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术式,但恋爱风》
1. 第 1 章
初夏的晨曦斜照进教室,被木质窗框切割成整齐的光块。几缕光线蔓延到黑板边缘,给咒术高专二年级教室内铺上了层柔光。
一个年纪不大,生着一双蓝色眼眸的白发少年无聊打着哈欠。
“哈——又要上无聊的理论课了,去训练场对练都比上这种课有意思多了。”
五条悟双脚翘在课桌上,十指交叉枕在脑后,椅背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向后摇晃。
眼中有显而易见的烦躁。
“不如我们逃课去买限量版的毛豆味奶油喜久福吧!我请客哦~”
说到这儿,他突然来了精神,眉梢一扬,整个人都活泛起来。
他一个翻身坐直,墨镜顺势滑落到鼻尖,露出宛如蓝宝石的眼睛,闪闪发亮,满是期待。
“我拒绝!”
顶着利落棕色齐肩发的家入硝子一头砸在课桌上,眼下的黑眼圈暴露了昨晚熬夜的事实。
她承认自己熬夜是有错在先,但这个要早早起床上课的周一就一点毛病没有吗?
再说了,她才不要冒着被骂的风险翘课去吃最讨厌的甜食。
噢对了,还是毛豆味的……简直是双重难吃,也只有五条悟这种家伙会喜欢这个味道。
“我不需要喜久福,我需要被窝和枕头……”
家入硝子边吐槽着边缓缓闭上了眼,耳边却一直萦绕着五条悟这个戏精吵闹的声音。
“硝子周一~奄奄一息~头脑宕机~精神归西~”
“呐,杰,让我们来为硝子祷告吧!”五条悟看向另一边沉浸在书本中的的黑发少年,试图诱惑自己的好兄弟。
“阿门——”
要不是条件受限,五条悟简直想现场给困到睁不开眼的硝子贴心点上一支蜡烛。
“悟,别闹了,上次逃课被夜蛾老师抓到,不但补上了三倍的课时,还害我和擦过呕吐物的臭抹布‘亲密接触’。”
夏油杰轻轻蹙眉,语气里是无奈的叹息。
“你们好冷漠啊……明明大家都不想上课!”
五条悟耷拉着眼皮,重重跌回椅子上,拖长的尾音里写满了不情愿。
一个人去的话,可就太没意思了……
“杰,有没有什么可以突然停课的好事啊?”
五条悟有气无力瞄着黑板,不死心地挣扎着,祈祷能从黑板中钻出一个咒灵。
“除非现在能有一个人从天而降,砸穿这间教室天花板,顺便还能精准锁定砸坏你的课桌……”
话音未落,头顶的天花板忽然传来了一声猛烈的撞击!
两人猛地抬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道身影破开天花板直坠而下,精准地砸碎了五条悟的课桌。
烟尘弥漫中,一时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夏油杰:……
五条悟:!!!
半睡半醒的家入硝子被这声巨响吵醒。
啊!一定是五条和夏油两个人渣又做了什么!
家入硝子猛地拍桌起身,转向右方。
没等吐槽的话说出口,她的目光就定格在了废墟中央——
一个金色长发的女孩正坐在一片狼藉之中,身上的绿色水手服变得皱巴巴的,白皙的脸沾满了灰尘,看上去可怜又狼狈。
看上去也不像咒灵、诅咒师什么的,身上的咒力也不强。家入硝子冷静观察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个女孩,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和家入硝子一起观察的还有五条悟和夏油杰。
二人皱眉,警惕盯着来人,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可……从天而降的话怎么看都很可疑吧?
“咳……咳……”理山绘也狼狈从课桌废墟中爬起来,迷茫打量在场三人。
这是哪?她不是在野外采生吗?
难道山坡下面是别人办的cos漫展?
野山绘理快速看了一眼被自己砸坏的天花板和课桌,以及在她周围的三人。
……出的角色这么贴切,感觉美瞳妆发都很贵的样子,自己能赔的起吗?
凭借十几年的经验,野山绘理半垂下了头,死死咬住舌根让泪水在眼眶打转,调整呼吸频率制造出哽咽的假象。
“不好意思,砸坏了你们的东西,我会赔钱的!”
希望能让她少赔点钱!
为了搞清楚她身上发生的那些怪事,野山绘理已经把所有积蓄都送进了医院精神科和各路“大师”那里,虽说什么用都没有……可起码钱也花干净了。
一想到自己长翅膀飞走的银行卡余额,和即将要背上的一大笔赔偿费,野山绘理顿时心如刀绞,眼泪都真情实感了几分。
家入硝子看着正眨着水汪汪的碧眸,小心又惶恐地一直说着“对不起”的女孩。
对弱小同伴有着极强保护欲的家入硝子怒气瞬间被浇灭,心头一软,眉眼不自觉透出关怀。
好柔弱的小女孩。
她得把这孩子扶起来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野山绘理颤颤巍巍地把手搭了上去,却只是虚虚地把指尖点在对方掌心。
她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又再次低下了头,身体也微微颤抖着,仿佛依旧恐惧着。
家入硝子一手握住对方手腕,一手扶住对方的腰把人扶了起来。
野山绘理微微侧身,身体重量看似压在了家入硝子手上,实则发力点依旧是她的腿。
伴随着缓缓起身,她特意露出了被划破的右侧小腿,而后轻轻嘶了一声,像是极力忍下疼痛却又没控制住一样。
我都这么惨了,有钱的好心人们,让我少赔点钱吧……
夏油杰眉峰微抬,眯着眼睛审视。
在反复观察,并暂时确定对方身上咒力微弱后,他也选择了上前帮忙,询问对方的伤势。
望着眼前这个明明害怕却强装镇定的女孩,家入硝子的保护欲瞬间被点燃。
金发少女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紧抿的嘴唇让她心头一紧。
平日里从不轻易动用反转术式的她,此刻毫不犹豫地蹲下身,轻轻握住对方的手腕。
淡绿色的咒力自她掌心流转,如同温暖的溪流般缓缓注入野山绘理的伤口。
几乎是在一瞬间,那些狰狞的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皮肉组织飞快地再生重组,血迹逐渐消散,最后连一丝红痕都未曾留下,仿佛从未受过伤一般。
“好……”野山绘理把“神奇”两个字吞了回去。
她内心警铃大作。
在她的世界里,可从来不存在这样不可思议的超能力!
野山绘理惊恐瞪大眼睛——这好像不是摔进了coser的私人聚会,而是摔入了另一个世界!
但现在,她必须瞬间做出反应!
表情管理大师野山绘理立马“危机公关”,她微微露出些许震惊,让人分不清是因为这特殊能力还是有人愿意施以援手。
然后从右眼眼角精准地落下了一滴晶莹的泪,吸了吸鼻子真诚道,“美女姐姐,谢谢你!”
一句美女姐姐,直接把家入硝子哄成了胚胎。
家入硝子翻看伤口时,不经意看到了野山绘理腕间的陈年旧伤,有些担心地询问,“你这些伤是被人用刀划的吗?”
野山绘理神色一僵,而后瞬间反应过来,笑着解释道,“不是的,是小时候贪玩被路边的石头划破的。”
家入硝子没说话,野山绘理看不出对方信了没,但至少没再追问了。
五条悟惊掉了下巴,要知道硝子可从来没在小伤上出手帮过忙啊!也不会过问旧伤!
他们能得到的只有一句冷冰冰的“反正很快就会愈合了”!
五条悟感到了深深的危机。
可恶!硝子居然这么快被这个从天而降的狐狸精给迷住了!
再说了,他也是帅哥好吧?!
“请问这里是哪里?”
野山绘理怯生生地开口。
“昼夜颠倒!封闭监狱!猜忌与考验!欢迎来到……”
五条悟不正经地露出邪恶一笑。
可不等他把话说完,家入硝子的正义之锤就已经来到,强行打断了他。
“别听他胡说,这里是咒术高专,我是家入硝子,他们是五条悟和夏油杰。”
家入硝子简单介绍道。
来到了一个不了解的地方,这孩子应该很不安吧……
家入硝子看着身侧一直无意识摩挲指节的人,心又软了些。
此时的野山绘理站到了家入硝子身边,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地观察对面的二人。
不同于家入硝子对她的友善态度,二人对她的戒心并没有完全放下。
黑发眯眯眼一看就不简单,眼睛的大小完全跟她掩饰情绪时一模一样!!
而那个室内还戴墨镜的不正经家伙,配上那张堪比男明星的脸,无疑是潜在暴雷危险最大的。
这两个人,是必须提防的对象!
“你们好……刚才实在是不好意思,砸坏了你们的课桌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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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板……”
野山绘理深深鞠了一躬,借助垂落的金发遮住自己的表情,趁机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说实话,她并没有觉得抱歉,只是先示弱并道歉的话能大幅度降低对方的心防。
“不必在意。”
夏油杰嘴角擒着笑,双手插兜,他可没有为难小女孩的爱好。
虽然这个人出现的时机很可疑,但有他和悟在,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而且……希望她不是因为他乌鸦嘴掉下来的。
五条悟十指交叉杵住下巴,他在这一刻感受到了自己所肩负的责任!
果然没了他还是不行啊!杰和硝子的防备也太低了。
当然了,他并不是无端怀疑,而是眼前这个人明明情绪这么多变,却没有任何咒力波动。
咒术师是不可能完全控制咒力波动的,普通人就更不可能了。
五条悟微微眯起眼睛,表情中透露着审视和漫不经心的危险。
野山绘理表情惶恐,浑身一颤后主动挺直了身子,像是个被罚站的学生。
她结结巴巴道,“我……我会补偿的……”
野山绘理急忙摸了摸衣兜,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带着手机和钱,手边只有一本画本和一支画笔。
天崩开局啊!家人!
“我……我会努力赚钱赔偿的,可以吗?”
五条悟摸着下巴,他刚好看到了画笔,加上有意试探,就顺嘴逗了一句。
“你会画画啊……画一个来看看?我满意的话,可以不让你赔钱喔!”
“好的!我画画很快的!马上就好!”
野山绘理装作颤抖着拿出和她一同坠落的画本和画笔,急急忙忙地打算画一幅潦草的简图,先糊弄一下五条悟。
可就在她用画笔触碰到画本的瞬间,她脑海中构想的画面就浮现在了画本上。
甚至还是精修彩色版画稿。
更离奇的是,下一秒,被砸坏的书桌和天花板就变成了——
婚姻宣誓台和带有“以爱之名,共度余生”字样的宣誓背景板。
与此同时,画本上的画面也离奇消失了。
诶?欸!
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天赋吗?
这是这么多年来,野山绘理第一次差点没控制住表情。
不对!现在该震惊的是这个吗?
是她不小心犯职业病画了个婚姻登记处,还成真了啊!!!
死手,快改画啊!
好在野山绘理专业素养过硬,立马就画出了一幅正常的课桌椅,可这下画却不会成真了。
难道说是风格问题,可野山绘理就算尝试了其他样式的,都依旧一变不变。
完了,摊上大事了。
五条悟三人却直接傻眼了,这给他们干哪来了?
“哈?这家伙画画是可以把教室换成婚姻登记屋吗?!!”
五条悟向来游刃有余的笑僵在嘴角,透露出几分不真实的错愕。
鬼知道他说画画只是纯粹口嗨啊!谁知道这小姑娘玩真的啊!
哈哈哈,就是不知道夜蛾老师看到会是什么反应?
“而且这家伙发动咒术还不需要时间。”
夏油杰默默补充,思考是否要跟夜蛾老师推荐,毕竟这样的人才应该招入高专才对。
“不到三秒就完成了术式……其实比悟还要天才吧?”
家入硝子喃喃道,神色不自觉认真了起来,心里却更喜欢眼前的女孩了。
野山绘理挤出了甜糯糯的笑,带着小心的试探看向三人。
就在三人闹哄哄地研究被修复的天花板和课桌的时候,夜蛾正道抱着教案走进了教室。
“没听到上课了吗?还不赶快回座位坐好!”
虽然已经习惯了只要有悟这家伙在必定吵吵闹闹的定律,但他毕竟是教师。
只是,教室里怎么会有四个人?而且悟的桌子怎么怪怪的?
“你就是禅院家推荐的转校生?怎么提前来了?”
夜蛾正道眼神锐利,语气严肃,自带一股威严和压迫感。
禅院两个字一出,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表情有了瞬间的异样。
尤其是五条悟,起初眉梢微挑、眼尾带笑的人,笑意骤然就僵住了,嘴角也抿成了直线。
家入硝子倒依旧是无所谓的样子。
野山绘理把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禅院家有大问题。
她是该顺水推舟认下,还是……
2. 第 2 章
野山绘理很快做出了决定,她惶恐地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不好意思老师……是我提前来报道了……”
比起可能因为怀疑身份不明而被当作小白鼠,她选择先顶替身份再找机会离开。
夜蛾正道猛地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若有所思。
这孩子就是禅院家推荐的转学生?
无端空降二年级,禅院家的意图他多少能猜到些,可就派这么个咒力微弱的来吗?
“既然你提前来了,就先坐下,等安排你进行入学测试。”
夜蛾正道没追问,反正一切谎言在精神考核下都无处遁形。
野山绘理微微放心了些,看来赌对了。
她轻轻"嗯"了声,侧身时却对仅有的三张桌椅犯了难。
夜蛾正道沿着野山绘理身侧的方向,看到了悟面前的"婚姻登记台"以及悟头顶天花板上那鲜红的背景板。
……?
夜蛾正道有些怀疑自己在的还是咒术高专吗?
但说实话,悟的话做出什么事情都并不奇怪。
对上夜蛾正道怀疑的眼神,五条悟突然拖长声音,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一副受伤的样子。
“老师,请让我来给你演示刚才的事情吧!”
夜蛾正道皱眉,这混小子又要演什么苦情戏?
不等夜蛾正道开口,五条悟就一人分饰四角,有声有色地重现了刚才的场景。
夜蛾正道看了眼乖巧的野山绘理,又看了眼某戏精。
悟,其实老师也很想相信你的……
野山绘理轻轻咬住下唇,为难道,“对不起老师,是禅院大人说要激发一下我的能力……但我的能力有点特殊,后面我再试就变不回来了……”
大家都看见的事,她亲口解释还能占据先机。
此话一出,几人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禅院家真不是个东西啊!居然把人直接扔下来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能力也太刺激了。
“咳……那个你叫……”
夜蛾正道有些迟疑,嘴唇微动又很快僵住。
禅院家并没有提供转校生的信息和名字,只是先提供了推荐信。
野山绘理很快就读出了对方的尴尬,看来是不知道怎么叫她?
“老师,叫我绘理就行。”
野山绘理浅笑,尽量模糊地不提及姓氏,就算名字说错了也能说成是小名。
“绘理啊,先去入学测试吧!”
夜蛾正道自认为丝滑地转移了话题。
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会找人来清理的,总不能留在这里真让悟他们玩婚姻游戏。
夏油杰扶额,夜蛾老师的演技真是一如既往生硬。
野山绘理松了口气,至少名字这个事上没出错。
五条悟比过节还开心,蹦得二尺高。
就在他下一秒就要消失前,夜蛾正道无情逮住了他的后衣领。
“悟,你和杰来做测试陪同。”
五条悟瞬间泄了气,嘴角下撇,肩膀也松松垮垮的。
冷漠无情的夜蛾老师,他永远都不会原谅!
“结束测试请你吃甜品。”
“是!老师!”
“走吧!杰!帮助同学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五条悟说得义正言辞,仿佛刚才幽怨的不是他一样。
“绘理,不用管这两个家伙,等你结束测试我带你去宿舍。”
家入硝子撕开一颗棒棒糖咬在嘴里,又递了一颗过去。
野山绘理强撑着笑应好,看上去像是因为转校还有些怕生,心里却充满了对未知的入学测试不安。
在这个有特殊能力的世界,要是被发现外来者的身份,她说不定会死。
随后,野山绘理又装作不经意,和硝子聊了几句喜好的东西。
“哇!硝子你都没给过我一颗,太偏心了!”
“谁叫你之前要让硝子吃最讨厌的甜品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吵闹声在耳边响起,野山绘理心里更加烦躁,可她不能表现出来。
好吵,要是能毒哑他们就好了。
野山绘理有些恍惚,耳边响起一群小孩吵闹着说她是"杀人犯"的声音。
当时她是怎么做的来着,好像是在他们必经之路上装了根绊脚绳,然后就听到了好多的落水声,再后来他们就不敢再说了,世界也就安静了。
但是,现在好像行不通啊……
相比之下硝子要安静许多,人也淡淡的,好像对很多事情都不太在意。
黑发眯眯眼感觉随时都可能露出诡异的笑容,说话却意外的温柔,但总透着一股不真实。
白发的张狂家伙,给人一种很难掌控的感觉,必须在这人面前藏好了。
“好了,绘理你先跟我来进行第一轮测试。”
野山绘理只好跟上夜蛾正道的步伐,趁机观察起这座高专的环境。
“绘理同学,你不会是想逃跑吧?”
野山绘理正盘算着路线,五条悟就突然贴了过来,眼神直勾勾的。
“我只是好奇学校的样子,我……没怎么上过学……”
野山绘理张口就来,说起谎来面不改色,甚至还带了几分楚楚可怜。
要是别人或许会觉得自己真该死,可惜野山绘理这次的对手是五条悟。
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似笑非笑,对此不置可否。
好在出了这次小插曲后,几人都没再说话。
但野山绘理知道,她依旧不被信任。
在夜蛾正道的带领下,野山绘理来到了一个类似道场的地方。
屋顶的瓦片附着一层薄灰,微微上翘的檐角挂着的铃铛正随着风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夏油杰和五条悟默契地站在了门外,木制的大门也在野山绘理迈进后关上。
夜蛾正道缓缓走到正前方,屋内的烛火照亮了四周的红木,烛光随着他的每一步闪烁。
“你来咒术高专的目的是什么?”
夜蛾正道下颌紧绷,语气严肃周身的气息也随之沉了下来。
“来学习。”
野山绘理尽量模糊地回答,这地方给她的感觉不对劲。
烛光诡异地以相同的节奏朝着一个方向晃动,就像是测谎仪借助频率变化测试一样。
“你学习是为了什么?”
“为了……活下去。”
在谎言出口的前一瞬,野山绘理感到一阵心慌,手心直冒汗。
直觉告诉她,得说真话。
夜蛾正道看着没有熄灭和飘摇的烛火,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蒙对了!
野山绘理意识到这应该是个大型的测谎场所。
有了心理准备后,不论夜蛾正道如何施加压力,野山绘理都巧妙地应付了过去。
毕竟,暴露预知梦后,被当作凶手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因为她总是能巧妙地路过案发现场,或留下“蛛丝马迹"。
加上那怪异的能力,就像是某些变/态杀人狂的作案预告一样。
当道场的大门缓缓打开时,野山绘理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刺眼的光仿佛是她确实活着的有力证明。
当然了,如果门口没有站着两个扫兴的门童的话,她应该会更开心些。
五条悟半靠在墙上,等得快睡过去了,阳光擦着微微滑落的墨镜照在他修长的睫毛上,透露出与说话时完全不同的气质。
哼!区区美貌攻击!
野山绘理立马偏头,她能接受组织的一切考验!
“测试结束了吗?你还好吗?”
夏油杰嗓音温柔,笑容如同春风一样和煦。
好……好耀眼!这就是温柔系的威力吗?
野山绘理危机感爆棚,僵硬地点了点头,回了个心有余悸的微笑。
她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已经职业病大爆发,脑补了不知道多少构图。
要不是现在不合时宜,她早就拿出纸笔打草稿了。
“杰,你和悟带绘理去进行实地测试,对她的能力分析后做出评级。至于你们的甜品钱,结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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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找我报账就行。”
夜蛾正道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打断了野山绘理乱七八糟的思绪。
再看向夜蛾正道时,野山绘理已经没了一开始的畏惧。
毕竟……她刚刚可是看到了威猛硬汉夜蛾正道,坐在娃娃堆里一本正经地织毛线娃娃啊喂!
救命!谁知道她刚才憋笑有多努力,短短几分钟恨不得把这辈子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
夏油杰点头,虽然不经常做评级,但是判断能力对他和悟来说并不困难。
“这是任务地点……”
夜蛾正道还打算再嘱托几句,就被五条悟不耐烦地打断了。
“老师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杰,快叫上这个小短腿走了!”
五条悟迈着大长腿催促道。
小短腿?她吗?
野山绘理气得牙痒痒,恨不得跳起来打五条悟脑壳,但理智告诉她这绝非明智之举。
所以她只是笑着继续装傻,一副局外人的样子,实则就差没织人小扎针了。
下一秒,夏油杰招呼了野山绘理一声,步伐虽然不像五条悟一样急促,却也迈出去好大一截。
一米六出头的野山绘理第一次感受到了身高危机,硝子好像也比她高一截来着。
嘿!这俩臭小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夜蛾正道嘴角抽搐,无奈叹气。
野山绘理敏锐察觉到夜蛾正道的情绪,看了一眼二人的背影后,选择先跟夜蛾正道认真道别。
“夜蛾老师,那我就先去测试了。”
夜蛾正道眼前一亮,和蔼地点了点头。
这才是他期望中的懂事有礼貌的好学生啊!
野山绘理小跑着追了上去,心里却对测试没底。
当她跟着二人来到废弃停车场时,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尘土的混合气息,就连水泥地板也龟裂得厉害,四周荒凉得不成样子。
虽然一路上从夏油杰那里打听到了术师的咒力、分级标准,以及对应的咒灵等级。
但是谁能给她解释一下,眼前这个耀武扬威自称"爆胎"的诡异怪物到底是什么?
它的躯体巨大且臃肿,外形像是无数车辆被挤压融毁再胡乱拼起来一般,其中融合的暗红色血迹和黑色油污像是静脉一样不断蠕动着。
难道这种家伙就是所谓的咒灵?
野山绘理只觉得荒唐,明明从夏油杰那里套出来的消息是“蝇头”啊!
被骗了!她是真的以为只是苍蝇头而已!!
而现在,她有种利用数学题精密计算后,发现五座小轿车上有500人的荒谬感。
左黑发,右白毛,好女人志在四方,野山绘理心里有苦不声张。
野山绘理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眼前的画面对从未见过咒灵的她冲击太过巨大,她到底该怎么做?
可野山绘理不知道的是,震惊的不止她一个人,五条悟和夏油杰也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这算什么?路怒型咒灵吗?
不固定的头部映出一张张扭曲的脸,发出混杂着喇叭声、咒骂声的刺耳噪音,四肢则是雨刮器、方向盘、车门、轮胎混合组成的。
夏油杰拧着眉头,他担心这是异变的征兆,也怀疑咒力微弱的野山绘理是否能解决。
五条悟露出玩味的笑,像是小猫盯上了滚动的线团。
固有的咒灵他早就看腻了,就让他看看这个禅院家的转校生要怎么解决吧?
两道目光不约而同投来。
没时间了,野山绘理知道自己必须行动起来。
但和这种巨大的怪物对上,她真的能活下来吗?
野山绘理不知道要如何对抗咒灵,但她知道她要活下来,无论使用什么手段。
绘画成真的能力她还不掌握,不清楚具体能改变的东西和范围,如果擅自使用,可能会打乱她蒙混过关的计划。
所以……
“绘理同学,你见过这种咒灵吗?”
五条悟突然笑得不怀好意地发问。
野山绘理愣了一瞬,她……该知道吗?
3. 第 3 章
五条悟的表情让野山绘理一时猜不出什么才是正确答案。
考虑到后续圆谎的困难性,野山绘理决定一装到底。
“对不起……我没见过呢!五条同学知道吗?”
“真遗憾啊……我也不知道。”
五条悟露出促狭的笑,故意拖长尾音,显得犯贱又讨打。
茫茫人海,和五条悟相识一场算是她的报应。
野山绘理抑制住嘴角的抽搐,这下可就不能怪她了噢!
爆胎在那边怒吼了半天,可眼前的三人却完全没把它当回事,这对咒灵来说可是莫大的耻辱!
这些人类这么不识好歹,他一定会让他们后悔没有臣服在自己脚下的!
“失控冲撞·暴走碾压!”
爆胎爆发出与外形完全不匹配的速度,朝着三人发起了直线冲撞。
高速引起的风席卷着四周的碎石和废弃车具,让整个废弃停车场都随之震动,呈现出局部的地动山摇。
趁着地面摇晃,野山绘理装作无法站稳的样子,朝着右后方歪歪斜斜退了几步,把五条悟当成了活盾牌。
五条悟自然意识到了野山绘理的小把戏,他半侧着身子审视野山绘理。
“绘理同学这是……”
“受死吧!”
爆胎对五条悟的站姿倍感不满,这是赤裸裸的轻视!
他好歹也是这片场子的老大,不好好教训几人,以后他还怎么混?
“五条同学,小心!”
野山绘理惊呼出声,小脸变得惨白而焦急。
听上去,倒像是她真的在乎五条悟的安危一样。
“没人教过你,不要打断别人说话吗?”
五条悟不爽地侧目瞪了爆胎一眼,只是屈指一弹,爆胎连带它卷起的攻势就被瞬间定住。
爆胎第一次感受到了来着骨髓深处的畏惧,它的生死,可能只在这人的一念之间。
“悟,别玩得太过火了,毕竟是测试。”
夏油杰摸了摸鼻尖,语气无奈,一想到夜蛾老师滔滔不绝的念叨他就头疼。
“杰,要不你把这个吃了吧?说不定会收获新味道呢?”
五条悟笑着调侃挚友,这咒灵确实有被观察的价值。
夏油杰:……
谢谢,就算是荞麦面风味的臭抹布,那也是臭抹布!
野山绘理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了五条悟的强,这家伙果然很危险!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要先解决这只咒灵通过测试。
趁二人说话的空隙,野山绘理试图画出一枚锋利的钉子,但失败了。
细针、小刀、剪刀……
无一例外也都迎来了失败。
野山绘理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然后忍气吞声地想象了一支带刺的玫瑰花,随后立马成真。
她的母语是无语,但事到如今她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对于二人时不时的视线,她也只是装作心有余悸的无辜样,讷讷地不言不语。
而她的左手却别在身后,偷偷练习着如何操控蕴含咒力的玫瑰花。
很快,她就掌握了诀窍。
“嘭!”
短促沉闷的爆裂声突然响起。
被五条悟控制的爆胎瞬间炸开,甚至还没发出濒死的哀鸣,就已经尽数解体坍塌,变回了一堆废弃状的尸块。
蕴含咒力的玫瑰花出现得毫无征兆,染血的玫瑰成了恶心的碎块中唯一美丽亮眼的存在。
罪魁祸首的指向性非常明显。
“我好像看到它动了一下,可能也没动……我下意识画了玫瑰花,我太害怕了……对不起……对不起……”
野山绘理声音颤抖,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像是受到了重度惊吓。
夏油杰没想到野山绘理会突然动手,他的视线凝视在罪魁祸首身上,发现野山绘理的手指在衣服上来回摩擦,泛白的手指透露出她的不安。
野山绘理应该是从来没有直面过咒灵,所以才会在第一次见有这么大反应。
况且,只是画了玫瑰花而已,并不是什么杀伤性武器。
要是真的危险,他会比悟先动手。
五条悟轻啧了一声,透露出烦躁。
在他的无下限术式中,低级咒灵根本不可能有动弹的机会。
这家伙很明显就是在说谎,为什么要那么着急灭口?难道说这和禅院家有关联吗?
方才他几乎没有感受到咒力波动,不知道野山绘理用了什么把戏。
总不能是因为咒力太弱了,才导致他没有感受到吧?
他凝眸盯着野山绘理,想找出破绽。
可从语气到表情,再到肢体,都完美符合她该有的恐慌状态。
恰恰就是太完美了,才更可疑。
野山绘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直低着头,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心里却已经构思了无数个装可怜的办法,只要耐心等到夏油杰检查完就好。
夏油杰很快完成了现场检查,确实只发现了一枝咒力低下的玫瑰花。
带刺的玫瑰花只是压断了最后一根稻草,真正压制咒灵的是悟的术式。
虽然是这样,但也能算是野山绘理完成任务了,不过评级只能给到最弱的四级。
夏油杰把玫瑰花递给了五条悟,不必言语,对方就领会了意思。
“抱歉,我实在不舒服,我可以先回高专吗?”
野山绘理自认为时机到了,做出因恶心而干呕的样子。
野山绘理有自信,装身体不适是她百试百灵的法子,这可是她面对编辑催稿的最强杀招!
“这样啊——”
五条悟眼眸微微一转,像只狡诈的狐狸,他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那我们就现在一起去吃毛豆味的喜久福吧!毕竟吃甜品能改变心情。”
野山绘理的自信破碎了。
五条悟发誓,他绝对会在甜品店撬开野山绘理的嘴!
好消息,嘴是撬开了。
坏消息,是因为吐了。
暖黄的灯光洒满了甜品店,甜香味混杂着淡淡的焦糖香气弥漫在空中,与之格格不入的只有野山绘理。
野山绘理其实是很有人设信念的,除非实在忍不住。
对一个不爱吃甜品还不爱吃毛豆的人来说,毛豆蛋糕完全就是地狱啊!
而眼前笑盈盈让她再吃点的五条悟完全就是撒旦!
“绘理同学,难道说你不喜欢甜品吗?可是你早上和硝子说你喜欢啊!”
五条悟故作无辜地反问。
是的没错,野山绘理早上确实为了伪装甜妹人设说自己喜欢甜品。
如果可以的话,她肯定会回去扇自己一巴掌。
死嘴,叫你一天乱说!
“我确实很喜欢甜品……”
野山绘理有些有气无力,五条悟趁机兴致勃勃地抢过话头。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把店里所有毛豆味的甜品全部再来一份吧!只要吃到好吃的就能恢复精力了吧?杰,你没意见吧?”
夏油杰摊了摊手,他倒是无所谓,反正是夜蛾老师买单。
只是,似乎有人在盯着他们。
这道视线透露出的阴冷感和甜品店里黏稠暖和的幸福感截然不同。
野山绘理强撑着微笑点头,虚弱中带着点疲惫。
哈哈!全方面完蛋!她这个小女孩又要受人摆布了!
这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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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一定是察觉到了她利用他完成测试。
结合五条悟的表现来看,野山绘理能感受到他对禅院家这个身份的恶意。
而夏油杰虽然态度温和,但野山绘理能感受到对方微妙的疏离感,夏油杰下意识的言行是完全站在五条悟那边的。
特殊的能力,加上顶替的不善身份,多留在高专一分,就会危险一分。
在他们察觉到她顶替了别人的身份之前,一定得逃走!
野山绘理也想过偷偷利用画画换一下味道,但很显然她失败了,甚至就算是她自暴自弃画了个婚庆蛋糕,眼前的东西也一动未动。
看来是暂时无法使用能力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画出来。
野山绘理有些发愁,她还不清楚高专外面的世界情况,在没有特殊能力的情况下逃离,或许危险会更大。
虽然甜品店里的人看上去都很正常,但初见硝子三人时她也觉得他们很正常。
就在新鲜的一批毛豆味“攻击”要被端上桌前时,潜伏的诅咒师动手了,这群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直接在店内开展了攻击。
散发着毛豆味的“毒药”瞬间被打翻在地。
天呐!这才是真正的英雄主义!
野山绘理感动到快哭了,这才是真正的舍己为人!
五条悟看着心爱的甜品倒地不起,心底的愤怒更上一层楼。
他紧紧拧着眉,二话不说就直接把这群家伙往死里揍。
浪费食物的家伙,必须接受惩罚!
“悟,你收敛些。”
夏油杰轻轻叹气,提醒着挚友。
这些家伙实力并不强,不召唤咒灵也能对付,就是有些费时间。
但这总比弄坏了别人的店要好,不然他都不敢想夜蛾老师会发出怎样的咆哮。
可下一秒,甜品店七彩玻璃的门就被一个飞出的身影直接撞碎。
“没事,不是还有绘理同学吗?”
五条悟有恃无恐地笑着,虽然对方画出来的是很奇怪的东西,但修复好了应该就没问题吧?
五条悟询问的目光转向野山绘理,得到了一个略带恐惧的微笑。
一见野山绘理笑了,两人就觉得妥了,索性放开了手脚,很快就解决了这群家伙。
只是结束时,甜品店也被毁了个大半。
野山绘理看着从自己身边一次次擦肩而过的攻击痕迹,加上五条悟警告的目光,应该是在警告她不要逃跑。
白天的闹市区从来不在她的逃跑规划里,但当二人看过来的时候,她还是敬业地演出了一副害怕却强撑笑意的样子。
毕竟,笑是一种礼貌。
只要耐下性子,她就能在夜里找到合适逃跑的机会。
于是在了结一切后,五条悟大言不惭对店主保证,他们有同伴可以把甜品店修复成更华丽的样子。
看着那根手指指向了自己后,野山绘理陷入了沉思。
让无法画画成真的她来吗?
这和九头蛇让鲶鱼精去把唐僧师徒除掉有什么区别?
但都到这份上了,野山绘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火速给店主画出了数十幅精美的店铺,甚至里面还夹杂了婚礼殿堂风。
只希望等下店主骂人的时候不要殃及池鱼。
店主还以为是让自己选风格,他很快就敲定了一张图。
随后,一秒、两秒……
在无尽的沉默中,五条悟和夏油杰意识到了不对。
难道说……?
野山绘理微笑肯定,然后等待暴风雨般的洗礼。
五条悟和夏油杰只有一个想法。
他们被做局了。
4. 第 4 章
砸坏店铺是心高气傲,一声不吭是生死难料。
看着心虚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以及一直低声道歉的野山绘理,店老板自然反应了过来。
打是亲骂是爱,除了野山绘理以外的二人不出意外得到了店老板爱的关怀。
五条悟心虚地从老板手中接过了账单,抖开的瞬间,账单从他手中一咕噜滚到了店前的电线杆下才堪堪停住。
他思考了三秒,做出了人生时刻的重大决定。
可在他回头的时候,诅咒师早就被辅助监督带走了。
说实话,他有时候是挺讨厌干活勤奋的人,就不能跟七海学学吗?!
最终,整场的维修费都由五条少爷买单。
在临走时,店老板还贴心地请他们以后不要再来了,甚至把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大头打印出来贴在了店门口。
尽管如此,五条悟还是提着趁机打包好了的幸存甜品。
三人走出了几步,身后还响起了老板痛心疾首的叮嘱。
“小妹妹,不要因为外貌就被骗了,离这些混蛋臭小子远点吧!”
野山绘理不置可否,只是报以礼貌又尴尬的笑。
心里却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店长您真是慧眼!
“可恶啊!到底是谁被骗了?”
五条悟不满地嘀咕着,要不是野山绘理努力画了很多画,且他确实感受不到咒力波动的话,他真的会以为野山绘理是故意的。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意识到这家伙真的很弱!
可禅院家的人,会这么简单吗?他总觉得不对劲。
“刚刚我看你的时候,你没把握为什么要笑?”
面对五条悟的质问,野山绘理微微垂下眼眸,“对不起……只是从小大家就告诉我无论什么事都要礼貌微笑。”
野山绘理当时确实没体会到五条悟的深意,但就算知道了,她也只会做一样的举动。
这种嚣张的家伙,偶尔也需要得到一点教训,不是吗?
有必要的话,她也会向吵闹的乌鸦砸两块石子。
“悟,冷静点!现在责备也解决不了问题,不如想想怎么跟夜蛾老师交代。”
夏油杰拍了拍挚友的肩膀,责备弱小无助的野山绘理也解决不了问题。
五条悟冷哼了一声,不再看野山绘理,转而搭上了夏油杰的肩膀,恢复了
“杰,不要紧!蒙混过去吧!”
野山绘理偷偷观察着,不明白五条悟是怎么做到一下像狐狸一下像狗的。
但她能确定的是,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确实是狼狈为奸的气场。
这一点,夜蛾正道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面前的办公桌上堆着半人高的文件和学生考核表,墙上挂着的地图用红笔圈出了密密麻麻的咒灵高危区。
看着比他命还长的账单,夜蛾正道发出了灵魂拷问,“你们这是把店都拆了吗?是谁惹的事?”
沉默,是今晚的高专。
“老师!具体是什么原因就不用再追究了吧!”
五条悟带着心虚的笑,率先举手打断了这诡异气氛。
“哦,原来是悟啊!”
夜蛾正道只花了0秒就确认了罪魁祸首。
不是说笑是一种礼貌吗?怎么到了他身上就行不通呢!
五条悟伤心欲绝,欲语还休。
“老师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我是那种学生吗?”
“伤心了,我走了。”
“受侮辱了,我再也不会回头了!”
五条悟三步一回头,一溜烟就已经窜到了门边。
“你接着说。”
夜蛾正道语气充满了警告,死死盯着五条悟左右手上大包小包的甜品打包盒。
“夜蛾老师,其实……”
夏油杰打算出口解释,夜蛾正道就干脆利落道。
“悟,主犯。杰,从犯。”
“老师,你怎么不说她呢!”
五条悟鼓着腮帮子,不满地指向野山绘理。
看到杏眸圆眼的野山绘理懵懂地眨巴着眼睛后,夜蛾正道朝着五条悟冷笑一声。
他才不是会受人蒙蔽冤枉学生的老师!就算是禅院家的学生,他也能一视同仁!
于是,两位主从犯喜提高专卫生大扫除一夜游。
在五条悟还打算争辩几句时,家入硝子的询问声从门口传来。
“老师,结束了吗?我来带绘理去宿舍。”
“绘理,你先去跟着硝子去办入住。”
夜蛾正道这才注意到夜已经深了。
真是的,这俩不靠谱的臭小子,明明出去的时候还是早上!
在五条悟怨念颇深的眼神里,野山绘理带着歉意朝五条悟和夏油杰笑了笑,然后起身朝着夜蛾正道微微鞠躬道别。
夏油杰摆了摆手,让野山绘理不必在意。
夜蛾正道再次感受到了尊敬,板着的脸也露出了笑容。
要是所有学生都像这样,那他应该能长寿些。
看着野山绘理离开的背影,五条悟发誓一定要抓到这个转学生的尾巴!
野山绘理和家入硝子离开教室办公室,肩并肩走在楼道的走廊上,月光从左侧渗透进来,右侧则是贴着考核成绩的公告栏。
没走几步,野山绘理感到后背一阵寒意,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绘理,是生病了吗?”
家入硝子立马用手背去测了下温度,幸好没发烧。
野山绘理轻轻揉了揉泛红的鼻子,微微放低了些声线。
“没什么大事,有点头晕,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测试严重耽误了进度,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家入硝子垂眸看着故作坚强的野山绘理,觉得对方就像只眼睛红红的小兔子,怪可爱的。
二人加快了步伐,而野山绘理虽然拖着“病体”,却还是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着高专的情况。
家入硝子只要对上那双眸子,回答的话就下意识说出口了。
嘛,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
野山绘理跟着家入硝子穿过了一片粉红的桃花林后,看到了一栋红色墙体的宿舍楼,她装作是被风景吸引,实则微微侧头再次确认了来时的路线。
“硝子,你怎么才回来?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又差点被困在屋子里了,我真的是和屋子犯冲欸!”
庵歌姬看见硝子的身影立马就一个飞扑,熊抱了上来。
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交流学习,害她只能被迫在这里,连冥冥也见不到。
好在至少有硝子在。
诶?这是?
庵歌姬侧目时看到了一个金发的女孩,完全就是小时候玩过家家游戏时最想拥有的那种洋娃娃!
她缓缓抽离了硝子的怀抱,狐疑地看了硝子一眼,像是在说“你什么时候在外面有狗了”?
下一秒,她露出了人贩子般变态的笑。
“小妹妹,你叫什么?今年几岁啊?”
眼底没有一丝戒备,全是想把眼前人拐回京都府的坚定。
野山绘理猛地瞪大了眼睛,微微后撤了半步,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她暗中打量着这个身着白衣红裙的女子,爽朗的性格和夏油杰完全相反,不是难对付的类型。
庵歌姬:更可爱了!
“歌姬前辈,先擦擦你的口水。”
家入硝子半开着玩笑,让庵歌姬收敛些。
庵歌姬信以为真,真用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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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擦了下嘴角。
嗯……干干的。
庵歌姬痛心疾首,“硝子,你也跟那两个混蛋学坏了!”
“绘理,这位是京都府的庵歌姬,算是我们的学姐。”
家入硝子介绍道。
野山绘理急忙回了个甜甜的笑,“歌姬学姐,我是新转来的绘理,麻烦您关照了!”
庵歌姬眼前一亮,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如此尊重前辈的好孩子!
一听硝子讲起安排宿舍的事,庵歌姬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兴致勃勃地要帮忙。
几人朝着楼上走去,原本熄灭的声控灯因几人到来而彻底照亮了楼道。
庵歌姬挠头,总感觉她好像忘了什么。
因为学生并不多,高专的宿舍都是单间,这次给野山绘理准备的也是全新的宿舍。
打开门后,庵歌姬看着光秃秃的木制单人床,这才想起了硝子和绘理是空手来的。
“那个……”
庵歌姬眉头紧皱,想问行李的事,但一想到硝子说得绘理是被禅院家扔下来的,起了的话头又生生忍住了。
家入硝子则冷静地开起了黑色幽默笑话。
“绘理,你打算自己画一套住宿的用品吗?”
喂!硝子!这种时候还开玩笑真的好吗?
庵歌姬颤抖着嘴唇,试图阻止硝子。
野山绘理把笔头抵在下巴处,认真思考了几秒,还真拿出了画本。
她想着反正也画不成真,随便画个出来让她们开心下好了。
一念之差,野山绘理迎来了人生的至暗时刻。
落笔的瞬间,脑海中不着边际的画面就成真了。
大红被子大红袄,大红床单大红帘,甚至旁边还贴着俩喜庆的"囍"。
“还……挺喜庆的……”
庵歌姬双目瞪圆,过了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不是啊!她以为硝子她们只是口嗨啊!居然玩真的啊!
玩真的就算了,绘理学妹这个红配绿的审美,也实在是奇特,她在日本还没有见过。
见证过宣誓台的硝子明显平静很多,她已经把这一切都归咎于绘理的喜好。
野山绘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在这一刻无比痛恨钻研中华文化的自己。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在二人的视线下露出腼腆的笑容。
急出破碎小女孩一枚,99新,微瑕不包邮。
算了,她安慰自己反正今晚就要离开了。
等到家入硝子和庵歌姬交代完离开,野山绘理才放松了一半,可以摆出的姿势和动作让她整个人疲惫不已。
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结合收集的情况,她已经给自己规划好了三条出逃路线。
绘画成真她今天一共使用了三次,使用完前两次后,就无法再次使用,而刚刚又成功了一次,她猜测无法使用应该是受限于夏油杰提到的咒力。
野山绘理现在并不了解咒力,但今晚是离开的最佳机会,她要抢在禅院家的真转学生到来之前逃走。
她静静站在窗边的红帘后面,一动不动地观察着高专的情况,同时耐心听着宿舍楼里的声响。
十二点一过,确认家入硝子和庵歌姬睡下后,她才终于开始行动。
直至到达高专朱红色的鸟居前,野山绘理都没有遇上什么意外。
可随着她接近,朱红色的木柱在夜雾里泛着冷光,那后面矗立着一个身穿黑色衣袍的男子。
他喉间发出暗哑的笑声,瞳孔中散发着直白的恶意,直勾勾地死盯着她。
野山绘理站在原地,从脚底生出一阵毛骨悚然。
直觉告诉她,现在跑的话,她可能会立马人头落地。
5. 第 5 章
“前辈好啊,我是高专的学生……”
野山绘理借高专的名头来狐假虎威。
“胆敢假冒我们禅院家的人!胆量不小啊?”
禅院扇态度很差,尖锐的语气在夜里尤其突出。
野山绘理的情况早就被送到了他手里,低咒力弱术式的无名术师,真人和资料一样看上去没有丝毫威胁。
要不是原本物色的人因为畏惧六眼逃跑了,禅院家现下也找不出合适人选,他才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野山绘理愣了愣,她无法判断对方是在诈她,还是真的,但此时她的脸上还是挂着恰到好处的惊恐。
同时,她也悄悄观察着对方。
从衣服的光泽和刀柄的材质来看,对面人确实像是出自某种大家族。
“如果想继续骗我的话,我不介意先砍下你的头,反正你这样咒力微弱的丫头片子本身就没有价值。”
禅院扇眼神锐利,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野山绘理。
眨眼的功夫,他手中的刀就已经出鞘,在野山绘理的脸上划开了一道血痕。
野山绘理瞳孔紧缩,要是对方想杀她,恐怕她已经人头落地了。
身处劣势时该怎么做,她很清楚。
野山绘理一秒就落了泪,黑夜里一时充满了她哽咽的抽泣声。
“别……别杀我,我什么都能做……”
她双唇发抖,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无论如何,她都要活下去。
看着野山绘理乞求的模样,禅院扇恶劣地笑了,心理防线崩塌就好办了。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重复一遍。”
“以性命为注,完成禅院家指派任务,期间逃跑或完成任务不利,即刻抹杀!”
禅院扇声音冷硬,像是淬了毒的针。
野山绘理握住衣角,颤颤巍巍地重复了一遍,故意垂下眸子掩饰情绪。
“那么,束缚结成。”
禅院扇眼神阴鸷,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完成了“诅咒”。
野山绘理浑身一僵,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一句。
她猜,这束缚是会强制成真的誓言。
“这是资料。你的第一个任务是监督五条悟的行踪,跟禅院家汇报。第二个是找到咒物送行拍子木,上交禅院家。”
禅院扇力度不小,带有咒力的资料当即将野山绘理的眼镜砸落,像是服从性测试一样。
野山绘理微微愣了愣,装作来不及躲开,狼狈地四处摸寻着眼镜。
“哈哈哈哈哈哈哈对,就这样匍匐着,记清楚自己是禅院家狗的身份,禅院家时刻都会有眼睛盯着你!”
禅院扇欣赏着野山绘理额头流血的狼狈样,带着施舍般的傲慢。
野山绘理带上眼镜后低头扫视着资料,而后带着些哽咽道,“禅院大人……您也知道我的能力很弱,我担心我做不好……”
在蛰伏的期间,她需要从禅院家获得自保的道具。
禅院扇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野山绘理这个动不动就哭的废物让他格外烦躁。
比起和这种蠢货浪费时间,他宁愿去处理不详的双胞胎女儿。
“麻烦的废物!这是二级咒物无迹纱,系在手腕上可以完全隔绝咒力,使用超过三分钟时会逐渐剥夺五感。”
禅院扇眼皮半抬着,胳膊不耐烦地向前一伸,眼睛里藏着戏谑。
“谢……谢谢禅院大人。”
野山绘理受宠若惊,慌忙地接过禅院扇扔出的轻薄纱巾。
她手中的无迹纱像是一抹晨雾,冰凉且没有重量。
禅院扇冷嗤一声,鄙夷道,“收收你的小家子气,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禅院家时刻有人在监视你。”
“……好,好的。”
野山绘理身子一缩,死死拽住无迹纱,声音细若蚊子哼。
禅院扇满意地瞥了一眼,转身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淡出了视线,野山绘理周身的压迫感才彻底消失。
鲜血不断蔓延,染红了野山绘理右侧的脸。
她抬手用手背蹭去血渍,将鲜血涂在在鸟居旁的地面上,顺便把地上的灰抹在了膝盖和手腕处。
低头的瞬间,她那原本乖顺怯懦的眸子露出几分桀骜的狠劲。
真是狼狈啊,但上一个对她动手的,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野山绘理扯着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细看还透露出几分兴奋。
但下一秒起身后,她又恢复了那副怯怯的样子,挪着狼狈的步子回宿舍。
一路上都很顺利,只是身后一直有一道如芒在背的视线。
可突然,那道视线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下一瞬,五条悟不知何时已经倚在了前面的路灯旁。
他单手插兜,墨镜下滑,露出一半的冰蓝色瞳孔,表情戏谑地质疑道。
“哟,野山同学你大半夜不睡觉,是打算潜逃吗?”
野山绘理暗骂一声,偏偏在这时候遇到了最危险的家伙。
根据禅院家的资料显示,这家伙的六眼完全就是游戏外挂一样的存在,绝不是现在的她能够对付的。
她装作微微晃神,左脚绊右脚踉跄了一下,扶着旁边的树干堪堪稳住身形。
野山绘理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语气里带着无措。
“对不起……是打扰到你了吗?我只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睡不着觉出来逛了逛……”
五条悟眯眼,野山绘理依旧没有丝毫咒力波动。
这家伙,果然是在卖惨吧?
他低声嗤笑,直勾勾看着野山绘理渗血的额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笑意不达眼底。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
野山绘理故意露出沾满血渍的手背,整个人往后缩了缩,嗓音有些发颤。
“我、我没撒谎。”
心里却在默默吐槽,完全随心所欲的家伙连三岁小孩都不如!
五条悟自然看到了这明显的动作,他挑眉,眸色却更冷了,慢悠悠地开口。
“怎么?逛了逛还能受伤?还是说……是因为办事不利被惩罚了?”
因为禅院家就是这种风格。
野山绘理慌乱对上五条悟的眼睛,眼底像是蒙了层水光,有些委屈地哽咽道。
“我不知道五条同学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伤口只是我不小心在鸟居摔倒导致的。但我真的只是想来高专读书,小地方的我很珍惜这个机会……”
野山绘理可怜巴巴地胡说八道,给自己硬生生编出了家住山村无父无母的凄惨求生人设。
如果刚刚的故事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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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满意,她还可以翻出一千零一夜故事库慢慢讲。
五条悟“啧”了一声,他对野山绘理念经式的悲惨故事可没兴趣。
不过不着急,只要这可疑的家伙还留在高专,迟早会露出破绽。
他半蹲下来,视线与野山绘理平齐,试图找出假笑背后的破绽。
这家伙原来这么矮啊……
五条悟用手比划着,笑嘻嘻地提议道,“野山同学,要不要考虑带个帽子?”
看着对方和自己头顶齐平的手掌,野山绘理自然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虽然恨不得一脚把这个恶劣的家伙踹倒在地,但理智告诉她不要心存幻想。
野山绘理依旧唯唯诺诺,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扑闪着大眼睛真诚道,“五条同学有推荐的吗?”
五条悟一时分不清眼前人是真蠢还是装蠢,轻笑着直起了腰。
算了,看在那头闪耀如卷毛小狗的头发的份上,就不捉弄她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没忍住伸出了罪恶之手,揉了揉那看上去就像棉花糖一样蓬松柔软的头发。
精致洋娃娃秒变炸毛爆米花的野山绘理:又锻炼她?
她扯出一抹微笑,双手交叉抑制扇人的冲动,沉默的脸上写满了"认命"。
看着僵在原地的野山绘理,五条悟却觉得更有趣了,没忍住咧着嘴笑了起来,眸子里充满了玩味。
既然野山绘理这么乖顺的话……
五条悟眼珠一转,从裤兜里拿出了几个粉红爱心的创口贴,“贴心”地贴在了野山绘理额头上。
哦不,准确地说是胡乱地黏了几缕头发,歪歪扭扭地完美避开了伤口。
他抬高眼睛,嘟着嘴装出一脸无辜样,语气却欠揍到没边了。
“野山同学,要好好处理伤口呢~”
这可爱的创口贴还是杰那家伙故意塞给他的,他正想着要不要扔了,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剩下的几个,也全部塞给野山绘理好了。
野山绘理嘴角抽搐,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骂出声。
谢谢,但头发丝不需要疗伤!
在五条悟“慈祥”的视线中,她只能假笑着道歉,抑制住把芭比粉爱心从头发丝上撕下的冲动。
野山绘理的忍耐到了极限,她故作紧张地攥紧衣角,弱弱地试探着开口。
“那……五条同学没什么事的话,我能回去了吗?”
五条悟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蔫坏的弧度,尾音上挑。
“野山同学,我可没拦着你啊!”
他摊了摊手,故作无奈地耸肩,“宿舍就在那里,你随时可以过去。”
野山绘理被哽住,她用尽浑身力气,扯出一个讨好的笑。
“五条同学,那我就先走了。”
她死死压住后槽牙,恨不得立马画一杯毒药灌到五条悟嘴里。
毒哑他!!
她潇洒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宿舍赶,像是五条悟身上沾着病毒一样。
从野山绘理离去的背影里,五条悟莫名看出了一丝……生气?
看来往后的日子,会更有趣了。
他低声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他并不完全相信野山绘理的话,但他还是打算去确认一下。
毕竟,让可爱的学校里混入老鼠可就不好了。
6. 第 6 章
回到宿舍的野山绘理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后,便疲惫地躺在了大红床上。
红彤彤的宿舍与外面皎洁清冷的月光完全不同,意外地能带给她一些活着的感觉。
她烦躁地一把扯下了发丝上的创口贴,认命地撕开一个新的贴在伤口处。
反正她现在手边没有创口贴,就算画新的,估计也是半斤八两。
真正让她不爽的是,刚刚在五条悟面前,她居然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
这么多年了,她本以为自己能完全控制情绪了。
那家伙,果然超危险!
但她还来不及多想,困意就席卷了上来。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随之模糊。
再次睁眼时,木地板的松香味混合着灰尘的味道抢先钻入鼻腔,野山绘理诡异地维持着半仰头的动作。
她头顶的班级牌锈迹斑斑,在昏暗的光线下勉强可辨。
一低头,她的目光就撞进了一片蓝黑色。
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生静立在她面前。
女生头上裹着洁白的发带,白蓝色水手服干净得刺眼。
下一秒,刺耳的玻璃爆裂声炸开,碎片四溅。
一个瘦高的西装黑衣男破窗而入,带入一股冰冷的气息,混合着铁锈和尘土的风。
利刃出鞘的响动划破空气。
野山绘理甚至没能看清动作,只听到一声沉闷的撕裂声,像是厚实的布料被粗暴地扯开,紧接着便刺入血肉,碾过骨骼。
温热的液体溅上她的脸颊,带着浓重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穿着水手服的女生伸手徒劳地在空中抓挠了一下,指尖剧烈地颤抖,最终斜靠着墙面无力地垂下。
野山绘理的呼吸骤然停滞。
她的视线所及之处,只剩下不断漫延的粘稠暗红。
而后,一股撕裂的剧痛毫无预兆地从她的胸腔深处炸开。
野山绘理闷哼一声,牙关死死咬紧,尝到自己唇齿间也漫起了同样的血腥味。
冰冷的墙壁的触感,刀刃抽出时皮肉被残忍摩擦的灼痛,生命随着温热血液急速流失的虚脱与冰冷。
野山绘理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在剧烈的疼痛中,她终于回到了现实。
冷汗沿着她的额角往下淌,心脏狂跳个不停。
她颤抖着手指摸向心脏的位置,确认没有破洞后才松了口气。
那股被利刃贯穿的撕裂性剧痛消失了,只剩下噩梦余烬带来的肌肉紧绷和细微战栗。
真是糟透了,野山绘理不明白为什么好不容易才开始安静的生活,就被传送到这个该死的世界。
甚至那该死的预知梦也没有消失!
在她的预知梦中,既定的死亡结局不会被改变,如果她强行介入别人的因果,只会收获别人看怪物的眼神和“杀人犯”的名头。
梦中的人明天就会死去,只是痛一次罢了。
除此之外,还有超出她认知的特殊能力和诡异的怪物,以及不善的禅院家和危险的同学。
每一个都让她头痛欲裂,她绝不能轻举妄动。
但这样就想让她认命的话,是不可能的。
忽然,一道刀光闪过,野山绘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禅院家并没有跟她开玩笑,监视她的人随时可能出手了结她的生命。
她急忙调整情绪,缓缓挪动着双手捂住脸,遮盖住自己表情的同时颤抖起身体,低声呢喃道,“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我好害怕……”
那对夫妻做人不行,做幌子倒是不错。
在无尽的黑暗中,野山绘理不知啜泣了多久,那如芒在背的视线才减退。
她现在几乎能确定禅院家安排了人暗中监视她,但对方并不敢在五条悟面前出现,而她刚刚惊醒或许是被对方误以为要二次逃跑。
要不是她反应及时,说不定现在就已经被灭口了。
勉强过了眼前这关后,野山绘理终于拖着疲惫的缓缓躺下。
希望至少今晚,不要再做任何梦了。
……
宿舍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野山绘理从睡意中惊醒。
“绘理,快起床!再不起来要迟到了!”
庵歌姬和家入硝子关切的催促声从门外传来。
野山绘理惊坐起,再次感受到了来自早八的支配。
尽管野山绘理一路火花带闪电,但顶着黑眼圈的她还是被无情的上课铃隔在了教室门外。
果然,迟到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哟,该不会有人上学第二天就能迟到吧?”
五条悟翘着二郎腿,托腮看着眼前跑得气喘吁吁的野山绘理,语气欠揍。
野山绘理瞥了一眼站在五条悟身后的夜蛾正道,她默默垂下眼睫,却微微抬起了头,方便她的黑眼圈能让别人看清。
“对不起,昨晚因为太思念爸爸妈妈了没睡着……”
家入硝子速来淡漠的脸上透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心疼,她思考着要不问问悟,去买点绘理喜欢的甜品。
夜蛾正道干咳了两声,长期面对问题学生的她一时有些不适应。
但仅仅只是对上了野山绘理忽然抬起的闪着星光的双眸,他的眼神就不知不觉变得慈祥。
他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
“下不为例,去硝子旁边坐下吧!桌子上有给你准备的笔记本。”
夜蛾正道的声音宛如仙乐,野山绘理立马换上楚楚可怜的感激脸,急忙迈着步子拉开椅子坐下。
“老师!不公平——”
五条悟炸得像只气鼓鼓的白猫,他抬脚踹了踹课桌,气哼哼地控诉。
要知道他和杰迟到的话,最轻也会被夜蛾罚背无聊的理论知识,有时候甚至会被罚去打扫卫生。
野山绘理面露愧疚,怯怯地看着夜蛾正道,像是在说“老师为难的话就惩罚我吧!”
被五条悟课桌角抵到的夜蛾正道:这就是逆徒和好学生的区别吧……
他手指扣了扣桌面,声音低沉,“上周迟到了三次,还旷课了两节的家伙没资格说话!”
“哎哎,老师你别瞪我啊,我真是办正事去了!”
五条悟含混不清地摆着手,打算编一个理由力证清白。
“正事?我看是躲在甜品店啃草莓芭菲吧!”
夜蛾正道气笑了,随即翻出社交平台被疯传的偶遇白发蓝眼帅哥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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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不愧是老子,一如既往的帅气。”
五条悟不客气地凑了过去,端详起手机里的画面,认真点评道。
夜蛾正道被气到咬牙切齿,攥着手机的手也猛地收紧。
这混小子!谁让他欣赏了!
“悟,你也稍微收敛一点,别真给夜蛾老师气坏了。”
夏油杰眉眼带着笑,看似是劝架,实则在火上浇油。
“绘理,别管他们,他们一直都是这样,迟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家入硝子注意到面色依旧不太好的野山绘理,以为对方还在不安。
野山绘理扯了扯嘴角,浅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只有野山绘理自己知道,她并不是担心,而是发现这群人关系太过要好,心里莫名有些发闷。
五条悟那家伙更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潇洒到让她有些嫉妒。
在夜蛾正道的制裁之下,教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宣布了野山绘理被定为四级术师的事情。
五条悟和夏油杰表情淡淡,早就知道了结果。
家入硝子有些遗憾,在她看来,野山绘理对咒力的控制极具天赋。
当事人野山绘理则是懵懂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对四级十分满意。
最低级的术师对应的咒灵也更弱,她想尽可能避免和咒灵的危险战斗。
她只想自己活着,不论是旁人死亡还是世界爆炸,和她都没关系。
至于禅院家的任务,她收到了但不保证她能办到。
宣布完之后,枯燥无聊的理论课拉开了序幕。
野山绘理无疑是听得最仔细的,这是她能最快了解这个世界的方式。
夜蛾正道对上野山绘理充满求知的眼神,声音也愈发洪亮,心底升起了气所未有的满足感。
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甚至想编个可爱娃娃送给野山绘理。
可他一转头,就看到了五条悟半趴在桌面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给夏油杰塞纸条。
原本激情昂扬夜蛾正道瞬间垮脸,像是从天堂被拉回了地狱。
但这也不能怪五条悟他们,实在是夜蛾正道讲课有一套。
嗯……只有一套……
翻来覆去的同一套教案。
枯燥的咒术理论和夜蛾正道渐低的声音让野山绘理有些昏昏欲睡,她思绪飘远,右手下意识地虚握画笔,悬停在画本上方毫厘处。
但哪怕是她发呆的样子,在夜蛾正道眼里也像是在沉思。
夜蛾正道不禁对比起来,他把教案往讲桌上一磕,指腹点着野山绘理低头记笔记的模样,声音压着火,“看看!绘理听得多认真!”
可他的声音还没落地,一片粉白色的樱花花瓣就落到了他的镜框上。
夜蛾正道迟疑地缓缓抬头,看到了此生难忘的景象,教室的白炽灯竟然下起了细碎的樱花雨。
瞳孔地震的不止夜蛾正道,还有五条悟三人。
他们眼睁睁看着灰扑扑的黑板缠上了淡粉色的藤蔓,讲台上的粉笔盒也生出了一圈小小的花苞。
沉闷的教室被爆改成了浪漫爱情剧场。
罪魁祸首的指向性很明确。
7. 第 7 章
野山绘理尴尬地沉默着,恨不得抠出个三室一厅钻进去。
天知道,她真的只是习惯性握住了画笔。
加上困意将她的理智打包扔了出去,她也完全忘记了自己觉醒特殊能力的事。
世界不是草台班子,但她大捅娄子。
“夜蛾老师,有人在课堂上捣、乱!”
五条悟率先笑出了声,死死咬住后两个字告状。
他半撑起身体侧过身,一脸玩味地笑看着野山绘理。
他完全没想到野山绘理会正面“挑衅”夜蛾正道,他倒要看看,这下野山绘理要怎么狡辩。
野山绘理硬着头皮抬起眼睛,对上了脸色发黑的夜蛾正道和幸灾乐祸的五条悟。
夜蛾正道额头青筋凸起,打算继续夸奖的话哽在喉头不上不下,高大的身躯与教室里的“浪漫”氛围格格不入。
野山绘理在粉色的花雨中缓缓站起,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瞪大了双眼。
“老师您别生气!我只是觉得夜蛾老师你上课很辛苦,就……”
野山绘理双手紧张地绞在身前,泛着水光的双眸看起来格外无辜。
“就想着给老师你制造一个温馨、漂亮还充满花香的环境,缓解老师你的疲劳。毕竟夜蛾老师你认真又负责,关爱学生还无私奉献,完全是我想成为的模样!也是我们大家学习的榜样!”
野山绘理目光越说越亮,甜腻的赞叹把每一个字都裹上了蜜糖。
五条悟轻啧了一声,谎话这么假,谁会信啊?
夜蛾正道听到这么直白的夸赞,麦色的皮肤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他……真有这么好吗?
“是啊,夜蛾老师本来就很负责。”
家入硝子点头附和着,爱好是织娃娃的人能坏到哪里去呢?
况且教室变花海真的还挺漂亮的,让她原本厌学的沉闷心情得到了缓解。
“虽然有时候啰嗦了些,但夜蛾老师的确是好老师。”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夏油杰也微微颔首,狭长的眸子里带着真诚的赞许。
始终把生命放在首位,是夜蛾正道从始至终教导他们的东西。
夜蛾正道眸色柔和,平日里总是挺直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些。
原来这群小混世魔王这么认可他……
五条悟一时失语,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是!这对吗?
对于野山绘理的胡言乱语,夜蛾居然真的信了?
就连杰和硝子也莫名其妙加入了“夸夸大队”,这个咒术高专不正常!
野山绘理没想到事情会暴开乱走,确认夜蛾正道没有生气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收回视线时,她冷不丁对上了五条悟费解的眼神。
这一次,她依旧浅浅笑了笑。
五条悟指尖敲了敲下巴,莫名感受到了野山绘理微不可查的挑衅。
明明,只是个胆怯弱小的家伙露出的讨好笑容。
有了这个小插曲后,枯燥的理论课意外变得没那么难熬了。
在夜蛾正道嘱野山绘理打扫教室并宣布下课离开后,庵歌姬爽朗的声音就马上从教室门口传来了。
“硝子、绘理,一起去吃午饭吧!”
庵歌姬刚结束早上的单独训练,额头上还布满了汗珠。
此时,穿堂风裹着窗外的暖意涌进来,散落的樱花瓣被风卷起,像是一群粉白的蝴蝶径直扑向庵歌姬。
好美……
庵歌姬讷讷站在原地,即使被花瓣糊了个满脸,垂在身侧的发丝也被吹乱了,她的眼底却眼底充满了惊艳。
“歌姬学姐,你没事吧!”
野山绘理担心地惊呼,捂着嘴小跑两步上前。
家入硝子的动作更快,她信步上前,在庵歌姬旁边帮忙拿掉脸上粘着的花瓣,整理凌乱的紫发。
庵歌姬看着身旁两道担忧的身影,心里觉得暖暖的。
可惜这种温馨氛围并没有超过三分钟,耳边就响起了五条悟欠揍的声音和快门声。
“哈哈哈歌姬,真狼狈啊,要好好拍照纪念呢!”
“悟,稍微也考虑一下弱者的反应速度。”
夏油杰也凑了过来,腹黑地笑着,“贴心”地火上加油。
嘛,只能怪歌姬学姐太有趣了。
庵歌姬嘴角抽了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差点就忘了这两个糟糕的家伙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猛地扶住野山绘理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绘理,你可千万不要学他们!”
野山绘理有些蒙圈,但还是在庵歌姬殷切的眼神中僵硬地点了点头。
等家入硝子和野山绘理替庵歌姬收拾好,五条悟二人早就没了踪影。
“硝子、歌姬学姐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得把教室打扫好。”
野山绘理半低着头,语气带着不好意思的羞怯。
野山绘理的懂事模样让庵歌姬忍不住心软,她神采奕奕 ,立马撸好袖子拿起了清洁工具。
“胡说什么呢?前辈可不会忍心丢下可爱的后辈噢!一起打扫好再去吃饭吧!”
而一旁的实干派家入硝子早就拿起了扫把,她的立场不言而喻。
野山绘理眼中闪过微不可察的光芒。
她们,和以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样。
野山绘理很快回神,让眼睛里泛起了水光,郑重且感激地点了点头。
“嗯!我们一起!”
结束了打扫后,庵歌姬带两个学妹去吃了她最近发现的一家超美味的关东煮。
“咕咚咕咚”的热水翻腾,让本就炎热的天气多了几分烦躁。
可瞥见庵歌姬和家入硝子笑脸的野山绘理,却意外汲取到了一丝暖意。
偶尔这样,也不错。
午饭结束后,庵歌姬因为被安排了练习就先离开了。
家入硝子:“绘理下午要做什么呢?”
野山绘理眼眸亮晶晶的,语气真诚。
“我暂时没被安排任务,因为我不懂的太多了,所以打算去图书室找些资料来看。”
她并不打算隐瞒,现在的她依旧不了解这个世界,她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
家入硝子若有所思,手指摩挲着下巴。
“那就一起好了,我最近也想再找找能提升反转术式程度的资料。”
她想突破自我,不是去做普通的救治,而是探求就算死亡也能复生的可能性。
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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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起来跟天方夜谭一样,但她还是想试试。
野山绘理欣然点头,二人肩并肩走在路上。
夏日的酷暑和蝉鸣身萦绕在她们耳边,两人谁也没说话,却也并不尴尬,反而像是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家入硝子抬手把被汗湿的碎发别到耳后,笑着指向前面亮着冷气灯的图书室。
野山绘理小跑两步率先推门,清脆的风铃随之响起。
她们轻手轻脚地找了靠窗的位置,各自去寻找需要的书籍,然后心满意足地落座。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整个空间里,只有彼此安静的呼吸和微弱的翻页声。
伴着窗外渐渐西斜的阳光,二人不知不觉就度过了一个下午。
打破宁静的是一阵“嘟嘟”声,家入硝子的手机画面框上闪着庵歌姬的传讯。
家入硝子匀称修长的手指打着字,告知了庵歌姬和绘理一起在图书室。
“绘理,歌姬学姐说有急事要过来找你,让我们等她一下。”
野山绘理“嗯”了一声,心底有些忐忑,担心是出了什么意外。
但她也只能强装镇定,脑海里构想着无数个可能性和解决办法。
等了几分钟后,庵歌姬就推门进来了。
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看就是一口气跑过来的。
野山绘理立马化身贴心小棉袄,上前两步轻拍着庵歌姬的后背替她顺气。
“歌姬学姐,怎么了?”
庵歌姬缓了缓,表情难得严肃。
“夜蛾老师通知我,让我带你一起出任务。有个女校近期一直出现半夜有人被烧焦的离奇死亡事件,根据辅助监督探查并没有发现咒灵。但考虑到安全性,还是决定派咒术师前往。”
听完庵歌姬的话,野山绘理很快就明白了,这种看上去难度并不高的工作,确实适合她这种四级咒术师练手。
但她是好不容易活到现在的,她要绝对保证自己的安全。
野山绘理摩挲着衣角,颤抖着的眼睛透露出一丝恐慌,“歌姬学姐,我……”
“没事的,我会保护好你的!”
庵歌姬看着可怜巴巴的“金毛小狗”,保护欲瞬间爆棚,全然忘了自己在黑暗中畏畏缩缩的样子。
事不宜迟,庵歌姬边跟家入硝子告别,边拉着野山绘理跑了出去。
看着歌姬学姐莽撞的样子,家入硝子扶额叹息。
这种程度,歌姬学姐应该没问题吧……
而家入硝子不自觉流露出的一丝失落,也被野山绘理捕捉了个正好。
庵歌姬和野山绘理到达目的地时,黑夜已经彻底降临。
夜色像墨汁般漫过校园,学校名被昏黄灯光映得有些模糊。
围墙内的教学楼黑沉沉的,连虫鸣都透着几分寂静。
野山绘理站在庵歌姬身后,听门口树荫下的辅助监督说明更多情况。
就在她下意识扫过紧闭的校门时,却突然顿住——
一道穿着蓝白校服的身影正从门卫室旁的侧门走出,女生垂落的蓝黑发被夜风吹起,转身时露出的侧脸,赫然是预知梦中的女生。
原本该死去的人,还活着。
8. 第 8 章
野山绘理震惊到语塞,她双眼死死盯着女初中生的身影,确认不是自己眼花。
预知梦中的人会在下一次黑夜降临前死亡,这人是多年来第一次的意外。
是因为更换了世界,还是预知出了问题,野山绘理猜不透。
让她更在意的是预知梦今晚是否还会在意,梦中的主角是否会改变。
而这所学校的灵异事件又是否和那个女生关系?
庵歌姬同辅助监督交流完了信息,回头时却看到野山绘理呆呆地愣在原地,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女初中生身上。
“绘理,怎么了?”
庵歌姬跟野山绘理摆出一样的动作,露出睿智的眼神。
难道说绘理已经察觉出了真相,这个女生是这次灵异事件的幕后凶手?
野山绘理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立马收回视线。
她扯出牵强的笑容,带着些失落喃喃道,“我只是觉得白蓝色的水手服很好看,我没穿过……”
庵歌姬看着眼睛红红宛如一只小兔子的野山绘理,心颤了一下。
这孩子也太可怜了……居然连这种校服都没穿过……
庵歌姬默默决定,下次和硝子逛街的时候,一定要叫上绘理,给她买些新衣服!
野山绘理面色坚韧,一副“我没事”的模样,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歌姬学姐,我们现在要进去教学楼里看情况吗?”
庵歌姬这才想起正事,拍了拍脑袋道,“对,学校已经清空了教学楼,要把楼里都检查一遍,把那个纵火的家伙找出来!”
她本来还想描述几句刚刚看到的焚尸照片,但一对上人畜无害的野山绘理,良心让她无法描述血肉模糊的场景。
不等野山绘理有所反应,庵歌姬就已经脑补出了对方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
她默默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保护好野山绘理,展示她身为学姐的可靠!
庵歌姬拍了怕胸脯,坚定地看向野山绘理,“绘理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野山绘理微微颔首,乖巧地跟在了庵歌姬身后。
她漫不经心地扶了下金属眼镜框的边缘,余光却精准捕捉到庵歌姬发白的嘴唇。
教学楼前的两盏路灯忽闪,她们只能借着从云层缝隙漏下的月光看清路面。
庵歌姬深吸一口气,故意挺直脊背,足尖点地时却没控制好力道。
鞋跟在地面蹭出极轻的声响,惊得她浑身一僵。
尽管如此,她还是硬着头皮先将半边身子探了进去,确认没有异常后打手势让野山绘理跟上。
野山绘理强忍笑意,面露惶恐地跟在后面。
一时分不清害怕的到底是谁。
学校提前打开了所有灯,教学楼内灯火通明,让不安的庵歌姬也微微放松了些。
她带着野山绘理一间间地检查着,确认一楼的教室都没有异样后上了二楼。
可就在她推开二楼的第一间教室门时,整栋教学楼突然 “咔嗒” 一声陷入彻底的黑暗,就连走道上应急通道的绿灯也灭了。
极致的黑暗瞬间放大了恐惧,庵歌姬感觉前面吹来了一阵阴风。
她小腿一软,猛地向后一撤,重心猝不及防往前倾, “噗通” 一声结结实实地滑跪在地,膝盖撞在坚硬地面的钝痛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
端正跪下的庵歌姬让野山绘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专业素养告诉她不能笑。
“歌姬学姐,你没事吧?”
野山绘理颤抖的语气带着关切,她伸手在黑暗里摸索着,试图扶起庵歌姬。
庵歌姬死死绷着嘴角,强装镇定道,“没事,就是刚刚没站稳。”
呜呜呜,绝对不能在学妹面前丢脸!
可下一秒,在野山绘理冰冷的手指触碰到庵歌姬后,庵歌姬立马跳了起来。
她不仅没忍住尖叫出了声,浑身还抖个不停。
“歌姬学姐,是我。”
野山绘理企图让庵歌姬冷静下来。
见对方似乎是恐惧到没缓过来,野山绘理只好默默思考着,断电来得太过诡异,她们得尽快恢复光源。
她放下来之前画的的粉红泡泡小包,从里面摸出了画本和画笔。
画笔触碰话本的瞬间,野山绘理的怀里多了一个唱着粉红波纹立体爱心小灯。
“你爱我~我爱你~”
欢快的声音从小灯中散发出来,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有些诡异,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
歌姬目光落在小灯上:……
野山绘理:……
“呃……这个……”
她扶额无语,她只是想象了下样子,这东西怎么还自带起音效了! ! !
被黑暗笼罩的恐怖氛围瞬间被击破,庵歌姬的情绪戛然而止。
她颤颤巍巍地起身,再次恢复了可靠的前辈的姿态,挡在了野山绘理的前面。
“跟紧我绘理!我会保护好你的!
野山绘理看着抖个不停,却还是挡在前面的庵歌姬,心微微颤了一下。
可她很快进入状态,将爱心小灯递了过去,露出信赖的表情。
“好的学姐,用灯照路吧!我们现在是要去打开电闸恢复电源吗?”
庵歌姬恍然大悟,是啊,只要把电闸打开就好了啊!
“嗯,不过电闸在……”
“在一楼值班室旁边。”
在一楼搜查时,野山绘理就留意了逃生门和电闸的位置。
庵歌姬明白了目的地,一手拿着灯,一手牵住野山绘理。
虽然走得缓慢,但有了小灯魔性洗脑的音乐保驾护航,庵歌姬的恐惧逐渐消散。
二人也成功摸进了值班室,找到了电闸。
随着电闸打开的瞬间,漆黑的教学楼恢复了光亮。
庵歌姬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慌乱地抹了两下脸。
尽管如此,野山绘理还是看到了庵歌姬眼角并不显眼的泪痕。
她意识到歌姬想掩盖 ,便顺势装作没看见。
骤变突发,野山绘理二人感到脚下一阵地动山摇,教学楼两侧的门被彻底封死,楼道的灯光再次忽明忽暗。
“前辈桑,你们的年龄还能来初中上学吗?”
一个稚嫩的男声响起,顽劣的声音在走廊不停地回荡着。
庵歌姬瞬间警觉,她握紧双拳来到走廊上,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四五岁孩子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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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人类的身躯上长着一双倒三角眼,手掌和脚朝都朝着身后的方向。
从对方身上的气息判断,应该是二级左右的咒灵。
野山绘理也走了出来,她不安地攥紧了衣角,试探性抬起的目光打量着对方。
走廊另一头的家伙明明是乖顺的锅盖头黑发,却歪头笑得不怀好意。
那挑衅的笑,像极了某人的恶劣样子。
野山绘理无奈吐槽,这回变成不尊重前辈咒灵吗?这些不存在于书本内的咒灵,怎么偏偏就能让她遇上?!
忤逆丸轻蔑地扬起头,稚嫩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尖锐又刺耳。
“老东西,在我面前发呆可是会死的喔!”
庵歌姬刚刚就觉得这咒灵语气不对,现在完全能确定了,是个不尊重人的混蛋!
她涨红着脸,正打算反驳,忤逆丸就瞬间来到了她眼前。
好快!
庵歌姬急忙将咒力凝聚在手腕处,挡下忤逆丸飞跃而起的扫腿攻击。
强烈冲击让她后退了两步,在野山绘理的搀扶下才堪堪停住。
“歌姬学姐,你没事吧?”
野山绘理染上忧色,不是因为眼前的咒灵,而是那道熟悉的监视视线又出现了。
她还不能在禅院家面前暴露实力。
庵歌姬摇了摇头,刚刚她只是没反应过来。
这段时间,她已经增强了体术,一只二级咒灵她还是有信心解决的。
庵歌姬足尖点地,整个人宛如蝴蝶一般灵动地逼近忤逆丸,她将纯净咒力集中包裹住手掌,狠狠劈在忤逆丸的腹部。
咒力与忤逆丸的肉/体发出闷响的碰撞声,忤逆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他完全没想到这老女人会伤到他。
借接触的瞬间,忤逆丸趁机发动了术式“反骨相悖”,瞬间就复刻了庵歌姬的体术动作。
不同于庵歌姬利落干脆的动作,忤逆丸像是一个拙劣的仿制品,以诡异且超过人类极限的角度疯狂扭动四肢,朝着庵歌姬的腹部反击。
“看!我比你做得更好喔!”
忤逆丸眉毛搞搞挑起,语气讥讽。
庵歌姬躲避不及,瞬间被击中滞空。
忤逆丸发出恶劣的嗤笑,双掌疯狂朝着庵歌姬发出无数连击。
在即将击中的瞬间,庵歌姬瞬间爆发,硬生生在空中转了个弯。
可就在她以为避开时,忤逆丸却露出了阴狠的笑容,轻蔑地看着庵歌姬。
“心音腐蚀·内渗!”
随着声音响起,庵歌姬瞳孔紧缩,整个人像是被定住,脑内被忤逆丸细碎的声音全部占满。
“明明这么弱,为什么还能当咒术师呢?”
“你其实很害怕吧?害怕后辈超过你,害怕任务失败。”
“被白毛开玩笑其实很生气吧?为什么不反驳呢?因为没底气吗?”
庵歌姬试图摇头否认,却根本动不了。
她被无数双无形的手拖着下坠,像是陷入了泥泞,身体越来越沉。
不是的……她明明不是这么想的……
后方的野山绘理敏锐察觉到庵歌姬的情绪变化,眸子晦暗不明。
这咒灵居然敢她面前玩弄人心呢?
9. 第 9 章
“歌姬学姐!快醒过来!”
野山绘理略带焦急的呼唤声响起,细听还带了点无助的哭腔。
她的声音像是一束光,将暗沉的沼泽照亮,让泥泞里也生长出草木。
笼罩庵歌姬的阴霾出现了裂缝,那双棕色的眸子再次睁开,眼底有了坚定之色。
这一次,她不再否认。
因为她知道,现在有人需要她。
她可是前辈,怎么能让可爱的后辈独自陷入危险呢?
庵歌姬挣脱了忤逆丸的心灵操控,但现在已经太迟了,忤逆丸的攻击已经近在眼前了。
躲不开!
这是庵歌姬的第一想法,她太轻敌了,应该一开始就发动术式的!
可就在冲击到达庵歌姬身体的前一瞬,一朵大红花凭空出现挡下了这一击。
大红花宛如松软的羽毛枕头,把忤逆丸的力量尽数消散,体内的白色菌丝也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入。
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野山绘理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虽然只接触了一秒,但成功了。
随之炸裂开来的红色花瓣,也把忤逆丸的视线彻底遮盖。
这是绘理的术式!
庵歌姬有瞬间的愣神,不同于之前的宿舍用品,这一次的术式施展很美。
有了野山绘理的救场,庵歌姬也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她急忙落到地面上,向后和忤逆丸拉开距离。
“绘理,谢谢你,能帮我争取点时间吗?”
庵歌姬大口喘着气,眼神却并不屈服,她的腹部还在隐隐作痛。
“学姐,我会尽力的!”
野山绘理愣了一瞬,而后像是又故作坚定地点了点头,上前两步挡在了前面。
她原本还想着要怎么才能不露痕迹地再次接触忤逆丸,现在机会来了。
庵歌姬为野山绘理的表现动容,神色也更加坚定,她必须尽快完成吟唱!
“这么弱的前辈,也想拖住我吗?”
忤逆丸语气不屑,眼底的嘲弄愈发明显。
换了一个比刚才还弱的垃圾呢!
野山绘理紧紧咬住下唇,身体微微发颤,眸子里透着倔强。
可实际上,她正在感应着侵入菌丝的位置,把那菌丝当作锚点。
忤逆丸见状愈发嚣张,他冷嗤一声,并不打算把野山绘理当做对手。
他复刻着比庵歌姬更快的身形和供给,毫不留情地朝着施展吟唱的庵歌姬攻击过去。
但野山绘理绘画的速度明显更快,忤逆丸的每一次攻击都会被她画出来的大红花完美挡住。
那看上去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大花,竟意外成了完美的盾牌。
而在无人注意的缝隙中,忤逆丸每接触一次大红花,都会有白色的菌丝悄悄渗入他的身体。
野山绘理有些好奇,咒灵躯体的极限会是多少呢?
“无聊的小把戏!既然你急着找死,那就先送你上路!”
忤逆丸不耐地龇牙,他被这无聊的消耗战搞得有些厌烦。
他立马逆转角度,如迅猛的风一样贴到了野山绘理身前飞速出拳。
的确很快!
野山绘理极力避让,但还是被划破了脸颊。
再晚一点,说不定她的脑袋都会爆开。
就在野山绘理以为避开攻击时,忤逆丸以反人类的姿势向后扭转身体,把腰折成了一百八十度,用锋利的脚尖刺向了她的心脏。
强烈的求生欲瞬间爆发,野山绘理落笔的刹那,五朵大红花堆叠着出现在她的胸前。
可即使有了这么多缓冲,野山绘理还是被强大的冲击力一脚踢了出去。
这是忤逆丸用尽全力的一击!
“嘭”地一声巨响回荡在教学楼内,野山绘理的身体陷入了墙面。
墙面的砖块碎裂掉落,随之而来的还有巨大的灰尘。
“绘理!”
庵歌姬怒瞪着双眼,额头的青筋暴起。
伤害她可爱学妹的家伙,她绝不会放过!
“单独禁区!”
术式成功施展,强烈的冰蓝色光芒包裹着她和野山绘理。
庵歌姬挡在野山绘理前方,术式将她的能力强行提升了一倍。
愤怒席卷了她的全部思绪,她的拳头如凛冽的刀锋,猛冲着向忤逆丸的那令人生厌的臭嘴。
与此同时,灰头土脸的野山绘理也终于从墙里拔出了她瘦弱的四肢。
她浑身被划出了大小不一的伤口,看上去可怖,实则并不深。
她方才是有机会画出更多大红花的,但那如芒在背的视线让她改了主意。
她估算着冲击力,最终选择了五朵。
尽管如此,她的咒力还是消耗了大半,无法让白色菌丝在瞬间疯长,但庵歌姬的术式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
忤逆丸体内的菌丝顿时受到了野山绘理咒力的召唤,宛如爬山虎一般疯狂蔓延,瞬间就织成了密不透风的白色地毯,把他的躯体尽数束缚。
在灰尘和冰蓝色光芒的掩盖下,野山绘理在缝隙中和忤逆丸对上了视线。
她微微歪着头,人畜无害地笑着,无声道。
蠢货!
忤逆丸瞳孔紧缩,慌张占据了他的思绪。
怎么回事?他居然动不了了!甚至嘴都无法张开!
忤逆丸终于反应过来,那大红花是野山绘理设下的陷阱!那个老女人一直在装柔弱,是他大意了!
可此时,他的死局已经注定了。
在庵歌姬那包含了全身咒力的拳头砸落的同时,野山绘理轻轻打了个响指。
忤逆丸像个被扯烂的破布娃娃,内外的同时作用瞬间把他炸裂成碎片,白色的菌丝则藏匿在躯体中随之消亡。
忤逆丸彻底消散后,教学楼两侧的门重新开启,外面的月光撒了进来,帐也随之消失。
“绘理!你没事吧!”
解决了忤逆丸后,庵歌姬急忙朝着野山绘理跑了过去。
她看到野山绘理金色的头发蒙了尘,衣服被划开破口,手脚的伤口渗着血,暗红的血渍将布料黏在皮肉上。
自责涌上了心头,庵歌姬死死捏紧双拳,半垂着头不敢直视野山绘理,眼眶里还闪着不甘心的泪。
要是她能像五条一样强,不……哪怕能和冥冥一样,绘理都不会受伤。
她的手无力地松开,是她太弱了……
“歌姬学姐,刚刚多亏你了!”
野山绘理大概能猜到庵歌姬的此时的想法,该说什么话她比谁都清楚。
庵歌姬怔住,她猛地抬眸,对上了野山绘理甜甜的笑脸。
这是绘理的第一次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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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没保护好绘理……
“歌姬学姐,我们一起回高专吧!”
野山绘理朝着庵歌姬伸手,语气轻柔却带着暖意。
庵歌姬眼眶泛红,她被野山绘理碧绿的瞳孔所吸引,不自觉握住了对方的手。
她感受到指尖传来的丝丝暖意,方才的黑暗被尽数驱散。
下次,她绝不会再让绘理一个人苦撑了!
二人回到高专时已经夜深了,高专陷入了静谧和黑暗,但女生宿舍的走廊灯和家入硝子的宿舍等都还亮着。
“终于回来了,我先帮你们处理下伤口。”
家入硝子半靠在宿舍门口咬着棒棒糖,她看着两人的狼狈样,无奈地叹气。
歌姬学姐还好些,绘理却像是去荆棘地里滚了一圈回来的。
“硝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庵歌姬哭唧唧地扑入家入硝子怀里,她的神经因为看到硝子才彻底松懈。
面对家入硝子担忧的眼神,野山绘理笑着说自己没事。
但她心里却觉得怪怪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等她。
或许是因为终于放松下来,庵歌姬在治疗的时候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野山绘理悄悄观察着家入硝子,为了印证之前的猜想,试探地说起了任务的情况。
家入硝子的眼神果然变了,或许是因为能力而不被允许出任务的原因,她对任务的细节很好奇。
野山绘理见状便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她模仿着故事会的语气,把任务讲得跌宕起伏,恰到好处的停顿更是吸引了家入硝子的全部注意力。
甚至当她讲完后,家入硝子还有些意犹未尽,那双一向来淡淡的眸子变得亮晶晶的。
野山绘理一时被晃了神,原来冷静自持的家入硝子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啊……
随后,深谙心理学的野山绘理扬着灿烂的笑脸,语气天真烂漫。
“以后出任务,我都回来讲给硝子听!硝子可不要嫌烦喔!”
“为什么要讲给我听呢?”
“因为硝子是我在高专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啊!”
家入硝子被野山绘理直白的话击中,她以为她是没有朋友的……
她无法和任何人并肩作战,所以她总是对任何人都带着疏离。
野山绘理察觉到家入硝子的松动,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乖巧地坐在那里接受治疗。
等到结束治疗,二人合力把庵歌姬送回了宿舍。
折腾了大半夜,野山绘理才终于躺到了床上。
在检查学校的时候,她趁机搜寻了预知梦中女生相关的信息。
通过走廊的照片墙,她确定了班级和姓名。
她本来打算去教室看看,却被忤逆丸打乱了计划,之后也没了上楼合适的理由。
不过,比起天内理子的信息,她更关心的是这个变数是否能让她结束预知梦,睡个好觉。
探知真相最快的方式就是直接体验,野山绘理从包里拿出图书室借的无聊理论书,果然没几分钟就成功睡了过去。
熟悉的走廊映入野山绘理的眼帘,月光沿着缝隙照了进来。
走廊的深处,一团火光在不安地跳动,扭曲的影子被拉长又揉碎,伴随着轻微的爆裂声,散发出皮肉焦糊的臭味。
预知梦,又开始了。
10. 第 10 章
被困住的野山绘理呼吸停滞,浓烟的焦苦味持续地侵入她的感官。
眼前人身着的白蓝色水手服早已经被火焰烧了黑洞。
火焰顺着袖口攀上脖颈,发丝蜷曲着黏在天内理子渗血的脸颊。
野山绘理看着天内理子在火海中挣扎,听着皮肉在焦黑间翻卷时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嘴唇止不住发颤。
下一秒,那地狱般的业火便沿着灵魂的纽带凶猛侵蚀到野山绘理身上。
痛!
火焰钻入了骨髓,在她自己的骨头里疯狂燃烧!
每一根神经都成了烧红的铁丝,在她体内抽打痉挛,她甚至“尝”到下颌骨崩裂的腥尘。
天内理子在烈焰中化作焦黑蜷缩的枯骨的瞬间,野山绘理的五脏六腑也被烧成灰烬,只剩下一个冒烟的空洞胸腔。
“嗬——!”
野山绘理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她的心脏疯狂抽搐,整个人干呕不止。
冷汗如同冰水般沿着她的脸颊流下,与皮肤上残留的灼伤剧痛激烈交锋。
她颤抖地抠住自己的手臂,指甲深陷,用这微弱的痛楚反复确认自己皮肤完好,没有焦痕。
但那被活活烧尽的极致痛楚,已如烙印深深刻入每一寸神经,仍在骨髓深处燃烧着。
窗外夜色死寂,只有一缕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透入。
野山绘理的喉咙里,满是她为了维持冷静而咬破舌头的血腥味。
空气中还残留着焦糊的幻觉,宿舍内却已缠上陌生的咒力气息。
野山绘理微眯着眼睛警惕地看向周围,手指同时不着痕迹地探向枕头旁的画本和画布。
如果对方动手的话,她不介意给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添个通风口。
黑衣男从阴影中主动走了出来,将带有任务详情的纸扔给了野山绘理。
“扇大人有令,命你今晚潜入此处回收咒物送行拍子木。要不是咒物排斥咒力强和零咒力的人,你可不会得到这种机会!”
他冷不丁地开口,带着禅院家特有的傲慢和轻蔑。
黑暗中的野山绘理借着月光余晖,能看到那人流露的施舍,抱胸而立的姿态仿佛在说“这是给你的恩赐”。
野山绘理忍住冷笑的冲动,眼底带着丝不屑,禅院家还真是一脉相承的自以为是啊!
下一秒,在被月光照亮的瞬间,她眼底又漾开了恰到好处的水光,像只受惊的小鹿。
“咒物……是什么样子的?”
野山绘理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手下却利落地捏住了画笔。
七步距离,喉结下两寸。
她冷静地计算着距离和角度。
“废什么话!”
黑衣男逼近一步,阴影笼罩下来,“若敢耍花样——”
野山绘理无声吐槽,现在连小学生威胁人都比这有创意。
她手里的画笔悬停在画本一厘米处,随时可以画出刺向黑衣男咽喉的玫瑰花。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垂下眼帘,用最温顺的语气道。
“我明白了。”
黑衣男冷哼一声,听到了满意答案后便立马离开了。
六眼太过棘手,他不愿惹上麻烦。
黑衣男消失后,野山绘理眼神晦暗。
她漫不经心地考虑着,下次要不要这家伙的骨骼拆下来当人偶支架。
野山绘理拿起那张纸,轻挪着来到窗边,半侧着身体观察窗外。
确认无人后,她才试探着将窗帘又拉开了一些。
借着月光,她看清了任务内容。
任务目标是九大咒物之一的送行拍子木,咒物的能力和外形一概不知,出现的地点是天内理子所在的女校。
又和天内理子有关吗?
野山绘理若有所思,她本以为天内理子会和之前预知梦中的人一样成为过客。
可现在对方不仅活着,还和自己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野山绘理默默把天内理子列为了必须查清的对象。
而她那绘画成真的能力,野山绘理也有了些猜测。
绘画成真的类型应该是只能和恋爱有关的,而她之前画的大红花附加的寄生能力也是掺杂了强制爱的成分。
野山绘理第一次对她同人画师的身份感到后悔,都怪她之前老在画这些东西!!
良久,她才长叹了一口气,和自己的能力和解。
后悔也不是办法,她打算趁着找咒物的机会,把天内理子的信息再调查仔细。
别误会,她可不打算救人。
她只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
野山绘理穿戴好衣服,将无迹纱系在手腕上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她如离弦之箭般冲出,足尖在青石板路上轻点,每一步都精确地落在结界感知的间隙。
风在耳边低吟,她却压低身形,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中穿行,如同一滴水融入夜色。
当她踏出最后一步时,左手的表盘正好转了三圈,手上的无迹纱也被她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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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五感被剥夺的虚无,只有晚风拂过面颊的凉意。
……
等野山绘理到达女校时,已经是半夜三点了。
她避开监控,来到了围墙的角落。
野山绘理后退两步,助跑,蹬踏。
手指精准地扣住砖缝,翻身落地时几乎没有声响。
教学楼的侧窗锁在她第一次来就调查了清楚,她伸手进去,转动插销。
推开窗户的瞬间,纸墨味的气味扑面而来。
走廊在黑暗中向前延伸,野山绘理的脚步最终停在教务室前。
屋内档案柜里,学生名册整齐排列,她迅速翻找着。
当她的指尖停在“天内理子”的名字时,屋外突然传来了钥匙串碰撞的清脆声响。
野山绘理瞬间屏住呼吸,扯出档案袋后,闪身躲到档案柜的后方。
伴随着开门声的响起,一道颤抖的声音响起。
“高崎老师,怎么会是你?!”
“理子,大半夜你怎么在这里?”
刚拉开教务室房门的高崎淑美面露惊讶,半捂着嘴反问道。
“纵火犯,其实就是高崎老师你吧!”
天内理子眉头紧蹙,脸上沾染了愤怒。
她沿着线索一路追查,没想到因为她的警告信出现在这里的人会是高崎老师!
纵火犯?
野山绘理瞬间警惕起来,她微微侧身,透过门的缝隙向外看去。
门外,留着一头黑色长直发的高挑美女和天内理子正面对面站着。
“理子,你在说些什么啊?”
高崎淑美面带困惑,像是听不懂。
她上前两步,如同往常一般帮天内理子整理衣领和制服包,语气带着些温柔的责备,“怎么又不好好拉衣领和包链?”
在天内理子看不见的地方,高崎淑美白皙修长的手却偷偷向背包里塞入了一个白色打火机。
打火机吗?
野山绘理心底有了大胆的猜测。
“警告信是我写的!”
天内理子打开高崎淑美的手,向后退了两步,毫不犹豫地戳破了真相。
她紧紧捏住双拳,眼里藏着愤怒和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温柔的高崎老师要活活烧死学生!
高崎淑美柔和的目光暗沉下来,她不允许任何人阻碍自己。
既然天内理子已经符合咒杀条件,她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哪怕天内理子是个乖巧的学生,但还是只能杀掉啊……
11. 第 11 章
“理子,你应该也有想复活的人吧?”
高崎淑美眸光温润,拖长声线,在空荡的楼道里形成回声。
声音的延迟和叠加让天内理子有些恍惚,她的眼神迷蒙起来,如同平时上课一般被“引导”着。
“不……”
天内理子的理智告诉自己该反驳,可嘴唇却颤抖着无法说出剩下的话。
“理子,到我这里来,和我一起吧!”
高崎淑美语气幽幽,持续利用声音对天内理子进行催眠。
“和你一起……”
天内理子无意识地重复着,双眼变得空洞,脚步不自觉朝着高崎淑美靠近。
野山绘理将二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纯真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说实话,她不擅长应付的高专里那些人。
但对于高崎淑美这种“同类”,她可以完全随心所欲。
野山绘理的瞳孔里燃烧着兴奋,画笔的边缘在指腹压出红痕。
她微微颤着手,把画笔点在画本上。
走廊上原本泛着冷光的广播大变样,金属广播的银灰漆皮如融化的蜜糖般褪去,涌出层层叠叠的粉色,边角也凝出了圆润的爱心弧度,就连喇叭孔都变成了小巧的桃心形状。
“啊嗯……”
爱心广播传出细碎的气音,继而化作带着水汽的暧昧娇/喘,在走廊中反复回荡。
被控制的天内理子猛地闭紧了嘴,她空洞的眼底泛起涟漪。
娇/喘声像一把钥匙,猝然撞碎了无形的枷锁,让她的理智如潮水般回归。
她抬手按住发烫的脸颊,耳尖通红,原本僵硬的身体却逐渐放松。
她警惕地后退了两步,跟高崎淑美拉开了距离,趁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而高崎淑美在听到声音的瞬间便脸色骤白,她死死咬住指甲,露出不甘愿的表情。
明明只差一点就成功了!只差一步,天内理子就进入了她的咒杀范围。
高崎淑美顿时焦躁不安,她无意识地抚摸着挂在脖颈处的诡异物件,一时忘了确认附近是否有其他人。
野山绘理沿着高崎淑美的手指看去,那是两根缠绕着红线的老旧木棒,表面还有类似触手的纹理,看上去怪异又恶心。
她从上面感受到了咒力,她猜测这可能就是禅院家让她回收的咒物送行拍子木,也就是校园离奇焚火案的“真凶”。
野山绘理微微蹙眉,显得有些犯难。
解决高崎淑美并不困难,但有天内理子在场会很麻烦。
可还不等她思索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高崎淑美就像是疯了一样,自顾自地说起了话。
摸上咒物送行拍子木后,高崎淑美的情绪就变得极端异常。
她突然变得愤怒和狂躁,她死死瞪着天内理子,杀意涌上心头,在嘴里不停重复念着。
“偿命!用你的命来换亮介的命!”
野山绘理明白,高崎淑美这是要动手了。
她在图书馆查阅了送行拍子木的传说,发现与失火有关,加上离奇纵火案和高崎淑美特意投入天内理子包内的打火机。
高崎淑美或许就是凭借这个咒物进行诅咒作案,诅咒成功的条件应该是需要对方身上携带火种。
至于高崎淑美的目的,应当是咒杀别人获取力量,从而复活那位“亮介”。
野山绘理摩挲着指尖,眼眸微眯。
如果真的能咒杀他人的话,那这个咒物她势在必得!
高崎淑美脸上青筋暴起,嘴角咧开诡异的笑,疯癫与怨毒在脸上交织。
“你们都死了,亮介就能回来了!”
天内理子脸色发白,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她不应该背着黑井,一个人偷跑出来找真相的。
她双腿微微发颤,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她要跑起来!
高崎淑美享受着她想象中的恐惧,红唇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高崎淑美刚抬手,隐于屋内的野山绘理便在画本上飞快一点。
谁也没发现,一道微光闪过,天内理子包里那个普通塑料打火机的外形已悄然扭曲。
下一刻,竟变成了一朵色彩饱和度极高,花瓣妖娆卷曲的妖娆花。
在天内理子转身要跑的瞬间,高崎淑美发动了咒杀。
“嗯~”
一声慵懒又带着电音的哼唧突然从天内理子的书包里传了出来。
高崎淑美得意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这是什么鬼动静?
天内理子也被身后的声响吓了一跳,继诡异的广播之后,她的背包里似乎也出现了不干净的东西。
高崎淑美瞳孔地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天内理子。
“你做了什么?我的咒杀怎么可能无效!”
她猛地扑过去,爆发出最强的力量,一把抢过天内理子的书包,把里面的课本和文具哗啦啦全倒了出来,疯狂地寻找着她亲自放入的打火机。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朵贴着天内理子照片的妖娆花。
妖娆花像是刚刚睡醒的舞娘,在她手中以一种极其魔性的节奏左右扭动起来,像是在跳某种复古迪斯科。
天内理子被高崎淑美一把扯了过去,因为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脚踝也不慎扭伤。
可当高崎淑美拿出的妖娆花时,天内理子完全愣住了,全然忘了脚踝处的刺痛。
她并没有自恋到要在东西上贴上自己的大头贴!也没有买这种东西的怪癖!
高崎淑美颤抖着手翻看着妖娆花,试图找出打火机。
然而,在她再次发动诅咒的瞬间,妖娆花仿佛被按下了终极开关。
它扭动的幅度骤然加大,整个花盘对着高崎淑美的脸,花瓣疯狂开合,用堪比劣质电子合成音的调子激情开麦。
“轻轻贴近你的耳朵~撒浪嘿哟~”
一边唱,它还一边用花瓣比了个拙劣的爱心形状,对着高崎淑美就是一顿“精神攻击”,而后不受控制地疯狂扭动。
高崎淑美彻底石化了,她看着手里这朵还在对她“撒浪嘿哟”的疯批花朵,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不……这不可能,我明明放进去了!”
天内理子抓住这个空隙猛地起身,二话不说就朝着教学楼外跑去。
高崎老师精神状态太不稳定,她必须离得越远越好!
而始作俑者野山绘理早已默默合上画本,站在阴暗的角落里,无辜的脸上挂着恶劣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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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崎淑美猛地回神,意识到天内理子逃跑后,她踩着高跟鞋往前追。
她指尖前伸,距离天内理子的手腕只剩半寸,掌心因用力而泛白,满心都是“绝不能让天内理子跑掉”的执念。
就在指尖即将触到天内理子衣袖的刹那,高崎淑美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教务室屋内的阴影。
“谁在那里?!”
高崎淑美声音干涩,内心惶恐,难道说刚刚的场面还有第三个人看到了?
比起天内理子,她选择先解决这个“第三者”。
她停下脚步,朝着阴影看去。
黑暗深处,有什么东西缓缓睁开了。
那是一双泛着幽绿光芒的眼睛,如同两口深井,要将所见之物的灵魂都吸进去。
脚步声响起。
很轻,却每一步都踩在高崎淑美的心跳上。
野山绘理从阴影中踱出,月光吝啬地勾勒她的轮廓。她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可那双幽绿的眼睛却像锁定猎物般,牢牢锁在高崎淑美身上。
无形的压力如潮水般漫上来,淹过脚踝,攀上腰际,压向胸口。
高崎淑美的膝盖开始发抖,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
她想后退,身体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就在这时,野山绘理脚下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滑腻冰冷还带着诡异吸盘的暗色章鱼触须从她脚下的暗影中猛地窜出!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绳索,迅速缠绕上高崎淑美的脚踝,一路顺着向上攀爬。
冰冷的触感透过衣物直达皮肤,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爱抚感”。
高崎淑美惊恐地挣扎,却被越缠越紧,窒息感让她畏惧得浑身发颤。
野山绘理停在她面前,微微偏头,笑容依旧甜美,眼神却冰冷如霜。
她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扯下了高崎淑美颈间挂着的送行拍子木。
“不!还给我!”
高崎淑美尖叫道,泪水瞬间涌出。
“那是我和亮介的信物!上面系着保佑我们姻缘的红线!”
野山绘理看着手中那块系着细细红绳的木牌,嘴角那抹无辜的弧度加深,却吐出了一声极轻的嗤笑。
“咔嚓。”
野山绘理一扯,那根充满诅咒的老旧红线应声而断。
高崎淑美的哭求戛然而止,瞳孔因绝望而放大。
警笛的呼啸声由远及近,确认精神濒临崩溃的高崎淑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后,野山绘理将无迹纱系在手腕上,翻窗融入了夜色。
殊不知,在她离开的前一刻,天内理子已去而复返。
先一步冲上楼的天内理子恰好捕捉到那道翻窗而出的身影,月光勾勒出利落的侧脸线条,显得金发碧眼的容颜格外神圣。
天内理子赶忙冲到窗边,急切地探头望去。
可窗外只有空荡荡的夜色,那人如同被黑暗吞噬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气息都未曾留下。
当大批的警务人员冲进走廊时,只看到高崎淑美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眼神空洞,时而痴痴低笑,时而嚎啕大哭。
“红线……亮介……章鱼……绿色的眼睛……”
她反复念叨着破碎的词语,无法与任何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