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寺一夜穿堂风》
3. 第 3 章
“不能推了吗?”
“来提雁的是天子派来的散骑常侍,别人家可以推,这家……天底下无人能挡。”
王姈馝脸色煞白,回答她的是整个晋朝最风流的雅士王敞,就是他先带起来的吃五石散的风气,在汴京里也是个不爱归家的浪子。
即使娶了妻,也都视如摆设,经常窜访友人家中,操琴享乐。
王姈馝自我安慰,“那,也不一定是来提我的亲吧?”
“你大兄方才问你,惹了什么人,还说不是你?”王敞身边,王致严肃居多,面白却留了美髯,鬓边发丝挑出两缕,胡须也如鲶鱼丝一般。
“你阿耶留下你和你大兄两个血脉,你二叔嫡女今年方五岁,其他年长的都是胡姬生的,那是下人。我与你三叔一个和离,一个未娶,都膝下无子。”
“不是你又是谁?”
王姈馝神色可怜地向王旭志看去,“可是,嫁人很惨啊,阿兄。”
三叔王敞:“娶妻也很惨啊,凫凫,无有例外。”
四叔王致:“你三叔差点就娶了鲜卑公主,后来郗家的大女郎瞧上了他,从鲜卑公主手中将他夺走,成婚不到五年就主动与他和离了,如今另寻新欢,听闻还是喜欢醉酒后赏人吃耳光。”
王敞:“她没打过我,我屡次躲过,她总是失手方才一怒之下与我和离。”
王致:“喔。”
王姈馝心交力瘁,“那能一样吗?”
王旭之:“你是在什么地方碰见的他?”
“谁?天子?”王姈馝心烦意乱,脑子却在回想,“我连他是什么模样都未见过,谈何碰见?等,等等……”
“寺园。”王姈馝最近就只去过遗爱寺。
她实则很少出门,王家如今家风颇为奇怪,王敟即王姈馝跟王旭之的阿耶,人没死却入了深山隐居,根本不知踪迹。
他们的阿母因怨憎阿耶一走了之,早已回了母族,这个家已经散了多年。
现在是王敞王致在主持大局,对王姈馝教导时松时严,许她琴棋书画饱读圣贤,又许她眼见独特个性非凡,却在她十六岁以前,都不常许她独自踏出府宅半步。
今年礼佛,也不过是王姈馝刚过了十六岁的生辰,对她的管束才放松些许。
放她跟婢女出门,这才两个月不到,果然就生了事端。
王旭之:“那你近来就不可再靠近那处了。”
王姈馝没从他们口中等来,到底如何对待她这桩莫名其妙的天子提亲,只有王旭之的安慰,“倒也不急一时,自会有法子的,不过,凫凫,你太胆怯嫁人了。”
王姈馝:“不是啊,阿兄,嫁人惨过做……唔啊。”
她有口难言,出身士族,倒也不用与流寇贱民为伍,奴隶更如牲畜,王姈馝生在没落的高门大户,两姓结合及家学渊源让她得以有许多倚仗自由。
可与生俱来的使命和责任却是她逃离不开的。
更何况她上辈子就是单身贵族,视自由如命,视成婚如畏途,这些天然的贵族公子是无法理解她的。
他们会道,不合则分,不分则合,又不是不许和离改嫁。
可王姈馝就是嫌弃,若不能从一而终,何必玷污了她的婚姻大道。
她要,就要美满啊。
世事自然非她所想那么美好。
“当今天子卿,后宫佳丽有若干,其十三岁娶舎麝夫人,十六岁母族进献表妹,至今膝下无子,这已当得上洁身自好了,他真正宠幸不过两位美人。”
“且,他尚未立后。”
在出门路上,王姈馝与王旭之坐在牛车上,身形微微一摇一晃。
宽大的车厢铺了足够多的软衾,王旭之捻着茶杯,朝王姈馝瞟过去。
王姈馝不曾像他那样坐着,她躺在婢女的腿上,比王旭之还要恣意,她脸上盖了本书,连话都不想答,很敷衍地抬手,用最中间的一根手指对空气的方向摆来摆去。
王旭之一瞥即过,“罢,你当如何便就如何。”
寺园到了。
王姈馝由王旭之亲自背下车,她把脸埋进兄长后背,今日寺园信众游客一如既往,但因午后来访,绿树遮荫,尚且算凉。
圆悟杵在寺内,两手合十正与香客还礼。
门口见了,当即一惊,“她怎么了?”
“病了。”王旭之道。
“痨病。”
王姈馝呼吸如游丝,呼呼拉扯,抬起半张脸,脸上一层灰白的粉,眼下是青色的眼痕,两颊凹陷,令圆悟见了,大惊:“!!!”
“为何病的这般严重了,檀越还要来此?”
普贤殿外,方丈跟王旭之站在一起,听着里面王姈馝心肝脾肺肾都要咳出来的动静,王旭之道:“家母历来忠于参详佛法,小妹自小受她影响,忠于礼佛,即使得了这样的晦疾,也想让菩萨看到她的诚意。”
王姈馝配合的咳得惊天动地,让人都怕她将心肝儿咳出体外。
方丈脸色一言难尽,“那真是太虔诚了,菩萨定然能感受到她的信念。”
王旭之摇头哀叹,“怕只怕,小妹身子弱,得了如此大病,命不久矣……”
方丈与王旭之对视,旋即面露惋惜,“阿弥陀佛,那便只有祝女檀越早日康复了。”
方丈走之后,王旭之背着手,对着满枝丫的绿树静默片刻,方才转身跨进普贤殿。
殿内王姈馝靠坐在椅子上,抬手举着巴掌大的铜镜,揉着面颊上凹陷处的阴影,她用乌桕的叶子煮成的黑水混合面粉,涂抹在脸上,看上去像脱皮似的,蹦裂开。
王旭之对着她这副模样道:“你确信,这样就能让人打消提亲的念头?”
王姈馝万般感慨,看都没看他一眼,道:“阿兄啊,我都‘病入膏肓’了,还提亲啊?我可是痨病啊,嫁过去,咳都咳得烦死他。”
王姈馝做了个翻白眼,歪嘴耸肩吐舌头的表情,伴随着喉咙呼呼呵气声毫无世家女子的样子,但她一安静下来,身影怪诞又柔美,王旭之就从未了解透彻过他阿妹。
总之王姈馝总有数不清的主意。
光是在普贤寺露面还不过瘾,王姈馝不仅是想方丈看见圆悟看见,她还想入寺的每个人都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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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下,长廊里,或是寺园中,王姈馝不再让王旭之背着她,她脸上带了条面纱,由婢女扶着她,在遗爱寺的边边角角,出口入口,一眼附近人多的地方游荡。
其身影纤瘦而窈窕,侧着身,有意靠坐在临水的回廊下,散发忧郁气质,顾影自怜,一落单自会有浮想联翩饱含色心的游客过来搭话。
王姈馝只需在对方殷勤废话半天后,犹抱琵琶半遮面,扭过头露出真容,就能吓得风骚客们屁股尿流。
“哈哈哈,哈哈哈……”婢女在不远处捧腹大笑,王旭之也留意着阿妹的安危,免得她闹大,有人伤着她。
王姈馝自得的向他们投去得意的目光,随即在王旭之所站的地方,瞥见他不远处出现的一行人影怔住了。
然后婢女跟兄长都不知她为何反应突然大起来,低头佝偻着腰,咳的像见鬼了一样,“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兄,绿韵……正主,正主来了啊啊……”
王姈馝眼不见为净,干脆闭上眼睛,直到她气若游丝,感觉到风声里有动静,婢女唯唯诺诺叫着她,“女郎。”
王姈馝微微睁开一条缝,瞧见王旭之隔着一尺的距离,低头倾身双手慎重向前方行礼,而在她面前近距离杵着一道身影,王姈馝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咳,咳,绿韵,扶我起来,我累了,要回去歇息了……”她喉咙里有意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粗的宛若凹凸不平的老树皮。
她不断伸手,招手示意,婢女一下跪倒趴伏在地上,匍匐着过来,却被一把突如其来亮相的刀给挡住了。
婢女瑟瑟发抖。
王姈馝的手更是在宛若凋零的气势中,被另一只陌生而触感粗粝的手给接住。
她痴呆地向上仰望,一身玄衣目若点漆的男子正打量着她脸上蹦裂开的面皮,黑青的眼圈,灰青的凹陷面颊,糊了几层白面粉嘴唇,“你上回抄给孤的经文,未曾言明菩萨保佑的是谁。”
王姈馝上回抄经,千律一遍写下的:求菩萨保佑,求菩萨保佑。
的确未写明祈佛的人的姓名。
但王姈馝更震惊,她都这样了,双膝因叠腿坐久了,血液不畅通而发软无力,来人还把她拉起来,让她再去给他抄经。
他何曾有一点被她此刻的模样骇住的样子。
她想起在堂屋大厅,三叔四叔对天子卿的印象,“深于城府,剑戟森森。”
她面对的是一朝帝王,而非她擅于戏弄的普通人。
王姈馝开始发挥她最大的功力,咳得弹尽粮绝,脚步虚浮,一面朝王旭之回头,伸手求助,“大兄……大兄……咳咳咳我要死了,我病的要死了,不要啊咳咳咳咳咳……”
她用尽全力,眼神祈求,眼眶里都盈满了泪,结婚,结婚惨过做唔啊。
她的游丝吐口而出,小小声的,但抵不过赵恻卿的耳目。
他突然站住,“什么叫做唔啊?”
王姈馝不可置信地僵硬扭头看他,旋即,在那双眼睛的睇视下,王姈馝像在普贤殿里似的,病情发作,呼吸呵呵的,肩头耸立翻着白眼珠,然后两脚一蹬,晕倒了。
4. 第 4 章
王姈馝耳畔充斥着脚步声,说话声,端茶倒水的动静。
她躺在屋内一张榻上,等到微微嘈杂的声响消失,屋里王旭之的声音才尤为清晰,“陛下,小妹的确得了晦疾,恐怕不能如愿到殿前侍奉了。”
王姈馝感觉到在场还有另一个人,将目光投注到她身上,“何时病的?”
“就在最后一次礼佛,归家后。”
“那真是巧了,散骑常侍孙霩在去府上拜访后,回去向孤禀告,还言见到她了,当时,你阿妹就病着么?”
王旭之:“是晦疾藏身,前几日并未显现,我等也未留意,一下便遭了反噬。”
赵天子:“反噬如此之快,是因为孤吗?”
房里兀地一下静的落针可闻。
王姈馝也呼吸越发起伏得有些大,藏在衣裳下的手,还忍不住抓紧了。
王旭之却坦然立在屋中,不卑不屈地站着,除了略略欠身行礼,并没有作答。
王姈馝想不到兄长还能这么硬抗赵天子的威势,这让她不仅讶异于王旭之的胆量,还惊异于这个时代世家面对天子的无畏胸襟。
且赵天子说:“你们王氏,行事多年未变,还是如此不拘一格。”
他评价道:“这便是所谓门阀之气概。”
他话里有话,听着不善,兴许都瞧出几分端倪。
而王旭之依然坚持道:“请陛下,再择佳丽。”
赵天子没有作答,他踱步,走了两下,理会都不曾理会王旭之,在离开这里时冷声道了一句:“让你阿妹安生养病吧。”
便在门口消失了。
门口一下没了脚步声,王姈馝便掀开软衾猛地坐起来问,“阿兄,他这是何意?得罪了他是不是不好?我是不是被看出来了?”
她还是有些慌的,这可是跟晋氏天子较量。
孰料王旭之双手背负在身后,理所当然道:“天子是天子,世家是世家,这天下换了谁来坐,都需要门阀之人辅佐运转。这不过是正常婉拒,遥想我们王氏一族当年,可不需要你这般东躲西藏才能拒婚。”
太牛啦,王姈馝欢呼!
然后放下双手,“阿兄,可是现在我们王氏没落了。”
没有领地跟私兵,还能跟赵天子杠吗?
王旭之:“……”
话是这么说,赵家天下还是正统的。
正统之下,再高门的士族也得用心经营权势,有能耐的不会明面上不把天子放在眼里,没能耐的就只能蜷缩着审时度势了。
王家在这两者之间,则颇为微妙。
既不属于无名之辈,又远非天子重臣,此间社会地位还叫人怪尴尬的。
王姈馝有惊无险,成功在寺园露了脸,又在王旭之的助力下,就这般将天子挡了回去,之后便跟王旭之乖乖回了家去。
到家也没有马上卸掉这身“虚弱病气”,为了不将天子彻底得罪,干脆演绎到底,跟下面交代,近来胃口不佳,没有食欲。
所以晚食都改到了隅中和晌午享用,再减少一碟酥点,搭配减肥。
等再过些时日,外面风平浪静,府里不见什么人来旨诏。
王姈馝自然而然解除禁令。
夏至后的第三个庚日,汴京人历来都会举行避暑会,这日每家每户都会做一种汤饼,用来发汗驱邪,到了晚上就会在河边看河灯。
王敞跟王致两兄弟正不知在哪家蹭吃蹭喝,王姈馝跟王旭之也不管他们,用过家里的汤饼后走在临河街道上散步消食。
不远处一个行走的商贩挑着吃的沿街叫卖,吸引了王旭之过去买。
王姈馝刚好走到经常送折纸花的桥下,干脆在一边等他,附近正好有颗柳树,王姈馝便挪了过去。
结果一靠近,就听见树背面传来一双男女的说话声:“这几日孟郎怎么好似总是心不在焉?与我出来可是委屈你了?”
“某并无此意,是玉娘你误会了。”
“误会?”女子冷笑一声,似是拿出什么东西佐证,“这画像上的女子也是误会?你上回落在我家了,今日还你。”
女子转身要走,男子马上跟出来,二人与歇脚在一旁的王姈馝撞了个对面。
王姈馝:“……”
那对男女:“……”
那女子在看到王姈馝的一瞬间,似是惊讶随即又去瞟男子手中的画像,然后明显地皱了皱眉。
男子则跟愣怔住般,盯着王姈馝,“……”
“阿妹!”远处王旭之正在召唤。
王姈馝对着叫“玉娘”的女子神情微表歉意,道了一声失礼,便领着婢女赶紧去找王旭之。
“阿兄,吓死我了!你猜我瞧见谁了?”王姈馝拍着心口如有余悸。
王旭之目视她来的方向,“孟三郎?他与你退了亲,孟家第三日就敲锣打鼓去别家下聘,他身边的应当就是与他有婚约的女子吧。”
王姈馝:“阿兄真是好眼力。”
食物的香气让她压了压惊,王姈馝直接关心起王旭之手中的吃的,“阿兄,我们找个酒家坐着吃吧,这豆腐羹好香啊。”
“你怕是吃不成了。”王旭之:“他们过来了。”
背后人影浮动,王姈馝缓缓侧头,就看到刚才在柳树边碰面的两人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越来越近。
孟呈珉拱手:“王兄,王娘子。”
他身边的女子打量注视着王姈馝与王旭之。
孟呈珉介绍道:“这是姜娘子,玉娘……他们是浥南王家的……”
姜玉致:“我知晓,浥南王氏,久仰大名,孟郎,你与这位王娘子交情匪浅吧?”
“王娘子,可知孟郎对你念念不忘,他还画了一副你的画像……”
孟呈珉脸色突变,眼神闪躲,似是不敢看王姈馝,“玉娘,别说了!”
王家与孟家是世交,王姈馝七岁就与孟呈珉定亲,那时王家刚从浥南迁往汴京,孟氏乃汴京大户,两家都是清贵。
自从王姈馝的阿耶王赪离开汴京,消失无踪,王氏子弟以王敞王致为首,过多放纵享乐,被孟氏看在眼里,觉得王氏大不如从前了,于是在今年刚与王姈馝退了亲。
就在各有各的难处时,王姈馝头上好似有了新的动静。
离开刚才的桥边,现身处于街道之中,面前竟是座开门迎市的酒楼。
楼上有人搭着栏杆道:“楼下好生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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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在此,有请四位,何不上来说话?尔等当中哪位是王娘子?陛下点你呢。”
王姈馝仰头,透过二楼雅座,看到晕黄光影的窗内,坐着个闲适的身影。
下一刻,他们被守在酒楼门口的守卫请了上去,姜玉致与孟呈珉走在前面,王姈馝跟王旭之甘愿落在最后。
王姈馝:“阿兄,你说我若突发病疾,离开这里有几分成算?”
楼道上赵恻卿道:“孤给你十分,算你十分有胆量。”
王姈馝抬起作势要咳的手,一下变成了尴尬挡脸。
还有一个声音充满戏谑之味道:“这便是王太守家的女郎吗?王旭之,你这妹妹被你们藏在家中,少有人见过啊。还不快快上来,别让陛下久等了。”
等上去之后,王姈馝才发现,上面人数不少,不知是哪家设宴,才请得天子在此驾临。
进了门,众人重新回到酒桌上。
王旭之被带到了刚才说话的人那边,兄妹被迫分开,王姈馝被所有人注视着引到了赵恻卿的身边落座。
这很不合规矩。
孟呈珉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他一直盯着王姈馝,而座上的天子冷冷瞥了他一眼,向旁边侍人示意了一下。
侍人离开,随后又捧着一物进来。
等待赵天子将它拿起,众人都看到,那是一株兰草。
古时有云,兰草生于幽谷,清芬高洁,不随波逐流,而出现在男女之间,便是一种定情信物。
日前有传言,天子派人去了王家提亲,之后便没了下文,还以为是子虚乌有。
可现在,当赵天子拿起兰草,用一根红绳绑在王姈馝腰间的佩环上时,所有人的目光里仿佛掀起了尘波。
孟呈珉目光一下黯淡下来,多了丝惆怅,而姜玉致看着他,嘴边多了分讥嘲。
王姈馝低着头,在赵恻卿把手伸向她的佩环时就已经瑟缩了一下,腰腹收到了极致。
她已经不敢抬头去看在场人的目光,光是在赵恻卿身旁坐下,就足以让人对她跟他的关系揣测万分,还给她系上兰草,岂不是在宣示她是他的人。
王姈馝很想扯下来,放到一边去,手刚触碰到。
赵恻卿:“敢摘掉,今晚就入宫去。”
王姈馝:“……”
赵恻卿:“孟三郎与你是什么干系?”
王姈馝面露讶异,往座下的孟呈珉瞧去,她跟孟三郎七岁就定了亲,但见过面的机会屈指可数,及笄礼他就没来。
这时王赪早就不归家了,王姈馝一成年孟家就派人来说想把两人间的婚约改成义兄妹之礼,让孟三郎认王姈馝作干妹妹,王家自然是不屑,礼尚往来就说这场婚事作罢了。
王姈馝就记得那天四司六局置备的花很香艳东西也挺好吃的,王敞当场对着孟家的七叔破口大骂,王致把准备抖出来吃的五石散拍到了孟呈珉亲爹脸上。
两边的家仆都卷起了袖子准备干架……王姈馝离开电视剧以后都没再看过这么好看的戏,一时不禁有些惘然感慨。
赵恻卿在王姈馝身边听见她叹息,“不说?那就是余情未了。”
王姈馝:“啊?”怎么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