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嫂》 1、第 1 章 空荡的筒子楼里传来声响,那动静在走廊间来回碰撞,回声久久不散。 “停水,要停水了,都搞快点。” 木门又被敲了两下,“小苏,你们记得接水,到明天十一点半,指不定午饭都做不了。” 灯亮着,没人回话。张姨推了窗户再喊,“芷落,在家吗?” 此时,苏芷落正被亡妻妹妹、她的小姑子赤/裸的压在墙上,她轻轻捂住自己的嘴,把痛吟压住。 实在忍不住,唇微微张,她哼了一声。 柳程叙也跟着哼了声儿,呼吸抵在她的耳朵里,“抱歉嫂子,我不是故意的,很痛吗?” “嗯……” 苏芷落前额抵着发烫的墙面,轻磕两下倒不觉得疼,反倒是涌上来的羞意烧得耳根发烫。柳程叙的膝盖顶进她腿间,掌心“啪”地撑在她耳侧的墙上。 太近了。近到能感知对方每寸肌肤散发的热度,近到呼吸都缠在了一起。 “你往后退。” “嗯。” 柳程叙后退,胸口若有似无地蹭过她脊背。见她嫂子仍贴着墙不动,担心磕碰严重,手掌便顺着腰线滑入,将人往后带。 苏芷落惊得挣动,柳程叙“哎”地出声:“别动,我看看伤着没。”指尖撩开她额前碎发。 苏芷落推开她的手,“没有,你不用管我。” 现在的情景很不合适,和小姑子赤身裸体站在浴室里,握着同一根花洒,太过于背德。 “你放开吧。” “行。” 柳程叙松开手,去一边站着。 待苏芷落转过来,柳程叙说:“嫂子你那里红了。” 苏芷落脸热,手下放去捂,柳程叙往下指了指,说:“膝盖。” 瞬间,苏芷落尴尬的耳尖发烫,转身闷头冲着身上泡沫。柳程叙她…… 柳程叙在她背后抹沐浴露,苏芷落手往后递,柳程叙默契地交换花洒,手指轻触,谁都没出声,只有水声哗啦。 蹲身洗腿的间隙,苏芷落无意瞥见镜中的柳程叙,水珠正顺着那具年轻的身体蜿蜒而下。 18岁的她发育完全,皮肤白皙细嫩,主要区域显示出成年女人该有的危险性感。 苏芷落只一眼就看到她腰下,她迅速收回视线,意识到以前的小屁孩现在长大了。 “快洗吧,真要没水了……”柳程叙先用花洒冲自己,没再递给过去,直接把水冲向她嫂子。 苏芷落抱着胸口,柳程叙掌心摸到她细腻的背,贝齿轻咬着唇……比想象中还要滑。 苏芷落被她弄得痒,把花洒拿过来,蹲着洗自己的腿,她洗得细致,手指从上到脚踝,柳程叙穿好衣服,她还在冲洗,抬起的腰和臀。 柳程叙眼睛过热,侧过身,索性又接了盆热水备着。 苏芷落洗完直接出去,站着缓了缓,去冰箱里拿了哈密瓜,准备切又想起来买的猪板油没有练,放到明天就怕坏了,而且刚放出来的水发黄,练出来的不好吃。 锅里的猪板油滋滋冒油,姜下锅的瞬间,荤香扑面而来。 柳程叙手里拎着自己的内裤往晾衣绳上挂,之后又把她嫂子的拿出来挂上。 苏芷落耳根有些红。 柳程叙14岁过来跟她一起住,私立学校要求的严格,每天早起晚归,时间很紧,苏芷落第二天会帮忙洗把她衣服,内衣内裤都让她洗澡顺手洗。 十月已经没那么热,柳程叙的床不像先前那样儿烫人,苏芷落说:“你今天睡自己床,我摸了不烫。” 点蚊香的柳程叙回头瞧她,她压下打火机,打了两次火。 柳程叙躺在自己床上,中间放了个柜子,她侧身看不太清她嫂子,她往下移动,苏芷落已经合上了眸子。 柳程叙睡不太着,翻了几次身。总觉得空荡荡。 她的心脏、眼睛变得不可控去瞧隔壁床上的嫂子。 “嫂子,以后我买个房子吧。” 苏芷落面朝着墙,应了她的话,“好。” “大房子。” “可以。” “有电视,有空调,再买一台车。” “你喜欢就好。” 其实,柳程叙是想说,你等等我,我大学毕业什么都有了,嫂子你就不用吃苦,不会被欺负了。 * 早起,水没有来。 天还没亮透,筒子楼就吵嚷起来。邻里们赶着出摊上工,攥着微薄薪水的人,都是起早贪黑地奔命。 苏芷落也醒了,要出工,国庆双倍工资。隔壁张阿姨醒了,同她们招呼,问她们昨天有没有接水,提到昨天喊她们半天没应。 苏芷没找了个理由撇过去,柳程叙从屋里出来,骑电动车送她去厂里。 苏芷落起先抓她衣服,颠了两下,环着她的腰,说:“厨房有猪油渣,你混着白菜包饺子煮着吃。不用给我送饭,食堂这两天伙食可以。” 柳程叙轻“嗯”,红灯往腰上看。 等到苏芷落进厂,柳程叙骑着电动车去地铁站,半个小时和朋友碰面。 孟枕月肩膀上挎着相机,身边站着个女孩子,孟枕月介绍,“我朋友,查宝妹。” 柳程叙笑着回:“你好。” 孟枕月说:“没什么工作可以干,有一个穿玩偶服的。很热,你干吗。” “没什么不可以。”柳程叙说。 三个人坐地铁进去,查宝和孟枕月进漫展拍照,柳程叙在一个广告位穿玩偶服。 中午,柳程叙从里面出来一身汗,头发都湿了,孟枕月担心她中暑,去买了瓶水给她,她还舍不得,说待会去远点买。 孟枕月说:“这么拼?” 柳程叙热懵了,没听进去,一瓶水直接下去一半。 下午更热,等到结束柳程叙整个人红透,孟枕月和查宝妹给她扶到旁边的空调处坐着。 休息好了,三个人找洗手间洗脸,柳程叙多泡了会水,说:“回去我嫂子会问,会心疼。” 孟枕月没应声。 查宝妹说:“你明天……你能行吗?” “还有活吗?” 孟枕月说:“我再看看。” 三个人地铁回去,车上孟枕月给查宝妹发信息:【我看看别的工作,她这样有点太拼了。】 查宝妹:【确实,但是我还有几个单主。】 孟枕月:【我再看看其他,问问她去不去。】 柳程叙地铁比她们久点,回家把饺子包了冻冰箱里,再接苏芷落,苏芷落八点下班,柳程叙站在门口往里面看,瞧有没有谁欺负苏芷落。 苏芷落是一个人走出来,低着头走路,看她勾唇笑,加快步伐,到她跟前皱眉,问:“今天去哪儿了,怎么热成这样。” 柳程叙藏着,“跟朋友出去玩了。” “找个空调的地方玩啊。”苏芷落捏着她的衣服瞧她脸,手贴她额头,“这么烫,发烧了?” “没事。”柳程叙笑。 晚间的风吹过来拂过她的脸,凉快。 苏芷落累了,脸颊贴在她的后背上。 红灯的时候,柳程叙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往中间拢,捏到掌心的薄茧,搜了两下,她说:“嫂子,你抱紧点。” 苏芷落收紧手,声音疲倦,“不会掉。” 到家里,孟枕月把工资转给她,14块一个小时,8个小时,给她转120,还有8块钱的餐食补。 柳程叙回:【谢了。】 孟枕月:【这里还有几个兼职,你自己看。】 柳程叙快速刷完,还是玩偶最挣钱:【跟你们一起。】 七天假结束,柳程叙挣了720,给苏芷落买手机肯定不够了,她想再攒攒,先去了一趟内衣店。 苏芷落晚上工作回来,看到自己床上摆放的内衣盒,她拿起来看,问:“柳程叙,你新买的?” “我给你买的。”柳程叙擦着手进来,刚洗完碗。 “你给我买?” 柳程叙说:“你换一套吧,你穿的都旧了。” 很新的款式,浅粉色,带点花边,肉眼看质量都很好,苏芷落说:“你拿学校去吧,我不要。” 柳程叙在宿舍住,大家衣服晾在一起,她穿那么旧的,同学会笑,她笃定的说:“我不喜欢。” 这话给柳程叙伤了,“我真不用,大学又不是以前初中高中,大家都很好,不攀比这些,她们兼职还带我一起。” 苏芷落皱眉,“你去兼职了。”她看着柳程叙晒伤的脸,语气严肃,“不是,谁让你去的啊?” 柳程叙反应过来为时已晚,“我没干什么,我就去里面站了几个小时,维护秩序。” 柳程叙很不理解苏芷落,她对自己说话总是会呛,却又不舍得让自己吃苦,别人干暑假工,她从来不让,大学了还不让,苏芷落太宠着她了。 苏芷落训她,喊她全名,“柳程叙,你念书就行了啊,钱的事我想办法,你缺钱吗?” 柳程叙听着很难受,背过去,抿着唇,声音委屈,“有钱你舍得给自己买衣服吗,苏芷落,我长大了,又不是以前那个小孩子了。” 她又补了一句,“……早知道去学校再给你,我又想着,我走了,你肯定收着不穿。” 柳程叙从房间里出去,苏芷落捏着衣盒,鼻子酸了一瞬,她以前买内裤都是怎么舒服怎么买,也就是养柳程叙才开始节约,能穿就不换了。 苏芷落挺感动的。 她把柳程叙供出来,没想着柳程叙回报,排除是前妻妹妹这点,只是单纯觉得女孩子不能不读书。不能像自己一样早早出来工作,被人欺负。她咬咬牙,吃点苦头就行了。 柳程叙去浴室洗澡洗头,等她出来苏芷落抱着内衣盒站在门口,没多久浴室里水声响起,水声停止,人没出来,苏芷落在里面待了会儿,推开门把用肥皂搓过的内衣挂阳台绳上。 俩人因为一套内衣吵架属实不应该,苏芷落回到卧室,说了谢谢,问:“你怎么想着给我买这个?” 柳程叙躺床上,背对她,嗡声嗡气,“你总给我买好的,我也想给你买,你以后别总拒绝。” 苏芷落坐在床边,“行,对不起啊,刚刚凶你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听到柳程叙回话,苏芷落声音软下来哄她,“你别生我气,我是心疼你,外面太热了,中暑了怎么办,嗯?” 柳程叙不再生气,侧过身盯着她嫂子脸看,她嫂子长发,一侧的发别到耳后,很温柔。 这个时候不得不提一句,她姐审美真好,能找到这么好看的老婆。 柳程叙说:“我不在意这些。” “好。” 苏芷落心口像揣了盆炭火,烫的烧心,她背对着柳程叙睡。黑暗中,她眨了几次眼,鼻尖的酸涩连同心头的暖意一齐眨碎在枕上。 以前柳瑾欢给她一个家,现在她妹妹也知道心疼她。柳程叙变化大,以前就是条野狗,小疯狗。 苏芷落唇角弯弯露出笑意,张了张唇,等到她转过来柳程叙已经睡着了。 连日兼职太累了,呼吸都有些重。 天蒙蒙亮,苏芷落要去上班,她轻手轻脚的开灯,看到阳台上的衣服,轻抿着唇,走过去把衣服取下来。 苏芷落一直觉得,感知自己过得好不好,就瞧内衣合不合身,她以前从来不会在这方面苛待自己,该穿好的就穿好的,不会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内衣不合身,走路得小心翼翼,手得夹着,人就变得畏手畏脚,会显得不够自信。什么钱都可以省,但是这个不能。 后来柳程叙过来,苏芷落把教育看得比命重。自己节衣缩食,不会苦着柳程叙的学习,那么贵的私立学校,只要老师教得好,她说供就供。而且柳程叙去学校穿得很体面,不必多名贵,但从不会让柳程叙的衣裳旧到显眼,被人瞧不起。 柳程叙半梦半醒,眯着惺忪睡眼,朦胧间瞧见一片雪背,肩胛骨随着系内衣的动作微微起伏,指尖在光洁的肌肤上摸索搭扣。 她倏地睁眼。 昏黄灯光里,嫂子正试穿她新买的内衣,蕾丝花边贴着肌肤,每道曲线都被勾勒得分明。 “嫂子……” 苏芷落手一顿,轻“嗯”一声,继续找暗扣合上。她嗓音声,软软的拂过柳程叙的耳朵。 “很合适……” “就是有点紧……我很喜欢。” 她从灯下窥嫂,身姿曼妙,心猿意马。 嫂子说她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第 2 章 房间只亮着盏蛋壳灯,暖黄的光晕染开一片暧昧。 柳程叙侧着身体,半眯着眼。 苏芷落裸露的后背线条在昏暗中格外分明,衣料下的粉色绑带若隐若现。她手指捏着衣摆往下扯,盖住性感的腰尾。 嫂子,又纯又欲。 卧室窄得转不开身,墙皮斑驳的老房子只能勉强塞下两张床。柳程叙的木板床紧贴着墙根,剩余的空间连转身都困难,两人的腿挨着腿才勉强放下。 柳程叙稍一抬手就碰到了苏芷落,指尖不经意划过她光裸的大腿。 苏芷落皮肤痒痒的,敏感的微颤,回头看她,她收回自己的腿,“怎么了?” “嗯……”柳程叙盯着她,“嫂子,你好漂亮。” 嗓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柳程叙揉了揉眼睛,苏芷落觉得她样子可爱,笑了一下。 苏芷落抓着自己的长发,用黑色发圈扎起个慵懒的低马尾,再绕食指一周,成了个鸡毛发,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衬得她慵懒又御气。 “今天别出门了,”苏芷落指尖绕着发尾整理,“下午不是要返校?我请假送你。” “不用的,我去工厂找你。”柳程叙扯扯她衣摆,“嫂子,我之后周六周日能回来吗。” 苏芷落周六周日不加班,只是两地相隔远,地铁时间长来回挺累,苏芷落没立即答应,表现的有些犹豫,柳程叙知道她在想什么,回:“我不怕累,我年轻。” “你要是那会没课,给我打电话,我安排,给你做点好吃的。”苏芷落说。 “好,谢谢嫂子。” “在家好好休息,别热傻了。” 柳程叙撑着坐起来,盘腿坐在床上,“我下午就要去学校了。” 语气酸酸的,听着怪可怜的,虽说在一个城市,但柳程叙这是第一次离家,一待就几个月。苏芷落一个人在家里也不太习惯,总觉得空落落的。 “你有想我吗?”柳程叙问。 苏芷落刚要开口,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瞥了眼来电显示,捏着手机快步走向阳台。 柳程叙从床上下来跟过去,她嫂子声音变低,低着头往下看,又“嗯”了一声,挂掉电话看柳程叙,“我去上班了,生活费发你微信上。再去睡会儿。” 苏芷落拿着包走到玄关那里,把鞋换了就下楼,柳程叙并没有回卧室,站阳台往下看。 楼下那辆白色轿车,柳程叙再熟悉不过——是杨洁的车。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相撞,杨洁嘴角扬起对她笑了笑。还没等柳程叙作出反应,苏芷落已走到车边,杨洁顺手为她拉开了副驾车门。 柳程叙觉得这个世界很神奇,她小时候没见过几个女同,大家一说这个就变脸,好像见到什么很奇怪的事儿,现在遍地是女同,而且每个都很大胆的去追求爱情。 那辆白色suv驶远后,柳程叙觉得这狭小的屋子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她翻了个身,床垫发出吱呀声响,仿佛在嘲笑她此刻的孤清。一想到嫂子和杨洁在一起的样子,就心里闷得慌。 一早,柳程叙独自煮了鸡蛋,机械地咀嚼着。然后把床单拆洗,再把她嫂子秋天的衣服也拿出来搓洗,之后全挂阳台上。 隔壁邻居打招呼,说:“回来给你嫂子做家务啊。” 柳程叙“嗯”了一声。 嫂子工作很忙,平时没时间搞这些。 邻居又说:“你嫂子也是伟大,你没来之前你嫂子还会自己进货去商场摆地摊,那时候都打算开店干了,要不然现在有个门面,是个小老板了。” 柳程叙说:“我会对我嫂子好的。” “那你嫂子也不算白养你。”张姨讲完就去出摊。 苏芷落以前一个人很有拼劲,做什么都敢尝试,柳程叙来了以后,光是半年学费就一万二,更别说后期各种学杂费,苏芷落只能把自己计划搁置,进厂,找稳定相对高的工资保证两个人生活,苦点也无所谓,最重要是不能把她学业落下。 中午柳程叙给苏芷落打电话,她在工厂门口等着,苏芷落从里面出来就看着她提着饭盒。 苏芷落惊讶:“你给我做饭了?” 柳程叙点头,“嗯,去上学就没法做了。” 苏芷落心情难以言喻,不知道是心酸还是感动。 以前柳程叙哪里会做饭,苏芷落逼着她学的,学的时候柳程叙很恨她,每一分每一秒都想逃离这个破房子。 苏芷落只是由着她哭由着她抱怨,她每天上班没法儿在假期给柳程叙做饭,柳程叙学会就不会饿肚子,等她一个人生活,也能把自己照顾好。 苏芷落想带她出去买东西,柳程叙知道她嫂子上班辛苦,不午睡,下午没精神会被组长说。 柳程叙轻声说:“嫂子,我可以抱一下你吗?去学校会想你。” 苏芷落点头,她主动走过去抱着她,拍拍她的肩膀,说:“在学校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后面换季,你别感冒了……你收拾了换季衣服没?” “收拾了。” 柳程叙跟要哭了似的,低头,靠着她的肩膀,嗅着苏芷落的发香,手缓慢的抱住苏芷落的腰,掌心贴着那纤细的柔软。 苏芷落声音轻轻,“在学校没钱也要说,别太节约了,你都大学了。” “知道。”柳程叙闭着眼睛享受着嫂子身上的温度,很快懂事的说:“嫂子,你去睡觉吧,别太辛苦了。” “注意安全。” 苏芷落往回走,正巧遇见杨洁。对方手里晃着瓶矿泉水,柳程叙站在不远处,看着杨洁把水塞进苏芷落手里。等两人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柳程叙才发觉自己把衣角攥出了褶皱。 返校后,柳程叙每晚雷打不动地给嫂子打视频,每次她的目光总在苏芷落身后的背景上逡巡,确认她在家里,她们家里也没有其他人来过。 原本柳程叙打算周六周日回家,等孟枕月给她发信息,问她要不要去兼职,她咬咬牙,选择跟孟枕月她们一块出去了。 星期五下午就已经没课了,她们周五就出去兼职,周六周日在一直干到晚上八点,干了一个月,进入了秋寒,时不时会刮冷风。 回来天都是黑的,到宿舍楼下柳程叙立马给嫂子打电话,号刚拨出去,她皱了下眉立马抬头,“嫂子?” 苏芷落扭头看她,问:“去哪儿了?” 很快,苏芷落就知道她干兼职了,她叹了声气朝着柳程叙走过去,她手里提着个袋子,说:“给你买了件衣服,厚外套,你试试看。” 柳程叙表情要哭了,感动了。 苏芷落很想笑她,语气却是温温柔柔的,“之前说周六周日回去,菜都买了,你又不回来。” 柳程叙低着头接过那件厚外套,苏芷落给她买的棒球服,一件软毛衣,还有零食和奶粉,以前她练高中,苏芷落每天早上都会让她喝一杯奶,就怕她营养跟不上。 “谢谢嫂子。” “缺钱就跟我说。” “不缺钱。” 棒球服挑得很合适,衬得柳程叙肩线挺拔,人也显得很高挑。苏芷落不由多看了两眼,穿着确实好看,浑身都透着大学生特有的朝气。柳程叙也喜欢这件衣服,“嫂子你眼光真好。” “那我走了。”苏芷落扯扯她的衣摆,“多穿点。” “嫂子,要不你去我宿舍睡,我睡地上。” “不用。” 苏芷落看她那样儿就知道舍不得,说:“我陪你走走,你送到我到校门口,我自己坐地铁回。” 柳程叙忍着酸涩送她嫂子。 苏芷落说:“回来吃个饭,周六我在家里做饭等你。” “好。” 夜风凛冽,苏芷落把手深深揣进风衣口袋。柳程叙跟在她身侧半步远的距离,听着嫂子问起最近的课业,苏芷落言语中都是大学生活的好奇和向往。只有短短的二十多分钟,校门就近在眼前。 “就送到这儿吧,你早点回去休息。”苏芷落拦下她,“走了。” 又捏捏她的脸,“看你,晒成黑狗了。” 柳程叙莫名脸红,她站在原地,棒球服口袋里的手攥得生疼。公交车启动时,她突然追了两步,又硬生生停住——秋风卷着枯叶扑在脸上,刮得鼻腔发酸。 一趟趟公交从门口过,她等了几分钟,折返,到宿舍把那件毛衣也穿上,然后在里面发现了三百块钱,衣服穿到睡觉她都没舍得脱。 * 12月份柳程叙回去了一趟,跟她一起的还有两个工人,她给苏芷落买了一台洗衣机,工人把洗衣机抬上去,苏芷落站在门口不可思议。 隔壁邻居过来围观,苏芷落才反应过来,她看向走在前面的柳程叙,柳程叙笑了一下,那眼神有些骄傲。 无须多言,苏芷落就明白了,柳程叙周六周日不回来干兼职,就是想在冬天来临前买这个。 小天鹅洗衣机,两个人也不用太大,花了800块钱。 隔壁阿姨说:“这是你家里第一次添家电哈。” 苏芷落笑着回到客厅拿扫把收拾阳台,地上的花盆都往对面放,洗衣机一放,阳台只剩下可以站人的小空间。 原本的小破屋变的更拥挤了,工人把洗衣机接上,费了很大的劲,说她们小区设施老,装个东西费劲。 柳程叙跟她嫂子说:“冬天你的手就不会再被冻了。” “我手没冻过。”苏芷落说,她见过被冻伤的手,不好看,她看看自己的手攥成拳头,藏住掌心的薄茧。 “冻红了啊。”柳程叙握住她的手,苏芷落把手往后抽,没给她摸,柳程叙的手多余的掐了两下腰。 工人走了,饭菜上桌,特地去菜市场买的走地鸡,很香。苏芷落把鸡腿夹给她,让她喝完汤,柳程叙只在家里吃了午饭就急匆匆走了。 苏芷落独自在家摆弄新买的洗衣机,塞了两件衣服进去,看着滚筒笨拙地翻动,机器发出嗡嗡的闷响,震得地板微微发颤。她蹲在洗衣机前,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桌上的碗筷还没洗,苏芷落去收拾,又在桌子上看到个手机盒,她愣了两下,拆开是部新手机。她看了牌子,拿手机去搜,三千五的。 苏芷落手机还是八百的,那会她经济自由,智能机刚出来,她买的还算好的,后来越来越卡,她想着平时打打电话,看个小说就行了。 苏芷落把旧手机放在桌子上,拆了盒子上的透明,用里面的工具和说明书上了通话卡。 她给柳程叙打过去,没人接。 苏芷落坐在椅子上玩。新手机干什么都很丝滑,又下了微博和平时看小说的app,以及最近比较火的游戏。 苏芷落像得到新玩具,拿着玩了一下午,动过让柳程叙退了念头,真用到手机,又不舍得,不管是柳程叙这份情,还是因为手机新。 柳程叙打了几个月的工,攒的钱是一点也不留,毫不节省全给她花了,挺有心的。 柳程叙打完工回来,刚进巷子,就看到苏芷落站在巷子口拿着手电筒。 苏芷落明显站了会儿,轻轻跺脚,把手电筒递给柳程叙,点亮手机后置灯晃着手机,两道被拉长的影子在地面轻轻摇晃,像是偷偷牵了下手。 回到家,苏芷落把切好的哈密瓜拿出来,两个人在阳台上吃。 黑暗中,冷光映照着苏芷落的后颈。她随意扎起的发丝间漏下几缕,黏在湿润的皮肤上。旧手机的蓝牙提示灯闪烁着,文件传输的进度条缓慢爬行。等第一张照片进来,她就把两个人的照片设置成聊天背景。 柳程叙起初只是沉默注视着,直到一缕幽香钻进鼻腔,香气分明是从苏芷落颈间飘来的。 聊天背景里,姐姐正亲昵地捏着苏芷落的脸要亲她,而苏芷落半推半就地用手挡着,耳尖都红透了。 一种怪异的、难以形容的感觉压制在上面,她看一眼又移开,又定在她姐的照片上。 以前的老手机画质模糊,就是这层模糊像极亡妻回忆录,朦胧的、无可替代的白月光美。 这让柳程叙心酸,抑郁,她低头贴着苏芷落的手背蹭了两下。 苏芷落瞧着她酷似柳瑾欢的脸,姐妹俩五官轮廓很相同,难怪她做梦经常性会把柳程叙看成柳瑾欢。 她没有及时把手抽回去,而是由着她贴着自己,她也在借着柳瑾欢回忆亡妻,“你也很想你姐姐吧。” 柳程叙合着眼眸,心里对嫂子的依赖大过对姐姐那一点点的思念,仅存的道德让她的嗓子发干,她不能应声。她听到柳程叙说“我也很想她”,于是她心脏很痛。她闭着眼睛,流露的痛,让她把所有力量放在苏芷落的手背上。 苏芷落承受着她脸颊的重量,说:“早知道当时让你姐姐亲到了,不至于这么遗憾。” “你……”柳程叙忍着心脏裂开带给肉/体的颤动,她说:“……我好难过。” “别难过。”苏芷落手背蹭了蹭她的下巴,又移动到她的侧脸,轻轻的抚摸着,柳程叙能感受到这种亲昵的抚摸是她在借相似的轮廓相思。 柳程叙睁开眼睛,和苏芷落的眼眸对上,苏芷落眼眸在月光里混着疼痛的泪光,她叹了声气,“人死不能复生……” 只是短短两句苏芷落便说不下去,“你姐姐和我相处时间太短,我以前没觉得有多好,现在觉得她最好,最最好,真是奇怪,看到谁都拿她比较。” “那我呢?”柳程叙饱含期待。 苏芷落身为嫂子只看出最表面的情绪,她说:“你啊……”她思考着,脑子里闪过很多柳瑾欢的样子,“你姐姐比你御气。” “欲气?” “御姐的意思。”苏芷落捏捏她的脸颊,“你就是个小孩子,你姐姐也是我姐姐,能理解吗?” 柳程叙把情绪掌控的很好,没展现出任何一点嫉妒,她只是呼吸艰涩,被堵得找不到出口。 手机发出震动,蓝牙传送成功。 柳程叙说:“嫂子,能不能把……你手机给我,我也想把姐姐传我手机里,她带你私奔的时候,我爸妈就把她的东西收拾走了。” 苏芷落收回手,柳程叙就像是没了力气用力低下了头,苏芷落把手机递给她,“拿去吧。” 苏芷落倚在阳台栏杆上,吊带睡裙的丝质面料被夜风撩起,勾勒出纤细的腰线。那布料紧贴的弧度,能看清腰窝凹陷的阴影。 “有点冷。”苏芷落这样说着,就往屋里走,又提醒柳程叙,“进来记得把窗户关上。” “好。” 直到看不见嫂子的身影,柳程叙慢慢转过身。她垂着头,盯着螺旋向下的楼梯,那黑洞洞的楼道口像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她情窦初开,就栽进去的那个无底深渊,不停下坠。 掌心里的旧手机烫得吓人,柳程叙突然哽住喉咙,溢出一声小动物般的呜咽。 夜里在回到卧室,苏芷落在玩新手机,时不时能听到游戏的声音。 她翻着里面的相册,瞧见播放器里的音乐,苏芷落极少听歌,大概这些都是她和姐姐一起听的,以前姐姐活着就很喜欢买mp3,自己攒钱去看演唱会。 柳程叙把孟枕月给她的那根耳机插进去,两个耳机都戴好,第一首是《daybyday》,苏芷落侧头跟她说话,“你能拿到奖学金吗?” 她们大学都是成绩相当的人,班上每个人的成绩都差不多了,柳程叙还真不敢一口气应,她估了一下,回:“应该可以。” 苏芷落说:“等你能拿到奖学金,我就去考几个证。” “你想考什么?”柳程叙问,“我给你找资料,我们学校图书馆很大。” “咦。”苏芷落把这茬忘记了,说:“那我不用花钱找机构了。”本来要添一句正好省点,跳过去说:“趁着现在证书还没有烂大街,都很稀有,还含金量,我赶紧考几个。” 至于考什么,苏芷落稍微斟酌后,问她,“计算机这方面怎么样。” 柳程叙说:“你不学服装设计吗?” “我打听过了,还得自己买布料,成本高。” “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要担心学费,我现在能挣钱。”怕她不信,柳程叙举例子,“我朋友孟枕月,她自己供自己上学,手里还有存款呢,你放心吧,我能自己慢慢打工挣学费。” “我是自己想学计算机,it行业在哪儿都吃香。” “但是,”柳程叙认真的说:“这个熬夜,压力大,30以后压力更大,只要年轻人。” 苏芷落愣住,明显她没考虑到这点。 柳程叙说:“你要是想学也行,看你想学哪种,信息技术现在确实很挣钱,就是总听说以后干不到管理层容易失业,还有一种职业,iu设计师。” 知道苏芷落听蒙了,她又补一句,“我给你做个职业规划,利弊都写好,你自己选择看。” “成。”苏芷落又玩了会儿手机,说:“你早点睡。” “好。”柳程叙侧过身体看她,苏芷落对新手机很喜欢,手机壳上已经串好了一条挂链。 柳程叙听着歌。 这样稍微能挤进苏芷落的世界,在她和姐姐之间有一条细缝,纵使她清楚自己和姐姐没法比。 苏芷落说:“手机还没传完呢。” “还有几首歌。” “不是可以下吗?” “歌名记不住。” 柳程叙往下拉还有好几条录音和视频,她一起全选传送到自己手机里,手指准备点开视频看,顿了顿,看向对面床的苏芷落。 她睡着了。 柳程叙轻手轻脚的下床,蹲下来。 苏芷落白皙的肌肤泛着莹润的光泽,呼吸间胸口微微起伏。几缕碎发黏在泛红的脸颊旁,衬得那高挺的鼻梁和轻抿的薄唇格外诱人。松松垮垮的肩带滑落至臂弯,隐约勾勒出美好的曲线。 她喉咙发涩,吞咽着,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她知道嫂子睡的不熟,随时有醒过来的风险,依旧饮鸩止渴……依旧止不住品尝嫂子的甜。 喜欢我吧嫂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第 3 章 柳程叙亲的时候含了一下她的唇,很柔软,她不敢亲的太深入,担心被嫂子发现。 苏芷落的呼吸落在她鼻翼处,热的,她额头出了一层汗,这像极了一种情潮,汹涌,泛滥,她无法抵抗,她只尝到了边缘,就热。 柳程叙退开一些,再去看嫂子的唇,黑暗中很润,她又靠上去,再吻。 如果可以,柳程叙想亲很久,但是很容易被发现,她强迫自己分开,苏芷落的唇珠比之前要饱满要肿一些。那诱惑着她更深入一点亲吻,她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蹲在床边。 她感觉有一点不对劲。 那种热带着一种跳动,来源她的双腿。 这让她有些慌乱。 再往自己床上爬的时候,身后传来苏芷落的困倦的声音,“你没睡觉?” 柳程叙有被抓包的心虚,慌得厉害,抓着床单,她回:“……刚刚想洗手,绊了一下。” 苏芷落再多问一句,她就会说嘴巴不小心撞上的。苏芷落没回话,柳程叙也不敢往下聊直接回到床上,手指贴在唇上,她按了两下,轻轻咬了手指。 嫂子的唇没味道。 可她心里是甜的。 柳程叙心脏砰砰跳了很久,手放在小腹上,她轻声说:“嫂子,我那个好像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着床吱呀的声音,她嫂子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这一晚上她几乎失眠。 次日是周日。 隔壁床一有动静柳程叙立马就醒了,苏芷落下床下的急,柳程叙以为她要去洗手间,揉了两下脸起来,她穿拖鞋,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纸巾。 房间小,并没有放垃圾桶,柳程叙就拿出去丢,刚到客厅就听到浴室里的水声,苏芷落推门出来,她手里还捏着湿漉漉的布料。 两个人对视一眼,柳程叙嗓子干哑的叫了声嫂子,苏芷落秀眉跳动,视线落她手上,再柳程叙眼睛睁开,她“嗯”了声儿,往窗台边走。 柳程叙把纸巾丢垃圾桶,进浴室刷牙。 苏芷落把内裤晾好,去了一趟卧室,还是闭了闭眼睛,她靠着门框,将门拉上了。 两个成年女人同住一个屋檐下,难免有些避无可避的瞬间,大多数都是女人不会多尴尬,只是她们关系特殊,会发生一些仅自己知晓的隐秘。 柳程叙从浴室出来,脸上还有水,她疑惑地问:“怎么了,嫂子?” “没事。”苏芷落背对着她。 柳程叙说:“没看到面霜。” “用完了,有包新的在柜子里。” 柳程叙折回去,苏芷落买的郁美净,新的,她挤的太多了,走到苏芷落身边,取了一半放她手背上,她反过手,帮着苏芷落把面霜搓融化。 苏芷落很快把手收回来,她在腰间系着黑色围裙,之后就把手放在腰后,手背跟火燎过似的,柳程叙在她身后站着,还因为昨天的事心虚,忍不住想从苏芷落脸上找答案。 苏芷落拿调料瓶,“今天吃了饭再去打兼职。” 苏芷落放了盐后,取了个筷子沾汤品味儿,柳程叙偷瞥苏芷落几眼,视线落在苏芷落唇上,红唇湿润,唇珠饱满,苏芷落视线移过来,她慌乱的收回视线,去客厅里扫地,看看有什么可以洗。 苏芷落下厨不多,她经常贪黑起早去上班,多数在工厂的路边摊买吃的,柳程叙洗漱完毕,桌子上放了西红柿鸡蛋瘦肉面,苏芷落拿着筷子在挑她那碗的生姜,加了猪油,一股荤香。 “吃啊,愣着做什么?”苏芷落看她。 “就是想起来,我来这里的第一个早上吃的就是这个面。”柳程叙说。 苏芷落只是浅浅笑,没咋放在心上,柳程叙那时公主病很重,挑三拣四,还因为吃到生姜咬牙切齿,委屈巴巴的抹泪。 原来嫂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了。 柳程叙低头吃面,“很香。” “那你味蕾变廉价了。”苏芷落说。 “啊?” 苏芷落没多解释。 吃完饭,苏芷落问她几点的工作。 柳程叙如实回答,下午四点要到。 苏芷落说:“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回来,也没什么时间陪我啊。” 陪? 柳程叙脸色热了一瞬,她问:“你想我陪你吗?” 苏芷落:“你走后,我一个人还挺孤单。” 她又问:“你在哪儿上班?” 柳程叙把地址给她,一个酒馆。 苏芷落皱眉,“卖酒?” 柳程叙跟她解释,孟枕月在里面驻唱,她做服务员,两个人搭着一起上下班,从来没单独去上班。而且地方是音乐酒馆,不卖酒。 苏芷落:“你们回去太晚了,不安全,干到什么时候?” 柳程叙说:“我不去,我朋友就一个人了。” 苏芷落放下筷子,等她吃完,说:“要是唱到22点,给我打电话,到学校也给我打一个。” “好。” 苏芷落没怎么见过柳程叙新交的朋友,多问了两句她朋友家庭,怕她交友不慎。 柳程叙一一回答,“你放心,她很自立,自己供自己读书,父母不咋管她,人也很热心,之前她跟朋友是在漫展兼职,因为没我什么岗位,她们看我辛苦,才换的兼职。” 她充满希望地说:“嫂子,她们都很努力,以后肯定会很成功。” 现实很多都是劳燕分飞,朋友很多走着走着就散了,苏芷落没打击她,答:“你们都名牌大学,前途无量。” 柳程叙内心骄傲,“以后我养你,我有钱了,就把钱全给你。” 苏芷落扫她一眼,“你不谈恋爱,不结婚,不生孩子啊?” 柳程叙心里明白,倘若说自己喜欢女人,苏芷落应该会想办法避嫌,认为她俩这样住一个屋子不行。 “那你也可以一起……” “我可不给你当婆婆。”苏芷落说:“我要过我自己的人生。” “那你人生里没有我吗?”柳程叙那双眼睛看着她,怪可怜的,“我们相依为命这么久。” 苏芷落浅浅笑着,没答这句话,柳程叙还期待着苏芷落给她一个答案,苏芷落把碗筷收起来,柳程叙伸手去拿她的碗,握住了她的手,“嫂子,真的没有我吗?” “以后的事儿谁说的准。”苏芷落答案模棱两可,柳程叙再次止不住酸涩,苏芷落总觉得她要哭,补了一句,“到那时再说。” 柳程叙端着碗去厨房。 苏芷落靠着门框看她,按了按眼尾。 可能是太累了,总觉得柳程叙像她姐。 苏芷落问:“你昨天晚上半夜起来过?” 碗筷打了洗洁精,柳程叙手中的碗险些滑出去砸碎,她声音还挺酸涩,“对,去洗手间。我跟你说过啊,怎么了?” 苏芷落问:“就记得你说你经期来了,今天来了还去兼职?不休一天?” “没有……” “我也是说,我的刚走,你这才小半个月呢。” 苏芷落回忆昨天的事儿,只要她走到柳程叙身边看,就能知道柳程叙多心虚,她手指一直在一个地方打转。 苏芷落问:“肚子痛了?” 柳程叙寒性体质,痛经,柳程叙“嗯”了一声儿,不敢深入这个话题,“你早上打湿什么了吗?” 苏芷落沉默了半分钟,就往阳台走,“杯子,起来手挥上去了。” 柳程叙回头看她嫂子,低声说:“……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不可以吗?” 约莫三四分钟,苏芷落回了卧室,柳程叙手中的盘子掉水池里,得亏水放满了,不然碗得碎。 柳程叙把盘子捞起来,如果被发现了该怎么办?苏芷落会把她赶出家门吧。 苏芷落时而会把她推的很开,当然这些并不是说她冷漠,而是,她现实,认为柳程叙早晚会离开,就像候鸟,天凉时一个巢穴,等到温暖就飞走。 上午苏芷落想带柳程叙去买两件衣服,柳程叙说不想出去,累,晚上还要工作,她趴在床上。 苏芷落想着也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出去转一圈脚会酸,就拿手机捣鼓,楼里飘着信号微弱的wifi,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平时也没见谁家里接了wifi,苏芷落接上网速还行,就放了个电影。 柳程叙挨着她看。 先是没动,后是枕着她的手臂,苏芷落想挪开,柳程叙压的比较重,柳程叙说:“嫂子,我真的觉得你很香。” “沐浴露的味道。”苏芷落说:“我早上洗澡了。” “现在天气也不热,你怎么早上洗澡。” 苏芷落没应她话,床上小,稍微动了一下就能把柳程叙踹下去,苏芷落没动,柳程叙并没有特地靠近她,只因为床窄,她几乎压到苏芷落胸口。 秋天里热得身体发燥,经期才过,正是欲望巅峰,苏芷落会浅浅有反应,但这种感觉她不可以说,只能隐藏。 苏芷落昨天做梦梦到了,她和柳瑾欢在接吻,柳瑾欢的唇舌很柔软,柳瑾欢亲的很生疏。 她几乎不敢醒过来,生怕梦境消失,由着那唇吸吮她的舌尖,她只能张开嘴巴由着她亲,强忍着没有回应,梦醒了,身体也有反应,早上起来她用纸巾擦了两下,还没来得及带出来扔,就被柳程叙拿出来了…… 太尴尬了。 苏芷落还是挺克制的,不会让柳程叙看出端倪。旁边躺着小姑子,总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此刻是潮湿的林。 “嫂子。”柳程叙手撑着下巴,她比苏芷落高些,像是把苏芷落圈怀里了,“香味儿是来自那里。” 苏芷落情绪绷住,“哪儿?” 柳程叙指指她胸口,“锁骨窝。” 苏芷落的锁骨很漂亮,像一对小翅膀。 午餐煮的粥,吃完两个人在卧室里午休,柳程叙还是上苏芷落的床,她回来少,省的多铺床单,侧着身体,她昨天没睡好,困意来的早,她几乎是缩在苏芷落怀里。 苏芷落的锁骨都被她的呼吸熏热了,,苏芷落撩了下头发,用发尾盖住了一边翅膀。 柳程叙睡醒,身边没人,推开门一瞧,苏芷落睡在外面的破沙发上,蜷缩着,这地方柳程叙睡过,刚来那会儿她没长开还得缩着。苏芷落的裙摆遮住臀,长腿曲着,小腿悬空。 苏芷落醒来,她揉了揉手臂,“我送你过去。” 出去的时候没骑电动,两个人散步过去,苏芷落干脆花了两块陪她进地铁,柳程叙坐在椅子上,她旁边有空位儿,苏芷落没坐,拉着吊环。 期间人多了,旁边站着抱着个小孩儿的阿姨,柳程叙起身让座,车厢晃动,她一把抓住吊环,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 后面几段有大学,人多,苏芷落原计划在这儿下,直接站内换乘回去的,现在一批学生上来,挤得人贴人,两个人挨在一起,车厢拥挤,柳程叙说了句什么,可能回答了上一个问题。苏芷落没听清,苏芷落想去看她,又到一站,有人有下把她往前挤,她就撞进了柳程叙怀里。 一路无声。 因为拥挤的车厢,柳程叙得偿所愿,光明正大的抱了她嫂子。 下一站人不多,苏芷落说:“我下了。” 柳程叙沉默。 苏芷落说:“注意安全,到学校打电话。” “……嗯。” 苏芷落可以从柳程叙这一侧下车,准备往下移时,人还是挤,又把她堵了回来,她一直坐到最后一站。 苏芷落长长叹了口气,抱着手臂轻轻搓了两下。 柳程叙下车就一路狂奔去的酒馆。 孟枕月在调麦,看到她气喘吁吁,对她勾了下手指,柳程叙就过去帮她弄麦,等主管过来就说喊她帮忙,要是上工晚了,第一个小时白搭。 柳程叙情绪不高,孟枕月关心的问了两句,她也没讲,等主管离开,柳程叙自个去换衣服。 工作到十一点才下班,孟枕月唱累了,买了瓶水喝,今天点歌的多,孟枕月收到三百的打赏,问她吃不吃宵夜。 柳程叙心不在焉的,孟枕月买了两包炸鸡柳,分给她一包,柳程叙说:“我要回去一趟。” “回去?赶得上?” “嗯,我嫂子一个人在家里,她说比较孤单,我今天再回去陪她睡一夜,最后一趟地铁赶得上。” “那你先走。”孟枕月把鸡柳给她,自己也搭地铁回学校,这边离学校近,她半个小时能到。 “那你到宿舍告诉我。”柳程叙说完火急火燎的往回赶,她和孟枕月开的位置共享,地铁最后一站她给嫂子发信息:【我快到了。】 苏芷落没睡:【早点休息。】 柳程叙怀里抱着花,晚上花店关门,还低价打折。她回到家已经十二点了,想给嫂子惊喜,开门的时候小心翼翼,她把买回来的花放在地上,再把门反锁,她往卧室走。 两个人一起住就是这样,隐私会曝光在另一个人视野里、耳朵里。 柳程叙欲推门的手停下,一门之隔,她听到压倒很低的声音,似痛,似欢愉,非常克制。 倘若不是贴的近,几乎听不到,随时会断。 她透过缝隙看到了。 是嫂子在压制浪起的情潮。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第 4 章 柳程叙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从嫂子喉咙里、身体发出来,她一时愣在原地。 屋子里暗,苏芷落腿曲着,膝盖对着天花板,她仰着头,薄唇抿的很紧。 修长的指搅动夜的春水。 苏芷落并拢的腿修长白皙。 柳程叙曾帮她擦药时碰过。那时心无杂念单纯帮忙,嫂子的小腿肚细腻柔软,像捏着一块温润的玉,她握上去就不舍得松开。 此刻那截肌肤微微绷着,连脚趾都紧张得蜷缩起来,泛着淡淡的粉。柳程叙移开视线,耳朵被声音吸引…… 漂亮的红唇微启,苏芷落轻声:“瑾欢……” 柳程叙可以移开视线,但是没来得及,于是,从无意撞见变成心知肚明的窥视者。 苏芷落的动作很轻,哼唱声断断续续,像风中随时会散的蛛丝。柳程叙从未见过这样的嫂子,褪去所有游刃有余的伪装,脆弱得让人心头发颤。 柳程叙14岁住进来,苏芷落那会儿也才20,她纵使有这方面的欲望,也不会在小姑子表现出来。 苏芷落清楚这欲望从何而来。上次和组里几个人喝酒后,那个旖旎的梦就像撬开了潘多拉魔盒。她素来脸皮薄,硬是忍着没碰自己。 偏偏这两日柳程叙回来了。柳程叙总不经意蹭过她身体,那像极了心上人的眉眼还总在她眼前晃,感觉就爬上了她的身体,控制不住。 她收着手臂,闷哼着,上肢热出了薄汗,只是在这种时候,让她痛苦又欢愉的是,她越想记起柳瑾欢,脑子里想到的全是柳程叙的模样。 姐妹俩儿太像了。 像无底洞。 思想让她匮乏的厉害,想吃饱。 渴望恋人抚摸她的手指。 她只吃了短短一个指节,并没有太多。 “……瑾欢,我想你。”苏芷落又叫亡妻的名字,冲散大脑里柳程叙的轮廓。 “嗯……” 不能再这么想……像是在和妹妹干什么一样。 低闷的声音带着颤意,落入柳程叙的耳朵有湿润的咸涩感。 她哭了吗? 苏芷落停止,手搭在床沿边,指头润湿,她闷闷的吐气,曲着的腿缓慢垂下。 这就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麻烦——空间太窄,总会撞见不该看的。柳程叙僵在门后,视线中性感的腰腹下,凌乱的发丛裹着夜露。 苏芷落手指拾起滑落的肩带,那段白皙的后背曲线像道月光,晃得她动弹不得。 柳程叙不敢看,也吃不消,她还年轻,往退了几步,苏芷落刚把肩带勾上来,就听到磕碰的声音,她手中的动作停下,收回那一段指节,“谁?” 柳程叙腿在桌角撞了一下,她准备离开,腿抬起就钻心的痛,实在痛的受不了“嘶”了一声。 苏芷落听到声音,惊住,“程叙?” “嗯,嫂子。” 苏芷落浑身一颤,麻意的余感从湿底窜动。她死死盯着门板,心跳重得发慌。 柳程叙半蹲着腿,痛得直呼气儿,屋里的人并没有放松警惕,苏芷落眉心紧了紧,偏头去看旁边柜子,想拿纸巾擦手,桌子上只有一杯水,她立马去拿旁边的内裤,她快速提着穿上,拉到腰尾。 这一切都很慌乱,那股没散去的热意烧了她全身,苏芷落脚落地去摸旁边灯。 屋子里的光亮起来的瞬间刺伤两个人的眼睛。 苏芷落站在门口,入目是柳程叙皱眉捂着腿,又看到她红透的耳朵,苏芷落不敢细想,她压着呼吸问:“你怎么回来了?” 苏芷落身上是单薄的睡裙,她没来得及穿齐全,能看到凸起的点,布料下透着薄薄的粉。 柳程叙还没答,她看到柳程叙腿边的花,说:“谁送你的?” “我……” 苏芷落把她扶到椅子上坐着,再去拿那捧粉色玫瑰。苏芷落并不觉得是她买回来的,柳程叙太节约了,柳程叙听她这么说,很不舒服。 柳程叙揉着腿:“你为什么这么问?” 苏芷落说:“你先前情人节不总抱捧花回来吗?” 柳程叙个儿高,173,性格孤僻,算一朵高岭之花,被不少学生追求过,从她住进小破屋里,她长开后,情人节圣诞节,她收到的东西就没断过。 她好像不会拒绝人,谁送她,她都拿回来,苏芷落一开始会疑惑,盯她一两天,后面没见她早恋,也就没细问她。 柳程叙抿唇,有口难辩,她收是因为想带回来给苏芷落,第一次是别人堵着硬塞给她,她抱回来还没来得及丢,就看到苏芷落穿着一件黑色吊带裙把玫瑰插进瓶子里,这个画面特别惊艳她,后面别人送她,她推不掉的就抱回来给苏芷落。 现在她才明白,原来那时悸动的雏形。只是她愚笨,只是被道德那条线捆得太紧,既不懂什么叫心动,更不敢承认——这是她姐姐的爱人,该永远规规矩矩喊“嫂子”的人,如今也被她爱着。 柳程叙用力咬唇,苏芷落担心的问,“还痛吗?” “好多了。”柳程叙没扎拢的头发散下来,遮住了她半张脸。 苏芷落温声说:“眼睛都红了。” 苏芷落细长的手指搭在她腿上淤青轻轻揉,“好点了吗?” 苏芷落眼睫垂着,眼下皮肤还泛着淡淡的粉,她认真的揉着痛处,淤青之下的痛感更强烈了。柳程叙缩着脚趾,没缓解,更难受了。 柳程叙颤声问:“你怎么还没睡。” 苏芷落还没收拾,头发凌乱。 她视线又落在苏芷落长指上,细看,手指干干净净,可捏她小腿时,像是上了一层水光。嫂子用搅过春水的手指给她揉。柳程叙想把自己的手指覆盖上去。 苏芷落遮掩的很好,给她揉了两下收手去旁边的拿花,后背和臀对着柳程叙。 “花插进瓶子里,还是就这样?” “底下有花泥。” 苏芷落把花抱进卧室,柳程叙跟着她一块进去,走路一瘸一拐。 苏芷落说:“你不去洗澡吗?” “去。” 柳程叙在浴室里,她没动作,安静的等了会儿,厨房水声响起,苏芷落在厨房用力的搓手指,期间叹了口气。 柳程叙找不到头绳,拿起苏芷落的抓夹束起头发。热水冲刷着肩膀时,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画面,嫂子潮湿的睫毛,还有绷紧的脚背。 晚上下雨了。 声音渐密,噼里啪啦敲打着窗檐。 阳台上堆的纸箱快要触到窗沿,被雨水浸出深褐色的水痕。 柳程叙躺在旁边嫂子旁边。 两个人都被外面的雨声困扰,片刻,苏芷落翻了个身,卷走了一些被子,到半夜,柳程叙冷,她侧过身,把手搭在苏芷落的腰上扯。 苏芷落没啃声,她那里麻麻的,刚刚开始吃了个甜头,还没有彻底缓解。 那种想要的欲望还是很泛滥。 柳程叙渴得厉害。一路跑回来没喝水,喉咙里像起了火。可比起生理上的干渴,心里那把火才真正烧得焦灼。 旁边苏芷落亦是无眠。 掩不下去尴尬将她包裹。 四五点的时候,柳程叙坐起来就拿水喝。咕咚咕咚,特别急,苏芷落从床位下去,听着声儿耳朵不舒服,先出了卧室。 这个时候筒子楼的人都醒了,各家忙各家的小生意,声儿都跟着响,苏芷落开了灯去做早餐,敲了两个鸡蛋在碗里,筷子搅动蛋液,头隐隐作痛。 秋天冷,起了第一场雾,柳程叙要赶早去学校。 苏芷落送她,没跟着进地铁通道,柳程叙站在自动扶梯上,苏芷落就在她视线里迅速变成朦胧一片,雾气吹过来,她眼睛也变得湿润。 * 柳程叙回学校好几天没缓过来,成天心不在焉的。 那场雨一过,天气愈发的冷,下起了白霜。 在学校她多数和孟枕月一块吃饭,查宝妹有社团活动,狼吞虎咽后就挂着相机走了。 孟枕月敏锐的发现她这几天情绪不对,问她:“你怎么了,这几天怪怪的。” 柳程叙食不下咽,往嘴里送了块豆腐,味蕾品不出什么,她问:“孟枕月,你如果喜欢上一个人,觉得不能喜欢,你打算怎么办?” 孟枕月问:“比如说,哪种不能喜欢?” 柳程叙咬着筷子思考怎么回,“你朋友的女朋友。” “嗯……”孟枕月皱眉,不理解地说:“很奇怪啊,喜欢朋友的女朋友,喜欢得下去吗,感觉像乱/伦。” “乱/伦?”这个词儿让她心虚。 孟枕月点头,“不知道其他人,我没办法喜欢朋友的对象,我还是喜欢正常的恋爱。你喜欢上哪个朋友的女朋友了?” 孟枕月认真观察着她,柳程叙平时就跟她还有查宝妹走的近,前几天倒是认识了一对情侣,薛秋日和诗和,总不能是喜欢薛秋日吧? 柳程叙并不知道孟枕月在猜什么,就“乱/伦”这个词儿让她扎心了,倾诉的欲望瞬间没了,她拨弄碗筷里的菜,依旧没胃口,“不是我,我胡说的。” 孟枕月不大信,问:“分手了吗?” “……不算分手。” “那……你控制一下。”孟枕月担心伤到她,“我只是拿我和宝妹带入,我个人没法喜欢她对象。” 柳程叙情绪并没有好转。 两个人吃完饭往宿舍楼走,她低着头拿手机翻,苏芷落并没有给她发信息,想给苏芷落发,又不知道发什么。 做那种事的是苏芷落,尴尬,不知道怎么办是她。 偶尔她脑子会窜出一种可能性,如果,自己当时推开门进去了,苏芷落会怎么样? 草草收拾自己,然后不准自己和她一起睡,以后给两个人的床拉上帘子,不准她越雷池? 柳程叙自然不喜欢这种隔断,只能假装不知道。 如果自己愿意帮助苏芷落呢? 她会接受吗? * 两个人在第三天才恢复聊天,这期间柳程叙不停的翻聊天记录,等着苏芷落联系她。 苏芷落给她发信息简单:【忙了三天,降温了,多穿衣服。】 就简短几句解释了不联系她的缘故,柳程叙鼻子酸涩,险些哭出来,她在这边回复:【嫂子你别太累,我穿衣服了,你也多穿。】 知道不能往下添字,还是忍不住:【我有点想你。】 苏芷落回:【傻里傻气的。】 柳程叙:【我这周能回家吗,工作完我坐地铁回来。】 这次苏芷落回的慢,三分钟后回她:【程叙来回跑太辛苦了,周六周日别回来了,你住学校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第 5 章 柳程叙回: 【寒假也不回去吗。】 苏芷落:【可以,你就寒假回。】 苏芷落不让她回,应该是避嫌,怕再撞见,但是……苏芷落欲望这么强烈吗? 柳程叙回:【好。】 苏芷落:【我会来看你。】 回到宿舍,柳程叙没困意,翻着手机,她点开新建的文件夹,都是上次从苏芷落旧手机导过来的。 柳程叙点开一段视频,像素原因,画面比较模糊,先听到姐姐的声音,“芷落,别害羞,过来吧。” 十八岁的苏芷落有些局促地坐在床边,柳瑾欢的手机往前凑近,苏芷落躲着镜头,下半张脸藏进柔软的围巾里藏,只露出一双湿润而困惑的眼睛。白皙的肌肤被围巾的红色一映,羞怯动人。 “好了吗?”苏芷落问她。 “马上。” “铛铛铛。” 镜头里多出一捧玫瑰,苏芷落眼睛亮了。 “喜欢吗?送给你。”柳瑾欢说:“纪念日第一周。” 苏芷落抱着花,她低头嗅,“第一周也要纪念吗?” “……跟你在一起每一周都值得纪念。”柳瑾欢笑着坐在她身边,这时,她举起手机,两个人一起出现在画面里。 二十三岁的姐姐正值青春,继承了父母优越的相貌,眉眼舒展、骨相大气,自带一股明艳又从容的气质。柳瑾欢轻轻将手搭在苏芷落的肩上,声音温柔却笃定:“苏芷落,以后这儿就是我们的家了。” 苏芷落眼睛缓慢的湿润,嘴上倔强,“谁谈一周就有家?” 姐姐侧过头,和她头碰头,“苏芷落,你不是想要一个家吗,我给你。” 苏芷落沉默很久,点头,“谢谢你。” 现在温柔的苏芷落,以前也是会任性,会娇气的妹妹,姐姐宠她,修长的手指抚摸她的脸颊,她的脸颊出现羞涩的红晕。 柳程叙把自己手指也贴上去,压着姐姐的手指,好像也是在她抚摸苏芷落,只是姐姐的唇落下来,贴在苏芷落的脸上…… 柳程叙握着手机合着眸子,心酸涩,闷得慌,像是被哽住了,要爆炸了。她分不清是嫉妒,还是在难过。 她难过姐姐的离去,也难过自己成了局外人,没办法走进苏芷落心里。 柳程叙蒙在被子里,反复看苏芷落和姐姐的吻,姐姐录的很美,苏芷落眼里有期待,是能看懂的渴望,那眼神羞涩的对着镜头,也是对准的柳程叙。黑暗中她捂着手机,心底、嘴唇都燃起了渴望,她自己变成姐姐,苏芷落攀着她的肩膀主动吻上来,她和嫂子吻得很深入,她想的发热,呼吸不畅,她想自己要做的比姐姐多,姐姐不会的,没有做过的她都要学会…… 柳程叙身体有了变化,隐隐的,一点点的跳动,会带来的湿润感,偷看姐姐和嫂子,明明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儿,居然还能产生奇怪的欲望,好变态…… 心脏一阵闷痛,她想,回到过去,她一定会让姐姐晚一个小时出门,让姐姐活下来。 只是……柳程叙自己呢? 还会爱上苏芷落吗? 柳程叙说不清楚。 她对自己的道德底线没有信心,因为她也爱嫂子,想拥有她。 日有所想,夜里柳程叙就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回到了过去,拼命阻止姐姐前往民政局。她又哭又闹,姐姐心软之下,终于将行程改到了第二天。于是,那个意外再也没有发生,姐姐活了下来。 冰天雪地中,姐姐紧紧牵着苏芷落的手去领证。苏芷落望向姐姐,她眼中光芒闪烁,整个人被光照亮。唯有柳程叙自己,疼得蜷缩倒地,无法动弹。 苏芷落半蹲下来,朝她伸出手。当她用尽力气去牵苏芷落的手,姐姐回来了。 最终,她生生从这场梦里疼醒了。 * 十月之后没有节假日假,柳程叙空闲的时间就和孟枕月一块去兼职。 服务业兼职事儿最多,每天都能遇到找事的客人。尤其是男人喝醉了就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爱发酒疯。 柳程叙刚上了两轮,就被一桌人缠上了,为首的男人死拽着她,让她去搬几个椅子过来。 客满,没有多余的椅子,更何况柳程叙就是端菜的,这事儿不归她管,她好言好语说了两句,那人揪着她的肩膀,“我说了,我们几个人要一起坐,让你拿个椅子这么难的吗?你们店不知道多备几个椅子吗?” 柳程叙沟通不了想走,又被死死的拽住,“妈的,还不说话,什么服务态度?叫你们店长来。” 孟枕月迅速冲过来挡在柳程叙面前,“先生,这边有监控的,您还是别动手,客气一点。” 一说到动手对方情绪就很大,嚷的声音更大,“哟,哟,欺负人了哈!” 孟枕月有粉丝,她过来就有人指责那个男的,男的怂了,咬着牙坐回椅子,恶狠狠地瞪着柳程叙,“你给我等着。” 经理听到动静过来让柳程叙先走,对方明显喝多了要闹事,经理去弄了两把椅。 后面柳程叙故意避着他们,那人喝了半瓶,抓住机会又缠上来,非说柳程叙蹭到他。 “让你拿的椅子拿了吗,就来报复我,心眼这么坏?” 柳程叙强忍着不回骂过去,挣脱掉回后厨掏出手机,她给苏芷落发语音,她喊了声“嫂子”。 哭音出来,她又立马撤回。 苏芷落回的很快:【怎么了?】 柳程叙心里很委屈,又担心苏芷落知道回:【没事。】 中场休息,孟枕月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不行咱们换地方。” “我没事。”柳程叙揉揉脸继续工作,“都习惯了。” 一直到中午吃饭,苏芷落给她回了几条信息,打了个语音电话,都在问她怎么了。 苏芷落:【我在你们店下面。】 柳程叙立马去落地窗前,苏芷落站在下面,她的头发被风吹动,正仰着头看柳程叙的方位,俩人视线对上,苏芷落招招手让她下来。 柳程叙偷溜下去,问:“嫂子,你怎么来了。” 苏芷落晚上有班,收到她信息觉得不对劲,请假赶过来了。苏芷落走到她跟前,问:“怎么了?” “没事。”柳程叙吸了下鼻子,酸涩的眼睛发红。 苏芷落问她:“受委屈了?” 柳程叙脸颊发热,好像所有委屈都积攒在一起蒸腾,熏得她眼睛很热,她低头,抵在苏芷落的肩膀上,说:“今天有人喝醉了故意闹事。” 苏芷落拍拍她的肩膀,说:“别哭,别哭。” 柳程叙委屈的把今天发生的事儿全说了,方才拉扯柳程叙没想起来,其实这个男的之前跟她搭过话。 等她情绪好点,苏芷落拉着她的手上去,冷着声:“我看看是谁。” “算了,我没事。” 苏芷落走在前面,到楼上让柳程叙指是哪桌,苏芷落直接找过去,她厉声说:“你就横,动我家小孩儿试试,就你有种是吗,要不警察局走一趟看谁有理!” 男人看是个女人笑了一声,不当回事儿,吊儿郎当的还骂苏芷落臭婆娘,让她滚。 苏芷落压根不怕直接上去拽他头发,给柳程叙也吓一跳,那男的一通乱叫,反手要打苏芷落,苏芷落全身上下爆发力量,拽着她头发直往上提,指着他鼻子,说:“喝醉了就耍酒疯算什么事,你再欺负她我跟你拼命。哦,我不仅拼命,我去你工作单位找你,看谁狠。” 男人拳头要往苏芷落肩膀上压,苏芷落抄起瓶子指着他的脑袋,“看谁狠,你个老色棍,你揍我一下,我砸你脑袋开花。” 苏芷落个子没那男人高,语气狠极了,眼睛狠狠地瞪着,男人旁边几个女朋友有点怕把那男人拉了回去,各种给台阶下。 柳程叙第一次看到嫂子这样,苏芷落平时很温柔的一个性子,顶多说话怼人,打人是头一回。等回过神,苏芷落已经拿走了她手中的瓶子。 苏芷落喘着气,握着她的手,说:“没事,别怕,要是被开除了咱们正好不干。” 那男人嚷着要见店长,周边的人都看过来帮着说话,他旁边的女伴顶不住先走了,男人骂骂咧咧赶紧跟上去。 动静大,店长来了直接查监控,让柳程叙先下班,苏芷落牵着柳程叙下去了。 苏芷落带着她走到旁边的饰品店,拿了个袋子出来,她做了饭带过来,保温桶盖子打开,香菇炖鸡,有两个大鸡腿,苏芷落特地留的两个鸡腿,一个给她朋友吃。 柳程叙给孟枕月发信息,孟枕月跟查宝妹在一起吃饭,才收到信息,问她们有没有受伤。 风吹过来,几缕发丝掠过柳程叙的眉眼。 苏芷落自然地伸出手,轻轻将她额边的碎发挽至耳后。柳程叙的眉眼终于清晰显露,“想哭就哭,眼睛都红透了,这事儿忍着做什么。” 她的眼睛和她姐很像,很明亮,是一对深情眼。只是柳程叙年轻,这双眼睛总湿漉漉招人疼。 苏芷落捧着她的脸,“我不是你嫂子吗,在嫂子面前还不能哭呀。” “真是,不要工作那么辛苦,还是要好好吃饭,总觉得你瘦了。” 柳程叙确实瘦了些,大一事儿多,周六周日出来兼职,因为奖学金规定还要参加一些素质活动。 别人享受大学生活,她利用大学极速成长。 柳程叙吸入了冷空气,鼻子发酸,这话狠狠砸到她心里,她眼泪往下掉,“没事啊嫂子。我大学四年能养活自己,你去做想做的事儿吧。” 苏芷落只是望着她笑。 “你觉得我这些年没做什么事,荒废了吗?” 这话现实点是:你以为你拖累我了吗? 柳程叙犹豫着还是点头。 苏芷落说:“这四年里,我养了一个小孩儿,让她读上了名牌大学,我觉得我挺厉害的,如果这些可以写进简历里,我比谁都优秀。” 又摸摸她的脸,“别想了,吃饭吧,别冷了。” 柳程叙吃饭慢,怕分开,眼睛总去看她嫂子。 等着她吃完,苏芷落从袋子里拿出一条黑色围巾,她扯着两段绕在柳程叙脖子上,给她纤长的脖子围起来,“我自己织的,可能没那么好看,本来是打算给你买的,去转了一圈发现都是假羊毛。”系好扯在给她调整弄得更好看些,“暖和吗?” “嗯。”柳程叙低头,鼻子闻到上面的熟悉的洗衣液香气,苏芷落特地洗了拿过来的,她看到嫂子的细长的睫毛和白皙的脸。 她再次想起那个夜晚,嫂子全身被薄汗覆盖,喉咙里发出轻哼,是那种成熟的欲望,一个熟透的果实,果尖往下淌蜜。 她努力移开视线,但次次被吸引。 在附近逛了逛,苏芷落要回去,柳程叙也要回学校,明儿还有课,苏芷落让她把手打开,柳程叙照做,苏芷落从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夜灯,“回去路上用,别走太黑的地方。” 柳程叙扯着脖子上的围巾,低头蹭了两下,这是嫂子带给她的温柔。她和孟枕月在地铁站口见面,俩人一块回学校,拿着那个灯来回照。 孟枕月不明所以,看她把一个灯完成了花,低声问:“你喜欢的人送你的?” 柳程叙“啊”了一声,局促的把灯塞兜里,把她整个裤兜都照亮了,很明显吗? 当天晚上店长给她们发了信息,让柳程叙继续去上班,倒不是店长多么讲理,是柳程叙不干,孟枕月肯定不来了,孟枕月唱歌好听,在店里有粉丝,很多人特地过来听她唱歌。 苏芷落不同意她去,怕那个男的报复,柳程叙是舍不得钱,怕后面又得找工作,苏芷落那么一闹,那男的肯定不敢来了。 马上就是寒假,孟枕月自己养自己,学费、生活费,她都要提前攒好,现在辞职,孟枕月后面一段时间会过得很难,柳程叙到底是有个嫂子,孟枕月身后空无一人,柳程叙想帮朋友一把,还是去了。 到店里,店长来了,找柳程叙谈话,说:“昨天就算了,之后别出这种事儿,尽量让着。” 柳程叙看她没扣工资,点头说好。 孟枕月坐在台上唱歌,她在后台换衣服端菜,她听到孟枕月唱:“入冬,手指握着光,我从不曾明目张胆的提起对你的爱,躲藏,把不爱藏在心里,成了最不好的习惯,朋友问起,我把灯握在兜里,也把你塞进心里,慌乱,悸动,最后闷成遗憾……” 柳程叙站在旁边听,孟枕月捂着麦喊她,轻声说:“你嫂子?” 柳程叙一刹那心慌,她怀疑孟枕月看穿了自己喜欢谁,孟枕月抬抬下巴,酒馆四面都是落地玻璃,路人从街边能看清舞台上的表演。 柳程叙往下看,苏芷落再次出现,坐在对面长椅上,她围着一条红色围巾,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手塞进兜里,唇角带着笑意。 苏芷落说:“我能怎么办,你放心我不放心啊,我跟朋友换了几天班,谁欺负你就喊我上去。忙去吧,不用管我。” 柳程叙想“嗯”,怕她担心又摇头,她问:“你怎么不进去,酒馆比外面暖和。” 苏芷落说:“我进去看着你工作啊?谁都不想看自己家小孩儿辛苦工作吧。” 柳程叙上楼,苏芷落又喊了她一声,她抱着手臂认真的说,“我还能供你四年,给你生活费,别干了。” 柳程叙如今成长了,听到这话感动之余还会心疼苏芷落,她欲开口表示自己想分担,苏芷落又说:“我养你。” “以前养得起,现在也养得起。听到没有啊柳程叙。” 柳程叙用力点头,她没回头,怕哭。 回到楼上想听孟枕月唱后面部分,孟枕月表示没写完,就写了几段。 “那你写她们在一起了,行不行。” 孟枕月皱着眉,“可以吗,你不是喜欢别人的女朋友吗。” 柳程叙心痛,是姐姐的老婆,她没办法回答,就说:“歌叫什么名字。” 昨天柳程叙那个样子给了她灵感,孟枕月随手写的,她说:“叫‘叙’,叙说的叙。” 这之后,苏芷落每周都会来陪她上班,她会坐对面叫“恋の心”奶茶店,柳程叙端菜往楼下看能瞧见她,就给她点杯奶茶暖手,苏芷落双手握着奶茶生气,一杯奶茶比柳程叙的小时费还贵,柳程叙无所谓,她努力工作就是想让她们过得好。这期间总生出一种错觉,周末是她的恋爱日。 她把这句话发给孟枕月,让孟枕月记在歌词里,这样慢慢会谱成一首爱到成真的歌。 家离酒馆远,地铁过来一个小时半,苏芷落会早起去买菜,做好菜装进保温桶给柳程叙送午饭。 雷打不动,刚入寒的秋天到入北风四起的冬。 有时孟枕月不了解内情,会带着羡慕的语气对她说:“你嫂子对你真好。” 不仅是她,另外几个室友也常感叹,说自己亲姐姐都没有这样细致体贴。 柳程叙一次次听人说起她嫂子待她的种种“好”,也会幻想这份温柔背后藏着格外特殊的情意,嫂子是有一分两分爱她。她沉溺于这微妙的幻境之中,不由自主地越陷越深。 有几次她看着苏芷落的侧脸,都忍不住吻上去。但是她们不可以,苏芷落保持着完美的距离。 路过旁边的花坛,柳程叙故意假装绊到什么,重重往上磕,苏芷落反应快过来扶她,她的手搭在苏芷落掌心上,这样她就牵到了苏芷落手。 苏芷落担心的看着她,问她痛不痛,柳程叙点头,说痛。 她嫂子不会知道,为了能在这个冬天牵到她的手,柳程叙把自己的腿都撞青了,很痛,却很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第 6 章 苏芷落的手在寒冬里很暖和,柳程叙脑子一阵阵眩晕,嘴里只会“嗯”和“好”,完全没听到苏芷落在说什么。 “磕到头了?”苏芷落发现她眼睛很飘。 “我坐会儿就好了,不碍事。”柳程叙担心被她看穿,东的西的乱扯一堆,苏芷落被她绕晕一时真忘记收回手。 苏芷落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蹲在她面前要看看她的腿,柳程叙担心不严重,装害羞不给看,等晚上回去脱下裤子,整个膝盖撞青,还破皮了。 后知后觉开始痛,柳程叙龇牙咧嘴的笑。 这学期对柳程叙来说很漫长,她每天都在想回家。 其他专业都放假一个星期了,她们才刚刚开始考试。 柳程叙应对期末考,一到晚上就扎进图书馆学习,考试前三天就开始收拾行李。 考试结束柳程叙急匆匆冲回宿舍拖着行李箱一口气到楼下。 苏芷落站在花坛旁,黑色立领拉到鼻下,只露出一对眼睛,在她要冲出视线的时候喊她。 柳程叙一回头,愣住,然后拿出手机对她拍照,此时苏芷落很像查宝妹拍摄的模特。 苏芷落对柳程叙的技术没有信心,以为不会有多么好看,没想到还挺不错,很有摄影师的风格。 “怎么这么会拍,进修了?”苏芷落把额前吹乱的头发捋了捋,倾身去拉她的行李箱,“待会发给我。” 柳程叙并不是进修过,因为喜欢她,看得细,就总能找到她最美的角度。 整个校园都是行李箱拖动的声音,四周大多数形单影只,只有柳程叙是有人来接,她靠着苏芷落,“嫂子我来吧。” 苏芷落没给:“不重,考试辛苦了,回去给你补补,最近用脑过度,头不晕吧。” 柳程叙摇头,被她的宠溺暴击。 回程的公交全是学生,上车就一个空位,柳程叙让给苏芷落坐,车厢摇摇晃晃的,旁边女学生的行李箱挡着她的脚,公交一晃,柳程叙必须用力抓着吊环,不然每次都会撞在行李箱上。 苏芷落对她拍拍腿,柳程叙看见了,目光迟疑,没确信,苏芷落再次拍拍自己的腿,喊她,“过来坐我腿上。” 公交车刚好停下,摇晃的车厢短暂的处于平稳状态,柳程叙挤过去小心翼翼坐在她腿上,车门“嗤”的一声再次摇晃起来,苏芷落手搭在她的腰间扶稳。 柳程叙手缓慢的攥紧,紧张,心脏不安分的跳。车晃的更厉害了,苏芷落把她的腰抱紧。 柳程叙低头窃喜,她抬头和对面摇晃的女生视线撞上,女生一眼就读懂她的暗恋。柳程叙收敛自己的笑,不敢耀武扬威。 “好了,程叙,到了。”苏芷落喊她。 “这么快?”柳程叙脱口而出。 苏芷落松开手,“都半个小时了。” 她们目的地不是车站,直接在居民楼附近的地铁站下就行了,柳程叙扯着行李箱挤下公交,苏芷落下车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 寒风迎面扑过来,柳程叙呼了一口白气,苏芷落说:“忘记提醒让你围个围巾了,过来挨着我走,暖和些。” 一个小时到家,俩人鼻子被冻的都不舒服。 家里的地板又湿又冷,和赤脚踩在冰冻过的铁面上无异,没比外面好哪里去。 苏芷落说:“一个人住是这样,你回家就会好一些。” 柳程叙很喜欢这句话,想拿笔记下来。 整个屋子飘着鸡汤香,柳程叙深一口气,苏芷落往厨房里走,“馋了是吧,明天你是想吃鱼汤还是鱼火锅?” 柳程叙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她回想吃鱼火锅。 柳程叙先把给嫂子带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再把衣服抱进卧室,苏芷落喊她:“床底可能有些潮湿,你把衣服放在我柜子里面。” 房间就一个小柜子,以前柳程叙的衣服都是塞在床板的收纳箱里。柳程叙打开柜子,侧目看到床头柜上的相册里放着一朵干枯的粉玫瑰。 柳程叙拿着相册站在门口喊苏芷落,“那个粉玫瑰……” “本来想一整束做成干花,但是你也知道秋冬天家里潮湿,很快就焉了,就保住了那一朵,我在后面放了一包除湿粉,不然这几天也烂了。” “那你知道是我买的?”柳程叙问。 苏芷落说:“一开始是没想到,后面我仔细想了想,你自己挣钱了,对我又大方,应该是你买的。” 她又说:“那几天整个家里都是玫瑰香,我去工位带了一束,大家都说很香。我很喜欢,谢谢你。” 苏芷落把砂锅置在桌上,有点烫,苏芷落捏了捏耳朵,她特地买的走地鸡,没用太多乱七八糟的佐料,炖出肉香加上香菇,滋味就很美。还清炒了一盘上海青用来解腻。 苏芷落先舀出一碗鸡肉,再把鸡腿放她碗里,“给你。” 柳程叙伸出双手去接,苏芷落轻声:“小心烫。” “嗯嗯,谢谢嫂子。” 苏芷落坐下来,看着她端着碗的手,问:“给你买的面霜你没用吗?” “用了啊。” “那你手看着这么糙。” 手上干干的没什么水分,柳程叙也不清楚,可能是当服务员老端菜冻的,她把手放在碗后,不想让苏芷落看到。 吃完饭,苏芷落把自己的面霜拿过来,她盘腿坐在沙发上,柳程叙先去浴室泡了会儿手过来,苏芷落把面霜涂在她的手背上,柳程叙把面霜搓融化,很快手就润了。 柳程叙闻着自己的手去卧室。学校宿舍比这小破屋强很多,四人宿舍,上床下柜,有阳台,阳光能照进来,夜里冷还能开空调。 柳程叙扑上去嗅到了阳光的味道。她往里蹭,背面暖和,手往里塞,很柔软蓬松的新棉。 哪怕墙壁斑驳、水管生锈,苏芷落总会用带着茉莉香的洗衣粉把床单洗净,在窗台养几盆叫不出名字的绿植,让所有破败处长出温柔的生机。无论外面如何好,她更贪恋这个家。 苏芷落进卧室就看到柳程叙脱了鞋子趴在自己床上,她也没训斥,手里提着礼品袋,问:“你又给我买什么了?” 之后,她从里面拿出四对耳环,两盒口红,苏芷落戴着耳环,问:“你会挑口红颜色吗。” “我和朋友一起挑的,两个朋友一起给我做参谋,她们都说这个适合你。” 苏芷落拆开包装,拿镜子,在唇上涂,手指在擦擦上唇,大学生确实有眼光,橘色和桃色,衬气息,还很符合冬天的气氛。 柳程叙趴在床边,扯扯苏芷落的衣服,苏芷落对上她明亮且专注的眼睛,心猛地一缩,柳程叙像是在渴望自己亲她。 苏芷落缓慢转过身,耳朵里是柳程叙柔软的声音,“嫂子你真好看。”想亲。 柳程叙挑了两种口红。 哑光和唇釉。 一个想舔,一个想亲。 柳程叙问她:“你喜欢吗。” “挺喜欢的啊。”苏芷落实话实说:“你回来就给我带东西,会觉得很惊喜,会想着,我们家程叙,今天回来给我带什么。” 我们家程叙,我们家程叙,是她和嫂子组成了一个家,柳程叙欢喜过度,脱口而出,“嫂子我爱你。” 苏芷落尝到了一点点口红的甜味,用余光看柳程叙,对后面那个“爱”有些过敏。 柳程叙头一回演技好,哪怕心脏狂跳,紧张的要暴毙,脸上也挂满单纯的笑意。 苏芷落收起镜子,压住脸上的热意。 她在心底责问自己乱想什么,怎么会觉得柳程叙对自己是那种越界的喜欢。 中午睡了会儿,傍晚两个人出门,正好隔壁张姨领着孙女回家,张姨热络地喊住苏芷落,“你们家程叙寒假有安排吗?” 苏芷落不是很想柳程叙去酒馆上班,她琢磨着张姨知道哪里有门路,回问了两句。如她所想,张如兰掏出一个宣传单,“这个是我给我家明明找补习班留下的,现在好多家长找补习,我就想到你家程叙要不要去当老师。” 苏芷落赶紧接过来,张桂兰说:“我还特地问了,学历高的小时费不便宜,几个小时百来块不在话下。” 苏芷落翻着看,比去酒馆强多了,以后还能写进简历里。 “我去了,我朋友怎么办?”柳程叙担心孟枕月,查宝妹过年回家,孟枕月现在一个人住学校,要是在一个人去酒馆就很不安全。 “死脑筋,你问问她要不要一起。” 苏芷落睨了她一眼,柳程叙立马给孟枕月打电话,孟枕月同意了,说是正好换个工作,柳程叙怕她是将就自己,还连续问了很多遍,孟枕月笑着说:“我又不是傻子,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其实我也想换,总觉得一直在酒馆唱歌,时间久了,我就以为这是我的安全区域和舒适区,以后遇到什么事我就想做这个,换了也好。” 挂完电话,苏芷落笑她,“看看你朋友,你还担心呢、你要学学她,要勇敢去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总待在舒适区。” 乍一听是担心她以后天天去干服务员,仔细品,像是在说不要把她当成舒适区。 爱在没有回应和确定的时候,就敏感多疑。 “想什么呢?” 柳程叙摇摇头,担心被喜欢的人看出端倪,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 到超市还碰到苏芷落朋友,朋友是住工厂,休息日约着出来买打折菜和水果回去自己煮着吃。 俩人一边走一边说话,柳程叙跟在后头,瞧见旁边护肤品区,过去拿了一管打折的护手霜。 常如茵低声说:“你那个小姑子,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不是因为我吧。” 苏芷落没注意到,回头看柳程叙的位置,停着等她,“她从小到大就是这个表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柳程叙是从小刺猬蜕变过来的,以前可扎人了。常如茵吃过她好几次白眼,那会她心疼好友,常跟好友说,这八成是个养不熟的。 常如茵:“那你和杨洁的事怎么办?” 苏芷落:“不急,我说了。现在还没想好,让她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可以找到更好的。” 常如茵:“昨天她找我,说问我和柳程叙关系好不好,想和她聊聊。” 苏芷落:“跟程叙没关系,是我不行。” 聊完天,常如茵发现柳程叙眼睛都要瞪穿了。 二楼商品区有打折毛衣,苏芷落都拿在柳程叙身上比。 柳程叙穿的还是苏芷落的旧毛衣,以前穷得厉害,柳程叙长得也快,苏芷落就把自己的扔给她,那会儿柳程叙穿着合适,现在短个袖子。 苏芷落:“短这么多也不说。” “我大学又长了一两厘米才不合身的。” 苏芷落看她的个头,好像比她姐还高点,以后当个国际超模也合适。她心里会有自豪感,她把柳程叙养的可真好。 回到家,苏芷落给炉子换煤,柳程叙接了一壶新水放上去。 冬天生个炉子比买空调划算些。白天煨上一罐汤,慢慢炖煮,鲜香四溢;夜晚烧水沏茶,暖气氤氲。一整天屋里都有源源不断的热意。 苏芷落将热水提进浴室,倾入盆中。热气瞬间蒸腾弥漫,将狭小的空间笼罩得一片朦胧。她快速拉上门,暖湿的水汽把浴室填满,光着身子也不会冷。 柳程叙在阳台收衣服,一片冰凉落在她的手背上。天空中纷纷扬扬飘起了细雪,如同散落的羽毛。 “嫂子,下雪了,嫂子,你来看。” 苏芷落没回她,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柳程叙跑进来,就瞧着苏芷落捂着自己的膝盖揉动。 柳程叙忙过来:“嫂子。怎么了?” 苏芷落皱眉,她揉着膝盖,痛感还在,她说:“受了寒。” 柳程叙蹲在她身边,“我看看,是不是风……” “别,不准说。”苏芷落年纪轻轻,不想被说有风湿,“纯粹受了凉,有点后遗症,很快就好了。” 柳程叙问:“你怎么之前不说。” 苏芷落腿痛了好多天了,柳程叙在学校读书没回家没发现而已,苏芷落说:“也不是经常痛。” 柳程叙:“我去买点暖宝宝会好点。” 柳程叙立马起身要出门,苏芷落踩着拖鞋把人拽了回来,冷着脸说:“多晚了你还跑出去啊,行了,别折腾了。” 她也跟没听到似的,还是要出门,苏芷落:“你去厨房给我弄点热水。” 她们住郊区,有流氓地痞和赌博的懒鬼,她们楼里就有一家男人爱赌博,平时都绕着他家走。 柳程叙瓮声瓮气的说:“嫂子我不喜欢冬天了。” 苏芷落听笑了,“春天遇到倒春寒你这么说,夏天酷暑你也这么说,冬天你也这么说。” “秋天没说。” 柳程叙一愣,抿紧嘴唇,柳程叙和苏芷落永远都不会喜欢秋天,这是她姐姐离开的季节。 柳程叙低头搓热自己的双手,轻轻覆上她的膝头。温热的手掌缓缓渗进肌肤,带来一丝安稳的暖意。 苏芷落一颤,她收着手臂,“你去洗澡,水要冷了。” 柳程叙去给苏芷落灌了热水,洗完澡立马推着苏芷落去洗,等苏芷落出来,柳程叙躺在她被窝里,柳程叙说:“嫂子我给你暖好了。” 柳程叙让了位置,苏芷落躺下,她又蹭的跳到苏芷落的床上,苏芷落都怕她给自己的床蹬塌了。柳程叙把自己被子拽过来横着压在床上,“我跟你睡,你别再冻伤了。” 柳程叙躺在她身侧,轻声说:“以后买个大房子,装空调,装地暖,以后不会让你冷。” 苏芷落缓慢“嗯”了一声。 柳程叙很认真畅想未来,那时候她留在a市,有稳定的工作,先租一个明亮宽敞的房子,钱都交给苏芷落,苏芷落存进银行,凑够了她们就去买一套房子,两居室,有暖气,有空调。 柳程叙很心疼她嫂子,整个晚上柳程叙都捂着嫂子的苏芷落膝盖。 苏芷落半夜醒过,惺忪之间看着她垂着的眼眸,乖得厉害,很会疼人。 早起,苏芷落觉得不对,撩开被子往里看,柳程叙贴着她的小腹睡觉,脸被闷得发红,烫得厉害,合着的睫毛微微上翘。苏芷落才察觉到,深呼吸收紧腹部,睡梦中的人直接追上去继续贴,身体挤了挤,苏芷落的腿抵在她的肚子上。 苏芷落无奈的笑。 小狗。 察觉到柳程叙要醒了,苏芷落闭上眼睛。 柳程叙的唇无意识擦过苏芷落腹部,苏芷落纤细的腰往回缩,柳程叙睁开眸子,醒了,愣愣的看着苏芷落的小腹,之后,她往前凑,唇贴在她小腹上落下一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第 7 章 唇瓣感受着腹部的柔软,柳程叙分开后,把手指贴上去,落在自己亲过的地方轻轻抚摸。 好柔软,她把掌心贴上去,瞬间被一种安全性包裹,她控制不住贪心,很想抱住苏芷落的腰紧贴着她。 柳程叙手指顶出个洞,抬头往上看,隐隐看到苏芷落眉心皱着,柳程叙迅速从被窝里钻出来,她对上苏芷落震惊的视线,结结巴巴的说:“嫂子你腰真软。” 现在换苏芷落不会说话了,亲吻腹部本就是一种极为亲密且私密的行为,她沉默良久,眼中情绪翻涌,神情复杂难辨。 柳程叙慌急了,尬笑着说:“一开始蹭上去还有点不敢相信,多蹭了两下。” “哦……” 苏芷落开口声音哑的厉害。 柳程叙更是心虚,活像是做坏事的小偷被抓了个现形,她越说话就越拙劣,“就……好奇。” 柳程叙本来睡缺氧了,呼吸急促,几句话额头出了一层汗。两个人面对着面,视线又错不开,苏芷落顿了会儿,唇瓣动了动:“怎么钻到里面去睡了,不闷啊。” “昨天晚上你一直缩着,我就钻进去帮你暖暖腿,没有那么闷,我弄了个洞可以呼吸。” “哦……行,那起来吧。”苏芷落想先起来,膝盖不小心蹭到柳程叙的大腿。两个人的表情僵住,柳程叙先反应过来,掀开被子下床,她单穿睡衣去浴室。 门一开,冷得打哆嗦,苏芷落喊她,“你把袄子披上。” “嫂子,外面下好大的雪,全是白的。” 苏芷落撑着下颚坐起来,在床头靠着,今年冬天陆陆续续下了几场雪,架势都不大,都以为今年不会有大雪,苏芷落低头看自己的小腹,她把衣服往上撩,手指刚放上去立马后缩。好痒,柳程叙亲的更痒。 她狠狠搓了两下,拿起袄子披上出去,外面冰天雪地,整个屋子都被雪照的亮堂,一股寒气往家里渗,她打着冷哆嗦,把柳程叙的袄子挂在门把手上,“弄完你赶紧穿上哈。” “知道。” 柳程叙用冷水洗脸,只要自己足够镇定,那些举动就是无心之举。 浴室里透着寒意,柳程叙将门拉开一道缝隙,伸手去拿挂在门外的棉袄。透过那狭长的缝隙,她看见苏芷落正站在窗边,小心翼翼地将一盆盆多肉搬进屋内。那些胖嘟嘟的盆栽表面,都已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苏芷落最怕那一盆栀子花冻死,今天夏天她用工地的塑料桶装了土插活了一支,发了很大一盆,等这个冬天过去,到开花的季节,整个屋子都会是香的。 苏芷落用肩膀夹着手机,不知道是谁给她打的电话,她回:“我家柳程叙回来了,我没空过去。” 打完电话,苏芷落也进去洗漱,她动作慢,柳程叙在外面紧张的搓手。 两个人一起去菜商场,柳程叙爱吃鱼头,苏芷落买了两个胖头鱼头和两块老豆腐。 这个季节马蹄新鲜,苏芷落买了三斤给她当水果吃,回来看到板栗,直接买了一袋回去做炒糖炒板栗。她问柳程叙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马上过年,咱俩多准备些,好好过年。” 柳程叙指了两个想吃的菜,肉肠,和腊肠,苏芷落先买了一点,想着跟张姨说声儿,之后去菜市场买排骨帮自己买个二十来斤,她学着自己腌制存在冰箱,柳程叙平时想吃就剁一条。 她们身上都淋了不少雪,俩人在楼下互相帮忙拍干净,回到家,苏芷落趁着新鲜把鱼头炖了。 酸菜鱼肉豆腐,配菜下的不多,主要是以形补形,想让柳程叙多吃鱼头补补脑。 两个人围着煮到沸腾的锅边坐,柳程叙给苏芷落夹菜,“嫂子你也吃啊。” “嗯。”苏芷落收回视线,她总不自觉的把视线落柳程叙的脸上。 柳程叙都发现了,却不敢声张。 苏芷落笑着说:“你和你姐长得特别像。” “哦。” “有吗?”柳程叙想应下来,像就像吧,正好可以通过姐姐的身份和她好,又忍不住添一句,“……也有不一样的,你多看看就会发现了。” 苏芷落把鱼翅夹给她,提着筷子看柳程叙。 柳程叙长得不幼态,五官都很立体,那双眼眸,似浸在寒潭的星子,澄澈又带着些朦胧的怅惘。侧脸线条干净利落,唇色是淡淡的红,在素净的脸庞上,添了一抹冷色。可能是她身高,总觉得她比同龄人要稳重。 苏芷落就忍不住想捏她脸,怕以后她再大点就捏不上了。 苏芷落低头吃鱼,“我吃完要去工厂了,这两天请假了,再请下去,该被主管骂了。” 柳程叙点头,“我等孟枕月离职跟她去教育机构看看。” 饭后,苏芷落提着包出门,柳程叙让她等等,回到房间拿了几包暖宝宝,她蹲在苏芷落面前去挽她的裤腿,手指碰到苏芷落的脚踝,苏芷落往后缩,她半蹲着,“我自己来吧。你的手太凉了,冰到我了。” 柳程叙手摸着自己的脸,“确实冷。” 她递给苏芷落,苏芷落把裤腿挽起来贴在保暖裤上,问:“什么时候去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做饭我去买的。”柳程叙拉开她手提包的拉链,把手中另外两个放进去,“中午要是不热,你记得换上。” “知道了。”苏芷落把裤腿扯平,顺手把她垂下来的发丝撩到她耳后,“今天下雪太冷,你在家里好好玩。” 她又说:“我希望你能好好享受大学生活,以后别人回忆大学精彩绝伦,你也能,不想你那么累。” 一说这话柳程叙眼睛就湿,苏芷落有些束手无措,没想到小时候倔强的小刺猬,长大了是个哭包。 程叙跟只小狗似的跟着送她,苏芷落跨坐在电动车上戴头盔,刚骑的时候有些没法集中注意力。总想着柳程叙亲她肚子的事儿。 柳程叙应该是把她当最亲的人。才会做这些密切的事儿,所以才会没界限…… 苏芷落重重地呼了口气。 柳程叙下午和孟枕月见面,俩人今天约了时间,一起去找补课机构,先去张姨给的那个地儿。中介场所,规模不大,装修并没有宣传单上高档,来的都是大学生,外面很多人在打电话让人过来面试。 进门就去房间里谈,要写身份证号,俩人没写,都觉得怪,正常留个电话号码就行了。 俩人一致认为像骗子,她们又跑了两家,最后真找到一个看着挺正规的机构,专门给那些有钱子女做教育辅导,墙壁上挂了很多穿西装的名师。 中介给她们推了两个地区,柳程叙离家近点,工资稍微低,孟枕月的高点,客户小孩儿在别墅,离学校都比较远。 中介一直吹牛,说:“看到外面墙上贴的名师吧,她们专门带那些豪门孩子,就最近那个拿了金奖,家长奖励3万,我们还会奖励五千,别看你们到手少,以后毕业来这里高薪起步。” 孟枕月朝着墙上看,确实看到一个长发女孩的照片,她问:“你们这样贴她照片家长不说。” 中介笑,肯定是偷偷贴的啊,而且家长不会亲自到场都是秘书来。 这次她们不需要签什么,只留了电话号码,中介和家长有合同,她们拿钱就行了。 确定好跟家长面试时间,俩人出来才嘀咕,孟枕月低声说:“墙上那些估计也是营销,那些豪门肯定不会让自己孩子挂在这种中介墙上。” “干两个月我们就走,有这个经验可以自己找,肯定比分成拿的多,攒点经验。” “我也是这么想。” 俩人有自己的小心思,低就低吧,有了门路以后自己就可以接,不用走这边分成。 第二天,柳程叙就去面试,非常成功,她教的一个小女孩儿,四年级,非常听话懂礼貌。柳程叙把这个事儿搞定给苏芷落发信息。 柳程叙上午过去教两个小时,到点回家做饭,她骑车把饭送到工厂门口,她嫂子出来拿饭她再去补下午的课程。 每次苏芷落接到她手中的保温桶都会笑,有几次同事看到还会说,芷落,你妹妹又给你送饭了。 苏芷落工厂的食堂是外包的,打菜按称重收费,稍微夹一点就动辄十几块。她平时吃得很省,餐盘里总是寥寥几样素菜。 柳程叙看在眼里,便总想把她养胖些。她每天变着花样做饭,餐餐都做得很丰盛。 她非常喜欢这样的生活。哪怕冬天骑车送饭时寒风扑面,但只要看到苏芷落吃得满足的样子,她就觉得格外幸福。 苏芷落放假比较晚,要等到除夕那天,柳程叙晚上冻的打哆嗦接她下班,絮絮叨叨跟她分享,今天下班回家看到乡下卖萝卜和白菜的车,她囤了半袋子,等苏芷落周六周日,萝卜用糖水和泡椒泡,做成凉菜,白菜就腌成酸菜。 有几次碰到了杨洁。 柳程叙不喜欢她,对她都是冷着脸。 放假前一夜,柳程叙晚上去接苏芷落,安静地站在保安亭前的路灯下等着,柳程叙冷冰冰的无视她。 没过多久,杨洁从里面走了出来,停在保安亭边。她对柳程叙说道:“可以聊聊吗,上次你嫂子跟我说,说你现在大学正是关键阶段,不能和我在一起。” 听到这话,柳程叙微微抬头,提醒她最好有自知之明。 杨洁说:“我也跟你嫂子说了,可以,我能等她四年。” 柳程叙愣住,杨洁继续往下说:“你嫂子人很好,我想和她在一起,照顾她,也能让她轻松一点,我不排斥你,你可以放心。” 杨洁话说的很漂亮,柳程叙偶尔能听到苏芷落和常如茵打电话,知道一些她们的事儿,杨洁在工厂有亲戚,自己在研发室,帮了苏芷落很多。 某种意义来说,杨洁对苏芷落很好,她们年龄合适,最重要父母不反对,杨洁经济独立。 柳程叙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睨了她一眼,“不需要,我嫂子不喜欢你。” 杨洁直视着她,问:“你是纯粹不想我跟你嫂子在一起,那些话都是借口,是吧?” 柳程叙没有回避,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会对我嫂子好,用不着你操心。” 杨洁说:“你家里挺过分的,之前来骂她,后面又把你丢给你嫂子,但凡是个人都干不出这种事,你还要捆绑她一辈子,有点……你家里来工厂拉过横幅,厂里人都知道,挺不是东西的。” 柳程叙听出来这是连自己也一起骂了,皱眉,说:“我和我家里没关系,我会努力读大学,以后前途明亮,能给我嫂子好生活。” 听着很会孝顺人,杨洁认真观察柳程叙,往前走了一步,低声说:“你是喜欢你嫂子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第 8 章 柳程叙没想到被杨洁看穿了,她一时间慌了,本能的往杨洁身后看,怕她嫂子来了突然听到。 苏芷落性格善良,被人喜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十七岁就出来打工,人生得白净清秀,在厂里就很引人注目,性格好,别人有事儿她总会帮忙,柳瑾欢也是受过她帮助喜欢她。 杨洁不用往下追问,单看一眼柳程叙慌张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程叙。”苏芷落喊她。 苏芷落跟着常如茵一块出来,跟她挥了挥手。 常如茵瞧见这场面心里一紧。 杨洁侧着身,对苏芷落笑了一下,苏芷落疑惑的走过去,“你们……刚刚聊天了?” 杨洁点头,“说了两句话,她一个人在门口挺不安全的,又冷。” “嗯,脸都冻红了。”苏芷落心疼的看着柳程叙,“让你别等,你还老来。” 公交车来了,常如茵要回宿舍就先上去,因为不大放心赶紧回头看,苏芷落给柳程叙捂着耳朵,说:“应该给你买个耳罩。” 柳程叙只是闷闷“嗯”了声儿,苏芷落没和杨洁多说话,她挺不好意思,杨洁帮她换了岗,她拒绝了杨洁的追求,总觉得她做的不地道。 “我们走了。”苏芷落说。 杨洁回:“路上小心。” 之前柳程叙骑车载苏芷落,她特地买了一个大衣给嫂子骑着挡风,今天她明显心不在焉,苏芷落坐前面载着她。 中途苏芷落靠边停下扭头看柳程叙,柳程叙把眼睛紧紧闭上,电动车再次启动,柳程叙低头抵着苏芷落的后肩,闷闷的叫了声儿:“嫂子。” 风太大,苏芷落没听清。 回到家,苏芷落立马摸她头看有没有发烧,额头不烫,苏芷落去给她冲了一杯板蓝根驱寒。 柳程叙握着杯子慢吞吞的喝,身体也因为热意暖和了,苏芷落问:“因为杨洁不开心了吗?” 柳程叙没答,仰头喝最后一点板蓝根,底下没化开,流动速度慢半天进不到嘴里,苏芷落说:“我跟她说过……算了,我再去说一遍。” “不用。”柳程叙喊住要去阳台打电话的苏芷落,她很担心杨洁会把那个秘密说出来。 苏芷落拧着眉,“那你……” 柳程叙:“都说清楚了,你别找她。” 她把杯子拿去冲干净,从厨房里用湿布包着砂锅端出来,说:“我给你熬了银耳汤,你喝一碗暖身体。” 苏芷落叹气,心里又软又酸。 “我加雪梨了,很甜。” “闻到了。” 苏芷落拿了两个碗,一人一碗,里面的四颗红枣一人两颗,两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来,柳程叙手中的勺子在白瓷上“当”了一声,她说:“嫂子,我们前途无量是吧,很有希望。” 苏芷落不明所以,知道她今天可能受了什么打击,道:“嗯,那肯定啊,你是大学生。” 这话没答到柳程叙心里,因为她问的是“我们”,苏芷落回的是“你” 北方的冬天冷,天天洗澡容易感冒,但是这俩爱干净,同时,柳程叙怕她嫂子冷,总是会在去接苏芷落之前把炉子升起来先烧一壶热水,回家两个人,炉子上的水也沸腾了。 一壶水够两个人简单的擦洗身子,柳程叙把水提进去,心里想着事儿,一下全倒出来了。 苏芷落过来的时候瞥到,柳程叙说:“一起洗吧嫂子。” 苏芷落不太想一起,想避嫌,话刚要开口,柳程叙眼睛湿漉漉的,“嫂子,你别讨厌我好不好。” 苏芷落心一横进去了。 门“咔哒”一声关上,狭小的浴室顿时被湿热的水汽填满,瓷砖墙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暧昧的光泽。苏芷落微微侧过身,“今天随便擦擦就好,吹了风,洗凉了就不划算了。” 柳程叙低头拧干毛巾,闻言抬眼望去,呼吸骤然一滞。 苏芷落背过身去解衣服。潮湿的空气让搭扣有些发涩,她试了两次才解开。上次柳程叙给她买的内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和饱满的胸型。当她弯腰试水温时,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被热气蒸红的肌肤。 苏芷落不想全部脱光洗,一直穿着内衣,她拿过柳程叙手中的毛巾擦身体,快擦完再套上睡衣脱内衣继续擦。 苏芷落那件白粉色睡衣被热水浸得近乎透明,紧紧贴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胸前的轮廓,杏红在湿布料下若隐若现。 苏芷落起初并未察觉,直到注意到柳程叙骤然深沉的目光。她顺着对方的视线低头一看,脸上“蹭”地烧起一团火,连耳尖都染上绯色。她强作镇定地别过。 旁边是柳程叙疑惑的目光,她装作淡定继续弄头发,穿好衣服迅速出去。 窗外传来风声,老旧的窗框咯咯作响,将挂在晾衣绳上的丝袜吹得轻晃。 柳程叙没着急离开,在里面洗自己换的内衣,瞥到苏芷落脱的那一小件,想帮忙洗,又不敢碰……她伸出手又收回来。 她刚刚看到那一幕,手指很想去捏,现在甚至觉得想咬一口。 她不能说出来,要狠狠的藏在心里和大脑里,可是,越藏掖越汹涌。 嫂子,她好香。 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想吃肉。 柳程叙还是和她嫂子睡一起,苏芷落也没赶她,找不到理由,加上柳程叙情绪低落。 俩人自从睡在一起,这个冬天就没感冒过,以前分开睡总有一个人会咳嗽打喷嚏。 窗外寒风呜咽,吹得玻璃微微发颤。两人挤在温暖的被窝里,周身都暖烘烘的。 苏芷落犹豫片刻,还是轻声问了出来:“今天……杨洁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柳程叙其实挺想说杨洁坏话的,让苏芷落讨厌杨洁,永远不和她在一起,可是她更怕杨洁把自己喜欢苏芷落的猜测告诉她。 “没说什么?” “真的假的?说实话。” “真的。” “嗯。”柳程叙往里靠,苏芷落知道她想在自己身上取暖,由着她,努力克制着想抱着安慰她的冲动。 柳程叙闷闷地说:“对不起嫂子。” 她嗓音酸的厉害,“我爸妈那样对你,我以前也骂过你,对不起。” 苏芷落忍了半分钟,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你父母做的事儿又不是你,他们对你……也不太好。” 这么多年了,债主都没闹了,他们也应该偷偷摸摸回来看看柳程叙,可这夫妻俩一直没音讯。 苏芷落大概猜出怎么回事儿了,“别想太多,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是也恨他们吗。我们不提了。” “好。”柳程叙窝在嫂子怀里,明明两个人用的同一种沐浴露,她却总觉得苏芷落身上香些。 杨洁的话终究在她心里扎了根。当晚,柳程叙便做了一个梦。梦中苏芷落身披洁白婚纱,微笑着对她说再见。她眼睁睁看着嫂子挽住别人的手,自己却动弹不得,只能泪流满面地站在原地。 她哭得浑身颤抖,苏芷落被她哭醒。黑暗中,她噎着呓语:“嫂子……别不要我……求你……” 苏芷落将人揽进怀里,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这一夜折腾得没怎么睡好,幸好第二天苏芷落不用上早班。她一直睡到将近十点才醒,怀里还埋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她下意识摸了摸柳程叙的脸,却再次被那异常的体温惊得清醒过来,连忙轻声唤她。 柳程叙迷迷糊糊地应着“嫂子…”,半梦半醒间凑近她的脸就要亲上去。好在下一秒,她猛地清醒过来,急忙偏头躲开。 “你是不是发烧了。” “嗯?” 苏芷落撑着手臂从她身体压过去拉开旁边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体温计放她腋下,“来,夹住。” 柳程叙缓了会儿,苏芷落捞起衣服穿上,把被子往上拉给柳程叙盖严实,三分钟后苏芷落拿出体温计,37.4低烧,苏芷落先下床刷牙洗脸,然后把炉子上的倒池子洗脸,把药端进去。 “你今天就别出门了,在家里。” 今天小孩儿不上课放假,柳程叙也不用出门。 柳程叙看着她去做饭。 她的心动,只有神明知道,只要神明不泄密,只要瞒到毕业,就能鼓起勇气告诉苏芷落。 为了把日子过好,她们每天都拼尽全力。家中的电器一件件添置,空间却也肉眼可见地越来越挤。苏芷落渐渐发觉,自打柳程叙开始工作、不断往家里买东西起,这个家就好像悄悄缩了水——原本还算宽松的两人天地,如今竟变得只剩一拳之隔。 从前浴室洗漱台上只有一瓶面霜,两支牙刷还能各据一方。如今却堆满了口红、水乳、面膜,还有粉底和腮红,挤得插不下脚。那两支牙刷,最后只能被塞进了同一个杯子里。 今天苏芷落工厂搞活动,发年终奖,往年老板是德国人,扣得要死,把人当机器人转,后面换成了日本人,日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特别爱搞仪式,就会在年会上抽很多礼品。 苏芷落特地洗手,涂了素颜霜,拿出柳程叙给的口红涂上,简单收拾好打算去抽个奖。 柳程叙给她拿了暖宝宝让她贴腿上,柳程叙说:“等到明年,我把学费存起来,嫂子你换工作,不是想考试学习吗,你在家里看书。” “我又不是高考,晚上看就行了。” “你做电商。” 这两年电商挺火,刚起头,苏芷落动了点心思,苏芷落睨了她一眼,“你没事出去约朋友玩。” 苏芷落骑车离开没多久又回来了,发现家里被扫了一遍,柳程叙在叠衣柜里的衣服,她把一袋红薯和橘子放在桌子上,“程叙,你烤红薯和橘子吃。” 正好隔壁张姨牵着孙女过来,孙女有题目不会做,家里没人能教,问柳程叙能不能帮忙。 “能啊。”苏芷落拉开门。 张明明手里提了个小火炉,张姨把自己手里的给苏芷落,“这个给程叙,我刚弄的,能暖一天,放个鸡蛋烤挺香。” “谢谢,我家里家里冷的厉害,今年我还没买到煤。” 市里管的严,她们这儿一入冬就查,煤贩子不敢往这里送。 苏芷落领着明明坐在课桌边,张姨回去拿孙女课本,又提了两颗大娃娃菜和一袋鸡蛋过来。 苏芷落觉得她太客气,张姨说现在补课贵,不好意思让柳程叙白教。 俩人一起一下楼出去,张姨吐槽,“真是的,环境污染又不是我们干的,都是那些工厂呜呜呜的冒黑烟,要我们这些老百姓背锅,不烤火能冷死在屋里。” 张明明十岁,挺乖的小姑娘,安静的写作业。 柳程叙给煤炉子换地儿,把烤好的橘子拿过来剥开给明明吃,自己也吃了两个。 明明呼呼的吹冒着烟的橘子,说:“程叙姐,你要把炉子放在通风口。” 柳程叙说:“你还知道这呢。” “嗯,之前芷落姐就是没放在通风口就中毒了。” “中毒?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我在学校时候吗?” “不是现在。”明明说:“我读二年级的时候,瑾欢姐住医院没回来后的一个月,芷落姐就中毒了。” 当时柳程叙在念书,晚上父母聊天她才知道,她爸妈去找苏芷落麻烦了,还一直骂苏芷落跟没事儿人一样。 原来苏芷落不是跟没事人一样……她是烧炭自杀吗。 “你知道我爸妈当时怎么……欺负芷落姐的吗?” 明明点头,她小学放学早正好看到了,她说:“让芷落姐跪着,抽她的脸,还拿棍子打她,我奶拦的时候也挨抽了。那种细竹条,抽我奶身上肿了好几天。” 柳程叙曾经也憎恨苏芷落,为什么姐姐死了,苏芷落怎么能和没事人一样,每天上班,过着自己的生活,姐姐仿佛只是她生命里的过客。 直至今日,她才明白,苏芷落挥向她自己的刀是无痕的,也是最疼的,她不展露伤痕,是因为看一眼都觉得痛。 柳程叙问:“那她后来还有没有做过这个事儿?” 张明明摇头,“后来你就来了呀。” 苏芷落对姐姐的爱是一记耳光,重重地甩她在脸上,苏芷落对她的爱,也许,也许是掺杂着姐姐的影子。 认清这一点令她心口涩痛,却又隐隐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她在心底反复掂量——自己对苏芷落而言,总该是有几分不一样的吧?这么多年朝夕相处,再怎样……也该拥有一席之地。 * 年会在大酒店,按以往的布置,最起码三个小时,苏芷落看了大概奖品。很想要里面的平板。下午两点开始,先是领导讲话,玩了一两轮游戏抽奖,苏芷落先抽了一次特等奖,三件套加一床棉被。 她们年终奖是一个月的工资直接打工资卡,礼品多,一轮一轮的抽,抽到谁的名字就中奖,苏芷落盯着屏幕后面又抽到电饭锅。 晚上酒店开席,八个人一桌,她和杨洁分到了一起,吃完饭苏芷落准备走,杨洁把车开过来了,苏芷落本来不想上,想到昨天的事儿决定再和她谈谈,可在车上又什么都说出来,路过旁边电脑城,苏芷落让杨洁停下来,进去买了一台笔记本。 杨洁一看知道买给谁的,说:“你对她这么好?” 苏芷落借机说昨天的事儿,“她姐姐以前对我好,我对她好我不是想要她回报我,只要她能好好读出去就行了,别的什么也不求,目前就只想她好好上学,她也没什么亲人,只有我。” 杨洁听出来里头的意思,拉开车门让她上,杨洁给她送到了楼下,柳程叙早早的在楼下等着,看着苏芷落从她车上下来脸色立马变了。 柳程叙扭头就走,苏芷落还没来得解释呢,她忙对杨洁道谢提着东西追过去。 “哎。”苏芷落一口气上了五楼,喘着气看站在门口的柳程叙,柳程叙红着眼睛,苏芷落无奈地叹气,问她:“你真是,累死我了。” 柳程叙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她并不是在生气,更多的是害怕,没忍住发了个小脾气,“昨天你还问我难不难受,今天你就这样……” 她委屈巴巴的,还是走到苏芷落身边把东西拿过来,说:“什么啊,好重。” 苏芷落没说话,等到进去,她关好门才说:“笔记本。” “你买的?” “抽奖抽的。” 柳程叙满眼震惊,“真的假的,不会是你买的吗?” “我没这个手气吗?”苏芷落反问,然后柳程叙眼睛亮晶晶的,她几乎要当着苏芷落的面蹦起来。 “不是的,我就是惊讶。” “给你的。你拿去用吧,不是缺个笔记本吗?”苏芷落把那个电饭煲拆开,东西是好东西,就是太大了用不上,她们两个人吃饭,另一个也不是常常在家,早知道看能不能跟谁兑换,弄个电饼铛回来了。 苏芷落手机振动,她拿出来瞧,杨洁发来的信息,问她还下不下来,苏芷落挺不好意思,有些愧疚,她捏着手机去阳台看到杨洁还在,最后回:【不好意思,今天我就不下去了。】 杨洁:【没事。】 杨洁的车离开,苏芷落折回来,看捣鼓新电脑的柳程叙,“吃饭了吗?” 柳程叙摇头,笑着说:“我们就不用买电脑了,我原本想着买个二手的就行了。” 苏芷落露出个笑容。 “这电脑很贵,值不少钱。” 苏芷落给她买的五千多,柳程叙说:“你们公司挺大方。” 苏芷落只是笑,坐在柳程叙旁边看她弄完所有到主页面,家里没wifi,柳程叙接的手机流量,只用了一小会儿就不太够,苏芷落想,后面可以弄个宽带。 柳程叙把电脑搬到卧室,里面时不时能飘进来一点营业厅的wifi,柳程叙接上,找到浏览器戳进去,苏芷落说:“放电影看看吧。” 网络不是很好,一卡一卡的,靠着墙的位置最流畅,她把笔记本放在苏芷落睡的地方缓冲。 柳程叙拿了花生瓜子出来,苏芷落吃着她剥的花生,“什么时候买的?” “和张姨在菜市场买的,生的,我用盐和花椒炒的,香不香。”柳程叙又去拿了个酒瓶子过来,“这也是张姨给的,超市抽奖,她家里没人喝,怕明明当果汁喝了就给我了。” 门紧紧关上,将冷风隔绝在外。两人围坐在炉子旁,架上小锅,锅里咕嘟冒着热气。她们都想尝尝红酒直接开了,各自斟了半杯暖身体。 几口下肚,苏芷落脸颊已泛起淡淡的红晕。她抬眼望向柳程叙,眼神温软,轻声问:“你还行吗?能不能喝?” “试试看,之后社团聚会什么的要是不知道自己的量,喝多了发酒疯会丢脸。” 苏芷落疑惑:“社团喝酒?大学能喝吗?” “嗯。社团里很多人,基本是兴趣爱好,学校有什么活动社团就组织参加,社团内部也会有活动,经常组织吃饭。” 柳程叙参加了摄影,她个人不是很喜欢社团活动,她更喜欢去兼职,在图书馆看书,这样她就能早点让苏芷落过上好日子。 苏芷落看着她喝的皱眉吐舌头,忍不住笑,柳程叙说:“嫂子,这一点也不好喝。” “那就别喝。” “我再试试。” 苏芷落随着她试,说:“不会不要你,你要是不喜欢就不谈了,有时候家人的支持还是很重要。可以听听。” 柳程叙口中还含着一口酒,艰难地咽下后,刚想开口,却见苏芷落已自顾自又倒了一杯。她不愿承认是柳瑾欢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只是低头抿着酒,轻声道:“你比较重要。” 柳程叙听得心头一暖,却又泛起隐隐的酸涩。 两人默默喝掉了将近三分之一的红酒,电影播了一半,谁都没有再看进去。 两个人都喝晕了,苏芷落的酒量还不如柳程叙的好,在桌边趴了会儿就要睡着了。 柳程叙准备扶着她进浴室,忍不住问:“苏芷落,我是你的借口吗?你是怕想起姐姐难过,还是真的很重视我?” 她这样问着,心脏闷闷的痛,苏芷落睁开漂亮的眸子,双手搭在柳程叙的肩膀上用力往前拉,说:“亲亲我。” 不等柳程叙,她便吻上去,含住柳程叙的唇,发出细细的呻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第 9 章 “这么不会亲啊。”苏芷落眯着眼睛,手指压在她的唇上,柳程叙脸涨红了,她想喊一声“嫂子”,苏芷落说:“我教你,把舌头伸出来。” 柳程叙小心翼翼伸出舌尖,苏芷落轻轻舔过去,吮住她的舌尖,柔软的唇包裹住柳程叙,和以往多次偷亲不同,这个更缠绵湿润。 在大脑彻底失控前的几秒里,柳程叙猛地想起她第一次叫苏芷落“嫂子”时的情形。那时她才十三岁,隐隐察觉到姐姐似乎在谈恋爱——姐姐总会突然盯着手机出神,而后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笑意久久不散。眼睛里仿佛漾着清澈的水光,如同被指尖轻点过的湖面,一碰便漾开一圈柔和的涟漪。 当时智能机刚出来,她姐有个苹果机,她瘾大偷偷拿她姐手机玩游戏,私聊看到她姐□□一直闪动,她好奇戳进去看。 一个很可爱的丸子头女生头像给她姐姐发:【好吧,那随便你叫吧,不过不要当着我的面叫。】 她往上翻,就看到她姐发:【老婆。】 看到对方的名字“落落宝贝”,落落宝贝回:【(o?o)】 她姐:【可以叫吗,老婆。】 落落宝贝:【nonono!】 她姐:【落落吃饭没有呀。】 落落宝贝:【吃了花椰菜,好吃。】 她偷看的时候,“落落宝贝”还一直给她发,她没忍住回过去问:【你是女孩子。】 落落宝贝:【你是坏孩子,】 柳程叙吓了一跳,赶紧把这两段删除,她心虚的回了一句:【老婆。】 落落宝贝:【嗯。】 然后,听到她姐来了,她迅速删除所有聊天记录把手机藏枕头下面,等她姐找到,手机也没那么烫了。 柳程叙怕姐姐凶她,也不太能搞不明白姐姐怎么和女孩子谈,当时她还没有什么是同性恋的意识,只觉得她姐喜欢的好古怪,一边警惕被姐姐发现还没关掉的游戏,一边在心脏狂跳偷偷叫了一声嫂子。 柳程叙不太会亲吻,苏芷落先是压着教她怎么亲,之后嫌弃她太笨,苏芷落直接翻身坐她腿上,手搭着她的肩吻。 柳程叙的唇如同初融的雪地,湿润而柔软,不断沁出细微的水意。那融开的一点缝隙间,是她无声的默许。她微微吞咽,苏芷落便温柔地吻得更深;她再度咽下,如同饮下无声的雪水,也咽下了所有未曾言明的渴望。 苏芷落累了靠着她,问:“不摸吗?” 柳程叙没听明白,不解的看着她,苏芷落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牵起落在她领口上、胸口的起伏处,苏芷落再欲开口,柳程叙抬起垂着的手捂住苏芷落的嘴。 苏芷落吻着她的掌心,手把手教她怎么捏。 柳程叙几次要落泪,最后手垂下来趴在苏芷落的肩膀上,她强忍不叫嫂子,叫她落落姐姐。 “嗯……继续叫。” “落落姐姐。” 喝醉的苏芷落并不像平时那么温柔,她会主动亲吻,要求抚摸,靠着她呼吸。 柳程叙如同溺毙的鱼。 苏芷落趴在她身上,勾着一点内衣的边缘往下拉。 她望着柳程叙,柳程叙也回望着她,苏芷落微微抬肩。 冬日,白雪,扑面而来。 柳程叙掌心撑着雪面,颤抖,害怕,又灼热,她骨头里渗出一种痛苦,她拒绝这样,却沉沦如此,极力缩着手臂,手指却扩大和苏芷落的接触面积。 她哭的脸颊湿润,喉咙里忍不住哽咽。 “哭什么啊。” 柳程叙不知道,她一边学着推,一边流泪。 苏芷落和她额头抵着头,短暂的距离,能感受到彼此唇角的颤动,浓烈葡萄味儿混在酒香里一起钻入鼻子里,“好像我在欺负你。” 柳程叙哭出了一声。 “……没有,是……” “嗯,什么?” 柳程叙咬着唇,不让声音泄出来,眼泪从脸颊滑出去时她偏头想蹭掉,一道细痒从脸颊滑过,苏芷落柔软的红唇贴在上面吻走了泪。 “又喜欢,又害怕。” 苏芷落又吻住她,亲亲就不害怕了。 * 第二天醒过来,苏芷落算不上短路,只是不太能把所有事情连贯的放在一起想,她平躺着看天花板,试图去想昨天亲的是谁的脸,如果是柳瑾欢,那应该就是梦,如果是柳程叙,那就是她在强……柳程叙。 柳程叙侧身睡着,乌黑的长发如绸缎般散落,与苏芷落的手臂轻轻交缠。她呼吸平稳,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苏芷落匆匆瞥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心跳却悄悄漏了一拍。 柳程叙身上那件粉色kitty猫睡衣衬得她肌肤白皙,她安静地趴卧着,整个人陷进柔软的被褥间,透出一种毫无防备的、毛茸茸的可爱。 半个小时过去,苏芷落准备起了,柳程叙动了两下慢慢徐徐的醒了,开口喊了她嫂子。 苏芷落点头,按着跳跃的太阳穴。 关于昨天的事儿,苏芷落没问,靠着坐了会儿,说:“早饭吃什么,我去弄。” “我去吧。”柳程叙从被窝里钻出来,“你休息一天,我去煮点酒酿汤圆吃。” “还喝酒啊?”苏芷落问。 柳程叙揉揉太阳穴,“那你想吃什么?” “煮个饺子?” “可以的。” 柳程叙从房间出去,苏芷落缓慢记起来一个点,哭了,那张模糊的脸上湿漉漉的对着她哭。 不过,看着柳程叙的背影,苏芷落想,应该没酒后乱性,不然柳程叙早上根本爬不起来去做饭,因为自己技术不可能这么好。 柳程叙站在锅灶边,手指拽着睡衣角。 早上吃的面条。 “谁给你的酒?”苏芷落疑惑的问她。 柳程叙:“昨天跟你说过,张姨在超市会员抽奖抽中的,说是标价一百八。” 张姨总觉得让柳程叙帮着补课过意不去,就把好东西往这里送。 苏芷落吃完面,把从公司带回来的年货,腊肉和年糕收拾出来三分之一,俩人一块送去给张桂兰。 张桂兰推了很久,苏芷落塞她手里就走,没一会儿张桂兰又提几个牛骨头过来,说是卖肉的借她的摊给她的,让她们做着吃。 邻里之间相处多年,早已习惯了互相帮衬。谁家偶尔多做些吃的、得了什么新鲜东西,总会分给左邻右舍一些。苏芷落脾气好,整栋楼几乎都和她处得来。 唯独有那么一两户,听说她喜欢女人之后,明里暗里地避着她。有些年轻人的思想,反倒不如老年人来得通透。最初张桂兰就时常劝她:“芷落啊,还是该找个伴,一个人总归太孤单,别总想着过去的事儿。” 下午苏芷落领着柳程叙去买过年的新衣服,柳程叙不想要,苏芷落没干,说:“你新年去学校,宿舍的都穿新衣服,互相夸‘这是你过年买的吗,好称你啊’,你没话说,多尴尬?而且买一件能穿几年,新年新气象。” 苏芷落是担心她在学校被排斥,不想她被人看不起,别人有的苏芷落总想办法给她。 路上苏芷落去营业厅问了宽带,她们那边有人牵过网,装个光猫就行了,就是装宽带费用不少,挺贵。 俩人一合计都认为没太大必要,柳程叙一开学基本不在家。 苏芷落说:“等过暑假,你在家里待的久,我们装一个。” “好。”柳程叙想着自己攒一半的钱,这样嫂子就不会太辛苦,有了网,两个人打视频电话次数能变多,而且,苏芷落还能开个网店什么的。 以前买衣服她们都是去那些老一点的巷子,大多是去广州进货过来卖,价格便宜一些,苏芷落这次带她去的商场,想给她挑一件大衣。 苏芷落自个爱美,她认为和有一款合身的内衣抬头挺胸一样,冬雪降临的时候,女孩子应该有一件很喜欢的大衣。 今年火的白色、粉色、黑色、碳色,大红色都试了几款,苏芷落问她,“你有最喜欢的款式吗,喜欢那种羊角扣的,还是系腰带的?” “黑色。” 她一看黑色便宜,只要600。 苏芷落无奈地看着她,柳程叙认真地说:“嫂子,我知道你怕我被人看不起,可是只要是你买的,我怎么穿都喜欢,而且我同学都不会穿这么贵。”她又补了一句,“这个我也不想要。” 苏芷落强势把这件黑色拿下来,柳程叙穿着是真好看,她说:“你考上大学我还没奖励过你什么,这件就买下来,穿着多好看啊,围着围巾。” 她们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苏芷落却从来不让她灰土灰脸,不会让她在同龄人面前失去自尊心,苏芷落说:“这么穿好看,我喜欢看。好好一个大学生,总是这么节约做什么,挣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吗?” “只给我花吗?” “除了你还能给谁。” “谢谢嫂子。” 苏芷落在她这个年龄段失去了很多机会,不能像她们这样肆意去绽放,她按着自己对大学生的理解,把所有拿得出手的都给柳程叙。她轻声:“小土狗。” 苏芷落给她里面搭了蓝色衬衣,高腰裤,靴子,她特地留意大牌店模特穿搭买的。柳程叙气质上来跟土狗完全不沾边,她问:“现在呢,嫂子。” 苏芷落说:“人间富贵花。” 后面苏芷落看中了一套格子大衣,也想给柳程叙买,一看价格太贵了,苏芷落琢磨这次没准备充分,以后多攒点钱,看中什么拿什么。 买好衣服苏芷落去永祥街,巷子的路很窄,两边都是店铺,卖的衣服风格差不多,价格比商场低一半不止,这些都是比着大牌的版型做的盗版,苏芷落挨家挨家试,她身材好,挑了个版型最好的穿着和大牌没差,期间苏芷落装挑剔打听她们在哪儿拿的货。一通讨价还价,大衣180,两件藏蓝色高领毛衣100。 她掏钱,手机嗡嗡的响,柳程叙以为是杨洁低头去看,瞧见上面标注的是“妈”,她瞧苏芷落,苏芷落掐断,也没解释。 两人手提都提着东西,苏芷落起先闷闷不乐,好一会儿笑着说:“今年我们过年出去看烟花。” “好。”柳程叙眼睛也亮了,她跟在苏芷落后头,眼睛落在苏芷落的发绳上,想起昨天苏芷落低声说:“你可以经常摸摸我吗。想你想的涨涨的。” 她们去买了些年货,橘子,干果,以及新年要做的菜,这边大多数是租房,很多人除夕赶火车离开,就固定那几家在这边生活,不存在会特地带小孩儿来拜年,苏芷落还是称了一些大白兔和金丝猴奶糖。 傍晚两个人在外面吃饭,原本打算吃旋转小火锅,发现39一位,都有点舍不得的,就吃了碗面,吃完特地去超市买了食材打算新年吃个饱。 路上寒风凛冽,刮得人脸颊生疼。苏芷落剥了一颗大白兔奶糖,轻轻喂到柳程叙嘴边,自己也含了一颗。她买了好几种口味,一边品味一边说道:“还是原味最好,奶香特别浓。” 柳程叙正慢慢嚼着糖,手里还捏着一颗心形的糖纸。闻言动作顿了顿,垂下眼帘,很轻地应了一声:“嗯。” 柳程叙走的时候特地把电脑放在苏芷落床边下载电视剧和电影,回来的时候正好下完。 柳程叙爬上床拿衣服,苏芷落摘围巾视线瞥过去,回想到早上起来的那一幕,她觉得自己很喜欢柳程叙穿睡衣趴她怀里睡觉的样子。 想着,不知道又是哪里的记忆,柳程叙眼睛湿漉漉的,抵在她脖子上说:“嫂子我不会……” 柳程叙够到电脑回头看苏芷落。 苏芷落慌了一瞬,扯下脖子上的围巾,压制住漏掉的那截心拍,摇头:“没事。” 她其实不是很愿意回想柳程叙哭的样子。 实在是早上起来的时候氵的有点严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第 10 章 苏芷落早上推开门就看到地上放着两袋子菜,上面有明明写的字条:【落落姐,小叙姐,我奶说菜给你们吃,别嫌弃。】 张姨今天回老家了,给她们的菜不少,蒜薹玉米,一大截排骨和腊肠,冻起来的黄骨鱼。 张姨之前和老伴一起带明明在这边卖肉,明明父母在广州打工,老伴八月份腿摔了,就先回老家了。 苏芷落把东西拿进去,单手给张姨回了个电话,张姨没接,苏芷落把菜捡进冰箱,柳程叙从浴室出来看到桌子上手机在响,苏芷落说:“你接,记得好好谢谢张姨。” 柳程叙滑开屏幕,刚选了接听,那边嗓门喊了起来,哇哇一堆,柳程叙只听懂一句“死哪儿了”,一大清早就被这么骂,她火气炸起,直接骂回去,“你有病啊,一大清早的,打错电话,你还骂人,滚!” 苏芷落回头疑惑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一个陌生号码打错了,叽里咕噜就骂人。”柳程叙表情不悦地把手机还给她。 屏幕上是个陌生号码,确实不熟,可归属地是“湖北”让苏芷落皱起了眉,她把号码拉进黑名单,点开骚扰拦截看,“妈”给她打了十多个电话。 “谁啊,熟人吗?” “不认识。”苏芷落把手机塞兜里,刚还带着笑的脸变得凝重,说:“吃个早饭,我们好好打扫房子,弄干净点,再贴对联,好好过个春节。” 两个人合作打扫这个小房子,家里都是脱落的墙皮,太用劲反而会灰尘到处飞,苏芷落在竹竿上绑好鸡毛掸子扫蛛网,柳程叙戴着胶手套把抹布浸透擦家里的桌椅柜子。 房子简单。 一间卧室,小客厅,厨卫。 她们用最温柔的动作,抚过这间屋子里一切昏暗与老旧的痕迹,这里简陋与局限,却为她们挡去了外间的风雪,撑起了一片安稳的天地。 “今天花店肯定打折,嫂子,我们去买点花吧。” 苏芷落点头,“我们去花鸟市场吧,那里更便宜。” 上午收拾完,赶在下午店铺大规模歇业前骑着电动车过去,她们买到有史以来最低价的花,30块,两大捧花,外加月季盆栽。 卧室、客厅都放上一些,瓶子不够,还把保温杯用上了。 下午两点提前煮了浆糊把春联贴好,两个人换上新衣服出门。 苏芷落买的红色大衣,过年穿红色喜庆,柳程叙挽着她的手,俩人一块去市中心,最黄金的地段逛街,看被装扮的喜气洋洋的风景街。 今天是回程高峰,四处堵得厉害,两个人选择地铁,期间苏芷落手机也是一直响。 下车她掏出手机,有个陌生号码发了信息,其中还有杨洁问她要不要出来玩,除夕夜可以去她家里吃饭。 苏芷落本想着回杨洁信息,看到那个陌生号码实在没心情。 外面张灯结彩,处处是节日气氛,两人先逛商场,等到傍晚去逛庙会,一直玩到深夜。 原本想留在城市中心看烟花,可是看到地铁停运时间,两个人只能遗憾的提前离开。 回去的时候买了仙女棒,两个人互相安慰,表示明年租自行车夜骑就可以看到了。 苏芷落捏捏她冻得通红的鼻子,柳程叙的眼睛就湿了,苏芷落问:“怎么又哭。” “被风吹的。”怕苏芷落不信,她又用力补了一句。 苏芷落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扯下手套把手机屏幕弄亮,常如茵给她发了新年快乐。 苏芷落瞥向右上角,她说:“要凌晨了。” 这时,轰地一声。 城市的天空被烟花照亮,柳程叙先捂自己的耳朵,又过去帮苏芷落捂耳朵,她笑着说:“嫂子是烟花。” “嗯” 苏芷落说:“新年快乐。” 她把手机塞兜里,拿下柳程叙的手,说:“我听听烟花的声音。” 烟花在空中“嘭”地一声炸响,那腾空的声势果断而热烈。柳程叙仰头看了会儿漫天绚烂,不自觉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苏芷落安静的侧脸上。 她自己都未曾察觉,手已轻轻揽上了嫂子的腰间。苏芷落没有动,只是依然望着天空。漂亮的彩色烟花在她清澈的眸子里次第绽放,明灭闪烁,仿佛将整个夜空都收束进了那两潭深沉的温柔里。 柳程叙没忘记给孟枕月发信息:【新年快乐,你在干嘛?】 孟枕月:【写歌,编曲子。】 柳程叙:【寂不寂寞?要不要陪你一会儿,】 孟枕月:【新年了吗。】 柳程叙:【凌晨。】 孟枕月:【新年快乐。】 孟枕月也看向窗外,勾唇笑了下:【新年发财。】 柳程叙:【发大大大财。】 回到家,四周都是庆祝新年的鞭炮声,一阵接一阵的,柳程叙去烧热水洗脸洗脚。 苏芷落摸出手机。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去多想,心里堵得慌,只是怕那边真的出点什么事。 她握着震动的手机,接了。 那边似乎没想到她会接这个电话,好半响没声音。 苏芷落深呼吸,冷空气让她鼻子酸涩,准备挂掉,那边开口就是乡话,骂她:“你是死了吗,给你打了多少电话,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死外面了。你知道外面怎么说你吗。说你给人当小三,被玩大了肚子。” 苏芷落张口欲辩解,又觉得没必要,只是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怎么找的,人口普查!有没有良心,让你出去打工,不是失踪,养你这么大,你脑子在想什么?还跑到北市去了,你是不是被玩大了肚子?” 苏芷落说:“没有、” “我还听说了一个事,你是不是养了个孩子……”她妈的声音比较低,估摸着也是知道她和柳瑾欢的事,不好问。 苏芷落问:“有事吗,没事挂了。” 她妈:“你们那边有什么好学校吗,你弟弟马上考学,你有没有关系,让他也去清华北大。” “哈?” “跟你一起的那个不是在清华还是北大吗?这可是你亲弟弟、” 苏芷落迅速挂了电话,觉得很好笑。 苏芷落上面有三个姐姐,底下一个弟弟,三个姐姐结婚了,对她最好的是小姐姐,小姐姐在外面打工供她读书,后面被她爸妈知道,把姐姐打了一顿,强势给她说给邻村的一个男的,她姐姐把手头最后一点钱塞给她,让她跑了。 关于曾经,很多记忆都模糊了。 她跟同村的出来说打工,中途她揣着钱走了,后来她小姐姐给她发信息说那些一起出来的女人再没回去过,之后她来了北市,听别人说那些女人可能是被拐卖了。她安顿好了,问姐姐要不要一起来,姐姐说不来了,还说生了个女儿,以后可能在婆家日子不好过,让她别联系自己。 苏芷落平复心情给她妈发:【三姐怎么样了?】 她妈回:【你还知道问,你三姐姐去年就死了,跟医院闹了很久,现在医院一直不赔钱,好好的一个人呢,怎么把子宫切掉了,还是没救活。听他们说北市的律师厉害,你去找找人脉。】 苏芷落眼泪刷地就掉了出来,她想打字问,一口气堵在胸口里面。 家里四个女孩子都不咋受重视,她上学穿的都是姐姐的衣服,从来没有一件新衣服,大姐一直没能出去打工,也没走出过小山村。给一家人做饭,最后都说她年纪大,家里随便就把她嫁出去了,后来怀着孕还要带着她的老公一起来帮忙割稻谷。 二姐性子倔,跟爸妈对着干,二姐结婚的时候,她和三姐一起玩麻将,三姐堆了一个高高的踏,三姐说:“二姐都结婚了,真可怕,我一定要出去看看,你等我赚钱了供你大学。” 结局,她们家四姐妹,没有一个读了大学。 一口气吸了太多冷空气,苏芷落头痛的厉害,她捂着自己头蹲在窗边无声哭泣, 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她们用我的手机打的,三妹妹是羊水栓塞去世的,你回来也没用。】 又进来一条信息:【不要回来,把电话号码换了。也不要再打过来了。我跟派出所说了,让他们不要给爸妈你的信息,最好你还是换个地方住。】 这条信息没署名,苏芷落不知道是哪个姐姐,她抬手擦擦了眼泪,可是还是想问问,比如三姐姐的孩子呢。 那边似乎知道她怎么想的,回她:【你姐夫已经准备二婚了。】 苏芷落把字删除,长按,也把电话号码拉进黑名单。 哭的掌心都湿漉漉,怎么擦好像都擦不干净。 柳程叙从浴室出来,苏芷落迅速擦干脸,光线暗,柳程叙也没发现她嫂子脸湿漉漉的眼睛也是红的。 苏芷落想。 那就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就当她死了,死在外面了。 三姐姐说过:如果能跑,我肯定跑的远远的,都不回头看一眼这破地方。 生活的时代不同,三姐那会工作不好找,没钱没路费,跑出去容易被拐卖,在外面会被欺负,不是每个人都有好运气出来一帆风顺。 四个女孩子里,苏芷落是最胆小的,父母一度想把她送人,但,就是这样的苏芷落,咬着牙离开了那吃人的地方。苏芷落千辛万苦跑出来,她坚决不会回头看。 苏芷落眼窝微深,那一颗眼泪停在许久,她伸手去擦眼角,身后的手快她一步。 柳程叙侧着身体,拍着苏芷落的肩膀,她抱着柳程叙的腰,把她圈在怀里,虽然她才18岁,但是有足够的力量给她嫂子依靠。 苏芷落紧紧藏眼眶的眼泪全部掉了出来。 她轻声说:“程叙,我姐姐死了。” 柳程叙心脏一阵阵的痛,她轻轻拍着苏芷落的后背,安慰她,“嫂子,没事的,姐姐走了,还有我。” 柳程叙把手机摸过来,给她看自己录的烟花,“嫂子你看烟花,昨天已经过去了,还有未来,你别想了,烟花很漂亮。” 苏芷落视线被泪水模糊,烟花在她眼睛里只是红绿色的光晕,耳边是烟花炸开的声音,她说:“是我亲姐姐。” 柳程叙发现,哪怕知道苏芷落并不是姐姐离去难过,并不是在怀念曾经的爱人,她也不开心…… 柳程叙说:“不管你因为谁哭,我都会抱着你。” 在这一刻,苏芷落的心脏不合时宜地重重一跳。她来不及细究缘由,只觉横在腰间的手臂沉甸甸的,那份重量真实而温热,让她无法忽视,更无法挣脱。 不知道怎么哄嫂子,只知道嫂子很悲伤,纵使自己姐姐去世多年,她还是会哭。她把自己攒的钱给苏芷落看,“我有三千,这些够我两个月生活费了,嫂子,我们日子好起来了。” 苏芷落“嗯”了一声。 她又喊:“程叙。” “我在。” 柳程叙缓缓靠近,在黑暗中轻轻握住苏芷落的手指。 “我一直陪着你。” “嫂子你别怕,我永远陪着你。” 她拙劣的模仿姐姐曾经说过的话,“我会给你一个家。永远。我们永远在一起。” 除夕寒风乱卷,她们没有其他人那样明亮的家,城市里的霓虹也和她们没关系。在这间小破屋子里搂着。苏芷落想,也许,也许,某天她确实能和柳程叙搬进大房子里,有明亮的灯光,推开窗就是令人心旷神怡的风景。 柳程叙极力缩紧自己的手臂抱住她,让苏芷落知道还有一个她,所以她选择无视自己从眼睑滚到唇边,咸涩的眼泪。 * 城里一直有禁鞭的标语,但有钱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不在城里放就到城边来放,鞭炮噼里啪啦响了一夜,俩人都没怎么睡好。 苏芷落醒来就拿手机,她昨天调了静音,把屏幕划开,好几条未接来电和新年祝福。 两人睡到十点起,把张姨给的牛骨炖了,苏芷落眼睛微微有些肿,她状态好了很多,说:“你别忙了,去把新衣服穿上吧。我炒两个菜就行了。” 柳程叙拿围裙在她腰后打结,黑色毛衣有一块往上卷,柳程叙小指轻轻勾,将那一处扯平。柳程叙轻声说:“我不太舍得穿。” “买回来不穿干嘛?”苏芷落把打散的鸡蛋液倒锅里,她又说:“要是不舍得,那等会儿再穿也行。” “嗯。” “外面还在下雪吗?” 她们的厨房很小,两个人站在一起很拥挤,柳程叙把通风扇的纱窗推开,寒风扑面而来,她说:“还在下,雪一直打着转没落下来。” 苏芷落:“风吹的吧。” “嗯。” 柳程叙把窗户拉上,厨房小伸展不开,她打算干点别的,就去把客厅收拾好。 兜里手机震动两声,苏芷落现在听到震动的声音心里就堵的慌。 杨洁:【去亲戚家拜年,路过,待会来给你拜年。】 苏芷落皱眉,她喊柳程叙把门打开待会有人来拜年。 柳程叙还纳闷呢,一开门看到了杨洁,杨洁手里提着东西,对着柳程叙笑了一下,说:“新年快乐。” 柳程叙笑不出来,下意识想把门关上,杨洁走到门口,说:“你姐姐在吧。” 这话白问,苏芷落肯定没地方去啊,听到声儿,苏芷落出来了,回了一句杨洁,“新年快乐。” 杨洁带了一提皇冠饼干,和一箱酸奶,以及两大盒车厘子,还有一大袋子鱼,有点大手笔了,苏芷落不好意思接,说:“太客气了,我……要不酸奶给我吧,其他你拿回去吧,我们家里没人吃。” 柳程叙说:“其实酸奶我也不吃。” 苏芷落是想着客气只留一件,她尴尬地说:“要不你进来坐坐,东西带走,不用这么客气,真放我家里也浪费了。” 杨洁并没有强制给她,思考后笑着说:“那行,我进去坐坐。你们还没吃早餐呢?” 苏芷落客气地问:“你呢,有没有吃。” 杨洁说:“没有,准备去亲戚家里吃早饭。” 杨洁往里走的时候,柳程叙出脚拦了一下,杨洁没看到往前踉跄,苏芷落扶的快,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苏芷落没看到那一脚,抱歉地说:“地面不太平。” 杨洁“嗯”了一声,露出了个笑。 柳程叙看着她们碰在一起的手,脸沉沉的。 杨洁仔细看了看这个屋子,挺小,光线也不太好,第一感觉就是冷。她问:“你们新年一直在这儿。” 柳程叙接了句,“一年四季在这儿。” 苏芷落给杨洁拿了椅子,原本她有些局促,后面想着,让她看看两个人的差距,也许她就知道怎么放手了。 三个人尴尬的坐着,苏芷落去拿干果招待客人,杨洁和柳程叙两个人对视着,眼神敌对。 苏芷落拿了东西回来,杨洁说:“你们要不要去我那边玩,你们过年应该不走亲戚吧。” “不用。”柳程叙回拒。 苏芷落听出来敌意,挺不好意思的说:“还有点事忙。” 杨洁说:“那我下午过来找你,离得近也无聊。”又说:“鱼你们留着吧,上次听常如茵说你喜欢吃鱼,家里亲戚送的,我要是再带过去给她,显得挺不合礼的。” 杨洁表现的挺礼貌,加上鱼也不能放久,臭了也怪可惜,苏芷落想着待会偷偷给她转钱。 杨洁起身,“那我先走了。” 苏芷落让柳程叙去看锅,打算下楼再跟杨洁说没时间,两个人下了一楼,苏芷落欲开口,杨洁说:“因为柳程叙?” “嗯。” 杨洁心里其实也不开心,本来都说好了试试,现在成这个样子,她回头看苏芷落,一眼瞧见跟下来的柳程叙,她皱眉说:“芷落,我知道你是为了柳程叙不想接受我,但是如果她只是找借口呢。” “什么意思?” 杨洁说:“她喜欢你,很明显啊。” 跟在她们后面的柳程叙直接僵在原地,她没想到杨洁居然毫无征兆直接说出来了。 苏芷落也是同样愣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第 11 章 三个人僵在楼梯上,空气仿佛凝固。柳程叙最先感到一阵窒息,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原来当心底最不敢触碰的秘密被人骤然捅破,最先失控的是呼吸,接着是心脏剧烈的绞痛,最后视线也开始模糊,仿佛低血糖发作前的晕眩,世界在她眼前摇晃、褪色,几乎要将她吞没。 她本能的去看苏芷落,纵使她无比清楚苏芷落不可能喜欢她,她还是期许那一点点微薄的希望。 苏芷落皱起眉,声音低哑,“你说什么呢,误会了,我们是家人,关系比较亲密,姐姐妹妹是这样的。” 后面这句出来,苏芷落感受到一阵心虚,她有过姐姐,她对姐姐的依赖是很直白,每次的目光的交汇也干干净净,不会这样暧昧,总隐隐绰绰的藏着说不明的意味。 杨洁说:“你可以问问她是不是。” 苏芷落没有回头去看柳程叙。 杨洁看得出她在难受,柳程叙的身份实在尴尬,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世俗与伦理划下的界限。她们之间,本就不能滋生这样的感情,说多了只会让苏芷落难堪。 不管是处于私心,还是真希望苏芷落好,杨洁还是说了:“芷落,你总是被一个奇怪的谎言困在原地,这样对你很不公平,芷落,明明你之前已经快走出来了,现在再往回走你开心吗?” 杨洁曾见过苏芷落从回忆的阴影中走出来的模样,那时的她会发自内心地笑起来,整个人迎着阳光,眸子里仿佛盛满了细碎的金色光芒。 杨洁的话,确实精准地刺中了苏芷落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原本已经许久不曾主动想起柳瑾欢,那个人、那些事,都随着时光缓缓沉入心底,渐渐被尘埃覆盖。她几乎以为自己快要走出阴影,能够真正开始新的生活了。 可是。 最近她总是会想起柳瑾欢,时时想夜夜想,甚至梦里面都是柳瑾欢。 她说不清为什么,喉咙也在此时开始发涩,她闷头下楼,说:“我送你回去吧,不然赶不上早上了。” 杨洁深深地看向柳程叙。 柳程叙到底还是个孩子。她的喜欢纯粹热烈,同时也把失落与等待的痛苦表现得淋漓尽致,不带半分掩饰。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成了雪地里一只被遗弃的小狗,眼神湿漉漉的,写满了无措与委屈。 柳程叙其实想她嫂子在离开的时候能看自己一眼,这样她就能感受到苏芷落对自己有感情。 很快楼道里就瞧不见苏芷落人影了,柳程叙缓慢地蹲了下来,小手指突然麻了。 窒息感随时都会夺走她的生命,她揉着自己的小指,一口一口的呼吸,她捏着自己的小指缓慢地的揉,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在杨洁指出来她的秘密,她不应该沉默,她应该骂回去,这才是身为一个合格小姑子要做的事情。 当一个人被“污蔑”,首先就是澄清和气愤,而她拙劣的不言不语,眼睛里肯定写满了期待。 我太笨了。 嫂子应该知道我的秘密了。 她肯定要讨厌我了。 鼻子一酸,眼泪就跟着掉出来了。 苏芷落把杨洁送到了楼下,杨洁问她状态怎么样,要不要去转转,苏芷落摇头,跟她挥了挥手。 等杨洁离开,苏芷落闭着眼睛,寒风卷起雪粒子扑在她脸上,冷得她全身上下发抖,仿佛在瞬间患了一场巨型感冒。 塞在兜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此刻她竟有些不敢去看手机,心底隐隐害怕是柳程叙发来的消息。 苏芷落也清楚,柳程叙绝没有胆子在这种时候联系她。 屏幕亮起,发信人还是她的父母。他们依旧执着地打探她的生活,见辱骂无效,便换了新的方式,开始追忆往昔的温情。 苏芷落看着那些文字,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她又想起昨天的怀抱,以及耳边低哑的轻语。很温暖,像是强大的避风港,她可以在里面躲一辈子。 柳程叙紧紧拥着她,气息灼热地拂过耳畔:“嫂子,我给你一个家。” 这个家很有诱惑力,她是想要的。 这一刻,苏芷落无比痛恨自己的出生,为什么他们那么贫穷还那么封建,为什么他们要像蝗虫一样吸食她。如果他们有一丁点的好,柳程叙就不会贪恋这种变质的温暖。 苏芷落最初想法很简单,把柳程叙供出去,之后柳程叙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不要回头和她一起过苦日子,她从来没想过让柳程叙回报她。 现在,她会害怕那冰冷的房子,会觉得难过。 苏芷落仰头看,风一直打着转纠缠雪花,雪花落不下来,显得为难又很哀伤。 她在楼下转了一圈,外面车子来来去去,马路上全是鸣笛声,热闹里却透着一种萧条感。 手机信息:【嫂子,我把菜炒了,回来吃饭吗?】 苏芷落抹了一把脸:【我买几个鸡蛋回来,你先吃、】 柳程叙:【我等你。】 柳程叙眼泪止不住的掉,她去打开冰箱看,里面确实没有鸡蛋了,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罐子,她腌了几个鸭蛋,之前她发现苏芷落爱吃,她特地网上学的。也是因为知道嫂子爱吃鱼,所以嫂子问她吃什么火锅,她会说鱼肉火锅。 其实她也很留意、很关注苏芷落,她只是年纪小,如果给她同等的机会,她也能给苏芷落激烈炙热的爱,她也能会说很多我爱你,我对你好。 柳程叙洗着鸭蛋上的泥,手指冻的通红。 嫂子,18岁的爱很猛烈,也很真诚,如果可以,你也看看我吧。 鸭蛋煮好,苏芷落也回来了。 苏芷落看到了柳程叙红透还残存着泪的眼睛,她什么也没说也没问,柳程叙拿毛巾把她衣服上雪擦干净,再去拿厨房里面的火锅。 柳程叙把煮好的鸭蛋给苏芷落,苏芷落敲个洞掏着吃,咸度刚刚好,她震惊,“这个味道很好啊。你自己做的。” 柳程叙抬头看她,眼尾缀着明亮的泪光。 柳程叙点头:“你喜欢就好,我之前去超市买的,腌制了一个星期,你喜欢我下次再做,本来想弄腐乳的,没有买到老豆腐。” 苏芷落拿起另一个鸭蛋,敲开,拨开拇指大的洞,递给她说:“你也尝尝。” 饭后苏芷落给杨洁的电话号码复制到支付宝,对她的号转账了300块,然后给她的支付宝拉黑了,杨洁往回转怎么都转不过来,只能在微信上找她。 其实在这一瞬间,苏芷落很想把杨洁也拉黑了,她说不上因为什么,就是觉得杨洁越界了,她闷得慌。 柳程叙在卧室,苏芷落在阳台站了会儿,回到卧室捏着手机不知道该干嘛,精神压力太大,导致后肩膀疼痛起来。 手机是柳程叙给她买的,她很珍惜的贴上了小熊,最初拿到工位上,大家还会问她是不是小姑子买的,还会有人羡慕,说柳程叙有出息。 以前她和柳程叙的情感很淡,现在完全不同了,已经是视为家人的存在。她没有去想被喜欢该怎么办,而是用茧把自己包裹起来,装作不知道。 柳程叙抱着被子轻手轻脚的站在门口,苏芷落躺在沙发上刷着姐姐的视频,这段柳程叙也看过无数遍,姐姐带着苏芷落去桥上看风景,她们租了一辆自行车,车篮放了一捧向日葵。 萧瑟秋风吹着苏芷落格子围巾上的流苏。 姐姐望着远处,轻声说道:“你知道吗?听说这世上有累生累世。宇宙爆炸时,每个人都是从星辰深处来的。就算身体消失了,灵魂也不会湮灭……会在某一年,同时重生。” 苏芷落语气低着带着一些撒娇的意味,她说:“不知道啊,我没像你那样读过很多书。” 姐姐说:“我的意思是我们曾经相爱过,未来某天也会再一次遇见,我不在意你说的那些学识,它们只会限制人的眼界,会让人变得瞻前顾后。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的眼睛好干净,就觉得我是喜欢你的。” 苏芷落悄悄看她,那双眸子羞怯又明亮,姐姐把手扣在她的手背上:“我不是在说花言巧语,每一句都是我的真心话。” 苏芷落信了,她点头,又把自己的手扣在她的手背,害羞的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这样就不冷了。” 这个夜晚的星星不够璀璨,风还一阵阵的卷,两个人在桥上只能见到一片漆黑,但是她们就是站了很久。 柳程叙清楚的知道很多东西自己比不上,姐姐是苏芷落的初恋,姐姐也是苏芷落的姐姐,她温柔她年长。姐姐会永远大方的把自己的肩膀给苏芷落靠,她会毫不犹豫选择苏芷落跟家里断关系,然后给苏芷落一个家。 姐姐跟家里闹的不可开交那阵子,柳程叙曾经问过姐姐,非苏芷落不可吗? 姐姐躺在床上看她,那眼睛熠熠生辉,她说:“小叙,你知道吗,我最初追她她很害羞,她并不敢和我谈恋爱,她害怕受伤,我就在心里发誓,如果她跟她在一起,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我的第一选项。她也很勇敢,那么胆小,还是跟我来家里了,所以嘛,我知道她也是很爱很爱我,我怎么能辜负一个这么爱我的人呢?” 她当时听得似懂非懂,还有点吃醋,问:“那我呢?” 姐姐说:“我也爱你,你能爱我的女朋友,我就会更爱你,但是你持爱行凶,让我选择,我就更更爱落落,因为她从来没有让我选择,她好的不得了、” 她当时很伤心,觉得姐姐变心,生气的不理姐姐,姐姐用手指戳她的后背,说:“你还小你不懂,等你有喜欢的人也会这样。你信我。” 现在她懂了也信了,姐姐说的没错。 苏芷落好的不得了,她直接养了姐姐的妹妹,还对这个妹妹好的不得了。 苏芷落看完视频,又去看照片,她无声的将照片放大又缩小。听到声音后闭上眼睛,柳程叙小心翼翼走过去,把被子盖在她身上。 家里冷,她不敢抱苏芷落给她取暖。 夜里,苏芷落把她的木板床铺好,特地给她拿了两床棉被,她弓着背掖好边边角角。柳程叙很想抱住她的腰。 先前堆在柳程叙木板床上的杂物,如今全都挪到了墙角。原本就狭窄的空间被挤占得更加局促,进门都得侧着身子才能通过,比最初时还要拥挤不堪。 柳程叙躺在自己床上,里面凉意一片,柳程叙想喊苏芷落,喊出来声音又低又哑,她有些泄气的缩在被子。 过了一会,苏芷落才开口说话:“嗓子不舒服,你喝点水?” 柳程叙支起胳膊,问:“嫂子,你睡得着吗?要不要一起打游戏?” 苏芷落沉默了一会说:“昨天没睡好,困了,明天白天来?” 柳程叙低低“嗯”了一声,苏芷落便转过身去睡了。柳程叙很想偷偷起身再看她一眼,却终究不敢,生怕惊扰了这份安静。 白天两个人没怎么交流,柳程叙原本计划跟嫂子一起玩游戏,两个人躲在被窝里,玩累了就看电影。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她们之间只隔着稀薄的空气,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这寂静让她心跳如擂,竟像在进行一场隐秘的、背德的祷告。 就、也有一点点喜欢我,也不行吗? * 次日,柳程叙还在睡觉,就听着她嫂子起来了,她准备跟着起,苏芷落说:“你好好睡会,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苏芷落出去的早,柳程叙八点起来做了早餐她还没回来,期间苏芷落的朋友还过来了。常如茵和另一个女同事,三个人尴尬的坐着也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准备走,苏芷落回来了,都准备问她去哪儿了,外头的风往里吹,苏芷落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焚香的味道、 三个人猜想都不一样,康禾以为她去庙里上香了,另外俩都猜测她是去祭拜柳瑾欢了。 苏芷落去洗了个手,抱歉的说不好意思。 康禾手里拎着麻将,说:“宿舍也没什么人,我和如茵无聊,借了麻将过来,想着来打牌,顺便蹭个饭。” 这俩来的时候还带了水果牛奶和饼干,整的还挺客气。 柳程叙帮着支起了牌桌,开始玩的时候她坐在旁边看,半个小时后她就回了卧室,柳程叙瞧了她一眼。 常如茵轻声说:“你们吵架了吗?” 苏芷落摇头。 康禾看了一眼手机,“杨工看到我的朋友圈,说也想来玩,正好四缺一。” 柳程叙趴在床上,鼻子酸的厉害,她扎进枕头里。 苏芷落打了两轮,偷偷的来看,柳程叙趴在她的床上,脸埋进了她的枕头里。苏芷落转身时听到几声呜咽,心脏似狠狠的一挤,又痛又闷。 春节过了三天,两个人的关系维持着这样礼貌的状态,好像这事过了,实际又哪里过不去。 柳程叙太难受给孟枕月发了几次信息,她又不能直说是自己的事,每次拐弯抹角都说是朋友的遭遇。 孟枕月回她:【对方知道你喜欢她,但是一直采用这个态度,其实很明显了,就是无声的拒绝。】 柳程叙说:【我想回到过去,回到我们很好的时候,现在冷冰冰的。】 再发:【我没有想过要和她在一起。】 孟枕月:【这怎么可能呢。别人都知道你喜欢她了,你要是想那样,应该一开始就说清楚的。】 【还有,你后面那句是真心话吗?】 * 初六上班,柳程叙照例送她嫂子,吹了风,她下来就打了一个哆嗦。 大家都是踩点过来的。 柳程叙一眼就看到了杨洁的车,杨洁下车跟苏芷落说话,眼睛也看向了柳程叙. 苏芷落说:“你早点回去,喝点热水,在被窝里暖暖,可别着凉了。” 柳程叙说:“没事。”她已经酝酿好了,她就要做给杨洁看,不能被看扁了。 “嫂子,我有话说。” 在苏芷落看向她的瞬间,柳程叙嗓子就哑了,连喝了几口冷风,瞬间失语。 苏芷落也有几分慌乱。 天已大亮,因为雪天缘故,显得有些阴沉。 苏芷落看她的眼尾泛着光,显得有些湿。 柳程叙的话堵在了她的喉咙里,涩的厉害,在苏芷落进去的时候,她还是拉住了苏芷落,她视线看向杨洁说:“我要解释一下,你上次的胡说八道对我们造成了困扰,影响到了我嫂子、” “嗯?”杨洁疑惑地看着她。 柳程叙的呼吸开始不顺畅,还没开始就有窒息感了。很不舒服,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努力克服这种语言障碍,认真地说:“不是那种喜欢,不是爱情,我只是……只是亲人那样喜欢我、就是那样喜欢我嫂子而已。” 这几天,柳程叙一直在想,一直在思考是不是自己拦杨洁那一脚导致的,她只是不是想让杨洁进自己家,不想让杨洁进自己家里,没有想让杨洁摔倒,可是杨洁把她的秘密公布了。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恶负责,她捂着自己的脸,还不敢哭出声音,她紧紧地堵住自己嘴巴,快呼吸不上来了,她很想把手指塞到喉咙里,把那几句话抠出来。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你。”柳程叙艰涩的说着,“不是爱情,我根本……根本就不,不喜欢。” 只是短短一个瞬间,柳程叙的呼吸被堵住,她喘不过气了,柳程叙大口呼吸,她捂着胸口,半蹲着开始干呕,她想着要解释清楚,一定要讲明白,“只是喜欢嫂子,亲情那样……” 杨洁也吓一跳,迅速从推车门下来。 “程叙,程叙你怎么了。”苏芷落扶着她,拍着她的后背,杨洁往前走了两步,柳程叙的干呕更严重了,眼睛泛红,睫毛湿润,“呕……嫂……” 柳程叙干呕到到脸色苍白,她直不起腰,膝盖重重的砸在地上,整个人跪着,胸口闷的不停干呕,眼睛布满红血丝,她拽着苏芷落的手,泪流满面,这个她想象的完全不同,明明就是几句简单的话,她想了一宿,认为很轻松,再痛苦也只是掉几滴眼泪而已。 “嫂子,你信我……” 苏芷落急得眼眶通红,怕她出事儿,心疼的抱着她,不停的顺她后背,“程序,没事,没事……你别说话了。我送你去医院找医生。” 干呕好不容易停止了,柳程叙心脏依旧闷痛,呼吸一阵阵急,脸色惨白,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心脏也要炸掉了,她好像要死掉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自己润色好了,明明就是很简单的几句话。 为什么会有死一样的难受? “懂了吗?”她低着头,眼泪往下砸,“我不爱你,不是那种爱……” 那滴落的似乎不是泪,是一滴滴血。 杨洁先反应过来,“芷落,她好像呼吸过度,碱性中毒。”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