锅里,只剩下小半锅黑乎乎、黏糊糊的膏体,质地细腻,色泽油亮,如同陈年的墨锭。 江沐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膏药刮出来,装进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瓦罐里。 这一罐子,他估摸着,省着点用,贴上三十回不成问题。 这天下午,江沐带着他秘制的膏药罐子,重新出现在卫生室,将一张桌子搬到了村委会大院的门口,扯开嗓子吆喝起来。 “乡亲们,都来看一看啊!本人新制了专治腰酸背痛、腿抽筋、风湿骨痛的膏药!效果显著,立竿见影!” 没一会儿,大院门口就围了不少歇晌的社员,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对着江沐面前那罐黑不溜秋的东西指指点点。 “真能治腰腿疼?别是糊弄人的吧?”有人显然不太信。 “要钱不?贵了俺们可贴不起!”这才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江沐清了清嗓子,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声音洪亮地盖过了所有议论。 “乡亲们,这膏药,贴一次两毛钱,管用一个月!” “两毛?!”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 两毛钱,都够买两斤粗粮了。 江沐似乎早有预料,他大手一挥,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但是!今天第一回,我给大家做个推广,不要钱!免费贴!” “啥?不要钱?!” 这话一出,整个场面瞬间就炸了。 刚才还犹豫不决的社员们,一听免费两个字,眼睛都绿了,呼啦一下就往前挤,生怕自己落后了。 “江大夫,给我来一贴!俺这腰,好几年了!” “俺!俺先来!俺的腿一到阴天就跟针扎似的!” 场面顿时有些失控。 “都嚷嚷啥呢!排好队!一个个来!” 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传来,李有柱拨开人群,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江小子,你这是弄啥好东西呢?这么大动静。”李有柱看着那黑乎乎的药膏,一脸好奇。 江沐将膏药的功效简单一说,李有柱眼睛当即就亮了,他猛地一拍大腿。 “那敢情好!俺这腰杆子,前几年抬石头给落下的病根,来,先给俺老李来一贴!” 他二话不说,直接撩起自己的粗布褂子,露出了黝黑结实的后腰。 有大队长带头,其他人自然没话说了。 江沐用一根小木片,挖出一坨黑亮的膏药,精准地贴在了李有柱的腰眼上。 膏药一上身,李有柱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感觉顺着膏药瞬间渗入皮肤,火辣辣的,又带着丝丝凉意,舒服得他直哼哼。 随后,江沐又给其他几个症状明显的老乡贴了一圈。 每贴好一个,他的脑海里就准时响起一声提示。 【叮!收到来自李有柱的认可,声望+2!】 【叮!收到来自王大娘的感激,声望+2!】 【叮!收到……】 一圈下来,又是二十多点声望到手! 那些没排上队的,一个个捶胸顿足,满脸的懊悔,毕竟下次再来,可就是实打实的两毛钱了。 江沐笑着安抚众人:“乡亲们别急,先看看贴了膏药的这几位,明天效果咋样。” 第二天一大早,江沐的卫生室还没开门,昨天那几个贴了膏药的人就成了活广告。 “神了!真神了!俺那条老寒腿,昨晚睡得那叫一个踏实!” “可不是嘛!李队长的腰今天都挺直了,走路虎虎生风!” 一传十,十传百,江沐的神仙膏药瞬间传遍了整个二大队。 他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跟过年放鞭炮似的响个不停。 【叮!叮!叮……】 一连串的提示音炸响,总共收获了整整50点声望值! 江沐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正在打扫卫生室,门口人影一晃,周志康和李有柱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小江大夫,忙着呢?”周志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周书记,李队长,你们怎么来了?”江沐连忙放下扫帚。 周志康笑呵呵地开口:“你上次不是说,药吃一个礼拜,就得来给你扎两针巩固一下嘛。这不,日子到了。” 坏了!光顾着捣鼓膏药,把这茬给忘了! 他脸上却不动声色,立刻歉意地一笑:“哎呀,瞧我这记性!周书记您快里面请,是我疏忽了。” 李有柱很识趣,摆了摆手:“那你们忙,俺去大队部转转。”说着,便转身出去了。 江沐将周志康引到里间的病床上,顺口问了一句:“周书记,这几天的药,感觉效果怎么样?” 一提起这个,周志康立刻来了精神,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几分神秘和惊叹。 “小江大夫,不瞒你说,你那药是真顶事!吃下去第二天,身上就有感觉了,那股劲儿……嘿!”他比划了一下,又有些肉疼地咂咂嘴,“就是也真他娘的贵!一个礼拜的药,花了我快小半个月的工资了!” 江沐淡然一笑,胸有成竹。 “贵是自然的。药分三品,寻常的方子只能治标,我给您开的,是直奔病根去的。” 这话说的周志康心服口服,他现在对江沐的医术,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信任。 “那是,那是!我相信你!” 周志康没有丝毫犹豫,三下五除二便脱下了上身的干部服和白衬衫,露出了虽然不算健硕但也没有赘肉的后背,趴在了病床上。 “来吧,小江大夫,全靠你了!” 第20章 老李这可真是送了份大礼 江沐深吸一口气。 他从系统兑换的针盒中捻出一根寸长的银针,在酒精灯上燎过。 周志康只觉得后背一麻,随即一股微弱的电流感,从江沐下针之处,沿着脊柱飞速下窜。 他刚想开口,江沐淡然的声音便飘了过来。 “周书记,凝神静气,接下来可能会有些异样的感觉,忍住了。” 话音未落,第二根、第三根银针已然落下,迅捷如蜻蜓点水,精准地刺入相应的穴位。 江沐的手法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迟滞。 周志康只觉得一股又一股的热流在下腹部汇聚、盘旋,那股沉寂了多年的燥热感,轰然爆发! 他死死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守住心神,这是气血冲关的正常反应。”江沐的声音,让周志康狂乱的心绪瞬间安定了几分。 这九转回阳针果然霸道,若非先服用了药物打底,周书记这身子骨怕是当场就得虚脱。 江沐心中暗忖,手上动作却愈发沉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周志康而言,这半小时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那股热浪撑爆的时候,江沐猛地拔出了所有银针。 “好了。” 霎时间,所有狂暴的热流都化作了温润的暖意,在他体内静静流淌,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泰。 周志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也就在此时,江沐的脑海中,响起了天籁之音。 【叮!成功治疗周志康重度阳痿,医者仁心,声望暴涨!奖励声望100点!】 江沐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古井无波。 周志康翻身坐起,动作利索得不像个中年干部。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身体里那股久违的爆炸性力量,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 他一把抓住江沐的手,双眼竟有些泛红。 “小江大夫,你这……你这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周书记言重了。”江沐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以后房事切记不可过度,一月两三次为宜。” “我懂,我懂!”周志康连连点头,他从内兜里,极为郑重地掏出一个用手帕包裹的东西。 打开手帕,里面是一沓厚厚的大团结,还有一张小小的、印着红色戳印的票证。 “小江大夫,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一百块钱,还有一张自行车票!你千万不能推辞!” 江沐瞳孔微微一缩。 一百块钱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三四个月的工资了! 更别说那张有钱都难买到的自行车票! “周书记,这万万使不得。” 周志康把东西硬往江沐怀里塞,态度强硬无比,“你治好的是我一个男人的尊严!拿着!必须拿着!” 一番推拉,江沐拗不过他,只得无奈收下。 周志康见他收了,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小江大夫,我还有个事想求你,我有个老领导,前些年在工地上摔了一跤,从那以后,下半身就……就没什么知觉了,你看,这病你能不能给瞧瞧?” 江沐心中一动。 瘫痪?这可是个大难题。 “具体什么情况,我没见到人也不好下定论。”他沉吟片刻,给出了一个稳妥的答复,“这样吧,周书记,您什么时候有空,把人带到我这儿来,我先看看情况再说。” “好!太好了!”周志康大喜过望,用力拍了拍江沐的肩膀,“那我尽快安排!你忙,我先回去了!” 说罢,他昂首挺胸,步履生风地走了出去。 …… 周志康回到家,他爱人王秀兰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满是担忧和期盼。 “老周,怎么样了?那小江大夫……” 周志康二话没说,拦腰就把王秀兰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里屋。 二十分钟后,周志康躺在床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是满足而又复杂的感慨。 “这药,真他娘的好用!” …… 下午,江沐找到了正在大队部算工分的李有柱。 “李队长,我明天准备再去一趟山里,采点药。” 李有柱闻言,立刻放下手里的算盘。 “又要进山?还是让陈翔陪你去吧,那小子是把好手!” “不用了,李队长。”江沐摆了摆手,“上次是路不熟,现在大概的方位我都清楚了,自己一个人方便些。” 李有柱眉头皱了起来,显然有些不放心。 “一个人去太危险!你等会儿,俺去给你拿样东西!” 说着,他就风风火火地出了门,没一会儿,便提着一个长条形的布袋子回来了。 他把布袋往桌上一放,解开绳子,露出一支黑黝黝、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半自动步枪。 “这是民兵队的枪,你带上防身!”李有柱又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来,是二十发黄澄澄的子弹,“这玩意儿后坐力大,开枪的时候要抵紧了肩膀……” 他极为熟练地给江沐讲解着枪械的用法和注意事项,江沐听得两眼放光,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冰冷的枪身。 系统商城里也有一模一样的,售价三百声望。 子弹倒是便宜,一点声望十发。 老李这可真是送了份大礼! 回去的路上,江沐抱着枪,心里美滋滋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江沐就背着背篓,扛着枪出发了。 他在山里转悠了一整天,收获颇丰。 满满五大背篓的草药,除了背上这一篓做做样子,其余四篓全被他收进了系统储物空间。 期间,他还试了试枪。 一连浪费了六七发子弹,成功打下了一只倒霉的野鸡。 傍晚时分,江沐扛着枪,背着一背篓草药,手里还提着一只野鸡,心满意足地回了村。 刚到村口,就看见李有柱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一看到江沐的身影,一个箭步冲上来。 “你小子可算回来了!没事吧?” “没事,李队长,你看,还有收获。”江沐笑着扬了扬手里的野鸡。 回到自己的土坯房,江沐看着那只羽毛凌乱的野鸡,他犯了难。 他想了想,敲响了隔壁赵文家的门。 赵文一听是这事,二话不说就提着野鸡去了院里,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得干干净净。 “赵文哥,太谢谢你了,这鸡你拿一半回去。” “说啥呢!江大夫你太客气了!”赵文连连摆手。 送走赵文,江沐看着那堆鸡肉,决定明天犒劳一下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江沐推开门,看着院子里堆得跟小山似的、还带着泥土芬芳的草药,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第21章 神了!这他娘的真是神了 这没个三五天根本别想弄完。 看来,得发动一下人民群众的力量了。 他来到卫生院,果然,那帮小家伙们正围在卫生室门口,他一过去,孩子们瞬间将他包围。 江沐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我院子里有好玩的事情,谁愿意去帮忙。” 孩子们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 “我去!我去!” 江沐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童子军回到了自己的土坯房院子。 拿出之前分拣好的样品,一一展示给他们看,“你们的任务,就是把这几堆里长得一样的草药,都挑出来,放到同一个篮子里,谁分得又快又好,奖励两颗糖!” 十几个孩子立刻散开,干劲十足。 江沐则在一旁指点,时不时纠正一下错误。 不到一个钟头,那几座药山就被分门别类地装进了不同的背篓和篮子里。 “好了!大家都干得非常棒!” 江沐笑着兑现承诺,给每个孩子发了两颗水果糖。 孩子们心满意足地散去,江沐看着分拣好的药材,长舒了一口气。 --- 与此同时,邹县县政府的大会议室里,一场冗长的会议刚刚结束。 周志康站起身,扫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正准备离开的副县长沈焱。 “老沈,等一下!” 沈焱闻声回头,看到是周志康,脸上挤出疲惫的笑容:“老周啊,有事?” 沈焱不过四十出头,两鬓却已见了白霜。 周志康几步上前,揽住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走廊的角落,周志康递上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深吸了一口,才缓缓开口:“老沈,我看你这精神头……是不是家里老首长的事情,还是没进展?” 沈焱接过烟,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别提了,我爸他……现在连自己坐起来都费劲了。” 周志康沉默片刻,眼神陡然变得无比坚定:“老沈,我认识一个大夫,医术通神!或许,他能给你家老首长看看。” 沈焱的眼神瞬间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黯淡下去,摆了摆手:“算了吧,老周,我爸都快被折腾怕了。” “这次不一样!”周志清斩钉截铁,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脸颊甚至有些微微发烫,“我跟你说实话,我那方面……之前不行了,好几年了。就是这个小江大夫,几根银针下去,你猜怎么着?” 他挺了挺胸膛,脸上是无法掩饰的自豪和激动。 “好了?!”沈焱猛地瞪大了眼睛,失声问道。他自己也有难言之隐,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何止是好了!”周志康一拍大腿,“简直比年轻时候还厉害!就昨天的事!” “那……那药方还在吗?”沈焱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周志康摇了摇头:“要不,我带你去让他给瞧瞧?他就在我们公社!” 沈焱心中的天平剧烈地摇摆起来。 理智告诉他,京城的专家都治不好的病,一个乡下的小年轻能有什么办法? 可万一呢?万一真的行呢?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立刻疯长。 “好!”沈焱牙一咬,心一横,“下午!下午我就跟你去看看!” --- 下午两点,一辆锃亮的黑色伏尔加轿车,卷着一路黄土,停在了青莲公社二大队的卫生室门口。 周志康和沈焱进了卫生室。 江沐正在整理药柜,看到两人进来,只是平静地抬了抬眼。 “小江大夫,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周志康显得有些兴奋,“这位是咱们县的沈副县长。” 他又转向沈焱:“沈县长,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江沐,江大夫。” 沈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江沐。 “江大夫,你好。” “沈县长好,周书记好。”江沐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板凳,“坐吧。” 周志康推了推沈焱:“老沈,你不是也觉得最近身子不得劲嘛,让小江大夫给你号号脉。” 沈焱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腕,放在了桌上的脉枕上。 江沐三根手指搭了上去,双目微阖,神情专注。 诊室里一片寂静,片刻后,江沐睁开眼,收回了手,语气淡然。 “沈县长,你这脉象虚浮无力,肾气亏空,如果我没说错,你是不是已经有两三年了,每次房事之后,都感觉体虚乏力,腰膝酸软,事后更是大汗淋漓,彷彿被抽空了筋骨?” 沈焱惊骇地看着江沐,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全中!一字不差! 神了!这他娘的真是神了! 他心中的那点疑虑,瞬间被这番话击得粉碎。 “江……江大夫……”沈焱的声音都变了调,“我这……我这还能治吗?” “能治。”江沐的回答干脆利落,“我先给你开个方子,你按时服用,一周后,你再来我这里,我给你施针。” 说着,他提笔写下一个药方,递了过去。 沈焱如获至宝般地接过药方,连连点头:“我记住了!一定照办!谢谢江大夫!” 他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这才想起了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江大夫,实不相瞒,我父亲……他多年前因公负伤,下半身瘫痪至今,不知您……” 江沐沉吟片刻:“没见到病人,我也不好下定论。病人在哪?如果方便,我可以上门看看。” “方便!太方便了!”沈焱大喜过望,“家父就在县里的家中,离这不远,我们现在就去!” --- 半小时后,伏尔加轿车停在了一栋带院子的青砖瓦房前。 周志康领着江沐,跟着沈焱走进了主卧。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靠坐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一双眼睛却依旧锐利有神。 “老首长!”周志康一见老人,立刻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是志康啊。”老沈先生笑了笑,目光随即落在了江沐身上,带着些许探寻,“这位是?” “爸,这位是江大夫,医术非常高明!”沈焱急忙介绍。 “哦?江大夫。”老沈先生点了点头,眼神里并没有太多波澜。 江沐也不多言,上前一步,轻声道:“沈老先生,我给您号个脉吧。” 他将老人的手腕从被子里拉出,手指搭了上去。 沈焱和周志康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 许久,江沐才松开手,站起身,却并未开口,只是对着沈焱使了个眼色。 “沈县长,我们出去说吧。” 老沈先生的眼神,在那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他见过太多次这样的场景了。 唉,又是一个没办法的…… 老沈先生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也是要面子的人,既然这年轻大夫不好意思当面说,他自然也不会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