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又在搞事情》 1、猫（修1） 【猜猜它什么时候会醒。】 【五分钟以后，我赌500冥星币。】 天空昏黄，污染过度。 脏兮兮的猫趴在垃圾筒盖上，眸子紧闭，生死不明。 蓝色液晶屏被放大，高悬在半空中，天幕上的弹幕像流水一样滚过，密密麻麻，结成一张巨大的网，罩在这个世界上方。 窒息感从天而降，但是弹幕浑然不觉，全都探讨着这只小猫的生死问题。 这只小猫并没有死。 壳子里的灵魂正在慢慢变化，原本的灵魂被排斥在外，新的灵魂悄悄注入。 一切如提前设计好的程序一般进行，甚至游离于世界之外的观众都能听到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解体之后正在重新拼凑出完整的身体。 【我猜它已经死了，一只猫而已，能在末世活到现在？而且它睡了多久，大家都有目共睹，我再赌500冥星币，它不会再醒过来。】 这条弹幕刚才轻轻地飘过去....... 垃圾桶上的小猫不知不觉地抖了抖胡须，有眼尖的人看见了，惊呼一声！ 【它动了！】 轰！ 风响从池小序耳边掠过，仿佛龙卷风，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口。 他猛地睁开眼睛，受惊一般地站起来，却因为腿脚发麻又猛地跌了回去。 他的身上像被打上了上千颗骨钉，动一下都十分困难，但是最让他不解的是......他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陌生......又不受他的控制。 浑身的骨骼都在痛，每一个身体细胞都在叫嚣着煎熬。 因为太疲倦，池小序的眸子又阖上了。 没有什么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问题，这一定是梦。 他这样想，下一刻却被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吵得睡不着，那声音好像是从心口传来的，硬生生在他心口扎了个洞，生疼，还嘶嘶地漏着气。 他皱了皱眉，半睁开眼睛。 陌生的声音传来： 【您好，我是您的专属ai助手小七，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在直播开始之前，您有什么疑问吗？】 池小序眼睛半睁：“你谁啊？” 【我是你的ai小助手小七～】 “.........”池小序闭着眼睛又要睡过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睁开眼睛，“你们........不会是拐卖.........吧，管你是ai还是bi，求求送我回去吧，睡一觉是吧，睡一觉就回去了。” 说完，他闭上眼睛。 【........不能哦，主播，你回不去了。】 寒冷刺骨的风从远处吹来，像针一样扎在池小序身上。 这声音机械冰冷，池小序终于被吓醒了。 完全苏醒之后，身体的异样越加明显了。 他变轻了，不是一般的轻，就好像，他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变成了什么。 看他的手.......爪子......他变成了一只猫？ 一切都是这样的匪夷所思。 一束暗淡的光线从头顶照了下来，落在池小序身上，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些刺痛。 池小序绝望地闭了闭眼睛，不敢置信：“见过猫变人的，没见过人变猫，你们是什么组织，我真的很想报警。” 【每一个ai都有一个组织，你可以说我是‘袭击猫组织’，当然，这不是一个很官方的名字。】 “........”池小序挣扎着爬起来，浑身不适，“我是人，你袭击错了。” 小七没有理他。 【别着急，小七正在为您导入身份信息，请稍后。】 “......” 池小序安静地等着，时不时瞪着眼看一眼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再糟心地在垃圾桶盖上擦一擦，越擦越脏。 最后，他索性放弃了，颓废地躺倒，等着小七的回应。 红色的圈一直循环转，消磨着人的耐心。 池小序困倦地又趴下了。 叮！ 【身份信息导入成功，请查看。】 池小序睁开眼睛，举着脏兮兮的爪子戳了戳面前的屏幕，在屏幕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爪印，与此同时，屏幕上的字也开始改变。 【姓名：池小序。 种族：猫科（灵猫种族）。 年龄：3？ 能力：未知。 其他：未知。】 【另外，您现在身处一次大型的直播冒险当中，打赏达到一定数目便可以递交回家申请。】 综上所述，除了名字，其他未知。 准确来说，池小序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他爬起来，低声抱怨了句。 恢复力气之后，他缓慢地跳了下去，脚踩在废墟的碎瓦片上咔咔作响，还有些扎脚。 城市中心刮着戾风，铁皮砖瓦砰砰作响，混乱不堪的世界当中生存着少量的生灵。 据说，这是不被神庇佑的地方，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空气蒙着尘埃，龙卷风呼啸而过，带着寂寥的味道，穿过街巷，不知道吹去了哪里...... 池小序看着面前不断滚动系统弹幕，头晕目眩地往前走去。 【猜猜他能活过这一关吗？】 【很难，直播还没有真正开始，也许出现的第一个怪物就能把它撕成碎片。】 【别呀，它是唯一一个灵猫主播啊！】 【平台就不能有点保护机制吗？】 【这样对其他主播不公平呀。】 【它都要死了，而且，它只是一只猫而已！】 【等等，我听到了什么声音？】 池小序也突然停下脚步，屏息凝神地向四周看去。 破败的高楼上糊着黑渣，此刻正扑簌簌地往下掉，砸在地面上发出轻响，除此之外，还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哒哒哒地落在墙上…… 四周荒无人烟，说得更严重一些，这个世界的活人都所剩无几，哪里来的脚步声？ 池小序真的好想回家…… 可是要凑齐那么多的打赏谈何容易…… 随着奇怪声音地迫近，池小序靠着墙趴下，躲在墙根。 一个弹幕飘过： 【哟，还会找角落藏。】 “……” 池小序心说，他只是暂时不是人，又不是傻子。 他趴下去的墙正散发出阵阵阴腐气息，就像骨头发烂发臭之后的味道，阴湿糜烂。 池小序差点被熏吐，好半晌才习惯了这个味道，可是…… 什么东西正磕着他的爪子，好尖锐的东西。 不是砖，不是瓦....... 池小序不由自主地趴在地上刨了起来，一边刨一边炸毛。 土被刨开，里面的东西却吓得池小序凉了半边心脏，这是一块已经变成黑色的骨头，看形状，应该是一只猫的骨架。 他被吓得不轻，腾地往旁边一跃。 踩碎了一根树枝。 这声音像什么声控开关，下一瞬间，仿佛所有东西都活了过来。 嘎吱嘎吱，土地下的东西正在复活。 巨大秃鹫也在城市上空盘旋，明显变异的巨大翅膀刮起巨大的戾风，黑沉沉的影子落在大地上。 老天！ 池小序往后退了两步，连滚带爬地跑到了一堆枯枝烂叶下。 【这小猫还不知道这里的怪物大多听觉灵敏吧，话说他不是三岁了吗？怎么连这些常识都没有？】 【还不是你们把它惯坏了！】 【谁惯着它了？】 【别吵了，这小猫现在惨了，秃鹫都是小事情，地底下的东西要出来了。】 【骷髅？】 【是我印象中的那只骷髅吗？他怎么会在这里？说实话，我已经不记得她吃过多少主播了。】 【猫自求多福吧，我准备在平台上寻觅下家了。】 【我不认为他能从骷髅手中存活下来。】 池小序还没弄清楚这天上飞的是什么……这下又多了只怪物出来，恐惧的心情可想而知，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了脑部。 他头疼…… 忽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一只巨大鹰落在地上，楼被震塌，哐当一声落了下来！ 灰尘四起！ 池小序险些被吹得飞起来，但是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这是他唯一的逃跑机会。 【小猫跑了。】 【我有预感，它会死的很惨。】 “将会死的很惨”的池小序撞翻了一根横在地上的木桩，慌不择路地朝着远处跑去。 该去哪该去哪，池小序疯狂call小七，只是这不靠谱的ai管理员死了一样，压根没有动静。 直到池小序发出最后一声尖叫，小七出现了： 【你好我在！】 “这个开场会不会太过地狱了？问你一个问题，死了会怎么样？”池小序慌不择路。 【死了会死了。】 “？？？” 池小序哐当一声撞在了玻璃墙上，灰扑扑的猫在地上翻了两个跟头，又强撑着翻起来，池小序头晕目眩，他晃了晃脑袋：“死了不死了，难不成死了会活着吗？我的意思是........在这个世界死了，我还会重生在另外一个世界吗？” 巨风席卷而来，秃鹫的利爪正向池小序接近，那双爪子能直接把他整个戳穿。 【想什么呢，真以为猫有九条命呢，死了当然就消失了啊。】 【蠢猫快跑啊蠢猫！！！】 不知为什么，直播间的人数也在慢慢增加，池小序的惨状好像恰好满足了某些人的施虐欲，他越惨，直播间的人数越多。 百忙之中，池小序抽空看了眼屏幕。 在线人数：50。 打赏：0。 吃了很多苦，没有一分钱。 但是当务之急是怎么从这里活着逃出去，作为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猫崽，池小序觉得自己很难活下去。 就在直播间所有人都以为池小序活不下去的时候，池小序发现了新的生机。 一个很小的洞…… 他二话不说，盯紧了那口洞穴，后腿一蹬，全身的肌肉一阵收缩，便朝着那口洞飞奔而去， 重见天日的时候，池小序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大地抖了三抖，他腿脚一软，往地上一趴，肚皮下的泥土正在变得松软，好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来了来了，她终于要出来了。】 【这小猫运气挺好，我还以为它要死在秃鹫嘴里了呢。】 【秃鹫只是开胃菜，接下来的这位才是重头戏。】 【好戏开场了。】 【我出500冥星币，赌它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你不是刚才输了500吗，不长记性？】 弹幕越看心越凉，池小序一阵心悸，地底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所有人都觉得可怕，他退到墙脚，凝神听着，地底下的咔咔声不容忽视。 这就是……骷髅？ 他还要继续逃吗？逃得掉吗？要不直接躺下等死吧…… 头顶是密密麻麻的铁丝网，渔网一样的阴影密布下来。 角落里堆满了废铁和长了青苔的砖块，一根长长的生锈铁杆横在砖瓦上，像是一座小小的桥。 这里野草丛丛生，荒无人烟，这里是一片没落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废墟。 这里，没有一个人。 地底下的声音恐怖，轰隆轰隆，不用看，池小序就能猜到自己正踩在怎样一片危险的土地上。 地底下的，多半是个大家伙。 池小序越来越心凉：我今天一定得死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变异体？（修1） 池小序闭了闭眼睛，在心里悄悄为自己祈祷。 一定要活着逃出这里。 他的听力极度敏锐，隔着老远听到了远空中秃鹫扇动翅膀的声音。 所有的声音在他耳边被无限放大。 到最后，池小序听到了一声来自地心的巨响，这动静大到池小序觉得地底下绝对有许多人在同时奔跑，他们在地下挣扎着想要逃出来。 【猫，你快听听地下是什么声音？我寻思着一只骷髅也没这么大动静啊。】 【我也听到了，好多人的脚步声。】 …… 弹幕越吵越凶，吵吵闹闹的声音一圈一圈地环绕在池小序的四周，他还要凝神去听地下的异响，干脆暂时关闭了公屏，幽蓝色的公屏消失以后，周围总算清净了....... 与此同时，安宁下来的空气里涌来一阵压迫感，不知道从何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时，一阵雾气弥漫过来。 哐当一声响，废墟被地底下的东西顶开，尘烟直接糊住了池小序的眼睛，他那双透亮的绿色眸子藏在尘烟下，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高大的骷髅从地下钻了出来，骷髅臂撑在地面，刺进松软的泥土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浓重的腐臭味。 尘烟之中，一个小小的黑影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 【刚刚是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当所有人朝着猫看去的时候，烟尘恰好散尽，露出一片孤零零的废墟。 一束暗淡的阳光透过铁丝网照了下来，影子像壁虎一样缠在石头上。 他们找猫，但是什么都没看见。 【猫呢？猫呢？】 【咋又跑了？】 【这小猫不错，没有被吓哭，比其他主播好了一点点诶。】 这条弹幕刚才飘过去，池小序发出了经历奇异事件之后的第一声尖叫：“救救救命啊。” 【........】 【小猫你让我很丢脸。】 “如果我能活着出去，一定把丢的脸还给你.......”池小序欲哭无泪。 脚下不停，跑得飞快。 他跳上铁丝网的围墙，猫爪的软垫攀在铁丝网上，尖锐的爪子扎进了蜂窝状的洞里。 一阵飓风刮来，池小序偏头一躲，险些直接被风掀翻下去，旁边的那一片铁丝墙被骷髅劈开...... 池小序身下一轻，风从铁丝孔中穿过，小猫浑身的毛炸了起来，炸成了刺猬。 铁网向内侧倒去，慌不择路的池小序快速往上爬去。 骷髅的咔咔声正在迫近。 弹幕一片干净，因为这只小猫可能得死了。 传说中有一只骷髅，是只与众不同的变异体，她没有别的爱好，酷爱吞食比自己弱小的其他变异体，但是这只骷髅又和别的变异体不一样，骷髅吃掉变异体后会把骨头吐出来，所以这里的地上全是变异体的骨头....... 看刚才弹幕所说的，这只骷髅本不应该在这里，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地上铺了厚厚一层骨头，说明骷髅大概在这里住了很久很久....... 吃了很多变异体的骷髅长得异常高大，很少有人能轻易从骷髅手中逃出去，何况一只小猫。 池小序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十分得狼狈。 死里逃生的活儿他以前可没干过。 铁丝网正快速地往下坠去，池小序卯足了劲儿，全身的筋骨都在使劲，用力一蹦。 铁丝网向下坠去，歪打正着地打掉了上空一块枯朽的木头。 砰得一声。 枯朽的木头猛地从几米高的天上掉了下来，卡擦一声把一口咬过来的骷髅砸得稀碎，场面一度很惨烈。 骷髅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没动了。 ...... 【........】 【........】 【........】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骷髅死了？】 【死不了，猫要惨了，他闯祸咯。】 池小序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头疼地关闭了弹幕空间，他回头看见身后烟尘四起。 天上响起了幽远的鸟鸣，好像秃鹫快围上来了，再不跑就真的要死了，他能歪打正着的跑掉一次，可不能保证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思绪未落，轰隆一声，大地颤了几颤。 一阵大风从远处吹来，不远处的一座破败高楼四分五裂，垮落在地上，砸在水泥地面，又形成了一片新的废墟。 枯木头被骷髅顶开，池小序想也没想，撒开腿就跑。 反正他只是一只体型渺小的猫，只要不发出太大的动静就不会被发现。 这个想法刚才冒出，沉寂良久的小七出现： 【不会的，她的听觉很灵敏，只要你还活着，她就能顺着心跳声找到你。】 还没完全脱险的池小序在地上滚了两圈，浑身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像一个小小的煤球。 他有点嫌弃自己，但耐不住求生欲强大，他在地上打了半个滚，又快速爬起来：“想要我命直说吧，不需要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真的。” “你们这个直播系统就没有一点是有利于我活下去的。” 池小序一边跑一边抗议：“我要反抗！” 【反抗无效哦，主播～你快逃命吧，骷髅是戾气很重的一种变异体呢！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一只变异到这种程度的变异体被你碰见了，主播运气很好呢~】 “........” 池小序来不及跟着小七扯，骷髅落在地上的脚步震塌了楼，池小序被颤得左摇右摆，好不容易才站稳，他的体力已经开始透支。 他抬头朝着骷髅看过去，只觉得这只变异体像山一样高大。 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几只这样的......失去理智，失去自我的变异体，被自己撞上了？ 某一刻，池小序觉得有些蹊跷，他总觉得这骷髅的目的性有一点强，像是专门为自己而来的。 这座城虽然废弃，但是有不少的变异体，那些变异体比池小序等级高，比池小序庞大，也比池小序笨重，好捕食，但骷髅的目光一直黏在池小序身上，穷追不舍。 但池小序来不及多想，被追赶着往太阳的方向跑去。 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池小序闭着眼睛跑进了一条小巷子里，突然听到了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清晰的心跳声。 很慢很慢。 一声一声。 池小序睁开眼睛，朝着昏暗的巷子深处跑去。 那是一片无人光顾的废墟，废弃的光缆顺着墙直垂落在地上，角落里青色的烟尘慢慢的升空，飘成一道链接天空的天梯。 一堆废铁堆叠，在阴影里看上去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时不时咔咔咔地炸几声，更恐怖了…… 这时，他在巷子中看到了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一个声音在池小序的脑子中响起：追上去！！！喊救命！！！ 大地在不断地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崩坏。 池小序跑得不稳，连滚带爬地往前面奔去，狼狈极了。 他浑身脏兮兮的，落难小猫看上去不太会遭人心疼，因为他太脏了，叫人看几眼就避之不及。 他在空旷而又破旧的城市之间穿梭，东倒西歪，跌跌撞撞。 这只猫在偌大的空间中毫不起眼。 但是那只骷髅依旧穷追不舍......池小序不由得有些慌了，他不理解自己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 看着池小序跑去的方向，弹幕像是看懂了小猫的意思，纷纷揣测起来。 【等等，他是要去干什么？】 【找别人帮忙？它不知道主播之间是对立的么？难不成还能有人帮他不成？】 【刚刚有人过去了？】 【我听到声音了，的确是人的脚步声。】 忽然，直播界面晃荡了一下，池小序没来得及刹住车，直接从高高的阶梯上摔了下去，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重重地往楼梯下滚去。 池小序摔得晕头转向，准确来说，他醒过来之后一直都晕头转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只觉得自己应该活下来。 忽然，池小序撞在了一双深黑色的短靴上。 “……”谁？ 他茫然地抬起了头，黑乎乎的爪子护住脑袋，绿宝石颜色的猫瞳从爪子的缝隙中露了出来，的确有人…… 还是活的。 在呼吸，有心跳...... 来人居高临下地倪着他，那双眸子冷冰冰的，就如同这末世里的冰川一般，身上是一件短款的夹克，兜里塞着一把枪，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意，骨节分明的手分明已经探向了兜里的枪。 池小序敢相信，如果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定会被这人毫不留情地崩掉…… 很可惜，他现在只是一只猫。 他趴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睁大眼睛，爪子举过头顶，利爪紧紧地扣住这人的裤脚，在用自己的全身细胞告诉别人：救救命。 千万不要被丢掉了。 那骷髅逮着要吃他。 被丢掉他就死定了。 很快，那双冷冰冰的眸子徒然逼近，一双手捧着池小序起来。 身下一轻，池小序已经离开地面很远了。 指甲被他悄悄藏了回去，池小序识趣地缩成一团，做好了准备抱大腿的准备。 与此同时，他打开了许久未看的直播公屏。 【哟，开公屏了。】 【小猫你知道你招惹谁了吗？这是比骷髅更恐怖的东西，乌托基地的人，乌托基地的人也是你能碰的吗？】 【那地方专门抓你们这些变异物种回去实验。】 【你这只灵猫应该很受他们欢迎，毕竟可是不多得的变异实验体，你自求多福吧，我先跑路了，不想看见太血腥的场面。】 【你在这小猫身上赌了快1500冥星币，我不信你舍得走。】 【……】 池小序抓住了关键词：乌托基地。 这时，公屏上突然跳出了管理员小七的通知： 【乌托基地，末世中的最后一个研究基地，最安全的地方，不会受到变异物种的袭击，是否选择暂时入驻？】 还能暂时入驻？ 虽然是暂时的，但池小序没有别的选择，忙道：“是是是！” 【正在为您办理入驻资格证，预计在五秒钟后发送到后台，请注意查收。】 叮！ 池小序戳开新邮件，打开了自己的盗版的入驻资格证。 好假。 盗版不愧是盗版。 “它能有用吗？”池小序怀疑道。 【应该能掩人耳目。】小七答。 池小序还是有点怀疑：“掩谁的耳目？我的吗？” 没有得到回答，一个小小的项圈就这样出现在了小猫脖子间的绒毛里，池小序一动，项圈上的号码牌就露了出来，他是一只没有认主的猫，还是猫里最特殊的灵猫种族。 池小序眨了眨眼睛，一边觉得神奇，一边悄悄趴下身。号码牌轻轻地砸在了这人手中，引起了这人的注意，号码牌被人拾起，池小序也终于看清楚了牌子上的字。 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1507池小序。 陌生的男人捏着号码牌好半晌，最后挑了挑眉。 就在池小序以为自己脱离危机的时候，不远处的高楼轰然倒塌。 他吓得缩了缩。 原本就是废墟的城市变得更加破碎，不知道这里的高楼什么时候才会倒塌完全，估计在不久以后。 地面正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开裂，水泥地出现了像龟壳一样的皲裂口。 池小序被捧在微凉的手心里，所以对大地的震动没有太过于直观的感受，只觉得空气中的异味越来越重，刺鼻的味道冲进了鼻孔中。 他埋着脑袋打了个喷嚏，再次抬头时，又被吓得瞪大了眼睛。 还没看出个什么，池小序的眼睛突然被一双手蒙住，眼前一黑，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城市上空的灰黄色的云彩正在凝结，聚集，最后炸成了一朵颜色奇异的花。 云尘消散完全后，一道巨大的铁网从天而降，向着骷髅的方向砸了过去。 骷髅浑身一僵，整个身躯扭曲起来，像是扭在一起的巨大的麻花。 下一瞬，骷髅发出一声巨大的卡嚓声，直接从中间断掉，骨白色粉末落下来了一点，扑簌簌地掉落在地上，铁丝网还闪着电光。 骨灰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池小序听着声音，忍不住探着脑袋想看一看。 刚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就被人摁着推了回去。 小猫的体积本来就不大，被装进了另一边的衣袋里，虽然他脏得可怕，但是这个人居然没有嫌弃.....烟尘和带着异味的气体被阻隔在外，只有不断传来的爆炸声。 其中最明显的是男人低沉又简单的声音： “嗯，在盗场。” “解决了。” “其他变异体？” “没有。” 他是......谁？ 听到这个声音，池小序从生理上泛起一阵不适。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宠物（修1） 【知道他是谁么？蠢猫，他是比这些变异动物，变异人还要可怕的东西，乌托基地走出来的，个个都是活阎王，反正你自求多福吧。】 【看到他胸口的号码牌了吗？】 【号码上有三个#，乌托基地的重要人物，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就等着被送回去做实验吧。】 【话说，我以前没看见乌托基地有这么一号人物啊，怪.....怪好看的。】 【我也没见过，照理说进入乌托基地的主播也有那么寥寥几个，我们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过基地里的其他人，为什么啊？】 【不知道，等猫进去看看。】 池小序探出半颗头，看向男人胸口的号码牌，果然看见金黑色的号码牌上面明晃晃地刻着一串异常繁复的号码：###386贺新亭。 这串号码池小序自己也有，但是他不知道这串数字的具体含义是什么…… 他顺着号码牌往上看去，看见一张冷若冰霜的英俊脸庞..... 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寡言少语的嘴，几乎不说话。 但这个叫做贺新亭的人行动利落干脆，池小序一时不查，那只骷髅就已经碎了漫天。 好恐怖。 枯黄的树干都挂上了残缺的骨屑，骨屑像雪花一样从天上落了下来，飘到了地面上，积成了一大摊。 大地裂开了一半，裂缝遍布了半座城市，浓重的灰尘被激起，染得空气一片昏暗。 他们就站在唯一一片明净的地方，亲眼目睹着这座城市的沦陷与彻底的死亡。 被污染的云变了颜色，低低地盘旋在半空中。 几只巨大的秃鹫在变色的云中穿梭来去，凄厉的叫声穿透了空气，闯进耳朵里的时候格外瘆人，这个末世......真的很末世........ 好像站在这里一眼就能看见生命的尽头。 池小序畏惧地瞥了一眼高高在上的贺新亭，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往人兜了缩了缩。 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类一时半会儿能做出来的事。 骷髅太过于强大。 池小序能确定，为了捕杀这只骷髅，人类可能布局了很多年。 准确来说，这个叫贺新亭的人一定布局了很多年。 殊不知，他这个微小的举动一瞬间招来了一众的看客。 直播间的人数从50直直的窜上了100...... 弹幕也越来越多，从屏幕上滚了过去，大多数都在插科打诨。 池小序见怪不怪地关闭了公屏，往这人兜里拱了拱，眼皮耷拉着，很困。 还没等他睡过去，突然脖颈一紧，他直接被人捉着后颈的毛儿提了起来，温度逐渐变低。 小猫再次被暴露在了带有异味的空气当中。 他会把我丢下，池小序想。 他死死盯着对方。 正准备把猫丢进废墟的贺新亭顿了一下，居高临下地看着猫。 池小序被盯得浑身发毛，发誓一进基地就要跑得远远的，前提是他得跟着这人混进基地。 小七给他安排了假身份，这并不代表他可以随意地进出乌托基地，假的终究是假的，假的不能变成真的，假身份骗得过人，但是骗不过基地门口层层围困的红外线检测仪。 就像之前池小序说的：掩人耳目只能掩住自己的耳目。 【这蠢猫能进乌托基地吗？】 【我觉得不能，安全进入乌托基地的主播好像没多少吧，看看它这怂样，像是能进去的样子嘛？我赌50冥星币，他进不去的。】 【它是只好猫，怎么会进不去，你怕是忘了乌托基地建立的宗旨了。】 【行，赌就赌。】 【谁说好猫就能进基地了？乌托基地里也不见得有多少好人。】 最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这个冷得像冰的男人托着池小序往远城走去。 池小序松了一口气，最后朝着身后的废墟看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池小序心想：这辈子再也不要来这个地方。 恐怖，危险是这座城留给池小序最大的印象。 大片的废墟冒出青烟，乌鸦立在肮脏的砖瓦上，秃鹫在天空觅食，掀起巨大的戾风。 两座楼之间堆着一摊骨灰，被风一掀，飘成了雪，刚好黄昏，淡黄色的落日在灰色的云层中渐渐地沉下去。 很快，世界将会陷入一片漆黑。 这里的白天远远不够，黑夜长于白昼。 刚好下午四点过一刻…… 直播间人数还在噌噌噌地往上涨。 不一会儿直接突破三百大关，公屏上缓缓飘过一行深红色的大字： 【恭喜主播完成初步任务，小七正在为您挑选系统奖励。】 两秒后，叮咚一声。 系统邮件更新，奖励到账，池小序戳开： 【根据本平台的主播奖励机制，直播间人数破百，将会给予一定的奖励，鉴于主播表现良好，系统正在为您补发破百福利，请注意查收。】 【是否领取？】 池小序点了是。 屏幕亮了起来，三百金币从福袋里蹦了出来，池小序的眼睛也瞬间亮了起来，但是看见数字的那一刻眼神中的光又灭了下去，三百金币？该说它们大方还是抠门，三百金币貌似什么都做不了吧…… 真在打发叫花子啊，好歹破百了呢…… 池小序人微言轻，抗议无效。 三百金币入账，他的资金库不再是空空如也，可是下一刻，当池小序的资金库出现：-1000000…的字样时，他惊呆了。 不是，他犯天条了？怎么欠了这么多？ 像是看穿了池小序的疑问，小七贴心答道： 【您继承了原主播的身体，同时也继承了原主播的债务，至于债务是从何而来的，小七就不得而知了。】 “……” 不是，那他得还到什么时候去啊，这猫以前是不是被人骗着欠高利贷了？ “你们……诈骗吗？” 池小序一言难尽地问。 话音刚落，池小序被囫囵塞进了衣兜里。 他的身体是软绵绵的，被塞进兜里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变了形，严丝合缝地贴在了衣兜的布料上，他愣愣地眨了眨眼睛，随后听到一个冷淡的声音：“嗯。” 这个“嗯”应该不是对自己说的，因为物种间的语言应该是不相通的.......吧。 衣服布料挡住了大半的声音，除了贺新亭的声音之外，池小序什么都听不见。 两秒后，那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嗯。” 一分钟后，还是这个声音：“嗯。” 再一分钟，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字眼：“嗯。” 这人嘴里几乎没有出现过其他的字.......也太木讷无趣了吧。 池小序目瞪口呆：“不敢想象，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很快，红外线从池小序的身上扫过，隔着布料居然有点烫…… 红外探测仪响了起来。 池小序心一虚，一种不祥的预感慢慢升起。 疲惫了一路的池小序勉强睁开眼睛，凝起了七十分的注意力，耳朵不自觉地往回缩了缩，藏得死死的，但是这都是徒劳的，他已经被发现了。 “新亭，你带了东西回来？”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按照以前的规矩，池小序会被直接丢出去，要是遇到不好的人，被送进实验室当实验品都是有可能的。 弹幕里，一片看戏的。 叽叽喳喳吵成了一片，大声嘲笑的，暗自惋惜的，各种声音都有。 藏在衣兜里的池小序也开始疯狂的call小七，盗版通行证还没开始用就失效了？太坑了吧...... 如果贺新亭不带他进去，池小序可能这辈子都进不去。 【主播主播，先别急，我再想想办法。】 闻言，池小序镇静了下来。 扫在身上的红外线逐渐挪开，刚才还有点滚烫的温度也消失不见。 一只手捏住池小序的后颈，他被提了出去。 干燥的空气拂过，池小序被人举着，正面对着一张温润如水的脸，近到他能看见那张脸上的肌肉微微收缩，是个陌生人。 池小序被提着，有些局促。 “一只猫。”贺新亭说。 声音冷淡，没有感情。 就像是末世外面摧枯拉朽的风，一种荒芜的感觉从耳边掠过，惊得小猫立马回过神来。 对面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池小序的猫鼻子，让开了几步：“宠物，当然可以啊，你带它进去吧。” “.....” 池小序无语但是欣然接受，耳朵耷拉下去一截，恹耷耷地垂着脑袋 俗话说，一方有难八方添乱，直播间的各种弹幕也冒了出来： 【你本来就是只猫，说你是宠物你还不乐意了。】 【别担心，有人护着你还不好吗？你这猫怎么既要又要的？】 【看来这个贺......什么权力应该不小，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就把猫带进去了。】 【？猫？猫？醒醒，猫？】 鲜红的字幕炸在屏幕上，刺耳的警报声回荡在整个直播间当中。 【能量即将耗尽，是否注射营养剂？】 【能量即将耗尽！】 池小序感觉到脑袋昏沉，最后一点思绪被轻轻抽走，他的眼睛疲惫地闭上，再也睁不开了，困意像是潮水一样涌上了天灵盖。 自己还得靠营养剂活下去吗…… 他就这样陷入了昏睡。 能量耗尽，池小序浑身都脏兮兮的，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双常年握枪的手上。 薄茧蹭着猫脸上柔软的皮毛，高高在上的人低眸瞧了一眼猫，似乎在思考什么。 半分钟后，池小序被轻放在了路边的一个人工树洞里。 池小序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死了一样，只是时不时抖动的胡须证明他还活着，直到树洞前的那人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本该陷入昏睡的小猫突然睁开了眼睛。 碧绿色的瞳孔在夜色中闪现出别样的光芒，就像一块泛着光泽的宝石，在深夜中熠熠生辉，那双眼睛紧紧盯着一个方向。 良久....... 池小序从几十厘米高的树洞上跳下来。 基地的夜安宁深邃，湖面上泛着淡淡的光，到处都布满了灯管，幽蓝色的光照射在每一个地方，红外线的灯光从街道上扫射而过。 池小序踩在石头上，终于有了实物感，他松了口气：“我就这么......活下来了？” 说完，他有点不可思议。 他的话被翻译过来打在了公屏上，霎时间，弹幕又掀起了一股热潮： 【不行了，好好笑。】 【猫语被翻译过来了，你们快看它说了些啥。】 这时，池小序朝着贺新亭的方向双爪合十，虔诚：“俗话说，大难不死......” 话音没落，观众看不下去了。 【必有下一次大难。】 【别贫了，猫，去找个住的地方吧。】 “.......？？？” 池小序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你们永远不懂这种死里逃生的救赎感。” 这时，今天的系统结算单刚好出现，池小序小心翼翼地点开财务清单，下定决心后看了一眼： 【5月28日消费结算单： 尊敬的用户您好，您于下午18：50有一笔500冥星币的支出（用于购买营养剂），今日总收入：0；总支出：500。】 “......”池小序说，“我要自力更生。” 直播间人数从350降到了175.......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灵猫。（修1） “自立根生”是一个什么违禁的词语吗？ 池小序受挫一般地愣了几秒，半晌后，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垂着耳朵说出一句：“好饿。” 四周很黑。 他应该已经好久没有进食了，此时饥肠辘辘，孤零零地在黑暗的街巷中晃了几圈，最后疲倦地卧倒在地上。 好饿。 他被饿得精神恍惚，营养剂不能饱腹。 原来挨饿是这种感觉，池小序以前没怎么挨过饿，但是这种挨饿的感觉却熟悉得想哭...... 夜里的风冷得刺骨，此时的池小序饥寒交迫，好不狼狈。 没人知道，偌大城市的一个黑暗角落里，这只猫已经半死不活了。 【你还好吧。】 【我看你的生命值和体力值低得可怕。】 小七问，机械的声音里好像真能听出几分担忧来。 “不太好。”池小序闭着眼睛，捂住被饿得饥肠辘辘的肚皮，顿了顿开口，“濒死……需要抢救......” 两秒后，他半睁开眼睛，扫向屏幕上的指数。 生命值：25点。 体力值：30点。 他不知道这个数值是什么意思，但是大概能猜到，自己现在很虚弱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些越来越低的数值。 好难活....... 池小序强撑着爬起来，往黑暗中走了几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丢了什么东西在这里，绕回去一看，哪里有什么他丢的东西......可能是他已经被饿得精神恍惚了吧。 这里没人愿意喂猫，人活着都艰难，基地的那些吃食仅仅满足了一部份人的需求，饿肚子的大有人在，没人会去关心一只猫，何况是一只快要死了的猫。 碧绿色的猫眼睛从黑夜中扫过。 小巷子中那颗宝石一样的绿眼睛闪出幽幽的光，他才来短短一天，却还是隐隐约约地嗅到了这里森严的等级制度。 富人位于最高阶级，穷人次之，变异体站在最底层。 而池小序.......作为一只低等级的灵猫变异体，他是最底层的最底层。 末日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荒野求生，接受度高的人更有可能活下来…… 池小序觉得自己已经有点崩溃了。 他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墙上，墙上淡淡的路灯光照了下来，把他的影子扯成长长的一条，张牙舞爪地飘在地上。 忽然，池小序的动作一顿，僵在原地。 不远处的巷传来一阵吱吱哇哇的机械运转声，密密麻麻的红线出现在巷口。 那些红外线像蛇一样在巷子外停顿了两秒，池小序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体型庞大的红外线侦察机器人就从巷口径直穿过。 周遭再次黑暗了下来。 空气中的黑色像是恶魔，吞噬了整个世界。 四周安静得不像话。 【猫，这机器人在引你去哪里？】 【我也感觉到了，它刚刚回头了。】 【别是有诈吧，要不猫你跟过去看看？】 【对啊，猫快跟过去看看，那边好像有什么我没见过的东西，想不到有一天还得靠着这只猫的眼睛去看世界，真够悲催的。】 池小序也能感觉得到，这机器人的目的很明确，好像的确把池小序往哪个地方带。 “不去。” 池小序扭头，开什么玩笑，他都快饿死了，哪有空去管那些诈不诈的：“我要去找吃的，我快要饿死了。” 此言一出，弹幕滚动了起来： 【去看看嘛，给你打赏行吗？】 【我们众筹给你买小鱼干，成不成？】 直播界面突然变成浅橙色。 直播间在线人数：187人。 当前打赏：50冥星币。 小七声音雀跃地跳了出来： 【恭喜主播获得第一笔打赏，50冥星币，礼轻情意重，已为您存入零钱袋，请注意查收。】 “......” 池小序被哄得没了脾气。 他没有因为饥饿立马将50冥星币兑换成食物，半分钟后，池小序灵活地跟在机器人身后十米远的地方，慢慢地在街巷中穿梭。 其实他也挺好奇的。 因为他凭借灵敏的听力听到了来自百米之外的细响，极其细碎，不容易被察觉，但还是被池小序敏锐地捕捉到了。 红外线机器人绕过路灯杆，慢悠悠地转了一个弯，正对着一孔更深更黑的巷子。 进去还是不进去。 进去了还能活着出来吗？ 最重要的是......里面有吃的吗？越靠近这里，池小序嗅到了一阵香气，越来越饿。 在巷口徘徊良久，池小序鼓起勇气踏进了巷子中。 红外线撤走，四周彻底黑暗了下去，幸好猫的夜视能力挺好，池小序依旧能够看清四周的状况。 通过池小序眼球链接的直播间也能够看清周围的世界。 霎时间，阴森的气氛弥漫了整个直播间。 幽绿色的直播界面勾勒出整个巷子的场景，湿漉漉的苔藓爬在墙上，看不见的角落里，一些小虫子正在肮脏的野草中奔跑。 他往前挪了几步，黑暗中，空气似乎凝固了。 突然，不远处的垃圾桶哐当一声被翻倒，里面滚出来一堆污秽的垃圾，隔着老远，池小序嗅到了一阵让人难以接受的恶臭......和之前他嗅到的想起截然不同。 垃圾场的味道。 池小序受惊一般地往后一蹦，嫌弃地躲开老远。 这时，一只脏兮兮的灰猫从垃圾堆里滚了出来，像一张废报纸一样从垃圾堆的顶端落下来，滚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那灰猫一动不动。 池小序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他靠到这只灰猫旁边，听了听心跳......意料之中，这只灰猫已经死了，活生生饿死的。 寂静的空气中听不到一点声音，本该传出心跳声的胸腔中安安静静，宁静得像是一汪掀不起涟漪的大湖。 死透了。 池小序无意识地轻轻把爪子在灰猫的尸体上按了按。 硬梆梆的。 但是隔得近了，池小序意外地发现，香气居然是从它身上传来的......池小序更饿了。 忽然，直播界面叮咚一声。 池小序猛得回神。 【已接收到变异体能量，是否吸收变异体精神力？】 “吸收他的精神力？”池小序心一惊，“还能这样？” 小七的声音传来： 【当然能啊，变异体体质特殊，能够吸收低等级变异体的精神力，据为己有，不过这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池小序问。 【你要代替它们活下去，还要替他们完成生前的遗愿，怎么样，考虑好了吗，每一个主播都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普通直播通道，还是一条是掠夺者通道，怎么样选择都是由主播本人亲自决定的。】 简单来说，池小序要么成为一个普通的幼猫主播，勤勤恳恳几十年，慢慢地生长发育，要么加入掠夺者行列，突飞猛进。 池小序还没开始做决定，弹幕上纷纷闹嚷开来了。 【还有这样的规矩？我怎么现在才知道？猫，你不会真的要这么做吧，你还是我认识的那只怂猫吗？】 【我觉得可以一试，猫，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提升机会，要不你试试呗，选错了也没事，就当被骗了。】 【楼上那位，什么叫‘就当是被骗了’，你知道选错的代价是什么吗？猫会愿意去冒这个险吗？】 【我说错了吗，猫现在的实际年龄是三岁，正常生长的话，他需要长多久才能成年？起码十年，可是基地还能撑这么久吗？基地破了，猫怎么办？他打得过那些怪物吗？】 【反正这也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看猫选择。】 “我好饿......”池小序说。 【.......】 “他们的精神体能让我不饿吗？”池小序问。 没有得到回答，池小序继续说：“我的脑袋告诉我应该选择后者.......” 霎时间，周遭掀起一阵戾风。 地上死猫的尸体正在透明，变成一个小黑团，被池小序吃了，饱胀的感觉瞬间充满了池小序的腹部，就好像他真的饱餐了一顿似的。 与此同时，他也接收到了死猫灵魂传递而来的讯息：帮它搬家。 嘀！ 【新地图已开启，请主播点击确认，并完成身份登记。】 【完成变异体灵魂遗愿后，视为掠夺任务成功，届时，系统将会为您派发奖励资金和生活用品。】 池小序疲惫地闭了闭眼，原本圆滚滚的眼睛藏在眼皮下，他轻轻地戳开了新的系统邮件，鲜红色的字体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直播界面上： 【输入个人信息中：....... 姓名：池小序。 年龄：3？ 种族：灵猫。 身份：乌托基地掠夺者，现已成为变异体1号灵魂载体。】 【请确认身份信息，完成注册。】 扫了一眼之后，池小序点击了【确认】。 很快，一阵阴冷的气息吹了过去，池小序打了个哆嗦，从地上爬起来。 他抖了抖身上脏兮兮的毛，略带嫌弃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又嫌弃地皱了皱眉，怎么这么脏？ 好像作为一只在底端爬摸滚打的猫，他的确分不开神来在乎自己干不干净，漂不漂亮....... 不知道为什么，池小序心里有点膈应。 整个地图都被刷新了一次，直播界面上的场景暗了下去，这里像是被关了窗的黑房间，整条小巷子都被包裹进阴森恐怖中。 微蓝色的线条从墙面上划过。 【更新成功。】 【生命值：50点（正在恢复中）】 【体力值：50点（正在恢复中）】 这时，哐啷一声。 刚才还安安静静躺着的垃圾桶下传来一阵巨响，声响吓得池小序往旁边滚了好几个圈。 好不容易靠着墙站稳了脚，池小序又被一阵飓风吹得颠三倒四。 猫很惨，可直播间观众看乐了，一个劲儿的嘲笑，怂恿。 为了避免被弹幕打扰，池小序关闭了弹幕。 有些狼狈地翻了个身，爬起来，瑟瑟发抖。 胸腔中的心脏跳动个不停，好像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就只有他的心跳格外吵人。 还有别的声音吗...... 有...... 老天....... 池小序动作飞快地往旁边一闪。 身后的垃圾桶哐得一声炸开，满天的脏东西炸了出来，黑乎乎的液体像石油一样从地上奔涌而出，场面一度很恶心。 池小序还没来得及反应，刺鼻的味道先冲了过来。 这是一种夹杂着腥臭味，油漆味还有腐味的多配方气味，下水道里的东西爬上来了。 两只黑乎乎的东西半垮着爬了上来...... 啪得一声，带着粘液的爪子趴在了垃圾桶旁边。 癞......癞蛤蟆？？？ 这些变异体从地上爬了出来，井盖已经被顶开，碎了一条缝的井盖孤零零地躺在旁边...... 不是说变异体不能够进入乌托基地吗？ 池小序突然想到了刚才那只猫。 难道基地已经不能够阻挡变异体的进入了吗？他怎么感觉这里的变异体好像还不少的样子，他甚至觉得这里本就是变异体的家，因为这里的变异体实在是太多了。 癞蛤蟆目的不明，池小序也一动不动，敌不动我不动，两只癞蛤蟆从井盖下爬了出来。 阴腐味的气息猛地扑来。 直接把直播间的大部分人熏走了，池小序暗道不好，看见刚才还有两百多个人的直播间猛地跌下来100人。 这不是流量密码，他们不喜欢看这种恶心的东西。 池小序后知后觉。 撒开腿往小巷子外跑去。 听到动静的瘌□□追了过来。 池小序一边跑，一边踹翻巷子旁边的东西制造路障，这癞蛤蟆能跑能跳，还滑溜溜的，被缠上了跑都跑不掉的。 一只发育不完全的小猫和他们纠缠，一定没法摆脱。 池小序下意识地往一个方向跑去。 突然，他的脚步一顿，突然转了方向，跳上了一根滑溜溜的水管，利用爪子上的力气将自己一步一步送上了墙头，站在墙面上，池小序往远处看了一眼。 站得高看得远。 入眼是一座极其高大的白塔。 白塔周边是密密麻麻的灯管。 池小序低头看向那两只对自己穷追不舍的变异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变异体通道（修1） 如果可以，池小序真想一口一个把他们全部吃掉。 他看向不知状况的两只癞蛤蟆。 它们盯着自己，这是看食物的眼神......池小序被许多变异体都加入了菜单。 池小序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睛，毅然决然拔腿狂奔。 这个太恶心了.......他实在没有勇气吃掉这几只变异体。 乌托基地地势偏僻，处在北太平洋的一座孤岛上，晚上的时候，海水上涨老高，漫上了海滩。 漫上的海水被改道成河，形成了几千条溪流，只是这里的水是海水。 海潮泛起，声响阻挡了城市中不正常的响声。 包括猫的脚步声，铁制品被摔落在地上的声音，粘稠汁液沾在地上被扯开又黏住的声音。 还有......那两只癞蛤蟆向他吐口水的声音。 他一边东躲西闪，一边观察着周边的环境。 波光粼粼的海水在小巷道里闪光。 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里面紧密的盐粒。 池小序站在栏杆顶端轻声说：“东西准备好了吗？我要跳海了！” 【系统正在备份。】 【正在备货中，备货完成。】 池小序抱着洗一洗澡的想法一头扎进冰凉的海水里，深更半夜的，这声咕咚声格外显耳。 落入水中之后，万籁俱寂，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 伤口上的刺痛把池小序唤回现实，他之前不小心伤了腿，这时候往盐水里一泡，刺痛让池小序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随后，他脑袋炸了一瞬，不是......不是叫小七准备屏蔽痛觉的药剂吗？ 他被疼得弓了弓身子，小腿渗着血，丝丝缕缕像红色的烟一样飘在水中。 【余额不足，无法购买止痛药剂。】 【购买失败，请稍后尝试。】 “.......你这……” 池小序咕噜噜地吐了几个泡泡：“反射弧有点过于长了……” 但是求生的本能还是叫池小序把腿部的疼痛忽略掉了，水底的绿瞳半睁开，池小序扑腾着往对面游去。 有两只癞蛤蟆一直守在岸边，黑色的粘液顺着岸流了下来，流进水里的时候滋滋滋几声响，变成了一种疑似于火山灰一样的东西，他们怕水。 【这癞蛤蟆怕水？他们不是水路双栖的吗？】 【你说的是癞蛤蟆，这是变异体，那能一样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变异体不应该变得更强吗？确定他们现在不是退化吗？】 【别急，看看猫怎么做。】 池小序怎么知道？ 他在水里扑腾爪子，一个挺身，游出去半米。 水泡泡从池小序的胳肢窝下飘过去，他灵活地躲过了落下来的“火山灰”，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游去。 身上的污渍被洗得干干净净，猫浑身雪白，毛质柔软，软软地飘在海水中。 洗干净应该是一只漂亮猫。 但是这里没有人在意谁漂不漂亮，世界上缺少食物，但不缺少漂亮.......无论是谁，只要成了变异体，都给会被归为“食物”这个行列。 池小序还在往对岸游，不曾想这瘌□□还真是寸步不离，绕着岸跟在池小序的旁边。 他们身上的粘液不断地垮落下来，落在海水里变成“火山灰”，得快些去对岸。 池小序在海水里露出一颗头。 碧绿的眼睛正在环顾四周。 这时，池小序感觉有人扯了一下自己的尾巴，他以为是海波，没管。 谁知下一刻，敏感的尾巴被什么东西拖着扯了一下。 在水里炸了毛的池小序扑闪出一阵巨大的水花，猛一转身，拂开水波，看见水下两颗红彤彤的眼睛盯着自己...... 咦......见鬼了…… 这！又！是！什！么！ 那两颗眼睛像是深红色的几滴血......饶是谁被这么冷不丁地看一眼都会吓得魂飞魄散。 还好，池小序胆子大，魂还在，相反，还头脑清晰的思考起了对策，这鱼看起来笨笨的，应该能对付。 【滴！】 【温馨提示：请不要小瞧对手，变异老鼠甚至能将你碾成渣。】 【更何况主播你还不是人。】 “.....…我是人。”池小序一言难尽道。 【你不是哦。】 “算了。”池小序放弃，“懒得和你扯，我跟你说不明白。” 话音刚落，水里发出两道砰响，这两只鱼......炸了....... 腥臭的气息扑了过来，池小序往旁边一闪，扑腾着艰难地往河岸边游。 池小序游得很是艰难，到岸边后，他飞快地跳上了石栏杆，看了眼方位，白塔就在前面。 他不知道那地方自己能不能去。 但直觉告诉他，他只能去那个地方。 虽然很累，但是求生的本能吊着池小序的神经，他不敢掉以轻心。 接近白塔的时候，癞蛤蟆终于不知所踪，水底下的变异体不知道变成了什么的东西，反正池小序暂时招惹不起......池小序终于直观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受欢迎，好多变异体都想要吃掉他。 爪子在干燥的石质材料上落下了几个梅花形状的脚印。 在黑夜中，池小序是所有变异体都想要吃一口的香饽饽，因为他暂时是一只年幼的灵猫，灵猫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池小序暂时不知道，因为目前为止，他对自己的了解几乎为0。 这很糟糕了....... 所有变异体都想要吃掉自己。 池小序好像一瞬间被踹倒了食物链底端。 不过池小序很乐观，只要他再生长快一点，就可以逆转食物链。 这么一想，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池小序跳上了墙头，飞快地往另一边跑去。 身后的声音不断地响起。 好像跟着好多人，池小序好像有吸引变异体的能力，他站在这里，几乎能把全城的变异体都吸引过来。 一只鲜红的触手拍在了池小序脚底的墙面上，吸盘上的肌肉抽搐，墙面瞬间裂出几道蜘蛛网一样的缝。 这座墙塌了下去，呛人的烟尘弥漫开来，还好池小序反应快，这才避免了被埋在废墟的命运。 从烟尘中跳出来后，池小序头也不回地朝着白塔奔去。 直播间观众更是被吓得魂不守舍： 【不是，能不能等家猫发育一下再开大啊，他这么小一个，怎么和他们打？怎么玩？】 【末世小猫要怎么活下去？活不了一点啊。】 【要不是这猫反应快，不知道都死了多少回了。】 【别太溺爱了吧，毕竟是变异体，这猫能弱到哪里去？】 【这猫还不弱？智商不太好，体力跟不上，怎么玩？送回实验室重新变异吧，我看不下去了。】 【这猫不笨。】 【你看看他在往什么地方跑？告诉我，他还不笨吗？】 这条弹幕刚才慢悠悠地游了过去，直播间的几百双眼睛全都落在了池小序的身上，这只通体雪白的猫在月色下闪着微微的珠光。 而他不顾一切跑去的的地方——白塔。 一个没多少变异体踏足过的地方。 更不用说池小序还是个变异体本体...... 【这猫不要命了？】 【咦惹，吓傻了吧。】 ....... 这句话如石子沉进大海，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 池小序全身的细胞都被调动得异常活跃，手忙，脚忙，甚至眼皮都在跳个不停。 人慌起来全身都是忙的…… 咸咸的海风从两侧不断刮过来，海水还在不断地上涌，很快漫到了岸上。 忽然，扑通一声，海里的东西扑到了岸上，池小序的瞳孔一缩，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怪的东西。 丑不说……还很恶心…… 世界上居然有这么丑的东西...... 比那些癞蛤蟆还要恶心一点。 池小序停下脚步，仰着脑袋去看这只巨大的“鱼”。 他扫了一眼自己的直播间等级：2级。 据说高等级的变异体能够吞噬低等级的变异体。 好巧不巧，这只怪物是个3级低等变异体，池小序现在等级不够，暂时不能把这只怪物吞噬掉。 “什么时候能升3级啊？”池小序问。 【距离第三等级还差150点打赏或者200流量。】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把池小序浇了个透心凉。 池小序扫了眼不断滚动的弹幕，在一阵阵鱼腥气的风里凌乱地说：“没有流量就会死？我讨厌你们的流量至上！！！好吧，没有流量真的会死......” 说完，他跳到了另一边墙上，暂时缓了口气。 【猫，快扑上去把这鱼吃掉呀，小猫不都爱吃鱼吗？】 池小序看了一眼变异之后大得恐怖的鱼，打了个寒颤：“小猫吃小鱼，大猫吃大鱼，大鱼吃小猫，我觉得我有很大可能被他们吃掉……” 忽然，屏幕的光炸了一瞬。 【150点打赏到账。】 “诶。”池小序怔住，“还真有打赏？” 看不下去的好心人投喂。 【系统更新中，主播已达成三等级成就。】 【新增福利：战力提升5％，体力上升20点，同时具备吞噬和净化三级或三级以下变异体的能力。】 虽然为同等级变异体。 但是鱼的主场是海底，猫的主场是陆地，两者天性相克，猫从来比鱼多了点攻击性和凶性，正好抵消了猫在体积上的差距，所以……也不是完全不能把这条鱼吞下去。 感觉到身体状态的变化之后，池小序很快支楞起来。 俯身嗅了嗅带着海腥味的空气…… 胡须颤了颤。 没忍住对着空气yue了一声。 他跳下高墙，脚掌没在冰凉的海水里，水漫得不高，仅仅淹住了后脚跟，白毛在水里飘啊飘。 池小序磨了磨牙。 那阵熟悉的饥饿感又来了。 一种迫切地想要吞噬变异体的情绪涌满了整颗心脏。 他现在不饿，但是很想吃东西，不知道为什么，从加入掠夺者通道的那一刻，池小序的身体就发生了让人难以忽略的变化。 生命值体力值都不低，但他一看见变异体就饿。 池小序开始在心里盘算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分寸（修1） 隔得远远的，池小序绕着变异体转了几圈。 初步判定，这只变异体的年龄应该不小，鱼的背鳍缺了一块，已经结痂的一块肉就那么悬在背上，要掉不掉。 这只变异体看上去就像一堆锈铁，破破烂烂，堆成一滩，在池小序的印象里，这东西应该能被称为医学奇迹......居然还活得好好的。 隔得近了，池小序嗅到了浓重的腥味，混着奇怪的味道.....池小序嗅了嗅，这是变异体的味道，他一嗅到这味道就饿。 海水没到了脚跟，池小序跳上一个小平台，蹲在不远处的木头桩上，平视着眼前的变异体。 左看看，右看看，看着看着，池小序皱了皱眉：“这还是鱼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变异之后的人是人，变异之后的鱼怎么就不是鱼了呢？】 【猫，你不是要去把它吃掉吗？上啊。】 【吃掉这条鱼能增长不少经验吧，猫你看着怂，没想到胆子还挺大。】 池小序粗略地扫了一眼弹幕：“我在找时机。” “涨不了多少，它是只低等变异体。”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看着胆子大，其实很怂...... 【找什么时机？】 【那你吃它干啥，又没多少好处。】 池小序的视线一动不动地落在变异体身上。 “找逃命的时机……” 良久，池小序从木头墩上站起来，抖了抖腿上沾着的水，重新跳进了水塘里。 海水又漫上来了一大截，此刻已经快淹到他胸口了，可能再过一个小时，海水会彻底淹没他，所以这里不能久待。 “你们不懂，苍蝇腿也是肉。”说完，池小序扑腾着往远处的无人区游了过去。 他要把变异体带到无人的陆地上净化，这里的海水太多，又反光，视线总是半模糊的。 随着他的动作，按兵不动的变异体也悄悄向他挪动过来。 划水的声音在黑夜中太明显。 要是这变异体动静太大，震塌几座房屋，把基地的其他人引过来了不说，还会伤到住在这里的普通人，比如....... 池小序往不远处的桥洞看了一眼，小拱里面睡着一个破破烂烂的流浪汉。 他的动静更小了。 【嘀。】 【前方五十米后是乌托基地边境地带，误入会触发报警机制，注意注意。】 “放心。”池小序说，“我有分寸。” 话音刚落，有分寸的池小序一头撞在了某个坚硬的东西上，磕得池小序往后退了两步，四条腿在水下刨了一下保持平衡。 怎么回事，之前也没看见前面有障碍物啊，猫翻了个身，圆脑袋抬了起来。 “……” 池小序心口一颤，身体不由自主地一缩，也许是海水淹在伤口上的痛觉刚才恢复，已经麻木的后腿突然剧痛了起来。 只在一瞬间，直播间人数窜了上去，猛地上了800人。 850...... 900...... 直播间的画面开始变成了淡淡的红色，这是人数爆炸的前兆，甚至连池小序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一只手捉了起来。 他浑身湿淋淋的，沾在毛发上的水正如同瀑布一样地流了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块刻着“贺新亭”的铭牌。 目光上挪，对上一双深邃又冷淡的瞳孔，那眼神盯得人毛骨悚然。 池小序越发觉得了，这人的眼睛里总透着一股死了的味道。 不是这人死了，是眼睛死了。 好恐怖。 他折腾了一下，被对方直接无视了，随后被不容拒绝地搭在了臂弯里。 目光后挪，池小序看见贺新亭身后站着一个黑黝黝的影子。 这些人可不是他招惹过来的，池小序在心里默念....... 眼神淡漠的男人眉宇间的英气盖都盖不住。 按照当代人的看法，就是俊，可是池小序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站在贺新亭身后的影子蹿了出去，三下五除二地就把那只巨大的变异体收拾得服服帖帖。 变异体的粘液和血溅起老高....... 好凶残，他们...... 池小序对这个男人的恐惧越来越多。 弹幕早就闹得沸沸扬扬，池小序之前一直没有分开神去看弹幕公屏。 直到现在才终于打开公屏，被鲜红的颜色刺痛了一瞬。 一......一千五百人？？？ 这是.......流量爆炸了？ 弹幕公屏滚动不停。 【蠢猫，不是，小猫咪，崽崽，抬抬头，看看人。】 看什么？池小序疑惑。 【看帅哥，快抬头，给我看两眼，在这地方呆久了，我差点忘了帅哥长什么样了。】 【待在这里你看见只鹅都觉得眉清目秀。】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他真好看啊。】 【猫，你碰碰他，看他什么反应。】 池小序不情不愿…… 贺新亭垂眸看了下来，一个眼神冻得池小序抖了抖。 “冻死我算了……”池小序说。 这是什么冰系体质，总感觉被他多看几眼都要长冻疮.......好冷。 弹幕闹得沸沸扬扬，而池小序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变异体身上了。 他费了点力气从贺新亭臂弯里挣扎了出来，踏着浅水溏跑到变异体旁边，嗅了嗅，再嗅了嗅，回头看了贺新亭一眼，他是真的很想吃掉这只变异体，但碍于贺新亭在场。 这不是在抓变异体的人面前大声公布——我是变异体.......吗？ 这样行吗？他可是一只变异体欸....... “可以。” 一道冷冰的声音在池小序的后上方响起。 真凉，是个没有温度的人........ 但是.......贺新亭知道他是变异体？能吃变异体的只有变异体吧..…… 猫的竖瞳带着淡淡的绿色，看着贺新亭的时候微微有点锋利。 良久，池小序收回了目光，将爪子轻轻放在变异体身上，他这才注意到旁边站着的少年，假惺惺地用眼神询问：能吃吗？ 那是个红发的年轻人，左眼旁边有一块鲜红色的胎记，很显眼，这人挥了挥手，满不在乎说：“能吃，它不但看着恶心，等级还低，让给你了。” “.......” 池小序无言。 这只变异体虽然看着恶心，但是勉勉强强还是能入口。 他和别人不一样，他很需要这些别人看不起的变异体，他现在等级太低，不抓紧时间吞噬变异体发育，他真的活不下去。 弱小的东西是会被当成泥巴踩的。 变异体逐渐变得透明，很快变成一道黑乎乎的烟气。 池小序扑了上去，一口将黑乎乎的烟气吞掉，这一吞直接把他呛得半死，他在水里扑腾了许久，把水花溅得到处都是，好不容易回过神来。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直播界面转换。 地图彻底刷新。 新的地图被命名为：新海天城。 直播转换，进入下一个流量池，池小序被一只手捏着提了起来，他还是懵的，这流量来得也太不可思议了，泼天的富贵，流量密码居然是靠近贺新亭？ 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鲜红的颜色从屏幕上退了下去。 直播在线：2000人。 当前打赏：2500点冥星币。 【主播已进入下一流量池，直播等级已上升至四级，系统将会自动为你派发奖励，请注意后台查收。】 【想必您已经发现了流量密码吧，每个主播获取流量的方式不相同，请捉住自己成为大型主播的机会。】 【记住：观众是天，观众是地，一切依照观众的兴趣，您将会得到更多的打赏和流量，请再接再厉。】 “不是，等会儿......”池小序大惊，“流量密码是他.......一个大活人？” 话音没落，池小序心虚地看了一眼冷冰冰的贺新亭，语气也渐渐地不淡定了起来：“流量密码是和一个大活人捆绑？” 没人回答。 直播界面干净了之后，弹幕发了疯一样地滚动起来。 一阵一阵，一波又一波，发言也逐渐从贺新亭身上转移到了池小序身上。 【猫，你们动物体主播化形有什么条件吗？】 【这猫是什么品种，化形之后应该很好看吧，说实话有点期待了。】 【不知道，但是他看上去真的香香软软的，第一次发现家猫有点颜值。】 【猫，你能偷偷跟他回家吗？】 面对这个没道理的要求，池小序欲言又止：“不能。” 【哦也对，他是乌托基地的人.......！那他知道你是变异体吗？】 池小序最后扫了一眼弹幕：“不知道……吧……” 废话，当然知道他是变异体了，他都当着人家的面吞了一条变异的鱼了，虽然猫吃鱼天经地义，但是猫吃变异体就不正常了....... 想到这里，池小序一阵心累。 他也不知道化形的条件是什么，可能还很久，因为他现在还是低等变异体。 池小序筋疲力尽，一天一夜紧绷的神经也慢慢地松懈了下去。 在闭上眼睛之前，他被轻轻地放在了路边的石凳上，隐隐约约感觉头顶的毛被人顺了顺，他真的应该睡了。 再注射几只营养剂都不能阻挡他正在下垂的眼皮，更不用说，他负债累累，穷得连一支营养剂都负担不起。 池小序至今不知道那巨额的欠债是怎么来的....... 【体力值即将耗尽！请及时注射营养剂！】 【体力值即将耗尽！】 【体力值已耗尽。】 池小序彻底闭上了眼睛，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海水渐渐地退了下去，海腥味散去，地面上仍旧留着湿淋淋的痕迹，几粒海盐沾在墙角，被阳光一照微微闪着晶莹的光。 猫被留在原来的地方，睡着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危楼（修1） 【它没事吧？怎么看上去一副气息微弱的样子？】 【别又死了啊，这猫也太脆弱了吧。】 【这蠢猫也抓不住流量密码啊，人都快跑光了，前两天大好的机会都抓不住。】 【灵猫幼崽前期好像就是很弱，等他多吃点变异体就好了。】 天空是淡淡的黄色。 睡着的猫终于颤了颤胡须，悠悠转醒。 他这一觉睡得很久。 又做了两个断断续续的梦，好不容易挣扎着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以后。 刚才睁眼，池小序的眼前恍惚了一瞬，干燥又刺鼻的风叫池小序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上次醒来的地方，吓得冷汗直流，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爬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 见猫终于醒过来了，直播弹幕里的人松了一口气： 【醒了。】 【还好命大。】 命大的池小序站在石头的长凳上，抻着脑袋东张西望。 他的身上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都是风从远处带过来的，不久前才洗干净的猫又脏兮兮的了，他抖了抖身上的灰尘。 瞬间，直播画面模糊了一瞬，整个画面被沙尘覆盖。 抖掉身上的灰尘后，池小序从长凳上跳下来，垂着脑袋，往旁边走了几步，忽然，咕噜一声，肚子饿了...... 这次不是因为嗅到变异体的味道，是真的饿了...... 睡了三天，没有进食，池小序现在饥肠辘辘，活像是从灾难片里走出来的难民。 他一步三跌撞，稀里糊涂地往一个方向跑，赶到那里时，小巷子却被人捷足先登。 穿着破烂的流浪汉趴在肮脏的垃圾桶边上，用黑乎乎的手在垃圾里翻翻找找。 细细簌簌的声音不断，池小序慢慢靠近。 流浪汉听到了声音，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觉察到是一只猫后松了一口气，继续旁若无人地在垃圾桶里翻找，池小序就这么安静地蹲在旁边。 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宝藏。 两分钟后，流浪汉从垃圾桶里翻出来一块发霉的三明治，末日世界的食物无比珍惜，发霉的三明治可以看成是某些人的美食，也许是久违香味激活了池小序的味蕾，池小序吞了吞口水。 这种饥饿感让他有点抓狂。 地上还保留着没干的海盐粒，池小序趴着脑袋在地上嗅了嗅。 忽然，脑袋边被放下了三分之一块面包片。 面包片发着霉，里面的麦香味却扑面而来。 池小序很饿很饿，他迟疑地看了一眼流浪汉，流浪汉的眼睛空洞无神，没有焦点，得到默许之后池小序叼着面包片飞快地跑了....... 一边跑，池小序一边气喘吁吁地问：“他没有跟上来吧？他没有跟上来吧？” 【死猫，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的死德性，抠门。】 【有打赏不买小鱼干吃，净捡这些垃圾，也不嫌脏。】 【这面包都发霉了，你别吃了吧，我怕给你吃坏了。】 丢掉是不可能的，池小序现在饿得头昏脑胀，就一个想法，把这东西吃掉。 捡了个无人的角落，池小序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蹲在墙根，细心地用爪子把面包片上的霉擦掉。 低头叼住面包片。 咬了一口。 吐了…… “呕……” 池小序望天。 金色的阳光有些刺眼，天幕却是淡淡的黄色。 大脑终于恢复了神智，他在原地躺着等待体力值和生命值的恢复。 【体力值和生命值正在恢复中，请稍等.......】 【生命值：67%（正在恢复中）】 【体力值：78%（正在恢复中）】 【因主播长期沉睡导致流量下降，当前直播间已被回退到500流量池，请主播再接再厉。】 简单来说，那天晚上天大的流量池小序并没有接住。 所以那晚的流量虽然爆炸，但因为池小序的沉睡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池小序有点垂头丧气，在原地自闭了起来。 功亏一篑的池小序想去找寻他的流量密码。 之前的种种迹象明确表明——他的流量密码就是贺新亭。 一只变异体灵猫主播的流量密码居然是乌托基地的人，这在整个直播界都是少有的。 毕竟在外界看来，乌托基地就是一个逮捕变异体的地方，作为被逮捕的变异体，他们不会喜欢乌托基地......更不会喜欢乌托基地的人.......池小序也不能免俗，他的确有点怕。 乌托基地被保护起来，与外界的末日世界隔绝。 风从栅栏边灌了进来，干燥的，带着浑浊的味道。 天空是黄颜色的，稀少的阳光从尘埃的缝隙里落下来，被分解成五颜六色的薄光。 大地一片混乱，被迫进入末日世界的池小序默默无言地承受着他以前从未经历过的一切。 池小序从未觉得活下去是一件如此艰难的事情......直到他来到了这里。 吹了会儿冷风，浑身的疲惫都被吹跑了。 池小序从墙上跳了下来：“小八，帮我导入一下前两天吞噬变异体的信息。” 【.......】 【是小七。】 “好的小七……” 之前吞噬的变异体还没有被身体吸收，池小序只是依稀记得，吸收那只变异体猫的条件是帮它搬家....... 【正在为您调取关键数据......】 【请稍等.......】 两秒后。 池小序在空旷的城市中央站定，仰着脑袋看着周遭的高楼大厦。 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住人，估计有，但是少，街巷间一个活人都见不到，因为今天的霾格外的严重，不适合出门。 又或者是这里根本没有人。 【导入成功，点击查看。】 池小序蹲在树根下，在树皮上擦了擦沾灰的爪子，轻轻触了触直播屏幕，画面中一个信封缓缓展开，两只变异体的个人信息出现在池小序的眼前： 【一号变异体，流浪猫，年龄10岁，遗愿为搬家。】 【二号变异体，食人鱼，年龄45岁，遗愿为搬家。】 看到这里，池小序一愣，一模一样？ 弹幕早已经见怪不怪，大波的流量消失之后，池小序的直播间只留下大概两百多个常驻观众，这么点人也不妨碍观众明目张胆地搞事情。 人不多，但仍旧热热闹闹得仿佛过大年。 【猫，今晚还有什么好看的吗？】 【什么？你要夜探白塔？】 【你的直播太无聊了啊，压根留不住人，你要不试试新法子？】 新法子？ 池小序歪头思考，还有什么新法子，那能不能另寻流量密码？ 【猫，试试擦边。】 【别别别，太辣眼睛，不敢看，到时候人可得跑光。】 【同意楼上，花时间看直播还得让眼睛遭罪，何必呢。】 “.......” 池小序放弃了和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交谈，主动关闭了直播弹幕。 这时，他听到空城里传来人声，吵吵嚷嚷，喧闹不断。 声响从不远处的白塔前面传来。 池小序攀上高墙，远远地望了过去，少量的绿叶中间透出那边的场景，那里围满了人，是在干什么，池小序不得而知。 只是隔得远远的距离，池小序无比精准地对上了一双眼睛。 寒冷，冰封，像死水。 不知道对方看见自己了没有，反正池小序吓跑了。 弹幕纷纷闹嚷着叫池小序去找人，这个无理取闹的要求被池小序自动屏蔽掉了，是哪个不要命的变异体主动去找那个恶魔啊....... 反正池小序不敢........ 【怂猫。】 弹幕被“怂猫”这两个字刷屏，池小序丝毫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答应了一声，胆子小不是缺点......怂也不是贬义词，那是他惜命。 【就看一眼好吗，小猫，猫崽，崽崽，你远远的看一眼行吗？给你打赏？】 池小序脚步顿住，矫健地跳上了墙，远远朝着白塔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次，他再也没看见那双透着凉意的眸子了，只是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很高很高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池小序总觉得这人浑身都透着一种别样的孤独。 似乎全世界都和这人脱离，这人总是游离于世界之外。 目标达成，池小序跳下墙：“打钱。” 【你这猫怎么这么物质，物质的猫不是好猫。】 “不管。”池小序不容否定，眼睛水灵灵的，“我真的要穷死了。” 这眼神...... 叫人不忍心拒绝。 【已收到用户253617的打赏300冥星币。】 【冥星币已为您存入零钱库，请查看。】 等金币落入仓库的声音叮叮当当响起的时候，池小序终于放下心来，转身朝着另外一条黑乎乎的巷子跑了过去。 他的脚步声很轻。 几乎听不到。 变异体本来就与普通生物不一样，他们身上带着某种合成的病毒，是已经融入进血液的东西，而每只变异体身体里的毒素不一样。 久而久之就成了身体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有的时候，变异体甚至要依赖病毒活下去。 比如现在，池小序能够依赖变异体质跑得飞快。 池小序在高墙上上蹿下跳，像颗灵活的白毛球。 他时不时往高墙外面的海域看一眼，这里的海水还没有完全退下去，隐隐约约能够看见藏在水底下的巨大影子。 里面住着庞然大物，好多都是变异体，他们已经从之前的物种脱离了出去，不知道变成了什么东西。 乌托基地里的那些人知道隐藏在这座城市中的变异体吗？还是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座城其实正在悄悄沦陷？还是....... 变异体本身就是居民？ 这个地方似乎没有池小序想象得那么简单，也没有表面上看上去这么风平浪静。 但这些不是池小序应该关心的，他现在只想多吃点变异体，让直播等级涨上去，这里彻底沦陷的时候也不至于没法自保。 变异体1号留下的磁场在为池小序引路。 循着指引，池小序一路狂奔，很快就跑到了一座破败的大楼前面。 这楼也太破了，摇摇欲坠，不像是住有生物的样子。 危楼的墙壁全被雨水侵蚀，斑驳的墙面长了灰色的苔藓，几只和他一样大的甲壳虫在苔藓间自由穿梭，一道裂缝从楼中间劈开，两边侧倒，好像下一秒就要塌下来似的。 池小序不开玩笑，他以前没想到楼还能这样建的...... 这才叫危楼吧....... 【猫，你来这里做什么？】 直播间因为池小序的异常行为而多了一丁点流量，人数慢慢地涨了起来，直播间观众从原来的230涨到了400，后不动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夹带私货（修1) 原本就有点昏黄的天空蓦地一暗。 几声闷闷的雷响从天际传来，是不是快要下雨了？ 他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 天空的黄色和灰色混在一起，像是掺杂在一起的颜料，涂满了整片天空，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云层中间一闪而过的紫色闪电。 天色大变。 黄颜色的雨从天上落了下来，砸在了地面上溅起巨大水花。 雨滴落在身上的时候刺痛了一瞬，痛得池小序炸起老高的毛。 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猫猛地蹿进了楼里，几根猫毛被雨水打掉，散在空气中，飘着飘着就掉到了水塘里。 好脏的雨。 好毒的雨。 好恶心人的天气。 池小序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楼外的雨帘，刚才溅落了雨水的皮肤还在刺痛，像有无数根针不断去扎一样，细细密密，碎碎麻麻，叫他不能忽视。 伤口处有一块白毛被雨水浇掉，露出了一小块皮肤。 稍微碰一下.......池小序猛地收回了刚碰到伤口的爪子，真的好痛。 雨声不断，哗啦哗啦的雨帘从屋檐上砸下来。 这时，池小序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吱哇吱哇的尖叫，出于好奇，他往雨水外看去，只看见一只和他一般大的甲壳虫从墙上落下来，啪得一声掉在地上，坚硬的壳摔裂了一道缝。 砰得一声！ 炸开了，碎屑飞得满天都是，虫子的内脏掉在水坑里...... 好恐怖....... 如果他当时跑慢了是不是也是这个下场？ 【这猫是有什么特殊体质吗？怎么我一进他直播间不是刮风就是下雨，遇到的变异体一个比一个恶心.......】 【不知道呗，总感觉家猫被穿小鞋了。】 【怎么可能，这里不是一直公平至上吗？】 【你认为的公平只是少数人的公平，猫现在这个等级......哪有什么公平可言，活着就不错了。】 【他把这两只变异体完全净化应该能上升一个等级，慢慢来吧，看看他接下来怎么做，说实话我挺迷惑的，他没事跑这鬼楼里来干嘛.......】 这句阴森的弹幕刚才从屏幕上划过去，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咚咚声就在空旷的大楼里传了出来。 一刹那，空气安静了下来，除了咚咚声。 那声音伴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无比的诡异，池小序睁开眼睛又闭上眼睛，仿佛看见自己面前一条长长的黄泉路。 要死了.....不会真是座鬼楼吧...... 他警惕地抬起头，幽绿色的眸子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忽地，他转身朝大楼的深处跑去，而他追过去的方向正是咚咚声传来的方向，直播间的观众以为池小序疯了。 这是没有危险自己也要创造危险啊。 池小序没管那么多，他心里只有那个还没有被净化的变异体一号。 风声从身边呼啸而过，没有关紧的窗户被吹得吱呀作响。 几滴黄雨飞落进室内，池小序快速地从雨水飞溅的窗口掠过，跑上楼道，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跟在那道声音之后，很快，他的视线清明起来。 微弱的灯光下。 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在一步步艰难地往楼上走，顺着楼梯，拐杖一下下地敲打在水泥地上，咚咚咚地响。 灯光照下影子，画面看上去无比诡异，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扯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池小序按兵不动，远远地看过去，不知道这是个正常人还是个啥变异体？ 弹幕先池小序一步认出了这个影子。 【熟悉的眼睛熟悉的嘴，熟悉的胳膊熟悉的腿。】 【欸，这不是刚才给你发霉面包的那个流浪汉吗？】 【他怎么住在这种鬼地方，猫，你不会是专门来找他的吧？】 【猫，我有点怕，你要不离他远一点吧？】 池小序没有回答，只是觉得腿有点软，他的确很容易被吓到。 忽然，整个直播界面倒转了一下，猫的眸子是整个直播界面的摄像头，直播界面倒转...... 池小序在楼梯上摔了个跟头，然后凌乱地爬起来，折腾着抖掉了身上的灰尘。 又若无其事地快速往楼楼上跑去。 他也被吓得不轻。 池小序寸步不离地跟在这诡异的声响之后，他的白毛上沾了不少灰尘，这时候却又无暇顾及。 很快，池小序撵到了顶楼，跟丢了？ 池小序试着与变异体一号留下的意念沟通，之前还一直有链接的脑电波在某一瞬间断开。 直播界面上出现几个大大的感叹号，小七机械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直播间： 【与变异体一号链接已断开，变异体一号将不再参与后续指引活动。】 【变异体净化任务已完成30%】 这时..... 身后的阴暗楼道里传来一阵嘎嚓声。 池小序：“......” 整个直播界面跟着池小序回头，那个佝偻的流浪汉站在阴影里，空洞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池小序，直播间观众都替池小序捏了一把汗。 【等等，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变异之后的人吗？原来乌托基地里还有这种变异之后的活人呢！】 【这猫运气差，万一就真叫他撞上了呢？】 【那这运气也是没谁了，猫你自求多福吧。】 【刚刚死里逃生就撞上大骷髅，好不容易进了基地又接二连三地遇到变异体，还被塞了几只格外恶心的癞蛤蟆，这会儿又遇到一个不知道啥玩意儿的人，猫，你这撞见变异体的频率很可疑啊，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啊？】 鬼知道呢。 池小序在心里腹诽，一只猫能得罪什么人。 灵猫的眼睛从这人身上扫过，接着慢慢地靠近，池小序没有嗅到一丝变异体的味道，因为他没有那种饥饿的感觉，也不是很想吃东西。 换做以前，池小序碰到变异体恐怕早就迫不及待地扑上去大餐一顿了。 咚！ 拐杖落在池小序脑袋旁边，他被一双干瘪的手托了起来。 那手上的骨头磕得池小序浑身不舒服，在没有弄清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池小序没有轻举妄动。 很快，那双手在猫的颈侧翻翻找找，最后干瘪的手指终于碰到了猫胸口的小牌。 池小序抬头去看流浪汉的脸，淡黄色的灯光下，那张脸皱成一团，因为瘦，颧骨突出，皮松松垮垮，眼球空洞又无神。 这人好像是个瞎子，看不见？ 事实就如池小序想得这样，这个流浪汉看不见，眼睛是失明的状态。 那双干瘪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池小序，总给人一副他看得见的错觉。 粗糙的手指摩擦着牌子上的刻字，似乎在思考什么。 外面的雨声不断，这座危楼不断有东西在塌陷，可能过不了多久，整座楼就会被雨水冲垮，太危险了。 池小序直播间人数急剧下降，几乎在一瞬之间跌到了历史最低。 原本还勉勉强强能有个三四百人，现在已经在五十上下徘徊了。 弹幕评论也越来越少，原本密密麻麻的字体也如退潮一般消失，整个直播间呈现出一副将要倒闭的状态，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池小序，他现在需要流量密码。 这个地方弱肉强食，大主播吞噬小主播。 池小序再这样下去可能会被挤兑到最底层，到时候爬上来可就难了。 更重要的是，没有流量会死。 公屏的颜色开始变成鲜红色。 【直播间人数即将跌下50人，注意注意。】 【如果人数持续下降，跌下30人，主播将会被作销号处理。】 在线人数：49。 38......35...... 池小序没有慌。 人数还在不断地下降，忽然，之前还完好的楼梯塌陷了一大块，地面猛地晃荡。 哐得一声。 天花板从天上掉了下来，朝着一人一猫砸了过来。 但是流浪汉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看不见，池小序挣扎着跳下来，在流浪汉脚下绊了一下，一人一猫往楼底下滚去...... 低迷的直播人数有了回暖的地倾向。 在线人数：70。 【我靠我靠我靠，是我想象得那样吗？好像有新的变异体出现了。】 【这猫是不是变异体诱捕器啊，看样子好像还是个大家伙，我没见过的那种。】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刚才出生的小主播能对变异体有这么强烈的吸引力，他是不是身上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可能是，猫，我想看看这变异体是个什么玩意儿？】 已经经过了流量低靡的池小序选择了满足一下他们的愿望，在往楼下翻滚的过程中挣扎着爬起来，往楼上跑了几步，躲闪着避开了垮下来的一栋高墙。 他站在一楼通二楼的那个小平台上。 整座楼被什么东西彻底斩断，地面剧烈地波折起来，裂缝布满了一整座楼，像蜘蛛网一样爬了满墙。 他仰着脑袋往上面看去，整个画面都呈现在了直播界面之中。 哗啦啦的黄雨从天上落下来，砸在他的脚边。 断崖一样的楼下泥土正在松软。 池小序低头往下看去，这是一口巨大的深渊，黑漆漆的，随着地面的波动，一串小灯掉到了坑底。 小灯照亮了坑底的状况。 泥土里面好像有东西正在蠕动，不知道是什么，应该是个大家伙，正如同胚胎发芽一般，泥土正在被破开，裂缝越来越大..... 那是什么东西？池小序自己都不知道。 直播界面里，弹幕也猜得兴趣昂扬： 【看上去是个大家伙，你们以前谁见过这玩意儿吗？】 【我没，我以前还没在哪个直播间看过这么大的玩意儿，确定要让猫一个人应付这些东西吗？这直播系统是不是玩的有点过了？】 【我记起来了，是不是那只几十年前被弄睡着的大虫子？又醒过来了？】 【那也不对啊，我记得乌托基地不是说那虫子被销毁了吗？】 【？你从哪里听说的？不是说沉睡吗？】 【啊，我听的是那虫子被捕杀了，死了还能活过来？】 ....... 直播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之中，危机地到来让池小序的直播间又涨了一波流量。 在线人数：256人。 【温馨提示：主播体力值与生命值即将耗尽，请及时补充。】 “？？？” 池小序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生命值和体力值，怎么耗费得这么快？不是才刚刚补充了食物吗？ 他的脑袋里有个奇妙的想法：吃垃圾不算进食吗？ 那他别活了....... 看着已经变成红色的数值，池小序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他好像的确是被人整了....... 有人悄悄通过直播系统的后台篡改了他的系统数值，所以每一次他的生命值和体力值都消耗得无比快，几乎每一次关键时候都会出现数值不足，体力下降的问题。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更恐怖的是，池小序作为一个常年活动在直播界面的灵猫主播，压根没有途径知道是谁悄悄给他使了绊子。 雨越下越大，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高楼正在塌陷，很快就要不能为这里的生物提供庇护，藏在阴湿角落里的东西从地底下爬了出来，开始了奔逃。 一瞬间，大楼摇晃了起来。 天花板猛地砸了下来，被池小序躲了过去，这里也乱了。 地底下的变异体让这里所有的生物感到畏惧，轰隆轰隆的脚步声几乎要将闷雷声盖住，所有的东西都往楼外跑去，奔进了黄雨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程橡（修1） 整片天空像个漏水的盆，黄颜色的浊雨像瀑布一样砸在地面上。 很快，破败大楼的其中一端终于支撑不住，裂成几段，狠狠朝着地面砸了下来。 巨响伴随着雷声传来。 紫色闪电包裹住云层。 池小序在不断下落的雨水和塌陷物间闪躲，穿梭在几根摇摇欲坠的柱子之间，最后，池小序在一个歪歪扭扭的角落里找到了蜷缩成一团的流浪汉。 流浪汉瑟瑟发抖，但是不跑，像不怕死。 如果池小序能开口说话，这时候恐怕已经爆粗口了，他自以为气势汹汹地朝着角落里吼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人听没听懂自己说的话...... 池小序随着一大众长相奇特的生物奔逃到门口。 回头看流浪汉并没有跟上来...... 正上方的那板墙已经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裂缝悄悄蔓延，此时已经爬满了半堵墙，正下方......是那个不要命的流浪汉。 还趴在地上翻翻找找，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徒劳地搜寻着什么。 这人没有听懂....... 砰！ 挂在墙面上的斑驳油画摔了下来，相框裂成碎片。 直播界面被玻璃碎片覆盖住。 池小序淡淡地“啧”了一声，从一堆碎玻璃上跳过，他踩着扎脚的高楼残骸，忍着被黄雨侵蚀的疼痛，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跳到了一块即将塌下去的翘板上。 生生把一块即将塌下去的墙板压了回来。 混乱中，池小序的脑袋随着滚滚的雷声和雨声嗡嗡作响，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被压回来的墙板轰得一声塌在了地上。 救下了流浪汉的一条命 池小序的直播间人数已经稳定在了300左右，打赏依旧是少得可怜。 整个直播间的恐怖氛围正在源源不断地吸引观众，很快，就将有另外一批观众会进来。 弹幕吵成了一片： 【死猫，你蠢啊，回去干嘛？】 【对啊，刚才明明已经快出去了，这会儿回去是想干嘛？这里面的npc需要你去救吗？快走啊。】 【楼上的，出去不也是送死吗？猫什么等级，他扛得住雨淋吗？】 【好像有点道理，但是这怎么办啊？猫不是必死无疑了吗？】 【不要啊，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感兴趣的灵猫主播，这才多久就被玩儿死了，太没意思了。】 【不行，这里面太危险了，我不敢看了，还不如去外面碰碰运气，万一这猫扛得住黄雨呢？】 话音刚落。 池小序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听到耳边炸响无数声尖叫，最后一条弹幕不攻自破。 尖叫声是混乱的，无章法，刺耳又骇人。 像是有无数个濒死的人在呐喊。 池小序朝着楼外的雨里看去。 直播间出现这样的一幕。 山一样的变异体尸体堆得很高，人那么大的变异白鼠四脚朝天，肚皮上空了一块，雪白的毛急速脱落，四条腿不断地抽搐，可是很快，变异白鼠就被雨水彻底腐蚀掉，变成一滩血水，哗啦啦地在地上流。 堆在表面的尸体被腐蚀，紧接着，尸山被腐蚀掉。 变异体逐渐被消解成一滩滩血淋淋的水。 因为恐惧，池小序的呼吸变得异常粗重。 猫的胡须也在冷风地吹拂下轻轻摆动。 很快，周遭的恐惧逐渐具象化。 地面的颤动更加地剧烈。 池小序跳出五米之外，从废墟里叼住流浪汉的衣角，死命地扯，灰尘的味道扑得池小序满嘴都是，他没有顾上嫌弃，只是绷直了腿把流浪汉往一块安全的角落里扯。 一只发育不完全的猫正常情况下当然是拉不动一个大活人的。 但池小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他不是一只普通的猫，居然生生拽着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流浪汉挪到了一个狭窄的木板子里。 这时，地底下的东西彻底爬了出来。 陆地裂了一块。 巨大的裂缝几乎要蔓延到池小序脚下。 一道闪电落下，几朵黄黑色的云飘飘悠悠地降落下来。 与此同时，这座大楼彻底地崩坏，墙面开裂，然后崩塌。 池小序的眼前一黑。 整座大楼朝着自己的方向塌了过来，满天的废墟和垃圾向地面砸了过来，池小序把爪子往板下一收，抱住脑袋把耳朵捂得严严实实。 他平静地看着一切的崩塌。 猫的瞳孔是幽绿色的，在黑暗中就像是一颗透着光的火苗，不断有重物砸在池小序的身边。 他头顶的一块坚硬板子将他保护得很好，池小序没有受一丁点的伤害。 最后一丝光亮被彻底收走。 池小序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牙齿碰撞的咔咔声，很骇人，池小序爬起来，慢慢向着声音的方向靠了过去。 他每走一步，直播界面都会刷新一次： 【变异体一号净化中，净化程度：35%】 【变异体一号净化中，净化程度：40%】 …… 池小序恍然大悟。 整个直播间的观众也似乎从中得到了什么道理。 【所以说变异体一号的遗愿就是带这个流浪汉脱离危险？】 【怪不得，猫冒死也要拖着这个累赘走。】 【我就在想了，为了净化一只低等级变异体而已，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 【可是变异体一号提前就知道有怪物藏在这座废楼下面吗？】 【怪不得，这猫也够倒霉的，我都有点心疼他了，现在被困在这下面，活是活下来了，出是出不去的，凭他这小身板，得困半辈子吧……】 【我替家猫打抱不平，他才三岁呀！】 【我好担心猫，他看上去有点虚弱……】 直播间几百双眼睛朝着越来越虚弱的猫看了过去。 池小序也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他无比地疲乏，眼睛几乎就要睁不开。 他很饿，很想要吃点什么东西，已经脏兮兮的小爪子在地上刨来刨去，他饿得头晕眼花，晕乎乎地发出了一声极轻的猫叫。 这声音之后，流浪汉哆嗦了一下，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 池小序半眯着眼睛，动不了一点。 他心里暗暗盘算着，要不真拿前几天的打赏去换点吃的？ 没有别的办法了，池小序点开系统商城，被这里的东西贵得牙疼，怪不得前一个灵猫主播欠那么多钱，这里的东西分明是黄牛价好吧？ 饿得心急火燎的池小序下定了决心，正打算花天价买一包小鱼干，谁知下一刻，鼻边一阵香味传来，是小鱼干的味道…… 池小序睁开眼睛，流浪汉匍匐在自己旁边，从脏兮兮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口袋。 粗糙的双手一层一层地把塑料袋拨开。 一共五层…… 一块干净新鲜的小鱼干被摆在了池小序的面前。 “吃，吃，吃。” 流浪汉的声音和他的手一样粗糙，流露出来的声音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颗粒感。 ……池小序往后缩了一点，没敢吃。 他疑惑地歪头看着怼到自己脸上的小鱼干。 弹幕公屏宁静了一瞬，下一刻极速地滚动了起来，池小序还没来得及反应。 弹幕上出现了红色的警报： 【gps已泄露，非法账号正在获取主播地理位置！！！】 【主播已被定位成功！！！】 【后台已被入侵！！注意！！后台已被入侵！！注意！！】 “？？？”池小序目瞪口呆，现在入侵这么明目张胆的吗……果然小主播没人权不被保护的吗？ 一丝光线突然从缝隙中照了下来。 忽然，保护着他们的板子被挪走，头顶传来了哐啷哐啷的声音，直播间人数蹭蹭蹭上涨…… 这又是抓住了什么新的流量密码？ 池小序被一只微凉的手提了起来，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好熟悉，他艰难抬头看清了那个黑金色的铭牌，上面分明得刻着一个名字：贺新亭。 好吧，这还是旧的流量密码。 弹幕人数暴涨，噌噌噌地涨上了一千。 直播间被遣送到另外一个流量池，流量回暖，池小序虚弱的身体得到了缓和，疲惫有所消减。 他的眼睛也能够完全睁开了，抬起头的一瞬间和那双冷得彻骨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啊啊啊又来了又来了，小猫你不觉得你两这缘分有点恐怖吗？】 【小猫抬头，小猫抬头，让我看一眼。】 【猫崽，帮我看看他袖口的那枚徽章是什么图案，我回头定制个野周平替一下。】 看清了这人的脸，池小序心想：怎么又是他...... 流量正在慢慢上涨，很快就突破两千大关，甚至直播间被送到了第三个层次的流量池。 他的流量密码正在自己身边。 就看池小序这次能不能抓住流量密码。 贺新亭淡漠着眼神，低头和对讲机说话：“跑了。” “定位成功。” 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的池小序感觉到无比得饥饿，他看着贺新亭，暗中吞了吞口水，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池小序罪恶地趴下，欲盖弥彰地舔了舔爪子，却不料舔到一嘴的灰，顿时嫌弃地呸呸呸。 池小序张着嘴，忽然，嘴里被塞了一只鱼干。 好香。 池小序管也没管，两爪合抱住鱼干，趴在别人凉飕飕的掌心大快朵颐。 一边吃，池小序一边留神着周遭的情形。 废墟里的流浪汉被一直跟着贺新亭的红头发青年提了起来，巨大的变异体消失不见，估计贺新亭刚才说的“定位装好了”就是说的那只巨型变异体。 黄雨不知道在多久之前停了，他们看似已经脱离了危险。 安宁下来的废城呈现在池小序的眼前。 这是一片荒芜的土地。 几乎寸草不生，高楼坍塌成为废墟，废铁砖瓦堆成一片，血水源源不断地从废墟的缝隙里流淌出来，蜿蜒成一条细长的小河......汩汩作响....... 方才下过大雨的天是淡黄色的，灰黄色的云浮在浅空，随着细风轻轻摆动。 谁知道它百年前是什么样子啊....... 被风吹得毛骨悚然的池小序啃了半截鱼干，原地不动地等着自己的生命值和体力值恢复到百分之百，剩下的鱼干也舍不得吃了。 池小序悄悄把鱼干藏起来，打算等下一次饿了再吃。 直播间被入侵的警告也渐渐地退了下去。 因为两个入侵的嫌疑人就在自己的眼前。 他的耳边分明传来贺新亭的声音，声音很好听，但听着就是凉，凉得彻底：“跟着就行，别让封辰插手。” 对面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池小序看见贺新亭原本冰凉的眉梢蓦地一暖：“嗯，谢了。” 话音刚落，池小序被整个薅了一把，头顶的毛外翻，又猛地弹回来，灰白相间的猫毛掉了两根......罪魁祸首似乎很满足似的，眼底的寒意都退减了不少。 池小序被人搭在臂弯里，挂在人胳膊上的猫像一块脏兮兮的布。 人形交通工具正要带着池小序走，一旁的红毛少年满脸嫌弃地捂住鼻子，把流浪汉扛了起来：“老大，这人怎么办？” 说完，他更嫌弃了：“要不丢了吧，好脏啊。” 贺新亭低眸看了一眼猫，没什么语气：“随你。”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把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一棵残缺的树吹断了，树枝摔打在废墟中，断成了两截，两人一猫都往那个地方看去，看见废墟里一窝流浪猫从缝隙里爬了出来。 大的小的。 都是活的。 听到猫叫，流浪汉猛地睁开眼睛，剧烈地挣扎起来，红毛唉哟一声，松了手。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腿不方便，脚不方便，哪哪都不方便的老流浪汉哆哆嗦嗦地朝着猫群跑过去，从废墟里把三只猫抱出来。 嘴里念念有词，反正池小序听力再敏感都听不清楚这人在说什么. 最后。 池小序放弃了。 他从贺新亭的臂弯里跳下来，两三步爬到一根断掉的木头上，远远地看过去。 老流浪汉带着他的猫走进了废墟。 直播内容更新，小七毫无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 【变异体一号净化任务已完成，主播已顺利吸收变异体一号精神力，直播等级上升60点，后台即将为您补发奖励，请注意查收。】 【温馨提示：请主播抓住自己的流量密码，长期流量低迷会面临被注销的风险。】 池小序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废墟里的贺新亭还有那红毛，眸中的光闪了又闪。 半晌后，池小序问小七：“查得出来吗？入侵我后台的是谁？” 话音刚落，小七还没来得及回答。 一颗红彤彤的头伸了过来：“是我呀嘿嘿，老大说要招揽你进我们事务所，我只是探探你的底细而已，别介意呀。” “.......” 池小序的猫脸一瞬间垮了下来，心里的不爽达到了顶峰：“你听得见我说话？” 红毛：“因为我也是变异体，同行啊，我以前也是主播，幸会幸会，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活的灵猫呢。” 池小序的猫爪还没被对面握住，笑眯眯看着自己的人就被贺新亭踹开。 贺新亭朝着猫伸出手臂，池小序顺着那只手臂往上爬，爬到贺新亭的臂弯里趴着，他人微言轻，只能吞下去了这口恶气。 “滥用基地权力，自己去领罚。” 冷冰冰的声音飘到了池小序的耳朵里。 池小序不可置信地仰着脑袋，绿油油的猫眼睛和贺新亭对视。 良久之后，池小序石破天惊地在直播间爆发了一句：“他在给我撑腰？” 【傻小猫，现在才知道呀，我早就看出来了，没想到看着冷冰冰的人还是个猫猫控，这反差感绝了哈哈哈。】 【妈呀好宠。】 【小猫，你一定要仗势欺人呀，这会儿不应该装傻充愣讹那红毛一大笔吗？】 【欸，我突然发现这个红毛也长得不错，原谅我倒戈了。】 【叛徒，虽然我也这么觉得，乌托基地里盛产帅哥啊，大饱眼福了。】 【等等，我好像知道他，这个红毛，我以前看过他的直播，什么时候来着？】 【我也记起来了，十年前了吧，那时候他还是个小主播呢，看样子现在混得不错啊。】 【我天，想起来了，他是不是十年前霸榜第一的那个.......程橡？】 【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印象了。】 池小序抬头看过去。 看见程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放心，这次入侵你后台纯属无奈之举，再说，有老大护着你，我连你一根猫毛都不敢碰。” 末了，程橡补了一句：“真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白塔（修1） 池小序像个封建余孽，天生对这种长着五颜六色毛发的人不感冒。 风吹得他有点冷，他已经两次因为被入侵后台陷入危险了，而且，灵猫体质特殊，天生就能吸引一些大大小小的变异体，池小序就被这些人当成鱼饵拿来打窝了....... 所有事情垒在一起，池小序觉得自己亏大发了，应该从这些人身上捞点什么好处，才对得起自己糟的罪。 半晌后，池小序决定对身边的贺新亭下手。 硬生生把人袖子上一颗闪闪发光的袖扣扯下来，无比珍视地藏在爪子下面。 冷漠的贺新亭默许了池小序的这一行为。 【猫，到白塔里去看看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白塔里面长什么样呢。】 【听说里面是研究变异体的地方，猫进去没事吗？】 【没听见刚才那个红头发帅哥说要拉猫入伙吗？】 【家猫何德何能啊。】 【这么说，猫入编了.......？】 【猫，接下来想去哪？】 池小序深深地看了一眼废墟，整座废城倒映在他的眼睛里，像是琥珀里装了几千年的遗迹。 那白塔充满了未知，准确来说，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未知。 没人知道下一刻废城里会蹦出什么玩意儿来。 良久，池小序说：“去白塔。” 因为这一句话，直播间的流量又涨了一波，一个从未出现在三等流量池的直播间突然出现，要掉不掉地挂在第五顺位，池小序的直播数值正在慢慢恢复，人数稳稳地停在2000。 【生命值：98%（正在恢复中）】 【体力值：99%（正在恢复中）】 打赏是没有一丁点的，插科打诨，调侃猫的弹幕是不少的，甚至有人给池小序出馊主意，让他抱大腿...... 池小序无言以对，弹幕总在搞事情怎么办？ 很快，池小序想到了应对方法。 赚他们的钱！ 不出几秒，一条拍卖信息出现在了幽蓝色的直播界面。 【图文：高富帅贺新亭专属镶金袖扣，1000冥星币起拍，价高可截，不到心理价流。】 池小序在直播直播界面一通操作猛如虎，顺便将直播间名字改成了：助力猫猫暴富。 【.......】 【........】 【这是在干啥？】 【此猫疑似恋钱癖，一枚袖扣你1000起拍，你是黄牛啊猫？】 【这东西是你的吗你就开拍卖？】 池小序满意地收回爪子：“他送我了就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猫你别恃宠而骄啊。】 【你500都没人拍，还挂个1000的黄牛价，疑似想钱想疯了哈。】 “没事。”池小序无所谓道，“我又没叫你们一定得买，嘘，你们不拍别多嘴啊，断人财路很不好的！” 【.......】 【.......】 【看过很多主播，这个是真离谱。】 【家猫才三岁，谅解一下，谅解一下。】 因为贺新亭，池小序有了进入白塔的资格。 这是池小序第一次见到白塔内部的模样，同样也是很多直播间观众第一次见到白塔的内部构造，因为这一点，池小序又顺利地涨了一波人气，甚至第一次有人给了池小序一笔不小的打赏。 池小序受宠若惊。 白塔内部似乎不是池小序想象的那样，这里更像是森严的军区，戒备森严，没人能够轻易地进来，也没人能够轻易地出去，这里的人都行色匆匆，各自在奔忙。 这也许是世界上活人最多的地方，池小序想。 乌托基地被多重管控着，几乎是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出示一次通行证，就算是贺新亭也不能免俗，池小序脖子上也挂着几枚通行证，有些重，快把他的脖子压断了..... 池小序刚才在废墟里滚出来，浑身脏兮兮的，满身的尘埃没有得到清洗，好好的白猫成了个小灰猫。 不出一会儿，过了三道关卡的池小序脖子上已经挂了三个硬币形状的通行证，他查了一下，这个通行证挺值钱的，以后二手转卖出去又能赚一笔。 怪不得这么重....... 过了一会儿，池小序闲得慌，又看上了贺新亭另一边的袖扣。 很快就付诸实践，挪过去用爪子刨了起来。 正把最后一道通行证系在猫脖子上的贺新亭无言地垂下眸，冷淡的视线落下来，就像是一根冰针扎在池小序的身上，池小序短暂地停止了动作，有点心虚。 有些好奇对面会说什么。 对方不言语，把最后一块通行证挂在了猫的脖子上，收回了视线，抱着猫往远处的住宿区走去。 “.......”池小序目瞪口呆。 被纵容的池小序更加胆大包天了，短短一个小时，他已经悄无声息地扣掉了贺新亭袖子上所有值钱的袖扣，在他看来，这些东西都是冥星币。 不是池小序贪心，他真得想要很多很多冥星币。 “老大，这猫快把你身上搬空了，你不管管？”旁边伸过来一颗红色脑袋，程橡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胆大包天的猫。 池小序刚才挂上拍卖链接，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贺新亭一眼，却见后者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帅脸正对着自己，那双眸子好像有座冰山耸立，冷得彻骨。 “随意。” 冷冰冰的一句话。 见鬼了....... 敷衍但是纵容扑了池小序一脸，猫的胡须抖了抖，有些捉摸不透贺新亭到底在想什么，被风吹得翻起来的猫毛颜色不一，脏兮兮的灰色软毛下面是没被污染的纯白细毛，猫现在很脏很脏。 这时……不远处的塔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铃声。 贺新亭动作一顿，把猫递了出去，程橡接过猫：“放心吧老大，一定照顾好他，你放心走吧！” 他要走？ 池小序看着自己的流量密码。 “别养死了。”贺新亭伸手捡下粘在池小序头顶的树叶，在池小序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转身决绝地走了。 只留下一个很孤单的背影。 高挑的人走进了人群深处，朝着白塔走去。 直到那个背影最终消失在了池小序的视线中，他才最终收回了视线，直播间流量正呈现出下降趋势。 池小序心痛地看着自己的热度，每次三分钟热度还没捂热，流量密码就走了，看来他还是应该主动一点。 以前隔着远远的距离往这边看，池小序总觉得这边阳光和煦，温暖异常，可现在却有了不同的感受，一点都不温暖，相反，很冷，风更冷，吹在池小序身上，刺骨…… 池小序被放在护栏上，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程橡提了一大桶冷水到他旁边，哐当一声，冷水浇了下来，池小序冷不丁地被冻得一个哆嗦，他绷直了脊梁骨，险些直接从栏杆上摔下来…… “……”一人一猫短暂对视。 池小序：“不洗了谢谢。” 他畏缩着把爪子往肚子下面藏。 “不行。” 池小序听程橡说，“洗干净才漂亮。” “？？？” 池小序还没有反应过来，又一瓢冷水从背上浇了下来，池小序闭了闭眼睛，忍了，他是大度的猫，不要在意这些…… 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池小序哆嗦了下，蹲在栏杆上晒自己的白毛。 果然还是待在贺新亭旁边不会受欺负。 这个红毛被他贴上了“坏人”的标签。 白猫被洗得干干净净，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里照下来. 久违的阳光照在栏杆上的猫身上，纯白色的毛软软地飘在风里，原本沾了血渍和雨水的猫此时成了个雪白的毛球，看上去的确是惹人怜爱。 “洗干净就可爱多了嘛。”程橡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池小序沉默…… 他第一次觉得回答别人是一件夺门困难的事情。 片刻后，他问：“贺新亭呢？” 他的流量密码呢？ 程橡没有回答他。 一阵半透明的白雾从白塔上的烟囱里弥漫出来，慢慢地卷上了天，风里带着久违的树叶味道，生机勃勃。 池小序从白塔尖上地白雾上收回目光，从高高的栏杆上跳了下来。 之前涨起来的流量正在消退，人数正在慢慢的减少，池小序往着远处跑去，忽然被人叫住：“小猫，你去哪啊？” “找人。”池小序没有回头，正要跑远，又被人叫了回去，池小序忍无可忍地回头看了一眼程橡，“贺新亭哪里去了？” “走了，收城去了。”程橡耸了耸肩，看上去很不理解池小序的行为。 良久，程橡解释：“我们每到一座城就要消灭那里威胁巨大的变异体，这叫收城。” 池小序眸子中的光一闪再闪，最后竖瞳聚焦在程橡身上。 他不太喜欢程橡，这人不真诚，像是藏着一肚子不为人知的秘密，与其和程橡待在一起不快活，池小序还是愿意去找流量密码贺新亭。 池小序的耐心耗尽，正打算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问：“你看上去很不喜欢我？” 废话。 池小序在心里吐槽，没人会喜欢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除非自己脑子有坑，程橡既然能明目张胆地入侵后台一次，可能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 他为什么要去喜欢一个随时可能危害到自己的坏人。 “你想多了。”池小序还是好心地瞒了一下。 说完，他拔腿往这高高的楼梯下跑去，白塔前面越野车不断地行过，他们去往不同的地方，卷起地面上厚重的尘埃，等烟尘散干净后，池小序一眼就看见了渐行渐远的贺新亭，幽蓝色眼睛。 好远。 池小序死命追了上去，整个直播间剧烈地晃荡了起来。 【这死猫，晃得我头晕.......】 【猫猫，你追上去干嘛啊，这么离不开那谁啊？】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有那味道了。】 【猫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像是个追公交的落魄寡妇。】 不是离不开，也不是舍不得，池小序干嘛去舍不得一个陌生人....... 也不是追公交的落魄寡妇....... 被一个人留在白塔里，池小序不愿意.......程橡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善茬，池小序是一只没力气，没胆子的小猫，只有被欺负的份，谁愿意留在这里。 与其留在白塔挨欺负，为什么不跟着贺新亭一起走，蹭点热度，抓点流量密码，还能顺便在外面吞几只变异体增长直播等级呢？ 池小序猛地一跃，白爪子扒拉住车窗....... 拼尽全力地挤进了车里，砰的一声安全落地，等他凌乱地抬起头，贺新亭平静地握着方向盘，丝毫没有分自己一个眼神，仿佛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 又好像早就知道了自己会追上来...... 但是更像不在意...... 离开被庇护着的乌托基地，风里浓重的尘埃味道从窗口滚了进来，还有些被刮起来的小石子砸在车门上咚咚作响。 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大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是池小序总觉得贺新亭像是什么都不害怕一样。 鸣笛声渐渐地远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拼接地图（修1） “他好冷啊。”池小序在两千多双眼睛前面吐槽，仗着自己和贺新亭物种差距语言不通，说话也大胆了一点，“要不是在他旁边能蹭到些热度，我才不愿意待在他旁边呢。” 说完，池小序打了个寒颤。 【虽然说语言不通，但是你这猫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坏话真的好吗？】 【我看这猫真的容易恃宠而骄，以前没流量没打赏的时候他多老实，不像现在......啧。】 【有点道理，你们谁还记得这猫以前的样子？】 公屏停顿了一瞬间，连带着猫也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灵猫以前什么样，池小序本人都不太清楚，毕竟是占据人家身体的后来者，池小序对之前的猫没有一丁点的了解。 【他以前虽然也抠门，但没有现在这么夸张。】 池小序：“？” 弹幕继续往下刷： 【我记得他以前可怂了，胆子比老鼠还小，之前爬个墙都要摔三次，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这么一想，他现在好像矫健多了。】 【以前不但胆子小，心眼儿还小........】 就在池小序看到关键时刻，那条嘲讽池小序心眼儿小的弹幕被删除掉了，同时，一条鲜红的警示出现在了直播间的屏幕上： 【用户23672违背直播公约，已被作销号处理。】 “？？？” 池小序不解地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不允许说我的坏话吗？” 池小序并没有得到回应，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外来者，池小序在这个世界的话语权几乎为0，不仅各方面权益得不到保护，合理的诉求也不能得到满足。 不过也不奇怪：小七之前说过，在这里，弱小是可耻的。 直播间安宁了一瞬，两秒后恢复了正常，这种情况好像已经很常见了，他们见怪不怪，所以也没有人惊慌，所有人几乎是心照不宣地开始调侃池小序和流量密码的关系。 独留下池小序一个人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说他心眼儿小.......都能被封号？ 这是直播平台对主播的保护吗？但是池小序不需要啊...... 池小序在心里猜得起劲，周遭的场景已经渐渐改变。 黄沙从窗上拂过，密密麻麻的沙砾像是坚硬的刀片，车窗咔咔作响，以至于池小序混乱的思绪都被生生扯了回来，他朝着窗外看去...... 吓了一跳....... 他一个不留神就到了雪原？ 沙漠和雪原的交界分明，它们之间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界限。 明亮的白色和暗淡的黄色交杂，窗外的颜色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让人眼花缭乱，池小序的瞳孔有些哆嗦，一时间没法聚焦，所以这是什么季节，什么天气。 有的地方艳阳高照，温度像夏天。 有的地方大雪纷飞，温度像冬天。 而这两个地方之间，似乎也没有隔着几个纬度，不远...... 世界变异了。 池小序想：这个世界比他更像个变异体。 窗外刮着戾风，池小序有预感，这时候出去他应该会被风刮成几段，场面的血腥程度应该能直接让直播间被封禁掉...... 这时，一块极大的黑石头从左边飞来。 池小序瞳孔一缩，因为那块石头正是朝着自己的方向摔过来的，大有一种要打破玻璃砸在池小序身上的感觉，而贺新亭仿佛没看见一般。 这人目视着前方，整个人给池小序一种散漫的感觉。 座位上的池小序炸了毛，扑腾着跳过中控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折腾到了贺新亭身边，下一刻，大石头砸在玻璃窗上。 ......无事发生。 没有裂缝，也没有破开。 大石头没有砸进来打破他的脑袋，而是异常乖顺地沿着窗户滑了下去，砰得一声摔在地上，巨响被甩在了车后很远的地方，留下池小序依旧沉浸在惴惴不安的情绪中。 池小序心悸地抬起头。 头顶的人面无表情，丝毫没有把刚才的意外放在心上，但是池小序知道，明明能躲的。 刚才和那块石头的距离不近，贺新亭明明能躲的，但是贺新亭没有.......池小序少见多怪，心脏极其快速地跳动，还没有从刚才的紧张气氛里反应过来...... 这会儿窗外风声呜咽，更让池小序惊魂不定。 良久，反应过来的池小序：“........” 一时间有点失语，这人这么无聊，一定要吓自己一跳吗？ 池小序参透了藏在贺新亭冷冰冰外表下的那层不明显的坏.......甚至可以用调皮来形容，毕竟谁会无缘无故地去吓一只猫啊，可能是贺新亭之前的生活太过于无聊，而池小序又恰好是一个不错的宠物....... 老天。 真够无聊。 “他怎么神神叨叨的？” 池小序微不可察地瘪了瘪嘴，猫的胡须抖了抖，他现在有点掉毛，白色的毛掉了两根，正服服帖帖地沾在贺新亭的衣角，不仔细看还看不见。 似乎是感受到了猫带着怨气的视线，贺新亭垂下眸子看了过来，深蓝色的眼睛就像是一汪深渊似的湖，溺得池小序浑身不适......池小序强迫自己从那深渊里收回视线，不再看人，再看下去是真的要被淹死了...... 这时，一双手向池小序靠过来。 微凉的手指在猫耳朵上靠了一下，很快就收了回去，池小序炸了毛，抬头一看，贺新亭手指间捏着一根半透明的猫毛......指尖一松，半透明的毛飞了出去。 久违的，池小序没有暴躁。 他心里波澜不惊，心平气和地打开了弹幕，他有一种预感，直播间应该很多人，看了一眼，还真被他猜中了....... 直播在线：3500人。 【小猫小猫，喜欢看你两互动，好萌。】 【谁懂这种反差感啊，表面上高冷不近人情，实际上是个地下猫猫控哈哈哈。】 【我懂我懂啊，我第一次看他俩就想说了，这指挥官看猫的眼神绝对不单纯！】 【我的天哪，我们好敢想，跨物种了欸。】 【那又怎么了？猫以后不是可以化形的嘛？】 【不知不觉，直播间已经有三千人看猫了吗，我记得前几天还只有寥寥五十个人呢。】 【猫，你被从被注销的边缘生生拽了回来啊，前几天流量低的差点被注销呢！】 【长见识了，有一天还能看见一只猫和人捆绑cp，果然，只要活得够久什么都能看见。】 弹幕总在搞事情。 池小序心心念念的打赏是一点没有的，弹幕是不停滚动的，好听的，不好听的话源源不断地在幽蓝色的屏幕上蔓延。 良久之后，池小序仗着别人对他的纵容开始在车里四处搜寻值钱的物什，打算在被赶走之前多赚点冥星币，虽然他不知道冥星币到底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 翻出来一枚黑漆漆的耳钉。 卖掉。 池小序也是现在才注意到了贺新亭右耳有一枚小小的耳钉，深黑色在白皮肤上很是显眼，但是之前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 又翻出来一枚打火机，卖掉....... 再翻出来一枚浅金色的勋章......一双手径直伸过来把勋章拿了回去：“这个不行。” 啪嗒一声。 浅金色的勋章被好生锁好....... 池小序低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爪子，第一次有了负罪感，是自己太贪心了吗？ 【果然，活得够久什么都能看见，有一天你甚至能看见一只猫自己pua自己。】 池小序：“........”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活久见....... 窗外的风声不断，猛地砸在玻璃上，砰砰作响。 他们来到了末日之地。 这地方很恐怖，风大，天空低悬，好像触手可及，淡灰色的云浮在浅空，好像下一刻就要整个压下来把陆地砸个稀烂。 池小序趴在窗上往外看。 视线越来越模糊，看着越来越诡谲的山峰，最后说了一句：“长见识了。” 大雪扑在车上。 寒冷的气息无孔不入地涌了进来，刺骨的风叫池小序忍不住缩回到了贺新亭的旁边，哪里来的缝隙？风从哪里钻进来的？ 池小序左右找不到，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车辆开进了雪原深处....... 【猫，你的这张地图真够大的，就跟好多地图拼凑起来似的。】 弹幕轻轻地飘了过去，池小序紧紧盯着那句话，良久之后，说：“说实话，我也觉得。” 他之前了解过整个直播的一些规则，大多数主播一张地图通常就是一座城那么大，但是池小序就很不同了，一张地图，他已经跑了三座不同的城了，两座废城，一座要空不空的活人城。 想到这里，池小序敲了敲直播管理员小七：“你说我们猜的对吗？” 小七： 【经查询，直播间数值已发生改变，多地图拼接，上升指数提高，对直播是有利无害哒。】 “什么叫上升指数提高？”池小序问。 【打个比方，原地图中，净化一只变异体增加200点经验，而在拼接地图中，净化一只变异体能增加多于600点的经验。】 大好的消息，池小序忍不住抬头朝着贺新亭看了过去，又看了眼窗外，冻得一个哆嗦，这人为什么比窗外的大雪还要冷上一点，但是不得不说，这人身上的衣服还是暖暖和和的，池小序依偎得十分舒服。 修改直播间数值，这个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权限。 池小序猜：“是他啊？” 刚才问完，池小序得到了回答：“嗯。” 直播界面上空空如也，小七没有回复他，那说话的是.......池小序睁着绿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贺新亭......什么鬼，他能听见自己说话？ “你听得见？”池小序试探着问。 “抱歉改了你的数值。”冷冰冰的嘴里说着抱歉的话，可这一点都不像抱歉，倒像是一种通知，他在通知池小序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这里需要你。” 这里？这里是哪里？ 池小序不由得想到了程橡之前说要招揽他的话，没想到是认真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雪城 池小序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价值。 一只猫，一只没权没势，在下层直播界还要爬摸滚打，才能堪堪保持不死。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扭头去看窗外的场景，摧枯拉朽的风把暴雪带进了另一座废城里，车辆靠近了废城，令池小序意外的是，这座废城还不是一个完全的废墟。 【猫啊，快答应人家啊。】 【蠢猫你在等什么，大好的入编机会。】 【是呀，以后跟着白塔的人，出去一趟轻轻松松就能净化几十只甚至上百只变异体，喂饭到嘴边，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猫崽，说话！】 【我之前的确是听说过，白塔里有一个净化者组织，猫以后进去了应该就是去那里吧。】 【红毛也在净化者组织里，那我岂不是以后天天都能看见他了？】 【欸，我就好奇了，红毛不是说自己是主播吗？为什么我在主页找不到他？】 很快，直播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不会吧.......猫也进去了会被注销账号吗.......】 应该不会，池小序心想，贺新亭修改他的直播数值，说明即使池小序进入了净化者组织之后仍旧会受到直播公约的约束和上升数值的管控，这是丝毫不意外的，可是为什么程橡的直播没有出现在主页，池小序知道个寂寞...... 车辆拐进了废城之中。 忽然停下来。 啪嗒一声，车门被打开，滚动的风雪涌了进来，池小序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就被大雪扑了满脸，贺新亭长腿迈了出去，居高临下的望了下来，留下池小序这一只猫在带着温度的座位上栽了个跟头，一人一猫面面相觑。 “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贺新亭眸光中有很奇怪的情绪，叫池小序说不清道不明。 池小序的猫眼睛透亮透亮的，像颗宝石：“要是我考虑了还是不同意呢？” 【猫你别得寸进尺。】 【猫猫，你快答应他吧，看着那张脸你也忍心说得出拒绝的话吗？】 【我赌一个，猫以后绝对屁颠屁颠的就粘上去了。】 【赌徒，赌多少？】 【500冥星币。】 “不会。”贺新亭撂下了这样一句话，走了？ 留给池小序一个孤单的背影。 为什么池小序总感觉这个场景很熟悉，他感觉自己不是第一次看着贺新亭走进废墟，但是说实话，这的确是第一次......但是什么叫“不会”啊，池小序是这样没有骨气的人吗？ 气急败坏的池小序扑上去踹开了没有关紧的车门，跳进了一大片雪里，爪子被冰的彻骨，他忍住了蹦回去的冲动，哆哆嗦嗦的把车门关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废城的深处跑去。 太冷了。 这地方的温度可能只有零下十几度，池小序生出了一种想要穿几件厚重羽绒服的冲动，但是没有人没事给一只猫做羽绒服......所以猫的想法很不容易被满足。 雪地里留下一大串的梅花脚印。 刚才冲进小巷子里，池小序便听到一阵细响。 变异体的味道随之扑了上来，池小序.......又饿了，自从加入了掠夺者通道，池小序不知不觉的就变成了遇到变异体必定会饿的体质，口腔中分泌的唾液被池小序吞咽了下去。 池小序悄悄的跟了上去。 【又是个什么玩意儿，猫你还真是天生招变异体体质啊。】 可不是嘛，池小序觉得自己和变异体之间有一场感天动地的双向奔赴....... “没什么特殊体质啊，我就一普通的猫。”池小序小声说，顺便在雪地里擦了擦脏了的爪子，在雪地里留下一点黑乎乎的污渍，引得直播间一阵嫌弃，谴责的话语从公屏上滚过，总给人一种现代家长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我一想到这些变异体到处在找我就想笑。” 【等会儿遇到难缠的怪物就老实了，你笑嘛。】 【听说这座废城里有一种变异体，跟骷髅一样恐怖。】 池小序知道那种怪物，据说是一种冰川里爬出来的生物，被其他变异体咬了一大口，后来伤口长脓，变异，就成了这里新的巨型变异体，具体长什么样子，正待考究，池小序小心翼翼的踩在白雪上面，时不时往墙根看几眼。 末了收回目光。 一串极其微小的凸起从墙根下移动，池小序看了一会儿，悄悄靠了上去，端详了好一会儿，池小序踹了踹墙根的雪，小凸起瞬间不动了，没两秒，凸起继续移动，池小序扑了上去，刨开地面上雪。 雪里的东西抬起了头。 是几只浑身流脓的老鼠，有半个猫那么大，看见老鼠不是最可怕的，看见浑身流脓的老鼠是池小序最不能接受的，毕竟是那么的恶心，纯白色的雪被染成了微微的黄色。 他们一路过来，污染了一大片雪。 池小序有点炸毛，退出去老远，这是一群很低等级的变异体，池小序本来可以直接将他们直接吞噬掉，吞噬比自己低两个等级以上的变异体是不需要净化的，可偏偏池小序下不去口。 一来，比较恶心，难以下口。 二来，他们太小了，渺小的东西激起了池小序心里微弱的善意....... 【吃啊猫，不是要成长成长成长么，不是要自立根生嘛？怎么不吃啊？】 【不是苍蝇腿也是肉嘛？怎么不吃啊？】 【怎么不吃啊？】 【怎么不吃啊？】 【怎么不吃啊？】 ........ 池小序沉默地看着公屏上地一众多应声虫，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幽深的眸子久久的定格在那些老鼠身上，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变异成这样，算了，变得这么恶心也不是他们自愿的，池小序扭头就走。 【怂猫。】 【怂猫。】 【怂猫。】 ....... 突然，池小序停下脚步，踩雪的声音消失了，老鼠的凸起也渐渐地从雪地里消失了，可池小序总感觉有一道声音不近不远的跟着自己，有东西想要靠近，但似乎有所顾虑才一直跟着。 其他变异体的味道萦绕在池小序的周边，久久不散。 他真的很饿，闻到变异体的味道，池小序饿的心慌，心中像被小爪子抓挠一般，池小序仰着脑袋在半空中嗅了嗅，完了，更饿了。 池小序吞了吞口水，继续往前面走，深一脚浅一脚，猫的爪子被完全埋在了白雪里，大雪不断的从天上落下来，很快，池小序的脑袋上落满了白生生的雪花。 视线也被遮住了。 池小序晃了晃脑袋，把雪花晃了下去，不经意间往前面踏了一步，忽然，不知道踩到了那里，前面的雪哐啷一声摔了下去，池小序脚下一空，大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池小序迅速的攀住大坑的边，顺着湿滑的地面一点一点挪着爬了上去。 末了，池小序心悸的站在边缘往下面看。 下面是一片深黑色的腐蚀性液体，正在源源不断的散发出刺鼻的味道，扑腾扑腾响，不敢想，池小序要是直接掉下去，多半就直接融进这些液体里，再也爬不出来了。 冷风吹得池小序更冷了。 【这是其他主播留下来的陷阱吧，我的天呐，怎么这么阴？】 【猫也是命苦，感觉谁都能欺负他。】 【熬吧，谁不是从新人期熬过来的，还记得前几天遇到的那个程橡吗。】 池小序从陷阱旁边绕了过去。 看到程橡的名字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不得不说，很多有用的信息都是从公屏弹幕上得来的，这上面的人虽然有时候没个正形，可偏偏偶尔也能说出写有用的信息。 【程橡是我看的第三批主播，那时候他还是小主播，没什么名气，就跟现在的猫一样，一边被平台打压，一边被其他大主播欺凌，最严重的一次.......他差点被别人生吃了.......】 想象中的场面很血腥。 池小序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得。 “后来呢？” 【猫你怎么还偷听呢？】 池小序：“.......” 感情把他当成瞎子还是文盲啊....... 【后来，程橡反把对面给吃了。】 更血腥了，池小序不由得想到了程橡的那一脑袋红毛，跟血的颜色的确很像，说实话，程橡给池小序的第一映像就是残忍然后可能会吃人。 想到这里，池小序又顿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惊异了起来，眼睛睁得老大：“程橡能听懂我说话是因为他是变异体，那贺新亭呢？他总不该是变异体吧。” 弹幕刷着无关紧要的东西，无非于：这才多久就又想起人家啦，是不是一句不提他你就浑身不爽啊猫，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猫。 算了，他们知道些什么........ 池小序放弃了。 后脚跟一蹬，抓住了墙的裂隙，顺着裂缝爬了上去，他站在高高的墙上，朝着废城看了一眼，这墙........真高，池小序看了一眼脚下如同悬崖峭壁一般的墙，诚心诚意地感叹。 【猫，你永远跨不过这道坎。】 弹幕上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飘了过去，池小序不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多余的去纠结，很快，池小序的视线扫过了一整座废城，猫的眼睛像摄像头，将整座城变成了眼睛里的照片。 这座城。 是废墟，但是很干净，被白雪覆盖，入目全是白色。 没人能猜到这里面住着什么样的变异体，因为单论外表来看的话，这座城甚至可以用圣洁来形容。 这时，一直跟随着池小序的那阵细细簌簌的声音也慢慢地靠近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特权 池小序立在脑袋上的耳朵抖了抖，往一个方向悄悄探过去。 风声小了不少。 原本雪地里还有悄悄搬家的低级变异体，两分钟之前还发出了细细簌簌的细响，可现在，那声音消失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阵不真切的脚步声，踏在雪上面。 听了很久，池小序转身从墙上跳下来，他已经初步判定了跟着自己的变异体的等级，比自己高不少，池小序如今的直播等级是4级，等级越高越不容易提升，短时间内池小序应该是不可能突破5级的。 现在的直播在线是2012人。 弹幕观众一毛不拔，池小序早就见怪不怪，毕竟这东西不能强求，惜财......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把这事放池小序自己身上，他同样也不愿意把本就不多的财产投入到那些虚无的主播身上。 更不用说他们了。 所以池小序现在赚的大多都是流量费。 不多，但能苟活........ 有贺新亭的时候，流量爆炸，偶尔一天才能收入几千冥星币，但是这里冥星币贬值严重，真正换算下来似乎也没有多少钱，更不用说池小序身上还背着巨额的欠款。 池小序悄悄绕到了一条巷子里头，埋着脑袋奔跑。 他踩在雪上的声音被风盖住，吱呀吱呀的声音就响在不远处，池小序一边留意变异体和自己的距离，一边还要小心着其他主播给自己留下的陷阱，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猫，你怎么不去找贺新亭？】 【小猫，我感觉跟着你的变异体好危险，要不你去找人多的地方吧，我害怕。】 【你让猫去哪里找活人？这座废城一看就住不了人呀。】 【这座城看上去正常多了，谁知道有没有活人，小心打脸。】 【我是说，叫猫去找他们家指挥官。】 【他们家指挥官是谁？】 【贺新亭呀！】 【你又知道人家是指挥官了？】 【当然知道，你们没看见他制服上的铭牌吗，三个#，那是乌托基地高级指挥官的标志啊！】 【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知道。】 弹幕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池小序蹲在角落，悄悄往嘴里塞了半只小鱼干，想将饿的不行的肚子填饱，这种一遇到变异体就饿的心慌的体质叫池小序有点抓狂，要是以后一直这样可就麻烦了。 本身就没多少食物，现在每次出门前还得提前备份小鱼干。 与此同时，直播间上千个观众终于听到了猫细碎的咀嚼声，纷纷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 【........】 【怎么又吃上了.......】 【断头饭？】 ........ 吃着“断头饭”的池小序舔了舔牙，看着自己的直播间数值，体力值生命值一直从65上升到了98，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子总是传达给池小序一种他很饿的想法。 那种感觉随着血液传遍全身。 看来不是直播间数值的问题了。 一靠近变异体就想吃东西也不是因为饿，可能是.......一种预警？ 想到这里，池小序彻底释怀了，算了，姑且就这么认为吧，反正左想右想想不出来，放弃算了。 这时，在地上蹲了许久的池小序爬起来，朝着小巷子深处跑去。 暂时还不想去找贺新亭，他还需要去净化几只变异体，至少得等自己的直播等级提升到5级，5级之后虽然还是个小主播，但至少是下一个层次的主播了，在贺新亭面前应该有一丢丢话语权了.......吧....... 吃得饱饱的池小序忍着那阵让人心慌的饥饿感冲进小巷子里。 他十分鲁莽地冲进去，踩着雪，吱呀吱呀一阵响，然后跑到墙角，不断地用爪子刨雪，在直播间一众多不解的目光中，池小序刨得有点着急，雪地里很快就出现一个小坑。 一点斑驳的痕迹在雪坑的表层。 池小序锲而不舍地继续往下刨。 忽然，雪地里一阵骚动，几只低等变异体从雪地里探出了头，池小序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扑上去了，爪子将变异体摁住，把变异体团成了灰色的小球，一口吞了。 饥饿感消失了一点点，池小序好受了一些。 猫在雪地里滚了一圈，等到爬起来时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他抖掉身上沾的雪花，等待着身体完全将变异体的精神力吸收干净。 直播间的经验值悄悄的往上面爬了一点。 【吸收完成，距离5级还差2000点冥星币。】 冥星币也就是经验值。 这时，公屏上响起一阵金币入账的叮咚声，听到这个声音，池小序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浑身舒畅，心情也变得美满。 【净化变异体奖励随机掉落，50点冥星币。】 “.......” 好抠门.......池小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系统的抠门，但还是被雷得够呛。 不过吞噬几只低等级的变异体的确得不到太多的收获。 池小序习惯性的跳上墙，顺着墙走。 【猫，你不是嫌脏吗？怎么还是回去吃了啊。】 池小序：“因为我饿了。” 【我感觉自己在看荒野求生，看把咱猫饿成什么样子了，平台能不能别这么抠门，每次送那点冥星币还不够买半个小鱼干。】 【点了，支持，这猫饿极了什么都吃，我真怕有一天他把自己毒死。】 池小序双手赞成。 他低头朝着下面看去，身下是一个巨大的深渊，像一口锅。 里面长着少量的树木，因为缺少阳光，这些树木都长得不好，大小高低不齐，大树也不高，小树快死了，只有叶子还是绿色的。 深渊地下传来许许多多的奇怪味道，最多的还是变异体的香味。 池小序嗅了嗅，有一阵更加浓郁的味道涌了过来，池小序打起精神，一阵很大的风吹了过来，猫身上的白毛被吹的乱飞，大雪盖住了整个直播间。 这一刹那，观众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来了来了，我感觉到了！】 【恐怖的大家伙来了！猫，你这次在劫难逃了。】 等雪风散干净以后，池小序终于看清了前方的东西，也被那阵变异体的香味扑了个正着，池小序看见一只很高很大的怪物在前面。 这东西很像是从海底爬上来的鲸鱼，但略有不同，因为他浑身长满了疮洞，密密麻麻，遍布了一整个身体，一颗小小的眼睛镶嵌在脑袋上，眼睛盯着池小序，像一口深湖。 一道很大的疤从变异体的尾巴绵延到背鳍。 那是被其他变异体咬出来的伤口，现在已经结痂了。 【密集恐惧症犯了，我先撤了，各位再见。】 “？” 池小序恍然大悟，有观众要跑路。 靠这点流量活命的池小序急忙转过身，极其快速地顺着墙头往城里头跑。 变异体的味道围绕着他，池小序只觉得自己很饿很饿，明明生命值和体力值都接近百分之百，可池小序一看到变异体就饿的浑身不适。 没跑出去两步。 池小序听到了来自消失已久的小七的忠告： 【主播，你可以尝试着吞噬掉他，这是一只高等级变异体，完全净化应该能直接送你上5级。】 说的好听。 池小序回头看了一眼巨型变异体，头疼：“他比我高那么多等级，我净化不了啊。” 【这是你的特权。】 池小序的心跳一滞，突然想到了：他的直播间数值已经改变，他也相应的得到了其他主播没有的特权。 比如说.......他可以吞噬掉比自己等级高很多的变异体....... 他掂量了下自己的特权，又掂量了下自己的实力，忍不住开口：“他吃我还差不多，我还是不去冒这个险了。” 话音刚落，直播弹幕也闹嚷了起来。 分成两拨了，叫池小序勇往直前，升级就在眼前，还有叫池小序快跑，别丧命了的。 【猫，别怂啊，前几天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 【这个变异体我知道，他吃了好多主播，猫这个样子真的行吗？】 【他这个体积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吧。】 【但是灵猫主播多珍贵呀，全球仅一只！所有变异体靠近他不就是为了吃掉这只猫吗？】 【猫净化了这只变异体至少升五级，甚至还能结余不少于3000冥星币。】 ........ 3000冥星币？ 池小序停下，钱的诱惑。 他远远地看向变异体，吞了吞口水，不知道到底是饿了还是只想要冥星币。 最后，在越来越大的雪里，池小序往废墟中跑去，大地摇摇晃晃，就像在一块浮冰上似的，温度也越来越低，猫身上的绒毛已经不能为他御寒，他的爪子已经有了要被冻僵的趋势。 良久，池小序东躲西蹿，闪得慌里慌张。 一阵风带着雪扑了过来，池小序往墙边跳过去，抱着塑胶管道往上爬，爬到一半，轰隆一声，那堵墙被变异体的尾鳍拍断，池小序身下一空，在半空中扑腾了下，刚好摔在一片距离变异体颇远的软雪堆里。 心惊胆战的弹幕又因为池小序安全问题吵了起来。 【蠢猫，你没事往那里爬干什么啊，上次还没长记性啊？】 【你不知道这里的怪物最喜欢拍墙拍墙再拍墙吗？】 池小序从雪堆里钻出来，刚才探出一个头，一片天大的阴影扑了上来，往着池小序的脑袋砸来，好大的一条尾巴，池小序连滚带爬的往旁边躲，连带着整个直播间都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现在，池小序舍弃了舒适的活着和直播间的流量。 去换钱。 没有人比他更爱钱，所以他一定要吃掉这只变异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主播同行 池小序现在的坚定让直播间观众感到不解。 但是很快，直播间氛围和谐了下来，所有人亲眼看着池小序——这只猫在冰天雪地里再次不知死活的跑进了一片密集的建筑群，也可以称之为废墟。 【.......】 【.......】 【他是真不怕被压死在里面呀。】 但是池小序有自己的考量，他没有在意弹幕上的那些不解，循着预想的方向跑了过去，高大建筑物挡住了大量的风雪，池小序的目光清明了下来，他顺着巷子跑到城中心。 这里的高楼环绕在一起。 几栋无比高大的楼聚集在一起，呈一个环形，中间是一片空地，像个小广场，那地方有一个日晷，晷针生了锈，上面落了一点白色的雪，一丁点的影子落在地面上。 渺小的生物有自己独特的优势。 池小序藏在日晷底下，探着脑袋往外面看了一眼，头顶的白色绒毛被风吹得飘起，就像春风里的野草在轻飘，乱得很糟糕。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哐啷一声。 一声巨响。 前方的几座楼猛得砸了下来，彻底坍塌。 楼塌下来的时候带起巨大的风，风刮起落在地上的雪花，霎时间，池小序的瞳孔被一大片白色的雪覆盖，直播间陷入了迷蒙的混沌。 雪风很冷，湿润又刺骨，就像是无数根尖锐的针朝着自己扎了过来，幸好穷，没法化成人形态，不然这会儿他应该已经成一座人形冰雕了。 池小序心有余悸。 但是真的好冷啊。 这几座大楼塌了下来，池小序藏在窄小的缝隙里，藏得严严实实，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混着雪的冷味，不好闻，池小序在窄小的缝隙里穿梭前行。 忽然，他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响动。 透过间隙，池小序看见上方有一个滑溜溜的灰色物体像蛇一样爬了过去，有鳞片蹭在废墟的破旧材料上，窄小的间隙里有一滴，两滴，很多灰色的粘液落了下来。 一想到这是一会儿自己将要吃下去的东西。 池小序........算了，不想了，他愿意再自我欺骗一会儿...... 鳞片剐蹭在废墟上发出粘腻的声响，池小序特地绕了路，距离那滴下来的粘液远远的，他可不想再把那东西沾在身上，免得遭人嫌弃。 他在废墟地下穿行，像是在和变异体玩捉迷藏。 有人比他更着急： 【猫，你不会要在里面藏一辈子吧，可不可以出去会会那只变异体啊？】 池小序心想：你也忒看得起我了，一边说：“别急，我和他面对面必死无疑。” 【？】 【？】 【那你现在在干嘛？是想拖时间拖到你家指挥官来？】 【猫，你和我不谋而合，看来我也有做灵猫主播的潜质。】 他当然知道弹幕里的那个“你家指挥官”是谁，池小序没有反驳，十分自然的默认了，他靠那点流量苟活，可得抱紧人家大腿，那可是流量密码，在直播间稍微提一嘴都能来一大波流量的那种。 池小序回答了刚才的那个问题：“明的打不过，只有跟他玩阴的了。” 再怎么说他现在都是一只发育不完全，没有一点点自保能力的灵猫，前中期的灵猫自身就是个巨大的破绽，他太弱小了，体积小，力气小，大多数能力还没有得到开发，对变异体的吸收也十分缓慢。 所以这么多年来，池小序成为了唯一一只活到现在的灵猫，其他的，大多数都没熬过前期，死光了。 最后一只灵猫主播，很稀罕。 成了世界上的稀罕玩意儿。 但这还是不影响池小序的流量一直很虐.......有段时间低迷到险些注销....... 池小序在废墟之间穿梭。 很快，他在冰天雪地里搓了下爪子，这鬼地方，真冷的可怕，池小序曾经几度怀疑自己将要以“冻死”这种极其悲壮的方式死掉。 躲在废墟下面，好不容易暖和了一点，一阵更冷的风带着雪味从缝隙里钻了进来，风在狭窄的空间里滚了一圈，最后扑在池小序脸上.......怎么感觉，更冷了。 池小序一脚踹开一块木板，极轻的声响在废墟中传来，对比巨大变异体的破坏力，池小序可谓是守法公民了，他从地下绕过。 突然，地下有三个凸起。 池小序定睛一看.......是三只低等级变异体。 那三只低等级变异体睁着亮晶晶的黑眼睛看着池小序，自身难保的池小序无故的开始同情别人。 这个世界上，生物之间要分个三六九等，位于最底层的变异体也要分个三六九等。 偏偏池小序在变异体中也排不上号。 别的变异体或是主播提到池小序，多半会用“补品”这个词形容他，灵猫的精神力实在是变异体提升等级的大补食材。 低等级变异体何苦为难低等级变异体，池小序没再看那群低等级变异体一眼，直接绕过那群变异体走了。 突然，池小序的后腿一痛，他一惊！ 猛地回头。 被他放走的变异体一口咬在自己的后腿，正在贪婪的吸收池小序的精神力？为什么比他低等级的变异体也能吸收他的精神力，不是说变异体不能净化比自己等级高的同类吗？ 难道说，灵猫体质特殊，也特殊在可以被任何等级的变异体捕食吗？真是.......天大的缺陷。 直播间屏幕鲜红一片，一大串艳红色的感叹号出现在屏幕之上。 弹幕吵了起来： 【猫，你真是菩萨心肠，看看这些玩意儿是怎么报答你的。】 【你这猫，看的我厌蠢症都犯了，看见变异体不吃，是在修仙吗？】 【说实话，第一次遇见这种，果然，家猫太年轻，太没心机了吗？】 “........” 被咬了一口的池小序不痛不痒，一脚踹翻低等变异体，扑上去，把那群变异体统统吞了下去。 本来打算放他们一码的，哎....... 直播弹幕空了一瞬，那几秒的时间，没有人说话，异常安静，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良久之后，屏幕上出现突兀的一句：前摇这么长吗？ 然后是一串连着一串的省略号。 几乎霸屏.......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座楼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又一座楼塌了下来，变成了彻底的废墟，池小序从缝隙里探出半个脑袋，眼睛睁得很大。 这座原本圣洁的雪城，已经被彻底的破坏了。 成了真正的废墟。 也许可以把他们叫做荒城。 荒芜寂寞，破败褴褛。 在世界最孤独的角落，看上去圣洁干净的雪城也开始堕落，染上了末日的肮脏，好像早在很久之前，这座城在出现变异体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无形的堕落，池小序的到来正好成为了荒城成为废墟的催化剂。 在乌托基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原来的那座城，现在的这座城。 池小序有个猜测，但还是不敢确定。 他探头探脑的往怪物所在的废墟看过去，忽然眼前一空......消.......消失了？ 原本咚咚作响的心跳空了一瞬，胸腔中的声音停滞下来，只留下一片虚无的空寂，雪风带着白色的雪沫从废墟中刮了过去，吹得猫的胡须乱窜，池小序感觉到眼前有一片冰凉的冰屑。 他机械的抬头....... 一条灰白色的粘液垂在自己脑袋前面....... 快要落在自己身上。 “........” 池小序猛地往地下一钻，他原本的位置塌了下去，一声巨响，雪风乱窜，灰尘碎屑飘向了半空中，灰尘和雪沫混合在一起，成了一道好看的风景，怪物藏匿在那风景后。 池小序藏在下面。 趴在雪堆上，爪子紧紧捂住胸口，试图让自己的心跳小一点，但这好像是徒劳，池小序第一次觉得自己胆子这么小....... 他藏身的废墟正在被砸碎，池小序慌忙起身，头也不回，快速穿过一条狭窄的地下通道，没有回头看一眼，他得抓紧时间了，猫的体力有限，再拖下去自己会无力抗衡的。 一束明亮的光线从缝隙里照进来。 池小序从那边绕出来，刚才探出脑袋，就对上一双长满疮洞的眼睛....... 没有声响，这只变异体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 池小序快速的钻了回去，又藏进了废墟之中，他的体积小，能够藏匿的地方很多，这是他的优势，但是池小序依旧想不明白，那只变异体是怎么突然瞬移到那里的？ 洞口正在被一条尾巴掘。 变异体正在破坏池小序的藏身地。 一个不好的念头出现在池小序的脑子里，难不成.......那只变异体其实是带着特异能力的........主播？是自己的同行？但是真的有主播是一副纯种变异体的样子吗？ 这只变异体看上去浑身都是疤痕。 池小序慢慢地后退，点开了直播的弹幕公屏： 【我靠我靠，好牛，这家伙还会瞬移啊？我还没听说过变异体还有携带异能的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池小序说，“他是我同行？” 公屏空了一瞬。 下一刻，像河水一样滚动了起来，乱糟糟的话语不断的从屏幕上流过，当前在线人数1500人，没有太少，还在池小序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他现在没法去找贺新亭，对方也不能很快找到他。 这座城很大。 隔得很宽的距离。 这边在沦陷，那边也许还觉察不到。 池小序这下是真的得自立根生了。 他找到屏幕上的几个有用的信息：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平台上有除了灵猫以外的非人主播。】 【我在主页上也搜索不到他啊，好奇怪。】 【他会不会是什么杂交品种啊？】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只变异体不是吃了很多的主播吗？难不成吃了主播的变异体也就变成了主播？】 有点可能。 池小序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主播与变异体之间的关系从来不是捕食与被捕食，他们之间有着十分复杂的食物链，池小序短时间内也说不清楚。 麻烦了。 池小序想要吞噬这只变异体的想法有一点危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定位器。 【猫崽，要不咱不吃了吧。】 【同意，感觉咱们有点不自量力了。】 【但是他的奖励是真的好诱人啊，提升等级之后还能有三千多的结余，猫肯定抵挡不住诱惑。】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赌一把。】 【赌鬼，别把猫带坏了。】 “........” 池小序的确是这样想的，奖励太诱人了。 他想吃掉高级变异体让自己山鸡变凤凰的心思短时间没法改变，反而在那一阵阵细细簌簌的掘地声里越演越烈。 冷冷的空气从前方传来，扑得池小序满脸都是。 很快，池小序的胡须上竖起一根小小的冰凌，尖尖的，小小的一根，有点滑稽。 但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掘地声就在不远处传来，这时候谁也笑不出来，包括看热闹的观众。 因为这只猫好像快要死了。 池小序正在头脑风暴，要不放弃了？但是把人家都惹生气了，这时候也不能再和平的跑掉。 不放弃？他真的能顺利吃掉那只变异的主播吗？ 有一说一，不管是眼前这只变异体身上的金币含量还是瞬移的能力都叫池小序感到心动，很快，池小序下定了决心，他朝着远处跑了过去，地下的脚步声在雪天里不太明显。 变异体的听力很敏锐。 砰的一声。 池小序上方的废墟塌了下来。 一条鱼尾巴出现在坑洞上面。 池小序迅速地闪开，一边奔跑一边回头看见身后一条粘液组成的小河从板子上流了下来，怪恶心的，评论区听取呕声一片，这东西比癞蛤蟆还恶心，池小序评价。 流量别跑，池小序心说，马上带你们洗洗眼睛。 巨响声不断。 池小序精心布置出来的藏身之处被砸得粉碎，变异体也同样被池小序带着溜了一圈，现在是在废墟之下，所以变异体的瞬移能力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发挥，这也是池小序唯一的优势。 分明的粘液声从头顶传来。 池小序等着变异体将整片废墟重新砸了一遍，这时，池小序一步一步挪到了日晷下面，藏在那里，池小序在心里暗示自己，这次一定没有问题的，一定，所以不用怕，这次一定没有问题的。 尖锐的晷针藏在废墟之中，池小序踩在了一个小雪堆里，发出碎碎的一道声音，弹幕空了一瞬，紧张到了极点，都惊恐的认为，池小序的位置暴露了，变异体很快就会追过来。 果然，砰的一声。 池小序的眼前拂过密密麻麻的白雪。 血的颜色扑到了白雪上，直播表面红了一瞬，很快清明了起来。 变异体的尾巴刺进了日晷的尖刺里，淋漓的鲜血喷涌而出，像瀑布一样，一阵十分浓郁的味道弥漫开来。 很浓很浓。 这是变异体主播血液的味道。 池小序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没有出去，还要等一会儿，池小序往废墟下面一藏，听到那日晷似乎被砸碎了，暴怒的变异体疯狂地捶打着废墟，鲜血流成了河，像潮汐树一样爬在雪上。 池小序安安静静地等着。 一秒。 两秒。 终于又有人忍不住问： 【猫，你在干嘛？】 【猫，别装死，你这是干什么，你以为扎伤人家尾巴就可以了吗？流点血是会死吗请问？】 【小心把人家彻底激怒了，嚼碎了给你吃了，全尸都不给你留一个。】 池小序没有回答，而是耐心的等着，看着变异体砸破废墟，他觉得，这只变异体吃多了主播的尸体，可能真的如弹幕所说，吃多了主播也渐渐身上有了主播的特质。 很快。 上方传来一阵十分混乱的声音。 好多东西朝这边奔了过来。 池小序趴在地上，尽量减轻自己的心跳，存在感几乎为0，变异体的味道越来越浓，这味道.......绝对不是一只变异体能有的浓度，很多，很多变异体都朝着这个地方靠了过来，不管是什么等级....... 变异体主播血液的味道传到了很远的地方....... 哐的一声。 废墟往下塌了一块。 好像有一只重重的脚踏了上来。 嚯！大家伙！ 重重的鼻息声带着雪从缝隙里透了进来，浓重的变异体味道也跟着钻了进来，池小序肚子空空，但他忍了........再等一会儿，再饿一会儿，很快，一些低等级变异体的味道也涌了进来。 渐渐的，直播间的观众终于看懂了池小序的意图： 【懂了懂了，他是想等他们打起来，最后当渔翁收利益？】 【.......家猫有点智商........】 【它好像变聪明了，以前不是不听劝，也不要命吗？】 【我也觉得，猫好像睡了一觉就长脑子了，是我的错觉吗？】 【嘶，感觉好恐怖，外面的声音好大我好怕。】 “别怕。” 池小序跳到了一块板子上面，探着脑袋往废墟外面看了一眼，“我带你们洗洗眼睛。” 话音刚落，一道带着腥气的血水朝着自己的方向扑了过来。 血水重重地砸在缝隙间。 池小序后退一步，扑到雪里。 吐了吐舌头，晃了晃脑袋，那阵让人头晕眼花地腥气还未从意识里散过去。 池小序猛地把脑袋砸进雪里，恶心得不行，十分懊悔，他究竟在皮什么皮啊，是觉得自己的接受能力很高吗，非得上去看看....... 很显然，直播间观众也被恶心的够呛。 直播间上演了一个调皮主播和他的怨种观众的故事。 【猫，你不皮一下会死吗？】 【为什么要给我们看这么恶心的东西，是我们平时对你不够好吗？我真的服了，怎么会有血液粘稠成那个死样啊.......】 【这猫总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收回刚才那句话，猫根本没有变聪明，呆！怎么呆成这样？】 数千道目光朝着雪地里的猫看过去，池小序趴在雪地里，爪子抱着头。 【我总说家猫有点颜值你们不信。】 【别的不说，他真的好像.......有点可爱，是我滤镜太重了吗。】 【不止你一个人这么觉得，因为我也这么想，感觉他身上的毛软软的，好想揉。】 【跟颗小白毛球似的。】 【好吧，我承认了，我对他有亲妈滤镜，他的确很可爱，也的确很皮，但我还是要追随他一辈子。】 废墟下岁月静好，弹幕讨论着猫。 废墟上不断的传来巨响。 水泥墙面被砸断的声音，重物压在雪地里的嘎吱声，血液喷溅在地面上的声音，还有.......粘液从缝隙里滴落的声音，带着重重的腥味，的确很难闻。 等到池小序觉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顶开头顶的钢筋，探出半个头，入眼是一片荒芜，也是一片死寂，又有一片鲜艳的颜色，更多的是鲜艳的红色...... 变异体的尸体堆成一堆。 废墟之上，还有一只活着的....... 鳞片剐蹭在废墟上，血液沾在了地板上，那家伙朝着池小序的方向爬了过来，池小序知道那家伙已经不足为惧了。 同样是主播，池小序知道生命值和体力值是有限的，就像水，用光了就没有了。 “小八。”池小序轻轻的声音在雪风中传来。 没有等来回音。 池小序疑惑地打开弹幕公屏，以为系统管理员给他发邮件了，谁知道眼睛里窜进来一条巨大的弹幕： 【人家叫小七。】 “........” “小七。” 【我在。】 小七雀跃的声音传了出来。 池小序说：“我想查一下它的生命值和体力值，可以吗？” 【按理说是不可以的。】 “但是我有特权。”池小序不容反驳的说，说完，他补充道，“你能免费帮我查吗？” 小七的声音有一点不稳，好像气的有点哆嗦。 【为什么帮你免费查？】 池小序坚定不移答：“因为我有特权啊。” 不然还能是因为啥？ 池小序已经不想看弹幕乐成什么样子了，只是静静地等着查看结果出来。 许久之后，池小序以为自己被放鸽子的时候，一个鲜红色的邮件出现在了直播屏幕上，屏幕上的颜色一下子变得有点丰富。 【变异体3号，当前精神力不稳定，体力值生命值趋近于百分之五，在主播的可捕杀范围内。】 在可捕杀范围内了。 池小序想也没想，从废墟里爬了出来。 他绕过了鲜红色的血河，踩在雪上面，一步步，这只变异体好像也不打算挣扎了，只是那双变得鲜红色的眼睛一直盯着池小序，池小序慢慢靠近，停在已经不动了的变异体旁边。 心有余悸。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问了一句：“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没有得到回答。 好像不是所有变异体都能听见他说话？同类的主播也不能听懂他的语言？似乎的确是这样的，最后，池小序放弃了询问，将变异体吃掉，熟悉的饱腹感涌了上来，很饱。 不知道为什么，池小序总感觉这次捕杀容易过了头....... 这个想法刚才从脑袋里飘过，一条弹幕砸在了公屏上： 【是你捕杀的吗猫，你就在说容易过头了？】 【要不你看看四周呢？】 池小序向四周看了过去，好大一片变异体的尸体，高等级，低等级.......什么都有。 大雪从天上落下来，盖在这些变异体的尸体上面，池小序突然觉得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情感，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可能是.......同情吧....... 同情这个世界变得彻底弱肉强食，也同情脆弱的东西。 天气晴了一点。 大雪的缝隙里落下一点细碎的光，就像一座带着光晕的桥，从天上蔓延到地上。 天是明亮的白，圣洁的颜色中藏着光。 落到地上时........却是一片荒芜的废墟，冷冷清清，鲜血淋淋，混乱不堪，没有生机，没有生物，也没有声音，这就是收城吗？ 池小序将所有的变异体都吞噬掉。 很快，直播公屏瞬间被一片密密麻麻的邮件覆盖： 【恭喜主播直播等级已达到10级，后续将为你发放福利金币，请注意查收，其次，主播夺得变异体三号异能：瞬移，最多使用次数5次，请谨慎使用。】 【吞噬主播变异体无需净化，变异体三号精神力正在转化为直播经验。】 池小序一愣：“为什么还有最多使用限度？” 【.......二手异能总归是不一样的........】 “........” 池小序心道：都是二手异能怎么还差别对待........ 很快，池小序听到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他蹲在废墟上，安安静静的等，这里的雪越下越大，变异体的味道也消失殆尽，收城完毕，这座城里再也没有一丁点变异体的味道。 寂寥的味道顺着风吹遍了雪城的每一个角落。 渐渐的，雪中的一个影子变得清晰。 很高。 池小序从血迹斑斑的雪上跳过，顺着那人伸出的手臂爬了上去，池小序无比自然的趴在贺新亭的手臂上，像块布，看上去有些乖。 “干得不错。”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很凉很凉，这声音一如往昔，比这里的风还要冷上一点，池小序不自觉地想到冰山上流下的河......也是这么冷吧，池小序抬头看了这人一眼，这人也在看他。 一人一猫对视上，池小序嗔怪地收回目光：“我答应了。” “嗯。” 对方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 不过也对，池小序跟着贺新亭来收城，直播等级直接窜上10级不说，还余下了将近三千的冥星币，吸引力太大了，池小序无法说服自己放弃这个可怕的诱惑。 很快，池小序又产生了疑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对方答得很快：“定位。” 说完，贺新亭拨了一下池小序脖颈上的小项圈，那上面有一枚鲜红色的光闪了一下，是定位器....... 池小序：“.......” 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直播间人数上了新高。 弹幕仿佛过大年一般热热闹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冰块讲话 评论区正向一个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冷风吹得池小序直哆嗦，他不由得向温暖的地方靠，贺新亭的外套上带着淡淡的暖气，和他这个人差别极大。 明明人看着极冷，身上却是暖暖的。 池小序微不可察地挪到贺新亭外套的口袋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了进去。 瞬间，温暖将池小序包围了起来，这才对嘛，一个与末日格格不入的安身之所.......这不就找到了嘛.......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一个点：这个冷着脸，沉默寡言的男人似乎真的对自己纵容的可怕。 很快，池小序听到了雪花拍打在车窗上的声音，大风砸在玻璃窗上，风剐蹭在窗户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池小序探出半个头，朝着外面的景象看过去。 他只看见一团迷蒙的雪烟。 雪烟腾腾的升上了天，打着圈，有点像龙卷风。 那座废城被远远的丢在了后面，很快就只剩下一个风雪里的残影，一个尖尖的影子挂在天上，那是一座尖塔的顶端，已经被掩盖在了大雪后面。 很快，池小序的目光再次挪到了贺新亭身上，贺新亭目不斜视，握着方向盘，好像在看路况，又好像在看天上的雪。 明明是个看上去端端正正的人，池小序却总觉得这人的目光飘忽不定，总会莫名的陷入一片虚无之中。 末了，也许是觉察到了池小序光明正大的注视，就在池小序观察地正起劲的时候，贺新亭垂眸看了下来。 好巧不巧，还刚好对视上了。 池小序不慌不忙，往口袋里缩了半个脑袋：“这就是收城吗？” “怕？”贺新亭没看他，语气冷冷淡淡的。 别说，池小序真有点怂，但自尊心叫他不能怕，本来的“不怕”正要脱口而出，想了想，池小序把那句“不怕”咽了回去，吞了吞唾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打开了直播公屏。 密密麻麻的弹幕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 清一色的白色弹幕。 密密麻麻，排列整齐。 【嘿嘿，猫崽，你有点过于可爱了，能不能把脑袋伸出去说话，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容易让人想按着搓欸。】 【同意了，第一次觉得家猫真的有点颜值。】 【我都想养一只这样的猫猫了。】 【云养小猫怎么不是一种养呢？】 【有道理，猫看公屏了？】 【猫，他问你怕不怕？你说怕啊，装可怜，博同情，好让他一直护着你啊！】 “.......” 池小序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他有点子无语，但很快，池小序想：他不是要自立根生吗？出去求庇佑真的是在自立根生吗？ 怎么不算呢....... 池小序将脑袋探出口袋，脱口而出：“怕得很，我差点被吃掉。” 话音落，池小序再也没有等来回音。 这么冷漠的吗？池小序在心里想，但还是不甘心地抬起头，刚好看见落日从山头沉了下去，慢慢的落在了地平线下，变成一道看不见的虚影，天色渐渐的暗淡了下去。 他们离开了那座雪城。 冰冷的气息消散干净，气温骤升，池小序从贺新亭的口袋里跳了出来，头朝下砸下来，被一双温热的手拦了一道才避免了头着地的结局，摆端正自己的位置，池小序眼睁睁的看着车靠近不远处的一颗灯光。 那灯光在黑夜中熠熠生辉，就像是海上的灯塔，亮着唯一指引方向的光。 乌托基地的确对变异体有一种很独特的压迫感，池小序还没靠近，就感觉到心里慌慌的，就像是有一根刺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挠，又疼又慌。 很快，池小序生生将自己的不安压制了下去。 不断变换的场景突然一停，那枚灯光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闪着剧烈的光线，高高地挂在远处的白塔顶端，是个钟。 红外线探测仪依旧是四处都遍布。 就在池小序走神的时候，一双手突然伸过来，将池小序囫囵抱起来，捏着猫的领子，那枚盗版的通行证就这么大大咧咧的露了出来，池小序有点心虚地抓住自己之前为了混进白塔而用的盗版通行证。 还没捂热。 盗版通行证被解了下来，然后状似无意的丢在了角落里，啪嗒一声，池小序亲眼看着通行证慢慢的化成了一片水........虽然是盗版通行证，但是这设计的实在有点太假了吧。 池小序无声的说：就这？你们也好意思卖我100冥星币？ 想钱想疯了吧........ 不过，他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 他现在进入乌托基地似乎再也不需要通行证，贺新亭就是他的通行证，像几天前一样，池小序被捉着领子提高，不久前才听到过的温润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新亭，你带你的猫出去了？” 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惊讶。 好像这是一个很稀奇的事情。 “嗯。” 还是贺新亭的标志性语言，简简单单，又有点........敷衍........ 对面似乎一点都不生气，笑眯眯的眼睛看着池小序，伸出手指试图碰一下池小序。 no！池小序拒绝陌生人的触碰。 他矫健的抱着贺新亭的手臂躲过了这人的触碰。 “你家猫有点认生。”饶是如此，这个声音还是温文尔雅的。 池小序第一次端端正正的观察起了眼前的这个人，第一印象：长得真好看，就是有点阴柔，叫那股好看的劲儿减退了几分。 这人的胸口是一块黑金色的铭牌，上面刻着名字：###001封辰。 很耳熟的名字，他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池小序左向右想想不到，干脆不想了，但是看到那三个大大的“#”，这个人未来也许会成自己的直属上级，池小序浑身不爽，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对白塔里的人充满了恶意。 最开始遇见贺新亭的时候也是这样。 要不是当时情况危机，池小序多半不会穿过那条巷子去找贺新亭.......大概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如果真那样，自己现在也许还在末日的某个角落里流浪。 真不知道现在这样是幸运还是不幸........ 被拒绝了的封辰还是不气，眼底的笑意都快漾出来了：“新亭，怪不得你一定要带它进白塔，看样子的确是个可塑之才，出去一趟就提升这么多了，后生可畏啊。” “.......” 周遭空气很安静，池小序安安静静的摊在贺新亭掌心，像张饼一样。 他丝毫没有被夸了的感觉。 相反，他十分奇怪的想歪了，总觉得别人对自己图谋不轨.......他就像突然患上了被害妄想症，总觉得身边所有人说的话做的事都是洪水猛兽，冲着他的命来的。 光线渐渐的全部亮了起来，四周一片亮堂。 池小序疲倦的闭了闭眼睛，装出一副要睡了的的样子。 他紧紧闭着眼睛，任凭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刚才吃掉的变异体还在消化，一阵没由来的疲惫涌上了池小序的脑海。 好像每次犯困的时候，都是脑子先受不住。 周围的声音还是不断，吵吵闹闹，有海水漫上来的声音。 海水中变异体无形游动的哗啦响，这响声很大，乌托基地的人不至于听不见，但也许是如同池小序之前想的那样........听见了也装不知道，现在还没有出现第一个揭露这件事的人....... 头顶传来那个冷淡的声音。 “嗯，他应该来。” 说完，再也没有说话了。 池小序的耳朵里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许久之后，一道海潮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咸味的海水涌上了岸，扑打在岸上，带着泥土滚了下去，无人知晓的角落，这座城正在被侵蚀。 沦陷.......最后崩塌。 池小序从贺新亭手掌心抬起头，四周望去。 那个在池小序看来“不怀好意”的封辰已经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这时，池小序回忆起那张脸.......那是一张东方美十足的脸，脸部线条温柔和缓，但池小序就是喜欢不起来........ 他不由得朝着那个方向多看了几眼。 “你怕他？” 池小序突然听见贺新亭问，但他没有反应过来贺新亭是在问自己，许久才反应过来，生硬的回答：“不怕，就是有点不喜欢。” 一种神奇的负罪感涌上了心头，池小序在当着人家同事的面说人家坏话，按理说，贺新亭和那.......啥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自己要长的多，贺新亭有一千万种理由护着封辰，要是去告状....... 自己别想在这乌托基地里混了........ 被穿一万双小鞋…… 死嘴，怎么不能控制住自己一点，池小序在心里暗暗懊悔。 这只猫实诚过了头，垂头丧气的样子又实在好笑。 弹幕里纷纷对这一行为做出了评价： 【猫，你有点过于老实了，谁叫你实话实说了？】 【你是真不怕人家给你穿小鞋啊........】 【敢说上司的坏话了，胆子肥了啊，猫，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池小序更懊恼了，“谁说他是我顶头上司，不应该是........” 话音未落，池小序看了一眼贺新亭。 这人好冷，带着自己穿过一片光秃秃的小树林，路面平坦，只是角落里有几颗沙砾安安静静的趴着，久违的月光照在路面上，让这个人看上去更冷了。 看了两秒，池小序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不应该是他么？” 话音刚落，直播间的人气已经高高的挂在了第五流量池的榜首，还在噌噌噌的往上爬，巨大的流量加持，越来越多的观众被标题为“助力猫猫暴富”的直播间吸引了进来，人数也有了要突破五千的趋势。 弹幕更是吵吵闹闹，没个正形： 【哈哈哈猫，给你们家指挥官打工就不叫打工啦？】 【第一次见打工仔还有老板洁癖的哈哈哈，不是他就不行~】 【也对，猫才多少岁嘛，还没有受过生活的毒打，叫他多活几年就老实了。】 【猫崽，你们这些主播要多少级才能化形呀？】 池小序看着这条弹幕飘过去，认真思考了一下，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化的条件是什么，但他觉得那应该很难，不是轻而易举能够达到的。 他戳开直播须知，跳过了大段大段的文字，最后看到最底下： 化形条件：直播等级达到1000级。 哐。 天塌了。 池小序眼前一黑，直播间也哀嚎一片，1000级，池小序拼了老命这辈子也达不到那个级别呀，不会是开玩笑吧？ 就在池小序正打算和管理员小七斗智斗勇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混着海风的声音，海浪轻轻拍打在岸边，那道冷冷的声音也有点温和地拍打在耳边： “不喜欢他就躲着他。” “今天他值夜班，不会去任何地方。” “白塔星辰广场，他最常去，西北门出口，他很常走，你避开这些地方就可以。” 嚯，这冰块说了好多话，很少见。 池小序第一次听见贺新亭说了这么多话，不由得有点奇怪，他疑惑的抬起头，心里想的却是一个让人深思的问题，他也心直口快地问出了口：“你怎么这么了解？”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冰块不讲话 话音刚落，池小序在心里狂扇自己巴掌。 死嘴，这个是你应该问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贺新亭淡淡的一眼扫下来，那道淡漠如同冰川的视线没有在池小序身上停留太久，而是径直挪开，没有回答........ 池小序最后都没有等来回答，也许是这个人本身太冷了，池小序反倒觉得不说话，保持沉默才该是贺新亭应该有的样子。 毕竟冰块讲话真的百年一遇。 池小序废废地摊在那个温暖的臂弯里，真想做一辈子的猫，不用自己走路，他打了个哈欠，闭了闭眼睛，睁开眼睛的时候一棵光秃秃的树闯进了视线里。 他往那棵树上多看了几眼，一只灰棕色的猫头鹰倒挂在树干上....... 他这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片黑乎乎的居民区。 只亮着一盏不太亮的灯........ 池小序抬起头，四周望了一圈，不可置信。 同时，他艰难地抬起了头，眼珠在眼眶中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路边的一颗渺小的灯光上，灯光叫他的眼睛变得特别亮。 良久，池小序从贺新亭臂弯里跳下来，朝着黑乎乎的楼道看了几眼。 那地方安安静静。 池小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贺新亭，这个冷冰冰的人压根没有看他，而是远远地看着空旷黑暗的楼道。 池小序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朝着空旷地带走了几步。 不远处的铁门传来吱呀一声响。 衣衫褴褛的老流浪汉从门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只桶，哗啦，水泼了出来，月光下的水泛着光，一直流到了池小序的脚边，被他一个闪身躲过去了。 看了许久，一道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乌托基地暂时是安全的。” “程橡给他申请了图书管理员的身份。”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 池小序疑惑地抬头。 和贺新亭对视了两秒，后者解释道：“在这里生活，需要一个身份。” 末了，池小序在路边的野草上擦了擦沾了点水的脚掌，顺着贺新亭的裤脚往上爬，贺新亭弯腰接了一下，池小序顺势攀了上去，以一种舒适的姿势趴在贺新亭的臂弯里。 第一次当猫，池小序尖锐的爪子忘了收回去。 不多时，居然在贺新亭的衣服上刮出了两道细细的口，池小序欲盖弥彰的掩盖住被自己刮花的袖口，想了想，池小序仰着脑袋开口：“那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啊？” 宠物？ 不是吧，以灵猫的稀有程度再怎么说也不应该仅仅只是一只吉祥物那么简单啊........ 贺新亭冷冰冰的眸子扫了下来，令人意外的是，这目光轻飘飘的，没有实质，那张冷淡的脸上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好奇，但还是被池小序敏锐的捕捉到了：“你想是什么？” 没等池小序回答，弹幕越来越高涨的情绪已经影响到了池小序。 池小序不由自主地朝着公屏看过去。 入眼： 【送分题啊，猫，快叫声主人听听。】 “.......” 送分？送命还差不多。 【猫，你应该说“我想做你的狗.......”啊不是，“我想做你的猫”，快说啊，快说啊。】 【看得出来，各位都为这只猫操碎了心。】 【可他总是学不会，明明他知道流量密码是什么。】 【那怎么了，在这地方活久了他早晚入乡随俗，猫现在年纪不大，经验少，等他后面就明白啦。】 【我看难，这猫是个硬骨头。】 【硬骨头怎么了，还不是个小财迷，看见钱就走不动路。】 【人之常情，我看见钱也是那死样，别说他了........】 池小序开始猜对方希望听见什么，猜了半天，一无所获，他对贺新亭的了解太少了，贺新亭这人的喜怒都不表露于外形，藏得太深了，据池小序听说，这种人要么太过于单纯，要么心思太过于深沉。 很显然，贺新亭属于后者。 心思足够深沉，总是想得很多，但那些心思全在心里藏得严严实实，没人能走得进去，真是可怜.......池小序想。 想了很久，池小序几番杜撰，开始回答：“这个是我能决定的嘛，我从出生那一天就有一个成为救世主的梦想，能实现吗？” 说完，他看向贺新亭。 贺新亭刚好带池小序走出树的阴影，他好像是专门带池小序来看流浪汉的，别的不说，很贴心，因为之前池小序拼死都要把那人救出来。 可能在贺新亭看来，拼命都要保全的应该是至关重要的人。 其实不然，说的冷血一点，那只是一个任务对象而已。 但池小序没敢说，他不至于那么没有眼力劲儿，当着面拆人家台，他把之前嘴里准备的一套话全部咽了回去，他之前就觉得了，贺新亭是一个绝顶孤独的人。 这下，他更这么觉得了。 照下来的月光叫这人看上去更冷了。 嘁，又不回答。 贺新亭真的冷透了。 池小序无聊的扭头，将整颗脑袋埋在与这人格格不入的温暖袖子上，猫咪的本性叫他碰到温暖的地方就忍不住往上靠。 再靠的近一点，直到池小序将自己的整个脑袋都埋在了温暖的袖子里。 胡须颤了颤。 怎么又不说话…… 简直闷得可怕。 就在池小序以为对方不会再回答的时候。 一个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池小序抬头一看，贺新亭看似无意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那眼里流露出分明的寒意，仔细去看，似乎还能看见那眼底拒人千里后凝成的冰渣，贺新亭耸了耸肩，淡然道：“为什么不行？” 为什么不行的意思就是行……但是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池小序闭上眼睛，心道：我只是一只毛都还没长好的猫罢了。 干不成什么大事，他只想活着…… 但是当着贺新亭的面，池小序不敢说这样的话，一人一猫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走进了那栋看上去森严的住宅楼里，不知道为什么，这座住宅楼的活人感太弱了，以至于池小序危险的想：这里真的是活人住的地方吗？ 灯光不怎么亮，微弱地闪烁在角落里，看上去是为了节省能源。 墙壁和地板出奇的干净，一看就是经常被打扫，豆大的灯光从天花板上落下来，洒到地面上，沿着老旧的楼梯一丝一缕的落下来。 这个老破小……怎么莫名其妙有点神圣。 贺新亭不说话，池小序自然不敢主动打扰别人，无聊的时候，他就戳进弹幕公屏上看着弹幕们絮絮叨叨。 弹幕上很少有有营养的东西，池小序早就猜到了。 果然，密密麻麻的弹幕扑了过来，池小序拿爪子挡了挡眼睛，两秒后，试探性地挪开爪子，睁大眼睛，看到了弹幕的一角： 【猫，你也太会说大话了吧，活着就不错了，你还想做什么救世主，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你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只猫啊？】 “……”池小序说，“我瞎掰的，你们居然真的信了……” 【……】 【……】 【看看看看看，猫他又开始皮了，他现在胆子好大，你们还要一直溺爱他吗？】 【是我在溺爱吗？不是你们一直对他宠得没边吗？】 【是我吗？】 【不是我。】 【那当然也不是我。】 弹幕停顿了一下，池小序看着直播在线的5260数字，心里有点小雀跃，毕竟几天前他还是个要流量没流量，要钱没钱，还没有…… 池小序看了一眼贺新亭。 这人轻轻地踏在干净的楼梯上，脚步声轻响在空旷的楼道里，不断的回旋，最后撞在白墙上，落进池小序的耳朵里。 ........几天前也没有贺新亭。 没人能护着这只前期弱到不行的猫，池小序只能不断地爬摸滚打…… 贺新亭没有再看他一眼。 久而久之，池小序无趣地收回视线。 【猫，他要带你回家了吗？】 【我的天哪，猫的心跳好快，他是不是紧张呀哈哈哈，第一次看见猫紧张，有点稀奇。】 【真的，猫心跳好快。】 【猫心跳好快。】 【猫心跳好快。】 …… 心如止水，心跳跟死了一样安静的池小序：“……” 很快，池小序反应过来这时候应该干什么，要钱的话张口就来：“那能不能给点打赏呀？” 【第一次见这么直接要钱的主播，有点不适应，我先闭麦了。】 【太直接了，我害怕，我也闭麦。】 【说话声音太大了，我也闭麦。】 【猫猫要学会自己赚钱养自己，妈妈们只想为你提供快乐，知道吗？】 快乐？ 池小序抢答：“可是快乐就是金钱，金钱就是快乐！” 话音刚落，弹幕语言偏向了别的地方，明显又生硬的偏离了之前的话题，池小序像一个和家长要钱失败的小孩儿，颓废的低头。 很快，池小序就重新振作了起来。 因为今天的结算单出来了，意料之中，不是很少： 【6月1日消费结算单： 尊敬的用户您好，今日直播总收入：1568冥星币，今日总支出：50冥星币。】 今日净赚1518冥星币。 还不错，打赏很少，几乎全是流量收入，比起几天前来说，好多了，好太多了，池小序已经从一个贫穷的穷人变成了一个富足的穷人…… 淡淡的月光从窗口落了下来，池小序抬头看上去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很像监狱。 那扇窗户逼仄，像个铁笼子，将人困在里面。 生冷。 潮湿。 一阵没有来的心慌突然蹿上了池小序的内心，猫的心跳……真的变快了起来，如刚才弹幕里说的一样。 他的心里躁动不安，池小序转了下头，突然看到角落里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池小序没太看清，很快就被贺新亭带着离开了这个楼梯的拐角，他无意识的挣扎了一下，一双手忽然放在自己的脑袋上，安抚似的摸了摸。 池小序脑袋上柔顺的毛被揉了个遍…… 这人的确是很喜欢摸自己的脑袋…… 到三楼的时候，池小序又嗅到了一阵变异体的味道，很香很香，肚子不由自主得又饿了起来……但是当池小序向四周看过去的时候，视线却落了个空，什么都没有看见。 那双一直莫名其妙捉住自己尾巴的手松开了，池小序蹿了出去，落在地上，仰着脑袋嗅了嗅，好浓的味道，池小序跑到贺新亭旁边，继续嗅……没有了，好像不是他啊。 贺新亭输入密码，门啪嗒一声开了。 他垂眸面无表情的看着绕着自己打转的小猫。 一秒，两秒。 最后没理会，兀自推门走了进去。 池小序试探性的往屋里探了探头，还在思考一个问题：乌托基地白塔高级指挥官的门，他也配踏进去？ 【今天的猫是自卑的颜色。】 【众所周知，猫不仅会pua自己，还会自卑，果然，他还是个宝宝。】 末了，池小序睁大眼睛，闻着越来越浓的变异体味道，警惕地回头，什么都没有，楼梯口只有一阵轻轻的风飘了过去，是在末日里待久了，草木皆兵了吗？ 应该不是。 池小序的直觉一向很准。 下一刻，池小序转身朝着楼下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不知道对谁说：“我马上回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猫粮 循着那阵叫人饥肠辘辘的气味，池小序一路冲下了楼，他朝天上嗅了嗅，香味从另一个方向传了过来。 池小序精神抖擞。 朝着香气传来的方向跑去。 他跑得有些急，身边的景象一闪而过，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池小序猛地扑上去，两秒，将那影子团在了爪子下，一口吞了下去，之前的那阵饥饿感消失了，熟悉的饱腹感涌了上来。 末了，池小序舔了舔牙。 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留下的浅浅黑色痕迹。 池小序没有说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无声地想：追他一路了，从几天前的末日荒地追到这里，这几只癞蛤蟆还真是锲而不舍。 估计他们也没有想到池小序出去一趟能直接提升到10级。 普通主播要走一个月甚至更久的路，池小序在五天之内，走完了....... 【猫，你大费周章就是为了吃掉这两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变异体？要不要这么记仇啊？】 【感觉他不是记仇，他是单纯爱财。】 果然，下一刻。 金币入账的声音传来： 【吞噬低等级变异体，获得奖励金币50冥星币。】 池小序做任何事情都有一个既定的，一直都不会改变的目的：来财....... 亲眼看着金币入账，池小序心满意足地叹口气，甩了甩尾巴，气定神闲地往楼上走，他以自己的速度观察这栋楼，很高的楼，很旧，却意外的干净，一看就是被经常打扫。 因为是晚上，天上还有月亮。 真的很像一个封闭的监狱。 外面的人轻易进不来，里面的人轻易出不去。 池小序两三步跳上楼梯，快速地穿过昏暗但洒了月光的走廊，最后停在了那扇没关紧的门口，爪子踢了踢门，吱呀一声，门开了。 他从缝隙里钻了进去。 屋里的灯光不怎么亮，和他的主人看上去一样，东西不多，但是都一丝不苟的摆放着，但是.......贺新亭哪去了？ 池小序探头探脑的寻找。 半晌，终于看见贺新亭走了出来，看样子才刚洗了澡，穿着随意，整个人多了点温度，只是眉梢间的寒意怎么也退不掉，贺新亭也看见了从门外进来的猫，挑了挑眉，问：“饱了？” 池小序两三步冲到贺新亭面前，好好闻的气味，他像个变态似的多闻了一阵。 他点开数值面板： 生命值：55%。 体力值：60%。 好像并没有吃饱。 池小序看到了摆在架子上的猫粮，心里腹诽：这人家里居然还有猫粮，好稀奇，是以前养过猫吗？ 他遵从本心地摇了摇头：“一点都没饱。” 然后，池小序表演了一个明知故问：“你要给我喂吃的吗？” 没回答。 回答池小序的是一阵死寂的沉默，但是池小序已经习惯了，并不感觉尴尬，反而觉得好玩，每次贺新亭不得不讲话的时候池小序都觉得好玩，就像是一只猫非要逗着大冰块讲话。 池小序绕着贺新亭转了一圈，直到贺新亭转身拿起架子上的猫粮，冷着脸将猫粮倒在小陶盆里。 这下，池小序更确定了，贺新亭以前绝对养过猫。 以池小序对这里的了解，整个末日世界都多少年没生产猫粮了.......不由得，池小序开始忧心这袋猫粮保质期的问题，他在弹幕公屏上碎碎念：“这猫粮是多少年前的老古董了，吃了没问题吧应该，我就试试。” 直播在线人数5283。 流量居高不下，活跃人数也比之前多了一倍。 弹幕更是乐呵呵地开始乱刷： 【听说平台上火了一只灵猫，我就来看看。】 【欢迎欢迎，此猫直播风格不定，你会看到一天到晚搞钱搞钱再搞钱的爱财猫一枚，看到公屏上高高挂着的那几个拍卖链接了吗？】 【一千起拍，这猫属实像只黄牛。】 【话说，猫，也不清楚这食物干不干净就敢吃？胆子也忒大了吧，不怕把自己毒死吗？】 【别劝了，他家指挥官亲手喂的，他就算毒死都要吃下去。】 【.......我是新人，另外，他们什么关系啊？】 【不可言说的关系。】 【不可言说的关系。】 【不可言说的关系。】 ........ 池小序嗅了嗅，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是第一次当猫，有很多地方都不太熟练，末了，池小序还是问了一嘴：“应该没过期吧？” 问完，池小序抬起脑袋。 贺新亭背着光，落下里的光给他镀上了一层温和的光，这与他之前的状态格格不入，相差不大但是判若两人，他听完池小序的话，果真低头细细的查看了一番，末了说：“没有，大概。” “........”池小序：你要说没有就说没有，加什么大概....... 两秒后，池小序毛绒绒的脑袋被揉了一下，冷淡的声音传了下来：“没有。” “哦。” 池小序也的确需要补充生命值和体力值，埋头吃了起来。 第一次吃猫粮，池小序被噎得慌。 弹幕刷得密密麻麻，池小序今晚是有任务的，他要抓住这波流量密码，好好地涨一大波流量，已经在流量上吃到甜头的池小序无师自通，抓住流量密码真的是赚钱的关键。 【猫崽，你们家指挥官去哪里了啊？】 【猫，你今晚睡哪里啊？】 【猫咪现在是有编制的人了，我突然好欣慰，前几天差点被注销，看的我心里凉凉的。】 【但是有一说一，他的这波流量全靠那个叫贺新亭的指挥官带起来，猫算运气好，等他发育到能凭借自己留住流量，我才真的放心了。】 【都是流量，谁管你怎么来的啊。】 【欸，你们看，猫在找什么啊？】 安静的屋里亮着微弱的灯光，池小序绕过桌子，小心翼翼地靠着墙行走。 他站在一扇门外许久，拿爪子抓门，嘎啦嘎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直播间一片哀号，又骂声一片，但没人离开，忽然，门开了，池小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了进去，贺新亭纵容了他的这一个行为。 门又关了。 一个小时后，门又开了。 池小序扑腾着，被那双温热的手捉着后脖子提了出来，一边扑腾，池小序一边龇牙咧嘴地乱叫：“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认错失败。 池小序被放在坚硬的桌面上，人走了，池小序颓废的趴在爪子上，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被铁丝网拦住的窗户，外面的空气源源不断地涌进来，黑暗中传来猫头鹰的鸣叫。 池小序戳开直播公屏： 直播在线：6739人。 直播间处于10000流量池当中，比之前比起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这波不亏，池小序心想：虽然被捉着后脖子丢出来了，但至少赚到了大把大把的流量。 明天的结算单上应该有一个让人满意的数字。 少有的，池小序心平气和的看起了弹幕： 【哈哈哈猫，爬床失败被丢出来了？】 【他真的好呆，直愣愣的就要往人被窝里钻，要是只真猫咪还能忍受，但是家猫会说话，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会说话的一律归为人类。】 【我猜人家指挥官怕的是........】 【怎么不说了啊，继续说啊，我还等着听呢。】 【没办法啊，说出来会被屏蔽掉，我猜指挥官是怕猫一不小心化形，起床之后光溜溜一小人儿藏自己被窝里，这多吓人。】 【有道理啊，的确蛮吓人的。】 【好好笑啊。】 很快，直播间跳出一条通知： 【检测到弹幕含有不健康内容，现已屏蔽弹幕“没办法啊，说出来........”，发评人被禁言一小时，直播间讲求清朗健康，请注意您的用语。】 “.........”池小序尴尬的扭了扭头，心想，这都是为了钱啊。 没有人比他更爱钱了。 如果可以，他想把全世界的冥星币都收到自己的口袋里，那些巨额的债务还没还干净，生活压力真大，池小序感叹了一句，又顺手屏蔽了几条弹幕，把一些太过于露骨的污言秽语全部屏蔽！ 【猫崽，你删评论！】 池小序委屈的眨巴了下眼睛：“你们说的太脏了，我还只是个孩子。” 【........】 【........】 【........】 原本闹闹嚷嚷的弹幕也渐渐冷静了下来，话题转移，从池小序身上转移到了贺新亭身上，池小序也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困意涌了上来，太久没有睡个安稳觉了，眼睛刚闭上，意识就开始混沌。 其实池小序没有弹幕上说得那么夸张。 他只是干了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在贺新亭打开门后钻进屋子里，看到卧室的布局后被冻得一个哆嗦。 太冷清了，一张书桌上亮着一盏小灯，池小序安安静静的看着直播间在线人数涨上去了一百。 怎么才涨了一百？ 池小序不甘心。 他绕着贺新亭的书桌走了几圈，最后矫健一跃，跳到贺新亭腿上，乖巧的蹭了蹭，在线人数上涨了六百......不动了？ 不是........他们究竟想看什么？池小序冥思苦想许久。 哦！懂了！ 好不容易等到贺新亭准备入睡，池小序噌地蹿上床，先人一步钻进被窝里，探出脑袋往外面看了一眼.......贺新亭用一种极其复杂地目光看着自己，他垂眸的时候像在看一只弱小的蚂蚁。 泼天的流量........终于来了。 代价也不小，池小序被捉着后脖子丢了出来....... 在钱和面子之间，池小序果断的选择了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十点，城郊秩序处报道 池小序断断续续地做完一个鸡飞狗跳的梦，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末日里久违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被铁丝网分割成方方正正的几块。 脑袋因为久久的沉睡而昏昏沉沉。 室内安安静静，一只小钟摆在面前，在耳朵旁边滴滴答答地响，上面的时间指向了上午十点，池小序猛地弹跳起来，远远的往楼下看去，久违的晴天，也是久违的蓝天。 路上莫名地长出了好多人。 一个小纸片随着池小序的动作从桌上掉了下来，一飘一飘地落在地上，池小序这才注意到那个发光的纸片，从桌子上跳下去，凑近了看： 纸片上只有寥寥的几个字，字体公整，遒劲有力，但每个笔画的末梢都有一点稍微的飘起，这种字体........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一只只野兽。 应该是贺新亭的字。 上面写着：“十点，城郊秩序处报道。” “？” 【？】 【？】 【........？】 【猫，你迟到了。】 “........” 池小序甩飞了那张小纸片，冲出了门，跑了几步，池小序的心静了下来，反正都迟到了，应该也不急于这一时了.......吧。 于是，这只小猫慢悠悠地往城郊秩序处晃了过去。 这里高墙林立，池小序被衬托得无比渺小，他从一扇窗后跳了出去，站在墙上搜寻着传说中的城郊秩序处，最后，他几乎把整座城都跑了一遍，再看白塔上的时间： 12：35。 无奈，池小序只好站在墙上到处乱晃，头天晚上用尊严换来的流量并没有保持多久，在池小序进入梦乡的时候就退下去了许多，现在只剩下流量爆炸过后的余韵。 弹幕依旧是那些熟人在刷： 【猫，你这都迟到多久了，要不别去了？这时候去别被暴揍。】 “那不行。”池小序斩钉截铁的拒绝，“我努力了这么........” 话音没落，池小序闭嘴了，他该说什么........努力了这么久，可是对比其他的主播，他的运气算好的了吧...... 观众显然是猜到了池小序想说什么，张口损了起来： 【猫，你是我见过运气最好的主播了，但是现实一点，别说自己努力了好吗？平台上比你努力的主播比比皆是，也没见谁有你这么好命，五天就混进白塔的。】 【点了，家猫运气实好，】 【运气好有什么用，能救命吗？】 【........别说，还真能。】 【运气好可以，但得叫他改掉自己丢三落四的毛病，看看他现在把自己丢在哪里了？迟到几个小时了？我要是他领导，能直接给他的脑门儿敲烂。】 【不会的。】 【为什么？】 【他家指挥官看上去不像是会对猫发火的样子。】 会不会发火不说，池小序在转了几个圈后看到了高高围墙里的几个黑漆漆的大字：城郊办事处。 找到了！ 有时候不得不说，运气好真的能当饭吃。 池小序晃着晃着就莫名其妙的找到了目的地，虽然迟到两个多小时，但似乎问题不大，里面的人还不多，池小序不走寻常路，从高墙上翻了下来。 脚步声落在地上。 啪嗒一声。 咳！ 不远处传来一声咳嗽。 池小序立正稍息，耳朵竖起来，眼睛端端正正地看着前方。 他朝着声音的来处看过去，只见一个高马尾，格子短裙的高挑美女站在不远处，手里端着一本册子，正低头一边走一边记录着什么，忽然，她抬头看见池小序，高马尾把眼镜取下来一半，半眯着眼睛，疑惑：“就是你？”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池小序笔直地蹲在地上，看上去的确是只乖猫猫。 高马尾还是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手里的记录手册，再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池小序，又低头看一眼册子，最后疑惑地抬头，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透着难以置信：“五天破十级.......精神力存储仓被检测为s级的........高阶........灵猫？” 这是一件震碎三观的事情吗？ 池小序心道........为什么震惊成这个样子？ 【哈哈哈猫，你被质疑了，谁叫你看上去真的这样不靠谱呢哈哈哈。】 【话说，我之前都不知道猫他有这么高的品阶.......难道贺新亭能一眼看出他的品阶？】 【估计是，这么看来，家猫未来可期啊。】 【但是有一说一，这个姐姐真的好漂亮。】 【我之前就想说了，感觉她的腿比我的命还要长，还有！跪求生发教程，姐姐的头发是我的三倍。】 【话说，白塔是不是按颜值选人啊，我几乎没见过丑的。】 【猫以后化形了会不会因为丑被赶出白塔？我好害怕。】 【楼上的，你想太多了，灵猫化形能有丑的吗？】 【说到这里，我倒依稀想起来了，以前平台另一只灵猫化形之后简直惊为天人，希望家猫能向他的祖先看齐。】 【包的。】 良久，池小序心情复杂的回答：“应该是.......我吧。” 他没想到贺新亭给了他这么高的评价，惶恐得不行。 “哦。”高马尾啪的一声关上册子，走到池小序跟前，从地上把池小序揪起来，“跟我去登记吧。” “........” 池小序不折腾了，这白塔里的人爱揪人后领口的毛病简直如出一辙，池小序感觉自己后颈的猫毛都快被揪秃了，但他还是没有说话，装出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 两根纯白的猫毛被揪掉了下来。 被放下来后，池小序悻悻地跑远了几步，晃了晃被揪得生疼的后脖子，还好没断，他被放在干净的大厅前台上，池小序终于在这人的工位上看到了一个名字：#243号苏今禾。 苏今禾在电脑前敲敲打打，面无表情。 两秒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桌上摸出来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这才继续操作，删删减减，目不斜视。 池小序发誓，这是他第一次在人类身上看到这宛如人机的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池小序等得昏昏欲睡，脑门点地的时候，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名字。” 池小序猛然惊醒。 苏今禾才继续念着：“名字池小序，种族灵猫，三岁，编号1507。” 说完，看了池小序一眼：“直播数值上升5个百分点，生命值体力值使用时长延长10小时，地图扩展为五流域地图？” 闻言，池小序：“嗯嗯。” “哦。”苏今禾回答。 池小序看着苏今禾面无表情地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他其实有困惑的，比如.......五流域地图是个什么东西.......池小序敲了敲直播管理员小七：“五流域地图是什么意思啊？” 这次，小七出现的很及时： 【地图合并之后，您在指定的五座城里享有白塔给予你的特权，比如：直播数值上升5个百分点，生命值和体力值使用时长延长10小时。】 “？”池小序又懂又不懂，“是固定的五座城？” 【不是，地图可以开拓，如今您开拓出来的只有五座城。】 “哦。”池小序懂了，“是哪五座城？” 话音刚落，直播公屏轻轻一闪，叮铃一声响，画面刷新，直播界面上出现了一张地图，地图上被标记了五个点，池小序看过去： 主播507号现开拓地图：新海天城，雪城，食人鱼城，荒沙城，戎猿城。 这五座城，新海天城就在脚下，雪城已经去过了，剩下三座。 开拓城市的基础是完成当前所有城市的收城任务，并且直播等级达到一百级别。 按照池小序现在的速度，应该还不算难。 迟到了两个多小时，池小序的注册任务已经完成了，按照弹幕里的说法，池小序无痛入编，比其他主播轻松了不知道多少倍，但不是凭借自己真本事进去的，池小序心里始终不踏实。 据说净化者组织里都是以前在直播榜上排名数一数二的主播，池小序的空降可能对他自己不太和谐，参考程橡，池小序又想到了那个叫人头疼的名字，还有那张脸。 所以还需要在其他地方做一些基层工作过度一下。 贺新亭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当池小序接过苏今禾递过来的那张入职报告单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池小序用爪子摁住那张白纸，扫了一眼。 他的第一份工作居然是去看守图书馆？池小序有点意外的抖了抖胡须，想到了那个颤颤巍巍的老流浪汉。 他没说话。 这时，机器运转的声音响起来，池小序抬头，咔擦一声，面部信息采集完毕。 电子大屏幕上出现一只精致的猫脸。 下一刻，一张模糊的人像一闪而过，很快很快，几乎没有人能看清，连池小序自己都没看清，等到池小序再去看时，那张人像早就被刷新过去了。 那是他的第二个形态？ 殊不知，屏幕上不经意间露出来的一个模糊人像在直播间掀起了轩然大波，一大波的弹幕涌在了屏幕上： 【我刚才看见了什么，那是猫的人形态，有哪位朋友看清楚了吗？】 【我没看清楚啊啊，一闪就过去了，根本来不及看。】 【但是有一说一，就算是一个剪影，我也看出来家猫有点颜值了。】 【我同意我同意，看上去还是个小白毛，和他的绒毛一个颜色，谁家白毛控又幸福了。】 【直播间的氛围有点奇怪。】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很久了，别人家还在疯狂赚积分的时候，猫已经被我们逼着卖腐了，别人家看的是主播挨揍，我们家猜的是主播颜值，早就这样了。】 【平台里独一档。】 【猫猫，你可千万不要改呀，这样的直播我愿意看一辈子。】 池小序：“.......” 面部检测完成之后，池小序埋着脑袋，正打算悄无声息地和弹幕对峙，但是那个平静得像死了一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猫，过来。” 池小序抬起脑袋。 往苏今禾那边走了两步，停在一摞堆得像山一样高的白纸前，他听见苏今禾说：“大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大哥是谁？ 应该是贺新亭，池小序歪了歪头，又点了点头。 苏今禾看着池小序：“每一个新人进净化者组织之前都要经历这些，大家都是这样来的，你不能是例外，这对你自己也没好处。” 真意外。 池小序觉得白塔里的人都流行外表和性格不一样这一特点。 苏今禾像会猜心一样，心思太细腻了。 “我知道的。”池小序回答，“我愿意接受贺新亭的一切安排。” 说完，池小序不说话了，一不小心就对人家直呼其名了。 池小序小心翼翼地看一眼苏今禾，果然看到苏今禾一脸诧异的眼神，似乎在惊讶池小序居然对贺新亭直呼其名。 池小序看了眼弹幕，天大的几个字撞进了瞳孔里： 【谁允许你对指挥官直呼其名了啊，猫！】 “.......” 抱歉。 池小序麻溜跳下来，正准备收拾收拾滚蛋，谁知，刚才出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程橡显然也看到他了，红毛张扬，远远地朝池小序打了个招呼，然后对着苏今禾的方向说：“小禾姐，我刚关完禁闭，过来交个罚单。” 下一刻，池小序条件反射的往门外冲过去。 冲到一半，撞到了一双鞋上，他翻了两个跟头，抬起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白塔藏书馆 被撞到的人低头看过来。 池小序翻了两个跟头后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假装无事发生。 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咦，这不是新亭的猫吗？” 闻言，池小序警惕地炸毛了。 浑身的细胞都警觉了起来，他如临大敌地往后退了几步。 封辰无视了池小序的抗拒，伸手来捉猫，那双白手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池小序头皮都有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他对封辰的抗拒比任何人都要重。 就在直播间弹幕开始吹捧封辰超高颜值的同时，池小序就已经蹬着短腿往旁边一窜，刚跑出去两步，就被一双手轻轻捞了起来。 熟悉的气味扑了过来。 定心丸一样，池小序一颗不适的心蓦地沉了下去。 他翻了个身，躺在贺新亭手上，看到那张脸，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来的真及时啊。 而不远处的封辰依旧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温和的脸上笑容没断，他笑意盈盈地看着一人一猫，打趣似的说：“新亭，你家猫不太喜欢我啊。” 他用了陈述的语气。 贺新亭低眸看了一眼把脑袋藏在爪子里的池小序，淡然：“嗯。” “........” 池小序从爪子的缝隙里看了一眼封辰。 这人好脾气地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随后说了句池小序听不懂的专业术语，迈着大长腿走远了。 人走后，池小序才开始心虚。 贺新亭没有给他心虚的机会，刚才跑出来的池小序被从重新带进了城郊秩序处的大楼里。 窗户外的风灌了进来，味道有点浑浊，带着一阵难以言喻的浊气。 头天晚上爬床被丢出来的经历仍旧历历在目，池小序既尴尬又脸红。 直播间流量没留下来多少，活跃着的还是那原先的一两千人，其他的跑的跑，潜水的潜水，努力了一遭的池小序只吃了一点点流量爆炸的甜头，后续收益一点没有。 真头疼，池小序从贺新亭手里挣扎了起来：“那个.......” 他发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贺新亭。 沉默半晌，池小序继续挣扎：“我要去报道了。” 话音刚落，池小序觉察到一束冰冷的视线，像一根锋利的冰针，快把他整个扎穿，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有实质性的眼神，池小序不折腾了，老实巴交地趴着。 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人才会养成这么冷的性格，贺新亭往那里一站，整个人就是一座极地冰川，浑身都透着森森的寒意，什么都不做就能给人冻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多看几眼，眼睛里都要长冰渣子。 之前还折腾得不行的猫冷静了下来。 安安静静的趴着，眼睛半睁半眯。 贺新亭把他放到桌面上，从抽屉里拿出一颗红色的什么东西，池小序疑惑地凑过去看了一眼，不认识...... 贺新亭好看的手指摆弄着一只小项圈，将红色不明物体镶嵌在项圈里，淡淡地来了句：“定位器，别又弄丢了。” “........”谁家好人这么明目张胆装定位啊........ 池小序敢怒不想言，他接受能力极强，很快就把脖子上的项圈看顺眼了，居然还觉得这是个不错的装饰。 他晃一晃脑袋，定位器也跟着他的动作一闪一闪，跟只萤火虫似的。 【人家萤火虫也不是脑袋发光哈。】 【哈哈哈，这猫一看就没见过正常的世界长什么样子，也别怪他了，据我了解，他从出生就开始末日流浪了。】 【那他也挺惨的。】 【算了，给他科普一下吧，萤火虫这种生物呢，在几千年前的森林里很常见，尾巴上吊盏灯，一串儿一串儿地活动，飞得很快，捉都捉不住，猫，你懂了吗？脖子上发光的不能叫萤火虫，那叫电灯泡。】 “.......”池小序无言以对，他当然知道了。 真是辛苦他们科普了....... 话题不知道被绕到了什么地方，池小序看了眼弹幕，大多数都在唏嘘感叹怀念几千年前的世界，以前那个正常的地方。 没有变异体，没有废墟，没有主播，也没有系统。 天还是蓝的，会下雨，下正常的雨，透明的干净的雨；也会打雷，轰隆一声，有劈开大山的气势，但不至于让人感到绝望压抑；所有的生物都在它该存在的地方，井井有条，不用争抢冥星币。 但那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池小序当然记得，因为他几天前从才从那种地方过来。 穿到这只猫身上以后，池小序看到了他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景色，最开始还被那片死了的天吓到了....... 真想回去。 池小序往外面看了一眼，天又快黑了。 这里的白天真的过得很快，一晃眼就没了，晚上却像过不完似的，阳光没入黑天。 池小序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贺新亭。 又想到昨晚自己爬床的傻样.......越想越后悔.......真尴尬啊，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 他挠了一下项圈，看着上面的定位器闪了闪。 末了，池小序从整洁的桌面上跳了下来，还没走两步，旁边突然窜出来一道影子，那影子整个将池小序遮盖住，贺新亭站了起来，径直绕过池小序往门外走，池小序只看见这人很长很长的腿，一时间目瞪口呆......... 等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 贺新亭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天黑了，去找程橡，他带你去。” 去哪？去找图书馆？最重要的是.......贺新亭应该知道自己迟到的事情了？ 心虚的池小序想到了程橡的那张脸，排斥，不想，他真不喜欢程橡......池小序连滚带爬地撵在贺新亭身后，大声问：“他不愿意怎么办啊？要不你........” 话音没落，贺新亭停下脚步，垂眸冷冷地朝着自己看了一眼，池小序被冻得一个哆嗦，老实巴交地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显示出一副无害的样子。 “我联系他了。”贺新亭说。 换言之，贺新亭都联系程橡了，程橡不会不答应。 天完全黑了，池小序远远地看着贺新亭走远。 天上落下晃荡不停的影子，这座楼就变成了一片汪洋的海，海里飘着茂密的水草.......是那些影子。 而贺新亭就静静地走进了那片黑沉沉的海里。 好孤独。 这是池小序的最后一个想法。 【猫，你看什么呢，这么舍不得追上去啊，我不信他能抵抗得住漂亮小猫的诱惑。】 池小序翻了个白眼：“真的，我不开玩笑，我有时候真想斥巨资洗洗你们的脑子，太龌龊了。” 【很龌龊吗？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别听这只猫乱扯，他舍不得花钱的，他连买小鱼干的钱都舍不得花，更不用说花在我们身上了。】 【点了，猫的抠搜有目共睹。】 【看猫看久了，好想养猫。】 【别样了，养猫费神费心，参考屏幕里的这只猫，真叫我们操碎了心。】 【话说.......猫一直盯着人家的背影看干什么啊.......】 池小序没有说话。 两秒后，他转了个身，正准备走进黑暗中，忽然，一只手冷不丁的伸过来，揪着池小序后脖子的绒毛将他提起来.......两根纯白的猫毛轻飘飘的落了下来，最后飘到了黑暗里。 池小序挣扎了一下，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笑声。 不动了....... 池小序放弃了挣扎。 那张笑嘻嘻的脸凑了上来，鲜红的毛发把池小序的眼睛扎得生疼，程橡戳了一下池小序的鼻子，咧开嘴：“小猫，原来你在这里啊，找你半天了。” 池小序猛地一挣扎，从程橡的手里挣扎了出来，落在地上，池小序警惕地跑远了几步，脑袋上的毛微不可察的炸了几根：“你能不能礼貌一点啊，捉人家后脖子的毛很不礼貌欸。” “啊？”程橡歪头想了想，“有吗？” “........” 池小序心里的火刷的灭了，对着那张脸其实也不怎么生气。 池小序转身往外面走去，程橡来了之后直播间的流量有所下降，只有仅仅三千多个人了，直播间也被遣返回了5000流量池，流量密码走了，池小序的泼天富贵也在悄悄流逝。 “欸，你往哪里走啊，我知道一条近路，你走不走？” 程橡在池小序身后问了一句。 声音隔着老远传到池小序耳朵里，池小序头也没回：“不走不走，我信不过你。” “好吧好吧。”程橡朝池小序挥挥手，“回头不许找老大告状啊，是你自己不要我带你去的。” 说到这里，池小序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但他没来得及问，程橡一溜烟就不见了：“........” 池小序无语，池小序妥协。 池小序进入自己的直播后台，挨个查看了一番，所有数值都是正常的，没有被格外动过手脚，所以程橡自那以后的确是没有再入侵过他的后台了，但是以后还得小心，程橡这个人太难猜了，就像只狡诈的狐狸.......池小序信不过的。 在这里，他要谨慎所有人。 别人信不过，池小序就只能靠自己了........ 池小序看了一眼浓夜....... 夜深了，外面还响着猫头鹰的鸣叫，所以说白塔图书馆在哪个地方？黑夜中的迷惘全部都涌了进来，扑到池小序身上，今天的猫.......又是迷惘的颜色。 蹲在墙头，池小序随意地在屏幕上划拉。 最后误触点到了一个绿色图像，巨大的地图铺展开来，池小序正打算挪开的视线一瞬间定格，新海天城的地图？方方正正的地图上出现亮堂堂的几个标记，其中一个标记点上标着一个名字：白塔藏书馆。 “........” 这才真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池小序点开了白塔藏书馆的标记，那个地点被放大来，上面标记着白塔藏书馆的地理位置、入馆时间和闭馆时间： “白塔藏书馆，始建于2021年，收录了从1986年至今留存的大部分图书，位于白塔西南角1千米位置，靠近乌托基地边界。” “入馆需出示白塔员工证明，晚间24点方可入馆，凌晨3点闭馆。” 好阴间的时间。 池小序关闭了屏幕，所以进去查阅资料的都是鬼吗？一定要半夜十二点之后才能进入....... 不爽归不爽，池小序还是一头扎进了浓夜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巴楚枫札记》 一定要半夜十二点才能进入的藏书馆到底长什么样子？ 池小序顺着系统给出的定位往一片枝桠乱窜的枯树丛中跑去，好不容易从那片荆棘里钻出来。 定位结束，池小序抬起头，愣了。 他的面前是一堵极其厚重的墙。 墙上爬满了苔藓，高大的墙头伸出来一支枯树干。 天是一片黑，还有一层雾蒙蒙的烟蒙在上面，池小序疑惑不解：哪里有书，哪里有楼，哪里有人？ 这破系统给他带哪里来了？ 池小序从那根树枝上跳下来，踩在地上光秃秃的泥土上面，松散的土在脚下吱呀吱呀的叫。 他四周看了一眼，墙的前面是一条流着黑水的河，像是漫上来的海水，池小序收回了差点踩进河里的脚，开始抱怨小七：“就因为我跟你砍价，你就把我往阴沟里带吗？” 说完，池小序继续道：“100冥星币？要不你赔我点钱吧。” 赔点钱是不可能的，直播管理员小七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任池小序怎么call都不出来。 末了，池小序接受了事实，打开直播屏幕，上面几条弹幕滚过： 【猫，你也真好意思说，谁家砍价一开口就坎二分之一啊。】 【狮子大开口.........啊不是，猫咪大开口。】 【猫，盯着地图半晌了，看出来什么了？】 池小序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标记，碧绿色的瞳孔映在屏幕上。 那地图上面显示的藏书室明明就在这个地方，没有带错，可是放眼望去，只有一堵高大的墙，哪里有藏书室的影子。 真的带错了吗？ 池小序沿着黑色的河前行。 一步一停，小心翼翼。 忽然看见一丝微亮的光从墙的缝隙里透了进来，池小序两三步跑过去，跳到一块缺了一角的砖块上，往光透进来的方向看过去，然后伸出爪子轻轻一推，一扇小门开了。 .......没有带错。 只不过入口比较隐蔽。 池小序走过去一看，看到一座高耸的大楼，每一层都亮着昏暗的灯，池小序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23点45分，还差十五分钟藏书馆才会打开。 正打算在楼外逛一圈的池小序忽然被角落里的一个小牌吸引了过去，上面刻着古朴的字：白塔藏书馆。 就是这了........ 白塔藏书馆隐蔽在几座高大厚重的墙中间，周围绕着一排排枯死了的树，几盏小灯挂在枯树干上，这地方很干净，干净到近乎神圣。 庞大的楼显得池小序渺小不已，池小序多看了几眼，总觉得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塌在了心口，压抑又沉重。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声响。 池小序朝着那边看去。 眼盲的老人拄着一支竹子做的盲杖，敲敲打打的出现在石板路上，那人额头上布满了深深的沟壑，颜色深沉，就像白塔周边被染黑的河，昏黄的灯光照下来，那张脸就像是一块被剐蹭过的旧肥皂。 老流浪汉。 是池小序之前的任务对象。 池小序没多少映像。 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未来工作的地方，有点嫌弃地皱了皱眉，怎么没人，太冷清了吧。 池小序拿爪子踹开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随意地一眼扫过去，高高大大的书架有好多，池小序站在门口一眼望不到头。 池小序往里面走去。 忽然，一本书砰得掉下来，砸在池小序的头边。 地板颤了颤。 抬头一看，他看见黄头发的一个人站在高高的梯子上，穿着灰色的马甲，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像个外国白人，白人正在书架里翻翻找找，池小序把书叼起来，两三步窜上梯子，把掉下来的书放在白人脚边。 “好猫。” 白人接过书，麻利地把书塞进书架里。 池小序有点疑惑地看着这个奇怪的白人，问：“泥好？” 能听懂吗？ “.......”白人，“我说中文。” 说完，白人从梯子上跳下来。 池小序往后退了几步，隔着远远的距离打量着这个奇怪的人，这人胸口的铭牌上写着名字：##111靳语。 一人一猫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了起来，直到咚咚咚的声音的响起，盲杖敲打在地上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池小序立正，屋里挂着的钟表指向了半夜十二点。 一千米外的白塔钟声清晰地传过来。 吱呀一声。 门开了。 门外的风扑了进来，带着一阵浓重的沙尘气息。 这是一阵干燥带着颗粒感的空气，池小序被风吹得眯了眯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看见一道人影走了进来，风尘仆仆，看上去也是被这个阴间的开馆时间荼毒的受害者之一。 站在他旁边的靳语伸了个懒腰，像习惯一般：“又来了。” 说完，深沉的看了池小序一眼：“你是新人，你去接待。” 说完，悄悄溜了。 盲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在窗口。 老流浪汉坐在窗边看外面，那眼睛空洞无神，是瞎的，也不知道失明的眼睛能看见怎么样的一番风景，又或是黑暗一片？但也有一种可能，他们能看见独属于自己的色彩。 几颗黄色的沙尘被带进了藏书馆里。 池小序终于看清楚了，来人是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妇女，穿着橙色针织衫，脖子上裹着厚厚的围巾，她把帽子脱下来，在门口拍了拍，烟尘四起。 等烟尘消散干净以后，一双浑浊的眼睛看了过来。 池小序怔在原地，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似的。 藏在角落里的靳语朝着池小序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去帮客人找书了。 “........” 池小序不言，弹幕里可就热闹多了。 【家猫走到哪里都逃不过作为免费劳动力的命运。】 【为什么我感觉这个藏书馆这么诡异啊，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错觉吧，我也觉得不对劲。】 【猫，你要听大眼镜使唤你吗？】 【听啊，怎么不听，猫你省心一点。】 不需要池小序自己答应，弹幕已经帮池小序决定好了。 女人走到池小序跟前，蹲下来，粗糙的双手在池小序的头顶摸了摸：“以前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这声音像她的眼神一样浑浊。 池小序远离了几步：“嗯嗯。” “还是老规矩。”女人说，“《巴楚枫札记》。” 闻言，池小序看了一眼眼盲的老流浪汉，又看了一眼躲得远远的靳语，明白了，担子落在自己身上了，他抬头看向高大密集的书架，上面的书籍摆放得很紧密，据说白塔藏书馆里总共有几百万册书籍，这怎么找。 目视着女人在休息区坐下后，池小序跑进了林立的书架里。 一边搜寻一边在心里暗戳戳地想：第一份工作就给自己上强度了吗？ 挂在屋里的钟表指针正在旋转，发出细微的声响，不仔细听还以为是有人拖曳着步子在行走，靳语那态度.......她应该天天都会来找书.......这么久都没找到吗？ 要么那本书被藏得太深了。 要么根本不存在那本书。 池小序打开直播界面，戳进白塔藏书馆的后台，搜寻良久之后，池小序惊奇的发现，根本不存在《巴楚枫札记》这么一本书。 藏书室的书数不胜数，唯独没有这一本。 “完了完了。”池小序上蹿下跳，最后跳到梯子上，张望着往书丛中看，“我从哪里去给她找一个子虚乌有的书出来。” 与此同时，弹幕也开始出谋划策： 【猫，藏书室不是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吗？叫他们帮忙啊。】 不成立。 被下一条弹幕打破： 【这么大的藏书室总共就三个工作人员，一个老瞎子，作用几乎为0，还有一个阴暗潮湿总喜欢躲的歪果仁，剩下一个咱家猫.......好地狱啊，能不能来一个主心骨啊。】 【不是，这么一说其实挺好笑的，这就是对新人的考核吗？】 【猫，要不你联系你家指挥官把考核免了吧。】 【猫，要不随便拿一本书忽悠过去吧。】 池小序说：“抱歉，我觉得别人可能不瞎.........” 说完，池小序毫不犹豫的撂下了这个任务，女人几乎天天都要来这里寻找一本叫做《巴楚枫札记》的书籍，就算找不到，也要在这里一直坐到闭馆。 半夜十二点带着外面的滚滚黄沙进来，一直等到凌晨三点闭馆，又披上围巾走进黄沙弥漫的天里，仿佛有什么执念一样。 池小序能做的也不多，毕竟他又不能真的凭空变出一本虚无的书来。 他窝在小沙发上陪着一起等。 三个小时后，女人站了起身。 围好围巾，拢好衣服，从墙上取下帽子，轻轻叩上，拉开门走了出去。 池小序松了一口气，从沙发上跳下来，方才酝酿的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白塔藏书馆闭馆了，老流浪汉关了门，也离开了，池小序跳上窗台，看着老流浪汉越走越远。 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藏书馆的，一般人还真进不来呢。” 末了，靳语若有所思的沉吟道：“关系户？” 真·关系户池小序把嘴闭得死紧，心里却给靳语这个人打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标签，比如：懒，没担当，爱甩锅，不过这还是刻板影响，后面还待证实。 池小序扭过头。 突然想到贺新亭，明天他非得去告一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好猫，好猫 令池小序不解的是，《巴楚枫札记》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他趴在软乎乎的沙发上查阅许久，只得到一个答案： 【数据库暂无《巴楚枫札记》相关信息。】 无信息？ 池小序问：“是丢失了，还是根本不存在？” 许久，池小序都没有等到回答，两分钟过去后，死机的小七突然发出一个极轻的叮咚声： 【主播主播，小七也不知道。】 池小序低眸看过来，猫圆滚滚的眸子盯着小沙发上眼睛形状的花纹，空气陷入了安宁，良久，池小序憋出了一句：“一问三不知，导个航还得收费，要你有何用。” 【我们也需要生活嘛啊哈哈哈。】 “ai也需要吃饭？” 【不需要，但是我们得定期向上级缴纳一定数量的冥星币，不然会被绞杀的。】 “.......哦。”池小序懂了，都是一层一层剥削下来的啊，“交多少？” 小七回复：【一个月上交1000冥星币。】 池小序果断的掐断了和小七的语音链接，颓丧地趴在软垫子上，拿自己的爪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刨耳朵，逗得那对毛茸茸的耳朵在脑袋上晃来晃去。 他之前听说过，变异体是这个世界上最最低等的生物，穷人在中间不上不下，富人是高等人，但是池小序至今不知道该怎么区分变异体和正常人，难道能听懂自己说话的都是变异体吗？ 但是贺新亭怎么解释，一个变异体能走到乌托基地那么高的位置去吗？ 还有靳语....... 这时，小沙发的一角塌下去一块。 池小序不受控制地往一个方向倾倒而去，锋利的爪子直接在沙发上扣了个洞。 完蛋，又没收住爪子，不会叫他赔钱吧，池小序心虚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靳语，这人五官全然放松，手指间夹着根烟，袅袅的烟气正慢慢朝窗外飘去。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良久，就在池小序要坠入梦乡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响在脑门以上一米处：“你也是贺新亭捡回来的？” 池小序抬起了头，目光紧紧落在靳语身上。 这人处于一种全然放松的状态，悠哉游哉地吐着烟圈，末了，他分给池小序一个眼神。 池小序挪开目光，换了个说法：“也不算是被他捡回来的吧，是我一定要粘着他回来的。”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直播间人数窜上去了五百人。 【细说怎么粘？】 【猫，说到你们家指挥官又有精神了是吧，刚才差点睡过去的是谁啊？】 【但是有一说一，白塔里真的盛产高颜值。】 【这帅哥看上去像个歪果仁。】 【靳语？好熟悉的名字........】 【你见过他？还是说，他也是以前的主播？】 【有没有几十年前的老观众解答一下？】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印象，他很像和程橡同一批次的那个家伙，常年排名第三，不上不下，佛系得很，有时候我都替他着急了，他还不当一回事。】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印象了，那个人就叫靳语，我记得他有段时间还剃了光头，丑到观众都难以下咽，流量低迷了一段时间，后来头发长长了才恢复正常流量的，果然，光头不是所有帅哥都扛得住。】 【不是，怎么开始扒人家黑历史了哈哈哈。】 【这不是黑历史，这只是他的来时路。】 【好像所有进入白塔成为工作人员的主播都没法在直播平台上显示了。】 【那为啥我家猫是个例外？】 池小序算是知道了，靳语也是曾经主播榜上排名靠前的人，后来进了白塔才逐渐销声匿迹，参考刚才靳语说的“也是被捡进白塔的”，池小序又有了疑问：“你也是被他捡进来的？” 话音刚落，池小序感觉被一道视线一盯，毋庸置疑的声音传了下来：“不是所有积分榜靠前的人都有资格进入白塔。” 池小序抬起头，和靳语短暂的对视了，靳语继续说：“你知道为什么虽然我积分排名第三却得不到进入乌托基地的入场券吗？” 为什么？ 池小序也想不通，他之前一直以为积分靠前的都顺理成章的被送到了白塔里，自己虽然是个例外，但这毕竟少见，所以池小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 扫了眼弹幕。 池小序挑了个比较权威的回复：“是因为你做主播期间犯了大错？” “no.”靳语故作神秘的晃了晃手指，接下来说出的话叫池小序大吃一惊，“因为我太佛系了。” 池小序：“.........” 【........】 【........】 【.........】 【这是什么奇葩的理由。】 【好粗糙的理由，盲猜他在开玩笑。】 “能进入白塔的人都需要野心。”靳语痛心疾首的掐灭了烟，将脸埋进手心，“而我恰好缺失了这种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池小序脱口而出：“能被贺新亭看中，说明你也不是没有野心........” 话音刚落，池小序才后知后觉又对贺新亭直呼其名了，但是他心态已经平和下来，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呔。”靳语笑出了声，“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是小猫，有句话还是得提醒你一下。” 池小序抬头看过去。 靳语继续开口：“永远都不要对同行显露出爪牙。” 话音刚落，刚才还塌陷下去的沙发一角突然放松，池小序拿爪子盖住那个被他抠出来的洞，欲盖弥彰的哦了一声。 道理他都懂，在这里，池小序要像小心变异体一样小心自己的同行，这其实不是一个难猜的事实，小心别人是刻在池小序骨子里的东西，在这个地方，能信任的只有自己而已。 池小序带着自己的疑惑跳下去，对着靳语的方向问：“《巴楚枫札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方便说吗？” “挺方便的吧。”靳语说，“听说是一位年长作者写的一本日记，记录了当初让世界陷入末日的真相。” “........”池小序停下脚步，没有再跟上去了。 他站在光线的阴影里，若有所思。 但是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巴楚枫札记》，谁又知道呢？ 很快，池小序跳上窗台，在扎脚的窗棱上站了许久，他看着靳语越走越远，背影最后消失在了楼梯口。 池小序收回目光，往窗外看去，白塔周边吹了大风，枯树干被吹断了几根，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然后被不知名物体踩得稀碎。 昨天的结算单出来了，池小序兴冲冲的点开：流量收入2000冥星币，支出50冥星币。 一瞬间就萎了。 收入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多。 池小序久违的打开那个欠债的巨大缺口，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地别开了眸子，以前干啥了，怎么欠了这么多........现在这点微薄的流量收入可远远不够填补那个巨大的窟窿。 无奈，池小序只好另寻他法。 他当然知道这里的观众喜欢看什么。 既然这样........池小序想，那他以后就在流量密码面前晃个够。 第二天天刚亮，顶着一脑袋乱毛的靳语捧着一个厚重的笔记本走了出来，嘴里念念有词：“嗳，又要跑一趟了。” 刚才睡醒的池小序警惕的抬头：“去哪？” “去找贺新亭做诉职报告啊。”靳语的语气带着一种半死不活的微妙感。 池小序却猛地振奋起来，几乎是从窗台上猛地飞下来，窜到靳语身前，他仰着脑袋，绿油油的眸子盯着靳语，带着三分期待：“我替你去吧。” “.......” 靳语无言片刻，从笔记本上撕下来一张纸，塞进猫的项圈里，“好猫，去吧。” 池小序跳上窗台，项圈里的那枚定位器正在悄悄地闪。 白塔周边意外的宁静，之前稀稀疏疏的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阵没有退下去的海水，海水带着盐粒不断冲撞在岸边，悄悄地侵蚀。 忽然，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巨响，池小序朝那边看去，只看见三座高大的塔倒了下去，砸在地上，巨大的灰尘弥漫了上来，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阵异常浓重的变异体味道。 糟糕，那阵饥饿感又来了。 池小序吞了吞口水，转身刚想走，最后一座塔也塌了下来。 一道白影闪过，池小序朝着声响发出的地方跑去，脖子上的定位器颜色更深了。 变异体的味道越来越浓。 池小序顺着墙往下面看，又看见了一片废墟，乱得不成样子，在场的人寥寥无几，只有几个穿着实验服的人捏着本子围着一只变异体记着些什么，池小序从墙面上跳下来。 刚才落地，抬头就看见一个人从远处走来。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池小序向变异体靠近了几步，嗅了嗅，他看一眼贺新亭，收回目光后问小七：“这只变异体大概能值多少钱？” 小七回复： 【大概.......八百。】 【它不算高等变异体，你吞了也没多大作用。】 八百啊...... 池小序心动不已，转头去看贺新亭，后者淡漠的扫了自己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得到默许的池小序扑过去，将变异体吞噬净化掉，饥饿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金币入账的声音传来： 【已吞噬并净化变异体4号，奖励800冥星币，稍后将打入您的账户，请注意查收。】 【距离十一等级还差10000冥星币，请再接再厉。】 池小序假装没有看见最后一句，迈着小短腿朝贺新亭的方向追去，好不容易撵上了，池小序晃了晃项圈，上面卡着的一页纸落在地上，被池小序用爪子推到贺新亭脚边：“这是那家伙要给你的诉职报告。” 话音刚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翻开地上的那页纸，池小序伸长脑袋凑过去一看，上面分分明明写着两个字：好猫！ 池小序：“........” 空气陷入了很诡异的沉默。 沉默中发酵着某种奇怪的气氛，因为！池小序的！直播间流量！又又又涨了！ 涨了不少，直播间人数直直的冲上了8000人，弹幕像海水一样滚进池小序地脑子里，等那阵飘渺地劲儿过去了，池小序不由得笑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失衡 刚才吞下去的变异体被池小序完全净化。 滚滚流动的弹幕叫池小序心旷神怡，巨大的流量砸在池小序头上，泼天的富贵啊，池小序心说：这次，他一定要抓住流量密码。 没等他跟上去，原本已经走了的贺新亭忽然停下脚步，池小序疑惑地抬头，刚抬头，就被一双大手摁着脑袋揉了揉，一道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走错了。” 说完，贺新亭的目光落在另一个方向，示意去藏书馆的路不是这里。 “我知道我知道。”池小序疯狂点头，一边暗戳戳的观察弹幕走向，一边看着直播间人数稳定在八千，“我得在那里待多久啊？” “五天。” 闻言，池小序耳朵耷拉了下来，整只猫恹恹的。 五天.......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这五天的收入只能靠流量来维持，还得时不时贴一点冥星币去解决小七被压榨的问题？想到这里，池小序更头疼了。 行吧，池小序认命了。 他的下巴被对方的手指轻轻的挠，池小序没本事的爆发了猫猫本性，咕噜咕噜，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一直到贺新亭离开，池小序猛地回过神来： 一天，又快过完了。 这里的白天很短，夜晚很长。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变成这样的，世界变异的开端在哪里，没人知道，以后会变异到哪种程度，也不得而知。 池小序在路边的小草上擦干净自己的爪子，把泥土踢了下去，然后慢悠悠的往藏书馆的方向走去。 【猫崽，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啊？】 【感觉他有心事。】 【如果忧郁是种天赋，那他一定天赋异禀。】 【懂了，猫崽是害怕赚不到钱。】 【乌托基地藏着这么多变异体，随便逮一两只不就行了？】 这时，一束束粘腻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池小序身上。 这目光生生给池小序看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刚好走过漫上海水的浅滩，咸腥味从不远处传来，还有一阵........属于变异体的味道。 差点忘了。 多少变异体都想吃掉灵猫呢。 池小序没有理会，又跳上了墙，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正在悄悄沦陷的新海天城。 碧绿色的猫瞳孔很亮，他注视着一个方向，扑通一声，被池小序注视的地方，一只体型庞大的变异体潜进了水里。 很快，周围陷入了静谧之中。 【猫，那家伙没你等级高，快去吃掉啊！】 “不能吃。”池小序回答，他往藏书室的方向跑去，他总算知道乌托基地为什么总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了. 人和变异体都接纳了对方的存在，在乌托基地里，变异体也得守规矩，所以两者相安无事好几年了，但这仅限于乌托基地里的某些物种。 池小序还是不要去做那第一个打破平衡的出头鸟。 一鼓作气跑到白塔藏书馆门口，池小序在门口东张西望许久，看见靳语一脸苦色，明明挺俊的脸上愣是叫他皱出了几道深深的沟壑，墙上的钟表才刚走到二十三点五十分。 池小序试探性的问：“你又怎么了？” “昨天坐在窗前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吗？”靳语问。 “流浪汉？”池小序当然记得。 他的眼前浮现出老流浪汉的模样，佝偻，眼盲，苍老，脸上的皱纹像蜘蛛网那样密集，池小序问：“他怎么了？” “他离开了。”靳语轻飘飘的留下这么一句，然后伸了个懒腰，“带着他的流浪猫们，说来也好笑，连自己都养不活了，还拖着一窝累赘，嗳。” “如果是他的事情，你也不会焦虑成这个样子吧。”池小序问。 话音刚落，整片大地颤了颤。 池小序一时间没站稳，踉跄了下，爪子抓住书架的一角，这是来自地心的震颤，声响巨大。 厚重的书籍摔落在池小序身边，都被他躲开了。 而靳语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一样，只扶了下墙，气定神闲：“我平均每一个月都要经历一次这样的大地震。” 说完，悠哉游哉地转头去看窗外的景色。 “这是.......地震？”池小序被晃得颠三倒四，那些比他还大还重的书不断地砸在他的身边，书架上不知道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终于重见天日。 “这是埋在地下的变异体正在苏醒。”靳语面不改色的解释。 “........” 大概五分钟后，大地的颤动才终于停止了，池小序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却发觉地上有一道巨大的裂缝，一直蔓延到门口。 靳语捡起落在地上的灰扑扑的书，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又把书原封不断的塞回书架里。 池小序还没从刚才的混乱中反应过来，靳语却已经轻车熟路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对面接了。 池小序听不见对面的声音，只能听见靳语的声音：“啊对对对，就在刚刚，又开始了，明天再修缮吧。” “我记不太清了，大概3000千米的样子吧。” “猫？放心吧，他很好。” 池小序抬头，他好像知道对面是谁了。 挂断了电话，时针走向了二十四点。 远处白塔依旧是传来悠远的钟声，穿过一片片黑暗来到藏书馆门口。 池小序叼着一本书递给靳语，换来这人不咸不淡的一句：“也不知道贺新亭叫你来帮什么........好像........越帮越忙了呢。” 这下，池小序彻底不伺候了，把书甩出去，扬长而去。 【哈哈哈猫，又被嫌弃了呢。】 【但是他这反应好好笑啊，真的，不开玩笑。】 【严重怀疑贺新亭和这个叫靳语的有什么仇，你看他送进藏书馆的都是些什么？】 闻言，池小序不爽的睁大眼睛：“嗯？我怎么了？” 【你好，很好。】 【猫崽年纪还小，还没到真正发挥用处的时候，我听说一只成年灵猫能进化掉像山那么高的高阶变异体。】 【猫崽，你还得练。】 也许是刚刚留下了太深刻的阴影，池小序闭着眼睛都感觉大地在晃动，仿佛他正置身于一片动乱不堪的末日荒城当中。 今天的结算单一出来，池小序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 收益翻倍。 看来流量密码是被他抓住了........ 这时，一直紧闭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中年妇女脱下围巾，取下帽子，将帽檐的灰尘拍下去，然后走了进来，像往常一样，她说：“《巴楚枫札记》。” “........”池小序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之前组织好的话说出来。 他跑到林立的书架里，心里暗戳戳算日子：今天是第二天，马上就能脱离苦海了。 【猫，你又在数日子了。】 【别数了，再怎么数也还剩三天。】 【三天啊，是个不小的数字呢........】 他在书架间上蹿下跳，努力做出一副自己在搜寻的样子，良久，池小序找寻失败，慢吞吞的挪到靳语旁边，藏着：“她每天都来？” “每天必来。”靳语朝他点了点头。 一直熬到半夜三点，池小序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门关上后，池小序整个人略显颓丧的跳到沙发上，埋着脑袋，整个人带着前几天没有的颓靡。 忽然，不知道看到了哪里。 【猫，你看见门口的那个小沙漏了吗？就现在，偷走！】 池小序：“........” 这是他的吗........就拿....... 他的目光久久放在那个晶莹的小沙漏上。 彻亮的玻璃里好像还藏着一个世界，纯白飞沙正在源源不断地下落，就像在飘雪一样，几天前的雪城就是这个样子，池小序心想，最后收回了目光，埋着头：“不可能，想都不要想，我是只好猫。” 【？】 弹幕里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问号，列阵一样。 看得池小序头疼不已，他丝毫没有注意到靳语走到旁边，正打算和弹幕讨价还价，什么“你敢打赏我就敢偷”“什么？你出一千冥星币买？这么有钱？” 之前吞只变异体只赚800冥星币都要犹豫一下的池小序被直播间一开口1000冥星币震惊到抬起了头。 这时，身旁传来脚步声。 池小序扭头一看，是靳语。 池小序警惕地往后缩了一米，属于猫的竖瞳带着幽绿色的光芒。 一人一猫都没有开口，就这么互相打量....... 末了，是靳语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只是想看看贺新亭看上的猫而已。” 池小序早就不爽了，他的第六感告诉他不要靠近这个人，他默不作声地悄悄往后退，最后跳在窗台上，他是真的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怎么感觉这个靳语不太对劲儿？】 【不是早就说过了嘛，主播嘛，能有什么好东西。】 【凡事得多留个心眼儿啊，猫。】 在这里，池小序不敢相信任何人。 初来乍到，他还没有彻底的摸清楚这里的规则，这些前几年退下来的主播进了白塔工作，全都是精挑细选筛选出来的精英，等级应该很高很高，池小序有点怕。 “别怕啊。”靳语靠在窗台前，漆黑的眸子往窗外看去，“还得一起待三天呢，再说了，你有贺新亭，怕什么？” “你不就是他派来试探我的吗？” 漆黑的眸子望过来。 听不懂，但是！ 三天？ 一秒都不想多待。 池小序往黑夜中跑去，远离了这个白塔藏书馆，他在外面游离了一会儿，发现无处可去，良久之后，池小序望着浓夜，无奈地回到藏书馆的窗台上，看向靳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4、助力猫猫报复 试探？ 池小序不知道他说的试探是什么意思，他观察着靳语面部的表情变化，说出了一句话：“你好像.......很心虚啊。” 说完，池小序从窗台上跃下，隔着老远转圈打量着靳语。 后者耸耸肩：“我这不是心虚，我只是在想一个事情。” 闻言，池小序：“什么？” 良久，空气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没有一个人说话。 四周安静的仿佛坠入了地狱，钟表的指针滴滴答答地跳动，就在池小序以为自己等不到回答的时候，靳语这才幽幽的开口：“你这小猫，我以前见过。” “..........” 【........穿，穿越了？】 【他在哪里见过？我怎么不知道，再说了，我们家猫才三岁好吗？】 【三岁猫惨遭碰瓷？】 【别说了别说了，我怕猫一会儿被讹钱。】 【谁敢讹他钱，猫能把那人的眼珠子抠出来，守财奴不是盖的。】 池小序消化了一下这句话，憋出了一句：“在哪里？我怎么没有印象。” 幽灵一样的声音传了过来：“忘记了，一座荒城，几年前我忘了，反正至少五年过去了，我这人不太记事，你为什么没印象.......也许，猫的脑容量没那么大？” 不对吧。 难道说灵猫原身的主人真的遇见过靳语？ 但是五年前....... 灵猫才三岁，难不成靳语遇见过灵猫的妈，隔着肚皮提前打了个照面？那也不合理啊。 【他认错了吧，灵猫种族长得都很像，他应该是把猫的祖先当成了猫。】 池小序一眼看到这条弹幕，犹豫了一瞬，但很快就觉得不合理了，灵猫种族虽然长得像，但是每个不同的个体之间都有一个尤其明显的标志——爪子上小红斑点的位置和大小不同。 池小序的标志性小红点在左边爪子的指关节上，有一半藏在白毛里，不注意看还真看不见。 “不好意思，但是你可能认错了。”池小序主动拉开了距离。 靳语嗤笑一声：“也许吧。” 一人一猫的会面不欢而散，池小序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是池小序总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有着不可磨灭的羁绊，不由得，池小序开始怀疑自己的来处。 一直到天色慢慢变白，第一缕晨曦照在了残破不堪的世界上，光线顺着被打开的门照了进来，池小序朝着门口看去，萎靡不振地爬起来，是程橡啊……还有程橡身后的……流……流量密码？？？ 池小序眼前一亮！ 连滚带爬地跑到贺新亭脚边，直到被这人双手托起来才终于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睛，心里暗戳戳地忏悔：本猫真不是故意这样的，奈何兜里空空，只好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了…… “咦～” 池小序朝声音的来处看去，程橡眉头锁在了一起。 【猫，你现在样子好谄媚。】 【程橡：我不应该在门里，我应该在门外。】 【这个表情好好笑，红毛小帅哥都被你们吓出地铁老人表情啦！】 早在很久之前，池小序就把自己的尊严扔在脚底下蹂躏了，此时正面不改色，心安理得地挂在贺新亭的胳膊上，眸子扫了程橡一眼，后者瞬间不笑了。 “靳语呢？” 冷冰冰的一句话从头顶砸下来，如果不是这人的手是温的，池小序甚至以为自己靠近了一块冰。 不过，这不是冰，这是流量密码，行走的冥星币，有贺新亭的地方必有他池小序。 直播间流量稳在8000人，不断刷屏的弹幕仿佛叫池小序看到了哗啦啦的冥星币，像一条河一样往自己的方向滚过来。 池小序精神振奋，不由得开始幻想今天的结算单。 于是他更谄媚了：“不知道呀。” 程橡先受不了了：“猫，你好恶心啊。” “……”池小序，“你不懂，这都是钱。” 不为人知的角落，直播间观众像是找到了新的看点，指指点点： 【两小学鸡，没眼看。】 【这俩活宝，以后住在一个屋檐下得掀翻天吧。】 【贺新亭是怎么忍住不笑的？】 【笑了不就ooc了？】 【楼上怎么回事，真把人家当npc了？】 【也对，他们是npc，那我们是什么？】 【好羡慕猫这种什么都不用担心，只想搞钱的心理状态啊。】 【猫，你可一定不要死啊，我要看一辈子你的直播，这种顺着猫眼睛看世界的感觉太棒了！虽然也不是那么好看……】 ……全是废墟。 程橡看了一眼显示屏，说：“靳语去疗养院了。” 看到这个熟悉的操作，池小序抬头问：“你们给他装定位了？” 说完，池小序看了一眼脖子上的项圈，那枚定位器正闪着红色的微光，因为贺新亭就在自己身边，所以红色光点比平时还要亮一点。 贺新亭不说话，甚至没留给池小序一个眼神，如果那双手没有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自己身上绒毛的话，池小序都要怀疑这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被忽视的池小序也没再追问，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只需要抱紧流量密码的大腿就可以了。 这道巨大的裂缝从进门第一个书架蔓延到门口，池小序趴在贺新亭胳膊上，心惊胆战的往那裂缝里看了一眼，瞬间头皮发麻，地底下住着什么变异体，什么时候会完全苏醒？ 苏醒了之后呢？ 新海天城会不会消失？ 从此这座人类基地会变成一片汪洋，淹没在幽深的海底，成为文明的幻影……. 这道巨大的裂缝不知道蔓延到了地下多少米，池小序只看了一眼就把脖子收了回去，爪子紧紧扣住贺新亭的袖子，生怕自己被丢下去，果然........他连流量密码都没法完全信任啊....... 倒不是池小序多疑........人都是善变的动物，谁知道谁哪一天会突然变卦呢？ 也许是觉察到了池小序对地上这道裂缝的抗拒，贺新亭懂了一般地扫了他一眼，把池小序这一只猫丢在旁边的沙发上，凉凉地瞥了一眼身后：“可以联系人来填一下，注意不要惊动。” 程橡心领神会，点了个头，靠近池小序，薅了一把池小序头顶的毛，然后拨通了联系总部的电话。 而池小序的目光则一直落在流量密码身上，流量密码正俯身观察地上的裂缝，骨节分明的手指捻起一粒泥土，神色依旧是冷冷的，看不出一点神色的变化，池小序的大脑疯狂运转，最后脱口而出：“我听到了，声音来自地下3500千米的地方，旁边还有水声和呼吸声，盲猜是一只鲸鱼那么大的变异体。” 闻言，两人纷纷向池小序看过来。 池小序也知道说地下其实有一片水域和一只鲸鱼那么大的变异体有多荒诞，但池小序的确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这个世界本就荒诞，只会越来越荒诞，他没有说谎，看着程橡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池小序气不打一处来：“你看我做什么？信不信由你。” 说完，池小序向贺新亭旁边靠了靠，心里嘀咕：流量密码你倒是说句话啊，我说的句句属实。 流量密码的嘴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样，不但不说话，目光也是冷冰冰的，看得池小序靠过去的脚步都开始踌躇。 冰块不讲话，不远处的鞭炮倒是开始炸，程橡眨了眨眼睛，说： “你听力好牛啊？” 池小序心安理得地靠在贺新亭旁边：“一般般吧。” 也许是意外，池小序恰好在这时候抬头，仰头望上去的时候恰好看见贺新亭唇边还未消散的一抹淡笑，很浅，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出来。 为什么有人笑起来也这么凉薄…… 池小序心想：就像在冷色调的油画上添了一颗暖色的点…… 突兀的很。 程橡显然没有注意到，絮絮叨叨，叭叭叭说个不停，从池小序身上转移到了地下的裂缝上再转移到白塔西北门两千米处的疗养院上。 很快，他注意到了一人一猫之间的不对劲，几乎是一瞬间，没音儿了，左看看，又看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怪不得老大以前总养猫啊，原来是喜欢这种毛绒绒的东西。” 【哈哈哈，会说多说，继续说，别怕把我笑死了，不用你偿命。】 【看猫的表情，我第一次在一只猫脸上看到传说中的微表情。】 【他那是什么表情？】 【雀跃还有……愤怒？】 【话说这两个表情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对半吧，一半雀跃，一半愤怒。】 【但是有一说一，贺新亭笑起来怪好看的，怎么就是不爱笑呢？】 【谁知道呢……】 【不知不觉，直播间来了好多陌生朋友啊，你们好啊，欢迎来到“助力猫猫报复”直播间。】 【姐妹，错了，是“助力猫猫暴富”！】 其实说是报复也没什么错…… 【算了，暴富就暴富吧，你将会看见一只满心眼里搞钱的灵猫主播，目前停滞在10级主播的位置，不过已成功入编，很快就能蹭蹭蹭涨上1000啦，然后化形，此猫还从未露过脸，非常值得期待！】 “……” 吹过头了哈，池小序想说，但还是忍住了，吹牛就吹牛吧，谁管这流量怎么来的，先把人骗进来再说。 骗进来再宰。 看着直播间渐渐有破万趋势的人数和越来越密集的弹幕，池小序神清气爽，心里了然，原来贺新亭以前真的养过猫啊。 这么大的一条裂缝，池小序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填补。 站在池小序的视角来看，这是一道他跨越不了的，女娲来了都填补不上的巨大窟窿…… 不知为什么，池小序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那是在雪城弹幕上悠悠飘过去的一句话：猫，你永远跨不过这道坎。 当时觉得不在意，现在却觉得可疑…… 会不会是他过度解读了？池小序敏感地想，总觉得有些人……预见了他的未来。 这道坎可能不会是脚下的这道巨大裂隙。 可能是未来……一个池小序拼尽全力都无法跨过去的深渊，又或是一种无法改变的结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5、巴楚枫1 三天。 池小序要开始嚎了。 在这两个人面前他实在是装不下去了：“你们要去找靳语？” 贺新亭垂眸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程橡也单手撑着窗户跳了出去，末了，回头看了池小序一眼。 流量密码的确挺没礼貌，但是池小序已经习惯了，冰块不冷就不叫冰块了。 他们要去的方向是程橡口中的疗养院。 在白塔西北门两千米的位置。 据说也是池小序最不喜欢的封辰最喜欢出没的地方........ 池小序走到门边，距离那道巨大裂隙远远的，生怕自己不小心掉下去似的。 之前就出现在巷子里的红外线侦察机正缓缓地从门前的路上轻轻挪过，池小序溜出门，小心翼翼地向着白塔的方向跑去。 弹幕被池小序的这一连串行为给震惊到了； 【猫崽，你去干嘛？】 池小序看向平坦的大道，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贺心亭和程橡都已经不见了。 末了，池小序抽空回答：“去疗养院。” 【去疗养院干啥？】 【不要命啦，猫崽，人家不带你不就是不想让你也掺和进去吗？你......】 话音未落，池小序脖子上的定位器变亮了两倍，他看到贺新亭了。 【........】 【........】 【不得不说，我们家猫是我见过最自信最勇猛的主播。】 【猫，你快回去啊，贺新亭虽然惯着你，是因为你有用啊，你这样.......他发现了怎么办？】 池小序关闭了弹幕公屏，想：再见了，各位衣食父母们，我要去凑热闹了。 不知道现在的弹幕闹成了什么样子，池小序没管。 这一趟，他是一定要去的，但走之前，池小序还是贴心的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他早就发现我了。” 末了，池小序看了一眼脖子上不断亮着的定位器，他心里一片了然：“因为定位器。” 说完，池小序一头扎进黑夜里。 一路猛追猛赶差点跟丢，池小序终于跟到了一座高大的建筑物下。 这是一座很高的楼，西式建筑，白色墙壁，整座楼被罩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罩里，像一个温室，楼身干干净净，一副没有被黄雨侵蚀过的样子，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地方。 这就是疗养院？ 池小序为了看一眼地图而打开了直播公屏，抽空看了一眼在线人数，欸？没少？还变多了，还以为自己会失去一波信誉值了呢。 他心安理得地戳进地图符号，找到了疗养院的标签。 这是一座修建了一百多年的医院，五十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改造成了疗养院，整个疗养院只住着一位病人，叫巴楚枫。 以下有巴楚枫的人物简介，池小序缩在墙角，戳开了屏幕上的压缩包： 人物资料像信封一样展开： 【姓名：巴楚枫。 年龄：68岁。 性别：男。 职业：作家。 简介：巴楚枫，68岁，瘫痪在床的作家，聋哑，失明，有一位结婚多年但没见面的妻子，韩落眉，60岁那年完成了唯一一部作品《巴楚枫札记》，不知踪迹。】 看完，池小序往大楼里跑去，楼里的灯光敞亮，如同白天一样，池小序发现了一个问题，虽然这里白天短黑夜长，但乌托基地的很多建筑都会被装饰成一副灯火通明的模样，不知道这样是为了照明视线，还是为了营造一副理想境的状态。 都有可能，池小序想。 他在空气中嗅了嗅，没有嗅到变异体的味道。 很快，池小序往黑漆漆的楼道跑去。 【虽然不知道猫要去干什么，但感觉好刺激啊。】 【我也，沉浸式探险吗？】 【再加一句：猫猫带你沉浸式探险。】 【这么一加瞬间又不刺激了，感觉看童话似的。】 【猫是去看热闹的吗？怎么一副要砸场子的样子？】 【........鬼知道他想干什么？叛逆期似的。】 【到时候贺新亭嫌他碍眼把他噶了，我磕得cp就彻底be咯。】 一直偷看弹幕的池小序一眼就看到了最后一条，忍不住回了一嘴：“跨物种了欸，你们饿了就去干饭好吗？这个太邪门儿了。” 这玩意儿谁起的头，怎么磕得下去的？ 看弹幕的目的是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 果然，直播间的气氛一瞬间由气愤，紧张改变，几条嘻嘻哈哈的弹幕飘过，直播间气氛缓和下来后，池小序自己的紧张也消减了不少。 池小序深谙直播之道。 要想留住观众就不能总是顺着观众的意思走，特别是池小序直播间这种邪门儿的气氛，偶尔叛逆一下，再稍微说几句笑缓解一下气氛，留点悬念。 池小序也顺利地循着脚步声来到了七楼，他之前还没发现这座楼这么高。 跑得腿酸。 登上七楼平台，池小序伸长了耳朵去听，声音就在不远处。 他朝着细细碎碎的声响跑了过去，这条滑溜溜的走廊跑到一半，一声刺耳的枪响传来。 霎时间，池小序的血液都凝住了。 直播间的弹幕停滞了一瞬。 所有人都愣住了。 白色瓷砖的墙壁在反光，光线透亮，照出一条像彩虹一样的线，蜘蛛网的影子铺洒在地上，以至于这一片的地板就像一汪波光粼粼的水....... 池小序顺着枪响传来的方向跑去。 在门口刹住车，跳上窗台，往里面看去。 一个人咚地倒在贺新亭的脚边，是靳语，他的脑袋下面流了深红色的一滩血，慢慢的，像一条河一样顺着白色地板流到白色病床前。 病床上是一个昏睡不醒的年迈老人，应该就是巴楚枫了。 巴楚枫老人的旁边站着一个人，程橡正弯腰掀了掀巴楚枫的眼皮，然后抬起头，打破了宁静：“嘿，幸好还活着。” 话音刚落，程橡的目光又向乍然出现的池小序看过来。 池小序头皮一麻........ “他死了？” 说完，池小序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靳语，语气轻轻飘飘的，仿佛不是在问一个人的生死，是在问早上安好？ 贺新亭慢慢回过头来。 寒冷刺骨的目光落在了池小序的身上...... 【完蛋，猫崽，你自求多福吧，他生气了。】 【玩完了，突然好害怕，猫不会和歪果仁一个下场吧？】 【包的。】 【看来爱播短暂的生命就要这样被他自己作没啦！】 【等等，有反转.......】 那阵毛骨悚然的感觉消失了，池小序无比坦荡地回望过去，目光相撞的那一刻，池小序敏锐的察觉到，贺新亭原本冷得像冰一样的眸子突然回暖。 “........”池小序心想：玩儿什么啊.......把他心脏当球踢吗？ 那根紧张的弦突然断了，仿佛凝滞了一般的空气骤然流通了起来，池小序松了一口气，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越过那滩血探头探脑地试了试靳语的鼻息。 没气了........ 的确死了。 被贺新亭一枪崩了，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池小序站流量密码这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池小序和他的流量密码之间已经悄悄地建立起了微妙的互相信任？ 可以这样说吗？ 大概可以。 池小序被那双还带着温度的手捏着后脖子的绒毛提起来，他一时间动弹不得，只能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假装无事发生。 灵猫种族一贯以胆子大出名，更不用说池小序本身也不是容易被吓到的类型。 可是真正近距离对上那双冷得像冰一样的瞳孔时，池小序还是瑟缩了一瞬，因为，实在是太冷了，比雪城的冷风还要凉一点。 瞳孔是深蓝色的，就像很多年前没有一颗星星的幽深夜空一样。 池小序对弹幕说：“流量密码为什么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我？” 不料，弹幕笑开了。 【猫崽，从我们这个视角来看，他的眼神已经够温和了，你还不知足？】 “........” 【谢天谢地，果然，他还真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啊，得亏你穷，猫，你的贫穷救了你一命。】 【苍天有眼，家猫才三岁，活下来了。】 【他可以继续留下来祸害我们了，真好。】 【但是他太调皮了，真喜欢搞事情！不要命的搞事情！】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首先冲进来的是封辰，那个满脸温和的男人脸色变得非常震惊，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血，又看了一眼贺新亭：“你........” 池小序被放在地上，贺新亭上前一步，伸出双手，语调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可以问。” 咔擦，手铐铐住了贺新亭的手腕。 “？........？” 池小序大惊，猛地跳起来，扑到贺新亭怀里，大声：“他哪我哪，不砍价，除非拿一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点冥星币贿赂我！” “噗。” 站在不远处的程橡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双手背在背后，悠哉游哉地往前走去，“走啦，我也接受审问，保证给你们一个喜欢的答案。” 下一秒，冰冷的手铐将程橡的双手铐住。 红毛一愣，不可思议地回头瞧了一眼，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不是，给我铐后面干嘛？” 池小序悄声暗骂活该。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直播公屏，密密麻麻的弹幕将画面遮住，他不敢相信现在直播间有了多少人，应该不少，很多很多.......财迷属性大爆发，池小序现在很兴奋。 与他的心情截然不同的是，现场的氛围严肃极了，甚至可以用死寂来形容。 池小序的目光从一众“石头人”脸上扫过。 下一刻，瞟到一条鲜红的弹幕： 【死猫，吓我一跳，你那死了老公一样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啊？！】 “.......” 池小序笑容一凝。 这个破坏气氛，叉出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