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生存纪》 1、坠崖 云省。 群山才蒙蒙覆上一层白边,村子就已经在公鸡的鸣叫下苏醒过来。 朱芽未等第三次鸡鸣就已经整理好了装备。 她穿上雨披,背上用竹篾编制的斜跨背篓,将探灯在头上固定好,检查了一下随身的工具和干粮。招呼上自己的爱犬。 一只英俊的中华田园犬——朱大黄。 一人一犬趁着夜色未尽,要去村子后的群山中寻找鲜味。 野生菌,是云省人求之不得的美食。 每年从五六月份开始,野生菌的时间也随着雨水来临了。生活在村子里的男女老少或为了一口鲜食,或为了补贴家用,都成群结队的前往富饶的山林寻找这种山间精灵。 朱芽也不例外。 而且,她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 朱芽是一名小有名气的野食主播,会将自己在山上打野以及制作食物的视频分享给喜欢这类节目的观众,以获取丰厚的报酬。 云省的菌子季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的。 前两天才下过一场大雨,此时正是野生菌冒头的好时间,朱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打开额头上的探灯,将便携式的摄像机固定在自己的衣服上,便启程了。 兴奋的朱大黄早就窜的老远。 她们沿着一条小道进山。 靠近村子的这一片区域早就被人翻了个底朝天,大概是不会有什么好菌子留下的。 朱芽这样想着,抬脚便往深林子里走去。 一路上她用探灯的光四处照看着。 野生菌一般生长在枯枝落叶之下,有的会在荆棘丛林之中。如果是大太阳下去找菌子,它们很容易隐藏在光斑之下,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凭借人的肉眼是很难发现这些调皮的小家伙。 有经验的采菌人大多是大清早便出没在山林里,运气好能采上满满一大背篓,卖上大家都羡慕的好价钱。 不过朱芽用探灯可不主要是为了找菌子,她是怕丛林里隐藏着的其他生物。对于找菌子,她有一点不为人知的的小秘密。 她能在很远的地方就闻到每种菌子的香气,或者说她能够感知到各种植物的气味。那些气味在空气中浮动着,如同一个个指向牌,在她的脑子里指向出每一种气味的方位。 相当于一个植物气味版gps。 “大黄,走,咱们往那边去,我闻到了一窝白葱菌的味道!”朱芽一挥手,朱大黄已经撒开丫子跑了过去。 不多时,朱大黄已经先行赶到,它左闻闻右嗅嗅,用脚轻轻扒拉两下一个凸起的落叶包,露出一点白色的菌帽。 朱大黄开心的叫了两声,一跳三蹦地转头来接朱芽。 “好狗狗。”朱芽伸手揉搓了两下朱大黄的毛茸茸的头。 大黄狗高兴得尾巴直甩。 这一个白葱菌的窝子直径有一个成人的手肘长,落叶下沁出来的香味浓郁扑鼻,里面定然有不少的货。 朱芽调整了一下摄像头的位置,确保能将整个菌子窝纳入摄像范围,然后小心翼翼的扒开落叶堆。 一大丛白胖胖嫩生生的白葱菌暴露在探灯之下,其中最大的个头超过朱芽的半个巴掌,最小的也有拇指大小,七八个聚在一起,足够铺满背篓底。 朱芽眼睛一亮。 这么标准的白葱菌窝子即使是她也没找到过几次,几日前的雨水催着这窝菌子发出,到今日正长到最好的时候,既没有长老也没有被虫子捷足先登,正巧被她给赶上了。 真是一个开门红,说不定后面还有大货呢,朱芽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用一旁常见的新鲜蕨叶铺了个底,朱芽小心翼翼地将这窝白葱菌转移到自己的背篓里,又将落叶堆回原处,说不定下次这里又会长出另一窝漂亮的白葱菌。 今天真是运气极好的一天,在找到白葱菌之后,朱芽又陆陆续续找到几窝菌子,红葱、白葱、鸡油菌……,都是不可多得美味。 正当朱芽找的兴起,远远地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芽娃儿,是你不?” 原来是村子里的阿公,他和自己的老伴今天也上了山,正赶着下山,就看见这头带着一只大黄狗的人,就知道是朱芽了。 “阿公,是我嘞,你和阿婆今天也来了嘎!”朱芽直起身子回应道。 “娃儿,今个早点回去!”阿公喊着。“我看到野猪拱树的道道了!” 云省的山林生态原始,加之这些年禁猎禁捕,山里的野猪早就家族兴旺,朱芽听了阿公的话,心里一惊,知道今天怕是不能在在林子里呆着了,她一个女生即使捎上朱大黄一条狗,也够不上野猪拱一下的。 “好嘞阿公,我这就下山,你和阿婆也快下山去吧!”朱芽招呼上大黄,便要下山去。 那头阿公阿婆得了朱芽的话,也匆匆往另一条道走了。 所谓墨菲定律大致是前人的经验所得,越是不想发生什么越是会遭遇什么。 刚往山下走没几步,朱大黄突然停住,摆开了警惕的姿态朝这一个方向狂吠。 此时太阳不过露出半个头,林子在高大树木的遮掩下依旧是昏暗一片。 朱芽的探灯往那边照去,黑黢黢的荆棘丛悉悉索索着。 突然,一个粗壮的身影钻了出来。 是一头野猪,已经成年的大猪。 它的身体极为壮硕,黑褐色的毛发竖起,长着獠牙的头颅微微低垂,前腿不安地翻动着泥土。 野猪的目光已经锁定了朱芽和朱大黄,她们的动作激怒了这个深山猛兽。 “大黄,跑,跑!”朱芽感到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她赶紧催赶着正要赶着上前威胁野猪的朱大黄,拔腿往后方离开。 这片林子多是松树,树干笔直难以攀爬,朱芽左右寻不到高处躲避野猪,只能直直朝着山下大路的方向跑去,期望着能有人发现她的困境。 野猪是丛林真正的居住者,它在丛林里奔跑的速度可不是朱芽这个两脚兽能比的。 眼见野猪就要追上来,前面的朱大黄猛地折返拦在朱芽后面,它隆起自己的身体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具威慑力,冲着野猪高声吠叫。 “大黄!”拼尽全力的奔跑已经让朱芽的胸口生疼,朱大黄的动作更是让她睚眦欲裂。 朱大黄不过朱芽大腿中段那般高,在愤怒的野猪面前渺小的可怜,但它却毫不畏惧,想要在这个凶悍的对手前为自己的主人博得一条出路。 谁知野猪并不理睬它,转了个弯就朝朱芽追来。 朱芽心下一凛,猛地摘下探灯往野猪身上扔去,突如其来的发光体和朱大黄阻拦了野猪的脚步,为朱芽争取了一点逃跑的时间,此时肾上激素完全掌控了她的身体,朱芽想,就算是飞人博尔特也不会有被野猪追的经历吧,我现在也算是赶超飞人了。 不知是她慌乱中记错了方位,还是没了探灯,深林昏暗导致她踏错了小路。 在野猪就要追赶到身后之际,朱芽一脚滑下了山崖。 坠崖前的最后记忆,就是一齐滚下来的野猪和救主心切的朱大黄。 吾命休矣!这周的视频还没剪出来呢!朱芽心里哀叹一声,失去了意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穿越异世 朱芽还未真正清醒,就感觉自己被混合奇异浓香所环绕。 仿佛自己正置身于满汉全席中央。 香的肚子咕咕直叫。 朱芽被饿醒了。她睁眼看着头顶从树冠中透出的湛蓝天空,脑子空了几秒后才清醒过来。 我竟然没死?! 可身体像是被一块大石子压住一样,连手指头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大概骨头都给摔断了吧,没怎么感到疼痛说不定感应神经也一同殉了。 朱芽只能转动着眼珠观察周围。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粗壮的树木,随便一株的粗细都远超朱芽一人合围。 有不明的寄生植物缠绕其中,似乎还有动物的鸣叫,但是它们并没有现身,或许是这里躺着一个不知名生物让它们不敢随意靠近。 村子的后山有这么粗的树吗?怎么她好像不太能分辨出这是什么树,朱芽有些恍惚,她感觉自己脑子不是很清醒,没法对周遭的异常做出合理的解释。 这大概是高处坠下的时候撞到了头部引发的症状。 什么时候会有人来救我? 朱芽闷闷的想着,村里阿公阿婆如果很久没见我下山应该会叫人来找我吧,她记得自己遭遇野猪的地方离山脚虽有段距离,但脚程快的话二十分钟也能寻到。 时间在她的胡思乱想中一点点流逝。 土地上的寒意一点点渗透到朱芽的身体里,树冠缝隙中的蓝色也染上了暗淡的灰。 夜晚要来了。 可是还是没有出现任何来搜寻朱芽的人出现,绝望在她心底蔓延。 朱芽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孤儿院出身的她从小独立,在国家的资助下她读完大学,毅然放弃了几份好offer,返回自己的家乡做起了乡村野食主播,不仅为自己挣下一份家业,也助力着这个闭塞乡村的农副产业兴起。 这其中的艰辛难以言说,但在朱大黄的陪伴下,她都一力支撑了起来,这个过程中的痛苦没让朱芽的眼泪轻易流下。 可现在,在黑暗袭来,周围切切杂杂的声音中,滚烫的眼泪从朱芽睁大的眼眶奔流而出。 我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吧,朱芽惊恐地想着,她现在无法动弹,不就是食肉动物唾手可得的美餐吗? 突然,朱芽的余光捕捉到两点幽幽绿光。 有什么动物在她的左侧几米外的灌木丛里立起了身体,如同幽灵一般左右飘忽了一会,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此时夜色已黑,朱芽拼命让自己的眼睛睁大也无法看清楚是什么动物,是野猪?山猫?还是老虎? 朱芽想逃,可身体不受她的意念指挥,瘫在地上如同一条死鱼。 果然,大难不死必有补刀,眼见那幽幽绿光离自己越来越近,朱芽干脆闭上了眼睛。 也罢,自己死了也能给动物饱餐一顿,不算白死。 四足行走的脚步声近在耳畔,朱芽冷汗如雨,心跳快得就要冲出胸膛。 带着热气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上,一条柔软的舌头舔舐了一下她的下巴。 这是要准备下口了吗?朱芽紧张的要命。 谁知那动物用头顶了她一下,汪汪的高兴叫了两声! “大黄!!!”朱芽脑子有个小人直接一个筋斗从地狱翻到了天堂! “你这个臭狗!吓死姐姐了呜呜呜”朱芽放声大哭,似要将所有的恐惧恐惧和委屈都变成泪水释放。 朱大黄对朱芽还不起身爱抚自己的行为表示疑惑,可朱芽哭的样子实在让它措手不及,只得急得围着主人团团转,不时舔干净主人脸上的泪水,呜呜地蹭着她给予安慰。 或许是身体的极度疲惫,或许是朱大黄的出现给予了她心理上的安全感,大哭之后朱芽竟然在这片陌生诡谲的林子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 朱芽在一群小鸟吱吱喳喳的声音中醒来,朱大黄蜷缩在她脚边,这是狗狗最爱的位置。 她本能地直起身子,惊奇的发现昨天还只能委委屈屈瘫在地上的身体竟能活动自如了。 我没事?! 朱芽连忙站起身来蹦了蹦,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的确有被石子树枝刮擦的痕迹,严重的地方甚至破了大洞,可从大洞里露出来的皮肤光洁如新。 我跳个崖变成超人了? 她呆滞了。 朱芽从睡梦中醒来时,朱大黄已经感受到她呼吸的变化也醒了过来。 虽然主人还在犯傻中,但是考虑到现在已经是主人的早餐时间,好狗狗有义务为主人准备好美味的食物。 朱大黄两步钻进一个树丛中,还未等朱芽去找它,就回身轻咬着朱芽的裤腿将她往那边扯。 朱芽不解,但也随着朱大黄往那边走去。 拨开遮住视野的树丛。 朱芽看到了一头动物横躺在大树底下,是那只追逐她们一起坠崖的野猪,此时它已经没了那股凶悍的气场,只余下几口气罢了。 这头野猪大概是摔下来时不慎撞到了这棵粗壮的大树,没能把树撞折反而了了自己的生路。 看到野猪这番可怜模样,朱芽也生不起恨意。 背篓不知落到哪去了,但工具包还紧紧捆在腰侧,朱芽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找出一把露营刀具,锋利的合金刀具刺进了野猪柔软的咽喉,野猪猛地蹬了两下腿,脱离了漫长的死亡等待。 赶山的时候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朱芽早已习惯在身上备上一些用于野外生存的工具,没想到自己当时不经意的准备,能在此时成为自己救命稻草。 朱大黄兴奋地朝在野猪的尸体旁绕圈,不仅是主人的早餐时间到了,它的肚子也饿了很久了。 朱芽擦干净刀上的血迹,四下环顾了起来,虽然肚子很饿,但她的确需要观察一下四周。 放在包里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信号中,卫星电话也无法拨打。 难道自己这一摔真的摔倒了异世界?朱芽自嘲的笑了笑,别真给自己摔出癔症了。 “大黄,我们先去周围看看,咱还是先回家再说。” 虽然肚子已经闹翻了天,但是对主人的服从还是超过了生理的渴望,朱大黄摆摆尾巴,跟上了朱芽的脚步。 林子里满是香气氤氲,朱芽也没想着停下来找找香味的来源,她现在一心只想着归家,回到她那张柔软的大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没走多久,前面的树林里传来响动。 朱芽打了个手势,朱大黄会意,一人一狗压低了身子,轻悄悄地往那边探去。 微微拨开一点高大灌木的枝干。 朱芽瞪大了眼睛。 她不会真的一跤摔倒了异世界?还是新进纪? 火鸡应该长不了那么大吧? 所以! 为什么这里会有恐鸟啊?!啊!啊!!! 朱芽僵硬的像一根木头。 几只鸟类正在她们前面的空地上啄食掉落在地上的果实,它们体型巨大身材壮硕,鸵鸟似的身子覆盖着蓝绿色的漂亮羽毛,人类头颅大小的爪子踩在泥泞的土地上,印出大大小小的坑洞,更不用说那骇人的大嘴,毫不费力地一啄,坚硬的果壳飞出老远。 云省有这种鸟类吗?中国有这种鸟类吗?地球上还有这种鸟类吗?!!! 走近科学快出手救救孩子! …… 所以我……真的穿越了,朱芽满脸绝望。 朱大黄可不知道朱芽心中的悲愤,他看见那一只只巨鸟,犹如看到一盘盘行走的鸡肉,饿得眼冒绿光的它已经等不及主人的命令,汪的一声就冲了出去,直直朝那只最小的巨鸟下嘴。 一时间“鸡”飞狗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真香啊 大抵是恐鸟们从来没见过朱大黄这种“猛兽”,它们惊慌失措到处乱窜,完全没想到凭借自己巨大的身躯压制住猎手。 一阵热闹之后,朱大黄心满意足地叼回一只有自己三倍大的巨鸟,放置在朱芽的脚边,呼哧呼哧地伸出舌头大喘气,还不忘仰着头等待主人的表扬。 朱芽又想哭了,热热的湿意在眼眶打转。 不是她生性脆弱,被野猪追逐着坠下山崖命悬一线,到现在发现自己深入陌生森林可能不在地球上了。那种惶恐已经超过了大脑能够理解的阈值了。 只有大黄,我只有大黄了。 朱芽蹲下身来,将头埋在大黄的脖子上。 大狗傻乎乎的笑着,主人的眼泪湿润了它的皮毛。 这只恐鸟还是成了朱芽和朱大黄的腹中美餐。 只是体型太大了,朱芽只是用刀取了它胸口一部分肉,剩下的用一些宽大的树叶简单覆盖起来,说不定这只巨鸟会是她们几天的食物来源。 用镁棒升起了火堆,朱芽再一次庆幸自己随身小背包并没有损坏导致包内的物品意外丢失,若是自己能够回到家里,一定诚心诚意地给卖包的店家打上五星好评并附上150字美言夸赞。 没有精力再去周围探寻,一人一狗吃了一顿干噎的烧烤鸡胸肉。 鸟长这么大,肉果然硬,废牙。 吃饱后,朱芽踩灭了火堆。 现在天色还早,她还是想去找找看是否有出路,即使不能回到自己家也该找寻一下是否有人存在的痕迹。 退一步说,为了她和大黄的生存,水源和庇护所也是必备的条件。这里有巨鸟这么大的生物,必然有以它为食的危险猎手,弱小的自己和朱大黄指不定也是人家眼中的一盘菜。 跋涉了一段时间,朱芽感觉自己在各种植物的异香中闻到了一丝清冽的味道。 是水! 灵光一闪而过,使朱芽的整个人兴奋了起来。 饿三天人不会怎样,但是断水三天人是包死的。 “快快!大黄!咱们往前去看看是不是有水!”朱芽像个小女孩似的蹦了两下,做出了一个向前的指示。 朱大黄得令,离弦的箭一般奔出。 然而寻到水源的时候太阳已经攀上头顶,朱芽从包里拿出机械表比对了一下时间,她们最少也找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这一路上嗅着水汽的味道并没多走弯路,还是走了那么久,一时间朱芽不知该感叹自己身体素质更好了还是自己鼻子的能力更强了。 好像掉落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让自己和朱大黄发生了一些无法言说的改变。 完全没有一丝疲惫的傻狗正乐颠颠地在大水坑里游泳。 那可是我们之后要喝的水! 朱芽头上爆出青筋。 水源找到了,朱芽的确是松下一口气。 水坑附近的脚印很多,不仅有类似于巨鸟的禽类爪印,一些小型生物的梅花脚印,朱芽还发现了一行大小超过她巴掌猫科动物的脚印。 如果这里的动物身体结构符合自己世界的规律,那么这只动物的体型绝对不会小于现代的老虎,那么朱芽和朱大黄可真成一盘香香嫩嫩的好菜。 虽然说云省的确有老虎分布,可生活在人类社会的朱芽的确只在动物园中见过。 隔着观赏区的玻璃,朱芽依旧能够感觉到那只慵懒的大猫身体里陆地最强猎手的威势。 那是人类刻在基因的恐惧。 可能就有一只大猫正趴伏在某处,舔舐着自己前爪,暗暗地观察着这个水坑附近的猎物们,它在打量着这些猎物的大小,分析着这些猎物的弱点,等到它感受到饥饿的时候就从休憩处缓缓起身,慢慢踱步到潜伏点准备给猎物致命一击。 朱芽被自己的幻想吓到汗毛直立,她神经质地四处环顾了一下,然后朝朱大黄拍拍手。 现在该去找庇护所了,至少这个晚上不能席地而睡,昨晚上没被盯上只能说是老天保佑。 如果这真是一个新世界,那么来到新世界的新手光环能保持多久? 朱芽也不知道。 庇护所的第一选择是山洞,但是寻找水源的时候朱芽也仔细观察过附近的环境,这周围树林茂密,低矮的灌木和高大的乔木交错生长着,还有很多的蕨类和寄生藤随地而生,随木而长。 就这树的大小,的确不像是云省所在。 虽说云省位于热带和亚热带的交接处,有很多高大的树木在密林中生长着。但是靠近人类活动的区域大部分都是次生林,这般粗壮的树木的确罕见。 在这样的林子里想找到一个山洞难度不小,朱芽抬起头用力耸了几下鼻子,只闻见了植物中掺杂的泥土芬芳。 闻石头什么的,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在水源附近两三公里的范围内绕了个大圈子,朱芽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了一个易于攀爬的粗大树木,在其离地几米高的分叉位置安置安放了一个简单的铺盖和天幕,是用细绳子捆扎着树干和叶片做成的。 一人一狗在上面蹦跶了两下,目测结实程度不会让她们半夜摔下去,得个不死也得半残的结局。 庇护所搞定了之后,朱芽在树下的空旷位置挖出一个浅坑,燃起篝火。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林子里的温度与云省差不大,正是暑热的时节,若是寒冬冷冽那才真催人命。 朱芽看着燃烧得旺旺的篝火,心里也涌起一股热意。 既然已经是流落异世,那么她也要好好活下去! “大黄,走!我们去把那只鸟给带回来!”朱芽豪气万丈。 可沿着标记回到掩盖巨鸟的地点,朱芽傻了眼。 一群类似小狐狸的生物挤挤挨挨着抢食着巨鸟骸骨上仅剩的一点肉。 朱芽一出现它们便吓得四散奔逃,其中有几只机灵鬼连最后几块肉都不肯放下,叼着肉趔趄着后腿跑开了。 “我的鸟!!”朱芽眼前一黑又一黑。 朱大黄追了上去,只是那些小狐狸仗着自己熟悉地形,早就一溜烟跑的不见影。 现在还能再去抓一只巨鸟吗?朱大黄仰头,豆豆眼看着朱芽。 …… 大概是不能了。 那群鸟被吓破了胆,不知去了何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探索 唯一令人高兴的是,野猪毫发无伤。 可能是野猪毛发旺盛加之皮质粗硬的缘故,小狐狸们无处下嘴,只能把这个“毛栗子”留给朱芽。 虽然野猪肉质粗糙味道腥臊,但这已经是眼前最好的食物了。 朱芽费力地割下一大块肉,估摸着能够满足她和朱大黄两天的量。 依照如今的气温,在没有好的保存方法之前,剩下的肉也会在两天后腐坏。 剩余的野猪被扔下,说不得今晚就有其他肉食者光顾,享用这块从天而降的美味。 回到营地,忍住不适吃下一块烧熟依旧腥膻难去的野猪肉后,朱芽抱着大黄躺在庇护所里看向头顶的天空。 这里的星星可真大真亮。 可是没有家里的羽毛灯漂亮。 明天我一定要找到其他的食物。 好想念舂鸡脚、豆火锅、炸洋芋、香茅草烤鱼…… 朱芽在心里开始报菜名,数到自己都开始忘记了之前说了什么,她突然直直坐起来,把大黄吓了一跳。 作为一个种花人,还拥有一个灵敏鼻子善于寻找美味植物的的种花人,至少,不能,不应该死于吃了过多臭猪肉。 她偷偷哈了一口气,连忙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为什么会这么膻?!朱芽死鱼眼望天。 一只长有圆圆短耳朵身似鼠兔的动物正在啃食者一块汁水丰厚的草叶,与耳朵特化的“后辈”不同,它看起来不太机灵,以至于两个虎视眈眈的猎手已经悄然接近,它也无所察觉。 “歘!” 一块石头从某处飞出,直直打在鼠兔的后腿。 鼠兔吃痛,终于感受到了危险,忙要跳跃着离开,可是受伤的后腿减缓了它行动的速度。 死亡已悄然降临。 一张血盆大口张开,将它的脖颈狠狠咬住,在巨大的咬合力下,鼠兔脆弱的脖子被轻易折断。 “好大黄!咱们今天的午餐有了!”朱芽先是猛搓了一下狗头,才接过大黄嘴里的鼠兔。 她用野猪的筋和树干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弹弓,可惜准头一般。 刚才本来是瞄准这只鼠兔的眼睛,谁知偏到大腿上了,若不是大黄出现及时,想要抓住这只鼠兔可没那么容易。 朱芽掂量了一下鼠兔的大小,连毛带皮不过十来斤,也足够一人一狗饱餐一顿。 先就地将鼠兔料理干净,头颅皮毛内脏这些都是现在的朱芽不需要的,便找棵树挖个坑就地掩埋,不仅能减少气味的传播,还能给植物施肥。 一举两得。 然后再去水源地将只剩骨肉的鼠兔清洗干净,这几天朱芽和大黄沿着水坑溯源而上,找到了一个细小的山泉,泉口在几块大石头堆积的石缝,悬空积了一个小水池,这小池上有平滑的石头,下面离地也有两米多高的距离,里面水满了之后就涓涓下流,才形成了朱芽她们之前找到的那个水坑。 水潭处难以让四足落脚,鲜少有动物过来,这正好便宜了朱芽这个人类。 自从那日醒来身体神奇复原之后,朱芽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愈发强大灵活,她现在像一只猿猴一样轻松攀上边缘一块两米多高的石头,仅靠着手臂的力量将自己平移到水潭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踩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虽然这地不大,仅能一人站立,不过朱芽已经足够满意了,她用叶子做成的碗将水舀出用来清洗鼠兔肉上沾染的残血和灰尘。 而大黄正在水池底下的舔湿润润的黄泥土。 朱芽清理好鼠兔后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地上,招呼上大黄准备回营地制作大餐。 且说自从那日被腥膻的野猪肉彻底激发了种花家美食魂后,朱芽便将每日任务从找回家的路顺带改善生活条件给倒换过来。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在哪活不是活,不能因为环境的改变而降低自己对生活的品质要求! 种花家的人民向来以食为天,若是吃都吃不好人生哪还有盼头,怎么还会有精力去寻找回家的路呢? 给自己定下未来一段时间的生活目标后朱芽开始注重在庇护所附近寻找一切能够入口的食物。 几天的忙活下来还真给她找到不少,这还多赖于她奇异的鼻子。 在现代社会的时候,朱芽闻能吃的好吃的植物时,常常能嗅到它们异常浓郁的芬芳,那股味道即使隔上几百米,也能被朱芽捕捉到。 对于蘑菇这种有毒但是处理之后非常美味的食物,闻它们的味道时就像用脸接了大美人狠狠的一巴掌,香气先到,疼痛后至,然后就是无尽氤氲的余味。 至于不能的吃的植物们,那就是辛辣苦涩中夹杂着一股肥皂味,大抵过敏人士也会感同身受。 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鼻子好像更敏锐了,但这对于朱芽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四周都是香气和苦涩味道的夹杂,她一时间也难以找出气味的来源。 朱芽无可奈何,只能先找出一处香气浓郁的位置,像大黄一般靠近各种植物嗅嗅闻闻,若是那植物某个位置香气扑鼻,便先采集,若那植物味道过于有攻击性,便放弃。 采集好的植物要先一个个在手腕上试试是否有出现过敏现象才能真正食用。 大黄跟在主人后面,看她一会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猛嗅,眼神发亮开始刨坑:一会绕着树转圈,嗖的一下像猴子上了树;一会抓起草叶小心翼翼咬上一口,呆滞一段时间后塞入满满一嘴疯狂嚼嚼嚼,一会冲着某颗长刺的树打喷嚏,边叫边跳状若癫狂。 可能疯了吧? 大黄才不这么想,它助跑发力,一个大狗亮翅将主人扑倒在地上,用舌头给主人一个爱的洗礼。 “臭大黄!你好臭啊!你没刷牙!啊啊啊啊!”朱芽疯狂抵抗,最后无奈瘫倒,任由朱大黄口水狂甩。 或许今天该洗个澡了,朱芽想。 细细清点好搜索到的物资,有类似野山药一样的植物根茎,每根都有朱芽小臂粗,不过半米长;带着酸涩的像鸡嗉子样的果实,朱芽将雨披上可活动的帽子取下当做篮子,满满摘了一帽子;像是香茅草和玉米粳结合的草叶,带着一种清香,味道尝起来五分酸三分涩两分甜,很适合作为香料;还有一种类似于气味花椒的植物,朱芽发现时忍不住吸了一大口,辛辣味直冲天灵盖,让她在脑子里被花椒抽了爽。 朱芽决定用自己熟悉的名称来称呼这些植物,它们看起来真的很像现代植物的亲戚。 虽然和现代的物资完全没法比较,但这些是现在的朱芽最宝贝的东西,她一一用蒲扇大的树叶将这些植物包装好,放入失而复得的背篓里。 你问背篓里的蘑菇呢?早就逃之夭夭了。 但是有了香茅草和花椒,今天她也终于不用吃原汁原味的烤肉,就不可惜那些蘑菇了。 朱芽哼着小曲将香茅草拍碎,一部分均匀的抹在鼠兔身上,另一部分和花椒一起夹在鼠兔中间;再用树叶将鼠兔层层包裹好,覆上一层薄厚适中的黄泥土。再将这一大包“叫花兔”投入到炭火底下,两个小时之后就可以享用美味了。 朱芽在一旁埋下了几截分成巴掌大小的山药,在等待叫花兔成熟这段时间还能用它解解馋。 不多会,蛋白质和碳水受热反应产生的甜香就从炭火堆旁传来。 朱大黄耸耸鼻子,馋的口水直流,但是火堆太烫它不敢伸出爪子触碰,就不停地用头顶朱芽的背。 朱芽一时没防,被它顶趴在地上。 知道自己做错事的朱大黄严肃状,仍躲不过被朱芽揪着耳朵教训:“朱大黄,你多大狗!你现在一身牛劲你自己不知道吗?!” 朱芽说完,愣了一下,左右认真打量起朱大黄。 这只傻乎乎的狗子,这些天好像真的长大了不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痕迹 朱大黄是朱芽从阿公家抱回来的。 回到云省这个小村子的那一年,朱芽在村子里买下了一块位于山脚下的地,用大学做自媒体的佣金请人建了房子。 生活在山村里少有小偷小摸的人,但是拦不住喜欢小偷小摸的野生动物,在被不知名小偷咬死了两只被喂养的肥肥的大母鸡后,朱芽决定给自己找个保镖。 正巧阿公家的狗一窝生下了六只狗崽子,六只闹腾的狗崽吵得狗妈妈一个头两个大,也让不知把这些狗崽往哪送的阿公着急上火,听闻了朱芽的遭遇后,他忙让朱芽去家里抱一只狗崽回家。 朱芽去的时候,六只狗崽刚闹腾完,你挤着我我挤着你喝奶呢,她一眼就相中了那只尾巴甩得最快的。 阿公看去,吸了一口水烟裂开嘴笑了:“那可有的你受了,这家伙最是得罗。” “得罗就得罗,我还指着它给我逮小拿抓哩!” 从那天,这只小狗就姓了朱,得名大黄。 朱大黄是一只纯种的中华田园犬,继承了来自父母的优良基因,长大后虽说不上丰神俊朗,那也是一表狗才,加之朱芽喂养得细致,成年的朱大黄身高体重也达到了这个品种最高的标准。 在来到这个地方之前,朱大黄不过才比朱芽膝盖高一点。朱芽是个大高个,足有178cm,在女生中可以算得上是傲视群雌,那时的朱大黄大概55cm左右。 可现在,朱芽站直了身体,让朱大黄挨着自己的腿比了比,朱大黄已经长到自己膝盖往上跨一个手掌的长度,从中型狗变成了一只大型狗预备役了。 这里没有工具能准确测量朱大黄的身高,朱芽也无法凭借自己的身高去估量。 因为,她似乎也在长高。 “汪汪,汪汪汪。”主人你在想什么?饭好了可以开吃了! 朱大黄的馋虫都要从肚子里钻出来了,见朱芽愣愣的没动作,决定自给自足。 它慢慢探出前爪在已经熄灭炭火堆旁试了试温度,好像还能忍受,就不管不顾将狗爪探了进去。 “嗷!嗷嗷嗷呜呜呜!!” “嘿你这笨狗!”朱芽看见了它狗狗祟祟的动作正要阻拦,不过人手哪有狗手快,只能眼睁睁看着朱大黄烫到变异发出狼嚎。 “熄灭的炭还有余热你这傻狗,狗爪子铁做的吗?!脑瓜子浆糊做的吗?!” 朱大黄含着一包眼泪,哼哼唧唧伸出受伤的前爪,一边让朱芽给它涂上冰凉黏糊的汁液,一边挨着她的抱怨。 “笨狗子,你倒是小心点!我现在就只有你了。” 我现在只有你了,朱大黄。朱芽咬着下唇,闷闷的想。 朱大黄心宽体胖,等到美食摆在面前,早就把前腿受伤的事抛在脑后。 今天这一顿忙活让预定的午餐变成了晚餐。 朱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日升月落是否和原来世界一样,或者自己在忙碌中难以感知出时间的流速。 一天总是很快就过去。 朱芽撕咬着这几天来最有滋味的鼠兔肉。 仰头,天上已经亮起繁星点点,星河遥远,星辉灿烂,是多少人追逐的美景。 可她心里却沉甸甸的。 让朱芽忧心的事情还不止一件。 第二天去取水的时候,路过水坑附近,朱芽再次见到了那种属于大型猫科动物的新鲜脚印,覆盖住了她和大黄的脚印。 那只野兽在昨天她们离开后返回了水坑。 这几日四处搜寻食物时朱芽并未发现它的其他痕迹,这让朱芽放松了警惕。 现在野兽再次返回,说明周围可能是它的领地。 一只体型等同老虎的肉食动物领地能有多大? 五百平方千米!一千个圣城那么大。 而自己的庇护所距离水坑不过几公里。 哇喔,朱芽在心里感叹,自己岂不是住进了人家老家了?! 这附近没有找到那只野兽的痕迹可能是它很少来附近巡视,但不代表它能对闯入自己领地的陌生生物视而不见。 野生的肉食动物嗅觉十分灵敏,这是它们赖以生存的机能,老虎能在几公里外闻到猎物的味道。 这只野兽呢?说不定早就知道了朱芽她们的存在,或许已经在暗中悄悄观察过很多次,只是一时间不能判断这一人一狗对它的威胁,才迟迟没有下手。 朱芽打了个冷颤。 她死死盯着这一连串脚印,就像回到了被野猪追逐掉下山崖的那一刻。 突然,朱大黄摇晃的尾巴停了下来。 它直起身子朝向朱芽前方十几米处的一堆灌木丛,龇着尖利的牙齿,发出呼哧呼哧地低吼。 前方有什么?! 朱芽一吓,从背篓中拿出那把了解了野猪性命的露营刀,摆出防御的姿态。 双方对峙了一会,藏身在灌木丛的动物才起身离开,在草木掩荫的缝隙中,朱芽窥见了一条粗壮点缀着花斑的尾巴。 果然是它。 那只野兽感觉到了对方已有防备,先行离开了。 但朱芽知道,这样的暗中埋伏不是野兽做的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她需要想个办法,保证自己和朱大黄的安全。 是否要转移一下庇护所的位置?朱芽有些犹豫,她拿不准这只野兽的领地到底有多大,到时候搬来搬去,只是在人家家里打转转,那有什么意义? 若幸运的离开了,谁知道会不会跑到另一只野兽家里? 属实是一根筋两头堵。 这天,朱芽和朱大黄没有去别处捕猎,吃了两餐烤野山药,噎得一人一狗直打挺。 夜晚,虫鸣鸟叫皆静。 黑暗寂静处只有干枯落叶碎裂的声音。 朱大黄的双耳忽的立起,它睁开眼,幽幽绿光像两点磷火,往树下看去。 原本熊熊的篝火已经燃烧了自己最后的余热,剩下点点火光。 而不远处,两颗泛着寒光的绿眼睛正等待着这个灼热的物体消逝。 它微微地伏着身子,肌肉虬结的身躯蓄势待发。 朱大黄突然直立的身影让它的腿微微后撤了一些,顷刻间更高大的身影也出现在它的视线里。 它思考了几秒,收回了蓄势,像从未来过一样轻悄悄地离开了。 虫鸣鸟叫,低低复起,婉转悠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现身 下半夜,巨大的残月挂在深林的边陲,柔软的月色给大地带来一丝光亮。 那只大猫又来了。 在适应黑暗之后,朱芽的视野依旧被限制的厉害,看不清楚庇护所附近有什么,但是胳膊上每一根竖直的汗毛都在警告她。 危险就在附近徘徊。 那只野兽比她强壮,比她凶悍,比她更适应黑暗。 在自己努力想看清周围的一切时,它正用目光清晰地描绘着自己脸上惊恐神色。 阴森的窥视感如附骨之疽一般在朱芽的周围难以挥散。 之后的时间,朱芽和朱大黄一直无法入睡,一人一宠相互依偎熬到天明。 在太阳完全升起来,光明重返大地的时候。 朱芽第一时间攀上大树更高的地方四处眺望。 半晌后,没有发现周围有异常动静,她才轻舒一口气顺着树干滑下,点燃了一堆更大的篝火。 虽然知道白天大猫来袭击自己的可能性很小,但是这堆火的确能给她更大的安全感。 朱大黄也已经灵活地顺着树干自行下来了,全然没有第一次下树那样僵硬抗拒。 燃烧的柴火驱散了清晨的寒意,朱芽将头埋在朱大黄的颈窝。 几天没有好好清洗的小狗有一股并不讨人喜欢的气味,但朱芽并不厌恶,毕竟自己也是流浪汉模样,大哥不笑二哥罢了。 “大黄,要是咱们还没回家就死了怎么办?”温馨了一会,朱芽突然问道,声音轻得倏而飘散。 傻狗哼哧哼哧的吐着舌头,夏天的早晨烤火对它来说的确不是什么舒服的行为,但是主人正抱着它呢,好狗狗可不能错过这样的贴贴,热一点倒也没什么哈~ 朱芽知道自己得不到朱大黄的回应,它再聪明也只是一只小狗罢了,难道还能指望它给自己出主意?。 朱芽想象了一下朱大黄张嘴发出阿公的声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但是几年的陪伴让这只小狗已经成为了她的半身,如果就这么随着自己不明不白死在野兽的利齿下。 那怎么可以? 那怎么可以!! 朱芽抱着大黄的手猛地缩紧。 她们还要一起回家,要一起成为百大,要一起帮助村子走向富裕! 有阿公,阿婆,村子的大家,还有几十万等待着她更新的观众,即使现代社会孑然一身的自己,却也是很多人的等待。 “我们不能就这么等着死!”朱芽站了起来,目光逐渐坚定。 自己绝不能束手待毙,在异世堕了恐怖直立猿的威名! 死我也得拉着那只畜生为自己和大黄陪葬,朱芽心里恨恨的想着。 在用野山药和鸡嗉子勉强填饱肚子后,朱芽动了起来。 她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谁知道那只大猫下次的袭击会选择在什么时候。 在大猫再次出现之前她必须尽可能做下更多的准备。 朱芽清点了一下自己从现代带来的工具,一把有半个手肘长度的锋利露营刀,这是她身上最具有攻击力的武器;一捆长度为十米的强性能尼龙绳,曾用于捆绑山上捡拾的柴火;一个巴掌长度的小铲刀,是采蘑菇的主要工具,还有一套镁棒打火石。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还需要一些的武器。 在寻找合适的材料之前,朱芽花了一点功夫将围绕在庇护周围疯长的草木清出一个空旷地带,在庇护所下四周都点上了篝火。 随着太阳升起,周遭的空气更加灼热,但朱芽别无他法。 在清理草木时,她还收获了一根大概两米长的笔直树干。 朱芽盯着这根树干看了半分钟,突然眼睛一亮。 如果按照现代猫科动物体型模型估算正确的话,那只大猫的体长将有3米左右,朱芽不过它体长的一半大小,朱大黄在它眼中更是一个小卡拉米。 没有办法在体型上占据优势,那么就只能在武器的攻击距离上下功夫。 就朱芽现有的制作条件,弓箭一时半会是制作不出来的。 那么只有要求更简单的石矛了。 而且,朱芽手里有比石头更适合当矛头的东西。 来自现代工业下生产的对敌宝具——不锈钢刀! 朱芽先将树干的树皮剥净,在其一端对比刀柄开出一个合适的嵌口,她买的这把刀刀柄上还有一个用于悬挂的小孔,这下更方便朱芽将其固定在树干上,只消在树干嵌口两边留出的部分对应位置同样开出小洞,再用尼龙绳穿过,将刀柄和树干串联在一起,用力缠绕定型,一把兼具攻击范围和力量的武器就可以使用了。 朱芽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忽的摆出一个标准的出马枪动作。 没防备的朱大黄被唬的一跳。 “怎么样大黄!姐姐的手艺还没有退步吧!”她反身回撤,舞了一个花枪。 在网站上发布赶山寻找美味制作美食的视频中,朱芽也会穿插一些自己用木头制作生活用品的vlog用以调剂观众的口味,避免审美疲劳,为了使这些视频更加具有观赏性,她花费了很多时间去学习研究制作木艺品。 网上冲浪时,朱芽曾看到过一句话:你学习的每一份技能,在必要时候都会转化成活命的工具。 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不假。 早知道应该多点几个赞! 见主人兴致终于高了起来,朱大黄汪汪叫着蹦了两下。 现在咱们能去找肉吃了吗? 听懂了朱大黄叫声里的渴望,朱芽额头挂起一滴冷汗。 蠢狗,就知道吃,也不想想咱两半只脚已经在阎王殿报道了! 太阳爬上头顶。 朱芽和朱大黄埋伏在水坑边,看着五六只肥硕的土灰色野雉正在喝水,其中有一只正昂着头颅四处张望,为同伴警惕四周的危险。 倒也不是朱芽拗不过朱大黄吃肉的渴望才离开庇护所,她也需要出来找一些用于对付大猫的东西,朱芽记得这水坑附近的林子里有很多,便带着大黄一步三望地来到这里。 正巧发现了这群野雉。 大概是渴极了,望风的那只也抵挡不住水的吸引,埋下头去忘了本职。 时机正好,朱芽举起弹弓,瞄准一只野雉的头部,只见粗砺的大石子急速飞出,那只野雉应声倒在水池里,溅起一大片水花,吓得周围的同伴慌不择路,竟有一只直接撞在扑过去的朱大黄嘴边,成了口中亡魂。 朱芽举着长矛随后赶到,她先是捡起水里的野雉查看,野雉的头颅被高速射来的石头精准击打,瞬间毙命。 自上次因攻击准头过于离谱差点致使晚餐跑路的事情发生后,朱芽一直在调试弹弓的精准度,今日一试,也算是不辜负自己的一番努力。 朱大黄也将自己的战利品直往朱芽手上递。 “好大黄,知道谁也比不过你~”朱芽蹭蹭狗头以示奖励:“但是咱们不能在这里久留,那家伙来过这里几次,必然还会再来的,我们拿上东西就回去。” 朱大黄摇着尾巴,叼起野雉跟着朱芽的脚步快速离开。 朱芽猜的没错,就在她们离开不久。 一只身形高大壮硕的大猫踱步来到了此处。 它像是狮子和老虎的结合体,身上布满环形的斑纹,四肢粗壮有力,行踏间发达的肌肉显露无疑。更可怖的它唇间突出的两颗利齿,齿尖锯边锋利,长度足以刺穿任何猎物的咽喉。 这是一台由自然创造的精密杀戮机器。 如果朱芽在此见到它的真身,一定会发现它和冰封在一百万年前的剑齿虎十足相像。 剑齿虎来到水坑边,低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这让它喝水的意图消散了。 它沿着这股味道嗅去,棕黄色的兽瞳看向一条被压倒的草道。 这里,有那两只动物留下的气息,味道还未被风稀释,很刺鼻,让它更加烦躁不安。 繁殖季就要到来,它不允许有任何威胁留在自己的领地上。 剑齿虎朝着朱芽趴伏过的地方猛哈了两口气,抬起腿留下了自己的标记,转身离开。 对峙还没紧张到必须正面交战之前,剑齿虎一直在用这种方法警告入侵者撤离。 可它从未没想过,对手是两个从未被野训过的生物,她们一个不懂这种交流方式,一个读取不出里面的含义。 冲突,从一开始就无法避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短兵相接 回到庇护所后,朱芽先是四处检查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任何异常才开始制作今天的午餐。 夏天的日光辐射着充足的热量,再加上篝火的温度,树下热得像个蒸笼。 从家里穿来的纯棉长袖被她裁成无袖的短t,露出两截已经覆盖上浅薄肌肉的臂膀,多余的两块布料叠的整整齐齐安放在随身背包最底层。 就朱芽现在这个条件,不存在垃圾一说。 即使是从野雉上拔下来的坚硬飞羽,也被她用树叶单独打包放在背篓里,以后无论是做标记还是做弓箭的尾羽都是非常好的材料。 回想起前几天能将巨鸟和野猪的尸体随意丢置的自己,朱芽恨不得以头抢地才好。 粗略拔了毛,掏干净内脏的野雉用泥土直接封住,等到烤熟透时,拨开干裂的泥层,野雉没有处理干净的毛发也会被一并带走,只是相较于树叶包裹的少了点风味汁水,时间紧迫时,这样处理在合适不过了。 将“叫花鸡”丢入碳火堆后,朱芽便转身开始清理自己从水坑的密林里带回来的东西。 “汪汪?”怎么不吃这一只? 朱大黄用鼻子将另一只野雉的尸体往火堆里拱,朱芽见了忙两步上前推开它,捡回野雉藏在身后。 “这只可不能吃!今天有大用,要是这饵料被吃了,哪有鱼能上直钩?”朱芽直视狗狗的眼睛,坚定地摇摇头。 朱大黄脸色垮了下去,哀哀戚戚地转过头,表示不想理会主人。 朱芽哪里不知道它这是在装相,拍拍狗头,又回到树下。 树荫笼罩的地面摆放着一堆堆粗壮的藤蔓,最细的直径都超过三厘米。 这便是她今天费劲力气拖拽回来的东西。 朱芽想用这些藤蔓编织一张网。 手中可用的尼龙绳左右不过十米,想要编织成一张可以罩住大猫的网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是加入这些藤蔓,情况就两说了。 在等待食物烹饪好这一段时间,朱大黄时而守在火堆闻闻香气,时而在四处转悠查看情况,时而跑到朱芽身边拽起一根藤蔓磨牙,势要给主人添堵,被赏了一个爆栗后夹着尾巴溜了。 编织藤蔓网不仅是个时间活,还是个力气活。 为了保证网足够结实,朱芽将每个网点都打上十字结。 粗糙的藤蔓外皮在朱芽的掌心留下道道血痕,摩擦过度的地方很快就长出水泡,她一抹头上淋漓的汗水,简单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 被血色浸染的掌心已经看不出原有的纹路。 朱芽独自生活那么多年,重活也做过不知凡几,这两只手上的老茧虽一个不缺,倒也不曾有这么凄惨过。 当然,现代社会也轮不到她对付一只野生老虎,论身份,人家那可是正正经经的国一。 朱芽深吸一口气,忍住嘴里的痛呼,用衣袖将手掌简单包扎起来,又继续开始手脚并用地编制藤蔓。 大抵是知道主人正在忙碌,朱大黄自娱自乐了没一会就趴伏在地上,也不去管炭火堆里飘出来的丝□□人香气,只用一双湿润润的黑眼睛盯着主人。 藤蔓网兜编织好的时候,太阳已经下移,她们又错过了午饭时间。 朱芽试用了一下网兜,还算结实,容量也够大,至少能装下四五个自己。 希望这张网能发挥作用,也不枉她流的血。 但是对于自己的计划能完成几分,朱芽也没有把握。 那只大猫已经盯上了他们,在没有决出胜负之前,没有谁能保证自己足够安全。 “好狗狗,知道等姐姐一起吃饭,真是乖狗狗。”朱芽用没有血渍的手背蹭蹭朱大黄的头,不知是今天第几次夸它了。 整只野雉朱芽只吃了一条腿。 胃是一种很敏感的情绪器官,在真正解决大猫的问题之前,她想自己应该是吃不下多少东西。 有这么一只猛兽在自己身边如影随形,是个正常人大概都吃不下东西。 看着朱大黄吃得高兴,连骨头都用臼齿用力嚼碎吞咽下去的模样,她勾起了嘴角。 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和小狗一样没心没肺就好了。 不过要是自己是真的像这只傻狗,大概也轮不到自己来穿越了。 “……” 说不定也是好事呢。 朱芽等着朱大黄吃完,便一手拿起长矛,一手举起火把,背上背篓准备再出去一趟。 趁着现在太阳还未落山,她还要去附近找几根更加粗长的树干,那才是决定她和朱大黄是否能够活下来的最重要的武器。 夜深了。 喧闹了一个白天的野雉群钻进空间狭小的灌木丛中,它们你挤着我我挨着你,将头颅紧紧埋在翅膀之下,汲取着同伴的温暖度过这个夜晚,它们中的某只可能在今夜从族群里消失,那是必要的损耗,填饱肚子的狩猎者是不会对其他的野雉下手的。 但是今天出现了例外,可怕的领地主人在吃饱喝足后回到了此地。 它在灌木丛外徘徊,时不时将爪子伸进灌木丛里,受到惊吓而纷纷苏醒的野雉无头苍蝇似的在树枝缝隙中乱窜,大声鸣叫警告着同伴。 不幸被剑齿虎抓住的野雉皆毙命于利齿下,零落的飞羽和尸体铺了一地。 挑剔的猎手并没有吃下任何一只野雉。 它这么做不是为了进食,而是在发泄自己的怒火,可怜的野雉群不过是将巢穴安置在它经过的路上,就被迁怒遭了灭门。 对于入侵自己领地的两只动物,无视了自己的警告,甚至继续留在了自己的领地进食的挑衅行为。 领主的耐心已经耗尽。 毕竟靠近繁殖期的剑齿虎,是随时处于狂躁边缘的猛兽。 它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隐入黑暗之中,灌木丛又安静下来。 只有一只夜枭在目睹这场屠杀后扑闪着翅膀飞越树梢,开启属于它的狩猎时间。 几千米外的大树上。 朱芽并没有听到野雉们死前的哀鸣,她在等待。 傍晚回庇护所的路上,朱大黄发现了一具被啃食了大半的巨鸟尸体,在不远还有夹杂着动物毛发的新鲜粪便。 朱芽知道那只大猫已经来过,甚至在附近进食。 想来大猫已经摸清楚了她们的底细。 那么这几天,它一定会尝试对她们动手! 今晚注定无法入眠。 …… 新月的密林漆黑如墨汁铺绘,微风吹拂下,那些混成一团的树影才显现出它们真正的轮廓。 偶然有飞鸟惊起,在蓝黑色的幕布上留下一笔。 又有几只鸟雀扑腾着翅膀,在半空中盘旋不肯下落。 朱芽不由得直起了背,将一旁的长矛紧紧握在手中,朱大黄也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氛,弓起身子,眼神死死盯着左前方的林子。 从天黑到现在,机械表已经走了八个小时,将近是后半夜的时间。 用长绳悬挂在树干上的野雉尸体已经流干了血,在地上形成一滩比夜色更黑的污渍。 就在朱芽以为今夜要等不到大猫的时候。 它终于来了。 大猫从草丛中走出,一抬头便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它将目光对准了在半空中晃动的野雉尸体。 朱芽屏住了呼吸,只等着大猫往前走上几步去扑捉野雉尸体时,利用自己和装满石块的背篓重量,将大猫拢在与背篓相连的藤蔓网兜里,就能把它吊上半空,只要大猫失去着力点,纵使它有百般武器千钧力量,都无法发挥出来,那么接下来就好说了。 可大猫似乎看透了她的意图,只是在远处打转,并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过了几分钟,大猫突然改变了方向,它围绕着被开辟的空地边缘转了一圈,朱芽不知它想干什么,只得随着它的动作慢慢挪动身子看去。 那一瞬间,黑夜中泛着幽绿色的竖瞳锁定了她。 大猫发出一声低吼。 还未等朱芽反应过来,应激的朱大黄已经进入了攻击状态,龇出利齿,发出了低沉的嘶吼声回应对手。 糟糕,自己这边彻底暴露了。 朱芽快速点燃固定在庇护所旁树干上的火把,借助火光的映照,大猫的身影第一次清楚地印在她的瞳孔中。 那一刻,朱芽以为自己的回溯了时间,站到了冰川世纪的土地上。 一头真正的剑齿虎穿过博物馆的玻璃停在她的脚下。 此刻,她们不是观赏物与观赏者的关系。 而是互为猎物,至于谁能做最后的猎手,一切只能等尘埃落定后再分明。 突然亮起火光吓了剑齿虎一跳,但随即它更加愤怒。 剑齿虎发出一连串的咆哮声,它左右踱步了两下,竟蓄势跳了起来,想利用后腿的力量把自己身体高高抬起。 若不是朱芽选择放置庇护所的树杈位置高,剑齿虎的用力一跃就能将她们扑下去。 剑齿虎不甘心,不停地跳跃又落下。 眼见剑齿虎的利爪就要挥到自己身边,朱大黄狂吠不止,若非朱芽拦住,它险些要冲下去与剑齿虎来个正面单挑。 朱芽不想让它遇险,剑齿虎跃得高一点,她便先持着长矛狠狠戳过去,有几次刺破了剑齿虎的皮毛,但它下坠的快,长矛仅造成了一点皮肉伤害。 剑齿虎大概也知道自己不仅在做无用功,甚至那锋利的刀剑差点就戳入它的眼睛,这让它感到了威胁。 思考了一番,剑齿虎避开了朱芽布置藤蔓的地方,来到了树根地下。 它想爬树?! 不行,绝对不能让它爬上庇护所,这样她的所有布置都会毁于一旦,一人一狗的性命也会悬于一线。 朱芽背后激出一阵冷汗,她握住长矛的手开始颤抖,心如擂鼓。 刹那间,一道身影从朱芽脚边冲了出去。 “大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谁是猎手 剑齿虎铆足了力往上一跃,就攀上了大树的主树干,距离庇护所的位置不过两米,只需再跨一步就到了朱芽跟前。 未等剑齿虎站稳脚跟,朱大黄猛地扑上前去,冲着剑齿虎的脸侧狠狠咬下。 剑齿虎不善攀爬,此刻它的四肢都用来固定自己庞大的身躯不从树上坠下,哪里反应的过来,只得硬生生接下了攻击。 朱大黄的牙齿虽然不比剑齿虎的锐利,但咬合力绝不容小觑。 剑齿虎被它咬穿了耳朵,疼得发出怒咆,它本能地挥动粗壮的前爪想要抽翻朱大黄,那只巨爪有朱大黄头般大,若真挨上一掌,朱大黄的狗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没成想剑齿虎盛怒之下倒忘了自己还攀在树干上呢,前爪一松,三百多斤的身体就失了平衡往树下坠去。 没有及时收势的朱大黄也被它拖拽着掉了下去。 “大黄!”朱芽后一步赶到,没能阻拦朱大黄下落,被吓得眼前发黑。 她赶紧往下一瞧,只见剑齿虎结结实实得摔在了地上,震起地面灰尘阵阵。 朱大黄反倒是幸运的,有了个垫背,倒也没怎么摔疼,趁着剑齿虎被摔蒙的瞬间,它一骨碌翻身爬起来,与野兽拉开了距离。 朱芽的心脏回落到原位了。 可下一秒又提到了嗓子眼。 剑齿虎已经爬起身来,它不再无视这只小狗,出离的愤怒让它视其为肉中刺,必要除之而后快。 剑齿虎弓起身子张大嘴哈着气,露出口中锋利的牙齿,它在蓄力,要施与对手沉重而致命的一击。 血脉中流淌着东亚灰狼基因的朱大黄哪里会被吓住,它同样伏着前肢,竖起尾巴,做出凶狠的攻击姿态。 一旁观战的朱芽傻了眼。 蠢狗!现在是逞凶斗狠的时候吗?!!! “大黄!鸡!鸡!!!”她连忙大喊着向大黄打指挥,让大黄跑到陷阱那边去,自己这边为大黄创造逃离的机会。 朱芽拿起弹弓,瞄准剑齿虎的眼睛拉到极限。 鸡蛋大的石头发出破空之音。 注意力都被朱大黄吸引过去的剑齿虎哪里知道还有“暗器”这一说。 被这颗能轻易击碎玻璃的石头打了个正着,转瞬间鲜血就从紧闭的受伤眼眶流出。 剑齿虎被击瞎了一只眼。 痛苦的吼叫声响彻整个密林,惊得全鸟乱飞,走兽战栗。 但血性十足的猛兽哪里会因为受伤而轻易放弃进攻。剧痛只影响了它一会,几个呼吸间,剑齿虎重新发动攻势。 它朝着往陷阱去跑去的朱大黄猛扑,每一次动作都引动着腥风,利爪反射出摄人寒光。 朱大黄拼命奔跑,它虽然体型比不上剑齿虎的庞大,却胜在小巧灵活,当剑齿虎的攻击落下时,它仿佛能预知一样提前调转脚步,才堪堪躲避。 朱芽看得心惊肉跳,恨不得拿起长矛就跳下去和大黄并肩战斗,但眼见着朱大黄越来越靠近陷阱附近,她只能忍住冲动,用弹弓在一旁干扰。 被束缚住的剑齿虎好对付,但是火力全开的它却是一头无法直面的杀戮机器。 “汪汪汪!”朱大黄忽然大声吠叫起来,脚步不停跑过铺平的藤蔓网兜。 剑齿虎哪还管这里是否有异常,直直的冲撞进来。然而它一踏上这块土地,脚下原本坚实的地面却直接下陷了半条腿的高度,让流畅的奔跑停滞住了。 就是现在! 朱芽看准了机会。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动树干边缘的背篓,抱着它一齐下坠。 铺在地上的网兜和背篓被尼龙绳藤蔓搓成的绳子串联成一个定滑轮挂在庇护所树上最粗的那根树干上。 随着背篓的急速下降,网兜受到向上力量牵引瞬间收拢,将剑齿虎吊在了半空。朱芽编织的网兜洞口大,剑齿虎的四肢直接从洞中穿出,在半空中疯狂划动。 剑齿虎在网兜里咆哮挣扎,但是因为脚下没有任何立足点,只是徒劳罢了。 野兽,落网了。 朱芽紧绷的神经一松。但是她的预判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剑齿虎太重了,她和背篓里石块的重量不足以让网兜升到高点,而朱芽自己,还跟背篓一起悬在半空中,和那只倒霉的野雉面对面。 “汪汪?” 主人你还不下来吗,挂着那么好玩吗?朱大黄在她脚下摇着尾巴,还想去咬她的鞋。 “……” 蠢狗,还想夸你英勇来着。 朱芽自认为网兜还算的上结实,可时间久了,网兜熬得住,树干可不一定熬得住几百斤的重物长时间悬挂。树干一断,便什么都白费了,若不抓紧时间将剑齿虎置于死地就是对自己性命的放任。 可是自己一松手,光靠背篓的重量是控制不住网兜往下落。 朱芽用牙齿咬了咬下唇,干涸的嘴唇已经严重起皮开裂,铁锈味瞬间弥漫在口腔中。 她目光四处梭巡着,突然,朱芽眼前一亮。 庇护所的位置就是两根粗壮树枝的交叉处有一个粗粗短短向上倾斜的断枝,她可以将绳索固定在这里,让自己脱身出来。 朱芽慢慢的沿着藤蔓向上爬,每一次都尽量把绳子往下拽,不让自己的动作改变了两边的平衡。 剑齿虎还在试图挣脱网兜,充沛的力量带动着整个大树都在摇晃。 朱芽咬咬牙,加快了动作。 几分钟后,朱芽在树干站稳的一瞬,绳子两端的平衡一下子改变,剑齿虎嗖的开始下落。 朱芽立马仰倒身体,使出吃奶的劲和重力拉扯,没有袖子包裹住的十根手指头,在拉扯间鲜血淋漓。 “快!停!下!来!”朱芽的后槽牙都要被自己给咬碎了,脸色涨得通红,身上的肌肉都在疯狂抗议。 下落的趋势慢慢停止。 朱芽极度缓慢地转了个身,靠近那处断枝,用力拉出一丝能够活动的绳索。 她仿佛听见了自己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在嘎吱嘎吱作响。 一点,一点,再一点!还差一点! 朱芽终于将绳索卡进断枝和树干的缝隙里,她右手用力绷着上方的绳索,左手颤巍巍的提起下方连接着背篓的部分,将它在树枝上绕上两圈,才能真正稳定这个定滑轮系统。 做完这一切,朱芽直接瘫倒在树上,手臂上的肌肉控制不住的痉挛。 如果此时有面镜子,朱芽大概也认不出这个头发被汗水打湿紧贴在血红色的脏脸上,满身灰尘和鲜血,如牛一样喘着粗气的女人是谁。 曾经的那个野食主播,是个只要出镜就会精致全妆的漂亮女孩。 如今她却是要在危机四伏的世界生存的柔弱人类。 美丽被生存的渴求碾压在尘土里。 剑齿虎被朱芽蓬勃的血肉气息吸引,它闻出了她的竭力与疲惫,只恨自己被挂在半空,不能将利齿送入那柔软的脖颈。 “不要叫,马上送你下来。”朱芽轻哼一声,看着姿势滑稽的剑齿虎笑了。 等到感觉自己的身体力气已经恢复了两成,她站起身来,手掌上的血液在飞速凝固,肌肉的疼痛也在也在某种力量下缓解。 朱芽已不觉得奇异,昨日制作网兜形成的伤口,不过半日就结痂,刚才有些痂块被磨开。露出了粉色的嫩肉。 自己的身体正在加速代谢。 朱芽快速下树,先给了凑上来的朱大黄额头一个亲吻,然后行动不停地从草地里拖出一捆树干。 这一捆树干共有6根,每一根的顶端都削成粗糙尖锐的切面。 朱芽拨开被剑齿虎踩塌的陷阱,一个不深的大坑显露出来,大坑中间还不规则地分布着几个深洞。 是她用采蘑菇的铲子挖出来的,当然朱大黄也出了它的一份力。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怀着一种莫名的心情,朱芽将6根树干立在坑里,尖头直指悬吊在半空的剑齿虎。 朱大黄跑过来围着树干绕了两圈,竟抬脚添了个标记。 朱芽无语,拍拍它的狗头:“走远点,等一下剑齿虎掉下来砸扁你。” 已经没有力气再捎带狗子上树,她一个人费力爬上庇护所,确认剑齿虎落下来能够掉在树矛阵里,朱芽不再犹豫扯开捆住背篓的拖车结。 绳结松开的那一刻,感受到失重的剑齿虎却不再渴望回到地面,它试图向上抓住一点能够阻止自己坠落的东西,但依然抵抗不了重力。 三百斤的物体从将近两层楼高的地方坠下会产生多大的冲击? 朱芽暂时没有心情计算。 她一眼不错地盯着那只被树干穿透了身体的剑齿虎做着死前的最后挣扎。 它痛苦,咆哮,嘶吼,扭动身体想脱离固定,飞溅的热血甚至打在朱芽的脸上。 等到剑齿虎已经因为贯穿伤大量失血,无力再暴起时。 朱芽举起火把拿起长矛来到它的身边。 “很痛吧?”朱芽伸出手去触碰它可怖的头颅,看似毛茸茸的皮毛却坚硬如芒刺,让她受伤的手掌愈发疼痛。 死亡接近的时候,即使是霸主,也掩盖不住虚弱的事实。 剑齿虎低低喘息着,晃动着头部想要避开接触。 朱芽毫不在意,她一手顶着剑齿虎的头颅,一手举起长矛前端的匕首,对准剑齿虎稍显暗淡的黄绿色兽瞳,里面映出她毫无表情的面容,在火光闪烁中阴郁难测。 “乖,很快就不痛了。” 朱芽挥下匕首,感受到深入之后,快速搅动了一下奋力拔出。 剑齿虎发出一声极为凄厉的哀嚎,全身一软,没了气息。 “对不起”朱芽闭上了眼。“我们都是想活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日常 凌晨,露水深重。 一只夜枭拍打着翅膀,飞越了十多公里,将一只来自草甸的负鼠带回鸟巢。 小鸟们饿得嗷嗷直叫,嘴巴张得足有头那么大,疲惫的鸟妈妈任劳任怨,用喙撕开负鼠的身体,将肉丝一条一条喂进小鸟的嘴里,这些刚出生的鸟儿们远不知足,肉丝顺着食道还未滑到底,它们又再次张开嘴巴讨要。 直到橙黄色的太阳从树梢上升起,鸟妈妈和吃饱喝足的孩子们才进入梦乡。 在草甸的另一处边缘,由四五个身穿兽衣的“野人”组成的队伍正在集结,他们也要为自己的部落狩猎食物。 而远处的几只正在悠闲啄食草籽的巨鸟正是他们选中的狩猎对象。 【猎,今天我们怎么来草甸了?部落附近不是还有猎物吗?我们不该来这里冒险的。】 牙有些担心的四处眺望,【这里可是尖牙的狩猎场!】 族人们一听有人将他们心中顾虑说出,纷纷点头应和。 这块离他们部落最近的草甸是剑齿虎“尖牙”最爱的地方。 这里水草丰茂,植被繁盛,养育了很多的食草动物,它们身上丰腴的血肉自然会吸引众多猎食者的光临。 其中最凶悍的一只,便是牙口中的“尖牙”,一头成年的剑齿虎。 它几年前来到这里,将草甸纳入自己的领地,并且驱逐杀死了很多妄图和它分一杯羹的猎手。 部落中有两名可怜的采集者也不幸丧命虎口。 当时部落召集了狩猎队的勇士们围捕这个“杀人凶手”,他们却低估了野兽的狡猾,被它重伤两人后轻易逃脱。从此部落就有了不可轻易出入草甸的规定。 成年后的猎是部落最强壮的勇士,首领受伤离开狩猎队后,他自然成为了狩猎队新的领头人。 对于他的决定,狩猎队的成员不敢置喙,比起开始变得和蔼的老首领,他们更惧怕这个脾气暴躁的新队长。 就像现在,即使担心“尖牙”会随时出现给他们来上一口,他们也得硬着头皮跟上队伍。 【闭嘴,那家伙已经走了】 猎龇了龇牙,他很确定“尖牙”已经离开了这片区域。 虽然老首领一直不允许族人靠近草甸,但这条禁令对于猎来说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罢了。 他经常独自一个人来到草甸附近观察“尖牙”动向。 这里是“尖牙”的宝库,贪婪的猛兽不允许有任何对手靠近,它日日在草甸周围排泄做上标记,警告某些异想天开想的小偷,危险地带禁止靠近。 可现在,太阳从天边落下了十次,“尖牙”的排泄物已经被太阳晒得透透的,气味也快消散殆尽,一些蠢蠢欲动的食肉动物已经在它的牧场大开杀戒了,“尖牙”还是没有出现。 “尖牙”是要将这块宝地弃置了吗?马上就要到繁殖季,它应该狩猎的更加频繁才是,但它还是长久的消失了。 或许,它被拥有更长的“尖牙”杀死,让这个野兽无法回到自己的巢穴。 猜测“尖牙”的去向并不是值得放在心上,这块草甸重新成为能够狩猎的区域才是值得高兴的事。 对于猎而言,捕获眼前的巨鸟,为部落带回足够的食物才是最重要的。 …… 那个比“尖牙”拥有更长尖牙的狩猎者呢?她在干些什么? 朱芽在和剑齿虎的皮毛作斗争。 按照太阳落山的次数计算,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了半个月。 这么长的时间,朱芽身上只有一套衣服,即使她再爱惜,也避免不了磨损。 可若要朱芽光着身子生活,她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适应于现代生活的人类不可能因为遗落荒野,就能马上变成毫无羞耻心的野兽,要知道刚出生的亚当夏娃都知道用树叶遮身呢。 在发现短t被自己搓出一个洞之后,朱芽把主意打在了剑齿虎的皮毛上,虽然被树干戳出了几个不规则的洞,但它总体够大够宽,足够满足自己的需求。 朱芽用刀小心翼翼地将皮毛剥下,剃干净碎肉和脂肪,用草木灰日日掩埋。 今天是可以去清洗的日子。 她用背篓装上皮毛和足够的草木灰,带上武器,呼唤着朱大黄。 一条狗从林子里窜了出来,嘴巴里还叼着一只断了气的短耳兔,乍一看狗子的身形毛色,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是只金毛,谁能想到半个月前它还是一只体型标准的中型犬。 朱大黄如今已有朱芽的腿根高,肌肉健硕,齿爪锋利,是一头合格的猛兽了。 “好大黄,今天咱们又可以加餐了,你可真是姐姐的大宝贝~”即使是猛兽也要被主人狂搓狗头。 受到表扬的朱大黄高兴地甩着尾巴。 “走!咱们先去水潭边上把这皮子给洗了,再给你做木番茄烤肉!” 水潭的位置比水坑更远。 前几天朱芽追着一只像狍子样的动物,意外撞进了一片茂密的苇荡里。 林子里的苇荡可不多见。朱芽有些疑惑。 果然,在拨开苇荡后,竟是一片潭水出现在眼前,清凌凌的,映照着天空的湛蓝之色。 有不少鸟兽在水潭边聚集着,它们优雅闲适地踱着步子,朱芽这个意外闯入的家伙并不能惊扰它们半分。 大抵是美景给她的冲击有些大了,朱芽在这里看了半晌,静悄悄地退走了。 好在朱大黄那头也带回了猎物,不然她又要呜呼哀哉自己被一时的感性冲昏了头脑而丢了猎物。 去潭水一个来回,少说要半天时间。朱芽裹了几截烤熟的野山药当主食,到了地方在起火烧肉更加方便。 主宠两个迈着轻快的步伐前往目的地。 “哇!这儿真棒!”朱芽在水潭边挑了个平整的地方,放下背篓。 这虎皮加上草木灰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物品重量着实不清,朱芽自认为已经进化成一个强壮女人,但是背着这么重的东西徒步七八公里,也是极为痛苦的体验。 她揉揉自己发胀的肩膀,说道:“我们要不直接搬过来吧。” 朱芽环顾周围,从水潭往四周辐射,有一块很大的平地,只长了些不高的茅草,若是在这里搭上一座木房子,开辟出一块小菜地,不考虑有野兽出没的情况,真是一个非常宜居的位置,比朱芽在树上做的庇护所好出不知道多少倍。 搬家的渴望在她用吃奶的劲给虎皮挤水的时候达到顶峰。 别看这虎皮重,一掺水那就更重! 差点没把朱芽给拖水里去。这下不晒干怕是带不回去了。 朱芽看着已经下行的太阳,揉乱了一头湿发。 虽然她没给虎皮拖下去,但爱添乱的朱大黄还以为主人在玩呢,在背后给了她一脑袋。 让她顺带洗了洗自己。 火堆上方,树枝串起的短耳兔已被燎得皮肉金黄,丰富的油脂在高热中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朱芽从背篓里掏出用树叶做成的包裹,里面装了几个颜色黄绿不匀的椭圆形硬皮浆果,她用刀将果子分成两半,露出里面晶莹的果肉。 将果肉里充沛的汁水挤在烤得焦香酥脆的短耳兔肉上,一股酸涩的香气瞬间弥漫。 朱大黄正在水里舒服的泡着,一闻到这股味,乐颠颠地就跑了过来,像一个行走的洒水车。 “s-t-o-p!!!!!” 朱芽拒绝它的靠近,她已经洗过澡了,不接受二次淋浴。 “你给我走远点,弄干了再回来!” 朱大黄不甘心地汪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走到一旁甩干毛发。 朱芽趁着它没看见,库库往嘴里炫了几大口兔肉。 短耳兔体型不大,肉质细嫩,平时只以土地里的根茎和草叶为食,没什么太大的腥味,用来做烤肉简直一绝。 被烤的焦脆的外皮一咬嘎吱作响,紧接着便是一股油润的汁水流出,口腔鼻腔瞬间充盈着香甜的肉味,将那一嘴细肉仔细咀嚼,果汁所带来的清新滋味完美中和了脂肪的油腻,让人忍不住来上第二口。 朱芽吃得停不下来,今天这顿烤肉,即使再烫嘴她也必须要多吃几口,不然难报落水之恨。 “汪汪汪!!!!” 你怎么能这样?你是狗吗?背着我偷吃?!!!那可是我抓的肉啊!!! 朱大黄终于瞧见主人的报复行为,撒开丫子狂奔而来。 一人一宠滚成一团,战得难舍难分。 最后这只短耳兔的大部分还是进了朱大黄的嘴巴,虽然朱芽心里暗搓搓的想要给朱大黄一点教训,但她也不是真的狗,做不出当着人家面把战斗果实独吞的事情。 虎皮已经处理好了,只等着晾干就可以裁制成简单的衣物。 没有足够的化工原料加工维护下,这张虎皮也会变成一张消耗品。 未来该用什么?短耳兔的皮毛还是其他?没有鞣制过的皮毛总是不经用的。 劳动结束后,朱大黄在草丛里自娱自乐的逮虫子玩,至于虫子快不快乐,并不在它的考虑之中。 朱芽咬着草根,瘫坐在草地上,双眼放空。 她脑子里想起很多天然的植物材料,但它们无一例外都是现在的朱芽没有的。 或许我应该去找找这里有没有天然苎麻,或者某些纤维比较明显的植物?以后无论是用来制作绳结或是纺织品都很有用处。 想着想着朱芽的神思混沌了起来。 目光所及的天是那么的通透,仿佛永远没有边际,风是那么的柔软,就像轻柔的手在爱抚。 云省很多地方都是这么美,天晴的时候,棉花似的云彩都会消失不见,只有一只只白鹭在天空点缀。 当时的朱芽总是怀着艳羡的心看白鹭群飞,鸟儿们是多么自由快乐,没有被人世的种种束缚,在那么开阔的天地间,哪里都有它们可以停留的位置。 而现在,朱芽也自由了,可她却想家了。 人啊,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新址 第二日,朱芽将庇护所上能拿走的东西统统打包,带到了水潭附近。 不远处,阳光正好的地方。 一块虎皮和大片芦苇被整整齐齐摆放在地上,灼热的日头烘烤着它们身上的水分。 自昨日有了要把家搬过来的想法,朱芽就在考虑该建造一个怎样的居处。 她先是爬上附近最高的一棵树朝四周张望,这个地方的植被与庇护所附近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把房子继续往树上建,倒也不是不行。 但朱芽更想念脚踏实地的感觉。 眼前有这么好一片地,不建一个草屋□□间也太说不过去了。如果再开辟一些土地,种上一些可食用的植物,这不妥妥的世外隐居之地。 她不停地畅想“家”的样子,想象自己和朱大黄住进去的夜晚,不必担心风雨和野兽的突袭,安安心心的在虫鸣中沉眠。 的确有非常大的诱惑力呢! 那些在沙发上追剧撸大黄的快乐已经被抛在脑后,能安心睡个好觉就是她现在最大的追求。 朱芽站在树上瞧了一会,脑子里的想法已经成型。 不过房子建成之前,她和朱大黄需要一个临时的过渡住所。 干脆在地势较高的两棵树中间简单搭建一个能避风雨,阻拦动物进入的空间就可以,不需要花费大力气,只要材料准备齐全很快就可以造好。 然后才是花费长时间大力气,去建造一个能长久的“家”。 朱芽对于寻找回家的路已经没有太大的念想了。 她意外而来,说不定哪天也会意外而回,既然已经到了此地,便安安心心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在真正回家之前,这个“家”,将是她们的避风港。 定下大致的计划后,朱芽感到心里踏实了一些,一想到脚下的这块土地马上就要成为她的家了,还会有种奇妙的喜悦涌上心头。 朱芽忍不住双手放在嘴边,仰天长啸,响亮的声音不仅吓得周围鸟儿四散,竟还有几声类似于猿猴的回应从远方传来。 朱芽哈哈大笑,翻身从树上荡了下去。 …… 老天似乎也很看好朱芽的想法,在密林深处寻找合适的木料的时候。 她发现了一片不小的野竹林,只是长得不如一旁的乔木高大,从高处看的时候被遮掩了去。 就在为手中的工具无法砍伐足够粗的树木而苦恼时,没有什么能比竹子的出现更让她感到惊喜。 她应该很快就能住进新房子,并且拥有一大堆数也数不清的竹制品了。 突如其来的快乐让朱芽保持了一天的好心情。 直到傍晚,说来就来的大雨倾盆而下。 两只可怜的“落汤鸡”瑟缩在用树叶芦苇搭建的棚子底下,周围树影憧憧,在狂风骤雨之下魔幻的舞动着。 朱芽将呜呜哀叫的朱大黄抱在怀里,目光凝视着那块刚挖好的地基。 希望这里没有涨水的困扰。 …… 密林外的草甸某处,一行人也正遭遇这场骤雨。 昨日猎在草甸附近轻易猎杀了两只巨鸟,血腥味并没有引来任何一只食肉动物的关注。 这让队伍里害怕“尖牙”会在暗处伏击他们的人松了口气。 两只成年的巨鸟足够让部落里几十口人饱饱吃上一顿,在烤得鲜嫩的鸟肉进入嘴里时,狩猎队的成员庆幸于自己没有因为害怕而临阵脱逃,要知道不参与狩猎的采集者,得到的肉食远比勇士少。 猎说他今天要进入草甸中心去找落单的猎物。 众人虽然心有惴惴,但能进入草甸意味着丰富的食物,繁殖季近在眼前,他们需要更多的食物来养育后代。 一想到这里,大家的心又火热起来。 【猎,你也成年了,今年的繁殖季大家可都等着你呢!】牙挤在猎的身旁嘀嘀咕咕。 猎是部落里最强壮的勇士,还未成年的时候就独自狩猎过灰狼,虽然他从小性子独,脾气也不太好,但依旧深受部落女人们的青睐,大家可就等着他成年,与他成就好事,等到下一个繁殖季就能生出更强壮的后代。 原始人类的择偶观的确朴素,和草甸里为了争夺配偶大打出手的动物没有区别,即更有力量的那一个往往能获取更多的爱慕。 猎检查自己的石矛,冷冷地瞥了牙一眼。【喝了兔子尿吗?随时随地都想发情?滚!】 作为一起长大的发小,这点子毒液已经侵蚀不了牙的厚脸皮了,他夸张地对猎挤挤眼睛【我可听说咱们狩猎队的姐姐们都喜欢你。】 猎皱起眉头,沿着牙揶揄的目光看去,几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正站在一棵树下说这话,时不时往这里看上一眼。 其中有一个发现猎正在看她们,高兴地一挺胸脯,打了个招呼。 猎收回目光,和带着迷之笑容的牙对视两秒,抬手给了他一个重重的爆栗。 没有理会牙的吱哇乱叫,猎收好身上的武器,站起身来喊道:【山枭!狩猎!呼!】 这是召唤狩猎队集合,以图腾预祝狩猎顺利的咒语。 所有狩猎队员都严肃起来,聚集在猎的身前,齐声喊道:【山枭!狩猎!呼!】 雄浑的声音在山林中层层激荡。 狩猎队出发了。 大概是草甸里的食草动物们也感受到了“尖牙”的离开,少了一个在暗中窥伺的狩猎者,这让它们的警惕心稍稍放松下来。 一只野獴竖起身子站在蚁窝上放哨,几个缓慢行进的人类并没有引起它的警惕。 野獴是草甸里公认的观察员,一旦发生危险它就会发出一种极富穿透力的叫声,警告同伴危险已经来临。 在它出生之后,从未见过有踏足此地的人类,这几个怪模怪样的生物是什么它并不认识,只是瞧他们没有要攻击自己的意思,双方也就安然无事。 野獴歪着头,好奇的打量着人类蹑手蹑脚的动作,正好和左顾右看的牙来了个对视。 【那里有个小东西在看我们诶】牙低声道。 他是没个定性的,觉得这只野獴有些意思,正想上前去逗弄一下。 【那是獴,草原上的哨兵,你这臭小子是想毁了我们的狩猎吗?】走在他身后的菟一把抓住牙的头发。 被大姐牢牢控制住的牙不敢再多话,嘟囔了两声,老老实实跟上了猎的脚步。 野獴目送着一行人往草甸深处走去,又转了一个方向继续站岗。 它并没有看见,在狩猎队经过的草丛旁有了些起伏波动,一根黄色的尾巴在草叶中若隐若现,忽的消失了。 随着猎一行人的深入,草甸的植被渐渐稀少了起来,这里的草叶被各种食草动物一茬一茬地光顾,还能继续昂扬生长实属不易。 猎在一个缓坡前停下,众人也一一趴伏在旁边。 他们的目光都被眼前的的一幕所吸引。 成群的野兽在草地上缓慢踱步,肌肉粗壮的蛮牛和身上布满斑纹的独蹄马混合在一起,在同伴的合围之下,它们安心低头吃草,惬意地摇晃着尾巴。 在牛马群的中心,是它们刚刚繁育下来的后代,刚刚出世的小牛踉跄着想要站起来,可身体还未完全适应这个没有被包裹的世界,想要在能像父母一样稳稳站立在这片土地上奔跑跳跃,它还需要一些时间。 在狩猎队的有些人看来,这正是抓捕猎物的好机会。 软弱无力的幼崽是最容易到手的。 木有些蠢蠢欲动,【猎,可以动手了吗?】 猎目光如刀,【别去打幼崽的主意】 强壮的勇士永远不会对着幼崽下手,它们是族群衍生的希望,如果过早地将幼崽捕食殆尽,猎物们很快就会消失。 木悻悻退开,不敢反驳他的话。 猎的目标是另一只。 在蛮牛群的边缘,有一只渐渐脱离队伍的年轻蛮牛,它的右臀上有一条鲜血淋漓的伤口,从伤口的痕迹看来,是来自于它的同伴——另一头发情蛮牛的用力顶撞。 这次过火的对攻让年轻蛮牛的腿受伤严重,甚至影响到了它的行走。 这才是真正的好机会。 这只年轻蛮牛,狩猎队势在必得! 今天的狩猎队足有七个人,跑步迅速的木和雨的任务是将目标之外的牛马群驱逐开来;菟是族中的大力士,她会投掷一种用绳子和石头制成的飞石索,将石头固定在麻绳的两端,用力掷出,飞石索就会缠绕住猎物的脖颈或者四肢,使其失去平衡;接下来就是猎、牙和雉上场的时候,他们手持锋利的石矛和石斧,给与猎物最致命的一击。 分配好任务,一行人慢慢往年轻蛮牛靠近。 牛马群似乎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味道,它们其中几只抬起头来开始向四周搜寻着些什么,蹄子有些不安地刨着地面。 猎脚步一滞,常年狩猎的本能让他感觉到有丝不对劲,但是猎物近在眼前,他们必须马上动手,稍有差池就会空手而归。 到了合适的位置,木和雨对视一眼,拿起长矛从潜伏的地方冲了出去,两人避开目标,只往牛马群的左右外围奔去,边跑边发出类似于猛兽的吼叫声。 才刚过上好日子没几天的牛马群一下子慌乱起来,它们急忙地聚集在一起,想避开野兽,带着族群逃跑。 年轻的蛮牛没能第一时间跟上大部队,右臀上的伤口让它的后腿行动非常不便,等到它一瘸一拐的想要追上去的时候,危险已经接踵而至。 沉重的飞石索瞬间困住了它的左后脚,年轻蛮牛一脚踩歪,后肢直接跪倒在地上,它体型庞大而沉重,一时竟站不起身来。 就在它挣扎之际,锋利的石矛已经从身侧刺了过来,猎的膂力惊人,石矛直接穿透了蛮牛的身体,拔出来时,鲜血飞溅。牙和雉觑着时机,对着蛮牛的眼睛和咽喉处下手。 顷刻间,一头身躯健硕的高大蛮牛就瘫倒在地,瞳孔涣散失去生机。 看着眼前如小山般的血肉,猎冷酷的眼神终于透露了满意。 【山枭!狩猎!呼!】他将还在滴血的长矛高举过头顶,用低沉的声音喊道。 【山枭!狩猎!呼!】其余人纷纷回应。 此刻,天边有滚滚乌云汇聚,风也不再温柔吹拂,它急速刮过草地,将血腥的味道带到猛兽身边。 雨,就要落下来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暴雨 大雨滂沱,天地似被这雨幕连接在一起,风在其中呼啸穿梭。 意外而至的骤雨让狩猎队不得不加快了脚步,他们必须赶在夜晚之前回到部落里。 夜晚的人类,是脆弱的动物。黑夜会让他们失去自己的眼睛,无法观察到降临到身边的危险。 为了早点回到部落,七人小队只分出了两个人警戒,其余人则用麻绳拖拽着蛮牛身体艰难向前。 可在风雨的阻碍下,拖行的速度已然无法提升更多了。 眼见着快走到草甸的边缘,猎突然停住了,他朝众人打了个手势,示意队伍停下来。 大家不解地看向猎。 只见他目光如刺,死死盯着前方有人高的草丛,右手握紧了石矛。 狩猎队的其他人也感到气氛不对,松开了拉扯着蛮牛的麻绳,将自己的武器拿起护在身前。 风雨不停,将柔韧的草尖拍打出凌乱的摇晃,在左右不定的草叶间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缺口。有动物正躲在里面,把草叶压在了脚下。 霎时间,那片草叶动了起来。 【是尖牙!】雨看到草丛中一闪而过的黄色尾巴,吓得大叫。 【安静!】猎厉声道【所有人背靠背,注意四周!】 他们被草丛团团围住,周围高大的草叶隔断了他们的视野。 这是草甸边缘最危险的原因,没有足够的视野就意味着无法观测到敌人的行为,甚至敌人到底是谁也无法判断。 周围的草叶晃得更加厉害,在风雨中,他们根本分不清草丛里的动物将会在哪里出现。 双方在风雨中僵持了一会,在所有人低低的喘息声中,草丛渐渐恢复了平静,草叶又随风摇曳起来。 它离开了吗? 木刚想舒一口气。 一个极为可怖的高大身影从他前面的草丛中高高跃起,发出震慑心魄的咆哮声,那只猛兽对着他张开长满利齿的嘴,那一刻,木闻见了从那张大嘴里传来的令人窒息的腥臭味。 木被吓懵了,直挺挺地站立在原地,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躲避的动作。 【躲开!】一声大喝把他震回了神。 飞石索快速切割着雨幕重重击打在野兽身上,野兽吃痛回落到地上,紧接着一把石矛从木身边射出,朝着野兽的脖子而去。 那只野兽战斗经验也颇为丰富,一个翻身就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它随即后撤了几步,与狩猎队隔空对峙起来。 这时,借着昏暗的天光猎才看清楚袭击者的模样。 【它不是“尖牙”!】尖牙是一只浑身布满均匀斑点的剑齿虎,眼前这只,尾巴上没有和“尖牙”一样的斑纹,而且它比猎记忆中的“尖牙”更大更强壮。 繁殖季到了,一只剑齿虎的领地出现另外一只剑齿虎,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是“尖牙”的追求者。】猎皱起眉头,繁殖季时,即使是领地意识极为强烈的动物也会在此时跨越边境去寻找□□者,这是他没有考虑到事情,他被“尖牙”消失的好消息冲昏了头脑,带领着队伍走进更加危险的境地。 这只剑齿虎的杀戮欲会更强,因为它现在需要一些礼物去讨好自己的另一半,自然是越丰厚越好。 …… 一夜风雨过后,太阳隔着水雾朦胧从密林的边缘攀升上天空,灼热的日光再次降临大地。 草甸的边缘,柔韧的草叶倒伏了大片,上面沾染的大部分鲜血已经被雨水冲刷进泥土里,只留星星点点昭告着所有经过于此的动物。 这里曾发生过一场血腥的厮杀。 山枭部落在凌晨终于迎回了狩猎队,但是噩耗也随之而来。 狩猎队在回程途中正面遭遇了“尖牙”的追求者,几人与剑齿虎殊死搏斗,终于将它杀死,在这场战斗中,雉被剑齿虎撕成两半,当即便断了气。 而部落里最强的勇士,狩猎队队长猎,身受重伤,几近丧命。 老首领略显浑浊的目光从蛮牛、剑齿虎的尸体,狩猎队苍白疲惫的众人,雉的尸体上一一巡过,最后停留在胸口微微起伏的猎身上。 往日那个充斥着力量与活力的强壮□□,如今布满伤痕,最严重的胸口和大腿上的伤在雨水的泡发下泛着青白色。 一切都表明着这个年轻人活不长了。 老首领沉痛地合上眼,声音里充满着哀痛【把他送到密林里去,还未断绝的灵魂会由山枭会带走他的。】 【他还活着!】牙一听,猛地抬起头,眼中蓄满泪水。【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他!】 【牙】菟抬手,用力按住弟弟颤抖的肩膀【他活不了了,没有人受了这样的伤还能活下来。】 【让山枭带走他吧,神灵会让他再次回归到我们身边。】 【如果我更强一点,就不会……就不会……】牙哭得涕泗横流。 沉默在部落里蔓延,山林间只余哀哀戚戚的哭嚎声。 …… “呼~”朱芽一抹头上的汗,将自制的大木铲子往旁边一扔,坐在地上直喘气。 昨晚上下了一夜的雨,刚挖好的地基惨遭“塌方”,这让她直接傻了眼,连忙换了地离岸更远的地方作自家的“宅基地”。 靠近树林的地面更加坚实,虽然没有“塌方”的顾虑,但想要挖出一块大小合适的地方的确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 “汪汪汪!”朱大黄乐颠颠跑了过来,四条腿上带着一水的泥。 主人,泥巴玩够了咱们是不是要吃饭啦? 朱芽瞧了眼天色,太阳已经要爬到头顶上,刺眼得很,又一摸自己的肚子,的确是饿得要闹起来了。 “行,”她撑着膝盖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咱们去拿上家伙事,今天得找个大倒霉蛋才能填饱咱俩的五脏庙了。” 被大雨洗刷过后的密林空气格外纯净。 朱芽昂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林子里的气味总是那么迷人,大部分不可以直接进食的植物是清新而生涩的的前调,紧接着浓郁的芳香就像美人给的一个轻柔拥抱,馥郁的香气萦绕而久久难忘,还有泥土草地散发出来的气味,在雨后天晴也显得格外宜人。 这边的林子里的确有不少好东西呢,等自己把房子建好,一定要来好好搜寻一下,把房子周边种个满满当当才好,朱芽心里暗暗想着。 才往林子里走了几步,一股熟悉的浓郁果香夹杂着苦杏的味直直钻入她的鼻子里。 是蘑菇! 朱芽眼前一亮,脚步不觉加快了几分。 顺着香气来源的方向往前穿过层层树影,翻过几个连续的小山坡,朱芽和朱大黄来到一个小山坳中,即使被落叶厚厚的掩盖,也压不住蘑菇想要破土而出直面阳光露水的渴望。 她们从未见过那么多的牛肝菌长在一起,大大小小圆嘟嘟的牛肝菌挤挤挨挨成群成簇,它们散发的香气在朱芽眼中都快浓郁成雾气状了。 我不会闻味道闻出幻觉了吧?她猛地揪了一下自己大腿,疼的嗷嗷叫。 不过朱芽并未着急去采摘牛肝菌,她用长矛把牛肝菌堆旁的落叶轻轻拨开,一道速度快得肉眼难以捕捉的身影弹射而起,对着矛尖狠咬一口。 好在朱芽多留了一个心眼,不然这条蝮蛇的攻击中喷射出的毒液足以让她把命留在这里,她反手一挑,用力将蝮蛇刺进土地里,在锋利刀刃下,蝮蛇被切成两截,还在地上不停地扭动,尚未死亡的头颅保持着攻击的状态,毒牙上悬挂着滴滴毒液。 突然,朱芽感觉自己似乎闻到了那毒液的气味,就像是即将腐坏的生蛋清,带着生腥的硫磺味。她揉揉鼻子,再仔细闻了闻,那股气味更加明显了。 鼻子好像又进化了。 朱芽内心一阵激动,若说之前只能闻出植物的气息可以让她在异世不缺少食物,那么现在能闻出这些动物的味道岂不是能让她提前感知到动物的靠近,从而避免掉一些危险。若是早些天鼻子就有这个功能,她也不至于被剑齿虎偷袭。 不过现在有倒也没差,总归是件大好事! 觉得在异世生活更有保障的朱芽乐滋滋地捡起了蘑菇,个头饱满的牛肝菌满满装了半个背篓,一顿吃不完的蘑菇还可以晒成蘑菇干,用来炖汤比新鲜蘑菇更具风味。 她回想起了牛肝菌干炖三黄鸡的滋味。经过水发的牛肝菌干会有一股非常醇厚的果香味,将现杀的老母鸡用姜葱片爆香,与牛肝菌干、枣一齐放入砂锅,再添入没过食材的泡菇水炖上两个小时,起锅前撒上一点盐增加口味,就这一碗汤能够鲜掉眉毛,再咬上一口炖得酥烂,汁水充沛的鸡肉,细细咀嚼就能感受到柔软的肉丝中的菇香,而汤中的蘑菇口感更是嫩滑香甜不足道,世间至味大抵如此了。 朱芽馋得口水直往肚子里咽,恨不得现在就炖上一锅才好,可惜自己只有蘑菇,别说鸡,连锅都没有。 还是找其他能方便果腹的食物重要。 闻着空气中飘动的各种植物的香气寻找,朱芽不意外的收获了几根粗壮的野山药,还有一些类似于鸡油菌、喇叭菌等一些杂菌子,用来炒制炖汤都是很好的食材。 就在猎到一只野雉准备从回水潭的时候,一种奇异的甘苦味吸引住了朱芽的脚步。 她示意大黄停一停,便嗅着那股断断续续的味道找去,在树荫浓密的杂草地面上,有一株植物的身影格外显眼,直直的主茎上杈生出几片掌状复叶,鲜红色的浆果球在茎叶顶上微微摇晃。 这里竟然有一株野生的人参?! 朱芽惊讶过后倒也觉得正常,毕竟这里是未经人类开发过的原始森林,不像现代社会的山林,早被附近的的乡人和专业的赶山人犁过不知道多少遍,靠近人烟的环境早就不适合野山参生长,所以朱芽拍视频几年来,也从未在山上见过这种大名鼎鼎的神草。 在心中感谢幸运之神的眷顾后,朱芽屏着呼吸用蘑菇铲将野山参挖出,确保每一根根须的完整,山参最优药用价值的就是它的肉质根,万不可伤到一点。 将野山参收入囊中后,朱芽抹去额上的细汗缓了口气,花猫似的脸上露出笑容。 能治病的良药比往往比食物更稀缺,今天可真是有大收获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救命 第二日中午,朱芽又拿起了背篓准备往林子里钻。 倒也不是她不着急着建房子,但是砍竹子运竹子的确是个力气活,若一刻不歇的去做,这房子还没建好呢,人却整个腰肌劳损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在繁重的力气活之间穿插一点休闲娱乐就是极好的。 朱芽虽说有一个灵敏的鼻子,能闻到世间气味。但如果不是极其熟悉的味道,她也分辨不出来气味的来源是什么,就如同昨日的野山参一般,朱芽一开始也只是觉得气味像中药,才想着过去瞧个究竟,没成想竟给自己捡了个大漏! 体会到单抽出奇迹的快乐后,朱芽也不免沉迷于开气味盲盒的“游戏”中。 扎扎实实完成上午的搬运计划,她便迫不及待的招呼上朱大黄出发了。 照例先寻到了几个菌子窝,前天夜里的大雨将大地浇得透透的,这些埋藏在泥土里的孢子便争先恐后的长了起来,将地上的落叶顶出大大小小的包,即使不用细心去闻,将那落叶包挑开,也是一找一个准。 朱芽往山坳的另一边走去,一阵野果还未成熟的酸涩味飘来,她拨开挡住前路的陌生草木,一株缀满绿色果子的高大灌木便现出身来,树上那果儿形状跟小灯笼似的,外皮绿油油的,布满了麻麻点点并不好看。 可朱芽看了却是欢喜的不得了,这是一株胡颓子树。 要说这胡颓子倒没有什么奇异功效,只是果实酸酸甜甜深受朱芽喜爱。在云省,野生的胡颓子树可不少见,每年一到时节,朱芽总是要赶着上山摘上一背篓,无论是直接生吃,还是做果汁饮料、罐头蜜饯都美味极了。 可惜现在这株灌木上的胡颓子并未成熟,果实红透还得再等上一个多月呢。朱芽只得在这处做上一个明显的标记,计划着一个月后再过来看看,只希望这密林里的鸟雀嘴下留情,让她分上一杯羹。 离胡颓子树不多远,朱芽又发现了一棵山花椒树。那日从庇护所搬到这边来时,她最舍不得就是那棵山花椒树,若不是秉着不能把人家嚯嚯完的良善之心,朱芽恨不得直接把那棵野花椒树薅秃。 现在手里可用的调料少,做肉食免不了多放上一些新鲜的野花椒,一来二去也消耗了库存的一半,朱芽还愁着呢,没想到又给她发现了一棵更大的,今日必然是要做上一顿大餐尝尝这棵野花椒的味道与之前那棵有什么区别。 朱芽这两日挖地基的时候看见水潭里悠闲的游鱼,一个赛一个的肥美,只是没个好时机来抓上一两条。今天可有了现成的理由,那山花椒烤鱼可是很好吃的哩,不来上一两条怎么能安慰好肚子里的馋虫呢。 一路上捡拾了一些闻起来能吃的小野菜,将背篓填的满满,朱芽便要“打道回府”。 可转身一看才发现糟糕了,因为自己太专注于摘取野花椒,不喜欢这个味道的朱大黄早跑没影了。 没了剑齿虎的威胁,以朱大黄现在的体型,在这片林子里也能称王称霸了,朱芽倒不是太担心它正面遭遇什么威胁,可这傻狗心眼太粗,好奇心又强,曾经为了嗅一只洋辣子被蛰得鼻子肿了一个星期,也不见长教训,如今这林子里它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保不齐又会撞上什么。 “朱大黄!你哪去了!咱们要回家了傻狗!”朱芽扯着嗓子大喊。 “朱大黄!” “臭狗?!” “朱大宝贝!!!!回家了!宝!” 朱芽喊了好几声也没见那条黄色的身影窜回自己身边,一时间有些急了。可四周除了他们来时的踩出的道路,并不见其他痕迹,她只好先沿原路边走边看,大声呼唤着朱大黄的名字,就在一个岔路口,朱芽好像嗅出了朱大黄的气味。 它去往一个她从未经过的地方。 朱芽只得在路边上细细地嗅着味道,和朱大黄生活在一起久了,做这种蹲在地上朝着草叶土地一阵狂嗅的行为已经不能对她造成任何心理负担。 朱大黄走得很远,朱芽一路跟下来,见了两三棵被标记的大树,四五个被压的平整的草丛,七八个被刨开的小坑,还有无数被祸祸的可怜虫子。 好你个朱大黄,这一路上倒玩得挺潇洒的。 只是走这么久,虽然朱大黄的气味越来越浓,但始终没有见到这只坏狗狗窜出来,朱芽心里也不免焦躁起来。 “朱大黄!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的饭给吃了!”朱芽喊道。 见没什么动静,朱芽又道:“是香喷喷的大鸡腿!” 这时,一股熟悉的狗味正朝她靠近,忽的又停了下来。 朱芽勾起嘴角“两个大鸡腿哦~嫩嫩滑滑真好吃~” “汪汪!汪汪!”一只大狗撒开丫子从她后面奔来。 就在一人一狗要撞个正着前,朱芽迅速转身,一把抓住朱大黄的后颈,恶狠狠道:“你这臭狗到处乱跑,害得我找了这么久,还想吃饭?做梦吧傻狗!” 快乐小狗瞬间呆滞,发出可怜的呜呜声,它伸出舌头往朱芽脸上舔,好叫主人知道它朱大黄可是个乖宝宝,好主人可是不能克扣乖宝宝的食物的。 谁知朱大黄不知往哪腌臜地方打滚了,一身的臭味可直接害苦了朱芽的鼻子,它往朱芽脸上一凑,那味道就像狼牙棒,直接锤得朱芽头晕脑胀。 她抓着朱大黄的手一松,连忙捏住鼻子后退两步:“你这臭狗不会钻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吧?!” 朱大黄从小接受良好的卫生教育,懂事后干过最出格的事不过是在别的公狗尿尿上盖了自己的,就这样还被朱芽训了一顿,来到异世,即使是自己也只能露天解决,也就不再管朱大黄任由它释放天性了。 不会释放过头了吧?朱芽蹙起了眉头。 “汪汪?”怎么了?朱大黄吐舌头。 “你坐好,我检查检查!”朱芽命令朱大黄坐好,围着它绕上一圈,却不见有什么污渍。 难道是沾染上什么气味比较奇怪的东西了? “朱大黄,你刚才去哪了,招来这么一身味?”朱芽严肃质问。 朱大黄无辜的瞪着豆豆眼,忽的,它似乎脑子里灵光一闪,叼着朱芽的背篓袋子扯着她往一个灌木丛钻去。 随着朱大黄的脚步穿越一片密集的灌木,朱芽看到它停在一片鼓起的落叶堆前,朱大黄身上的臭味正是从这落叶堆里逸散的。 这是什么?朱芽瞧着那落叶堆的形状,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正想把朱大黄给叫回身边,哪知它竟直接将落叶堆扒开,露出一只苍白的小臂。 朱芽吓得三魂七魄都飞上天,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没有什么比看到同类尸体更可怕的了,即使是和剑齿虎面对面掰头也无法与之相比。 “死……?死……人?”半个月前她是多么渴望见到一个同伴,但不意味着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朱芽平复了一下心情,强忍着不适站立起来,一张脸血色尽褪几乎与那手臂无差。 她杵着长矛一步步靠近,那落叶堆被朱大黄扒了个干净,朱芽这才看清楚“尸体”样貌。 是一名男性,身型高大,头发胡须杂乱几乎看不出真实面容,浑身未着寸缕,苍白的躯体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最重的伤口集中在胸口和大腿,这大概是导致他“死亡”的原因。 朱芽凝视着他身上的伤口,看起来像某种野兽的利爪形成的,她打开自己的腰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剑齿虎的足爪放在“尸体”的伤口处比较。 果然是剑齿虎,但不会是朱芽猎杀的那一只,毕竟它早已经死的透透的,皮毛都给她扒下来当垫子用了。 朱芽无奈望天,生活在野外,根本不存在安宁一说。 她收好足爪,站起身来打量着这具“尸体”,他的骨骼很大,肩膀几乎有两个自己那么宽,上面附着紧实强壮的肌肉,看起来“生前”运动量不小;手掌脚掌非常粗糙,脚底足弓很明显,和现代人类的正常足底不太一样。朱芽不认为生活在优渥社会的人类会喜欢光着脚在野地里奔跑;用矛尖轻轻拨开掩盖“尸体”面容的毛发,也只能隐约看出一些轮廓。 看起来像个东欧人,朱芽心里想着,一个和剑齿虎搏斗的东欧野人。 可惜,他“死”了。 朱芽正天人交战着是否该给这个“同类”挖墓立碑的时候。 朱大黄汪汪叫了两声,拱了拱“尸体”的手臂。 朱芽疑惑道:“你不会想让我带走他吧?这不是能吃的东西!” 朱大黄依旧汪汪叫着重复刚才的动作。 聪明的小狗认得出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朱芽愣了半天,脑子突然和朱大黄对上线了。 她面色纠结的蹲下身去:“难道是说,他还活着?”朱大黄咧起嘴,停止了吠叫。 朱芽颤巍巍地将手指放在“尸体”高挺的鼻梁下,非常微弱的呼吸喷薄在皮肤上,她一个激灵,背后冷汗如雨。 捡了个“尸体”倒还能就地埋了,这捡了个半死不活的人总不能随便给扔了吧! 朱大黄,你可真能给我找事! …… 辛苦砍来建房子的竹子先做成了担架,朱芽一边费劲拖着一边咬着牙在心里臭骂朱大黄。 傻狗还以为自己为主人做了件大好事可劲乐着呢~ 白捡个人,这是多么值得表扬的一件事!朱大黄心里念着两个大鸡腿,尾巴都给甩出重影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照料 等到朱芽和朱大黄带着受伤的男人再次返回水潭,太阳已经往另一边下行。 她们又错过了午饭。 朱芽倒不太在意,她急匆匆生起篝火堆,填了几口野山药便要去检查那位“尸体”的情况。 没等到主人烤鸡腿的朱大黄傻了眼,它嗷嗷呜呜发出委屈的叫声蹭到朱芽身边,却被无情推开。 “大黄你走远些,站在这里把光给挡上了。”借着此时还算明亮的日光,朱芽更加细致的查看了一下男人身上的伤势。 这些大小不一的伤口自出现后并没有经过正确的处理,直接暴露在空气中,更糟糕的是昨天凌晨还下了雨,朱芽看着那泛白的伤口,猜测这人定然是淋了个结实。即使是最细小的血痕也没有痊愈的迹象,更不用说胸口处泛白的血肉,有些已经开始腐败化脓了。 朱芽感到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涌,感谢这位老兄身上还没长出一些奇怪的生物,不然她真的要吐了。 如果在现代,热心市民朱芽见到伤患保准第一时间拨打急救电话,但是现在一切只能靠她自己来了。 她将露营刀从长矛上取下,放在篝火中烧红,又清理出一些草木灰,用来紧急止血,昨日采摘的野山参今日就有了用处,朱芽将它拿出,清洗干净后切下一片,一个没留神还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好在伤口愈合的极快,呼吸间就消失了。 朱芽也就没有太在意参片上沾染的血液,情况紧急,直接塞进男人嘴里就完事了。 一切准备就绪,朱芽深吸一口气,以虔诚的姿态跪坐到竹担架边上。 “你好,我也就是个普通人,一切医术来自短视频,你……”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免责宣言,朱芽利落下刀刮去男人伤口上的腐肉,虽然他气息已经很微弱,但是刀子割肉的疼痛已经让男人的身体不住地痉挛。 很好,至少神经没有坏死,朱芽一边用力控制住手下不安分的肌肉,一边仔细刮去每一点变色的组织,直到鲜红的血液流出,她赶紧抓起大量草木灰将伤口覆盖,止住鲜血。 等到朱芽清理完所有的伤口,夕阳的余晖已经给她的背影披上一层霞光,她伸展了一下酸麻的手臂,感觉自己全身的关节都在嘎吱嘎吱作响,膝盖也涨涨麻麻的怕是难以起身。 “乖大黄,过来扶一下我”朱芽召唤自家狗型拐杖,无聊了一下午的朱大黄见主人终于搭理自己了,哪还记得鸡腿的事,摇着尾巴就靠过来,挨挨蹭蹭撒了好大一通娇,才撑着主人站起来。 全身血液顺畅流通后,朱芽长舒了一口气,此刻她心里突然升起对医生的崇高敬意,以前听闻一台手术做上几个小时的新闻没有太大的实质感,如今轮到自己才知道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若再让她来上一次,这担架就得换人躺。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男人能否活下来就要等天意,朱芽看着几乎被草木灰盖个严实的男人,只希望自己的努力不要白费。 夜晚,一轮皎洁的月亮高悬在深蓝色的天幕中。 朱芽坐在篝火旁翻转着烤鸡,朱大黄伸着舌头趴在她脚边。夏季的晚上温度着实不低,更何况在篝火边上,朱大黄宁愿忍受着这烫人的温度也要死守着自己的大鸡腿,生怕一个错眼,鸡腿便飞了。在吃食上逗弄朱大黄,朱芽颇有前科,所以它不得不防。 要是让朱芽知道它的小心思,那才叫爆栗吃不完,若不是这臭狗净干些缺心眼的事,她才懒得去贩这个剑呢。 篝火的另一边,是躺在竹担架上的男人,在火光照映下,他的身体已经不再是死人样的苍白,或许是含在嘴里的山参起了作用,或许是因为强大的身体机能,血色终于开始在他的躯体里流淌,只要能顺利熬过高热,他就可以活下来。 …… 【姐姐】牙盘腿坐在洞穴外的石头上,望着天空惨白的圆月【你说山枭会把猎带走吗?要带到哪里去?】 【牙,我不知道】菟没在篝火前找到进食的牙,便知道他趁着族人分餐时一个人偷跑出来【黑夜到来后洞穴外很危险,你不应该一个人出来的,我们失去了猎,不能再失去你】 【以前我和猎也坐在这里看月亮】 【我问他,爸爸妈妈是被山枭带走了吗?他当时没有回答我,第二天,他便带着我偷偷去了“圣地”,我们躲在一边,看着爸爸妈妈的尸体,还没等来山枭,就看到一只灰狼盯上了他们的身体,那时猎拿起长矛就冲了出去】 牙的声音开始哽咽,他顿了顿,又道【那只灰狼可真大啊,我害怕极了,手脚仿佛都被土地困住了,是他,是他保护了爸爸妈妈,保护了我】 【……】 【他又保护了我】 牙泣不成声。 洞穴内,人们在篝火前分食着蛮牛的血肉,温暖和食物令他们暂时忘却了伤心的事情,在险恶的生存环境中,年迈者早已习惯了族人的离逝。 …… 自从家中多了一个生死未卜的伤患,朱芽被迫加快了修建竹屋的进度,她将朱大黄留在水潭看家自己出去拖运材料,就怕有些不长眼的动物乘机啃上男人两口,直接送他归西。 不能跟随主人出去玩的大狗哼哼唧唧扯着朱芽的裤腿不让走,逼迫着她应下几顿大餐犒劳,朱大黄才掉转头趴在自己捡回来的男人旁边。 它现在可后悔了,觉得自己捡了一个大麻烦,因为他,两个大鸡腿也没了(晚上烤的不算),和主人出去招蝶扑虫的快乐亲子活动也没了。 朱大黄现在看这个男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搁心里狠狠记上一大笔,谁说小狗心眼大,小狗可是很会记仇的! 等他好了,一定要把他赶出去!心地善良的朱大黄舔了舔爪子,定下主意。 朱芽拖着一大捆竹竿赶回,就见本该守着人的朱大黄朝她本来。 “汪汪!汪汪汪汪!”主人,那个家伙起火啦!要熟透了! 它一顿输出把朱芽整蒙了,虽然没听懂大黄到底要表达什么,她还是察觉到了事情的紧急,连忙放下肩上的绳索跟随朱大黄来到男人边上。 只见他浑身烧得通红,头发胡须都被汗水浸透,身上的肌肉在不自主地颤抖着。 重伤后的高烧,往往是伤患最难熬的节点,熬过去了就有生的希望,熬不过去便从此与世界道别。 朱芽连忙用树芯挖出来的容器烧了一钵子水,将两条清洗过的袖子投入水中又赶紧拿出来拧干,一双已经长出粗茧的手被烫的通红,朱芽没有停下动作,迅速给野人兄擦拭了一下全身,重新换过伤口处的草木灰。 来来回回烧了几道水,木钵子的底已经被炭火烤得焦糊,男人身上的热才退了下去。 可把她累得够呛。 忽然,朱芽惊奇的发现他身上的一些细小伤口已经开始愈合,速度快的地方竟结成血痂长出了嫩肉。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体质特殊才会有这么强的愈合能力,怎么这个野人的伤口也恢复的那么快?难道说这个世界的人体质特异,而自己是因为来到这里才被同化了? 难道是穿越到了修仙的世界中?朱芽有些不太确定,她一直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蛮荒异世,与现代社会只有文明差距的那种,没成想现在竟然有超越科学的事情在自己眼前出现。 她的确是没想起来自己的血液和参片混合在一起被男人吃了下去,也不知道正是那滴血的作用使男人的身体重复生机。 此刻她正幻想着自己在此界修炼有成,飞天遁地,划破虚空重返现代,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收敛浑身霸气,最后回到自己柔软的羽绒床上抱着朱大黄美美睡上一觉。 好梦好梦!朱芽被自己的想象激得热血沸腾,气势汹汹地拿上露营刀,抡起木槌就开干,等自己能学会穿越时空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去,她现在就要一个能安心做梦的地方! 昨日为了照顾伤患,朱芽和朱大黄都是蜷在篝火旁边,左眼睡觉右眼放哨,一刻也不敢深眠。 “以天作被,以地为席”听起来有一种自然原始的浪漫感,可真要朱芽一直睡在草地上,且不说那地里的惊蛰飞虫会不会爬到身上到处刺咬,就是那平日里看起来细软的草叶,睡起来也极为硌人。 现代人脱离原始时代已经很久,偶尔受基因记忆的影响,去追逐贴近自然的体验,但是这种幕天席地的生活绝对不会成为常态,科技和社会的发展是人类渴望的具象化,在有能力的前提下,没有人类会选择重回野兽队伍。 朱芽也一样。 她和朱大黄是不同的,放养的朱大黄已经能够很好适应异世的原始深林,它自由穿梭其间,有时候甚至不需要朱芽的投喂就能自己找到食物,它已经长成了一个庞然大物,身高体重足以赶上半只剑齿虎,但朱芽不一样,她需要熟食,需要房屋,需要耕作和劳动来避免自己丧失生命,亦或是避免自己丧失作为人类本应该具有的形态。 即使未来真能成神仙了,但是未来,如今自己还是个遵循着五谷轮回的平凡人,不愿还未成仙就先成了行为返祖的野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竹屋 一连几日都是极好的天气,阳光灿烂万顷碧蓝。 那日的大雨好像一口气下干了老天的存货,如今天上连一丝云彩都看不见。 朱芽喜欢晴天。 但不代表她喜欢在大太阳底下干活,这几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晒得她人都要枯萎了。 她抡起锤子用力一锤,最后一根竹竿便扎扎实实卡进地底,和其他竹竿合围成一圈栅栏,将里面的小竹屋护个严实,朱芽用肩上的布抹净头上的汗水,叉着腰长舒一口气。 这五天除了吃饭喝水解决生理问题睡觉,其他的时间朱芽几乎是一刻没歇,只为早点把竹屋建成,多亏她现在身体异于常人的好,要换个普通人来做这么大的工程量,早就躺下了,即便如此,在竹屋完成的这一刻,紧绷着的一根弦松了下来时,朱芽还是觉得浑身酸痛肌肉发胀,只恨不得睡上个两天两夜才好。 她收拾了一下工具,打开栅栏上的小门往里面的竹屋走去。 这竹屋仿着贵省的吊脚楼样式,因为没有粗壮的树干当支柱,朱芽便将楼下三面都立上竹竿,再加以藤蔓石块固定,使其能够承受较大的重量,至少在几年内不会轻易垮塌。正面有一个小楼梯,拾级而上便是这个竹屋的主屋,受时间和能力所限,朱芽直接做了一个通铺样式,整个屋子就一个大客厅,不过三十平米大小,里面除了一个昏迷至今未醒的病人,躺在剑齿虎皮上几乎没有声息,一只体型颇为惊悚的田园犬,呼噜声震得屋子都在抖,角落里还有一个竹背篓,里面塞满了零碎的东西,便再无其他的家什。 朱芽撑着门框往里一瞧,只觉自己想歇还太早了,在她眼里这屋子空空似雪洞,要想达到自己的期望还任重道远。 不过看那朱大黄睡得香甜,一股困意也瞬间涌上来,朱芽打了个哈欠,没再抗拒午觉的诱惑,走到朱大黄身边坐下,将身体塞进它毛茸茸的身体里,也陷入了沉黑梦境。 忙碌这么久,能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确是不能更快乐的事了。 朱芽转醒时,太阳已经悬挂在密林的边陲,橘红色的夕阳穿过竹屋墙壁上的点点缝隙,跳跃在她的身上。 朱大黄早就清醒了,只是担心自己挪动会惊醒沉眠的主人,便安安静静地原样趴着,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它一感受到朱芽即将醒来,立马抬起头给了一个湿漉漉的贴面礼。 沉浸在好眠余韵中的朱芽猛不丁被洗了个脸,还在缠绵的瞌睡虫瞬间跑了个干净,她无奈地撑起身子,抱着朱大黄的狗头猛搓。 被主人揉成鸡窝造型的朱大黄不仅没感受到她的成心,还高兴的一个劲往前蹭。 “汪汪汪!汪汪~”主人主人,该吃饭啦! 它一边叫着肚子也配合着发出响亮的咕噜声。 朱芽笑着推开它,站起身来。 她先走到竹屋的另一边,男人赤身躺在剑齿虎皮上,用一块短耳兔皮毛稍稍遮挡了一下身体,现在条件有限,朱芽也只能暂时委屈野人兄cos一下亚当。 她打开放置在旁边的竹筒,里面盛放着烧制后的开水,便用竹枝蘸取开水喂到男人干裂的唇边。 自从那日高烧之后,男人的身体情况开始好转,虽然这几日反反复复有几次低烧,呼吸脉搏倒也一日比一日强健,只是一直不曾醒来,食物也吃不进去,身体比捡到那日还消瘦了几分。病人没法进食,朱芽也只好日日给他喂水,保障他最基本的身体所需。 只盼他早日醒来,不然就该饿死了。 料理完这边的事,朱芽拿起背篓细细数着自己的存货。 半篮子香气四溢的蘑菇干,一把子山花椒、几截野山药,几个竹林里挖的竹笋,一小堆酸涩的浆果,蔫巴巴的香茅草叶,还有用树叶包裹严实的野山参。 除开这些之外便是不能吃的皮毛翅羽。 这几日只顾着建造竹屋,根本没时间去赶山采野,如今已无余粮了。 朱芽心中盘算着后面几天要多囤积一些食物,也要给家里的伤患寻找一些药材,还要多砍些竹子制作竹篮竹筐等容器,若是能找到陶土,她也能烧制一些陶器出来,届时就可以不用木钵子烧水烧汤,木钵子架火上烧过一两次便不得用了,基本上是一次性用品,做起来还极为费力…… 要做的事太多了,朱芽在心里一条条理着,手上的动作也不停。 她找出一根细细的竹竿,用刀将一段削出尖头,制成简易的鱼叉。 竹屋前的水潭大概有一个足球场大小,朱芽曾环绕一圈认真查看过地形,水潭的面积不大,但水体颇深,不过好在这水潭岸边较浅,且有淤泥堆积出的小岸,水草丰茂,鱼虾成群,引得很多鸟类驻足于此。 一开始朱芽建造房屋的响声还会吓得它们惊飞窜逃,惹得朱大黄左追右扑,如今早已习惯了她们的鸟儿们在朱芽举着竹竿上前的时候都能在岸上安稳行走,视其于无物了。 朱芽赤着小腿下了水,这夏日里的潭水只热了表面浅浅一层,往深里去依旧凉得她打了个激灵。 才刚进水,有些好事的小鱼小虾便凑上来,好奇这两根白色的柱子是什么,它们用头顶上一顶,用须触上一触,痒得朱芽直发笑。 这里的鱼虾怕是不知道人类的可怕之处,才敢愣头青似的围上来,不过它们还太小,不是朱芽的目标,才轻易逃过一劫。 朱芽看中的是更远处一群大游鱼,它们的样子有些像四大家鱼中的草鱼,圆筒形的深褐色身体在青绿色水草映衬的下极为现眼,每一条都有她小腿粗。 朱芽看着眼馋,她早就想尝一尝这潭中游鱼的滋味,只是事物纷杂,导致那背篓里的山花椒备好已久,可这鱼却一直没到位。 她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淤泥来到鱼群边,这大鱼也是头一回在水里遇见人,不仅没跑,还与越靠越近,这正合了朱芽的心思,她高高举起鱼叉,看准了一条就快速刺了下去。 鱼叉精准地刺入一条大鱼的身体里,顷刻间血液涌出,鱼群受惊忽而就散得老远。 朱芽也不在意,她将鱼叉抬起,一条少说七八斤的草鱼还在用力甩着尾巴扑腾,只可惜竹竿已经将它的身体插了个对穿,再想逃脱已无济于事。 朱芽带着鱼上了岸,却没看到朱大黄的身影,刚想开口呼唤,就见朱大黄从水潭边的芦苇荡里跑了出来,嘴巴鼓鼓囊囊的像是塞了什么东西。 “你又跑去哪了?这嘴里是什么?”朱芽笑着问道。 朱大黄停在她脚边,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却几个被口水沾得湿乎乎的鸟蛋。 朱芽瞪大了眼:“你去偷人家鸟蛋了?!” 狗高马大的田园犬哪里听得懂偷这个字,只伸着舌头乐呵呵等主人表扬呢。 不意外的收获了一个爱的捶捶。 “人家鸟妈妈一年到头生几个娃全给你拿了!又不是咱家的鸡,不可以去拿不认识的鸟蛋!”在云省小山村的家里,朱芽养了几只母鸡,有时候忙起来这捡鸡蛋的活就落在朱大黄身上,一两次之后朱大黄便沉迷于此项工作不可自拔,有时看哪只鸡这日忘了下蛋还追着人家屁股后面跑,吓得那只母鸡几天不敢进窝产蛋,因为这事朱大黄被断了几天零食奖励。 朱芽早该想到,现在正是鸟儿们繁殖的季节,水潭周围的生态很好,捕食者也不多,日日都有很多飞鸟停靠,有鸟儿在这里筑巢是很正常的事,只是今年突然多了她和朱大黄,便有一窝鸟蛋遭了殃。 最终这几个可怜的鸟蛋也没能还回去,鸟蛋被大狗的口水浸泡又撞出了裂缝,放回去也活不了,朱芽只能心底给那对鸟夫妻道了个歉,然后揪着朱大黄的耳朵给了它一个深刻教训。 倒也不是说野外的鸟蛋不能吃,只是很多鸟一年只繁育几个孩子,若将它们受精的鸟蛋都偷了去吃,鸟儿们一年的辛苦便白费了。孩子无法存活,种族便难以延续,若她们不顾这些动物的后代随意猎捕,几年后这片水潭便会鸟兽绝迹。 朱芽也不愿见到这样的场景。 将鱼剖洗干净,多余的废物也并没有被随意弃置,朱芽将鱼鳞鱼肠埋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坑里,借着自然中的微生物堆肥,届时可用来种菜栽苗。 处理好的大鱼表面打上花刀,浆果汁腌制了一遍后塞上山花椒和香茅草叶,用竹片夹住架在火堆上炙烤,时时翻面以防烤焦,照例往炭火下投了几截野山药根,朱芽坐下来翻转着烤鱼。 落日渐渐藏进山林里,篝火的光芒开始照亮这个被竹竿围住的小院,朱大黄在一旁扑着被火光吸引过来的飞虫,玩得不亦乐乎。 这厢,烤鱼开始成熟,蛋白质的焦香味在风的吹拂下萦绕在小院里,玩累的大狗也趴在一旁,光华熠熠的眼睛盯着那香气源头,只等着主人解救饥肠辘辘的它。 朱芽温柔地抚摸着它的头。 突然,身后发出嘎吱的声响,竹门被打开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醒了 朱大黄第一时间爬起来护在朱芽身前,现在的它已经长成了一个十足凶悍的野兽,肆意生长的金色毛发衬着它的体型更加庞大,足以将朱芽挡的严严实实。 它神色严峻,对着竹屋发出警告的低吼声。 一道高大枯瘦的身影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昏黄的火光中,他看起来比朱大黄更像是一只游走在荒原上的伶仃野兽。 那个受伤的男人,醒来了。 朱芽也随朱大黄的动作站起身来,她将右手背在身后,握紧了匕首的刀柄。 虽然这个人是她怕自己良心不安才一手救下来的,但他的危险性依旧不能忽视,一个男人,一个体格健硕的野人,一个受了重伤却能在一周内起身的“超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轻易让人放下戒备的温顺生物。 似乎察觉到了主宠俩的警惕,男人不再前进,停在了竹屋的阶梯上,站定在扶手旁,用一双浅灰色的眼睛平静的看着朱芽。 他的嘴唇翕动,发出几声奇怪的语调。 声音还挺好听的,像某种低沉的交响乐器,朱芽动了动耳朵。 只可惜,她听不懂。 男人又朝她说了几句话,见朱芽依旧摇头不作回答,依旧虚弱的身体再也撑不住,便艰难转身回到了竹屋。 男人没有关门,外面的火光闯进了竹屋内,照亮了大部分的地方,朱芽看见他并没有躺回剑齿虎的皮毛上,而是找了一块墙壁,倚靠着坐下,他低垂着头,凌乱的头发和胡须遮住了整张脸。 若不是地点不对,他真和那些流落街头的乞丐没什么两样。 被失去,被抛弃,被遗落的流浪者。 男人的示弱让朱大黄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它最后瞥了一眼竹屋,又趴在火堆旁盯着香气四溢的烤鱼。 朱芽抬脚要往竹屋走去,被朱大黄的尾巴绕个正着。 “汪汪汪?”你要去看那个奇怪的人吗?它立起脖子,好奇地问。 “我去拿个木钵子给他煮点汤水。”朱芽摸着朱大黄的背,安抚道。 “汪汪?!” 要吃我的鱼?!小狗立马警觉起来,大声抗议。 “汪汪汪?!汪汪汪汪!”他都还没干活呢怎么就先抢狗狗的饭?!不可以不可以! “人不是你拉着我救回来的吗?怎么现在想反悔了?”朱芽敲了敲狗头,朱大黄就泄了气的,蔫头蔫脑地朝着烤鱼呜呜哀叫。 朱芽不再理会他,进了竹屋。 男人连抬头的动作也不曾有,若不是突然变化的呼吸声,朱芽甚至以为他又昏睡了过去。 她也没有想要刻意去交流的意思,只是从屋子最里面拿起一个新的木钵子,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男人,的确没有睡。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雨夜的晚上,剑齿虎锋利的爪刃,热得灼人的鲜血,冰冷的雨水,张狂乱舞的草叶和同伴的痛哭在他的脑子里旋转混搅。 他应该死了。 他拼着命将长矛送入剑齿虎的嘴里,代价是剑齿虎撕裂了他的胸膛和大腿。没有人能在这样的伤势下存活,他的父母不能,牙的父母也不能。 可是他却活着,身体没有被流浪的野狼腐鸟分食,男人抬起颤抖的手轻轻触碰着胸口上的血痂,长长一条如同扭曲的血虫,往边缘扣下去,锥心的刺痛直插他混沌的脑海。 他的确还活着。 手指沾染着伤口边缘的鲜血,男人将它送入口中,干涸的嘴唇尝到了这股久违的铁腥味。他微微抬起头侧着脸,灰色的瞳孔扫过地上的剑齿虎皮毛,停在篝火前忙碌的身影上。 他一直知道部落信奉的山枭之神是不存在的,它们只是一群贪婪的只会围绕着尸体呱呱乱叫的食腐鸟,无论是死亡的人类还是野兽,它们来者不拒,有时候就连在纷争中意外坠亡的同伴,它们也争相剥食干净。 没有谁能让即将死去的同伴回到族人身边。 这个女人做到了,她是谁?身边的野兽是她的守护者吗? 男人灰色的眼睛里似乎燃起了一阵火光,在黑暗中不停地闪烁跳跃。 朱芽在朱大黄谴责的眼神下,分了一小块鱼肚上的肉,剃了鱼刺,搅成蓉,煮了一钵子清水鱼汤,考虑到伤患多日未进食的现状,这汤朱芽也不敢煮得太浓,说是清汤寡水也不为过。 她将钵子放在离男人不远的地方。 “这是鱼汤,你等稍稍放凉一些就可以吃了。”朱芽便说边做了一个先吹后喝的动作,语言不通的情况下,肢体便是交流的通道。 倒也不是朱芽不愿意给他提供适口的食物,只怕这鱼汤在篝火边上多放一秒,就要被某只小心眼的大狗偷吃了去。 做完这些,她也没等男人有什么反应,依旧头也不回地走出竹屋。 钵子里的鱼汤蒸腾着热气,鱼肉的香味也随着这些热气飘散到空中,被男人的鼻子捕捉到。饿了许久的胃在香味的引诱下抽搐着。 他缓慢伸出手,将木钵子捧了过来,手心很快就感受到了穿透木壁的灼热,即使有粗糙的茧子作为格挡,那烫人的温度也足以让每一根神经感受到疼痛。 男人没有放开手,他将鱼汤捧至眼前,学着朱芽的样子吹开了弥漫的雾气,然后轻啜上一口,滚烫而鲜香的鱼汤从唇齿间滑进,润泽干涸的口腔与喉咙,进而抚慰躁动不安的脾胃。 真好喝。 男人一口接着一口,似乎感觉不到鱼汤的热度,没一会就将鱼汤喝的干干净净,他小心地将木钵子摆回原位,连方向也丝毫不差,又退回角落里靠坐着,变成一个不会说话的蘑菇。 一直在用余光偷瞄屋内情况的朱芽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人到挺有意思的,看行为的确和野人有所区别,朱芽之前还担心自己救的是一个直立猿,毕竟那赤身裸体满脸毛发的样子怎么瞧也不像开化了的人类,现在看来倒像是一个掌握了自己的语言和文明的古人。 吃完晚餐给自己和朱大黄简单洗漱后,朱芽锁了围栏带着朱大黄回屋。吃饱喝足后心情美好的大狗狗没给那个角落里的家伙任何眼色,翘着尾巴将剑齿虎皮给拖到另一边,自己施施然的卧在上面。 往日是狗大人心善,见某人身受重伤才让他睡在这剑齿虎的皮毛上,如今人已经醒了,这皮毛自然要拿回来给自己和主人铺上。 朱大黄的动作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朱芽噗嗤一笑,也只能由着它。 对于朱大黄略带挑衅的行为,男人并没有反应,可耳朵捕捉到朱芽的笑声,他忍不住抬起头来。 【你是住在密林里的阿玛库吗?】和自己的守护者隐居在此处。 “嗯?”男人突然和自己说话,让朱芽一下收敛了笑容。“我不太能听懂你在说什么。” 女人的嘴张张合合,发出一些带着神秘韵律的声音,男人一个字也听不懂,老首领似乎也会说一两句这样的话,可他从来没告诉过族人这是什么意思,他只说,那是祭神咒语。 男人心中有些认定这个女人与神灵有关。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重新垂下头颅,内里还未修复的伤势让他严重体力不支,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他意志强悍。 朱芽没等到他的第二句,就看着男人昏昏沉沉地靠着墙睡了,她无意摇醒男人来一次鸡同鸭讲的沟通,便靠在朱大黄身上,透过没有掩实的窗户望向夜空。 今夜的月色和她抱着朱大黄瑟缩在庇护所的夜晚是何其相似,四周空荡的庇护所是风是雨是虫是兽都可以轻易造访,那时她和大黄像两个互相依偎星星,稍有不慎就堙灭在广阔天河中。 现在,她们有了一个可以躲避风雨,阻挡虫兽的地方,这是她和朱大黄的住所。 是家。 清晨,清透的露水从叶片上滑落,隐入潮湿的大地。 朱芽和朱大黄很早便出了门,她们将要在外面度过一整日去搜寻能用得到的食物以及材料。 出门时,男人似乎还未清醒,朱芽留了一竹筒温水和两截烤好的野山药,用树叶裹着放置在他身边。 将受伤的人放在家里,从哪方面来说朱芽都很放心。 对于男人而言,一个能够躲避野兽毒虫且有食物的庇护所,是最好的养伤之地;对于朱芽而言,一个重伤未愈,走两步路喘三下的人精力是不足以破坏她心爱的屋子,顺带还能多了一个人可以看家,虽然作用不大。 简直两全其美。 太阳还未高升时,林子里的水汽浓重,雾蒙蒙的像一层面纱裹在树的周围,借着微弱的晨光,一人一宠踏上了前几日行走过的道路,其实今天不仅是出来赶山,朱芽还想着能否在捡到男人的位置找到其他人类的线索。 她不认为男人能够在重伤的情况下逃脱剑齿虎的攻击,他一定还有其他的同伴,那些人现在在哪里?生活情况如何?他们是否有自己的文明?社会进化到何种程度? 这都是朱芽渴望知道的,她必须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即使不接触,她也要了解到这个生活在自己附近的族群,掌握到他们的基本情况。 我不能让自己陷于被动,朱芽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部落 朱芽和朱大黄回到男人被丢弃的地方时,阳光刚从树木之前的缝隙穿透进来,密林中的雾气缓缓消散。 几天过去了,这里还留着当日拖拽的痕迹,连朱大黄扒过的树叶也没有大的变动。 不过朱芽嗅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气味,朱大黄也警觉起来,一个劲的朝着旁边的树木草丛堆里钻。 有动物在她们离开后来过,朱芽看到了泥地上一连串的足迹,与剑齿虎粗壮的爪印不同,这一条足印掌心呈心形,四只脚趾细瘦。 她觉得很眼熟。 “大黄,过来给姐姐看看。”朱芽招来朱大黄,抬起它的前爪瞧了一会。 “我说那么眼熟,原来是你亲戚!”地上的爪印和朱大黄的爪印几乎没有明显的差别,只是没有如今的朱大黄那般大。 很大可能是狼或者野犬,只要不是成群出现,对她们暂时构不成威胁。 这条信息被暂且搁置。 朱芽又在落叶下寻到了一些人类的脚印,这些脚印层层叠叠杂乱无章,必定是有几个人在此多次逗留形成的,扫开落叶,顺着这些深浅不一的脚印看去,一条不明显的小道便出现在她们眼前。 这条道被杂草盖了个严实,如果不是刻意去查看,没有人会发现这条并不常使用的道路。 但朱芽不一样,她很确定这就是那个族群的人运送男人的路径。 她闻出来了,那股属于男人的血腥味。虽然被风吹日晒,气味已经淡了很多,但这并不妨碍这股味道被她的鼻子捕捉到。 朱芽没有犹豫,叫回还在树边不停做标记的朱大黄,主宠两人顺着丛林小道离开。 一路上有不少野果山食,朱芽暂未理会,直到她们走到一个山坡下朱大黄突然竖着耳朵停了下来。 山坡背面传来了隐隐约约的交谈声,是有人在说话。 朱芽一喜,连忙按住朱大黄的嘴。 一人一狗狗狗祟祟的摸上山坡才知道坡背面竟是一个小悬崖,趴在崖边的草丛中往下望去,又是绵延广阔的林子,而更远的地方,竟然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原! 朱芽愣住了。 夏季的草原万顷青绿,微风吹过如碧波荡漾,如此旷渺,如此浩瀚,与云天相接,似大地无垠。 她被从未见过的景色震撼了几秒,又让悬崖之下林子里的说话声叫回了神。 从树顶的缝隙里,朱芽看到了几个穿着兽皮的人类正捧着一种宽大的树叶采摘野果,她们的身形看起来枯瘦极了,远远看像穿着皮毛的野猴子,手里拿着的那种叶片朱芽也用过,因为样子和某种榕树非常相似,她称其为大榕叶。 那几人攀上几株不高的树木采摘上面的果实。 距离有些远,那树的品种的朱芽有些看不真切,但是酸酸涩涩的果味是极为浓郁的。 将一处地方的略微成熟的果实摘完后,几人就结伴往林子的另一头离开了,并没有发现在她们背后的悬崖顶上有人正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这些人大概就是部落中的“采集者”,她们与狩猎者不一样,是负责为部落采集可食用的野果野草,部落能制成武器有限,采集者不会带着长矛石斧出行,所以她们一般在部落附近相对安全的环境中行动。 这个部落的聚集地就在附近。 朱芽抬眼看了下太阳的位置,还未到午时,她可以下到悬崖去看一看。 在她趴伏的位置右边有一条陡峭的小道,可以直接下到崖底,朱芽踏上小道,发现了更多的人类脚印,部落里的人也是通过这条小道前往她们来的地方。 他们为什么要把重伤人运送到那么远的地方扔弃?朱芽有一些疑惑。 没多时,朱芽和朱大黄就来到那棵被采摘的果树底下,竟然是一些野毛桃。 现代社会被多次选育的品种都是果型饱满,味道香甜,即使是栽种在自家院子里的毛桃也是非常宜人的味道,然而这种原始的野毛桃嗅起来酸涩极了,难怪朱芽一时间没能闻出来是什么东西。 这几棵野毛桃树果实本就稀疏,被摘去了一些稍稍成熟的后,留下来的都是布满白色绒毛的青涩果子,她只消看一眼就觉得口水分泌,更不要说尝上一口了,朱芽在树下站了一会,跟着那几人离开的方向去了。 越往那边走,人类活动的迹象越明显,甚至有几条非常清晰的土路,地上的泥土已经被踩得结实,露出灰黄的底色,上面覆盖的杂草也被除的一干二净。 朱芽知道自己不能再往前走了,她已经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声音。 她和这个部落就隔着眼前这片小林子。 只要她再走上一百米左右,就能看到一群人类聚集在一起,他们可能正在分割食物制作午餐,风带来了烟火和烹饪肉的味道,让朱芽想起小山村里的杀猪宴,每每将近腊月的时候,村子里养猪的人家就会找个好日子杀猪。 这是全村的大事。 无论是哪家要杀猪,关系不错的邻居都会早早聚集在主人家,帮助主人一齐赶猪杀猪分割猪肉,为了感谢来帮忙的近邻亲戚,主人家会把每个部位的好肉都切下一大块,用大锅大灶做上一顿杀猪菜犒劳辛苦的人们。刚杀的猪新鲜极了,无论是烧猪肉、卤香猪还是猪皮猪血,简单烹制都能有好滋味,让人尝了还念。 每次一听说有人家杀猪,朱芽挂上相机带着朱大黄第一个赶去帮忙,村子里的掌勺的婶婶阿婆都喜欢她们,往往菜还没出锅,她俩就吃了个肚圆。 可惜,她和朱大黄可能再也吃不上那么好的杀猪菜了。 朱芽的确有点怀念人类的社会,但是不意味着她就要加入异世的人类族群中,要知道对于这个世界的人类来说,她才是异类。 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部落的具体位置,以后有的是机会接触他们,更何况自己家还有一个当地人呢。 朱芽带着朱大黄回到山崖上,接下来就是她的采集时间了。 刚刚经过的毛桃树让朱芽改变了自己的一些固化思维,现代社会的移植栽种技术经过了几千年的发展,能被普通大众所接受的水果都不知经历了多少代的繁育,可见它们的祖先不一定都是好吃的东西。 那野毛桃闻起来酸涩非常,看起来也难以入口,却是现在人类所能采集的的少量野果之一,自己想要在异世能找到媲美生鲜超市里的水果大概率是不可能的了,以往那些闻起来不够香甜的食物,如今也需要重新拾起,说不定自己可以移栽几株到院子里,选择合适的品种互相插扦一下,也能获得一些良种。 这般想着,朱芽又念到了自己做下记号的那株胡颓子树,不知那棵树上的胡颓子成熟了几分。 一路上朱大黄似乎感觉到了主人并不晴朗的心情,也闷着头跟在朱芽身后,时不时蹭一下她的腰,顶一下她的背,得到她的回应后才高兴地往前蹦两下。 走到一个小坡时,朱芽发现坡下有一块林中草地,一群野鹿正在草地中悠然的吃草。 朱大黄兴奋极了,它渴望的看着朱芽,尾巴都要晃出残影。 这群野鹿一共有十几只,由一只大角峥嵘的雄鹿统领,族群里有六七只成年的母鹿还有一些刚出生不久的小鹿,那些小鹿并不在朱芽的目标范围内,她看中了一只身材较为健硕的母鹿。 朱芽轻手轻脚从背篓里拿出一把弓箭,自从有了竹林之后,她的武器库再次更新。 取一根手腕粗细的竹筒,两端斜削去一截,只留三分之一的竹片,用火微微烤制,趁热做出弯弓的造型系上尼龙绳,一把简陋的竹弓就完成了,这弓虽然简易,威力也是有的,配上竹箭少说也有二十米的射程,之前留下来的野雉翅羽也被用在这竹箭之上增加准度。 在不让鹿群发现的情况下,朱芽又稍微往前挪动了一些距离。如今她正站在下风口,也不担心气味会被它们察觉。 看到距离已经合适,朱芽张弓搭箭,对准了离自己最近的那头母鹿,它还在低头啃食着青草,浑然不觉危险已经降临。 “簌”地一声,羽箭飞出,射中了母鹿的脖子,然而这一击并没有给它造成大的伤害,反而惊了整个鹿群。 “糟糕!”用来射鹿,这把弓的力量却是小了,箭头也不够坚硬,若按照朱芽的臂力,她能用传统弓轻松射穿这只母鹿的身体,但现在却只射进了它皮肉里。 不过好在她有后手,就在鹿群没头脑地窜逃时,一道金黄色的身影腾空而起,将那只受惊过度的母鹿扑倒在地,长而锐利的犬齿配合着前爪拖拽住母鹿的后腿,朱芽随即赶到用匕首切断了了母鹿的气管。 顷刻间,狩猎已经完成。 “好大黄!今天得记你头功!”朱芽道,在将匕首上的鲜血擦净。 被主人夸赞的骄傲狗狗松开断了气的猎物,舔着舌头就扑了过来,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将朱芽冲了个仰倒。 得幸这草地湿润,不然朱芽高低要磕出一个大肿包来。 她正要挣扎着从草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手上揪着的野草有些眼熟。 像路边极为常见的狗尾巴草,但是果穗外壳异常膨大。 这是……野生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种稻 朱芽几乎是贴着地将周围搜寻了一遍,发现了不少可以吃的野菜,却收集到了不过二十株野生稻。 野生稻是现代水稻的祖先,虽然它果实干瘪几乎没有多少可食用部分,但是好好进行选育,说不定能繁殖成稻种,即使达不到现代亩产几千斤的程度,也足够朱芽偶尔解解馋。 南方人的生活不能没有米饭。 在朱芽眼里,这东西可是比鹿肉金贵。她用野菜铺了个底,才将野生稻连根带土挖出,小心翼翼地放进背篓里。母鹿则被她扛在肩膀上。 若是朱大黄再长大几圈,倒是能做个脚力,现在朱芽可舍不得劳累它。 本来计划今日一天都消耗在外面,如今又是一头母鹿又是一篓子野生稻原株,她恨不得两脚生风赶快回到竹屋。 机械表还未转过一圈,朱芽和朱大黄已经返回。 这几条道她们已经走得熟悉,脚程自然是越来越快,对于朱芽而言,一头百斤左右的母鹿已经算不得什么重物了。 还未进竹屋,一个高瘦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男人看起来比昨天又好了一些,原本苍白的肌体有了些许血色,不过他依旧是一副乱糟糟的模样,头发胡子一把抓,身上也只围着朱芽给的短耳兔皮毛,浑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属于放在现代街道上路人的紧急呼救键要被按爆的程度。 男人站在门边,似乎在思考是否要下来迎接朱芽,犹豫了一会,还是退回了阴影中,那双灰色的眸子谨慎地跟随着朱芽,若是发现她朝这边看又立马垂了下去。 朱芽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将野鹿放在水潭边,方便等一下处理。 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要将背篓里的野生稻安置好。 朱芽用竹竿围出的小院将近有两百平米,竹屋只占据了中心位置,两侧都留有一大片土地以供后续栽种一些需要好好看顾的植物。 现在这块土地可以启用了。 朱芽安放好背篓后,从院子一角拿出了之前挖掘地基用的木铲子开始挖地,现在手上只有不过二十株野生稻,需要的地垄面积不大,三两下一个简单的田地便挖好了。 朱芽是个种田游戏爱好者,田地被挖得方正,就像从种田游戏中复制出来的。 再将有些打蔫的野生稻整齐种在田地里,浇上水,保持着与林子里草地的湿润度,今日的种田活计就告一段落。 这二十株生长期的野生稻是否能全部存活,她心里也有点忐忑,只希望自己基因里的天赋能够显化一点吧,种花家的人怎么能不会种田呢?! 朱芽忙完地里的活,一转身才发现男人已经扶着栏杆走了下来,他站在楼梯旁,眼神有些诡异,似是震惊,又有些疑惑好奇。 【您是在种植吗?】猎有些艰难的开口。 部落里的老首领是一个颇有见识的勇士,在成为部落的首领之前他曾跟随着另一个部落的人前往“圣城”,那里住着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部落,他们拥有无穷的山林和土地,他们不仅驯服野兽,也能驯服土地,让土地随着他们的心意长出食物。 “圣城”的人称这种伟力为种植。 老首领被深深震撼了,游历回来后他也想在部落里尝试种植食物,可土地却让种下去的植物一夜死去,他们不仅没能驯服土地,甚至在那一年,天上的雨很久没有落下,地面裂开大缝,野草树木都没结出果实,部落里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大家认为部落是受到了土地的惩戒。 从那之后老首领再也不提种植的事情,部落里的父母也用此事告诫自己的孩子,只有“圣城”的人才能拥有这种伟力,他们是被“神”眷顾的人,“圣城”外的人如果想要尝试驯服土地就会被“神”惩罚。 眼前的这个女人,穿着从未见过的奇怪服饰,会说祭神的咒语,会种植,她来自“圣城”吗? 对于此地语言的翻译,朱芽没有任何进展,但是从小接受良好品德教育的她的确无法视其为耳旁风。 她对男人释放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介绍道:“我在种一些野生稻,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获得一些稻谷。” 说着她抬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示意男人可以来看看。 作为部落里狩猎队队长,猎长了一个聪明脑袋,他往往比别人更快找出猎物的方位,探出猎物的意图,现在,对于朱芽的动作,他很快就明白对方是要他去看她种植的东西。 猎的手在背后握紧,手心里汗津津的。 他从未收到这样的邀请,或者从未想过自己能收到这样的邀请,在他生活的这十多年,老首领在他心中一直是拥有智慧的先者,即使自己有时候觉得他十分絮叨,并不太听从他的教导。 老首领一直很遗憾自己无法成为“圣城”的一份子,无法真正学习到种植,甚至还将部落拖到了艰难的困境中。 种植在猎的眼中,是十分神圣的事情,小时候他曾渴望像老首领一样前往“圣城”游历,瞻仰当地人是怎样用伟力驯服土地的,但是部落越来越艰难,人数也越来越少,甚至被迫迁移到了草甸边缘的密林山洞里,除非脱离部落,他再也没有游历的可能。 但是现在,他已经被部落遗弃了。 “不看看吗?”朱芽见他半晌也没动起来,以为是自己在这里他不愿意靠近:“没关系,已经种好了你甚至可以伸手摸一摸,我要先去处理今天的晚餐,你自便。” 虽然知道对方听不懂,但朱芽还是走了个过程,打声招呼显得自己不那么没礼貌。 说完她拿起东西往水潭边走去,不再关注男人。 今天她观察到部落里的人还是以采集为主,大概是没见过开垦田地种植植物,所以感到好奇,那野生稻已经种好,看两眼又不会枯萎,所以朱芽没再管。 要知道水潭边还有一头鹿需要她去料理呢,这可是个不小的工程,朱大黄早就趴在一旁等了她许久。 男人最终也没有接近野生稻,只是站在楼梯下一直看着朱芽和朱大黄,他张开自己的手掌握了握,过重的伤势导致被治愈后的身体依旧没能恢复气力,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涌上男人的心头,他最后看了一眼在水潭边切割母鹿的朱芽,慢慢抬脚回到了竹屋,找了个角落把自己埋了进去。 朱芽正忙碌的紧,哪里知道男人已经emo得要长出阴暗蘑菇了,某只心机狗倒是一边假装玩耍一边暗中观察男人的动向,见他什么事都不干就直接回屋了,还汪汪两声提醒朱芽去看。 主人你瞧那个人竟然不来帮忙就回屋睡大觉了,真是懒惰! 从小养大朱大黄的朱芽哪里不知道它哼哼唧唧的想要表达什么,嘴角克制不住的上扬起来,碍于手上都沾有鲜血,她用头顶了一下朱大黄。 “你这小心眼的家伙,人家还病着呢,能站起来已经是奇迹了,你还想让他帮我们做事?好个坏心肠的狗狗!” 朱大黄闻言立马发出委屈的呜呜声就要往朱芽怀里挤,天见的它哪里知道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半米高的小可爱了,小熊一样的身体直接给朱芽拱了个平沙落雁,差点没重演被迫下潭洗澡的剧情。 “朱大黄!!!!欠揍了臭狗!” 朱大黄见自己真坏事了,一溜烟跑的老远。 热闹是外面的,竹屋内静悄悄,若不是还有一道轻浅的呼吸声,没人会发现在角落里还缩着一个巨型蘑菇似的人,阴影中男人灰暗的瞳孔并不明显,他半阖着眼眸,目光对着竹屋尽头的背篓,里面是朱芽收集到的各种植物和蘑菇。 “圣城”的神女既是狩猎者还是采集者吗? 部落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采集者,在野外,毒草远比能进食的植物多得多,只有丰富经验的采集者才能带领部落里的其他人成为采集者。 有毒的无毒的,能吃的不能吃的,甚至有一些植物果实能吃,叶片却能让一个人立马死去,往往一个不经意,毒草就混杂在食物中间,让整个部落的人命悬一线。 想要独自成为采集者,要经过很长时间的学习。在山枭部落,如今也只有一名不再年轻的采集者而已,其它的只能称之为学徒罢了。 部落曾经是有过两名真正采集者,其中一名却误食毒草死去,身体被放入圣地后连山枭也不愿意带走他,最后只能被火焰吞灭。 神女还那么年轻,竟也成为了一名采集者,男人脑海里浮现出朱芽灵动的眼睛。 他低头看着大腿上狰狞的血痂,眼中微光浮动。 那厢,朱芽已经将鹿肉清理干净,处理好的鹿肉依旧不是两人一宠两天能解决的,即使朱大黄的食量现在已经增长到一天七八斤的肉量,但它也不是纯荤食,还会吃野山药野菜野果等素食补充,对血肉的需求达不到纯粹的肉食动物那么高。 至于朱芽,她就更依赖淀粉了,每天大量的体力活让她哐哐炫野山药填肚子,天知道她真的很怀念米饭。 而男人还是个病患,也吃不了太多的肉食。 没有冰箱冷冻,也没有盐可以腌制,朱芽盯着食谱计划之外的半边鹿肉,心想或许可以尝试一下烟熏鹿肉,说不得也是一道风味美食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荻笋 一大早朱芽紧赶着来到院子角落查看野生稻的情况。 二十株野生稻直挺挺的立着,碧绿的叶片上垂落着剔透的水珠,比未移栽之前的样子还要精神两分。 竟然全部都存活下来了! 朱芽惊喜极了,没想到才过一夜野生稻就适应好这里的环境扎根生长了,她又检查了一下土地的湿润度,清晨露水厚重,地里也潮湿的很,只是按照现代水稻种植的流程,如今该是水稻的灌浆期了,是不是应该需要更多的水分。 朱芽有些纠结,她捏了捏野生稻扁扁的青绿稻穗,感觉好像有点鼓胀,还是从水潭里打上一钵子水浇进了土里。 浇灌事宜做罢,她不再盯着野生稻,起身去割了些鹿肉煮上一钵子蘑菇汤,炭火里埋进野山药,算是今天的早餐。 随着身体渐好,男人也早早醒来,现在正坐在火堆前帮朱芽拨动着木柴,以免火势太旺烧到木钵子顶上,朱大黄在一旁看他不太顺眼,但是自己的狗爪子又不敢去碰炭火,也只能悻悻蹭着朱芽,绕着她的腿打转。 不多时,鹿肉蘑菇汤炖好了,鲜甜的香气直钻鼻腔。 朱芽用竹勺将肉汤搅匀,用竹筒满满盛上一筒,先递给了对面的男人。 要不说竹子简直是荒野求生的宝贝呢,大到修建房屋,小到制作碗勺,皆可应用,而且竹子生长速度极快,几乎没有断续的时节,一年四季还有竹笋这样的美味产出,朱芽能意外找到这样一片野竹林,实在是天大的幸事。 男人捧着接过竹筒。 朱芽这才仔细观察到他的手,男人手掌骨节很是粗大,手心全是老旧伤痕和厚茧,特别是虎口部分因长期磨损皮肤而形成了异常凸起,就算是积年劳作的农人也少见有这么厚的茧子。 念及到他身上的伤口来源,手掌会变形成这样算正常,能与剑齿虎搏命的必定是部落里狩猎的好手,只是这一次对手过于强大,才令他折戟沉沙。 喝了几次热汤后,男人已经学会轻轻吹去竹筒上方热气,轻啜细品这筒鹿肉蘑菇汤,鹿肉中有些许草木之气,混合着牛肝菌果木醇香,汤中鲜味自然不用多说。 部落里从来都是最简单的大火烤制,合着野菜清水胡乱吃了,哪里能有这样的滋味。 “若是再添上一点盐粒葱花就好了。”朱芽尝了一口喃喃道。她犹觉不足,心里只想着如何才能找到食盐,先不说给食物增添鲜味,她作为一个健康成长的人也需要足够的盐分补充,自己捕获的食物也需要盐来贮存。 等着朱大黄将自己餐盘里的骨头啃干净,朱芽也背上背篓准备今日的赶山,住在这里生活的确是没有工作的烦恼,但依着目前的情况,朱芽依旧得日日出门搜寻物资充实自己的库存,她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正是盛夏,如今按日升月落计算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却不知冬日何时到来。 但老祖宗未雨绸缪的思想总是不会错的。 【阿玛库】 一人一宠正要离开小院,后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朱芽停住脚,就看见男人一手拿着她新编的背篓,站在楼梯前看着她,看这架势似乎要和她们一起出门。 “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朱芽问到,手中还比划着小人走路的样子。 看懂她的手势后,男人点点头。 得到他的回答,朱芽皱起眉头,将男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他被朱芽捡到时就身无外物,如今为了避嫌,朱芽才给他简单捆了一个兔皮裙,看起来比刚出山的孙大圣还光棍,至少咱美猴王还有一身金灿灿的漂亮皮毛,男人只剩满身还未脱痂的伤疤。 不过精气神倒是又好了不少,看起来不再病恹恹的。 朱芽又用手在自己身上示意他胸口和腿上的伤口如何,男人怦怦锤了两下胸口表示自己已经好了。 现代医学直呼神迹,朱芽在心中感慨,她大概能理解自由的人被憋闷了那么就想要放飞一下的心情,既然男人自己想要一起出去,那就去便是,今天她们也不走远了,就在这水潭边芦苇荡附近转转。 这个芦苇荡把一半的水潭包围起来,将往后延伸的一大片滩涂地全部占领,朱芽曾站在树上瞧过这篇芦苇荡,面积甚至超过了这片水潭,实在不似林子里的景色。 真正靠近了芦苇荡,朱芽才知道这里不仅有芦苇,还交杂生长着许多南荻,在花期还未到来时,光靠外形几乎是区分不出两种植物的区别,倒是朱芽之前为了学习用芦苇编织门帘,特地去了解了一下这两种植物。 芦苇的茎秆是空心的,纤维柔软非常适合用来制作工艺品,南荻则不然,它的上端茎秆是实心,且硬而易折,手工活一般少有用它的。 不过南荻并非没有好处,现代工艺可以提取出他的优质纤维制作高级纸料,而朱芽则看中了它的另一个优点。 南荻的幼芽嫩白脆生,剥开笋壳,用热水汆上一次,再放入凉水中湃半天,无论炒肉还是凉拌,都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野食。 这会朱芽的鼻子已经闻到那股水生生甜津津的气味了。 “好狗狗,自己先去玩。”朱芽知道朱大黄肯定不耐跟在她屁股后面捡荻笋,揉揉大狗毛茸茸的脑袋,招呼它一边玩去。目送着朱大黄钻进芦苇荡里没了影,转身才想起自己还跟了一个大尾巴。 “我要去挖一点荻笋,你要跟着我一起来吗?”朱芽做了个行走并采摘的动作。 男人已经能很快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 他这一身没点遮拦,朱芽怕他被南荻锋利的叶片割个满身花,便将背篓里的雨衣给男人套上。 朱芽身量高,雨衣的号买的两个加大码,如今穿在男人身上倒像个透明紧身衣,若不是他因病枯瘦了许多,怕是连扣子也难以扣紧。 乍一看有点奇怪,朱芽的脑子里闪过一些涩涩的东西,但她脸皮厚,面上平静无波。 “走吧。” 朱芽欣赏了两秒,便拨开苇荡,往里面走去,外头的这些南荻笋风催着老了些,她们要往深处去找鲜嫩的采,有朱芽的鼻子在,找嫩笋不是件费力事。 嗅着那股清甜的香味,朱芽很快就找到了一大片刚冒出头不久的荻笋,土里刚发出的荻笋叶片呈淡绿色,笋壳紫红,只要揪住底端一偏,便能毫不费力地将它从地里拔出,朱芽做野食博主这些年,眼力和手速早就练出来了,很快背篓底就被密密实实盖了一层。 猎从未做过采集的工作,只看着朱芽采摘植物的嫩芽,便有样学样弯着身子找起来,只是他分不清荻笋是否鲜嫩,那手臂长的老笋也被他采了一大把。 朱芽停下来休息时瞥了他两眼,只见男人穿着紧绷的雨衣,艰难地勾着腰,将那荻笋老的嫩的都胡乱一通采了,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荻笋鲜嫩的时候的确美味,但这滋味稍纵即逝,只要稍微老了些就会苦涩难以入口,无论使用什么方式都难以去除这种怪异的味道,所以朱芽从不采摘超过半臂长的荻笋。 “诶,你过来。”朱芽朝男人招了招手。 听见朱芽的呼唤,男人立马站起身来,他将自己采摘的荻笋往朱芽身前一递,狭长的灰色眸子认真地看着她。 恍惚间,朱芽好像看到了第二只朱大黄,那只狗狗也是这般将猎物放在她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只等自己揉揉它的头,奉上甜蜜的表扬,才高高兴兴地摇着尾巴去寻其他的乐子。 男人如此作态,倒让朱芽不好意思指出他的错误,可现在不说,等拿回去当着人家面挑了一堆不能吃的给扔了,岂不更伤人心。 朱芽坚定了一下心念,从男人手里抽出一根长得都要抽穗的南荻苗,朝着男人摆摆手,示意不可以吃,就往边上一扔,又从他手中找出一根比较短小鲜嫩的,点点头,意为可以吃,放入了男人的背篓里。 男人愣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一大把老梆子,似乎头顶上的耳朵都耷拉下来了。他完全理解了朱芽的意思,随即他挑挑选选,捡出三两根可以勉强合格的荻笋放入背篓里,手一松,那些老的过头的零零散散坠落在脚边。 的确可惜了。 “再去找一些吧,这些没什么可惜的,来年又会长很多的。”朱芽安慰一句,转头继续找荻笋去了,这东西看着一大把,实际笋壳占去了一半的体积,要想多吃两餐这背篓起码得装上一半。 就在两人安静寻找时,芦苇荡深处起了动静。 “扑通!” 有什么动物落水传来极大的水波激荡声,随即大黄朱大黄愤怒的吼叫传到朱芽耳中。 “大黄!”朱芽骇了一跳,她甚至来不及放下有些沉重的背篓,匆忙拨开眼前的南荻朝着大黄发声的方向跑去。 芦苇荡里地形复杂,有些地方是实地,有些地方是滩涂,还有些地方直接连通着水潭,积出深深的水洼,朱芽刚走出没几步就一脚踩进了水潭中,她干脆甩开背篓,拿出里面的匕首,直接下了水。 男人也在后面跟着她下了水,但朱芽已经无暇估计了,朱大黄发出那一声怒吼后便没了声息,这情况让她心头狂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凶物 草甸里的水道曲折蜿蜒,时浅时深。 朱芽心急如焚,哪里还有心思找到合适的道路,直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好在她水性不错,凡见需要涉水的地方也能快速通过,只是行进得过快,顾不得拨开周边柔韧的叶片,锋利的边缘刮得她露肤之处满是血痕。 随着水声愈近,朱芽穿过一大簇苇荡。 骇人的一幕展开在她眼前。 前面的水道中泥水翻滚,朱大黄被一条巨蚺死死缠绕着拖下水中,那蛇身体粗壮肌肉虬劲,两圈就将朱大黄的身体围困,叫它动弹不得,硕大的蛇头紧咬住朱大黄的前肢。 好在朱大黄并未被它咬住脖颈,方能喘息两下,还反嘴咬住了大蛇的身体,将利齿狠狠嵌了进去。 水蚺是蛇中的巨物,虽然无毒,但是肌肉力量并非寻常动物能抵抗的,他们甚至有在野外勒死成年鳄鱼的战绩。朱大黄算得上一只大狗,可是也和几百斤的鳄鱼比不了。 随着水蚺缠绕渐紧,它的身体内部开始受到压迫,呼吸也越发艰难,逼得它不得不松开嘴。 朱芽看到此景哪里能冷静,她两步踩入水中,费力从淤泥中脱身来到朱大黄身边,扬起匕首就往大蛇的眼睛刺去。 无论是多么强大的生物,眼睛永远是它们最大的弱点之一。 刀尖快速落下,噗的一声如刺入装满水的塑料球一样,朱芽反手一搅,用力拔出,鲜血混合着透明胶体喷射而出。 巨蚺吃痛,尾巴一甩,被淤泥限制了动作的朱芽来不及闪避,就感觉像被一根粗壮的钢筋击中,疼得她身体一震,摔倒在浑浊的泥潭里。 巨蚺迅速放开奄奄一息的朱大黄,转头朝朱芽袭来,长满细密尖牙的嘴一口咬住她的腰侧。 这巨蚺力气大的惊人,轻而易举的就将朱芽拖入水中。 朱芽感受到腰腹的剧痛正要起势反击,可入水的一瞬间,泥泞的潭水淹没了她,剥夺了她的视线与呼吸,手中的匕首也因为肢体的痉挛而脱手,不知被翻动的泥水带到哪里去了。 而老辣的猎手可不会因为猎物手无寸铁就放弃进攻,巨蚺将朱芽拖入水中的瞬间,附着着紧实肌肉的身体就已经开始往她身上攀附缠绕,这种附加在人身体上的力量就像一辆轿车压了上来。 朱芽感觉自己的骨头被压得嘎嘎作响,在这种力量之下不到几分钟她的肺部就会因为过度挤压而爆炸。 她不能坐以待毙,没有了匕首她还有双手。朱芽双手抓住腰间的蛇头,挣扎着在水潭中站起身来。巨蚺的虽然力气大,但本身重量不会超过四百斤,朱芽如今也是个大力士,几番尝试后真让她举着大蛇的身体从淤泥中爬起身来。 感受到自己已经被朱芽从水里提出来的巨蚺依旧没有松嘴,牙齿反而嵌得愈紧,缠绕身体的力量更强,朱芽被压得闷哼一声,泥水覆盖的脸上浮现出胀红色。 她狠心将双手插入蛇嘴和腰间的缝隙中,使劲往两边扯开,大蛇的牙齿虽相较于身体而言细小,可最长的足有人一截手指长,且在上颚长有四排,只为不让任何猎物从它嘴里脱身。 朱芽鼓足了力气,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巨蛇的牙刺入手指的疼痛让她脑中产生一种诡异的晕眩感,她甚至能感受到巨蚺的牙尖刮擦着自己的指骨。 感受到朱芽正在施力想要扒开它的嘴,巨蚺的挤压更加强劲,远远望去朱芽就像被一根粗壮长绳圈圈捆绑,越缠越紧。 朱芽感觉自己心肺中的血液空气都要被挤个干净,眼中闪现着一块又一块的黑斑。 死亡的感觉又再次降临。 这次感觉好像离死更近了一点呢。 不知怎么的到如此要紧关头,朱芽的心情竟然轻松起来。 死好像并不可怕,可是死在蛇的肚子里看起来不像个体面的死法,感觉被剑齿虎吃了貌似更有牌面一点。 可她连剑齿虎都能宰杀,怎么会死在你这个长虫嘴里! 一股力量不知从何处涌起,朱芽只觉自己四肢似有神力加持,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清亮至极,她猛地一用劲,巨蚺的嘴被一点一点扯开,随着气力增大,朱芽的腰腹已经从蛇嘴中脱开,可朱芽犹不满足,她心中有一团怒火亟待发泄,依旧使劲将蛇嘴往两边掰。 蛇的嘴天生就能张成一个极大的角度,方便吞噬比自己体型大的猎物,可蛇嘴再怎么大它都是有极限的,一旦突破了这个极限,就会如同现在的蛇头一样,骨骼随着朱芽的动作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巨蛇的嘴骨折了。 朱芽咬住后齿,蓄力一扯,竟将巨蛇的嘴沿着嘴缝撕成两半,鲜血喷涌如泉。 原本吃痛疯狂搅动泥水挣扎的巨蛇瞬息间就失去了声息,软瘫瘫如一条长绳挂在朱芽身上。 没有朱芽那般探寻能力的男人拖着吃力的身体赶到时,只见红色的血珠漫天喷洒,被鲜血浸染的女人站在浑浊的泥水中,手中握着被撕裂的长蛇冷冷地看着他,宛若罗刹。 下一秒她却脱力再次摔入水中,惊得男人忙回过神,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朝她游了过来。 朱芽漂浮在水面上,潭水托举着她的身体随波荡漾着,明明身上那么痛,血肉,骨头,内脏都在哀嚎,可被血翳蒙住的眼睛却想要阖上了。 好困,就想这么睡下去,那条臭长虫已经死成两半,我也应该休息一下。朱芽想着,意识沉入了水里。 朱芽很清楚自己在做梦。 她又回到了云省小山村后的那座山中,穿着透明的雨披背着背篓,探灯还稳稳挂在头上。 只有朱大黄不在她的身边。 四周空旷而寂静,一颗颗相同的松树环绕在她身边,林子里越来越暗。 倏而,一道朱芽永远不会忘记的低哼声响起,她猛地转头,动作大的几乎要将自己的脖子扭断。松树林里突然长出一丛丛高大荆棘,一头野猪从荆棘里踱步而出。 它只往前走了两步,就站在那里,黝黑的眼睛凝视着朱芽。 身后荆棘疯长,它们瞬间就超过了松树直冲天际,呼吸间就将天空笼罩起来。 原本昏暗的林子彻底黑了下来。 朱芽却将那只野猪的样子看得更加分明了。 它是如此的与众不同,记忆中黑褐色的皮毛隐隐泛着幽绿,根根分明;四颗突出的獠牙似籽玉雕刻,散发着油润温和的光泽,看起来狰狞可怖的面容竟有一种平和的气质。 自己是在梦里给野猪加滤镜了吗? 朱芽忍不住倒退了两步,没想到离野猪更近了。 朱芽甚至能清楚看到那双黑色瞳孔中有金光粼粼。 那双眼睛愈发近了,眼中金光更盛,就在朱芽的身体贴住野猪的那一刻,金色的光芒如同六月的骄阳一样,照亮了整片黑暗。 朱芽也被这光芒刺得睁不开眼,她本能地用手挡住眼睛。 再次睁眼时,头顶明晃晃的太阳提醒她,梦境已经结束。 两道泪水从眼角涓涓流下,落入鬓发中。 朱芽缓了一下,用手将泪水抹掉,她不知道这个梦是否有什么寓意,只觉得那头奇怪的野猪是那么熟悉,像是某种刻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可能是被野猪追出ptsd了吧。 朱芽这一觉并未睡很久,男人将她从水道中拖了上来,安放在被压倒的芦苇上。 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这边水道的淤泥在人蛇狗大战之后更加浑浊不堪,一脚踩下去能够陷到男人膝盖。 他先是把离岸近的朱芽给捞上来,后又返回水道更深的地方去找朱大黄。 身体到底不如康健的时候有力,男人做完这些,只觉大腿的伤口似有崩裂迹象,胸口也疼的厉害,可见外伤虽然愈合,内里还有没有补足。 做完这些他已经面如金纸,只能先将朱大黄送上岸,自己在水岸边停憩片刻。 喘息间,朱芽就已经清醒过来。 她抬起自己的双手,迎着阳光将手上沾染的泥土血渍抹去,白净的手掌上不见任何伤痕,她向下去碰自己的腰间,巨蚺将这件可怜的短袖撕开一个破洞,破洞内依旧是光滑没有坎坷的肌肤。 朱芽沉默了一会,翻身爬了起来走到朱大黄身边,伸手把脸色不佳的男人拉上岸。 【您还好吗?】男人问道。 朱芽朝他笑了笑,虽然语言不通,但是语气中关心是能够被轻易感知的。 “我很好。”朱芽回答道,从所未有的好,无论是足以手撕巨蟒的膂力还是瞬间就能修复身体的愈合能力,种种神异皆现于她身上,她能不好吗? 在场最不好的除了那条身首异处的巨蚺,可能就是朱大黄了。 从大蛇将它甩开到现在,大狗没有任何动静。 它就这么死了吗? 朱芽伸出手去摸朱大黄的身体,在水中漂久了,平日里柔顺细软的皮毛粘黏在一起,触手便是湿冷之感。 朱芽心里咯噔一下,她慌忙地在朱大黄身上摸索想知道除了蛇口咬伤之外,它还被伤到哪一处? 是腰椎?是肋骨?是肺还是心脏? 可是处处皆无异样。 难道是溺水了? 朱芽连忙爬到朱大黄头侧,抬起它的头检查,满脸污泥的大狗安详的闭着眼睛,鼻子里喷出湿乎乎的热气,伴随着一阵阵规律的小呼噜响起。 朱大黄睡了个好觉,梦里似乎有香的不得了的鸡腿,馋得它不肯醒来。 朱芽哭笑不得。 滴滴水珠掉落在朱大黄的鼻尖,痒得它鼻尖耸动了两下。 天好像又要下雨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下雨天 雨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 趁着雨势不大,朱芽送朱大黄和男人回到竹屋后,又冒雨返回芦苇荡寻回了匕首,将巨蚺的尸体拖了回来,还顺手割了一背篓芦苇。 她回到竹屋,走廊上的男人下了台阶,伸手将背篓拿了过去。 巨蚺的尸体又大又沉,血液还未流干,实在不适合往屋子里带。 这是朱芽才发现自己建房子时考虑不周。 下雨天,这房子便赤裸裸的淋着雨水,连个遮挡的屋檐都没有,外面无法燃起篝火,竹屋内就更不消说了。 还是要有个能避雨的空旷地方才好。 朱芽将蛇尸盘起,塞在竹屋与地基之间半人高的空间里,免得它被雨水淋烂。 竹屋内朱大黄已经醒来,大蛇缠绕还是伤害到了它的身体,朱芽上来时它便听出了主人的脚步声,可身体的疼痛令它难以起身,只能仰头用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向朱芽,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呜声。 一直视它如珍如宝的朱芽哪里见过它这般虚弱的样子,心疼的恨不得把那条蛇再剁上几刀,要知道这么些年大黄一直都是健健康康的快乐小狗,即使被野猪追着滚落山崖也是先于她醒来,怎么穿越到这里还不够一个月就连吃这么多的苦! 朱芽只觉后牙痒得厉害,只想咬上什么东西几口才能止住心里的那股子郁气。 今天她非要炖了那条蛇给朱大黄补身子! 朱芽从男人身上拿回雨衣,套在自己身上,在他担忧的眼神中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雨幕中。 男人本想跟随而去,思及屋中身体孱弱的朱大黄,他又回到了角落盘着腿坐定,眼神飘忽到挂在墙壁上的弓箭上。 不多时,雨中响起了簌簌的声音。 朱芽拖着一大捆竹竿进了小院,她并未回屋子里休憩,而是在大雨中持刀削去竹竿上无用的枝条,在合适的位置开出凹槽,动作利落的用藤蔓将这些竹竿拼接出一个雨棚顶。 门内,男人震惊地看着朱芽施为。 那日在竹屋中醒来他亦是震撼非常,二十年来他从未见过这么精巧的建筑,最早的部落房屋是由泥土粘黏的石块建成的,矮□□仄,只有年幼的孩子能够正常通过,大人们即使弯着腰缩起脖子仍不免被磕碰到头顶。 后来,他们连这样的石屋都没有了,部落被迫迁移到潮湿的山洞里举族而居,夏雨冬雪烈烈寒风,随意可进。 以至于一个布置有阶梯的竹楼在他眼中宛如神造,而现在,神迹又在他眼前复现。 男人知道,真正的神力就掌握在【阿玛库】的手里。 能让死者复生,能分辨世间之物,以伟力斩杀巨蛇,以神技造就建筑。 如果她不是真的【阿玛库】,那么谁会是? 男人曾认为老首领过于崇信山枭,对于他以族人的食物供奉山枭之事嗤之以鼻,他从不相信神灵会降临于世间生灵,帮助他们驱逐野兽,施以庇护。 可现在他开始理解老首领。 神,已经现世了。 他头脑一热,站了起来。 朱芽正思考着如何才能将雨棚与竹屋连接在一起,就见男人微垂着头,快步朝她走来。 男人毫无遮拦,雨水一下子就将他浇了个透。 “还下着雨呢,你身体不好别给再淋病了。”朱芽道,挥着手让他赶快回去。 谁知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低垂的头顶上。 【阿玛库,猎愿意成为您的信奉者,永远供奉于您,追随于您。】 说完,男人竟直接跪了下来,膝盖溅起草地中的雨水打在朱芽的腿上。 朱芽被他一连贯的动作吓了一跳,男人额头上灼热的温度更是烫得她手心一缩。 糟糕,这人不会烧坏了脑子吧?!身上的伤还没好又发高烧,病上加病岂不催命! 朱芽哪敢让他继续跪在雨中,赶紧伸手去扶他。 “你烧晕了头了,快起来进去躲雨!有什么事病好了再说,不着急一时!” 猎听见神女回应了自己,激动不已。 他是如此感激神女,他甚至开始感激那只要置他于死地的“尖牙”,如果没有它,他可能永远也无法遇见神女,自然也无法成为神女的追随者。 猎哪里会让神女来搀扶自己,朱芽伸出手时,他连忙站起来,恭敬地避开她的手,走到一旁拿起一根竹竿,期待的看着朱芽等待她的吩咐。 如此崇敬的态度让听不懂当地语言的朱芽只觉得人果然烧傻了。 她木着脸一把夺过猎手里的竹竿,把浑身僵硬的他推进屋子,找出干净的短耳兔皮将毛发旺盛的头部裹住,拿出搓朱大黄的架势一把猛搓。 不只是高热烧的还是羞的,红色从猎的耳垂一直蔓延到全身。 猎被朱芽勒令留在竹屋中,只能透过窗户看着雨中的朱芽独自立起了雨棚,挡住一块天地间的雨丝,虽然依旧有星星雨点从竹叶遮挡的缝隙中跻身,已不足以影响篝火的冉冉之势。 朱芽先烧了一钵子山参水,待水变得温热后给朱大黄和猎灌了下去。特别是猎,他看起来目光灼灼,怕是已经烧的不轻,往额头上磕个鸡蛋也能给煮熟。 照顾好两个病患,朱芽才开始制作他们今天的晚餐。很不幸,忙忙碌碌到现在,天色渐晚,他们今天注定失去午餐。 朱芽将巨蚺在雨棚下摆开,才直观感受到它是一条怎样凶悍的怪物。 它的身体从雨棚下一直延伸到了竹屋的阶梯上,比五个朱芽还要长,身体最粗壮的地方甚至超过了她的肩膀,如果朱芽无法反抗,被这条蛇压到窒息晕厥,那么巨蛇就能轻松将她吞食,或许能在它的肚子里醒来,那绝对是无法想象的痛苦经历。 蛇的胃酸比硫酸更可怕,在胃壁的包裹下,猎物身体里最坚硬的骨骼被轻易融化。 朱芽轻吐了一口气,仔细地分割开一块蛇皮,从中切出一截肉来。 在没有其他材料的情况下,蛇皮也是一种布料的代替品,朱芽的小短袖在这次战斗中被彻底损坏了,她需要为自己制作一件蔽体的衣物,蛇皮显然比剑齿虎的皮毛更适合现在的炎热天气。 蛇皮鞣制还需要几天的时间,这几日只能再辛苦小短袖站好最后一道岗了。 朱芽将蛇肉处理干净,一分为二,一半切大块投进钵子里炖汤,一半用树枝插好抹上酸果的汁水炙烤。蛇肉腥膻,为了压住它的异味朱芽又将家里所有的新鲜花椒叶和香茅草都煮进了汤里,才勉强有了些肉香。 她和朱大黄在周边转悠了那么久,从未闻见过葱姜蒜的香味,可见这附近是没有的,该去哪里找呢? 朱芽撑着头坐在篝火前,一边翻动着烤蛇肉,一边看着跳跃的火焰出神。 竹屋内,黑夜先一步到来,屋外的篝火施出余光投射进来,猎的一半身子隐在暗中。 他的抬眸瞧了一眼朱芽明亮的脸庞,又垂下眉眼不敢再看。 【阿玛库】在烦恼什么? 身体上又多出了数不清的伤口,是奔跑在芦苇荡中被叶片划出来的,即使是这样,他依然没有追上【阿玛库】的脚步,猎怔怔的盯着这些伤口,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曾经是部落里最强壮的勇士,是直面凶残野兽的英勇猎手,可现在他却无法替【阿玛库】战斗,甚至无法聆听【阿玛库】的神音。 篝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随着时间推移,火势渐小。 “还是很不舒服吗?” 朱芽端来蛇汤,放在猎跟前。 “吃点东西吧,会好一点的。” 蛇肉性温,又可补血强精,对猎和朱大黄这两个伤患而言的确是最适合食用的肉类。 她将另一碗肉汤放在朱大黄面前,大狗早饿得肚皮紧贴,翻身换了一个姿势,朱芽没有让它站起来,而是将蛇肉撕开喂给它吃,朱大黄吃这还不忘伸出舌头舔舔主人的手,发出小狗一样的呜呜声,朱芽听得既心疼又怜爱,忍不住用脸去蹭朱大黄的额头。 这厢主宠俩之间其乐融融,那头猎端着钵子坐在角落中,手被烫得通红亦无所觉。 发了一会呆后,他低头吹开钵子上的雾气,饮了一口汤。 真好喝,不愧是【阿玛库】,即使是腥臭的长蛇在她手中也能变成美味的食物。 夜色已深,窗外的雨不见变小。 朱芽披上雨衣去院落边察看野生稻的情况,见它们并未被雨水影响生长,到还有几分如遇甘霖之感。 她放下心来坐回到台阶上,借着篝火的光芒编制芦苇席,她本想用这些芦苇编织一块草席出来,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没有太阳暴晒,芦苇中的水分不散发,编织出来的草席就容易生虫腐坏,用不得多长时间。 现在它们又有了新用处,竹子拼架的雨棚缝隙大,一开始还不觉得如何,雨下的长久,那便是外面下大雨里面落小雨,鲜芦苇编制的草席正好能搭上去挡住雨水从竹枝缝隙中掉落下来,也算得上没白费功夫。 雨打风吹树叶萧萧,水潭深处传来一两声鼓噪的蛙鸣,猎和朱大黄已经在屋中浅眠,灯火映照下朱芽嗅着手中的芦苇香,竟觉得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蛇皮 翌日,雨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的意思。 潭边的水位上涨了几公分,淹没了通往芦苇荡的道路,芦苇和南荻都是喜水的植物,自然不会在意被水淹了根系的小事,只苦了将家安在苇荡里的动物们,除了身姿高挑的水鸟,其余的也只能放弃自己的洞穴寻找新的安家之处。 朱芽不止一次看到有鼩鼱似的动物拖家带口的从苇荡奔向林子里,有些昏了头的也会往小院这边来,只是被竹栏挡住了去路,不得不另寻方向。 吃过早餐后朱芽又去了竹林一趟,带回来一大捆竹竿和一背篓笋子。 家中两个病人,屋外大雨倾盆,这种情况她也不好再出门,索性家里还有些存粮,朱芽便想着今日留在家里把一些需要的东西赶制出来。 她剖开竹竿分成篾子,快速过一遍火焰燎去细刺,就可以用来编制竹制品。 朱芽有一双巧手,她学东西很快也记得深刻,做起来更是麻利,在午饭前就编织出了一个大竹筐和两个簸箕。这竹筐正好用来盛放处理好的肉食,簸箕则可以摆放各种植食,将那两个劳苦功高的背篓解放出来。 朱芽还编了个提篮样式的火篼,只要将里面放上一个可以隔火的瓦钵,就是成了移动的火源。 只是这火篼注定要闲置,她现在也没能找到可以制瓦做陶的陶土。 或许水潭里的淤泥掺上黄土可以试一试,但下雨天却不是烧陶的好时间。 朱芽的目光不由得又落在朦胧的雨中,雨很好,但她不喜欢。 云省的雨也总是说下就下,但它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似乎到人间一趟只为带走空气中充斥的烦闷,热气散了它也就走了。 雨下久了,总会让人觉得冷,云省的雨总是懂事的。 竹筐编好了,朱芽就可腾出手来处理剩下的巨蚺肉,她沿着巨蚺被撕裂的肌肤切出一条口子,巨蚺的鳞片细碎而坚硬,刀刃割在上面发出刮擦玻璃的声音。 朱大黄被这声音吸引住,瘸着腿踉跄着走到门口,正想下来,却被夹杂着雨丝的风吹得缩了头,它也不爱下雨天。 “汪汪?”主人你在做些什么呢? 刀尖插入蛇皮与肉之间,破开缝隙,朱芽捏住蛇皮边缘,认真的刮开血肉,尽量让蛇皮上不留残余。 她没有回头,只道:“外面正下着雨呢,好狗狗你别出来。” 说着朱芽想起了什么,暂且放下刀洗净了手,从簸箕里拿出了一个竹编的小球抛给朱大黄。 “好狗狗自己玩去。” 朱大黄见竹球,眼睛都亮了,左右甩着尾巴就要一跃而起,哪知后腿不给力,那球嘣地一声正中脑门。朱芽喷笑,连忙转过身假装自己很是忙碌没有瞧见。 大狗狗可没有生气,叼起球,昂着头,一瘸一拐的绕过猎的身旁趴回虎皮上,翻着花样与竹球玩乐,时不时用小眼神觑一下他。 猎沉默了一会,离开了屋子。 朱大黄一愣,竹球咕噜噜的滚到屋子的另一边。 他走下楼梯,蹲在朱芽面前。 “怎么了?你也想要个竹球吗?”朱芽比划了一个球的动作。 猎摇头,他指了指朱芽手中的匕首,做了一个娴熟分割皮毛的动作。 “你想要处理蛇皮?”朱芽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不是防备心重,她的确不信任这个男人。 她不知道男人的姓名,也不熟悉他的过去,语言不通身份不明,就更不用说了解心性。 永远不要轻易交付信任,朱芽所经历的一切都在应证这句箴言。 她摇头,拒绝了猎的请求。 猎有些沮丧,他能猜到朱芽的想法,也能够理解猎手是不会轻易交付自己的武器,他后退了几步,没有回屋,而是坐在台阶上看着朱芽快速将巨蚺皮从肉上分离开。 有之前处理剑齿虎和短耳兔皮毛的经验,朱芽很快就获得一张完整的蛇皮,她用手大致估量,若是用来给自己做上衣也可以备下七八件。 眼神的余光瞥见台阶上衣不蔽体的猎,朱芽在心里开始犯嘀咕。 这人看起来伤也快好了,在临别之前也给他做上一套衣服,免得他光溜溜的走,显得自己多小气似的。 计划好了这蛇皮的去处,朱芽细细将皮上粘连的肉丝刮个干净,盖上草木灰后便丢开手转身去料理蛇肉。 巨蚺肉与鸡肉很相似,脂肪含量极少,大块扎实的肌肉附着在每一块骨骼上,这才造就了它无比强壮的身体,这也导致了蛇肉极难烹饪,昨日炖了一个钟头的蛇肉依旧不够酥软,若非两人一狗牙口都好,这蛇肉还真不一定啃的动。 朱芽的手很稳,下刀也利落,不一会就将巨蚺的肉顺着肌理片了下来,满满登登装了一大竹筐,可见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都不会缺蛋白质摄入了,只是怎么料理这些肉,延长它们的保质时间才是现在最苦恼的事。 没有盐无法腌制,没有足够的油可以封存,唯一能选择的途径就是熏制,可这天气下,根本无法找到合适的树叶枯草,连绵阴雨再一次阻挡了朱芽的计划。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能专注于手中的活计。 巨蚺的肉已被剃的干净,只剩下一条细长洁白的骨骼,虽然巨蚺身体十分粗壮,但依旧免不了每截骨骼短而小的事实,这是为了让它们更加灵活的扭动自己的身体而塑造的。 这些粗短的骨骼朱芽暂时还未想到用处,只将它放在一边,独独取了巨蛇弯曲的肋骨。 蛇的肋骨细长而坚硬,是很好的骨针原胚,朱芽原本打算着抓一只大的鸟儿,用它的腿骨磨制骨针,如今却有了更好的替代品。 只需裁肋骨上较为尖利的一截,大力磨直磨细,尾端钻上容丝线通过的空洞,原始版的骨针就可制好。 朱芽打量着手中漂亮的玉色骨针,任谁也想不出它来自一头凶兽的肋骨,这般想倒是可惜了那头剑齿虎的骨头,因为虎肉酸涩无法入口,朱芽也就取了虎牙虎爪和虎皮,其余的骨肉一同埋进了地底,成为草木的肥料。 用草木灰将院子里的每一寸沾染了血水的土地掩盖好,朱芽再一次去看了角落里的野生稻,骤雨之下它们似乎还长高了一些,干瘪的谷壳也有几分膨胀的趋势,看起来像是喝足了雨水。 这让她有些惊奇了,她一株株捧起稻穗仔细瞧了起来,竟然有几株野生稻的谷壳饱满了起来,看起来和普通稻谷无异。 这还没开始选育好品种呢,怎么就直接让她给种进化了?! 难道又给她抽中金色植物了?随手一采就找到了已经变种的野生稻? 无论怎样这是个好兆头,说不定很快她就能吃上自己亲手种植的稻米。朱芽欣慰地暗自点头,像抚摸朱大黄一样挨个爱抚了每一株野生稻,希望你们快快长大,结出沉甸甸的稻穗才好。 挂满了雨水的野生稻,在昏暗的天色下依旧绿得发亮。 朱芽的心情又美丽了起来,她高兴地哼起了歌,身体也不自觉的跟着节拍轻微舞动起来,谷穗长得好就意味着丰收,丰收二字在种花人心中可是极大的丰兆,当然值得歌舞庆祝。 目光一直追随着朱芽的猎不由得站起身。 在他眼里,雨中的【阿玛库】唱响了神音,跳起了祭舞,给那块土地上的植物赐福,受到神恩的植物显得更加挺立更加茁壮,甚至在雨雾朦胧中泛起一层金光。 猎的脑中突然回想起了巫的祭舞。 他曾见过部落里的巫在荒旱之时穿着盛大的羽衣,登上石块堆积成的宽大祭台,高举着蛮牛的头颅跳起祭舞,祈求山枭能够带领族人寻到足够的食物。 那时猎最后一次站在祭坛前,感受蛮牛的热血喷洒在自己的身上,族人们都欢欣鼓舞,认为这样做山枭就会降临,赐予他们取用不尽的食物。 可之后,他们不得不被迫迁徙,巫也意外死在了迁徙的路上,她甚至没来得及为部落选出下一名巫的继任者。 老首领说每个信奉着图腾的部落都会有巫,巫不仅是部落里最智慧的采集者,还是图腾之神的代言人,她们的能力不仅来源于上一任巫的教导,更多的是来自于图腾之神的赐予,正是这份恩赐才让巫有了沟通神明,祈求神明降临,带给部落力量与生机。 而部落族人,须得全心全意信奉图腾之神,濒死族人纯洁的身体是供奉神明最好的祭品,只要他们在临死之前将血肉奉献给山枭,死后山枭之神就会让他们重新回归到部落中。 部落里的巫死去,族人们却无法推举出新的巫接替,部落里的人口愈发凋零,可生者却更加崇敬着山枭,即使山枭不再将神力赐予任何一名采集者,她们只会觉得是自己的供奉不够,惹怒了神明不再恩赐,于是部落里的食物大半用来放在高台与密林中祭祀。 猎曾经也是如此崇信着山枭图腾,直到自己的父母死去,巫没有办法救回他们,山枭也不曾赐下神力,甚至到最后他们的尸体被野兽撕咬,被毒虫分离。他驱逐了虫兽,将尸体夺了回来,却被首领和巫认定是对山枭之神的亵渎,被狠狠的惩戒了一番。 年幼的他被扔进了狩猎队,拼死打回来的猎物要作为弥补全部供奉,仅靠着牙和菟的接济而活。 后来巫死去,牙的父母也死去,部落人口日渐凋零,老首领也因为受伤无力统领狩猎队,而他已经成长为这个部落最为强壮的勇士,权力的天平开始倾斜。 猎不信奉山枭,他只希望能捕捉到更多的猎物养活部落里的人,才会涉险日日观察着草甸中剑齿虎的行踪,想寻找时机从它的嘴里猎取到密林里不曾有的丰足血肉。 死亡的足迹一步步靠近,他从未想到是如此之快。 但是比死亡来的更快的是【阿玛库】,她先于野狼来到他的身边,代替山枭赐予他生的希望。 【阿玛库】。 感恩您赐予我新生,我将永生永世信奉您为唯一的神明。 猎走下台阶,缓缓趴伏在湿润的土地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熏肉 阴雨连绵几日,断断续续少有开天的时候。 朱芽总是趁着雨势不大或是暂歇的时候抓紧时间出门。 家里最等不得的是那一筐子蛇肉和半扇鹿肉,雨虽下着,气温却不见降低,这种天气细菌繁衍的有多快,生活在南方的她是深有感受。 要等雨停再料理的话,她们只能吃臭肉了。 竹屋后的密林长着很多种类的树,闻气味看模样,和云省的生态倒也差不了多少,仔细看却没有云省那般密实,高大的乔木占据了阳光最好的生态位,底下的草木追逐着透过来的阳光生长,茵茵的茅草和荆棘交错铺盖着土地,像杉树松木这种树却少。 其实这两种在云省随处可见的树木其实都来源于人工的种植,它们的发源地并不包括这个属于亚热带的土地。 这里的气候也和云省相像,没有杉和柏也在朱芽的预料之内。 朱芽只好循着味,找到了和柏树味道相近的植物,本体长的不高,但枝叶极为繁茂,从远处看就像一团绿色的棉花糖,还带着一股掺杂着油脂的清香味,若不是叶片圆圆的确不是柏树,她就要错认了。 朱芽爬上树,灵活地攀到树冠上,她现在的身高已经超过了一米八,虽然看起来瘦高,但体重也不是脆弱的树冠能够支撑的,但神奇的是她就在这站着,像只灵活的猴子。 朱芽四下一扫,发现周围还有不少这种圆叶气味近似柏树的植物,她便从这些树上各折了两根手臂粗细的分支带走。 令朱芽有些意外的是这种树干并不似柏树那样松软,硬度几乎能和山核桃树相较,这个发现让朱芽又是一喜,她早就嫌弃这种竹子做出来的弓硬度不够,若是对付短耳兔这样的小型动物还能一用,碰上大些的猎物很是勉强。 现在有了硬度高的木头,自然能做出强度更大的长弓。 朱芽回到水潭时,被她勒令在家中养伤的一人一狗早早看见她的身影就迎了上来。 猎沉默地接过她左手拖着的树干,并非猎不想全部接手,只是自己的确比不上【阿玛库】的天生神力,这一捆树干就快赶上那条巨蚺的重量了,他有心为神女所驱使,但也清楚自己的斤两。 至少不能再出现逞能做事反而闪了腰,害得【阿玛库】还要为自己劳心的事情出现。 非常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朱大黄充分发挥自己作为吉祥物的优势,摇着尾巴挨着朱芽可劲蹭,到小院门口时还殷勤跑到前面用嘴叼开了竹门,迎着朱芽回家,惹得她心里软成一片,抱着它又是揉又是亲,一叠声好狗狗乖大黄的喊着。 猎将手中的树枝在雨棚地下整齐摆好,他发现【阿玛库】会将物品认真摆放,即使是剥离出来的血肉也一块一块叠好,若有谁意外脱离了原本的位置,【阿玛库】好看的眉毛就会皱起,眼神也不再那么快乐。 他收拾好后,朱芽正高兴地领着朱大黄往这边走,落在猎的眼中,便是【阿玛库】的笑容像天上的太阳还要璀璨,在这阴云遮蔽的天气下依旧闪耀。 朱芽被他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毛,却还是保持住了体面的笑容。 天知道昨天朱芽拒绝他碰刀子后,一转眼竟看到这人跪在地上朝自己叩拜,样子比给阿公拜山神还要虔诚,可把朱芽给吓得脚都不敢往前伸。 从那之后朱芽就感觉自己养了第二只朱大黄,不对,他甚至比朱大黄还要粘人,做饭时他蹲在一旁烧火,编苇席时他在一旁递草,挖淤泥时他在一旁扶筐,还想着自己扛回去,却不小心被过重的竹筐闪了腰,自己收拾物资时他没有凑上来,却也会站在角落里往这边瞧。 朱芽被他整得浑身不自在,朱大黄是可爱的小……大狗,即使是天天黏在她背上朱芽也只有开心的份,可是这野人虽然够野,满脸头发胡子拉碴,只分得清眼睛鼻子嘴巴的位置,但也不影响他是个人。 是个人,就该保持正常的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朱芽愈发后悔把这家伙捡回来了,她现在扣着手指头数着,希望男人早早痊愈赶紧离开。 【阿玛库,让我来吧。】猎伸出手要去接朱芽手中的那捆树枝。 朱芽往后撤了一步,摇了摇头,这捆树枝可以直接用起来,不必堆放在一起。 猎愣了一下,他以为朱芽已经慢慢接受自己作为追随者的事,【阿玛库】昨天还赐予了他一套蛇皮和短耳兔皮制成的衣物,皮毛被鞣制柔软光滑,被裁出他从未见过的样式,用圆形的木块和生鹿皮绳拼接在一起,紧紧贴合住身体的肌肤。 没有给他制过如此精致舒适的服饰,父母早早离世,部落里也没有会为他人制衣的人,大家都是将粗制出来的皮毛往身上一裹,遮挡住一些不能显露于外的器官就算体面了。 巫的羽毛衣是他见过最华丽的衣物,依旧无法与【阿玛库】赐予他的相比。 猎下意识摸了摸衣服上的木扣,失落的心情似乎又被驱散了,【阿玛库】不信任他很正常,那是因为自己太弱小了,根本不足以成为【阿玛库】座下的勇士,我要更努力跟着【阿玛库】学习,变得更强才对! 若是叫朱芽知道他心中想法,只会无语凝噎,朱芽送他这套小马甲短裤套装只是为了让他别日日光着腚到处晃荡,虽然非常可观但看多了依旧伤眼。 再者作为一来自以好客出名的国家,不给将要离开的客人整点东西好像真的说不过去。 只可惜她的能力不是读心术,无法窥探到猎在想什么,如果知道了不是猎被她麻溜送走就是朱芽自己半夜收拾朱大黄跑路。 朱芽昨日就已经用淤泥混合着黄土碎石在雨棚下垒了个灶台,阴干了整夜,此时正好将它烧干,往火上放上有柏树香味的细枝干,还能顺带熏制蛇肉和鹿肉。 火堆燃起后烟气很大,如雾如云,在烟雨渺渺中腾空而起,随之而来的是特殊的油脂味,朱芽轻轻嗅了一口,立刻被这种味道裹住了大脑,只觉得自己浑身浸泡在松节油里。 对于鼻子灵敏的她有些过于浓厚了。 将肉块用芦苇挂好吊在竹竿上,被白色的烟气笼罩缠绕,日日熏燎,可以一直保存到朱芽将它们存入腹中的时候。 布置好灶火,朱芽开始处理剩下的粗枝。 想要用这些粗枝制一把弓,须得先做一些处理,朱芽用匕首削去粗枝上的皮,仔细检查粗枝上是否有虫洞裂痕,还得比划着剥出来的杆子是否足够直,本身带有弯曲度的树干做出来的弓强度会大大降低,她一连挑选了四五根粗枝,才找到一根合适的弓胚。 找到好胚子后也不能就地开工,还需要将弓胚放置在合适的位置阴干,尽量减少枝干中的水分,增强弓的硬度。 朱芽起身,正要给弓胚找个好位置,猎已经眼疾手快地将地上剥离的树皮打扫好送入火堆里,速度快的让她有些瞠目。 虽然不是第一看到他做这些收尾工作,但是一向自主惯的朱芽还是有点不自在,仿佛因为自己的事情劳动了别人而产生的莫名愧疚感。 猎越是殷勤,朱芽越是难受。 虽然知道语言不通,但她还是拦下猎的手臂,开口道:“你别做这些,你现在该做的是把伤养好早点回家,你的家人还在部落里等着你呢。” 【怎么了阿玛库,这些东西不能放入火里吗?】猎疑惑道。 “我说,你是不是该回家了,你的同伴们还在那片悬崖下呢。”朱芽比划着家的样子,又指了指竹屋后的方向。 【是要放在屋子边上吗?】猎认为自己懂了,高兴地拢起一把没被挑上的枝干,放在了竹屋的台阶边,虽然不知道【阿玛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自己绝不会质疑她的指令。 朱芽扶额,对这种鸡同鸭讲的情况很是无奈,语言不通的确很麻烦,考虑到这个麻烦几天后会自然消失,她深吸了一口气,忍了下来,微笑着对猎竖起了大拇指。 猎知道这个手势是赞同的意思,朱芽每次对朱大黄做这个手势的时候都会附加一个抚摸或者贴脸亲亲的动作。猎瞧得仔细,也将这个手势深深刻在脑子里。 现在【阿玛库】对他做这个手势…… 猎身上能看到皮肤的地方开始渐渐泛起粉色,耳朵更是烧的通红。 害羞了? 虽然脸上的头发和胡子像老夫子犬似的将猎的脸挡了个干净,但身体上的皮肤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朱芽倒被他整的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这野人也真的过于实诚,连真心假意也分不清楚,自己阴阳怪气的比了个大拇指,他却当了真。 现代社会哪还能见到这样实心眼的人呢,大家都是面带着假模假样的笑容操着不明不白的语调说着稀里糊涂的浑话。 一句话说出口违不违心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只有这傻乎乎的野人才当真。 朱芽的耳朵也红了,纯粹是愧疚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送归 好在朱芽脸皮修炼得够厚,只一会就把这种愧疚感压了下去,愧疚对象倒是一点没觉得自己被敷衍了,还沉浸于受到【阿玛库】赞扬的快乐中,虽然嘴上不言语,但是变得更加积极的动作已经暴露了心中的激动。 朱芽也没再阻止他的表现,拿着树干回了竹屋。 朱大黄已经摇着尾巴等她多时,朱芽揉揉它的头,决定早点把猎送走。 这个家很小,暂时还容不下其他的人。 许是老天真的听到了她的心声,这天下午雨势渐渐小了,第二天一大早,太阳便从林子的另一头爬了起来,耀眼的光芒照得草叶上的水滴晶莹似珠。 朱芽用了两天将家里肉熏制好,又将物资重新清点归纳了一番,便要带着长矛匕首和背篓再次出门狩猎。 这一次猎也跟随而来,只见他穿着一身贴身的蛇皮夹短耳兔皮的贴身衣物,踩着用皮毛边角料和芦苇编制出的捆带夹板草鞋,提着新编的背篓,肩上还挂着被朱芽淘汰的竹弓,这一身比之他之前一干二净的样子,也算得上是衣锦还乡。 朱芽暗自点头,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也不算给远在蓝星的热心家人们丢份。 得到新装备的猎更是欣喜若狂,他不自觉的缩了缩脚趾,第一次觉得土地是如此柔软且平整,以前他们都是用兽皮直接捆绑在脚上,用不了多久兽皮就会磨烂,若是碰见雨水,兽皮就会变得极为沉重,所以更多的时候他们更喜欢赤着脚,将脚底板上的茧子磨得厚厚的,虽然免不了流血的痛苦,但这是成为一名狩猎者的必经之路。 至于弓箭,猎更是爱不释手,部落里用于远程攻击的武器就是飞石索和投矛,能用这两种武器的都是部落中的大力士,特别是飞石索,部落中除了他只有菟可以精准操作,而这把竹弓只需稍加用力将弓弦拉开,瞄准到猎物,就可以在很远的距离攻击,可谓是狩猎队人人可用,甚至一些力气大的采集者也能操作。 若是狩猎队之前就有这样的武器,他们还会惧怕“尖牙”吗? 猎把住弓身的手紧了紧。 “还不走吗?早点去说不定能碰上你的族人。”朱芽见他还杵在门口,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绕身把门锁上,避免有动物溜进屋子里。 猎被她碰得背后如触电一般打了个激灵,猛地转身又诺诺退开,身上泛起红来。 难道是我的手上有静电? 朱芽低头自己身上的皮毛衣服,有些不好意思,还未等她道歉,猎已经拿起东西往前走得老远。 看来他真是归心似箭。 朱芽也不好再磨蹭,招呼上大黄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猎只感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头,刚走出没多远他突然停下来,用力拍了一下脸。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怎么能不等【阿玛库】就自顾自的往前走,这哪里是一个追随者该做的事! 他立马调转方向回头想去迎朱芽。 这时主宠俩已经追了上来。 “我知道你想回家,但也别走得太快,这边路难找得很,让我们带你去上次发现你的地方。”朱芽道。 这些日子猎基本上都在竹屋附近活动,若问朱芽知不知道他是否清楚回去的路,朱芽也只能猜测是他并不清楚,从这里走到小悬崖,机械表要转上一个半的大圈,也就是朱芽认定的一个半小时,以她和朱大黄的脚程来说可以说是非常远的距离,想来之前猎他们的活动范围应该不会触及到这边,至少朱芽在这边活动了如此长的时间,还没有看到有其他野人的痕迹。 猎听不懂她的意思,但是【阿玛库】是在对着他说话,他就乖乖的点头应下。 “行吧。”朱芽见他人高马大的,却像个小鸡似的点着头,还默不作声持护到她身侧,莫名的有点牙疼,甚至感觉牙有些痒痒。 “那咱们就出发吧。”她也不再说什么了,只盼着这段路更短一点才好。 这一路上猎倒是让朱芽见识到了原始人的狩猎能力,猎虽然才拿到竹弓不久,但他对这种武器适应得很快,前头虽放跑了两只野雉,后头虽不能说百发百中,但也有了不少收获,朱大黄见他如此神勇,也不肯低人一头,伤势痊愈的它更是发挥出了十二分的气力,这让他们还没有到目的地,背篓里的猎物就满满当当冒出了头。 这让朱芽倒成了个闲手,只在后方为他俩鼓掌。 好好一场送别路,反而成了一人一狗的竞猎场。不过朱芽喜欢,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肉食就不差了。 太阳将要行至头顶,他们终于来到了差点成为猎的埋尸之地。 朱芽指着那一堆树叶道:“当初我们就是在这捡的你呢,可多亏了大黄,若不是它我还不知道这里埋了个人。” 朱大黄昂起头看着她,如愿得到主人的抚摸。 从小路转过来时,猎就已经认出了这块地方,这是部落选择的“圣地”。也就是用来祭祀山枭的地方。 其实“圣地”并不是固定的,部落每一次迁徙,就会重新选择一个远离部落的地方作为“圣地”,将即将死亡的族人放置在“圣地”自生自灭。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族群里虚弱的个体永远是狩猎者最垂涎的猎物,部落认为即将死去的族人会吸引无法战胜的野兽来袭击部落,他们便要先一步将他投入山林,让山枭带走他,这样既避免部落受到伤害,又能祭祀山枭,祈求庇佑,可谓是一举多得。 身受重伤的他,自然不可避免的成为了祭品被抛弃在这里。 如果不是【阿玛库】,他早已被野兽分食。 【再次感恩您,阿玛库,是您让我活了过来,我的命是您救活的,它将永远属于您。】猎目光灼灼。 朱芽被他认真的眼光瞧得有些不好意思,猜到他大概在说一些感谢的话,连连摆手。 猎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惊叫,还伴有嘈杂的呼呵声,紧接着就有几声野狼的长嚎。 朱大黄箭似的冲了过去,朱芽和猎对视一眼,拿起武器追了上去。 朱芽跑到悬崖边往下看去,之前还在林子外围的活动的采集队不知为何已经走到了悬崖下,他们一共才三人,即使手里不停地挥舞着木棒,依旧被五条饥饿的野狼团团围困。 【星!】猎认出了他们。 星是采集队里比较年轻的成员,和猎差不多大,可以说得上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只是她从小身体瘦弱,无法参与狩猎,便成为了采集队中的一员。 成年后虽然各自都有分工,但是猎还是知道一些关于采集队的事情,之前她们的活动范围只在部落附近的林子里,从来不会到靠近“圣地”的悬崖下,怎么会在这里碰上狼群?她们是被狼群追赶过来的吗?还是他们扩大的采集范围,在这里意外遭遇狼踪了? 来不及多想,他已经搭起弓箭,瞄准了头狼,弓弦拉成满月,弓身也已经形变到了极限,猎一松手,箭矢直直飞出,划破了空气穿透了头狼的眼睛。 悬崖虽然不高,不过十几米,但这一箭的确是让朱芽有些震惊,这力度这准度,夸一句神射手也不为过。 以星为首的采集队三人本是冒险来到林子深处。 虽然是夏日果盛季节,但是部落附近的林子里能采食的食物并不多,巫离开后没有人教她们如何辨别可以吃的植物,所以当认识的植物全被采的干净后,没有人敢去尝试新的植物,要知道吃不好那是会死人的。 现在部落人口本就稀少,大家更珍惜自己的性命,而且草甸发生剑齿虎伤人的事件后,那一边的区域也无人敢去了,采集队能采到的食物越发少了。 如今的部落吃净了蛮牛的血肉后,就只能靠着菟和牙捕回来的少量肉食度日,可是菟意外受伤,再加上几日的骤雨,部落里的食物开始捉襟见肘,采集队不得不扩大采集的范围,她们仨原想着“圣地”附近有山枭庇佑,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就壮着胆子来了这附近。 令她们欣喜的是这周遭果然是熟果多不胜数,谁知正高兴时,不知从哪窜出几头野狼盯上了他们,三人赶紧寻找防身的木棍试图驱赶狼群,却还是被它们逼到悬崖底下的空地。 这块地方可比林子里益于群狼厮杀猎物。 星头冒冷汗,颤抖着手紧紧握住木棍与两名同伴互相依靠着防备狼群。 眼见着头狼毛发竖起,龇牙低吼着朝她们靠近,黄棕色的眼睛流露出狠辣的目光。 它要发动攻击了。星心中一紧,大颗大颗的汗珠从眼前滴落,四处的野狼也随着头狼的脚步围了上来。 她开始大叫着用手胡乱的挥舞木棍想吓退头狼,狡猾的头狼哪里会分不清什么是威胁什么是虚张声势,那双摄人的兽眼越发凶狠起来。 这三只猎物,它势在必得。 就在星以为自己和同伴就要葬身狼腹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犹如神音而至,紧随着的是一根利箭破空而来,在众目之下射中了头狼的眼睛,刹那间鲜血飞溅,头狼痛苦地大嚎,哪里还有刚才强横可怕的气势。 星抬头望去,被汗水模糊了的眼睛终于看清悬崖上的人。 【猎!是猎回来了!】她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4、离别 同行的羽和林叶惊喜地看去,猎拿着一把奇怪的武器,他扯紧了弦,正用一根棍子对准前方的野狼,正是这根小木棍样的东西刺伤了头狼的眼睛。 猎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那日的暴雨后,他被狩猎队抬回来濒死的样子仿佛是她们的一场幻觉。 是猎!她们有救了!三人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可饿狠了的野狼哪里舍得放弃即将到嘴的肉。 那箭射穿了头狼的一只眼睛,鲜血更激起了它们的凶性。 头狼痛苦地低吼了两声,有只野狼上前咬住箭的尾端,猛地用力竟将那只竹箭硬生生扯了出来。头狼浑身战栗,脚一软趴伏在地上。 咬箭的野狼被鲜血喷了满脸。可它不见丝毫畏惧,腥血的刺激使碧绿色的瞳孔寒光更盛。只见它将箭一甩,仰天嚎叫,代替了头狼发出攻击信号。 猎见状又是一箭射出,这只新的头狼却是腰一拧,身子往边上跳去。 箭射空了。 猎皱起了眉头,搭弓连射,其余三只狼皆被击中,但这只新头狼太过灵活,躲过了最后一根箭矢,锋利的齿爪眼见就要撕开星的咽喉。 【该死!】 猎拔腿往悬崖下跑去,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刹那间,金黄色的身影如流星而至,直接将这只新头狼撞飞数米。 新头狼身受重击,倒在远处的草堆里,它挣扎了两下,踉跄着站起身来,幽绿色的眼睛将来者看清楚之后,身子一转却跑进林中逃之夭夭了。 “做得好大黄!” 朱芽随后而至,可惜那只新头狼早就跑得没影了,她只好拿起长矛将四只狼都补上一刀,免得它们乍起伤人。 “你们还好吗?”朱芽这才转头看向瑟缩在一起的三人。 这三人都是蓬头散发身着兽皮,看起来都很瘦弱,朱芽想起前一段时间隔着山崖看她们,简直和峨眉山的猴子没什么区别,现在近距离一瞧,果真也没太大区别,人家峨眉山的猴子的猕猴,天生就瘦,这几人看起来是纯饿的。 【你……你是谁?】星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身形高大,头发整整齐齐的束在头后,露出一张白皙的脸,身上蛇皮制成的衣物,脚上还包裹着从未见过的“兽皮”。 最可怕的是她身旁立着的金色的野兽,它那么高,嘴巴那么大,面目狰狞,看起来能一口咬死野狼。 星有些不敢向前,甚至还护着羽和林往后退。 “诶,你们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朱芽有些尴尬,将手中带血的长矛收至身后。 她看起来能生吃了她们吗? 随即她又顺着星的视线发现她们正在警惕着朱大黄,便揉揉朱大黄的头道:“好狗狗笑一个,你吓到她们了。” 朱大黄闻言咧嘴一笑。 星,羽,林三人脸色更是发青,腿都抖了起来。 好像又做错了,朱芽挠挠脸。 正巧这时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一转头,猎从后面疾步而至。 【猎!真的是你!】 三人如获救星,连忙拔腿跑到猎的身后,哪知猎见她们三人无恙,脚步不停的走到朱芽身前。 【阿玛库,感恩您的帮忙,您又再一次拯救了我们。】猎弓起身子低下头,将脆弱的脖颈暴露在朱芽面前。 人类的后颈和野兽的腹部一样,都是身体上最脆弱的地方。 若一只野兽愿意以腹部示人,代表着它对对方的足够信任,甚至有时成为某种示弱的行为以祈求对方的信任,人亦是如此。 朱芽已经开始习惯他时不时做出这样的行为,并且将他定义为一个非常有礼貌的原始人,她伸出指尖拍拍猎的肩膀,示意他站起来看看自己的族人。 采集小队三人面面相觑,她们一下没能看出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何猎要对这个女人如此恭敬?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富足,身上的穿着和守护在一旁的金色野兽都不是寻常人类所拥有的,至少山枭部落里从未有过这样令人惊奇的装扮,即使是首领也不曾拥有。 她一定来自一个非常强大的部落,她会是那个部落的首领吗? 三人有一些畏惧,还是你推着我我拉着你朝朱芽走来,她们也学着猎的动作对朱芽弯下了腰。 【感谢您的帮助】三人齐声道。 朱芽被吓了一跳,摆摆手道:“我可一点力都没出,要谢谢你们得谢大黄。” 三人听不懂她的话,偏着脸看向猎。 【猎,她在说些什么呢?】星小声问道。 猎灰色的眼睛瞥了她一眼【这是神音】。 【神?】星歘得一下站直身体,震惊的指着朱芽【阿玛库??!】 怎么了?朱芽露出问号脸,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这些日子猎总是朝着她说这几个字,就算是朱大黄也该知道这是在称呼她。 莫非这几个字有什么奇怪的含义? 【不要用手指着阿玛库】猎压下星的手臂,严肃道。 星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她皱起眉看着猎【是她从圣地把你带走的吗?牙说他去找过你,但是那里只有狼和树木被拖走的痕迹】 【星,是阿玛库救了我,没有她我已经被野狼吃的一干二净了】猎垂下眸子,淡然道。 【是她复活了你?!】星瞳孔放大,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嘴巴。 猎摇摇头,又点点头,他转头看了一眼歪头好奇看着他们交流的朱芽,道【阿玛库救活了我,我本该死去的】 原本在一旁沉默的羽和林也忍不住凑上来问,一时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猎却在中间缄口不言了。 她们说的话又密又急,还时不时用奇怪的眼神往这瞧上一眼,似是畏惧又像是质疑。 朱芽有些不自在,想着男人既然已经和同伴汇合,这趟送人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撸了一把朱大黄的头,一人一宠便动身往悬崖坡上去了。 【阿玛库!】猎见她要走,连忙拨开星一行人,跟了上去。 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问道【猎,你去哪里?】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个女人一走,猎便什么也不说的甩开她们,他也要跟着那个女人回到那个大部落去吗? 猎低头看着那只黑瘦的手臂,心中的念头百转千回,还是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将它掰开。 【猎!你不能就这么抛下我们!菟受伤了,首领为了救她将部落里的食物都献祭给山枭,部落里快要没有食物了,我们快要饿死了猎!求求你!求求你!】星哭倒在地上,泪痕四纵,其余两人也是泣不成声。 猎浑身一震,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着三个族人,记忆中合身的皮毛此时松垮的挂在身上,显露出来的身体是一种不正常的干瘦,面色发黄骨架伶仃。 曾经的星虽然瘦弱但很少挨饿。 他的父母养育了几个孩子都早早死去,只留下了星,她是他们的珍宝,也顺理成章成为了部落采集者的学徒,因此在吃食上很少有苛刻。 但是现在连星也因为食物短缺瘦成这副模样,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部落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猎坚定的脚步有些动摇。 他抬眼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朱芽,希望她能发现自己的窘迫,像呼唤朱大黄一样呼唤自己一声,这样他就可以义无反顾的离开,不用再去考虑任何与山枭部落有关的事情,他只想永远追随【阿玛库】。 然而,朱芽的确察觉到了这边诡异的哭成一团的情况,还以为是族人见面喜极而泣,不由得心中大慰,心想自己不愧是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好青年,心底里还是很愿意做这种乐于助人的事情,就不打扰他们亲友叙旧了。 甚至于心中甩开了一个包袱,朱芽的脚步都轻快了起来,她朝猎摆摆手,然后头也不回地随着朱大黄离开。 猎如遭雷击。 他手一垂,竹弓掉在了地下,他可太清楚朱芽摆手的意思,每一次朱芽出门狩猎采集,都会这样和朱大黄与自己告别,她还会用柔软的唇亲亲猛兽的头,温柔的同它诉说着自己即将要出门,最后给他一个甜美的微笑。 【阿玛库】背着空荡荡的背篓离开,等太阳走过头顶,她就会带回来满满的食物,有时是几只野雉,几只短耳兔,鹿或者林鼠,一些植物的粗壮的根,红透的野果,还有一些气味奇怪的草叶。 【阿玛库】从不失言,即使是大雨淋落,她也会准时出现在竹屋门口带回今天的食物,她是如此英勇强大而富饶慷慨,让猎心生爱敬。 猎曾迫切的想要恢复身体,跟随着【阿玛库】一同狩猎,他想让【阿玛库】知道自己的强壮,想让【阿玛库】认可自己的身份。 今天,他终于有机会伴随【阿玛库】出门,【阿玛库】赐予他的服饰是多么精巧,武器是多么厉害,它甚至能超越飞石索,在很远的地方就杀死猎物。 他将【阿玛库】的赏赐视为对自己的信任,心中的满满都是欣喜,多得都要溢出来。 可转眼,【阿玛库】带着她的猛兽离开了。 她没有带走他,也不想带走他,猎心中突然明悟,无论是服饰还是武器,都只是【阿玛库】宽容给他的临别礼。 【阿玛库】不需要他,也从未承认过他的身份。 朱芽的嬉笑怒骂在他眼前闪过,可是对面的从来都只是那只金色的野兽,不是他。 猎眼前一黑,只觉心口剧痛,脚步踉跄了两下,一脸颓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5、想念 猎最后还是往族人居住的山洞去了,他打定主意帮助部落找到足够的食物就回到【阿玛库】身边,无论【阿玛库】是否需要他。 他立下誓言会永远追随【阿玛库】,即使是死也该死在她的身边。 采集队的三人沉默地跟在后面,那个女人离开后猎的心情就格外差,他一只手拖着两条狼腿,狼兽耷拉在地上,头上的皮毛被石子磨得坑洼一片,星也会制作皮毛衣,看着好好地皮毛就这样被损坏,自然心疼的要命,可她不敢再开口。 猎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部落里同龄的孩子就没有不怕他的,即使是与他最亲近的牙也被他狠狠地揍过。 虽说大家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但基本上都是牙招呼着大家一起玩闹,猎永远是冷漠地坐在一旁,若遇上挑衅他的家伙便毫不留情的一拳还之,他没加入狩猎队的时候有人还敢去捋一下虎须,加入狩猎队后的他打人更是凶狠可怖,便无人敢招惹。 星打心底怕他,另外两个人就更不用说了。 还未到山洞,就见有几个人往林子这边来,为首的一看见猎,惊得手中的长矛都掉在地上,震得草中虫豸乱舞。 【猎!】牙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奔到猎身前,他伸出双手紧紧把住猎的双臂,仔细打量着他身上斑驳的痂痕。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山枭之神真的把你送回来了!】 他双眼发红,瞬间就盈满了泪水。 猎扔下狼尸,抬起一只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是,我还活着,不过不是山枭,是阿玛库将我从圣地里救回来的】 他垂眸看着牙激动到有些扭曲的面孔,道:【山枭无法帮助任何人,它不过是只贪婪腐肉的野鸟,你不应该向它感谢恩情】 牙怔住了。 …… 终于将家中的客人给送走,朱芽觉得树更绿了,天更蓝了,空气也更清新了几分,闻一闻还有一种莓果的香甜味呢。 她眼睛一亮,现在正该是林子里野果渐渐成熟的时候,这味道如此浓厚定是有一大片浆果成熟了,朱芽将叼着两只蚂蚱的朱大黄抓来,顺着这股香甜的味道找去。 没多久就看见一个荆棘枝覆盖的小坡。 这坡上满是圆鼓鼓黄澄澄的山莓。 朱芽喜不自胜。 “天呐这可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山莓,这原始森林就是不一样,连山莓枝都是漫山遍野得长。” 即使住在被称之为森林面积之最的云省,她也不曾见到过这么多的山莓树长在一处。 她轻轻捻起一个放入嘴中,薄薄的果皮在入口的一瞬间爆开,绽出里面甜滋滋的汁水,又因为籽粒多,还颇有些弹脆感。 朱芽可爱死这个味道了,这种野生的黄色山莓可不是超市里人工培育出来的能比较的,超市里的覆盆子虽然个大,可为了延长保质期不得不在成熟之前采摘下来,多少失了些甜蜜的风味。 朱芽一边摘一边吃,还不忘给朱大黄喂上两口,装满了三包榕叶后,她不得不放下遍地的未采摘山莓准备离开。 一是这山莓植株普遍较矮,须得弯下身子才能采摘,这大半晌过去,任凭她再有气力,这腰还是劳累得厉害,其二则是天色渐晚,虽然现在已经改成晚上吃一天的主餐,若是她们还将时间消耗在这里,晚餐就要变夜宵了。 离开前她还挖出了两株山莓,用来种在竹篱笆边上,这野山莓繁殖得快,也不需要人去打理,只等一个雨水充足的春天就可以绕满整个竹篱笆,到时候既有山莓可以吃,又能防止小动物从篱笆外爬进院子里。 一路上哼着小曲,朱芽和朱大黄快乐地穿梭在阳光斑驳的林子中,阴雨久了,就连灼热的太阳也显得格外可爱。 朱芽不知道的是,回到家里还有另一个惊喜正等着她呢。 还未进家门,朱芽已经闻见一股清新的稻香味飘扬在小院中,有丝丝缕缕逃逸出来钻进她的鼻子里,她急忙加快脚步,一推开门,角落里,已经长得叶脉粗壮植株茂盛的野生稻竟垂下了稻穗。 原本干瘪瘪的空谷壳里竟然灌满了米浆,将挺立的植株压弯了头。 朱芽喜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二十株野生稻无一例外,稻穗全部长得满满当当,如层层叠叠的珠帘,即使是水稻培育的专家见了,也只会大呼神迹。 朱芽连忙放下背篓,从院子角落里捡出一些竹枝,结结实实地将小水稻田给围了起来,又计划着做一个稻草人立在边上,驱赶天空中的飞鸟,生怕它们不长眼把自己的“ssr”稻种给啄了,但凡少了一粒,岂不叫她心痛死。 做完这些朱芽才开始清理背篓里的物资,两株山莓被她种在竹篱笆外面,枝上成熟的山莓已经被摘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些青嫩嫩的小果子,不知种下去之后它们是否还能成熟。 朱芽也只是一想,她更期待的是明年山莓能够长满竹篱笆外才好,这样哪还愁没得山莓吃呢! 她又将三包山莓果子放进竹屋的小桌上,才提着一背篓野雉来到水潭边。 另一背篓也是满满的野雉,只是叫那男人背走,倒不是朱芽多大方,想着只是一篓子野雉,自己和朱大黄努力些也能打的回来,到底是瞧着那三个人有些可怜。 她见男人那三个族人,瘦得已经到了严重营养不良的程度,除开一些厌食症患者,朱芽还从未见过那么瘦的人,不过想到现在她们还处于原始社会,也没有自己这样辨别食物的能力,想要获取吃不死人又能饱腹的东西是极为困难的。 再者,朱芽猜测男人应该是帮助部落获得食物的主力。 他身材高大健硕,在出事之前是不缺少食物吃的,但是天意难测,男人在一次狩猎中遭到了剑齿虎的袭击,身受重伤濒临死亡,部落无法救他只能让他自生自灭,而少了狩猎主力的队伍无法捕获到足够的食物喂养部落。 部落食物越少,人群越饿,只能扩大寻找食物的范围,可离部落越远,越容易遇到危险,部落人口受伤死亡的几率越大,这简直是一个恶性循环。 难怪上一次明明是五六个人集结在部落附近寻找食物,今天却是三个人冒险来到了林子的边缘,在这里遭遇狼群再正常不过了,朱芽往那条路上走了几次,次次都能寻到新鲜的狼脚印,或许是她身上沾染了朱大黄的气息,那些狼避开了她,从未直接出现在她眼前,但朱芽知道它们就在附近,那一股子毛茸茸的臭味总是萦绕在周围。 不知为何朱芽又觉得犬齿旁的牙根有些痒痒,她嘎吱嘎吱磨了两下,感觉痒意退下去后开始专心处理手中的野雉。 她将带血的匕首送入水潭中清洗,小小的鱼虾循着血腥味就凑了上来,朱芽摊开手,它们就游到她手心,嗟着上面残余的血液。 朱芽莞尔,耐心等了几分钟后还不见鱼儿们散去,手一晃将它们吓得跑个干净,才将野雉无用的内脏往水潭中间一抛,登时,平静的潭水沸腾起来,游曳在潭水中层的食肉鱼一拥而上抢食着野雉内脏,搅得水花四溅。 爱凑热闹的朱大黄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它从远处飞奔过来,凌空一跃,丝滑地投入水中,它甚至还能在水中短暂的屏一会气,像一条金色的游鱼一下子就冲入了鱼群中。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鱼儿也不例外。 为了食物你争我夺的鱼儿哪里还能注意到危险的靠近,一张大嘴已经悄然在它们身后张开。 朱芽正专心收拾着残局,突然水面地下冲出一个巨物,潭水爆裂溅了她一身,紧接着是一条愤怒甩尾的大鱼扑面而来。 朱芽赶紧偏头躲开,大鱼狠狠摔在身后的草地上,尾巴还凶狠地扑打着地面发出“啪啪”的响声。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抹掉脸上的脏水,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朱大黄,今天晚上这餐我看你是不想吃了!” 诶? 你在说什么小狗鱼听不懂。 朱大黄顶着一个中分的湿发造型站在水里,还乐呵呵的吐着舌头等待着主人的表扬。 晚上。 朱大黄老老实实趴在朱芽用棍子圈出来的草地上,面朝着篝火上方滋滋冒油的烤野雉,口水流了一地,路过的蚂蚁还以为涨水了紧赶着改变前进路线。 它小心地觑着朱芽的动向,看她起身往竹屋走了,右脚便悄悄抬起,一点点往前挪动,那脚尖正要跨越棍子形成的边界时,朱芽阴恻恻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朱大黄,你小子要是再动一下,明天的饭你都别想吃了!” 朱大黄一听,右脚嗖的就缩了回来,它对着朱芽傻笑,发现主人根本没理它,自顾自的进了竹屋。心情瞬间萎靡下来,直直立起的耳朵也趴了,微笑的嘴角也撇了,它叠起前腿将头靠在上面,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朱芽推开竹屋的门,下意识往角落里一瞧,正想着招呼男人出去吃晚餐,才想起今天他已经回到自己的部落里了,只是下意识还以为他在。 男人能回到自己的部落,他一定很开心吧。朱芽心中猜想着,身侧双手紧了紧。 能回归部落真好,她也有点想念自己的“部落”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6、丝 菟躺在山洞的最里边,一个身材消瘦面色干枯的灰发女人正在照顾她。 女人叫丝,是她母亲的同胞姐妹。 丝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但在迁徙的途中遭遇野兽袭击,不行死在野兽嘴里,丝和野兽抢夺自己孩子的尸体,却只拿回半只右腿。 从此之后丝就变得和野兽一样,行事无所顾忌,有时候还会咬伤族人,巫认为是死去的野兽占据了丝的身体,想要将她驱赶出部落,让她回到野兽的荒原去。 菟的父母不愿意,她们执意要将丝留下。 他们是狩猎队的主要成员,老首领不得不考虑他们的想法,但也告诉菟的父母,如果丝再次变成野兽咬人,她就必将回到荒原,不能再和部落一起迁徙。 菟的父母同意了,她们用藤蔓将丝捆了起来,日常带在身边,狩猎之时就将丝交给菟和牙照看。也许是在亲人身边,丝“变回”人的时间越来越多,她有时候不小心伤害到菟和牙,可清醒过来后又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怜惜中。 她开始向亲人们祈求将自己抛下,或者丢进野兽堆里自身自灭。 野兽撕碎了她的孩子,她不能再做出和野兽相同的行为。 她被野兽侵占时只会嘶吼咆哮,疯狂挣脱手上的藤蔓,对着每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族人亮出牙齿;她回到人类时又在默默流泪,甚至用头去锤击着地面,额头上留下一层又一层血痂混合着砂石的凝固物。 牙当时还是个小孩子,只会跟在姐姐后面捡拾地下掉落的野果。这个叫丝的亲人,曾是他夜晚惊哭的噩梦来源。 直到那一天,菟父母的尸体摆在了三个被血脉紧密结合在一起的人面前。 丝突然好了,她从此真正变回了人,还再次变成了一个“母亲”,只是越发木讷少言。 “丝,外面发生了什么?山洞里的大家都出去了吗?我听到了很多人的声音,是牙他们回来了吗?” 菟狩猎时被蛮牛从身后顶起,飞到半空重重摔在地上,她当场清楚听到了自己腿骨折的声音,而后无法行动的身体也告诉她,自己差点被蛮牛摔死。 她被狩猎队的成员抬回了部落,一行人如丧考妣。 当时大家都以为菟会和猎一样,会被送到“圣地”里任由山枭带走。 谁知老首领静静的看了一会面色苍白鼻腔溢血的菟,竟将她留了下来,,他甚至召集为数不多的族人,用部落的大半食物举行了一场祭祀,祈求山枭能够赐予菟健康,还日日将部落里所剩不多的肉食烤制后砸成肉糜,让丝喂给昏迷不醒的菟。 不知是老首领的诚心打动了神明还是丝的日夜照料让菟的身体日健康复。 菟醒了。 但是她的身体依旧不能活动,日常一切都只能躺在山洞里依靠着丝和牙的照料。 这个山洞的入口很窄,仅能容三四人并肩行走。 往深处去才,便见一个大溶洞,整个结构如同油葫芦。空洞很大,能够容纳所有的族人,但是这里阳光无法直射进来。 夜晚在洞内燃起篝火时,还能在洞口外看见内里的情况,但白天,只有影影绰绰的光线能够投进来,带来一丝光明,仅能使得昏暗山洞内的人隐约描摹出其他人的面容。 所以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大家更喜欢聚集在山洞外的平地上,这里被大家清理出一块平整的土地,少有动物靠近,也算得上安全。 此时山洞外热闹非常,菟有心去看,却身体不支。 她只好求着丝:“丝,是不是牙带着猎物回来了?他前些时候为了照顾我拗着不肯出去打猎,首领已经很生气了,你去瞧瞧,若是他回来就让他来看一下我。” 菟之前很不乐意在白日待在山洞里,这里黑黢黢阴沉沉的。她喜欢广袤的草甸和热辣的阳光,明明就在几步之外,却是她难以到达的遥远。 丝扶着地面沉默的站了起来,身体有些打晃。 这些天她一直在照顾菟,没能和采集队一起出去寻找食物,分得的口粮自然就更少,每日只靠着一两个酸涩的野果和清水度日。 丝慢慢挪动着自己的身体走出山洞,外面的阳光刺眼极了,她不得不用手遮挡一下。 适应了一会后,丝才看清楚山洞外的人在林子边上聚成一团,将热闹的源头遮挡得严严实实。 她蹒跚的走了过去,围聚在一起的人们听见了这个特殊的脚步,不自觉的让开一条通道。 他们总是有些惧怕她的,害怕她哪一天又会被野兽占领身体,将他们也撕成碎片。 族人们让出一条通道。 丝看到了站在中心的牙,他手里头果然提着两具狼尸。 牙真的去捕猎了! 丝很高兴,她去拉牙的手:“牙,菟再找你,你快和我去看她,你能猎到两条狼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她高兴了身体很快就能好起来!” “丝,你等等,你看是谁回来了!”牙转过她的身体,让她直面前面这个高大的男人。 “是猎,你看猎回来了!咱们又能狩猎到很多食物,大家都不用饿肚子了!” 丝淡淡的瞧了那人一眼,却从余光中看到了站在树下的首领,他的半身被树的阴影覆盖,微笑的表情比牙手中的狼尸还僵硬。 丝微微瑟缩了一下,她不关心猎是谁,也不在意族人的欢呼雀跃,只拖着牙的手不肯松开,死死将他往山洞边扯:“菟很想你,你快和我去看她,菟一直等着你呢!” 牙挣脱不开,也不敢惹的她生气,只得跟随她脱离这个热闹的集体,还不忘转头招呼:“对不起猎,你知道丝生病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你等等我,我先去看看菟,她要是知道你活着回来了肯定高兴得能蹦起来!” 丝走后,族人们又开始惊喜于猎的死而复生,簇拥着他说个不停,更有甚者激动地落下泪来。 这让猎很不适应,他将背篓里的猎物拿出来递给星,让她去处理这些东西,然后提着空背篓迈开腿,随着牙一起进了山洞。 …… 家中客人送走的第二天,朱芽选在太阳升至头顶时在水潭边美美的洗了个澡。 几日前一个阴雨天,她路过某种大树下,一个不留神踩中掉落在地上果实差点溜出两里地。 转回身捡着那果实一看,在雨水的沁润下,破开表皮的果实流出粘稠的液体,还咕咕泛出小泡,朱芽将它们放进手中揉搓了一会,绵密的泡沫从指缝中溢出,带走了手心的污渍。 朱芽心中一喜,这果实不就和无患子似的,是一种天然的清洁剂。 又思及这些日子为了照顾家中的两个伤患,已经有多日没好好清理自己,她忍不住抬起胳膊嗅了嗅,倒也没什么味,只是心里上更加觉得躯体脏污不耐了。 如今周边已无外人,朱芽迫不及待地用捡回来的果实煮了一钵子清洁水,端去水潭边清洁身体,这清洁水虽说是天然的产物,和之前用过的化工产品在效果上是无法比拟的,可对于现在的朱芽而言,已然是非常有用的清洁药剂了。 她天天在林子里乱窜经常弄得自己灰头土脸,再加上每日制作餐食烟熏火燎,最邋遢的时候头发都要结成块了。 朱芽嫌弃地闻了闻辫子,屏着气通开自己的长发,将大半的清洁水从头淋下,揉搓出云朵似的泡沫,一团团的泡沫掉落在水上,一时间不知是水面映出了天空,还是天空仿造了水面。 清洁水的清香味飘进鼻子里,朱芽心情大好,她轻轻哼起了歌。 愉快的时候她总是想唱歌,曾经生活在一个人人都会唱山歌的村子里,有这种习惯并不奇怪。 朱芽收拾好后,将被锁在家里的朱大黄放了出来,一人一狗在阳光下晾晒着自己,她还拿出一包榕叶裹住的山莓,边欣赏着水潭的风景,边投喂自己的快乐大狗。 没有ddl的世界果然很美好,朱芽感受着阳光带走头上湿意后的温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因为连绵的雨天几日未曾露面的飞鸟在水潭中的小岛上来回踱步,时不时将尖细的长嘴扎入水中,啄出一条身体晶莹的小鱼,仰头一吞,小鱼便进入了嗉囊中,存储着作为小鸟们的食物。 水潭的另一边还有不少中小型的走兽低头饮水。 朱芽很少捕捉来水潭喝水的动物。 剑齿虎死去后,朱芽就代替了它在这片区域的生态位。 她若想大肆捕捉这附近的食草动物是非常简单的,这片林子里最大的动物不过是野鹿和恐鸟,它们一种除了速度没有任何攻击性的能力,另一种就更不用说了,天上掉下一颗大果子,都能吓得它们愣在原地,变成一根木桩子。 只要能找到踪迹,朱芽能够轻易捕捉它们。 虽说这里的动物没有见过多少恐怖直立猿,但它们也不傻,当这里成为了她的狩猎场后,动物们马上就会意识到这里有一个凶残的肉食动物,便不会再朝着来,水潭边的生态很容易就被改变了。 而现在,只有速度突出的野鹿和呆瓜恐鸟都在她对面啜饮着甘甜的潭水,浑然不知对面有一个凶猛的杂食动物正用慈爱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它们。 这山莓果然是越吃越饿,该去做午饭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7、竹荪 家里一下多出很多要熏制的野雉肉,朱芽心里又开始念叨起野雉炖蘑菇的滋味,木钵子虽然可以将就着用来炖汤,但不到两日会被炭火给烧坏,日日雕琢也是件累人的事,不如烧制的陶具好用。 索性两日天气正晴,是个做陶的好日子。 离竹屋四五公里的地方有一个不长植物的小坡,灰褐色裸露的岩土在绿色葱茏的环境中十分显眼,朱芽起初还没太在意,后来用淤泥起灶时才猛地想起,自己曾是见过陶土的,只是那日赶着用土灶,就先用潭中的淤泥混着黄土搭了起来,使用起来倒也坚实,便也没有再想起去挖陶土。 今日倒是回忆起了。 从竹屋前往陶土坡需要穿过那片野竹林,朱芽身上一前一后挂着两个背篓,还想着回来的路上多挖点笋子,晒成干笋囤积起来。 收拾好东西,她又去摸了一把沉甸甸的稻穗,带着愉悦的心情出门。 一路上各种气味鲜香扑鼻,朱芽感觉自己牙龈有些痒痒,心里也有意动想去瞧上一眼,可转念一想今天是有任务在身的,要去找这香味的源头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于是做罢心中念头,坚定地朝着陶土坡前进。 朱大黄在前方跳跃着,前一段连绵的雨天和受伤的身体将它憋狠了,一有机会出来放风它就会感到非常快乐。 朱芽瞧它尾巴甩甩,左蹦右跳的模样,忍不住也跟着开怀。 她把朱大黄召唤到自己身边来,道:“现在咱俩比赛,看谁先到竹林子前面,输了的今天没鸡腿!” “汪!”朱大黄很有兴趣,摇摇尾巴等着主人发号指令。 朱芽捏紧了肩上的背带。 “1……” “2……”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用余光瞥了一眼正目视前方等待“3”的乖狗狗,心里偷笑,拔腿就跑。 朱芽跑出几米外朱大黄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一边叫着一边追了上去。 整个林子都被朱大黄气愤的叫声和朱芽哈哈大笑所惊扰,所过之处虫兽乱奔,飞鸟四散。 主宠两个打打闹闹来到竹林,林子里有几只野雉正在啄食地上的草籽,察觉到她们的动静,抬起腿展开翅膀扑闪扑闪地跑开了。 朱芽今天也没把野雉当做目标,也就仍由它们逃走,朱大黄倒是跃跃欲试想追上去,被她一把薅住了脖子。 “家里还有那么多只野雉呢,咱们吃不完,就放它们一马吧狗狗大人!” 朱大黄还为刚才的事生气呢,头一撇,不想理她,倒是耷拉的尾巴已经小幅度甩起来了。 朱芽那还能不懂它,连忙用脸蹭它日渐变大的狗头:“好大黄,乖狗狗,我刚刚逗你玩呢,哪能克扣咱们家大功臣的鸡腿,今天咱们烤两只野雉,四条腿都给你吃怎么样?” 朱大黄眼睛一亮,转过头来舔舔她的脸,一人一狗又亲亲蜜蜜起来。 竹子是一种很霸道的植物,它在地底下的根系交错,一旦形成有密度的竹林就难容其他的高大树木生长,但这也并非说竹林里就没有其他的植物,很多的草本植物和灌木也会在竹子的脚边成长起来,一些贴地的植物也会吸收落叶的养分偷偷长大,还有一种更奇特的生物就直接依附着竹子而生。 朱芽嗅了一口空气中带着点咸涩的腥臭味,就知道那东西已经在竹林里冒头了。 她循着味来到一丛竹子附近,就见地上散落着一堆棕褐色鸡蛋似的东西,朱大黄凑上去闻了闻,被那股臭味冲得直摇头,身子一转连忙跑开了。 朱芽大笑:“傻大黄,这东西可臭了,你怎么还凑到人家跟前去闻。” 朱大黄“汪汪”两声控诉主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还用前爪去碰碰鼻子想把臭味快速驱赶走。 它本想扯着朱芽快点离开这个臭气熏天的地方,谁知朱芽竟往那些“臭蛋”走了过去,还在它们前面蹲下翻看。 这些“臭蛋”可不是哪只鸟下的蛋在这里放变质了,而是一种特殊的蘑菇,称之为“竹荪”,“臭蛋”是竹荪的幼年形态,等到气温和雨水适宜的时候,它就会慢慢从蛋变成一个黑头白身的蘑菇,那时它便会散发孢子,也恰巧是可以采摘的时期。 竹荪吃的是它海绵状的蘑菇柄,晒干了的竹荪柄用来煲汤可谓是百搭,无论是浓郁醇厚的乌鸡汤还是香甜可口的秋栗汤,只要加上竹荪柄就能增加一种清新的风味,竹荪柄本就是易于吸收汤汁的,咬上一口,菌柄本身脆爽,汤汁鲜甜,已是人间难得的美味。 “还得再过几日下一场雨才好,今天是不能采了。”朱芽有些可惜,这里的竹荪还都是宝宝形态,万不能采摘回去,竹荪柄虽美味,但竹荪蛋的口感可不怎么样,也没有风味的累积。 更不论现在将这些竹荪蛋取走,里面裹着的孢子无法散出来,这片竹林怕是难有后继的竹荪了。 “走吧。”朱芽往竹子上擦了擦手,站起身来招呼着朱大黄,还是先去挖陶土更加要紧,这些竹荪蛋少有动物喜欢,不用担心会被其他生物捷足先登,只等她下次再来采摘便是。 穿过竹林就是一片灰褐色的土坡,放在哪片林子里都是极为扎眼的,朱芽猜测这块土地大概是因为一些地质运动的缘故,将里面的一大块岩土抬出了地面,在日渐风吹日晒之后又被磨成土坡的样子,只是着陶泥松散且不适合植物生长,便成了这块绿色大地上的一块藓迹。 这却是方便了朱芽。 她放下一个背篓,里面用榕叶层层铺垫,将陶土放在里面不用担心会从背篓的缝隙处漏出。 朱芽装了满满一背篓,用力使铲子将顶头拍严实。 如今着一背篓土对于她而言已算不得什么重物,习惯了这一身不停增长的巨力后,朱芽已经难以回想起那个为了拖住剑齿虎而被藤蔓磨烂双手的情景,若让现在的她回到两个月前,大概能演上一幕异世版“武松打虎”。 朱芽轻松背上背篓,呼唤着朱大黄返到竹林里挖笋,满载而归回到竹屋。 …… “砰!”一头独蹄马被重重丢放在山洞前的平地上,震起灰尘滚滚,浮在一旁披毛带羽的小型动物尸体上。 牙一抹额头上的汗,龇着大牙拍了拍猎的肩膀。 【猎,还得是靠你,木那个家伙胆子比草鼠还小,只知道捡着没长成的猎物,若不是上次他看中了一头蛮牛的幼崽,非要去抓,菟不至于受那么重的伤!】 他冷哼一声,说道。 雨上前顶了一下他【木就在后头呢,你少说两句,现在猎回来了,部落有了食物,菟很快就能好起来。】 牙往后瞧,嘴角一撇,更是不屑的大声道【我就说他,怎么了,若不是他没那个本事还想着抓蛮牛幼崽,也不会被大蛮牛追,若不是菟救了他,他还能跟着我们去狩猎吗?!】 【叫我说今天打回来的肉食,他的那份得分给菟!】 【以前的我不计较,那干巴巴的小鸟腿没个肉味,今天这独蹄马的肉,他的那份必须分给菟!】 木就在几步远的地方,哪能听不见他的话。 从牙将话头对准他开始,木就垂下了头,手里紧紧握着长矛的木柄。 他很清楚牙说得对,若不是自己引来了蛮牛的报复,菟不会被蛮牛撞成重伤,如今还躺在山洞中无法起身。 只是之前大家一直焦心于食物的短缺的问题,牙也因为姐姐受伤,而无暇顾及追责他这个罪魁祸首。 如今猎回来了,食物的问题很快迎刃而解,牙也有了靠山,自然会将这件事翻出来问责。 木听着周围族人的议论声,像可恶的虫子一样悉悉索索飞到自己身边,一点一点吸走他身上的力气。 木越发觉得难堪。 【在这里吵些什么?】 老首领走了过来,他现在已不年轻,原本高大的身材开始佝偻,虽能俯视着狩猎队的几个青年人,却比站在一边的猎矮了半个头。 【首领,我认为菟为救了木受伤,他的那份肉食应该分给菟才是!】牙立马挺起胸膛,大声诉说自己的要求。 老首领没有直接回应牙,他沉吟了一会,对着木道【木,这件事的确是你的过错,自然要受些惩罚,你觉得牙的要求如何?】 木沉默。 没有得到木的回答,老首领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朝四周环视一下,突然问道【今天这头独蹄马是谁猎回来的?】 独蹄马的体型虽然比不上蛮牛,但也是一种大型的食草动物,轻易超过三四个成年男人的重量,而且独蹄马速度超群,不是蛮牛能比的,老首领心里清楚现在部落里除了猎,狩猎队的其他人是组织不了狩猎这种大物的行动,不然他们也不会在猎和菟受伤之后陷入缺少食物的困境中。 一听见老首领问这个,本来在为木不肯松口而愤愤难平的牙来了精神。 【当然是猎!若不是他用那个奇怪的武器嗖嗖嗖将这头独蹄马赶入陷阱内,咱们哪能撵上它呢!要我说今天这肉得多分一半给猎!】 牙说得得意洋洋,仿佛猎到这头独蹄马的人是他一样。 老首领微笑着点点头,似乎十分满意。 【猎,你既然是狩猎到这头独蹄马的人,你觉得木的那份肉是否应该给菟?】 牙一愣,他有些迷茫地看了眼老首领,不知他为什么要问猎这个问题,而后他又转头看向猎。 却见双灰色的眼睛越发像冬日的冰雪。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8、制陶 所有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猎的身上。 木的背稍稍直了一些,眼神落在猎的脚边,他竖起耳朵等待着猎的回答,就像罪犯等待着裁决。 空气沉寂下来,沉默如风一样在人群中蔓延。 大部分族人围聚在猎的身边,他们无法正面看清他的表情,但是老首领的笑容却有些维持不下去了。 自老首领游历回来从衰老的父亲手中接过这个首领的位置后,他一直都是部落里说一不二的人物。 他高大、强壮、擅于狩猎,即使在迁徙中导致部落日益衰败,但是族人们依旧慑于他的威望不敢对他的命令有任何质疑。 猎是他统治下的唯一变数,他桀骜不驯,眼神永远如山林中噬人的恶狼一样,最可恶的是,他亵渎山枭神灵。 图腾之灵是一个部落的最高信仰,即使是“圣城”子民,也不能够对部落的图腾之灵有任何指摘。 但是猎的父母是为了部落狩猎而死,且被猎夺走的的身体最后还是献祭给了山枭,老首领不得不容忍他,直到猎也因为狩猎遭遇到剑齿虎的攻击而濒死。 那时他的心情复杂极了,既是叹惋又是欣慰,老首领看着奄奄一息的猎想了很多,最终归于一句。 他要死了,就让他为自己亵渎山枭的罪责,亲自向山枭赎罪。 只可惜这么年轻强壮的身体。甚至远远超越年轻时候的自己。 猎的离去让老首领松了口气,他的后代在迁徙路上皆数死去,他也日渐衰老。 一个狼群只能有一只头狼,后来者想要继位,那么先者必然会沦落到悲惨的境地,他无法忍受自己将要活着面对这样的事实。 只是谁也没能想到,太阳不过东升西落十余次,猎竟然回来了,还带着猎物和一些让老首领极为震惊的东西。 一些他在“圣城”瞻仰过的物件。 “圣城”人称这些为, “神的恩赐”。 …… 猎长久未接话,木感到自己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液,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开口之时,冷漠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狩猎队抓到的猎物都交由部落分配,自然是首领说了算。木的那份肉食是否要给菟我不能做决定,我的那份直接分给菟” 猎不欲再参与到部落中来,他只想着菟伤势尽快愈合,他好脱身回到【阿玛库】的身边。 木浑身一颤,他激动地抬起头,却只得到猎冷漠的背影。 “猎!”牙有些不满意。 他希望猎应该和他们站在同一阵线指责木的行为,剥夺他得到足够食物的权利。 可转念一想猎这个人性格就是这样,对无关自己的事情都很淡漠,现在他虽然没有如自己一般激烈地针对木,但至少维护了菟。 “你是我们狩猎队出力最多人,怎么能够只让你一个人出这份力。”雨从木的身后绕过来,也没正眼瞧他,只对着猎道:“我的肉食里也拿出一些给菟,之前食物太少,我没法狠下心割出一块来,现在大家都有肉吃,自然要让菟吃的更多,她好了咱们狩猎队才能抓到更多的食物!” “对!我也愿意把自己的肉割出一份给菟!”人群中开始呼应道。 “还有果子,今天我们去采了不少鲜甜的野果子!”采集队的人也将将赶到,星在人群后听到了雨的话,也大声应道。 大家都开始你一言我一嘴要给菟送去食物,看到这情景的老首领眼神晦暗不明,他的目光从猎移到激动的族人中,咬着牙将嘴角向上抬了一点。 “安静。”老首领道。 他在族人中的威信犹如山岳一般,短短两个字就让族人闭上了嘴巴。 老首领心思百转,最后留在脸上的是和煦的笑容。 “我知道大家都想帮助菟早日痊愈,但是你们也须得吃饱吃能去获得更多的食物,我年纪大了,吃多了肉食也涨肚,就从我这里分一些出去给菟。” 老首领话音刚落就有人忙道不行,首领就如同头狼,对于部落中食物的分配具有优先权,能获得更多的食物是他权力的象征。 老首领提出要分薄自己的食物,在族人们看来简直是不可理解的,也更感动于他如此关爱受伤的族人,心中敬畏更甚。 老首领摆了摆手:“就这样吧,咱们也别在争来争去。” 随后他走到木的身边,宽厚的大手拍了拍木委顿的肩膀:“木是个好孩子,他还年轻,就像当年的猎一样,有什么错也值得被原谅一两次,对吗?” 木闻言,抬头对上猎冷淡而深邃的灰色瞳孔。 两人对视了一秒,猎挪开目光,转身离开了议论的漩涡中心,牙有些不甘心,左看右看还是追着猎而去。 木失望的垂下眸子,木偶似的站着,也没再听清老首领说了些什么。 …… 且说朱芽这边,她返回竹屋后,先将陶土铺在大簸箕里面,挑去显眼的草根枯木和碎石块,而后倒入筛子中筛出细密的陶土灰,混合着潭水,再观察粘度,适度加入潭中黑泥,制成橡皮泥似的大泥团。 朱芽取出其中一块,摔打出劲性。再按照自己的需求塑成粗坯。 朱大黄见她做得来劲,也想要掺和一下,对着那块大泥团使出狗狗拳,踩得泥团上花印错落,却又一种别致的美感。 朱芽见了只是一笑,做好手中的粗坯后,便找了一处阳光正好的地方晒干,等待水分散发到半干后再进行刻花烧制。 主宠俩忙了许久,机械表已经走过两圈,朱芽才将所有陶泥团用尽,制成了一个大的陶盂,用来做饭炖汤;两个大的带盖的细口陶壶,用来盛放液体,例如烧开的水或者未吃尽的汤,虽然她觉得后者大概率没机会进这个陶壶;除此之外还有四个陶盆,四个陶碗。 朱芽估摸依着现在的天气,晒上一天左右就能够开始烧制了,在这一天的时间内,朱芽还得挖上一个浅坑,准备好足够的覆泥和柴火芦苇才行。 她细细叮嘱朱大黄千万不能碰这些粗胚,免得它们还未烧制就要中道崩殂。 耳提命面完大狗狗之后,朱芽才开始制作今日的午餐。她先去雨棚那头的土灶上瞧了瞧,这一段时间土灶中一直保持着小火,上方熏制的各种肉类被逼出油脂,裹在干巴的肉上显出油润的光泽,时不时还有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哔哔剥剥的乍响,升腾起一股浓郁的焦香。 朱芽拿起杆子挑下一块鹿肉。 母鹿身上的油脂丰厚,浸得整块肉呈现出一种诱人的油金色,瘦肉偏红,肥肉则黄,若是用那野蒜藠头炒上一锅,美的能下两大碗白米饭。 朱芽实在馋得很,可惜工具并未齐备,今天这块鹿肉只能分出小半煮上一钵子青笋鹿肉汤,另外大半就用野果子汁淋上,简单烤炙一下,也能对付的过去。 吃饱喝足后朱芽和朱大黄暂且休憩了一会,便再次背上背篓,带上武器绳索往林子里去。 密林子里多的是枯枝落叶,这么多年层层叠叠覆盖在地面上,朱芽轻轻一刨,三两下便能装满一背篓,朱大黄更是乐意干这活,只见它前腿飞速刨地,都快舞出残影了,不消几分钟,地面上被它抛出一个坑。 他似乎挖出个什么东西,扯着那头的朱芽往这边来瞧。 朱芽伸头往坑里一看。 好家伙,好肥的一条圆嘟嘟胖乎乎的肉虫子。朱芽有些怕虫,见到这个软泥似的东西一瞬间,鸡皮疙瘩冷不丁地立了起来。 那白胖的幼虫从出生起就不曾见过阳光,今天被朱大黄从土里刨出,可受了大刺激,一个劲扭动着身体想要钻回更深的土地,朱芽看得汗毛倒竖,赶紧用土给它盖住。 “汪汪汪?!”主人你看它白白胖胖的不喜欢吗?朱大黄好奇。 朱芽暗中咬牙:“好狗狗,你喜欢就够了,下次别找我看,也别往咱家带,我暂时还接受不了这东西,你再让我多瞧几个,咱这条命就得跟着它一块入土了。” 她出了一身白毛汗,赶紧加快动作,麻利地将这周围的柴火收拾好,来不及喊朱大黄,脚步飞快地走了。 不过说来倒也奇怪,朱芽虽然怕虫,但她的周围很少出现虫子的踪迹。当她还在读书时,学校建的偏僻,周围都是山林围绕,生物老师会依着课程组织她们户外观察动植物,同学们都不爱与她凑在一起,一来是觉得她性格孤僻不好接触,二则是和她一起往往难以发现任何虫子,连山间的蚊子都要避着她飞。 班上好事的男生怀着恶意将绿色的洋辣子放进她的课桌里,还未等她回到位置上,那虫子如遇天敌一般一秒都不肯落脚,直接跑个干净,吓得周围同学尖叫连连,那做坏事的男同学被叫家长训了很久,从此记恨上朱芽。 时间转眼到了第二天。 朱芽早早起来检查粗坯的情况,见它已经干的差不多,便用竹片沾上一些草木灰调制的泥水,在粗胚上刻画起来,初画时还有些生疏,往后刻画痕迹便流畅起来,无论是稍显复杂的飞鸟祥云,还是简单的菱格篦点,只要是朱芽觉得有意趣的,都刻在了粗坯上,特别是自己和朱大黄的专属饭碗,被认真刻画出小狗的模样,左右还点缀着骨头,看起来可爱极了。 如今大量的柴火枯叶干芦苇都已经备好,只等着放胚入窑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9、野狼 朱芽准备制一种薄壳窑。 这种窑以木柴作为窑床,将做好的陶器粗坯放置在木柴之上,用芦苇覆盖粗坯四周,再使混合好的粘稠泥浆涂抹在芦苇上面,形成一层半指厚的泥壳,只需在上方留出一块用来点火进风的小洞,这薄壳窑便成了。 这种窑虽然比不得传统的坑窑烧制温度那么高,最高温度亦能升至850摄氏度,且窑内温度均匀,烧陶成功的概率远超露天烧制。 朱芽循着步骤将精心制作的陶胚小心摆放,又覆上芦苇泥浆,最后往留出来的小洞内投入一把火,火焰很快在窑内蔓延,大火熊熊之时更有火光从小洞窜出,照亮了渐渐昏暗的四周。 夏日的晚上总是不能缺少夜风的,不知从哪来的清风快乐地跑过茅草尖树叶顶来到竹屋,将雨棚上的竹叶芦苇吹得飒飒作响。 朱芽坐在台阶上,感受着凉风拂面。 天上星河璀璨,地面火星熠熠,不远处的潭水将这两色融为一景。 此刻静谧的夜似乎远比白日灿烂来得更入人心。 忽然。 风中传来一股隐隐约约的腥臊味,朱芽警惕地站直了身体,她立马转身折返回竹屋内拿起长矛,在屋内与竹球嬉闹的朱大黄也严肃了神态,几步跃到小院门口,朝着密林一处大声吠叫。 这些日子朱大黄一直以一种诡异的幅度生长,如今个头已经能平齐朱芽的腰,体态修长四肢健壮,尖锐的獠牙能轻易折断像鹿这般大小食草动物的后颈。 它已经长成了一头名副其实的凶兽,声音也变得雄浑富有穿透力,闻之令百兽胆颤。 朱大黄的警告果然惊动了潜藏在密林中的窥视者,朱芽举着火把跑出院门时,只见两点绿光匆匆消失在密林深处。 朱芽仔细辨别这那股臭味,和前几日遭遇的那群野狼有些相近。 这头狼是被竹屋里的肉食吸引过来,却害怕火光而不敢靠近?还是怀有别的目的在附近蹲守窥探? 朱芽不会小瞧任何一种生物的智慧,特别是被现代科学家认证过聪明且记仇的灰狼,这种品种的野狼是朱大黄的直系祖先,正因为拥有超越其他生物的智慧与凶狠才被古人类驯养成为狩猎犬。 它们是组织狩猎的好手,是天生具有谋略的战士,派遣哨兵观察敌人的动向是它们开启每一次狩猎的必备行动。 朱芽想起那天头狼逃走前的眼神,那双幽绿色的兽瞳已经将她和朱大黄的样子深深刻在脑中。 它必定会来复仇! 四周的一切又变得静谧起来,朱芽回身锁好院门,竹篱笆拦住了外界可能存在的危险视线。 这竹篱笆选用的都是五年生的毛竹,高大粗壮极为坚韧,每一根都有三米多高,顶端削成尖锐的斜角。 只有弹跳能力超群,轻易一跃三米高的生物,才能直接越过竹篱笆闯入小院中。 野狼自然不在其中。 但朱芽并不是就此可以高枕无忧了,她们需要食物需要生活,自然不可能日日待在小院里不出门。主宠俩的武力值虽高,但双拳终归难敌四手,若是那野狼形单影只,朱芽并不惧的,可若是成群结队来袭,依着她们势单力薄,怕是难以招架得住。 她举着火把回到竹屋,将它放入垫了湿陶泥的火篼中继续燃烧,小小的竹屋内火光大亮,将屋内的物件照了个通透。朱大黄忍不住追逐着拉长的影子在竹屋内转起了圈圈,全然没有为刚才的窥视者闹心。 朱芽则走到架子旁,从上面单取出一根已经过火塑形的弯曲树干,坐在火篼旁借着火光仔细修整起来。 这一晚她并未入睡,不仅是忌惮密林里会有野狼偷袭,而是为了观察薄壳窑的燃烧情况,窑内陶器烧好后,外层的薄壳也会被高温烧成土灰,不复窑壳形状。 朱芽要做的就是等待陶器温度自然降下来后及时将它们取出,免得烧好的陶器被意外损坏。 随着柴火的噼啪声渐渐消失,天色也一丝丝明亮起来。 朱芽将大狗的头轻轻从腿上挪开,轻手轻脚的站起身来,出了门,在清冷的空气中打了个寒颤。 清晨的温度比前段时间略微低了些,朱芽深深吸了一口冷气,让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过来。 她拾步下了竹屋,打开院门,醒来的朱大黄也摇着尾巴跟了上来。 院门外烧窑地上的薄壳窑已经塌了大半,火光消净,木灰上是左歪右倒的各色陶器。 看这景象朱芽心里有些忐忑,陶器在烧制过程中收到外力影响很容易出现裂痕,歪得如此厉害只怕会有更严重的损坏。 她忙快步上前检查,窑内火气未散,还有留有一些灼人的温度,朱芽也不好伸手,只是探着头一个个陶器看去,好在只碎了一个陶盆和一个陶碗,其余的陶器都完好无缺。 朱芽舒了一口气,耐心等待余温散去再将陶器拿出一一查看。 她在云省生活的时候也经常做陶艺,云省是一个文艺气息充沛省市,古街古道不计其数,其中有很多陶艺工作室在里面驻扎,朱芽兴致来的时候常泡在里面,做一些瓷器摆件放在家中的墙壁上装饰。 那些小瓷器摆件在超高温度下能烧制出非常漂亮的釉体。 相比之下这些陶器就显得格外古朴了,薄壳窑的温度不足以使陶土烧出釉来,反而显出一种磨砂质感,浅褐色的陶器本身也很得朱芽心意,这不就是自己穿越前最流行的莫兰迪色系嘛。 “汪汪!”朱大黄也在一旁探头探脑,它也要看看自己的餐碗烧得如何。 要说起这个,朱芽刚才最担心的就是朱大黄的狗狗碗,昨日还特地挑了最底层的地方放置,生怕它烧制过头或者被其他陶器磕碰导致碎裂。 好在意外并未出现,朱芽从木灰中拾起朱大黄的大狗碗,浅褐色的平地碗盆中,黑色的花纹流畅画出一只欢乐小狗追逐着一堆漂浮的大骨头,看起来热闹非常。 朱大黄见到这碗,黑黝黝的眼睛更是闪得发亮,它小心地从朱芽手中叼过这个碗盆,乐颠颠地摇着尾巴将它带进了竹屋,它要找个地方好好安放自己的宝贝饭盆。 朱芽也将冷却后的陶器搬到水潭边清洗后摆放回屋,这一次烧陶算得上大成功,今天自然可以用新炊具炖上一锅大餐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 悬崖下的林子中,部落因为日渐丰富的肉食再次热闹起来。 猎的强大毋庸置疑,他甚至比受伤之前更加勇猛,似乎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他甚至能独自狩猎和自己一样大的双角羚。 猎带回来的服饰武器和装食物的容器也成为族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可是第二天他就把它们都收了起来,恢复了以前身披兽皮光脚打猎的形象。 不过这也没有减少族人们讨论的热情。 所有人都在说是神救了猎,还赐予了他这些“圣物”。若问是什么神?图腾是什么?大家也不清楚。 【星,你再把那日看到的和大家说说,你真的亲眼见过她吗?她到底长得什么样?】 今天的采集队聚齐了七个人,之前不肯冒险去远处的队员也跟了过来,她们的年纪比星要大一些,看起来有些苍老。 她? 星停住了脚步,回想起那日看到的女人,那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样子,肌肤像冬雪一样白皙,头发像夜空一样沉黑,她的眼睛就像空中星子,看着自己的时候闪闪发亮。 星的眼圈突然红了,她想起那天自己的样子,既呆又傻还拖着猎又哭又闹,就像被刨出洞的地鼠一样。 难怪她很快就离开,是这样的自己让她感觉到不适吗? 她一定是讨厌自己了,星想。 自从那日见到那个女人后,她就忘不了那道与众不同的身影,总是不停的在心里反复回忆起那是的场景。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涌上她的心头,化作眼泪滴滴坠落。 【诶!是那个女人欺负你了吗?我就说哪里有什么阿玛库,她一定是其他部落来的坏人!】 年纪大一些的女人赶紧安慰她,【你该知道的并不是所有部落的人都像我们一样善良,以前……】 【才不是呢!】女人还未说完,三个声音异口同声打断她的话。 走在后面的羽和林挤上前来。 【是她救了我们呢,溪你可不能乱说!】星大声道,【她是不是阿玛库我不知道,但是她救了猎还救了我们,就是我们的恩人,叫她阿玛库有什么不可以?再说了,你也见过猎受伤的样子,如果不是阿玛库,谁能够让他重新回到部落?没有猎部落哪能打回这么多的猎物?】 溪想起部落里堆积的肉山,有些悻悻,【我以为她欺负了你才这么说的】 【既然没事那你哭什么!】随即她眼睛一转,把矛头对向星。 星单手抹干净眼泪,道【我乐意哭,想起那天自己差点被就被野狼吃了,我哭一下还不行吗!】 众人一想也是,若不是猎他们及时赶到,部落里怕是又要少几个人去,到时候野狼群循着味到部落里来,岂不是都要遭殃,大家思及此,个个都觉得心有余悸。 她们一路谈论着,分出仅剩的目光寻找可以入口的果实草叶,无人注意到不远处的林子,有灰褐色的身影在其中藏匿,透黄色的瞳孔一路追随着她们。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圣物 吃完早餐后,朱芽返回竹屋内浅睡了一会。 太阳高升,阳光从窗户投射进来映在她脸上,脸颊边细小的绒毛形成柔和的光圈,随着饱满的弧度起伏。 朱芽转过身去,避着阳光睁开双眼,眼底不见惺忪,已经清醒过来。 她现在的精力明显比现代生活时好很多,每日浅浅睡上几个小时就能保证一天不再困顿。 此时陶盂里炖的野雉汤已是香气弥漫,将整个竹屋都笼罩在那股诱人的肉香中。 朱芽起身去看,朱大黄已经蹲在陶盂前等候多时,它现在长得高,不用直起身子就能将头伸到陶盂上,对着里面的的野雉肉直流口水。 “朱大黄!你可别把口水流到汤里面了!”朱芽叉着腰喊道。 “汪汪汪!”朱大黄转过头来控诉,它是那种不讲卫生的狗狗吗?! 叫完它又一动不动地盯着这锅汤。 这陶盂做得足够大,朱芽便选了两只熏得焦黄的野雉肉,在水潭边细细洗净,将其剁成巴掌大小的肉块,用留下来的各种动物的混合油脂润过盂底,将野雉块混合着花椒叶香草稍稍过一下油,烹出香料的味道,再加上菌菇和余留的泡菇水,最后添上一些晒干的野果,大火烧开小火炖煮到现在,里面的肉香菇香果香都被蒸腾的水汽带着逸散到空中,缠绵不去。 也不怪朱大黄被香气吸引得一步也不肯挪开,与这一大盂老汤相比,木钵子快速煮出来的汤简直和清水没什么区别。 朱芽暗笑,也不去管它,只自己先去稍加洗漱,再从竹屋内拿出陶盆陶碗去盛汤,却没瞧见大狗的饭盆。 朱大黄见她一来,连忙让出位置,将藏在身后的大狗饭盆挪到前面来,满脸期待地看着朱芽。 朱芽也不闹它,用竹勺舀出满满一大盆的肉放进去。 瞧着朱大黄埋头猛吃的样子,她忽然觉得肚子空得厉害,便也给自己盛上一碗,轻轻吹拂去面上的热气,小口啜饮着绵柔醇香的鸡汤。 果然是很好的滋味,若是用这漂浮着金光色油星的鸡汤泡上一碗软糯香甜的米饭,那才是真正能领会到鸡汤精华所在的吃法。 朱芽用余光瞄着小院边上那垄土地,谷穗垂坠的野生稻茎秆依旧直挺,只是青翠的叶尖在不经意中染上黄色。 能尝一尝米饭的日子,不会远了。 …… 山洞外的偏僻位置,猎坐在一块岩石上擦拭着自己新制的石矛。 他仔细观察过【阿玛库】的长矛,那柄长矛的尖端捆绑着一种异常锋利的物体,它既轻又薄,却能轻易切开猎物最坚硬的身体部分。 猎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制出那样的长矛,他只能四处去寻找合适的石块,将自己的新石矛凿得足够尖利,虽然远比不上【阿玛库】的长矛,却也能刺穿野兽的咽喉,给予它们致命一击。 想到这里,他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从身上拿出兽皮包裹,里面装着的是一个剑齿虎的利爪。 这是【阿玛库】杀死“尖牙”的战利品,她将利爪赐予自己这个失败者,是赐予了他复仇的勇气与力量。 总有一天他会猎杀一只“尖牙”,拔下它的利爪供奉给【阿玛库】。 猎摩挲着手中的利爪,掌上的厚茧感受着冰冷的尖锐。 忽然,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快速将利爪裹好放入怀中,站起身去看来人。 “猎,是我。”木停在几步前,双手垂在身侧不住地握拳又松开。 “你有什么事?”猎只轻轻略过他一眼,提起长矛便要走开。 虽然同为狩猎队的成员,但是他与木并不熟悉,也对他没有多少好感。 “你先别走,我是来感谢你的!”木连忙道。 他体型算不得娇小,不然也进不了狩猎队,只是性格扭捏。 不过一个大男人头发胡子拉扎,故作情态的时候,的确对眼睛不太友好。 猎淡淡说了一句“没事。”,转身就走。 “诶!猎你别走你别走!”木赶紧两步跨过来,拦在他身前。 “你要做什么?”猎皱起眉头,手中的长矛尖在空中划过一条黑色的弧光。 木骇得赶紧往后一跳,吓出一头冷汗,可还是摆摆手有些紧张的道:“我是想感谢你为我说话,没有把我的食物都分割出去。” “我没有在为你说话。”猎不想再在这里听无意义的话浪费时间,抬腿往边上去。 木再次拦住了他。 “你还想干什么?”猎冷冷的看向木笑得不自然的脸,灰色的眸子似有阴云汇聚。 木目光移到近在眼前的矛尖上,冰冷的锋芒几近刺穿他的眼睛。 “猎,木,你们在做什么?” 老首领带着几个年长的部落成员走了过来,打破了这边凝滞的气氛,他看清楚这边的情形后一脸怒意道。 “猎,我可从来没有教导过你们用武器对准自己的同伴!” 猎收回手中的长矛放在身侧,没有为自己辩解。 “不是这样的首领,”木站直了身体,抹了一把额头上津津的冷汗:“我只是来感谢猎的帮助。” 老首领眯起眼睛在他们俩身上打量:“感谢到要打一架才行吗?狩猎队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传统?” “不是的不是的。”木忙摆手解释,他偷偷觑了一眼猎,发现他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样子,心中暗自给自己鼓了下气道:“是我想求猎帮忙,就拦住了他,大概是我的行为惹他生气了。” “哦”老首领抚着自己的胡须,有些好奇:“你说你想让猎帮什么忙?” 旁边几位年长的族人也在一旁和声“猎可是咱们部落最厉害的猎手,只要不是上天摘星星,他小子一定能帮你做到的!” 一旁的猎闻言,半阖上愈发冷冽的目光。 木却是眼前一亮,他也不看猎,只用期待的眼神瞧着老首领。 老首领似乎很享受如此崇拜的眼神,一张严肃方阔的脸也柔和起来:“你先说说看。” 木一下子有了莫大的勇气,他终于把身体转向猎,恳求道:“猎,你也知道我的力气比不上你和菟,甚至还不如牙和雉,以往我都是和雨担任着驱逐猎物的工作,可现在雨死了,我一个人实在无力。” 他顿了顿,垂下头,似乎在缅怀死于与“尖牙”战斗中的雨,而后又抬起头来,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道:“星和我说她赐给你的武器,能够在很远的地方射杀猎物。我想你能教教我。” 说完他却偏过头,不敢看猎。 猎握住长矛手一紧,只觉得荒谬可笑,难为他为那把竹弓箭过来围堵自己。 他也并未回答可与不可,只是抱起双臂看着老首领几人会如何说。 为首的那个毛发恣意如猛兽的中年男人曾经是他仰望的太阳,从小性子淡漠的他唯一的渴望就是成为像首领一样勇敢无畏的勇士,即使后来部落被迫迁徙,父母身死,自己被丢入狩猎队,对山枭神灵的信仰破灭,那种憧憬却从未改变。 可什么时候,心中的这轮太阳开始落下,甚至染上了黑暗的阴翳。 猎不知道,他也不在乎,他现在只想知道老首领如今到底要做什么,是否和【阿玛库】有关系? 老首领听过木的话,满意地点点头:“你也是想为部落捕获更多的猎物,这自然不是什么坏念头,只是那武器是她给猎的,还是要他同意才好。” “你觉得怎么样?猎。”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一如他重返部落那日,期待中不免隐晦的恶意。 在几双眼神的注视下,猎直言拒绝:“【阿玛库】赐予的武器,自然要经过她的同意才能教授给别人,这是对她的尊敬。” 说完他拨开木,无视众人惊变的脸色离开了。 【阿玛库】,在一个有图腾信仰的部落里提起另一位神明信仰,是足以让所有人感到冒犯的行为。 但是他是猎,部落中的老人都知道他早早进入狩猎队的内因,当时他们无法直接驱逐这个渎神者,现在更没有办法将他逐出部落。 他们需要猎。老首领很清楚这个事实,特别是在大量献祭依旧得不到山枭神明的恩赐后,他们更加不能离开猎。 若非自己当年受伤一直难以复原,现在还会任由他如此嚣张? 老首领觉得自己的右腿骨又在隐隐作痛,他咬着牙关扯出一点笑容:“猎说的很对,我老糊涂了一下子忘了,以前在“圣城”,那些神赐之物都被摆放在特制的器具里,除了首领和巫,其余之人都不能触碰,若非我们运气好,被长老引着瞧了两眼,不然现在也不知道那些“圣物”到底是何样呢!” 听老首领扯开话题,开始忆往昔,原本噤若寒蝉的众人都暗舒一口气。 “咱们可不如首领,别说“圣物”,咱们连“圣城”都没见过长什么样呢!”旁边的族人连忙上来凑趣。 可他话音一落,气氛又诡异的安静下来了。 半晌,木觉得空气都要凝固到窒息的时候,老首领终于开口道:““圣城”不知道能不能再去,这“圣物”……” “你们已经见过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1、狼群 清晨,露气深重,朱芽揉揉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更加觉得秋意将近。 她身后背着大背篓,肩上斜挎着一张木弓,大腿上绑着一把匕首,一身全副武装。 今天的任务就是要猎捕一下多毛的动物,为慢步而来的低温做准备,毛多且软的短耳兔自然是她的首选。 只是这几日总有野狼在周围密林内徘徊,各处都留下了它们的毛发标记和爪印,朱大黄对此很是恼怒,它不仅重新用自己的气息将那些标记覆盖住,还将树上的爪痕用更深刻的爪印破坏掉,好在爪印范围不大,不会影响到树木的生长,朱芽也只能由着它去。 朱大黄现在进入了换毛期,性子也因此有些阴晴不定。 这些敢在它领地下留下入侵痕迹的家伙,自然就成为大狗狗的眼中钉肉中刺。 主宠俩例行在竹屋附近的林子里巡逻一遍,将其他野兽出现的痕迹覆盖掉,等待朱大黄做好领地标记后,她们再往远处草盛树稀的地方去寻短耳兔的窝子。 朱芽知道有野狼已经盯上她们俩了,但是她并不畏惧,甚至还隐隐期待着那一天早日到来,任何威胁都是藏在暗处时最危险,一旦摆在明面上就是就是实力筹码的较量。 她和朱大黄虽说不上打遍天下无敌手,但对灰狼这种较小的猎食者还是有一战之力,只要不是像现代著名的阿斯塔纳狼队那样巨型规模的狼群,朱芽有信心能够对付。 当然,这是在狼群真的选定她和朱大黄为狩猎对象的前提下。 在此之前,她可以忍受狼群的窥伺,但它们若敢越雷池,真的将足迹踏入竹屋附近的,她自然会率先出手。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将近一个小时左右,她们来到了林子里的一片草地上,这里长了很多柔韧多汁的草叶,这种草叶比密林里的草更高,肉质也更为厚实,揪一片草叶,断口出马上就溢出淡绿色的汁水,放入嘴里细细咀嚼还有一股清甜的草香味。 朱大黄每次来到这里都要先啃上几口才行,更别说爱吃草的兔子了。 这里简直是短耳兔的天堂,自然也是狩猎短耳兔的最佳场地。 这片草地大概有十多亩,每隔上几米就有一个兔子洞口,这些密密麻麻的洞口被掩盖在茂盛的草叶下,若不仔细去看,很容易就直接略过。 这种短耳兔成年后都能长到二十多斤左右,也算得上是兔中巨人,可它们的机敏一点不输现代的长耳兔,早在朱芽和朱大黄进入草地之前,它们就查询到了狩猎者的气味赶紧进洞躲了起来,连根兔子毛也没留在外面。 朱芽也不急,她拍拍朱大黄的背,示意它自由活动,朱大黄欢快的舔了舔她的手,撒丫子就跑远了,朱芽则攀上附近的一颗大树,坐在树杈间静静等待。 她观察过这些兔子们,过大的体型让它们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进食,便无法避免要离开安全的洞穴来到草丛中,这时候就是朱芽的机会。 果然,朱芽等待不多时,草丛中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有一只短耳兔在洞口耸动着鼻子,嗅寻着狩猎者的气息来判断附近是否安全。 感觉到狩猎者的气息已经远离,它谨慎地探出头,而后再立起身子左右巡视一番,果然已经没有任何异常,于是从容跳离洞口,往别处进食去了。 一只兔子身先士卒,确认危险已经远离,其他的短耳兔也陆陆续续离开洞穴开始到处寻找鲜嫩的草叶进食。 朱芽扶着树干缓慢站起身来,拿起手中的长弓搭上木箭,她轻松将弓拉成满弦,松开箭尾,只听弓弦形变之声弹起,木箭划破沉静的空气,朝着一只肥硕的短耳兔飞去,顷刻间洞穿兔子的前腿,将它死死钉在土地里。 第二箭,第三箭紧随而来,几个呼吸,已有三只短耳兔死在箭下。 而这时其他短耳兔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猎杀它们,只是不知攻击从哪出来,它们只能像无头耗子似的乱窜,在慌乱中寻找自己的洞穴位置。 这又让树上的朱芽几次得手。 等到草地上只剩一片狼藉残存时,她跳下树,去寻找自己的战利品。 一共有八只大小差不多的短耳兔,皆是被一箭穿透心肺而死,它们甚少挣扎,也就留下了相对完整的皮毛,她将所有短耳兔的尸体放入背篓中,稍作掂量一下,也有两百斤左右,顶得上一段时间的肉食。 将从兔身上取下的木箭一一擦拭干净,放入箭袋中,朱芽便起身去寻朱大黄的踪迹。 她现在也不需要绕着整个林子大喊大叫,愈发灵敏的鼻子使她能够循着味找到朱大黄的位置,若是可能,她返回现代说不定还能竞争一下巡逻犬的岗位。 可还没找到朱大黄,朱芽已经嗅到了另一股令人生厌的毛茸茸味,有一只野狼也出现在附近,那股气味甚至先于朱大黄的气味进她的鼻子里。 它在追踪朱大黄! 朱芽心下一凛,拔出捆在大腿上的匕首紧紧握在手中,快速朝着朱大黄的位置移动。 野狼和朱大黄的气味越来越浓,渐渐混杂在一起,朱芽感觉自己甚至能从那股激荡的气味中感受到野狼的情绪,它在紧张,在愤怒,它想杀死朱大黄。 不知为何,朱芽感觉到牙根又痒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在顶触着她的牙龈,尝试着想要生长出来。 朱芽来不及细究。 她已经看到朱大黄在和一只动物战斗,只是还未等她跑过去,战斗已经在弹指间结束。 朱大黄闻到她的味道,转身瞧过来,嘴里叼着某种灰色皮毛的动物。 朱芽定睛一看,却是一种似豚似貘的物种,短短的面容,肥硕的身材,根本不是野狼。 她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的嗅觉,也不认为自己的判断出错了。 那只野狼,它去哪了? 朱芽转身朝四周嗅闻,只觉得处处都萦绕着那股毛茸茸的臭味, 真该死,那只野狼也在换毛,空气中漂浮如蒲公英种子样的灰色短毛干扰着她的嗅觉。 …… 从那天后,一连三天密林附近都没有出现野狼的踪迹,这并未让朱芽放松警惕,相反,她更加在意野狼出没的位置。 她和朱大黄巡逻的范围在不断扩大,也在路上搜寻到了不少的果实和野菜,甚至还给她找到了野生的草果和茗荷,还有一些酸酸甜甜的山蒲桃,凑着之前寻找到的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野草,朱芽现在也能拼出一席野菜宴了。 但是野狼在周围留下的痕迹越来越淡,几近消失。 这日,朱芽和朱大黄再次来到那片救回男人的林子,消失已久的野狼气息扑面而来,不是一只,而是一群,它们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将这周围草木花果清香死死压下去。 朱芽死死捏住鼻子,想了一会又从背篓里拿出那块身经百战的短袖,松松绑住自己下半张脸,权当口罩使用,朱大黄不耐捂住口鼻,只是浑身肌肉都被这些气味激得紧绷,新长出来的毛发膨胀,尾巴高高竖起,已经进入了攻击状态中。 那群狼现在不在这里,但在不久前,它们聚集在此处逗留了很久。 它们在这里商讨些什么,朱芽觉得自己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 以前这里只是部落的丢尸点,并非群狼的狩猎场所,只有吃不饱的底层野狼才会来这里撞撞运气,看能不能捡到一些新鲜的尸体饱腹。 而现在,野狼群的食物们并未改变它们的位置,那么这群野狼来到这里的原因已经很清楚了。 它们是来复仇的,而这附近的仇人,也不必多猜,自然是悬崖之下的人类部落。 难怪那只跟踪她们的野狼最近都没有出现在竹屋附近。 它们正在组织一场盛大的复仇,而朱芽和朱大黄暂时被它们排在后面。 这下真的糟糕了,像这种有集体有组织的动物若是策划一场狩猎,那便是分秒必争的行动,也许就在今天,黄昏或者夜晚,它们就会发动袭击。 不知道部落中是否有人察觉到狼群在此徘徊的痕迹,不过于情于理,她都得去通知一下部落中的人类。 朱芽安抚着有些应激的朱大黄,带着他赶紧往悬崖下跑去。 在离悬崖十几公里外的林子里,由近二十头野狼组成的狼群狩猎到了一头年轻的蛮牛,重达一吨的身体上全是被野狼撕咬的痕迹,一道道一片片鲜血淋漓深可见骨。这头蛮牛倒在地上还未完全死去,黑色的鼻子里喷薄着微弱的气息。 一头毛发粗砺,油亮如针的健硕野狼从旁边踱步出来,经过之处群狼纷纷低下头颅退开脚步,它有一双深邃的幽绿色眼睛,阴鸷的目光扫过俯首称臣的属下们,然后来到蛮牛身侧给它最后一击,彻底了解蛮牛的生命,这只头狼才开始它的进食。 群狼不敢动,这只头狼比老狼王更加凶狠,它会攻击任何一名试图与它共食的成员,即使是自己的母狼也不例外,有一只年纪稍长的公狼差点被它咬死,如今已被驱逐出领地成为孤狼,它受伤严重,也许就会死在不久之后。 头狼的威慑更甚。 等待头狼吃饱喝足后,得到头狼首肯的其他野狼才开始依次进食,这头巨大的蛮牛足够整个部落填饱肚子。 这是头狼精心选中的猎物,只因为它们今晚将有一场大活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2、袭击 朱芽下到林子里,正好撞上星一行人在林子中摘野果。 突然出现的一人一狗将几个人吓得魂都要散了,还以为又是躲在暗处的野狼偷袭。 好在星认出了率先奔来的金色大狗,是那天从狼嘴里救下她的猛兽。 她念头一动,往后瞧去,果然看见朱芽的身影。 星将手中的树叶野果往同伴手中一放,扬起笑脸迎了上去。 【您来了!】风吹日晒下,她的肤色不免有些黑沉,也难以掩盖住透出来的粉色。 “是你!”朱芽也认出了眼前这个有些瘦弱的女人,那日她手握木棍英勇拒狼的样子的确叫朱芽记忆深刻呢。 或许是那日星过分瘦弱的身体与倔强不屈的眼神对比过于震撼,朱芽对她的印象极好。 今天仔细一瞧,女人身上脸上长出了几分肉来,不再似之前的瘦猴模样,看起来年轻不少,再加上这对清透发亮的浅棕色圆眼,倒像个刚成年的孩子。 朱芽比星高出不少,星不得不抬头看她,正巧对上她含笑的双眼。 星仿若被阳光刺了一下,连忙低下了头,血色涌到头顶仿佛要从发丝间冒出烟来。 忽的,朱大黄挤进两人中间,好奇地看着这个半生不熟的家伙。 星还是有些惧怕它,身体快过意识往后撤了两步,才终于从被热气蒸熟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您是来看猎的吗?他现在很好,身体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还变得非常厉害,狩猎队的人说看见他空手锤死一头野鹿呢!】 星说得手舞足蹈,这边朱芽虽然听不懂,但看她描述的来劲,,也不打断她。 星开心的说了一大通,恨不得把猎这几日打了什么猎物,每一种重量几何,能供养多少族人都一一告知朱芽,好让她知道猎回来后,部落真的重新活了过来,这都是猎的功劳,自然也是他救命恩人——朱芽的功劳。 羽在一旁瞧着朱芽只是笑,也不说话,朱大黄也乖巧的挨在她身边,便壮着胆子也上前,扯了一下人来疯似的星。 【够了星,她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找猎,你的这些话可以过一会再说。】 星被她一说,控制脑子的热血一下子退个干净,她的动作一顿,整个人霜打般呐呐道【是我说的太多了】 打断星的话后,羽从她身后站出来,朝朱芽做了一个手背贴额的姿势,朱芽后来才知道这是面见重要的人的简礼。 【您是来见猎还是我们的首领?】羽问道【狩猎队在太阳还未升起时就出发去了草甸,猎说他会往草甸深处去,夜晚来临时前才会返回部落,如果您要找猎,今天不是好时候。或者您可以见见我们的首领,他去过“圣城”,会说一些“神音”,他会懂您想要什么。】 羽说了一段冗长的句子,朱芽更是难以分辨每个音的意义。 她现在发现无法直接交流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一切又只能靠国际通用语——手势来沟通。 朱芽在头顶上比划着耳朵的样子,星和羽也照镜子般学着,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色。 朱芽又弯起手指,表示野狼的利爪,对面的两人则小猫样的伸着爪子。 朱芽一仰头,两人便连忙朝天上看去。 “嗷呜!”朱芽发出一声嚎叫。 星和羽大惊失色,她们知道朱芽说的是什么了! 野狼!是野狼群! 更糟糕的是,就在朱芽嚎声刚止,悬崖上的密林里真的传来隐隐约约的狼嚎声。 星脸色煞白。 【快跑!快回部落去!回到山洞里告诉首领野狼来了!】羽转身,朝着后方一直踯躅不敢上前的同伴大喊,拖着星的手就往部落的方向飞奔。 采集队的其他人一听,哪还顾及的到手中的食物,都放手一抛拔腿而逃。 【阿玛库!】星被雨拖拽着往前跑,她转头去看,朱芽和朱大黄还站在原地不曾有任何动作。 【阿玛库!快走!】星朝着她们大喊,而弯曲的小道很快将那两道身影甩离她的视线,她心中一急,就要挣脱羽的手返回到朱芽那边。 【她不会有事的!】羽感受到她的挣动,忙用上双手勒紧她【既然她是阿玛库,就没有野兽能够伤害她!你不是猎,你双手的杀不了野兽的,你现在回去只会变成野狼的食物!】 星一怔,泄了气,任由羽将她拖走。 采集队带回来狼群就在附近的消息,聚集在山洞前的人群死寂了片刻。 【会不会它们只是在附近捕猎,悬崖那边经常有狼的印记,但它们也只是偶尔经过,用来没有到山洞这边来。】有个人道,他越说语气越是不定,显然他也清楚这不太可能,部落附近很久没出现足够一群狼进食的大型猎物了,也正是因为如此,狩猎队不得不去远处的草甸附近狩猎。 族人们开始讨论这个情况的可能性,杂乱的声音像蜂群一样在老首领耳边响个不停。 【闭上嘴!】老首领道,他面色严肃,转头对着星问道【你亲眼见到了野狼群吗?】 【没有。】星摇摇头。 【那是谁告诉你野狼群来了?】 星抿了下唇,抬头看了眼老首领凝重的脸色,轻声道【是阿……是那个救了猎的女人。】 老首领闻言,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他还未说话,下面就有人喊道【她说不定是在骗你!哪有什么野狼,前几日那几头野狼不都被猎给打死了吗?它们哪还敢来!】 【才不是!我真的听见了狼嚎,就在“圣地”那边的山林子里!】星炸毛,跳着脚大声反驳【你不信你问问羽,问问林,问问采集队的其他人,大家都听见了!】 众人把目光移到采集队的其他成员,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突然,采集队中有人开口道:【是那个女人先发出狼嚎声,后面林子里才传出来另一声狼嚎】 说着她咽了咽口水,【她身边还带着一头金色的野兽,比野狼还大还可怕】 【说不定就是那个女人把野狼引来的!她根本不是什么阿玛库!她是邪恶的布库!她身边那头金色的野兽能够召唤狼群吞噬掉所有的生灵!】 【你胡说!】星气愤至极【会狼嚎就是布库吗?!我也会!我叫两声说不定也能招来野狼呢!到时候你别吓得尿裤子!】 说完星果然仰天学了两声狼嚎。 声音在附近回荡了一会,竟真的有一声狼嚎回应而来。 星呆住了,无尽的凉意从背后升起。 刚才还闹做一团的人群鸦雀无声,大家都惊恐地看着星。 她真的召唤到了狼群,就和那个奇异的女人一样,身为山枭部落的成员,她的信仰必定是山枭之神,如若她背离了自己的信仰,即为渎神之人。 星还想说什么,可喉咙却被卡住似的发不出一个音节,她机械的转过头去看身边的羽,却见她满脸惊恐的挪开脚步,她伸长脖子去找人群中的阿父阿母,却见他们也是满脸惊惧,似看见了一头噬人的野兽一般。 【我不是,我不是】她开始疯狂摆手,从喉咙里挤出一点气音。 可众人哪还管她的任何解释,老首领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往山洞内转移,星瘦弱的身体被人撞到,却无人将她扶起,她的父母见到后犹豫了一下,也咬着牙跑走了。 等到她终于从失魂落魄中清醒,意识到自己也该躲进山洞里时,山洞内留守族人架起的长矛已经对准了她。 【从这里离开,星,这已经是部落最后的仁慈。】老首领站在护卫队后,昏黑的山洞里,他的身影在火焰照耀下如同黑色的怪物,在星睁大的眼中狰狞晃动。 星惨白着脸,咬着牙轻轻摇头,她不要,她不想被野狼分食。 老首领没有再说话,转头进了山洞里。 星将恳求的目光投向站在边缘的羽,她是部落里长老的孩子,如果她愿意为自己说话,说不定自己就能进入山洞里。 羽避开了她的目光,道【你快离开,远远的走吧,说不定能避开那群野狼。】 说完她也走了。 而曾经将她捧在手心中疼爱的父母,根本没有出现。 自从她的兄弟姐妹一个个死去后,父母就成为了山枭神明最虔诚的信徒,他们是不会承认自己的孩子是渎神者,更不会接受一个渎神者出现在自己眼前,就如同他们永远避开猎,也不接受猎狩猎到的食物分配到自己手中。 星独自面对着洞门前的守卫,他们是尚存的前狩猎队成员,杀过的野兽不计其数,以往这些人都是星的长辈,他们从不吝啬对她的偏爱,可现在这些人却将矛头对准了她。 星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哀求,守卫们对视一眼,眼中虽有动摇却无人敢把星放进去。在他们眼中星的话是印证了神明的力量,她已经成为了那个【布库】的追随者,他们不能放这样的人留在部落,即使自己粗大的双手曾经是这个孩子的襁褓。 远处,林子里传来奇怪的响动声,鸟儿惊飞,发出渗人的噪杂声,众人心中一紧,知道这是狼群接近的声音。 山洞内,由众人聚力推来堵门的巨石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离洞门越来越近。 狼群越发迫近,星心中一凛,抹掉脸上的泪水,她咬着牙站起身来,将眼前的所有面孔深深记在心中,一扭身子坚定地向林子里跑去。 【星!你去哪?!】其中一个守卫大喊道,他忍不住追出来两步,却被同伴拖了回去。 【我们不该这样!她还是个孩子!我们为什么容得下猎却容不下她?外面都是野狼,她那么瘦弱会被野狼撕成碎片的!】 【那已经不是星,她不再是我们的孩子,她已经成为了布库座下的野兽,她会变成野狼中的一只!】 【……】 巨石轰轰滚到洞门口,挡住了大半进出通道,部落只需要将野狼堵在山洞口,就能获得胜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