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卒：从边荒狩猎天下》 第1章 开局寡嫂求收留 北疆。 秦皇堡。 大雪状如鹅毛，冷风似刀子般刮过。 一个瘦弱女子，如风中枯叶，踉跄跑向堡外的一间破草屋。 她露出脚趾的草鞋踩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到了草屋门前，女子停息片刻。 “小叔，你可千万别饿死了……若能救活你，就不要再卖我了吧？”。 她深吸一口气，将本就宽大的衣裳又往下拉了拉。 露出一抹深深的雪白。 “小叔，喜欢！” 女子俏脸泛红，生涩的换上媚笑，推门而入。 屋内， 家徒四壁，到处漏风。 这日子，没法过了！ 女子无奈摇头。 “小叔，我用衣物给你换了些树皮回来充饥。” 女子娇媚的声音传出。 嗯哼！ 破旧的火炕上，一个男子虚弱地应了一声。 “树皮，充饥？” 床上的王戬下意识开口。 只觉到一阵头昏脑涨，跟灌了铅一样重。 随即他睁开眼睛，警惕的看向四周，然后瞪着破败的草屋，愣住了。 什么情况？ 我不是退伍找不到工作，在送外卖嘛？ 刚好路过救了一个跳河轻生的女人，然而对方反手诬陷自己非礼。 又顺手把他推入河中，导致他力竭而亡！ 难道自己没嘎？ 还活着？ “不对，我外卖还没送完呢，这单要超时了！” 王戬说完便浑身充满了力量。 那些嗷嗷待哺的客户，可是衣食父母啊！ 他激动的站了起来。 “哎呀……小叔你……” 这时屋内传来羞怯带着惊惧的声音。 王戬瞬间清醒了，这才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双手捂脸，将头别过去的女子。 她身形消瘦，穿着宽大破旧的衣裤，很不协调。 “你，你活过来了？你快躺回去！” 女子面色复杂，浑身颤抖不止。 王戬这才感觉自己身上冷嗖嗖的，一件衣服都没穿。 胯下有也点凉，他下意识的捂住。 老脸不由得一红。 这事儿闹的。 不过很快，他便醒过味儿来。 无数的记忆涌入脑海。 他王戬，这是穿越了，和原主同姓名。 此时正身处大夏国西北边陲，一个叫秦皇堡的军屯。 王家祖上世代务农，时下靠给秦皇堡内的军户垦田为生。 但今年霜降的早，又遭戎夏突袭，导致秦皇堡颗粒无收。 他们这些佃户也跟着啃草根树皮。 不对。 附近的草根已经啃完了，树皮还吃不上。 秦皇堡的军爷不让乱砍乱伐，那些树可是用来防御戎夏骑兵的天然屏障； 同时也是挨过长冬的取暖木材，精贵着呢。 哪轮得到他们这些贱民使用？ “小叔，我去把树皮煮了，你吃点。” 面前的女子见王戬发呆，便转身走向房子角落的破烂灶台。 不过她没走两步就身子一晃，哎呦一声，脚下拌蒜栽倒。 王戬则是眯着眼睛，坐在床上冷眼看着女人。 片刻后见女人确实摔倒了，才快速下床两步到她面前，将其扶起。 “小叔，谢谢你，我没事的！” 女子惨白的俏脸浮现一抹殷红，有意靠紧光着腚的男人。 整个人却紧张地发抖。 王戬将女子扶到火炕上坐下。 “你这是很久没吃东西，低血糖了，需要休息！” 王戬看着眼前瘦弱的女子，有意无意扫过她胸前雪白，眼中闪过狐疑。 不过很快他肚子也传来咕噜噜的抗议声。 让他眉头紧蹙。 自己这穿越打开的方式不对吧？ 一点穿越党的福利都没有，眼前的女子也不简单。 原主应该是饿死的，他才趁机穿了过来，眼下要填饱肚子才行。 但这深山老林，天寒地冻的，哪里有吃的？ 连树皮都是这便宜嫂嫂把衣物当了换的！ 没错，眼前的女子正是王戬的寡嫂白芷兰，大哥生前借了一袋米和三个鸡蛋买回来的婆娘。 好像是流放边疆的罪臣之女。 但没等入洞房，大哥就被秦皇堡的伍长征过去送粮草，再也没有回来。 多半遭了蛮夷或者野兽袭击一命呜呼了。 最后王家一毛抚恤金都没捞到！ 乱世人如草芥。 “小叔，我没事儿，这就给你煮吃的！” 白芷兰挣扎着想要起身，被王戬一把按住了，“嫂嫂，你先躺下休息，我去煮。” 他起身走向灶台，现在只能先拿这些干巴巴的树皮充饥了。 你还真别说。 饿久了，看这些树皮也眉清目秀的。 “你，你等等。” 这时床上的白芷兰再次开口。 王戬转身，见白芷兰别过头不敢看在他，才发现自己还挂着空挡呢。 他环视了一周，发现这家里竟然连一件衣物都没有。 “你，转过身去。” 白芷兰声音低得像蚊子，见王戬转身，她窸窸窣窣片刻，将衣服和裤子脱了，羞怯的钻到被窝里。 “好了！” 白芷兰说着，让王戬转身，伸出一节白花花的藕臂，将衣服递给王戬。 指尖有意无意拂过王戬手心。 王戬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过假装视若无睹，将衣服接过来，嗅着上面传来的淡淡香味儿，不由得怔了怔。 怪不得这衣服白芷兰穿着那么大，原来是他的。 家里真是穷的叮当响啊！ 还是先把树皮煮了吧。 王戬用破瓦罐从外面舀来一抔雪，麻利的生火，将树皮放进铁锅里。 不消片刻，锅内的水咕嘟咕嘟就开了。 等树皮发软，水变成了黄色，王戬才拿来破了口的陶碗，盛出一碗递给床上的白芷兰。 “嫂嫂，该喝汤了。” 王戬眼巴巴的看着对方。 第一，家里就一个碗，要等她先喝完； 第二，上辈子他也没喝过树皮水，而且来路不明，谁知道这玩意喝了会有什么后果？ 让他不得不谨慎。 白芷兰明显愣了一下，接过陶碗，警惕的看着王戬，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叔，你还是想把我卖了，对吧？” 她见王戬眉头紧皱，目光闪烁，眼泪忽然扑簌簌往下掉，哽咽道：“小叔，是我拖累王家，对不起。” “王家现在就你一棵独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嫂嫂我也没脸见列祖列宗！” 痛哭的白芷兰像是下定决心般忽然拉住王戬的手，哽咽道：“小叔，你若非要把我卖掉，就给我找个好人家吧。” “嫂嫂，你先把这汤喝了！” 王戬心里权衡利弊，卖掉白芷兰，确实是最佳选项。 原主也是这么想的。 白芷兰继续哽咽，“芷兰本就是待罪之身，死不足惜，万万不能再拖累小叔了……” “那我走？” 女人，麻烦！ 王戬真有跑路的冲动，上辈子就栽到女人手里，这辈子都给劳资退退退。 白芷兰不哭了，双眼瞬间瞪大，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小叔今天不卖她了，想要自己跑路？ 想走？ 那她怎么办？ 补药啊！ 于是哭的更厉害了。 “喝！” 王戬被哭得有些不耐烦，握住白芷兰端着碗的手，将树皮水送进她的嘴里。 有些懵的白芷兰只能任由王戬施为，含泪的双眸呆呆的看着他。 王戬此时也看着白芷兰。 四目相对之间，白芷兰立刻闭上双眼，随即又睁开，含羞带怯的看着他。 王戬这才仔细打量起白芷兰。 皮肤白皙，吹弹可破。 虽然因长期食不果腹有些消瘦，但仍旧难掩美色。 媚态十足。 “嫂嫂，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我们是不是该发生点什么？” 他诡异的一笑，忽然伸手捏住她白嫩的下巴，身体靠近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呼吸。 女子独有的芳香扑鼻而来，王戬一脸陶醉的嗅了嗅。 大手顺势向下，触碰到一抹滑腻。 第2章 狩猎就变强 “陈二狗，你来干什么？” 王戬搜刮原主记忆，想起这个人来。 陈二狗仗着表兄是伍长，横行乡里，狗见了都要夹着尾巴跑路。 陈二狗瞪了王戬一下，眼睛紧紧盯着用被裹着玲珑有致身子的白芷兰，满是贪欲。 “王戬，别忘了你家还欠我一袋米呢，拿什么还？” 陈二狗嘿嘿一笑，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着白芷兰，接着道： “你不是想卖了这小娘子？算你半袋米，剩下的再分两期，一个月之内还清，如何？” “半袋米？” 王戬让白芷兰自己拿着陶碗，站起身，死死盯着陈二狗。 这陈二狗可够黑的，转手就砍了一半儿的价！ 而此刻的白芷兰则是俏脸浮现绝望之色，躲在王戬身后，浑身止不住瑟瑟发抖。 小叔不会想把自己卖给这癞皮狗吧？ 那还不如死了算啦！ “陈二狗！” 王戬这时不知何时已经绕道对方身后，隐隐间堵住陈二狗去路。 脑海系统界面疯狂闪烁着血红光芒。 【检测到可狩猎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5。】 【检测到可狩猎目标……】 “这系统，想干嘛？” 王戬心头狂跳，忍不住泛起浓浓的杀意，看着陈二狗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充满嗜血的渴望。 “姓王的，你想要干什么？” 陈二狗平时就刀头舔血为祸乡里，自然警惕心十足，一脸防备的盯着王戬。 但看着瘦弱的王戬，瞬间放下心来，自己一只手就能把他给捏死，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戬强行遏制住杀意。 这系统要搞事情啊，但现在他可不敢惹祸上身。 陈二狗明显是有后台的！ 不对，没有后台也不能随便杀人啊？！ 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眯起双眼，沉声道：“我记得离约定的日子还有两天吧？你今天就来要债，是不是有些过了？” 陈二狗冷笑道：“米是我借的，我说什么就什么时候，你想赖账？” 他说着向前两步，纠起王戬的衣领。 “嗯？” 王戬纹丝未动，双目渐渐泛红。 陈二狗再次用力，对方还是岿然如山。 “大胆！” 陈二狗恼羞成怒，抬手就扇向对方。 啪！ 陈二狗抬起的手停在半空，被王戬死死地攥住，像被铁箍住一样生疼。 啊！ 紧接着便传来陈二狗的痛呼。 “放开我，王戬你活腻了？” 陈二狗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我烂命一条，迟早要饿死在这狗艹的乱世，有个人陪着黄泉路上倒也不寂寞，你觉得呢？” 王戬嘴唇紧抿，双目赤红，冷冷的盯着对方。 陈二狗整个人汗毛都立了起来。 眼前的王戬哪里还是以往瘦弱不堪，任人欺凌的样子。 完全就是一个择人而噬的凶兽！ “王戬，你快点放开我，那米是我表兄秦皇堡李伍长的，我说了不算啊！” 陈二狗在王戬大哥借米买妻的时候就垂涎白芷兰了，苦于没办法下手。 昨日听说对方死在了运粮草的路上，他兴奋的一夜未睡，简直就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 于是他便自作主张想借着收米的由头，看看能不能来占点便宜。 却不想碰到了王戬这个不要命的？ “我说再过两日还米，你觉得如何？” 王戬听到“李伍长”这三个字，瞬间清醒。 同时也猜出陈二狗的算盘，李伍长多半没想提前收债，只是这陈二狗想作妖罢了。 陈二狗闷声道：“要我怎么信你？” 王戬见对方松了口，这才淡淡一笑，放开陈二狗。 他转身将灶上的铁锅取了下来，丢给陈二狗道：“这锅是利息，也值一顿酒钱，如何？” “还算你识相！” 陈二狗哼了一声，拿着铁锅灰溜溜的走了。 “小叔，你……当真不卖我？” 王戬转身，便看见白芷兰惊讶地看着自己，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喜色。 “放心，我说话作数！” 王戬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逡巡的目光再次扫向对方，这女人的玉佩竟然帮助自己激活了系统。 自己确实要护她周全。 她身上该不会还有什么好东西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说白家也是曾经的朝中重臣，保不齐还有隐藏家底。 白芷兰被王戬赤裸裸的目光看得有些羞怯。 内心却暗自窃喜，看来这男人不光贪财，也贪图美色，舍不得自己。 暂时应该安稳了！ 王戬则是收回探寻白芷兰的目光，开始思考现在的形势。 眼下是打发走了陈二狗，但以后怎么办？ 这深山老林，天寒地冻的…… 等等！ 深山老林？ 王戬眼睛瞬间就亮了。 对别人来说这白雪皑皑的秦皇岭是荒凉死寂之地， 但对他这个上一世求生技能拉满的特种兵来说，简直就是天然大冰箱。 里面全是奔跑的蛋白质！ 接下来，王戬喝了几口汤水，将剩下软趴的树皮给吞掉，勉强充饥。 苦涩的味道，倒是让他精神好了很多。 他拿着白芷兰的玉佩便出了门。 本想先去秦皇堡集市上，看看能不能去换点米回来。 如果能还上欠李伍长的米，那便最好。 但又一想，他刚得罪了陈二狗，对方就住在集市附近，遇到保不齐会惹出什么麻烦。 现在他还不具备应对这种意外风险的能力。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于是王戬出了门便直奔秦皇岭的深山而去。 此时渐近黄昏，再加上大雪纷飞，看看能不能打到野物。 经验老道的猎人都知道，这种天气，野兔最易迷路，野鸡也飞不起来。 只要能发现它们踪迹，想要猎取并不困难。 王戬一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里走，脚印很快就被大雪覆盖。 不过他每走一段路便会在旁边的树上留下标记，以免迷失方向，但凡找不到路，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天气，一般野兔会躲在灌木丛里。 只是山脚下挨着秦皇堡的灌木早就被附近的村民砍干净了。 直至王戬走了一个时辰。 前方才出现密密麻麻的灌木丛，此时野兔的固定跑道已经被大雪掩埋，王戬便顺着灌木丛边缘，仔细观察最茂密的区域。 尤其是树根和枯草附近。 这场雪来的突然，肯定有来不及回到窝里的野兔。 片刻后。 只听“咯吱”一声轻微的响动传来。 王戬很确定这不是他自己的声音，是有什么东西在雪下挪动。 他立刻屏息凝神，眼睛都没眨一下，睫毛上凝着的白霜都完好地挂着。 他脚尖碾着积雪缓缓转动，目光如鹰隼般盯着那片发出响动的灌木丛。 三株老榆的虬根在雪面隆出半尺高的弧度，刚才的动静正来自树根东南侧。 那里的积雪比别处高出寸许，边缘还带着被重物压出的浅痕，雪盖上隐隐间泛黄。 正是动物呼吸导致的。 王戬这时蹚雪的脚微微用力发出声响。 果然，那处积雪又动了动，竟有细碎的雪粒正簌簌往下掉。 是野兔！ 王戬缓缓抽出上山时捡的短粗棍状树枝，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处积雪。 随即他屈起膝盖，像猫科动物般贴着雪面滑行。 每挪一步都将脚掌放平，让积雪在靴底慢慢压实，连呼吸都调成细若游丝的节奏。 距那隆起积雪处还有丈许时，雪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窸窣，紧接着一团灰褐色的影子猛地从雪壳下拱了出来！ 是只偌大的野兔，后腿还沾着雪块，显然是被刚才的动静惊得慌了神，竟直直朝着王戬相反的方向蹿来。 “好家伙，个头不小！” 王戬喉间低喝一声，手腕翻转间短棍已脱手而出。 但野兔反应极快，蹿出两步便猛地折向左侧的灌木丛，眼看就要扎进枝桠交错的隐蔽处。 王戬早料到此节！ 他已然借着前冲的惯性扑了出去，右手精准地按住野兔后颈的软毛。 那畜生惊得四蹄乱蹬，带起的雪沫溅了他满脸，却被他死死摁在雪地里动弹不得。 野兔的心跳像擂鼓般撞着手心，王戬能感觉到它温热的呼吸在冰冷的指缝间急促起伏。 他腾出左手从腰间解下麻绳，三两下便将那乱蹬的后腿捆了个结实。 “真够肥的！” 他提起来时才发现这兔子竟有半臂长，足够今晚熬一锅热汤了。 收获不错！ 王戬瞬间信心满满，如法炮制，立刻又捉了两只野兔。 顺便敲死了一只迷路的山鼠。 此时三只肥硕的家伙，正在王戬身上乱蹬，好不欢实。 “天色不早，该回去了！” 王戬看了看远处暗淡的天际，再不回去，就算做了记号也找不到路了。 下山的途中，他顺路又发现一个天然的坑洞，于是砍了几个树枝，削尖后插入其中，做了一个简易的陷阱。 犹豫片刻，便将山鼠剥了皮，放在其中当做诱饵。 设置完陷阱，王戬便一路向山下走去。 第3章 狩猎时刻 王戬整个人立刻绷紧了神经。 不用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陈二狗。 而且还带了个又高又壮的帮手，手里还拿着晌午顺走的铁锅。 看来他进山前就被对方盯上，一直在这里蹲自己呢。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王戬眯起双眼，缓缓转头看向对方。 “你之前竟然敢对爷爷不敬，现在就教你死字怎么写的！” 陈二狗和帮手缓缓向王戬逼近，手里攥着明晃晃的匕首。 “看来今天不能善了了！” 王戬并没有打算祈求或者和解，而是快速思考对策。 他刚才为了捉这三只野兔，再加上来回两个时辰赶路，早就耗光了体力。 而且对方还是两人…… 有些难办！ 只是瞬间，他嘴角一扯，忽然问道：“李伍长不想要米了？我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完他又晃了晃手中的兔子，接着道：“我活着，还能打猎，还米还是没问题的。” 陈二狗显然也对王戬能打到兔子感到惊讶，不过转瞬即逝，而是阴恻恻道： “杀了你，抢走白芷兰，玩够了再卖给窑子，还能值一袋米，补给我表兄就是了。” 果然！ 王戬猜测的没错，这陈二狗果然是色胆包天没有请示李伍长就擅自行动。 这下他就不必忌惮什么了。 否则有李伍长在，还真有些麻烦！ “看，飞碟！” 王戬忽然右手挥着远处天空，大叫了一声，转身拔腿就往山里跑。 陈二狗两人莫名其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被骗了！” 陈二狗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大吼大叫着追了上去。 王戬顺着熟悉的路线，一路向深山奔逃，带着两人不断地绕圈。 但是很快便体力不支，饶是将腿从雪里拔出来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不过他不能停，再走一段距离，有他之前设下的陷阱。 若将二人引到那里，尚有胜算！ 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姓王的……，你停下，我给你个痛快。” 反观陈二狗两人就比他的情况好多了，虽然有些气喘，但仍旧能够正常行进。 王戬被两人不断地迫近，只不到丈余距离，不过因为积雪的关系，竟也是安全距离。 一时间都想喘息片刻的三人，远远地对峙起来。 吱吱吱！ 这时王戬拎着的野兔也乱蹬乱叫起来。 “玛德，竟然把你们三个给忘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带着你们干嘛？” 王戬吐槽了一句，顺手用巴掌拍了一下野兔脑袋。 哪只野兔竟是急了，张嘴就咬了他一口。 “你这畜生，还敢咬我？” 王戬看着手背上留下的两道牙印，正渗出血来，好在伤口不深。 【检测到可狩猎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1。】 这时系统提示响起。 王戬心头一喜，杀了这野兔也会给奖励？ 为何之前没有提示？ 难道是要对自己有攻击性的目标才行？ 王戬想通此处，便用力将一只野兔甩到旁边的树上。 噗！ 那野兔脑袋撞在树上，直接咽了气。 王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另外两只野兔也摔死。 【击杀无效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0。】 却不想并未获得系统奖励。 “果然要猎杀对自己有威胁的目标才行！” 王戬思考片刻，直接将分配点数加到了体力上。 现在自己体力耗尽，快些恢复才是脱险的最佳选择。 他再次查看个人面板： 宿主：王戬 状态：虚弱 力量：30 敏捷：22 精神：90 体力：16 攻击：普通拳脚 虽然只提升了1点，但王戬感觉此时的自己充满了力量！ 整个人的状态都达到了穿越以来的最巅峰状态。 感觉能跑完整座山，将陈二狗两人给活活遛死！ 旋即， 他转身，冷冷地盯住陈二狗两人。 像看着两具尸体！ “姓王的，想好了没有，乖乖投降，爷爷给你个痛快！” 陈二狗面露凶光，想不到这王戬这么难杀，活活将两人拖到了山里。 不过这里远离人烟，方便毁尸灭迹，是时候动手了。 “杀了他！” 陈二狗咬牙切齿，向身旁的高大男子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快速向王戬靠近。 显然之前保存了体力。 王戬不敢怠慢，继续快速向山林深处后退。 “还敢跑？” 高大男子冷笑一声，也跟着加快逼近。 “还有五百米！” 王戬一边快速后撤，一边留意之前留下的标记，距离陷阱不远了。 他脚步再次加快，和高大男子拉开距离。 “体力不错！” 高大男子目光一凝，没想到这小子求生欲竟然这么强。 刚刚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居然还能跑这么快？ 不过垂死挣扎罢了！ 他再次加快步频。 此时王戬的脚掌终于踩到了厚厚的腐叶。 设置陷阱的灌木草到了！ 他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树干上那道用碎石划出的三角标记，心脏忍不住狂跳。 还有十米！ 他缓缓停下脚步，拄着双膝，故作力竭状。 跟来的高大男子呼吸声越来越近，带着浓重的喘息。 “杂种，受死！” 他早就失去了耐心，心中狂怒快速向前，粗糙的手掌猛然抓向王戬的后颈。 王戬冷笑一声，突然脚下一滑，身体踉跄着向左侧歪斜。 高大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狞笑，猛地再扑上，抓向王戬脚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戬猛地矮身，堪堪避开对方的扑击。 高大男子扑了个空，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 不过看到王戬这副穷途末路的模样，他脸上的狞笑更盛，“没力气了？现在跪下来求我，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他说着，迈开大步冲了过来，脚下的枯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王戬算准了距离，在对方距离自己只有五步远时，突然向旁边猛地一扑。 高大男子惯性使然，根本收不住脚，眼看着就要撞在古树上，却发现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 那些覆盖在表面的枯枝败叶下面，竟是一个深约两米的天然坑洞！ “不好！” 高大男子惊觉不对时已经晚了，身体失去平衡，快速下坠。 只听“噗嗤”几声闷响，坑底那些被王戬精心布置过的削尖树枝，瞬间刺穿了他的四肢和腹部。 “呃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坑底传来，伴随着骨骼断裂的脆响。 高大男子痛苦地扭动着身体，鲜血很快染红了坑底的泥土，散发出浓重的腥气。 王戬站在坑边，虽不断喘着粗气，却目光坚定而冰冷。 他低头看着在痛苦中挣扎的高大男子，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 刚才若不是自己跑得快，此刻躺在下面的就是他了。 “你……你诈我……” 高大男子抬起头，满脸血污，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他试图爬上来，却被那些深深刺入体内的树枝牢牢钉在原地，稍一用力便痛得撕心裂肺。 王戬没有说话，只是弯腰捡起地上一根碗口粗的断木。 他举起断木，对准高大男子的头颅，眼神森冷。 “不……” 高大男子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 王戬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将断木砸了下去。 沉闷的撞击声过后，坑底彻底安静了下来。 【狩猎有效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5。】 王戬打开系统面板，看着只剩五点的耐力。 看来这个耐力是消耗品，耗尽了便要用点数充满才行。 他站在坑边喘了几口气，犹豫片刻便将一点分配到耐力上，其余四点分别点在了力量和敏捷上。 他再次打开个人面板： 宿主：王戬 状态：虚 力量：32 敏捷：24 精神：90 体力：17 攻击：普通拳脚 王戬感觉自己又回复了巅峰状态，并且有了力量和敏捷加成，感觉更胜一筹。 第4章 命比草贱 入夜， 风雪渐大。 北风夹杂雪粒打在王戬脸上，冰冷的触感却压不住他眼底的杀意。 他顺着来时的脚印一路疾奔而下。 此刻陈二狗还在山脚等，等高大男子带回杀死王戬的喜讯。 直觉将要靠近陈二狗了，王戬放缓脚步，躬起身子，在风雪中潜行。 这陈二狗平时油水好，身强体壮，再加上常年好勇斗狠，比之寻常人要难对付。 况且他手里还拿着匕首，若中了招，就算有系统加持也是非死即伤。 万一再让陈二狗跑了，后果不堪设想！ 王戬万分谨慎，依仗树木和夜色隐藏身形缓缓向前。 “真是废物，竟然还没解决掉那个畜生！” 陈二狗在原地瑟缩着肩膀，双脚不断互相磕碰着，免得脚趾被冻僵。 脚下还放着王戬丢下的野兔。 他不时向山林深处张望，脸上尽是不耐烦的神色。 嗖…… 破空声骤然传来。 “谁……” 陈二狗刚要怒喊出声，随即便感到一个坚硬的物体狠狠击中自己脑门。 哎呦…… 他痛呼一声，下意识护住脑袋。 有人偷袭！ 接着他凶性大起，不顾疼痛，硬是靠着直觉找准了来人位置。 “王戬，是你？” 陈二狗看清偷袭者竟然是王戬，心中闪过惊诧，紧接着便觉得不妙。 那个废物竟然把王戬跟丢了？ 不可能，他可是表兄李伍长手下有名号的大头兵，怎么可能会跟丢？ 不对！？ 难道说，那废物已经被王戬杀了？ 陈二狗面露一丝惊慌，不过很快就恢复镇定。 真是废物！ 连个病秧子都搞不定！ 陈二狗啐了口唾沫，快速抽出腰间匕首，遥遥的指向快速接近的王戬。 王戬没说话，只是一步步逼近。 身形宛如鬼魅。 他方才扔出的是块冻硬的雪团，本就没指望能伤着人，不过是想打乱陈二狗的阵脚。 没想到这陈二狗倒也有两把刷子，这么快就镇定下来。 陈二狗紧紧攥着匕首，眼神死死盯着王戬，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出破绽。 可王戬脊背挺得笔直，步伐稳得惊人，脸上没半分多余表情，只有眼底的冷意越来越浓。 “姓王的，你一直在装病？” 陈二狗做好防备，狠狠瞪着王戬。 “屁话真多！” 王戬快速逼近。 “给爷死！” 陈二狗狠狠咬牙，不退反进欺身而上，匕首猛地刺向王戬胸口。 王戬猛的提速，矮身躲过陈二狗的杀招，紧接着挥起手中的短棍。 只听“啪”的一声。 “啊——！” 陈二狗疼得惨叫出声，便丢了匕首，捂着手腕不断哀嚎。 王戬一个翻滚，擒住陈二狗受伤的手腕，不管对方嚎叫，直接反关节擒拿将他压在身下。 陈二狗腰眼被王戬坚硬的双膝用力顶住，双手被反拷，根本动弹不得。 他的脸埋在雪堆里，呼吸都带着冰碴子，却还嘴硬道：“姓王的，你赶紧放了我！我表兄是李伍长，你敢动我，他绝不会放过你！” 他彻底慌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王戬竟然伸手这么好。 这小子一直在扮猪吃虎！ “李伍长？” 王戬手上的力道加重，陈二狗的手臂传来“咔吱”的脆响，显然脱臼了。 见提李伍长不管用，陈二狗更慌了，急忙道：“王戬，王爷爷，你要是放了我，我就让表兄把你大哥的抚恤金还给你！” “嗯？” 王戬眉头一挑。 果然被吃了绝户！ “你觉得我会在乎那点抚恤金？” 王戬眯起双眼。 这话一出，陈二狗的身子突然僵住，瞬间被恐惧填满，挣扎的力道都弱了几分。 王戬膝盖又往下压了压，几乎要将陈二狗的骨头顶断。 “抚恤金给你……王爷爷，我家产也都给你……呜……” 陈二狗苦苦哀求。 可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王戬竟直接伸手，死死扣住了他的喉咙。 窒息感瞬间袭来，陈二狗手脚胡乱挥舞着。 紧接着，他只觉喉头一凉，双眼猛然睁大，两腿猛蹬。 “你……你敢杀我……李伍长……会……” 陈二狗的声音断断续续，眼里满是恐惧和不甘。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戬猛地一拧。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陈二狗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手脚瞬间没了力气，像滩烂泥一样瘫在雪地里。 喉咙里最后发出的“嗬嗬”声，很快便被寒风吞没。 王戬松开手，站起身，看着陈二狗倒在雪地里的尸体，眼底没有半分波澜。 【狩猎有效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4。】 直到系统提示声传来，王戬才露出一丝喜色。 不过很快便嘴角一撇，“竟然少了一点？” 他踢了陈二狗尸体一脚。 真是没用的废物！ 他打开系统面板，将直接将一点分配在所剩无几的体力上。 这个体力消耗的有点快啊！ 再次打开个人面板： 宿主：王戬 状态：弱 力量：32 敏捷：24 精神：90 体力：18 攻击：普通拳脚 剩余可分配点数：3。 王戬重新恢复体能，剩下的点数并没有直接分配，先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在陈二狗的衣服上擦了擦雪水和血迹，又在尸体上摸了摸，摸出半袋碎银子和一张皱巴巴的字条。 上面写着“王家长子戈抚恤金三两”，落款处，赫然是李伍长的名字。 “三两？” 王戬捏紧字条，指节泛白，“我大哥的命，在你们眼里就值三两银子？” 够艹的乱世！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王戬的脸上，寒意渗透。 他看了一眼远处灯火稀疏的秦皇堡，又低头看了看陈二狗的尸体，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弧度。 王戬随即转身，将陈二狗尸体拖进深山的陷阱中，和高大男子一起埋了。 陷阱也被他彻底封死， 接着他便扛起野兔下山，一步步向破草屋那个家走去。 第5章 同床共枕 王戬刻意避开秦皇堡岗哨，走小路下山。 终于在半夜时分，抵达自家残破草屋。 他小心翼翼四下观望，见没什么异常才轻轻敲了敲门。 “谁？” 良久，屋内才传来白芷兰戒备的声音。 这女人倒是有几分警惕心！ 不蠢！ “嫂嫂，是我！” 王戬压低声音，只有两人听得到。 这时房门才被打开。 只见白芷兰裹着被子站在门口，一只手还拿着一根烧火棍。 她见到王戬，长舒一口气，面露惊喜上前一步，然后又局促站定。 “小叔，你去了哪里？我还以为……” 白芷兰声音哽咽，泫然欲泣的看着王戬。 娇弱的身子轻轻颤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去山里打点东西回来。” 王戬晃了晃手中的野兔。 他见白芷兰楚楚可怜的模样，冰冷的心也有丝松动。 “这是你打的？” 白芷兰脸上闪过惊讶的神色。 此时她心中满是好奇。 自己这病恹恹的小叔白天突然就转了性？ 而且还出去捕获了三只野兔回来！ 大雪封山，谁都知道狩猎的难度。 其实王戬离开的整个下午和晚上，她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既怕王戬丢下她，又怕对方遭遇不测。 可谓是坐立难安！ “先煮一只，另外的先放外边冻上，明日我去集市上卖了！” 王戬把兔子递给白芷兰，走到火炕上脱了衣服丢给她，便直接躺下了。 他在山里深一脚浅一脚奔走一下午，又遭遇了陈二狗两人，一番殊死搏斗下来。 虽然有系统补充耐力，但仍旧身心俱疲。 若不是王戬心理素质过硬，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白芷兰忙不迭点头，快速穿上王戬的衣服，将被子贴心的给他盖好，顺便还往炕洞里填了一把柴火。 不消片刻，炕上便传来王戬轻轻的鼾声。 白芷兰怔怔的看着入睡的王戬，感觉到手上传来野兔的重量。 莫名的，心中充满了安全感！ 她沉浸其中，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 “你若再发呆下去，我真要饿死了！” 王戬的声音突然传出，吓了白芷兰一跳。 “对不起，我，我这就煮饭。” 白芷兰俏脸唰的红透了，慌乱地收拾起野兔来。 接着麻利的生火起灶，又谨慎的将门窗用柴火封好，免得火光外露引人怀疑。 不过片刻后，她便看着灶上的破瓦瓮面色犯难。 家里的铁锅之前被陈二狗拿走了…… 这瓦翁，不好用！ 王戬并未理会犯难的白芷兰。 他虽然杀了陈二狗重新夺回铁锅，但是怕引起这便宜寡嫂起疑，就没拿回家里。 最后白芷兰只得用瓦瓮，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野兔煮熟。 “真香啊！” 白芷兰双眼发光的看着瓮里煮熟的兔肉。 白里透红，好不诱人。 她自从被流放边疆，填饱肚子已是奢望，更别说吃肉了。 肉味儿都没闻到过。 饶是她涵养再好，此时也忍不住狂吞口水。 床上的王戬也闻着味儿坐起身来。 他刚准备下地。 “小叔，你先吃！” 白芷兰便讨好地将盛满兔肉的碗端到他嘴边。 王戬撇了一眼瓦瓮，里面只剩下一些内脏。 于是他摇了摇头，将一根兔腿递给了白芷兰。 “小叔，我不饿，你吃！” 白芷兰连忙摆手。 “给你吃，你就吃！” 王戬将兔腿直接塞进白芷兰嘴里，语气有些冰冷。 “呜……” 白芷兰樱桃小口乍然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声。 王戬撇了一眼，嘴角一扯，便自顾自狼吞虎咽起来。 他穿越过来就忍饥挨饿， 这野兔肉无疑就是山珍海味。 身旁的白芷兰一边吃着兔子腿，一边抹眼泪。 时而又偷偷瞥向王戬，眼神躲闪。 两人很快就将兔肉和汤一起吃了个干净。 白芷兰又意犹未尽的把瓮底肉沫吃得一丝不剩。 接着她一连打了几个饱嗝，羞得不敢看王戬。 但入睡的时候，问题来了。 家里就一床被子，两人怎么睡？ “小叔，你，你先睡吧，我等你醒了再睡。” 白芷兰坐在灶火旁，让自己更暖和一些。 之前他也是这么和王戬换着来的。 不过多半都是王戬占着被子。 她自从来到王家，就没睡过一次安稳觉。 “这个时候，就不要在乎狗屁礼节了，上来一起睡。” 王戬略作犹疑便做了决定。 其实他主要担心的是自己没有跟别人一起睡觉的习惯。 尤其还是个秀色可餐的嫂嫂！ 他怕自己失眠！ 但这天寒地冻的，若是让白芷兰这么待上一晚？ 万一再生了病，更麻烦！ 自己只能委屈一下和她睡喽！ “这……，怎么可以？” 白芷兰疯狂摇头。 王戬冷哼一声，沉声道：“让你上来，啰嗦什么？” “啊，我……” 白芷兰还想拒绝，却见王戬已经翻过身，给她腾出一块地方来。 她满脸通红，良久才磨磨蹭蹭小心翼翼钻进了被窝。 然后立刻便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气，还带着男人独有的味道。 白芷兰感觉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只敢将半个身子缩了进去，另一半露在外边。 整个人都紧张的发抖。 “裹紧了，冷！” 王戬淡淡的声音响起。 白芷兰立马向他靠了靠，挨到王戬的瞬间又立刻避开。 “乱动什么呢？” 王戬不耐烦的说。 “啊，对不起，我……” 白芷兰嗫喏出声，整个人都缩到了被子里。 “睡觉！” 王戬闷闷的说了一声。 片刻后。 白芷兰的呼吸逐渐均匀。 王戬却忽然睁开双眼，脸上虽然平静如水，但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淡定，淡定，这只是个女人罢了！” “心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鲁迅说过……” 但王戬心头燥热，哪里还睡得着？ “小叔，不要……嗯……” 这时一声轻哼传来。 睡梦中的白芷兰说了一句梦话，接着突然翻了个身。 王戬直觉一支纤细的手臂和一条修长白嫩的玉腿，搭上了自己身子。 嘶…… 造孽！ 王戬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这女人，有毒！ 第二日一早。 安睡一晚上的白芷兰睁开双眼，只觉神清气爽。 她伸了个懒腰，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白嫩的手臂。 完美诱惑的身材也一览无余。 昨夜吃饱睡足的她，面色红润，整个人更加的妩媚动人。 “啊，小叔你……” 她忽然察觉到旁边不善的目光，才看见双目通红的王戬正愠怒的盯着自己。 “睡好了？” 王戬沙哑的声音响起。 白芷兰懵懵懂懂的点头。 “下去吧你！” 王戬直接将白芷兰从被窝里拎起来，推下火炕。 这女人，睡觉不止乱动。 第6章 世界破破烂烂 杨戬直到晌午才睡醒。 缓缓睁开双眼，舒服的伸了伸懒腰。 他一直处在半睡半醒中，仍旧有些疲惫。 上一世当兵养成的习惯，又处在现在这乱世，使得他整个人更加紧绷。 白芷兰的一举一动也全在他感知范围内。 此刻女人正眼神复杂地看着王戬，见他醒来，便立刻生火起灶麻利的煮饭。 她上午收拾野兔的时候，想了很久，终于想通昨夜王戬失眠的原因了。 心中感到歉意的同时，也满是羞怯暗喜。 看来这阴晴不定的小叔，还未绝情断欲，食古不化！ 但王戬为何从病秧子变成这般模样，白芷兰怎么都没想通。 多半是突遭变故，性情大变吧！？ 索性不再去想。 整个上午，她都一直坐着不敢生火，怕打扰王戬睡觉。 见他醒了，立马在灶上操作起来。 王戬这时也从床上坐起，目光瞥见瓦翁中漂浮着的几块内脏。 “太少了不够吃，煮一只兔子罢！” 他开口吩咐。 吃饱了才有力气做活计。 至于野兔，今晚再多捕一些便是。 “啊，还是卖了多换些米吧？小叔你吃，我一日只吃一餐便够啦！” 白芷兰连忙摇头拒绝，接着楚楚可怜看着王戬道：“小叔，我很好养活的！” 王戬熟视无睹，沉声道：“让你煮，便煮了！” 这女人，又演？ 他不再多言。 其实他也想卖两只野兔多换些米，但他从一个病秧子变成一个连卖两只野兔的猎人，多少有些招摇。 毕竟昨晚刚解决了陈二狗和高大男子，两人失踪的消息，多半已经传开了。 秦皇堡内怕是早已鸡飞狗跳。 还是要小心行事，不能因小失大。 白芷兰也没再反对，直接切掉一只野兔煮了。 谁不想吃肉啊？ 既然小叔都开口了，那就煮了。 管它以后呢？ 就算死也要当个抱死鬼！ 咕嘟咕嘟…… 兔肉很快就煮好了。 满屋飘香， 两人垂涎欲滴。 杨戬风卷残云的干掉大半只野兔， 便拿着被白芷兰包好的另一个出了门。 他又去家旁边的树林里，拿出夺回来的那口锅，准备一起卖掉。 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秦皇堡下。 他混在人群中，一边打探情况，一边向城墙大门处张望，果然戒备森严。 路过的商人和黔首都被里里外外搜刮个遍。 王戬摸了摸怀中陈二狗无偿馈赠的碎银，眼神闪烁。 片刻后，他借着上厕所的由头，离开了人群。 找了个荫蔽处，做好记号，将碎银埋起来。 四下小心观望后，才一边系着裤袋一边走出小树林。 他跟着一个商队到了城门处，果然被拦下来。 “王戬，对，就是你，过来！” 一个城门墩军很远瞄准了王戬，隔着很远便大声呵斥。 他快速搜索记忆，很快便知道对方是谁了。 是以前跟王家一个住一个山头的邻居张诚，排行老二，乳名张老二。 前几年找关系当上秦皇堡的兵，成了军户。 因此家里分了房和地，在秦皇堡里活得很滋润。 王戬快速换上笑脸，同时整个人也松垮下去，变得萎靡一些。 自己，可是个病秧子！ “二哥，您喊我？” 他小跑着上前，到了张诚跟前还喘息了几口。 其实他一点都不累！ 但这病秧子，得演下去。 “你小子，竟然还会套近乎了？” 张诚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杨戬肩膀，顺便在他胸口捶了两下。 杨戬瞬间回忆起来，这张诚跟他大哥是从小到大的发小，关系非常不错。 大哥死讯传来那天，这张诚还去家里慰问来着。 只是原主一直浑浑噩噩，杨戬一时间也没想起来。 当张诚得知杨戬捡到野兔去集市卖的时候，好奇地问了几句，连夸他运气好。 便也没有多问。 “二哥，今天怎么回事儿，查得这么严？” 杨戬又嘿嘿一笑凑近张诚，很是亲切。 呸！ 张诚吐了口吐沫摇了摇头道： “李保田那狗东西的表弟和一个墩军失踪了，上面下命令查呢。” 接着他又有些不屑的压低声音骂道：“两人泼皮无赖，死就死了呗！” 果然！ 李保田应该就是陈二狗的表兄李伍长了。 杨戬有些心有余悸，幸亏自己多留个心眼。 目前来看没有什么纰漏。 “还有这种事儿？谁这么大胆子，连军爷都敢杀？” 王戬假装惊讶的附和着。 张诚忽然低声道：“听说你们家欠李保田一袋米，那张二狗有没去找过你们？” 说完他紧张的四处张望，继续道：“就算去了，你也千万别说，但凡扯上关系，没准儿就成了替死鬼！” “二哥，我都听你的！” 王戬连忙点头，这张诚果然厚道，哪怕进了城也没看不起他家。 他还想问张诚关于大哥到底怎么死的，总觉得很突然！ 但权衡一下，还是放弃。 “进去吧！” 这时张诚例行公事让手下搜了搜王戬，便放他进城。 进了城。 王戬作为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很是好奇的四下张望片刻。 但很快就有些腻了。 堡内除了驻军的地方，到处都是破房烂瓦，还没有后世的影视基地好看。 街头路过的平民，多半面黄肌瘦，穿着破烂。 或跪或爬的乞丐随处可见！ 苦，太苦了！ 这是王戬对这个世道最直观的感受。 “还是先过好自己日子吧！” 王戬没做过多停留。 去集市将野兔卖了，换了一些米油盐和几匹布，又买了狩猎大型野物的绳索。 随便找到家裁缝店，按照白芷兰的尺寸做了一套衣服。 来之前他就量好了，是目测！ 杨戬的眼力一直不错，应该会合身！ 忙完这些，天已经渐渐黑下来。 杨戬没有多做停留，很快便出了堡。 这时张诚已经换岗了，没见到对方，杨戬也省去了打招呼的时间。 他到了老地方，将要挖出银两，但忽然心中有些心绪不宁，想了想又作罢。 于是在旁边的树根处撒了泡尿，便转身走出了树林。 “王戬，站住！”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王戬神情一凛，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高大魁梧，国字脸男人带着四个墩兵快速靠近他。 第7章 白芷兰：赌对了 “李伍长？” 杨戬眼珠一转，恍急的开口道：“请再容我几日，便能还上您的米了。” “拿下！” 李保田冷冷一笑，轻轻摆手。 两个墩军快速靠近王戬，一左一右钳住他胳膊。 “军爷饶命啊，李伍长饶命啊，我家真没有余粮啦！” 王戬惶恐的大声哀求。 只是细看去，他严重哪有丝毫的惧色？ 现在正是出城人多的时候，量李保田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王戬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系统并没有狩猎提示。 至少这李保田，现在并没有杀意！ 至于接下来怎么办？ 系统还有三个未分配点数，逃跑还不是大问题！ “别吵，只要你好好配合，便放你一条生路！” 李保田面色阴沉，狠狠盯着王戬。 这些刁民，当真麻烦！ “配合，配合，我全力配合！” 王戬诚惶诚恐的点头。 李保田挥了挥手，便当先走了。 前行的方向竟然是王戬家。 王戬目光闪烁，心下快速盘算有没有出岔子的地方。 “最大的破绽，是白芷兰！” 他看着家的方向，面沉如水。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王戬的破草屋前。 “进去！” 李保田再次下令，两名墩军便当先进了院子。 “等等，李伍长，军爷！” 王戬紧忙开口。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李保田不耐烦地说。 王戬做了个揖，恭敬道： “李伍长恕罪，家中贫困没衣服可穿，刚又死了人，寡嫂尚在守孝只得穿着孝服，未亡人怕脏了军爷贵眼，带来霉运！” 王戬扯了个慌，白芷兰哪有什么孝服可穿，正裸着呢。 说着他还晃了晃手中刚为白芷兰买的衣服和给大哥烧的黄纸钱。 果然， 几人听到“未亡人”、见到纸钱，都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李保田干脆退出了院子，目光闪烁，不断在小院和王戬之间逡巡。 “你快些进去，让她穿上衣服！” 李保田忽然朝王戬摆了摆手，吩咐道。 王戬忙不迭点头，几步便到了屋内。 “陈二狗失踪了，李伍长要来调查情况。” 他将衣服丢给床上一脸茫然的白芷兰。 同时快速嘱咐道：“他们无论问什么，你都说不知道，哭就完事了。” “好！” 不想白芷兰也很是果断，也没有扭捏，快速穿上衣服，便趴在床上小声哽咽起来。 还真让她挤出几滴眼泪来，再加上目光幽怨，楚楚可怜。 倒是有几分未亡人的气质了！ 只过了片刻。 外面墩军便招呼一声，一拥而入。 “呜呜呜……，你死得好惨呢。” 白芷兰好像彻底代入角色，当李保田当人进门的刹那，便嚎啕大哭起来。 真不像演的！ 其实本来就挺惨的！ 李保田眉毛快皱房梁上去了。 “别哭了，问你们几个问题！” 他旁边的墩军大喝一声。 白芷兰的哭声戛然而止。 那墩军紧接着便问王戬和白芷兰两人是否见过陈二狗，这几日都去做什么，有谁作证等等！ 白芷兰一味的摇头加哭泣。 而王戬则是假装惶恐勉强镇定，磕磕巴巴的回答问。 倒也没有让几人起疑。 “王戬，今日你去集市卖了只野兔，听说是你捡到的？” 这时李保田忽然开口提问，让王戬和白芷兰均是一愣。 “禀军爷，那野兔并不是捡的，而是我家小叔自己打的！” 哪知白芷兰忽然开口说道。 王戬眨了眨眼睛，磨了磨牙。 这女人，不听话！ 他在心里给白芷兰疯狂扣分！ 李保田则是哦了一声，饶有兴致的看向王戬。 “啊，没错！” 王戬忙不迭点头。 白芷兰跟着道：“李伍长，想来您也知道我家世，以前老管家就是猎户出身，我学了一些皮毛，便交给小叔了。” 说着哽咽起来，断断续续道：“世道……艰难，人心难测……，望李伍长莫怪我们藏拙。” 她几句话便将事情交代了清楚，同时道出了苦衷。 这女人？ 王戬愣了愣，重新打量起看似柔弱的寡嫂。 经她这么一说，真真假假的，倒是更能让人信服。 李保田微不可查地点头，显然是信了白芷兰的话。 目光饶有兴致地在白芷兰娇躯上游弋。 不过他转而又问道：“你家铁锅为什么卖了？那可是秦皇堡统一配置，就不怕误卖给戎夏，查出来被砍头？” 时下的铁可是战略物资！ 李伍长忽然阴恻恻地盯着杨戬。 白芷兰也目光微凝，同样转头看向他。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军爷！” 王戬颤抖着拿出刚买回来的米，满是决然，“大哥一死，我家都揭不开锅了。” 哇……呜…… 这时白芷兰也跟着哭嚎起来。 “行了，行了！” 李保田不耐烦地打断两人，又自顾自道：“量你们也没有陷害别人的本事。” 等王戬和白芷兰不哭了。 他又继续道：“王戬，以后你进山捕到的猎物要认缴一半给堡里，当做还我米的利息，你觉得如何？” 入冬了，他们也很久没吃过肉了。 刚好榨取一下这些屁民，打打牙祭！ “遵命，谢李伍长大恩大德！” 狗日的，真够黑的！ 杨戬哪里敢反对，忙不迭点头应下来，又接着问道：“那还米的期限？” “限你十五之内，若还不上……” 李保田眯起眼睛，转而上下打量白芷兰，啧啧道：“还不上就用她来抵吧。” 说完他便带着几个手下扬长而去。 留下王戬和白芷兰心有余悸，同时目光复杂的打量彼此。 “小叔，要不，我们跑路吧？” 白芷兰忽然开口。 王戬差点破口大骂。 “你，你这女人，竟然欺瞒官军，就不怕被砍头？” 他指着白芷兰，牙都快咬碎了。 刚才真是跟过山车一样。 李保田阴晴不定就算了。 这女人也给他搞事情！ “小叔，我知道你急，但你得先告诉我，咱们家的铁锅怎么回事？它不是……呜……” 王戬连忙欺身而上，捂住白芷兰的嘴。 然后警惕地看向外面，见李伍长一行人走远了才长舒一口气。 “你当真不要命了？” 他低沉的对身下的女人吼道。 白芷兰向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放开手。 “你真把那陈二狗给杀了？” 白芷兰挣脱杨戬，开口反问，竟然饶有兴致的样子？ “我的好嫂嫂，你知道的太多了！” 王戬忽然起身，再次逼近白芷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眼中寒光闪烁。 哪知白芷兰“噗嗤”一笑，百媚横生。 “小叔，你就别吓唬我了。” 她踮着脚尖，凑近王戬，吐气如兰，咬着嘴唇道：“我白芷兰要真怕死，也不会活到今天。” “女人，你在玩火！” 王戬感觉对方雄伟胸口已经挤压到自己了。 这时才发现，给白芷兰的衣服做小了，让她本就玲珑有致的身材，更加前凸后翘。 怪不得那李保田眼睛都快看直了。 “以你的性子，真要了我定然不会丢下我，所以你不敢碰我，因为你怕麻烦！” 白芷兰又挺了挺胸，莲步轻移，直到将王戬逼退。 “你可以留下，但是……” 王戬话音未落，被白芷兰打断道：“但是得加钱，是吗？” 白芷兰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今天不知为何她异常亢奋。 王戬重重的点了点头。 “先欠着喽！” 白芷兰朝王戬眨了眨眼睛，继续靠近他，道：“你要不要先取点利息？” “先记账吧！” 第8章 陈二狗被找到了 王戬将最后一根削尖的木矛插进雪地里。 拿起用浸过松油的麻绳做好的野兔套子，再次确认套上都涂了油。 野兔的嗅觉非常灵敏，如果没抹油被它嗅到人类的味道，多半前功尽弃。 王戬又回屋取从集市上买回的干粮，准备饿了填肚子。 白芷兰这女人正在做家务，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很是开心。 见王戬进来，紧忙凑到他旁边，娇笑道：“小叔，你要上山啦？” 王戬不着痕迹的避开女人，冷淡的回应一声。 白芷兰并不在意，媚眼横生地白了他一眼。 等王戬出门，她还不忘叮嘱一声，“夜黑风高，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她一直站在门口目送王戬走出很远， 这才回屋将门插好，抱着一根被王戬削尖的长棍躺回床上。 双目一直定定看着王戬走远的方向出神。 …… 王戬背上装着绳索、火石和干粮的麻布包，脚步轻快地往深山走。 刚过山脚那片稀疏的灌木丛，弯腰寻找“野兔道”，眼角的余光突然敏锐的瞥见右侧树干后闪过一道灰影。 他心下一凛，却佯作没看见，手指却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 接着王戬脚步不停，继续寻找“兔道”。 冬季下雪的时候，野兔都会有自己专门的道路，既提高了行进速度，也避免迷失方向。 很多野兔都会共用一条公路。 今日雪停了，野兔便不会那么轻易被捕捉，所以他像尝试看看呢个不能奶套到野兔。 这也是为何王戬做了十几个圈套的原因。 王戬在灌木丛和树林中穿梭，时快时慢，给人一种正常寻找猎物的感觉。 但实则，他已暗暗加快了行进速度。 直到一个时辰，进入深山中后，他才长舒一口气。 终于把那个人给甩掉了。 毫无疑问，这人肯定是李保田派过来监视他的。 他继续走了约莫半柱香，这里已经是秦皇岭深处，积雪越来越深，树木越来越茂密。 此时已经入夜，远处不时传来不知名的吼叫声。 王戬甚至还发现了肉食动物留下的脚印和粪便。 深山里的一切都让人心底发寒！ 但王戬艺高人胆大，况且都快饿死了，哪里还在乎这些。 野兽再可怕，有这世道可怕？！ 又走了数十米，前方出现一片开阔的雪地，雪地上印着零星的野兔脚印。 王戬弯腰查看踪迹，找了个兔道最开阔的灌木丛，将绳套下好。 不过等他走了几步，刚要下新套时，蓦然发现不远处的雪地上印着一串碗口大的脚印，脚趾处的爪痕清晰可见。 竟然是野狼的脚印！ 而且看脚印的数量，至少有三只。 他屏住呼吸，顺着脚印往前摸。 山坳深处有一片低矮的灌木丛，灌木丛旁的雪地上，躺着一头被啃得只剩骨架的野鹿。 王戬刚要靠近，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狼嚎！ 抬头一看，四只野狼正趴在不远处的岩石上，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为首的那只狼体型最大，毛色是深灰色，嘴角还沾着血迹，看起来是狼王。 另外三只狼呈扇形散开，慢慢向王戬逼近，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这个时候，王戬丝毫不慌。 他握紧手中的长棍，缓缓后退，同时口中发出铿锵有力的呼和声。 这几只狼明显是刚饱餐一顿，明显没有攻击欲望。 更多的是对他这个入侵者的警告。 否则狩猎系统也不会如此安静。 如果猜得没错，这里是它们的领地。 果然不出王戬所料，直到他退到布置绳套的地方，四头狼终于不再追他。 低吼了几声便转而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趴在雪地里假寐。 王戬没有再做冒犯几只狼的举动，而是转而向山林另一处走去。 那边是之前埋葬陈二狗两人的陷阱。 刚遇见那个跟踪者的时候，他心里便觉得不踏实，是时候去看看了。 翻过一座小山坡，王戬直觉到了地方，便慢下脚步，谨慎前行。 “慢点，慢点，哎呦，我的狗哥，你死得好惨呢……” 离得近了，王戬忽然便听到一声声尖锐的哭喊声。 “坏了，还是被发现了！” 王戬记得这人的声音，是李保田手下那个墩军的。 想不到这些人倒是有些手段，这么快就找到了。 万幸他早就将痕迹清理干净，不会露任何马脚。 其实即便现在这些人发现不了，等开春雪化了，也会暴露出来。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字据找到了没有？” 李保田低沉的声音响起。 墩军忙道：“禀伍长，找到了，只是银两和匕首不见了。” 哼！ 李保田冷哼一声，道：“应该被人看到了！” 接着他又愤怒的吼道：“早就跟他说过低调一些，现在不光他遭了此劫，还要连累我。” “连累他？” 远处躲着的王戬眉头一挑。 陈二狗的死怎么就连累李保田了？ 对了，是那张纸条！ 上面有他大哥的名字和抚恤金字据！ 这李保田该不会以为陈二狗是仇家或者竞争对手陷害的吧？ 他在害怕别人拿抚恤金的事情搬倒他！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陈二狗是他们口中的“病秧子”杀害的！ 那边李保田带着几个人，正在从陷阱中捞陈二狗的尸体…… 坏了，陷阱！ 那高大男子，可是被自己设置陷阱里新削出来的尖刺戳伤。 以李保田的精明劲儿，肯定会发现什么。 那时可就难办了！ 王戬大脑快速飞转，这个麻烦，必须要解决才行。 对了！ 刚刚那四只狼？ 王戬双眸微亮，快速撤退，向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 很快便到了地方。 果然那四只狼还待在原地睡觉。 王戬攥着木矛的手青筋暴起，脚步踩在积雪里几乎听不到声响。 他绕到狼群侧面的岩石后，目光死死盯着那四只蜷缩在背风处打盹的野狼，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王戬喉间低笑，突然抓起地上的冻土块，卯足力气砸向离他最近的那只狼！ 冻土块带着风声砸在狼的脊梁上，那狼猛地惊醒，绿油油的眼睛瞬间锁定岩石后的王戬，喉咙里迸出凶狠的低吼。 另外三只狼也被惊动，齐刷刷起身，三角耳朵贴在脑后，龇着牙露出锋利的犬齿。 王戬见状，大吼几声，连续又丢了几块冻土去砸它们。 吼！吼！吼！吼！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狼群！ 王戬掉头便跑 “来啊！” 他还故意回头继续挑衅。 四只狼哪里忍得了这个，在狼王的指令下，快速包抄接近这个放肆的两脚兽。 王戬不敢耽搁，跑得飞快。 还时不时放慢脚步，一边往李保田所在的陷阱方向退，一边继续用冻土、树枝挑衅。 他算准了距离，每退几十步就回头扔一块冻土，偶尔还故意露出后背的破绽，引得狼群愈发疯狂，嘶吼着紧追不舍。 此时的陷阱旁，李保田正蹲在坑边，看着死不瞑目的陈二狗眉头拧成一团。 吼吼吼…… 这时，远处的狼嚎声突然传来，还夹杂着人的呼喊！ 李保田猛地站起身，拔出腰间的佩刀怒道：“什么情况？” 他旁边的墩军也一脸懵逼。 不过很快，他们便看到王戬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 后面还跟着四道黑影。 更近了，才发现八只绿油油的眼睛。 “是王戬，这小子被狼群追了！” 墩军有些惊恐的大喊。 “废物！” 李保田举起佩刀，吼道：“戒备！” 另外两个在捞尸体的墩军也立刻抽出佩刀，来到李保田身边站定。 第9章 可真是活爹 “李伍长，救我啊！” 王戬的呼喊声传来，人像抹油的泥鳅，很快就到了近前。 然后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顺着李保田身旁的空隙就窜了过去。 他脚步没半分停顿，甚至还故意往左侧墩军身上撞了一下，给他撞了个趔趄。 与此同时，身后的狼嚎声就已经到了跟前。 “卧槽，好多狼！” “玛德，这小子，真坑啊！” “活爹……” 李保田几人的骂声刚出口，四只野狼就已经扑到近前。 狼是王戬招来的，没想到此时跟它们对峙的成了自己？ 小丑！ 李保田和几个墩军纷纷怒骂出声。 但狼可不给他们太多反应时间，为首的那只狼已然飞身跃起，向前面的墩军扑去。 它前爪快速搭上墩军肩膀，尖牙直逼脖颈，那墩军吓得魂飞魄散，挥刀乱砍却只劈中狼的前腿。 “嗷呜！” 狼痛得嘶吼，爪子却死死抠住墩军的棉甲，血瞬间渗了出来，在雪地里拖出一道红痕。 “杀了这畜生！” 李保田眼疾手快，佩刀寒光一闪，直劈狼的后腰。 刀锋切开狼皮的脆响格外刺耳，那狼吃痛松开爪子，翻滚着撞向旁边的同伙。 另一只狼趁机扑向李保田，却被他侧身躲过，刀柄狠狠砸在狼的脑袋上，狼呜咽着退了两步，晃了晃脑袋又要扑上来。 “伍长，还有两只！” 旁边的墩军突然大喊。 众人这才发现，另一只狼竟然绕到了他们身后，正龇着牙盯着受伤的墩军。 那墩军胳膊被狼爪挠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指尖滴在雪地上，血腥味让狼变得更加疯狂。 “护住他，先撤！” 李保田挥刀逼退身前的狼。 虽然他们手里有武器，但现在夜黑风高，这里可是狼的地盘。 谁也不敢保证还有没有别的狼被吸引过来。 他立刻架刀防御，吩咐众人缓缓后撤。 同时他用余光瞥见王戬的身影已经变成远处的一个小黑点，气得牙根发痒。 “小兔崽子闯了祸就跑！” 可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四只狼轮番攻击，他们爷架不住狼的狠劲。 尤其是那只受伤的狼，跟疯了一样往人堆里冲。 “砍它的腿！” 李保田看准时机，一刀劈向那只伤狼的另一条后腿。 “噗嗤”一声，狼腿应声而断，那狼重重摔在雪地里，发出凄厉的惨叫。 剩下两只狼见同伴受伤，攻势猛地一滞，李保田趁机大喊：“趁现在！撤！” 墩军们如蒙大赦，架起受伤的同伴就往山下跑。 那两只狼还想追，却被地上断腿的狼惨叫声吸引，回头去舔舐同伴的伤口。 李保田跑出去十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见狼群没追上来，才松了口气，却又被冻得打了个寒颤。 刚才打斗时出的汗，此刻已经在棉甲里结成了冰碴子。 “伍长，老张他……” 架着受伤墩军的士兵声音发颤。 老张的胳膊还在流血，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冻得发紫，显然是失血加严寒，快撑不住了。 “先带他去堡里找医官！”李保田咬牙，又往王戬跑远的方向瞪了一眼，“这笔账，老子早晚跟那小子算！” 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山下走，雪地里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还有几滴暗红的血珠。 而那只断腿的狼，在雪地里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撑住，渐渐没了声息。 只剩下另外两只狼，在它尸体旁低声呜咽，眼中的绿光在夜色里愈发吓人。 李保田走了老远，还能听见狼嚎声从深山里传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今晚这趟浑水，算是彻底被王戬搅和了。 陈二狗的尸体还在陷阱里没捞上来，手下又伤了一个，这要是被上面知道了，他这伍长的位置怕是坐不稳了。 “王戬……” 李保田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眼底满是狠厉，“下次再让老子碰到你，定要你好看！” …… 王戬头也没回，一路狂奔下了山。 到了破草屋家里，将床上的白芷兰叫醒，快速地嘱咐几句。 刚还睡得迷迷糊糊的白芷兰立马便精神了，穿好衣服便直接去秦皇堡。 而王戬则是马不停蹄返回山里。 为了避开一肚子怨气的李保田等人，特意绕了个大圈。 用了近两个时辰，才重返之前埋陈二狗两人的地方。 此时这里已经一片狼藉。 陈二狗和高大男子的尸体被狼撕扯的四分五裂，不成样子。 显然是狼群没有追到王戬，又在李保田那边吃了亏，回来泄愤的。 王戬四下寻找，将高大男子的尸块重新检查一遍，用锋利的尸块仿照狼牙齿的咬痕，再次破坏。 直到再也没有陷阱中尖刺的痕迹才作罢。 接着王戬又重新进入陷阱，将里面的尖刺给拔掉，用雪擦掉血迹，拿了很远丢掉。 他这才放下心来，准备下山回家。 吼！ 蓦地。 王戬本能的直觉后背发凉，紧接着一股劲烈腥风袭来。 他立刻原地前扑，顺便打了滚，避开对方攻击。 起身转头的一瞬间，便看到那四只狼中的狼王，正呲着牙，目光凶厉的盯着自己。 【检查到可狩猎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8。】 系统这时也不断闪烁红光。 “好畜生！” 狼王不断低吼，爪子持续瞪着雪地。 吼！ 随即，又一股腥风裹着野兽特有的臊气，向他袭来。 王戬再次翻滚避开。 他后颈的汗毛就根根倒竖，刚那股几乎是贴着他的耳际扫过。 此时的杨戬雪粒溅了满脸，狼狈不堪。 余光里刚好瞥见一道黑影重重砸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积雪被压出一个深坑，竟然是那只最凶悍的受伤狼！ 【检查到可狩猎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6。】 两只狼，几乎是一前一后，将王戬包夹住。 “畜生竟会守株待兔，当真狡猾！” 王戬心头一沉，立马盘算，快速将系统可分配点数直接点到力量和敏捷上。 个人面板瞬间有了变化： 宿主：王戬 状态：弱 力量：34 敏捷：25 精神：90 体力：18 攻击：普通拳脚 剩余可分配点数：0。 来不及感觉身体的变化，王戬伸手去摸腰间的匕首。 这时右前方的狼王突然动了。 只见它飞身跃起，直扑王戬面门。 王戬瞳孔骤缩，腰间的匕首刚摸到柄，狼王带着腥气的獠牙就已经到了眼前。 他猛地偏头，狼嘴擦着他的脸颊掠过，尖牙刮破了耳廓，热辣辣的痛感瞬间传来。 借着这偏头的间隙，王戬手腕翻转，匕首“噌”地出鞘，狠狠扎向狼王的肋下！ “嗷呜……” 狼王痛得嘶吼，落地时踉跄了两步，肋下的伤口渗出血来，染红了雪色的皮毛。 可它非但没退，反而被激怒得更凶，转身又要扑上来，爪子在雪地里刨出深深的沟壑，积雪被掀得乱飞。 就在这时，那只受伤的狼也从侧面冲了过来，瘸着的后腿虽影响了速度，却精准地咬向王戬持匕首的手腕。 王戬腹背受敌，只能松开匕首，用左手死死扣住狼的下颌，右手则攥成拳头，狠狠砸向狼的天灵盖。 “砰！”一拳下去，伤狼的呜咽声都弱了几分，可牙齿依旧死死咬着王戬的袖口，不料被撕得粉碎。 王戬趁机抬腿，膝盖重重顶在这狼的伤腿上。 那腿本就被他之前的短刀刺穿，这一下直接撞裂了骨头，狼痛的瞬间松口，瘫在雪地里抽搐不止。 【击杀有效目标，奖励分配点数6。】 第10章 家被偷了 解决掉受伤的狼，王戬此时已经精疲力尽，不断粗喘着。 他刚要去捡地上的匕首，狼王却再次扑了上来。 这次它学乖了，避开王戬的正面，转而咬向他的小腿。 王戬反应极快，脚尖点地向后跳开，同时弯腰抄起地上的一根冻硬的树枝，狠狠砸向狼王的脑袋。 树枝“咔嚓”一声断成两截，狼王却只是晃了晃脑袋，眼中的凶光更甚。 它绕着王戬不断打转，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像是在寻找下一个破绽。 王戬咬了咬牙，心思翻转。 以目前他的状态，根本解决不了这个强壮的狼王。 于是他果断调出系统，将剩余的可分配点数全部用掉。 个人面板再起变化： 宿主：王戬 状态：弱 力量：36 敏捷：27 精神：90 体力：20 攻击：普通拳脚 剩余可分配点数：0。 一口气将力量提高了2点，敏捷提高2点，体力提高2点。 王戬感觉整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能放倒一头牛！ 但此刻他也不敢大意，后背抵着一棵老榆树，目光死死盯着狼王，右手悄悄将断树枝的尖锐一端握在手里。 这是眼下唯一的武器。 吼！ 突然，狼王怒吼一声猛地加速，身体贴着雪面滑行，目标竟是王戬的脚踝！ 王戬早有防备，左脚快速抬起，同时将断树枝狠狠扎向狼王的眼睛。 “噗！” 尖锐的木刺精准刺入狼眼，狼王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惨叫，身体疯狂扭动起来，爪子在雪地里乱抓，将周围的积雪刨得漫天飞舞。 王戬趁机捡起地上的匕首，绕到狼王身后，双手紧握刀柄，对准狼颈与脊背连接的薄弱处，猛地刺了进去！ 匕首几乎整个没入。 呜呜呜…… 狼王的身体瞬间僵住，抽搐了几下后，便重重摔在雪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王戬喘着粗气，踉跄着后退两步，才发现自己的小腿被狼爪挠出了一道深痕，鲜血浸透了裤腿，不断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呼……” 王戬靠在榆树上，擦了擦脸上的雪和血，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这两只狼比另外两只更狡猾，尤其是狼王，竟然懂得包抄和偷袭，若不是他反应快，今晚恐怕真要栽在这里。 就在这时，脑海里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击杀有效目标（野狼首领），奖励可分配点数8。】 想到还有两只狼，王戬不敢大意，他打开系统面板。 看着新增的8点可分配点数，毫不犹豫地将2点加在体力上。 刚才一番苦战，体力消耗极大，后腰和小腿的伤口也需要体力支撑恢复； 剩下的6点，4点直接给了力量、2点给敏捷。 再次打开个人面板： 宿主：王戬 状态：一般 力量：40 敏捷：28 精神：90 体力：22 攻击：普通拳脚 剩余可分配点数：0。 王戬面色一喜，状态那栏，终于换成一般了。 这个“一般”，应该就是一般人水准。 他长舒一口气。 加完点后，身体的疲惫感明显减轻，伤口的疼痛感也缓和了不少。 王戬看着两只狼的尸体，双眼放光。 虽然狼肉不好吃，但这个时节，聊胜于无，也是好东西。 更别说皮毛更是有大用。 拿去卖了，应该能还上李保田的米了。 他强撑着受伤的身体，砍了几根树枝，做成简易的雪橇，然后费劲巴力的将两只狼抬上去。 此时天空已经浮现鱼肚白。 竟然不知不觉在山里过了一夜！ 王戬感觉疲惫感不断袭来，他弯腰捧起几把雪，揉了揉脸，让自己更精神一些。 然后便拉着两只狼的尸体，朝山下走去。 两个时辰后。 王戬抵达家院门外。 不想院里竟然站满了秦皇堡里的兵。 “回来了！王戬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拖着两只狼回来的王戬。 “王戬……” 张诚第一个冲了出来。 “小叔……” 白芷兰也紧跟着出来，但随即又停下，远远的充满担忧地看着他。 随即李保田和另一个又黑又壮穿着同样铠甲的中年男子一起走出来。 “二哥，你来啦？” 王戬将两只狼放下，向张诚招呼。 张诚拍了拍王戬肩膀，问道：“哪里受伤了？” “无碍！” 王戬摇头。 “那跟我去见李伍长和陈伍长。” 张诚拉着王戬向李保田二人走过去。 陈伍长？ 看来是张诚的上级，也是李保田的老对头。 之前王戬特意跑回家一趟，就是让白芷兰向张诚报信说李保田等人被狼群袭击的。 名义上是报信求援，其实是为了牵制李保田让他有所顾忌。 不然以对方的性格，这件事情怕是不会善了。 虽然过后李保田一样会迁怒自己，但起码最近几天会有所收敛。 王戬和张诚走近了，果然见李保田一脸阴沉。 他昨夜被狼群追得衣衫破碎，蓬头垢面，整个人看上去异常狼狈。 而他一旁的陈伍长脸上，则是满面红光喜不自胜。 时不时看向李保田，就差笑出声来了。 “你就是王戬？赶紧过来给李伍长认错，你小子……” 陈达率先开口，假装吼了王戬一句。 他没有让李保田先发难，毕竟收了白芷兰的银子，还是要帮说两句话。 况且能见李保田吃瘪，可比银子重要多了。 看向王戬的目光也更加顺眼。 “李伍长，各位军爷，对不起。” 王戬连忙上前鞠躬致歉，委屈道：“昨夜小人上山打野兔，没想到误入狼群……还好小人命好遇到几位军爷，大恩不感谢，来世做牛做马……” “闭嘴！” 李保田打断王戬毫无诚意的谢恩，怒道：“王八犊子，你所谓的报恩就是丢下我们直接跑路？” 他想起王戬飞速逃跑的画面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人，小人……” 王戬更加委屈了，刚要解释，却听白芷兰哇的一声哭出来。 “哎呦我的小叔啊，咱们老王家可就你一根独苗了，你要是被狼吃了我可怎么办呦！” 白芷兰忽然扑上前，抱住王戬的胳膊，嚎啕大哭，“他大哥，你在天上可要保佑我和小叔平平安安……” “哎呦，你死的好惨呦……” 她声音越来越大，又开始为自己死去的未婚夫哭丧。 “够了！” 李保田不知怎的，听到白芷兰哭丧，就心底虚得慌。 无奈只能出口打断她。 他继续问道：“王戬，你跑哪里去了，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同时他目光又看向远处的两只狼，满脸疑惑。 陈达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得惊呼道：“这两只畜生，都是你杀的？” 王戬点头，又摇头道：“小人昨夜慌不择路，绕了一大圈又遇到这两只畜生，还好他们都受了重伤，便顺手解决了。” “你小子运气可真好！” 李保田咬紧牙关，狠狠地瞪了王戬一眼，接着道：“那只狼王归我了，算救你的报酬！” 他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今日他本想捉了王戬回去好好收拾一番的。 万一不小心小手重了，直接噶了他，那白芷兰岂不是手到擒来？ 却不想这件事竟然让陈达这老小子知道了？ 坏了劳资好事儿，真是晦气！ “应该的，应该的！” 王戬没有拒绝，刚刚他回来看到李保田和陈达的时候，就知道这两只狼都不属于自己了！ “这笔账，咱们回头再算！” 李保田盯着王戬，留下一句话便带人走了。 【检测到可狩猎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10。】 【检测到可狩猎……】 这时王戬脑海中的系统也是红芒大盛。 这系统，又想搞事情？ 这李保田竟然对自己动了杀心！ 王戬控制杀念，但难免心动。 10点可分配点数，什么概念？ 他拼死拼活杀的两头狼才14点！ 这李保田，真香！ 长相也眉清目秀的！？ 李保田哪里知道王戬的心思？ 第11章 被嫂嫂夺走第一次 屋内。 张诚和王戬坐在火炕上。 白芷兰在忙着烧水给两人泡从山上顺手采的叶子茶。 “今后你可要小心了，得罪了李保田，李保田睚眦必报，定会找你麻烦。” 张诚握住王戬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王戬点了点头，道：“今日多谢二哥了。” 说着拿出剩下的二两银子，递给张诚。 “这钱我不能收，否则以后到了下面，没脸见王戈。” 张诚连忙拒绝，又疑惑道：“昨晚给了陈伍长五两银子，你大哥的抚恤金快用完了吧？” “给了陈伍长五两银子？” 张诚疑惑看向白芷兰，自己不是给了她三两吗？ 怎么多出来二两？ 不过他很快压下疑惑，转而冷哼一声，对张诚道：“我大哥的抚恤金，都让那李保田给贪了！” “什么？” 张诚惊得从火炕上站起来，拉住王戬问道：“你说的可当真？” 王戬点了点头，沉声道：“今日给陈伍长的钱，都是嫂嫂用祖传玉佩换的。” “这李保田连绝户也吃，真是丧尽天良！” 张诚气得满脸张红，随即想起什么，道：“那李保田肯定不止贪了你大哥的！” 他眉头紧蹙片刻，又道：“这事儿太重要了，我得回去向陈伍长汇报，放心我不会跟他说是你告诉我的” 他说完便急匆匆走了。 王戬将张诚送出门。 刚转身回屋，便看见白芷兰正拿着茶，站在屋内，泪流满面的看着自己。 “嫂嫂，你这是？” 王戬疑惑不解。 白芷兰哽咽道：“小叔，答应我，以后万万不可再像昨夜那般涉险，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 “好，我答应你！” 王戬此刻回想起昨夜经历，也是心有余悸。 见白芷兰继续梨花带雨的哭泣，有些手足无措。 白芷兰第一次见王戬如此局促，噗嗤一笑，道：“你要说话算数！” 王戬忙不迭点头。 虽然他内心足够强大，也有能力在这个陌生世界靠本事生存。 但突然有这么个人关心自己，还是让他感受了别样的温暖。 慢慢环视破旧的草屋，还有眼前的女人。 王戬突然有种，这便是家的感觉！ 既然来之，则安之！ 第一次，王戬感觉到自己，真正地融入了这个陌生世界。 他长舒一口气，然后认真的看着白芷兰道：“嫂嫂，连日以来，辛苦你了！” 刚刚停止哭泣的白芷兰，惊讶的看着王戬。 然后泪水便再一次流了下来。 这女人，真是麻烦！ “煮饭吧，我饿了！” 王戬实在是不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快速转移话题。 他奔走了一夜，也确实饿坏了！ “家中只有一些米了，我去给你煮些粥吧！” 王戬猎杀的两头狼被军爷带走了，白芷兰想起来就心疼。 “倒是给忘记了！” 王戬这才想起什么，说着便走出屋，不一会儿便从外面拎来四只野兔。 “这野兔哪里来的？” 白芷兰瞪大妩媚的双眼，满脸问号。 王戬道：“我回来之前怕有变故，便将这野兔提前藏好了。” 果然发生了变故，否则这几只野兔也保不住！ “小叔真是会算计！” 白芷兰横了王戬一眼，这男人一天天的八百个心眼子。 “我的好嫂嫂，你还没告诉我，多给陈伍长的二两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呢？” 王戬似笑非笑的看着白芷兰。 这女人，果然还有压箱底的宝贝！ 白芷兰蓦然起身，警惕的后退，“我……” 随即美眸一转娇笑道：“小叔，我这不是为了救你吗？” 这点王戬不置可否，否则今日那陈达也不会如此护他周全。 不过他仍旧冷着脸，上下逡巡的盯着眼前女人。 白芷兰缓缓上前，抱住王戬胳膊，讨好道：“这是抄家前，祖母……” “祖母拼了命才留给你的传家钱？” 王戬将手臂从白芷兰温润的怀中抽出来，戏谑的看着她。 这女人，又开始跟他玩套路。 信不了一点！ “小叔，我又怎么会骗你？” 白芷兰楚楚可怜，再次抱住王戬手臂。 “打住！” 王戬连忙制止，闷声道：“算了，你的秘密我无权过问，也不想问，就此翻篇！” “我就知道小叔最好了！” 白芷兰激动的“吧唧”一下亲了王戬一口。 接着两人瞬间愣住了！ 咳咳咳！ 王戬干咳几声，掩饰尴尬。 玛德！ 劳资母胎SOLO两世，不想今日被一个女人给强吻了。 着实对不起那些一起发誓单身的兄弟们啊！ 他们此刻若知晓了，不会跟自己绝交吧？ 白芷兰则是“嘤咛”一声跑去煮饭了。 …… 吃过饭。 王戬本想重新进山，看看昨夜布置的其它绳套有没有收获。 但刚到山脚，便看见秦皇堡的士兵把山给封了。 看来上面得知陈二狗两人遇害的消息很重视，正在查呢。 等晚些时候再去也不迟。 王戬悄悄返回家中，准备睡一觉。 白芷兰也是一夜未睡，此时已经躺在炕上。 她见王戬回来，也没有多问，便直接下了地，让王戬去睡。 不过见王戬神情严肃，只得乖乖躺回去，给王戬留出一个地方来。 心中不由得有些窃喜，这黑面神就是想跟自己一起睡觉吧？ 还有他昨日去集市，只买了衣服，并没有买被褥，也是有预谋的吧？ 呵呵，男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假正经呢！ 她紧张的闭紧双眼，直觉后背一凉，接着王戬独有的男性气息“扑背而来”。 白芷兰俏脸滚烫，浑身不由得有些发软。 “睡吧！” 王戬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片刻便传来他平稳的呼吸声。 “小叔，你睡着了没有？” 白芷兰小心翼翼的问。 “嗯……” 王戬淡淡回应。 “小叔，咱们改日还是托关系入军籍吧？以后也有个靠山！” “嗯？” “我还有点钱！” “嗯……” “抄家的时候，祖母拼了命才留给我的。” “嗯……” 白芷兰絮絮叨叨。 王戬睡梦中淡淡的回应着。 不知过了多久。 王戬闷哼一声，翻了个身。 白芷兰只觉她被人从背后紧紧拥住，整个人几乎融入对方宽阔的怀抱里。 “嗯……哼……” 这次换成她失眠了！ 第12章 军令状 傍晚。 三声梆子响后。 王戬猛然从床上坐起。 自己竟然睡了一整日，而且对外面一点感知都没有？ 他有些慌，伸了伸胳膊，摸索全身。 还好，没有少什么零件。 又向下摸了摸，最重要的部位也在。 “王戬！！！” 旁边满是羞愤的声音传出。 嗯？ 王戬侧头看去，只见白芷兰目光幽怨，毛发凌乱的瞪着自己。 这女人怎么了？ 大晚上的，谁得罪了她了？ 不对，自己跟她睡了一整天…… “我睡着的时候，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 王戬警惕的看着对方。 “你去死吧！” 白芷兰伸出修长的腿，白嫩的脚丫蹬到王戬脸上。 砰！ 他直接从炕上跌落在地下。 “你这女人，为何不讲道理？” 王戬一脸茫然的看着白芷兰。 他就睡了个觉，什么也没做，她发什么神经？ 难道是睡觉抢她被子了？ 应是如此！ 看来是时候再去堡里一趟，买床被褥了。 王戬嘀咕着起身，见白芷兰重新躺回被窝里不理他。 “你这人，忒也小气！” 撇了撇嘴。 看来晚饭只能自己煮了。 他麻利将野兔剥皮、剁块，放在锅里煮了。 不一会儿便传出香味儿来。 直到他吃完饭，白芷兰也没有起床。 王戬无奈，女人比山里的狼还难搞啊！ 索性他直接出了门。 现在秦皇岭应该解封了，昨夜他布置的绳套还没有收完，去看看还有没有收获。 抵达山脚下，王戬照旧发现被跟踪，而且还比前日多了一个人。 这李保田，想要动手了？ 他心下盘算，看来现在的家是不能住了。 自己倒是无所谓，但白芷兰可是手无缚鸡之力！ 要换个地方，时下堡里最安全，但要有军籍才行。 之前白芷兰说的没错，是要想办法入籍了。 再缓一缓，这种事情也急不来。 王戬很快上山，将布置陷阱的地方检查个遍。 令他失望的是，只套了一个野兔，还有一只山鼠，便再无其它。 他顺便路过那四只野狼的老窝，却意外捡到了一只野狼的半边身子。 不对，半边身子？ 他随即检查狼尸的伤口处，赫然是密密麻麻的齿痕。 这野狼如果是被李保田等人杀死的，中的应该是刀箭伤才对。 再者李保田他们疲于应付，也没有时间对野狼分尸。 难道是自相残杀？ 那也不应该，狼之间互相残杀最多是咬死对方，总不至于把半边身子都吃了吧？ 这时已入夜时分。 山上冷风吹来，再加上不明生物的嚎叫，让王戬莫名的一些心虚。 这地方，有些瘆人！ 还是抓紧下山吧。 他将狼尸和野兔放在简易雪橇上，便匆忙下山而去。 待他走后不久，一个硕大的黑影出现的山石之上。 对着夜色吼叫一声，声彻山林，鸟兽退散。 …… 王戬匆匆忙忙下了山。 到了家门口，只见屋内灯火通明，传来两人的说话声。 他进了门，才看到白天的张诚去而复返。 “小叔你回来啦？” 白芷兰起身迎接，顺手接过他手里的野物，笑道：“二哥还给咱们拿来一床被褥。” 张诚此时一脸焦急，紧忙起身道：“你这是又出去打猎了？” 随即看到杨戬身后的野狼和野兔，有些惊喜的问道：“这都是你打的？” 杨戬点头，道：“野兔是套的，至于这狼……” 没等他说完，张诚便兴匆匆的道：“得嘞，那我这次就没白跑一趟，赶紧跟我去堡里。” 说完不等王戬反应过来，便直接拉着他出了门。 “二哥，什么事儿啊，这么急？” 王戬跟在张诚身后问道。 “到堡里就知道了！” 张诚满脸严肃，一味赶路。 王戬更加纳闷了。 “小戬，这次是天大的机遇，如果你办成了，咱们都能翻身。” 张诚突然开口，这让王戬更加的好奇。 他说完便再未多言，杨戬也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很快就到了秦皇堡驻军大营。 一番通报，张诚直接带着王戬来到一个营帐前。 “等会儿要见百夫长和两位伍长，千万谨言慎行，看我眼色行事。” 张诚鲜有的严肃起来，脸上瞬间换上恭敬神色，规规矩矩的通报了一声。 “进！” 里面传来铿锵有力的声音。 张诚和王戬神情一振，便进入营帐。 营帐内。 灯火通明，四处都烧着火盆，烟雾缭绕。 比之外面，简直就是温暖如春。 不过气氛比较压抑。 王戬目光扫过，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面色阴沉的坐在主座。 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陈达伍长坐在右手边，李保田在左侧。 两人都是神色恭敬。 “参见百夫长，两位伍长。” 张诚率先拱手行礼。 王戬也跟着照做。 百夫长秦武目光扫过二人，忽然指着王戬，转而看着陈达道：“陈伍长，这便是你找来的猎人？” 陈达立刻起身肃然道：“百夫长，此子能单独猎杀两头野狼，是有真本事的。” “放屁，要不是遇见劳资，这狗东西早就吃得渣都不剩了。” 李保田看到王戬就来气，暴跳如雷。 “被吃得渣都不剩的是陈二狗吧？” 陈达冷笑的看着李保田，毫不留情的揭对方伤疤。 今日上山的时候，那陈二狗两人的尸体，确实被吞食干净了。 他现在还记得李保田哭丧的表情，跟死了爹娘一样。 李保田拍案而起，怒道：“姓陈的，你想跟劳资撕破脸嘛？别以为我怕你！” “闭嘴！” 百夫长秦武怒吼一声，“成何体统？” 陈达两人瞬间收了声，但彼此仍旧怒视对方。 只听秦武继续道：“无论如何，能猎到两只野狼也是自己本事，你们再争执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 “属下知错！” 陈达和李保田鲜有的默契出声。 “这次军侯亲自下令，要咱们十日之内解决那些凶兽，如果再出事情，别说你们，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秦武话音刚落，陈达两人面色瞬间惨白。 “王戬是吧？” 这时秦武忽然几步来到王戬面前，审视的看着他道：“前几日，堡里的斥候持续被狼群袭击，两人当场毙命，四人身受重伤，其中有一位是什长。” “但那些畜生行踪诡秘，属实难以剿灭，听说你狩猎技艺高超，可有什么办法？” 王戬目光微凝，狼群袭击斥候？ 还有一个什长？ 他目光看向陈达和李保田，怪不得两人争的厉害。 原来都奔着什长位置呢。 王戬心下疑窦丛生，随即目光直视秦武道：“我可以试试。” “试试可不行！” 秦武摇头，道：“如果失败，耽误大事，你只有用命来抵。” 王戬瞬间脸色难看，想爆粗口。 一旁的张诚忽然间拉住了他。 只听秦武继续道：“如果成功剿灭那群畜生，我便做主给你办理军籍，如何？” 嗯？ 入军籍？ “可以分房分地？” “没问题，给你伍长待遇。” “我愿下军令状！” 王戬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爽快，那就这么定了！” 秦武哈哈一笑，拍板定了！ 第13章 树下的军粮 当晚。 王戬回到家中，和白芷兰说清楚情况。 对方虽然担心，但也知道这是千载难逢逆天改命的机会。 只得一再叮嘱王戬小心。 两人各自睡下。 翌日一大早。 王戬先将白芷兰送到张诚家里，让她陪着张家嫂子同住。 他心头担忧总算是放下不少。 很快他便和张诚去军营报道。 这次行动由李保田带队，整备一番后，一行八人作为先锋即刻出发。 事发地点位于大夏国与戎夏交界处，秦皇岭北麓。 众人要翻越秦皇岭才能抵达。 由于处于北麓，此地终年不见阳光，且寒风凛冽，因此相较下更加的寒冷。 好在出发前，军营给众人重新配备御寒衣物，倒也无碍。 “都抓紧点，傍晚之前到哨点过夜。” 李保田大声下令，众人加快了行进速度。 不过当众人抵达岗哨的时候，不由得全部愣住了。 “什么情况？” 李保田站在队伍最前面，“过去看看！” 他吩咐旁边的墩军。 那墩军畏畏缩缩，颤声道：“伍长，这岗哨怕是被凶兽袭击了，它们不会还没走吧？” “这么多人呢，你怕什么？” 李保田没好气的踹了那人一脚。 那墩军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站在众人身后的张诚则是低声问王戬道：“小戬，你看得出来是什么情况吗？” “现在还不知道！” 王戬低声回应，慢慢的往前蹭了一步向前探视。 但他不敢动作太大，生怕惹恼了李保田。 这一路走来他刻意低调，再加上众人忙着赶路，李保田倒是没有找过他麻烦。 但王戬可不敢保证以后不会。 他悄悄来到前面的位置，翘起脚透过人缝向前看去。 只见那由木材搭建的岗哨，此时已完全倒塌。 大夏的军旗断了半截，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搭着哨台的梯子，破破烂烂，吱嘎作响。 “伍长，死人啦！” 刚过去探视的墩军忽然尖叫一声，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去看看！” 李保田面色一沉，当先跑了过去。 王戬和张诚也快速跟上。 走近了，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王戬跟着李保田等人走到岗哨废墟前，目光扫过那片狼藉时，瞳孔也忍不住一缩。 原本用作站着放哨的木台塌成一堆碎块，几根带血的箭杆斜插在雪地里，箭羽被撕得粉碎。 更触目惊心的是雪地上的痕迹，深半尺的爪印比半个碗口还大，几滩发黑的血迹已经冻成硬块，旁边散落着几块沾血的碎布，是大夏斥候的军服料子。 “伍长！这边！” 一个墩军的声音带着颤音，指向废墟后的雪坡。 众人跑过去一看，只见四个斥候的尸体歪歪扭扭地躺在雪地里，死状惨烈至极。 最惨的一个斥候喉咙被撕开，脑袋歪向一边，四肢都被撕扯没了，眼睛还圆睁着，冻硬的脸上满是惊恐； 旁边两人的胳膊和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显然是被生生撕断，胸口的伤口深可见骨，内脏混着积雪散在一旁； 最后一个斥候靠在断墙上，胸口插着半截断裂的木矛，可他的脖颈却被啃得只剩一层皮连着，脑袋摇摇欲坠。 “这……这是什么凶兽干的？” 一个年轻墩军看得脸色发白，忍不住后退一步，脚不小心踢到一块冻硬的内脏，吓得他“嗷”一声叫出来，差点瘫在雪地里。 李保田旁边的一个人墩军俯下身，手指轻轻碰了碰雪地上的爪印，又捻起一点发黑的血迹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阴沉。 “是狼！” 他顿了顿，环视一周，声音压低了几分，“应该就是以前袭击斥候的那批，至少有十只。” “刘一手，别说那些废话，劳资问你现在能不能追踪到？” 李保田愤怒的咆哮。 他领队过来，出发前军侯大人特意关照给他找了个猎户出身的老兵，本想追踪到那群畜生解决问题的。 不想初来乍到又出了事情。 后续围剿的大部队马上就到了。 这次他要是还找不到那群畜生，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刘一手被李保田吓得冷汗直冒，忙道：“小人这就去查。” 不过片刻之后。 刘一手匆匆忙忙跑回来，狼狈的说道：“报告伍长，昨夜刚下了雪，踪迹全无，但可以断定这些兄弟是昨日之前遇袭的。” “你不说劳资也知道！” 李保田狠狠踹了刘一手一脚，急得原地打转。 “你，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忽然他停下脚步，转而看向王戬。 张诚立马拦到前面，道： “李伍长，刘一手可是出了名的捕猎能手，他都追踪不到，王戬肯定不行，还是等会儿大家一起去找吧？” 他不断给王戬使眼色。 这李保田明显是想让王戬背黑锅。 “怎么，之前你们信誓旦旦，还立了军令状，现在想反悔？知道后果吗？” 李保田冷笑的看着两人。 刘一手也跟着道：“我只是来打辅助的，找不到也正常，跟你们可不一样！” “你们……” 张诚气的直咬牙。 这两人当真是不要脸。 “二哥，无妨，我去看看吧。” 王戬拍了拍张诚肩膀，走到李保田面前，笑道：“李伍长，那我就开始了？” 张诚刚想要开口阻拦，却见王戬对他点了点头。 他便叹了一声，没说什么，大步跟上对方。 出发前他答应白芷兰要完完整整的把王戬带回去。 他可不能食言，要背黑锅也要一起背。 “你跟上去，盯紧他们。” 这时李保田忽然吩咐身旁刘一手。 不过没等刘一手上前，王戬突然回身笑道： “李伍长，闲杂人等就不要乱动了，破坏了现场，我可要告你们妨碍执行公务，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你……” 李保田吃了哑巴亏，只能作罢，转身吩咐其余人去重修岗哨去了。 “小戬，这么得罪李保田，不好吧？” 张诚忧心忡忡的说。 王戬冷声道：“依旧是得罪惨了，也不差这一次，那刘一手过来，确实有些碍事。” 他一边说，一边四处探查。 “你真有办法？” 张诚面色希冀的看着王戬，总觉得这小子办法很多，无所不能。 “没有！” 哪知王戬一开口，张诚便彻底无语了。 “但有感觉！” 王戬再开口。 气得张诚笑骂道：“你小子，连你二哥都耍是吧？” 王戬嘿嘿一笑，随即忽然俯下身。 “发现什么了？” 张诚看王戬一脸认真，也跟着严肃起来。 “没什么！” 王戬趴伏在雪地上，看着前方整起的脚印出神。 接着他站起身，向远处走去。 走了半柱香后，他忽然在一颗粗壮的松树下停住。 “你小子，别说又什么都没发现！” 张诚气喘吁吁的跟上来。 他以前都没发现王戬体力竟然这么好，此刻脸不红气不喘的。 比他这个常年训练的老兵都强。 “这深山老林，竟然还有秦皇堡的军粮？” 王戬拈着手指上的黄色干粮碎末，疑惑出声。 “怎么可能？” 张诚也异常惊讶。 第14章 敌现 王戬和张诚直到傍晚才回到岗哨处。 此时李保田已经命人生火煮饭。 他见两人回来，冷着脸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王戬跟张诚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恭敬的说道：“禀伍长，大雪封山，小人无能，并未发现狼群踪迹。” “要你们何用？” 李保田指着两人，喝道：“来人，给我拿下！” “等等！” 张诚立刻上前将王戬护在身后，道：“李伍长，我们不是毫无发现，只是不敢确定，怕谎报贻误军机啊！” “哦？” 李保田摆了摆手，让墩军退下。 他缓缓起身，眯起双眼盯着张诚道：“说，你们发现了什么？” 张诚不顾王戬阻拦，道：“根据狼群留下的脚印判断，这群畜生是往北去了。” “确定？” 李保田眼中寒芒闪烁，不断在王戬和张诚之间逡巡。 “坏了！” 王戬暗道不好。 满是戒备的看着李保田等人。 张诚则是点头肯定道：“而且那群狼显然有群狼领头，纪律性很高，撤退也井然有序。” 这些都是他听王戬分析的。 张诚不明白王戬为何不跟李保田汇报这些发现。 但现在李保田给他们上压力，万一真把他们抓了。 这冰天雪地的，两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于是他也顾不了别的了，便一股脑说了出来。 王戬也跟着不断的摇头。 李保田这人倒是有点东西，竟然会用阳谋？！ “来人，搬两把凳子来，奖励一下咱们的大功臣！” 哪知李保田忽然大手一挥，哈哈一笑。 “谢谢李伍长！” 张诚摸了摸额头的冷汗，终于过了一关。 感动的不断道谢。 王戬也假装如临大赦，跟着致谢，但目光却一直注意李保田的表情。 这李保田着实有心机！ 也不知道他在图谋什么？ 还是小心为上。 很快，厨子便将饭煮好了。 李保田被众人簇拥在中间，似乎因为王戬两人有了新发现，吃得异常尽兴。 张诚也是敞开了吃，不断和李保田攀谈。 王戬则是将将吃饱，便放下碗筷。 这时李保田也吃饱喝足，忽然对张诚道：“既然你们二人有新发现，肯定是技艺超群，那今晚守夜的任务便交给你们吧。” 说着他便起身走了，不容两人拒绝。 王戬拉住还想争取一下的张诚，悄悄撤出了哨塔外。 …… 夜深。 秦皇岭北麓比之南麓更加林深风高。 即便躲在哨塔内，升了篝火，王戬仍旧被冻的止不住发抖。 那李保田第一天便让他和张诚守夜，肯定是公报私仇。 当然，也有别的原因，王戬现在还猜不透。 他旁边的张诚已经睡了一觉，此时打着哈欠醒来。 等不远处哨所里的李保田等人都睡了，他才小声问道：“小戬，刚才你为何不向李保田如实汇报？” 他知道王戬还隐瞒了发现军粮的事情，隐隐间也觉得哪里不对。 所以今天即便李保田摊牌威胁，他也没有说出军粮的事情。 但架不住心里好奇，便开口询问起来。 “我也猜不出来，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没表面上那么简单。” 王戬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你睡一会儿，我去外面巡逻一圈。” 张诚点头，又摇头，便起身向外走去。 王戬点头，又道：“不要离开我五十步，发现异常千万不要擅自行动。” “放心吧，二哥心里有数！” 张诚招呼一声便走远了。 王戬开始闭目养神。 篝火的火苗被寒风卷得忽明忽暗，映着王戬紧绷的侧脸。 他虽闭着眼，耳朵却始终贴在寒风里，不敢有丝毫懈怠。 北麓的夜太静了，李保田太反常了。 让他一颗心始终悬着。 呜嗷……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声急促的嚎叫声。 是狼群！ 王戬太熟悉这个声音了。 而紧接着，他便感觉有无数个踩碎了冻硬树枝的脚步声，顺着冷风吹到他耳中。 王戬猛地睁开眼，手瞬间摸向腰间的匕首。 嗷呜…… 嚎叫声更近了。 那声音来自张诚巡逻的方向，而且离他至少有一百步远！ “坏了！” 王戬低呼一声，起身就往门外冲。 刚踏出哨塔，就看见远处的雪地里闪过几道黑影，紧接着传来张诚的痛呼声： “小戬，别过来，是狼群，快跑！” 系统突然红芒大盛。 【检测到可狩猎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5。】 【检测到可狩猎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3。】 【检测到可狩猎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4。】 【检测到可狩猎目标……】 王戬此时也顾不得系统了。 他瞳孔骤缩，借着月色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只见五只野狼正围着张诚撕咬，张诚手里的朴刀掉在地上，左臂被狼爪挠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半边棉甲。 此刻他只能用右臂死死护住脖颈，在雪地里不断翻滚躲避。 更要命的是，不远处的树林里还隐隐有绿光闪烁，显然还有更多狼在靠近。 而更远处，只见数个黑影闪过。 是人！ “这是人为豢养的狼！” 果然所料不错！ 王戬早就察觉不对劲。 这慢慢冬季，大雪封山。 你要说狼群凶狠，但也不会持续在这杳无人迹的深山老林里袭击人类吧？ 更何况袭击的还是官军？ 再者，王戬白天的时候就发现这些狼撤退的过于整齐有序了。 还有那堆在树下的军粮！ 因此，王戬早就料定，这狼群不对劲！ 嗷呜！ 又是一声狼嚎传来。 王戬这次离得近，便从中听出了异常。 这明显是人发出的狼嚎声！ 此时他离那些狼也近了，赫然发现这些狼的脖颈上都缠着粗麻绳，显然是被人驯化过的。 而且它们攻击时分工明确，不像野生狼群那样混乱，分明是受过训练的袭营狼！ 同时，敏锐的王戬还从中发现了家犬的身影！ 心下盘算着，他脚下猛地发力，像离弦的箭般冲过去，右手的匕首寒光一闪，直刺离张诚最近的那只狼的咽喉。 “噗嗤”一声，狼血喷溅而出，那狼应声倒地。 剩下的狼被惊动，有两只转身扑向王戬，另外两只则继续围攻张诚。 “捡起刀！” 王戬一边喊，一边侧身躲过狼的扑击，匕首顺势划过狼的腹部。 那狼痛得嘶吼，却依旧不肯退，反而用身体撞向王戬，想把他撞倒在地。 王戬早有准备，左脚狠狠踩住狼的前腿，右手匕首再次刺出，精准地扎进狼的心脏。 张诚看着王戬娴熟的动作，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一般。 简直无敌！ 他愣住了。 王戬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吗？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了？ “愣着干嘛？” 直到王戬喊了他一声，才趁机抓住地上的朴刀，忍着胳膊的剧痛，一刀劈向身后的狼。 刀锋砍在狼的背上，却没伤到要害，那狼转过身，獠牙直逼张诚的脸。 王戬见状，猛地将手中的狼尸甩过去，砸中那只狼的脑袋。 张诚趁机补刀，朴刀刺穿狼的腹腔，狼尸重重摔在雪地上。 最后一只狼见同伴接连被杀，转身就要往树林里跑。 王戬哪会给它机会？ 他知道这些狼是暗中敌人的眼线，跑回去就会引来更多敌人。 他拔腿就追，加快速度，甩出腰间的匕首，刀身带着风声，刚好扎中狼的后腿。 狼痛得松开嘴，火折子掉在雪地里，王戬冲上去一脚踩灭，又补了一刀，彻底了结了那只狼。 【击杀有效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4。】 【击杀有效目标……】 系统奖励声此时也不断响起，王戬面露疑惑，同样是狼，怎么奖励点数这么低？ 难道是因为豢养的原因？ “你小子，倒是会藏拙，本事不小啊！” 正待两人想撤回哨塔时，突兀的声音传来。 “是你？” 王戬转头，便看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走来。 第15章 叛徒现身 王戬刚扶着张诚挪到哨塔门口，身后突然传来“哗啦”一声。 是积雪从树枝上滑落的响动，同时这响动里，还藏着三记极轻的脚步声，正从左、右、后三个方向悄悄逼近。 系统提示瞬间传来。 【检测到可狩猎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9。】 【检测到可狩猎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8。】 【检测到可狩猎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8。】 这三个人，比陈二狗两人都强太多。 “小心！” 下一秒，三道黑影就从雪地里窜了出来！ 王戬猛地将张诚往哨塔里一推，自己则侧身躲到门框后，右手的匕首瞬间出鞘。 左边那人穿着秦皇堡墩军的棉甲，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赫然李保田手下最得力的副手刘一手； 右边和后面两人则穿着戎夏人的皮袄，头上裹着兽皮帽，手里的弯刀泛着冷光，显然是惯于厮杀的蛮族武士。 “刘一手，你敢通敌戎夏？！” 张诚靠在哨塔的木柱上，忍着胳膊的剧痛嘶吼出声。 他实在不敢相信，同是秦皇堡的兵，刘一手竟然会和戎夏人勾结。 刘一手脸上露出阴笑，手里的朴刀指向王戬道：“张诚，别废话。我早就看你这小老弟不顺眼了，杀了陈二狗，还想查李伍长的事？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什么？李伍长也通敌了？” 张诚惊怒，情急之下站起来，又重新跌落在地，疼得龇牙咧嘴。 “李伍长在哪里？” 这时王戬突然开口，四处寻找李保田的身影。 以李保田的性格，如果真通敌了，肯定会和刘一手一起来杀人灭口。 但这么关键的时候，李保田竟然不在。 哔哔哔……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几声清脆的哨响。 只见一条条快速奔跑的黑影自丛林深处出现，直奔哨塔所在。 是戎夏狼群！ 片刻后，便传来岗哨里官军的惨叫声。 还有李保田的怒吼声。 “孽畜受死……嗷，王戬，你踏马人呢？” 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王戬眉头一挑，张诚这时也醒过味来。 “刘一手，你竟然挑拨离间！” 张诚怒骂一声，便喊道：“李伍长，我们在这边，有戎夏人！” “艹，嗷，畜生敢咬劳资？” 李保田顾不上张诚了，开始一边咒骂，一边跟戎夏狼群搏斗。 王戬则是长舒一口气，还好李保田没有通敌，否则今天这道坎可就难过了。 只是一个照面。 刘一手已经靠近王戬和张诚两人。 同时两个戎夏人端着弯刀，几乎是悄无声息的逼近王戬和张诚。 一看就是配合惯了的老手。 此时他们一个盯着王戬的上半身，一个瞄准他的下盘，和刘一手形成三角合围，将王戬牢牢困在中间。 王戬眯着双眼，快速扫过三人的站位，做好防御姿势。 同时迅速打开系统界面。 将刚刚获得的19个可分配点数快速加在力量、敏捷和体力上。 个人面板瞬间发生变化： 再次打开个人面板： 宿主：王戬 状态：一般 力量：44 敏捷：40 精神：90 体力：25 攻击：普通拳脚 剩余可分配点数：0。 王戬这次一口气将敏捷点上了40点。 王戬盯着面板上跳动的数字，指尖刚离开虚拟按钮，身体就泛起一阵轻麻。 敏捷从之前的数值跃到40点，脚下的积雪仿佛都变得轻盈，耳边寒风的呼啸声都清晰了几分。 远处狼群移动的轨迹，都像慢放般落在眼里。 “发什么呆？死到临头了！” 刘一手见王戬站着不动，以为他吓傻了，朴刀带着风声劈向他的肩头。 旁边两个戎夏人也同步动作，右边那人弯刀直刺心口，左边那人则扫向他的下盘，三柄兵器封死了所有退路，显然是想一招毙敌。 “小戬，退后！” 这时王戬身后的张诚将自己的朴刀递给王戬。 “遭了，忘记他不会用！” 在张诚发愣的时候。 此时的王戬却不闪不避，反而猛地矮身，右手匕首贴着雪面一滑，精准挑中刘一手的脚踝。 刘一手重心一歪，朴刀劈空砸在冻土里，溅起的冰碴子刚飞到半空，王戬已经借着矮身的惯性，撞向右边戎夏人的膝盖。 “咔嚓”一声脆响。 那戎夏人膝盖吃痛，惨叫着单膝跪地。 王戬左手顺势夺过他手中的弯刀，手腕翻转间，刀背狠狠砸在他后脑勺上。 戎夏人闷哼一声，直挺挺倒在雪地里，脖子不自然地歪向一边。 这一下看似简单，却是王戬算准了他膝盖受力的薄弱点，再借弯刀的重量一击致命。 连系统提示音都带着利落的脆响：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武士）×1，奖励可分配点数8。】 剩下的戎夏人和刘一手都愣了愣，显然没料到王戬动作会突然变快。 “好身手！” 后知后觉的张诚看得热血沸腾，高声叫喊。 那戎夏人反应最快，弯刀直劈王戬后背，刘一手也爬起来，朴刀刺向他的侧腰，两人再次形成夹击。 “就这点能耐？” 王戬冷笑，脚步在雪地里划出一道残影。 敏捷40点的优势彻底显现，他轻松绕到戎夏人身后，左手抓住对方的头发，右手匕首抹过他的咽喉。 这动作快得让戎夏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尖刺破皮肤，割开喉管。 噗嗤！ 鲜血喷涌而出。 嗬嗬嗬…… 那戎夏人身体抽搐片刻，便彻底没了声息。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武士）×1，奖励可分配点数8。】 系统提示声适时传来。 “你，你不是普通猎户吗？怎么这么强？” 刘一手慌了，满脸恐惧的看向杀神一样的王戬。 对方手起刀落，几乎是一瞬间便解决了两个身强体壮的戎夏武士。 而且那狠辣果决的样子，明显就是久经沙场！ 即便是旁边的张诚也呆住了。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王戬吗？ 此时他看向王戬的目光，不由得充满了敬畏。 而刘一手则是盯着王戬脚边的戎夏人尸体，又瞥见远处树林里晃动的绿光，突然眼珠一转。 “狼群来了！” 他忽然大喊一声。 “什么？” 张诚惊呼出声。 而王戬则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刘一手，缓缓道：“这招，劳资都用腻了！” “晦气！” 刘一手不再犹豫。 猛地转身就往树林里窜。 只要钻进林子，凭着他对北麓地形的熟悉，就算王戬速度快，也未必能追上。 “想跑？” 刘一手刚跑出两步，王戬便已经预判到对方的路线。 他左脚在雪地里狠狠一蹬，身体如离弦之箭般扑了上去，右手精准揪住刘一手的后衣领。 “放开我！” 刘一手疯了一样挣扎，朴刀往后乱挥，却连王戬的衣角都没碰到。 他感觉后颈传来一股巨力，整个人被硬生生拽得踉跄转身，迎面撞上王戬冰冷的眼神。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王戬的膝盖已经顶在他的小腹上，剧烈的疼痛让刘一手瞬间弯腰。 朴刀“哐当”掉在雪地里，嘴里的惨叫声被寒风咽了回去。 王戬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左手反拧住刘一手的右臂。 只听“咯吱”一声脆响。 刘一手的胳膊被迫拧成一个诡异的角度，痛得他眼泪鼻涕一起流。 “我错了！我不跑了！求你松开！” “现在才说，晚了。” 王戬冷笑，右手捡起地上的粗麻绳，绕着刘一手的胳膊缠了三圈，绳结打得又紧又死。 刘一手还想蹬腿反抗，王戬一脚踩在他的脚踝上，力道之大让他怀疑骨头都要碎了，只能瘫在雪地里，像条待宰的狗一样哼哼唧唧。 旁边的张诚看得目瞪口呆，王戬下手动作干脆利落，连半分犹豫都没有，哪里像个佃户？ “二哥，看好他。” 王戬将缠好的绳头塞进张诚手里。 张诚警惕地盯着刘一手道：“你放心去，这小子跑不了！” “玛德，劳资跟你们拼了，艹，畜生还敢咬我？嗷……” “伍长，我们不行了！” “救命……”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李保田和其他官军的惨叫声。 还有见了血的狼群低沉的咆哮。 “小戬，快去救他们！” 张诚睚眦欲裂。 第16章 男人的血性 王戬点了点头。 他脚下发力，很快便接近岗哨。 转过一堵墙山弯，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岗哨一处空地，被此刻十多只戎夏和家犬狼围住。 狼群呈环形步步紧逼，绿幽幽的眼睛泛着凶光，时不时有狼猛地扑向圈中。 圈里是一个偌大的雪坑，李保田和两个墩军背靠着背，浑身是血。 李保田的棉甲被撕得稀烂，四肢血肉模糊，手里的佩刀也卷了刃，却依旧死死攥着。 其他人比他还要惨，有人甚至一瞬间便被狼偷袭成功，喉管被撕烂倒了下去。 “他娘的！跟这群畜生拼了！” 李保田挥舞着佩刀，将那头狼的脖颈砍断。 一群狼、狗，和李保田几人很快便战斗在一处。 王戬上前的脚步却停住了。 远远的看着。 电光火石间，他想了很多： 莫名其妙死了的大哥， 抚恤金字据上的三两银子， 还有那双盯着白芷兰满是贪欲的眼睛…… 他面容冷峻，果断转身。 吼吼吼！ 这时突然传来几声狼的低吼声。 王戬直觉背后破风声袭来。 “好畜生！” 王戬低喝一声，没有回头，而是借着转身的惯性猛地向左侧翻滚。 雪粒溅了满脸。 余光里刚好瞥见三道灰影从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掠过，沉重的狼身砸在雪地里，压出三个深深的坑。 竟是三只戎夏狼，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后，想趁他不备偷袭！ “戎夏的狗东西！” 王戬翻身站起，右手匕首已经出鞘，刀身映着雪地反光，泛着冷冽的光。 三只狼呈扇形散开，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王戬这时不退反进，挥刀向前。 这时那狼凶性大发，也扑了上来。 “找死！” 王戬轻松避开狼正面，左手抓住狼的后颈皮毛，右手朴刀对准狼的脖颈，狠狠砍下。 咔嚓！ 颈骨断裂声传来，那狼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两下，便直挺挺倒在雪地里，彻底没了声息。 【狩猎有效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3。】 系统提示音刚落，另外两只狼同时扑了上来。 王戬手起刀落，几下便解决了它们。 现在杀这些狼就跟杀鸡一样简单。 【狩猎有效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3。】 【狩猎有效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4。】 此时王戬的系统可分配点数，竟然来到了16点。 战斗虽然充满风险，但收益着实高。 风浪越大声，鱼越贵！ 王戬竟然喜欢上了这种刀口舔血的感觉。 上辈子空有一身武艺无处施展，不想这一世竟如鱼得水。 痛快！ “戎夏的杂种，劳资跟你拼了！” 这时雪坑内，传来李保田愤怒的吼声。 王戬咬了咬牙，欺身上前，却见此时的雪坑内，李保田竟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李保田早就看到王戬轻而易举击杀了三只狼，此刻感觉他靠近。 挥刀暂时逼退围着他撕咬的狼，转头便看见王戬站在远处定定的看着自己。 “王八犊子，还看什么，赶紧去把那个戎夏杂种给抓了。” 说着他拿刀指向远处的一颗巨大松树后面。 “不救你？” 王戬有些惊讶，这李保田怎么回事儿？ 李保田破口大骂，“咱们秦皇堡出了叛徒，劳资兄弟全被这些杂种害死了。” “王戬，我知道你有本事，帮我抓住那个戎夏人，查出幕后黑手，劳资下去了才有脸见兄弟们！” 王戬却没有听李保田的命令，而是飞身上前，将围攻李保田的狼群逼退。 然后将李保田从雪坑里拉了出来。 却见李保田此时浑身血肉模糊，两条腿更是扭曲变形，显然是断了。 “李伍长倒是有几分血性！” 王戬第一次有些佩服李保田。 “别让那个杂种跑了！” 李保田咬着牙，瞪着王戬，“别管我，去抓住他！” “那你自己保重！” 王戬看了眼瘫在雪地里、腿骨扭曲的李保田。 目光瞥向远处树林里一闪而过的黑影。 呜呜呜！ 这时几声哨音响起。 狼群瞬间有序撤退。 “那杂种要跑了，快追！” 李保田再次催促。 王戬向李保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又丢下一句“撑住”，便提刀追了上去。 雪地里的脚印杂乱，可那戎夏驭兽师的脚印却格外清晰。 此人穿着戎夏特有的皮靴，鞋底带着三道深纹，每一步都踩得极浅，但凡下点小雪，这痕迹很快便会被遮住。 或者但凡不刻意去看，也不会发现这些淡淡的印记。 王戬凭借敏捷40点的优势，脚步又轻又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雪地，牢牢锁定那道黑影的去向。 “跑？” 王戬低喝一声，脚下发力，速度再提几分。 那驭兽师似乎察觉到身后的追赶，突然转身甩出一把暗器！ 王戬早有防备，侧身躲过的同时，将手中的朴刀狠狠掷了出去。 刀身带着风声，刚好擦过驭兽师的胳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啊！” 驭兽师痛得惨叫一声，转身就往树林深处钻。 王戬追上去时，却发现眼前的雪地突然变得空旷。 而四周的树木上，则是缠着密密麻麻的麻绳，显然是驭兽师早就设好的陷阱，想借此阻拦追兵。 “雕虫小技。” 王戬冷笑，弯腰捡起一块冻硬的雪团，猛地砸向左侧的一棵大树。 雪团撞在树干上，触发了隐藏的绳套，几道麻绳瞬间从树上弹起，却扑了个空。 趁着陷阱触发的间隙，王戬快速冲过绳套区域，一眼就看到了躲在树后的驭兽师。 那驭兽师正慌乱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骨哨，想要召唤更多狼群。 王戬哪会给他机会？ 他拔腿就冲，在驭兽师吹响骨哨的前一秒，朴刀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 “别动！” 王戬声音冰冷，左手抓住驭兽师的手腕，夺过他手中的骨哨，“说，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袭击秦皇堡的岗哨？” 驭兽师脸色惨白，却闭口不言。 王戬刚要继续审问，却见那驭兽师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自杀？ 倒是果断。 王戬则是更加果断，直接在对方濒死之际补了一刀。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驭兽师）X1，奖励可分配点数10。】 这么多？ 还好反应快，要不然这么高的可分配点数就浪费了！ 王戬再次打开系统面板， 可分配点数来到26点。 今天赚大发了！ 他没有急着加点，而是驭兽师上尸体摸索起来。 在怀里找到了一袋碎银，竟然还有一个泛黄的小册子。 上面都是歪歪扭扭的戎夏文，杨戬翻了几页，没看懂。 但上面画着很多野兽的模样，倒是让他感兴趣起来。 先收着！ 王戬将册子收到怀里，便拖着驭兽师返回岗哨。 第17章 逼供 王戬拖着驭兽师的尸体。 还没到岗哨，就先闻见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着焦糊的木头味，在寒风里飘得老远。 走近了，岗哨已面目全非。 原本搭建的木台塌成一堆碎木，烧焦的横梁歪歪扭扭地插在雪地里，冒着缕缕黑烟； 大夏的军旗断成两截，半截旗子被狼撕得粉碎，沾着血挂在树杈上，在风里晃来晃去像招魂幡； 雪地上散落着七八具墩军尸体，有的被啃得面目全非； 有的胸口插着断箭，冻硬的手指还保持着握刀的姿势，看得人头皮发麻。 张诚正靠在断墙上，用布条紧紧勒住李保田的腿伤。 他见王戬回来，连忙起身：“小戬，你可算回来了！李伍长他……” 话还没说完，李保田突然挣扎着抬起头，目光死死盯着王戬脚边的驭兽师尸体。 “则杂种死了？” 他见王戬点头，声音沙哑，满是狠厉道：“真是便宜他了！就是这狗东西操控的狼群，害死我那么多兄弟！” “服毒自尽了！” 这时王戬将尸体翻过来。 李保田见驭兽师的喉咙被匕首划开，眼睛还圆睁着，脸上残留着临死前的恐惧。 于是眯着眼睛看着王戬道：“你小子，藏得够深的，这些本事，是白芷兰教你的？” 王戬本来还想着怎么解释呢，不想李保田倒是帮他说了。 “粗浅功夫罢了，仗着拳脚蛮力而已！” 王戬顺着李保田说道。 “倒是被你们老王家捡了个大便宜，娶到名门之后了。” 李保田上下看了王戬一眼，有些羡慕，又继续道：“只是那白芷兰身为罪臣之女，以后怕是会给你带来麻烦。” “无所谓！” 王戬摊了摊手，接着道：“你们都受了伤，还是先回岗哨里吧。” 说着，他也不管李保田和张诚意见，直接将两人搀扶进岗哨内。 又找来柴火点燃，屋内瞬间暖和起来。 “那刘一手呢？” 王戬看向仰卧着的张诚。 他被狼咬伤了一条腿，好在不是太严重。 之前王戬还以为断了。 这个年代断了一条断，跟丢了半条命没有任何区别。 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喽。 张诚道：“被我敲晕，捆在哨台柱子底下了。” “我去押回来，别给冻死了！” 王戬点了点头，便起身。 出了门，果然看见刘一手被捆成了粽子，正蜷缩在哨台底下的雪里。 此时已经醒了，被冻得瑟瑟发抖，嘴里也不断咒骂着什么。 “给劳资闭嘴！” 王戬上去就踹了刘一手一脚，拎小鸡一样把他带回岗哨内。 “杂种！” 李保田激动的坐起身，抄起旁边的朴刀，就要去砍刘一手。 “伍长，饶命！” 刘一手吓了个激灵，连忙扭身躲避。 “伍长，别冲动误了大事！” 王戬一把夺过李保田手里的刀，劝诫道。 “等劳资伤好了，一定要把你千刀万剐！” 李保田呸了一声，胸口剧烈起伏，气得不轻。 这次他带过来的手下兄弟全部阵亡。 再加上前段时间陈二狗又死了，真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我的兄弟们呦……” 想着想着，李保田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王戬也不知道怎么劝，也懒得劝。 张诚劝了两句节哀这类的，见没效果，也干脆装起了鸵鸟。 “狗杂种，是谁指使你通敌的，如实招来！” 片刻后。 李保田停止哭嚎，而是瞪着刘一手，开始审问。 刘一手缩在墙角，看着李保田通红的眼睛，身体抖得像筛糠。 但是却死死咬着牙，“没，没人指使！是我自己贪财，跟戎夏人做了交易……” “放屁！” 李保田猛地起身，但断了双腿，又疼的直咧嘴，跌坐回去。 “你一个小小墩军，敢私通戎夏、谋害官军？背后没人撑着，你有这个胆子？！” 他说着又要扑过去，却被腿伤拽得剧痛，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王戬蹲在一旁，没说话，只是从篝火旁捡起一根半尺长的细木，又拿出匕首，在木头上细细削着。 刀刃划过木头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岗哨里格外刺耳，听得刘一手头皮发麻，眼神不由自主地往那根木头瞟。 王戬竟把木尖削得比针还细，泛着冷光的木尖在篝火映照下，跟钢针一样。 “刘一手，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李保田喘着粗气，声音里满是杀意，“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刘一手依旧摇头，嘴唇哆嗦着，“真没人指使！我就是想赚点银子，娶个媳妇过好日子……” “好日子？” 王戬突然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让人胆寒的冷意。 他捏着削好的尖木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刘一手，“你勾结戎夏杀了那么多无辜大夏官军，现在想过好日子？” 刘一手看着王戬手里的尖木，终于慌了。 他身体往墙角缩得更紧，“你，你想干什么？王戬，你别胡来！我是秦皇堡的兵，你要是敢动我，军侯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军侯？” 王戬冷笑一声，一把抓住刘一手的左手，将他的食指按在雪地里，“等你招了，我会让军侯大人亲自判你的罪。现在，你要么说，要么……” 他举起手里的尖木，木尖离刘一手的指甲盖只有寸许，“让这根木头，替你开口。” 刘一手的脸瞬间没了血色，疯狂挣扎：“你敢！我宁死也不说！” “那就试试。” 王戬话音未落，手里的尖木猛地往下一按！ 细木精准地刺入刘一手的指甲缝，顺着甲床往里钻。 “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岗哨，刘一手疼得浑身抽搐，冷汗像水一样往下流。 “啊……” 即便是旁边的张诚和李保田也跟着喊了出来。 看着刘一手指甲缝里的木签，头皮发麻。 这时刘一手他想缩回手，却被王戬死死按住，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还不说？” 王戬的声音依旧冰冷，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尖木再深入半分，鲜血顺着指甲缝流出来。 刘一手疼得眼前发黑，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却还是咬着牙摇头：“我……我不知道……” “还嘴硬？” 王戬眼神一冷，伸手就要去抓刘一手的中指。 “我说！我说！” 刘一手终于崩溃了，哭喊着求饶，“是一个穿黑衣服的人！他找到我，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发信号给戎夏人……” “穿黑衣服的人？” 李保田眼睛一亮，连忙追问，“他长什么样？有没有说自己是谁？在哪见的你？” 刘一手喘着粗气，手指还在不停发抖，脸上满是痛苦和恐惧，“我没看清他的脸，声音也是故意捏着的，听不出男女！” 这时王戬减小了力道，刘一手喘了口气，“我们是在秦皇堡外的破庙里见的面，他只说……只说要是我不照做，就杀了我全家……” “没看清脸？” 李保田皱紧眉头，显然不相信，“他就没给你别的东西？比如信物之类的？” “没有！真没有！” 刘一手哭着摇头。 王戬松开刘一手的手，看着他血肉模糊的食指，又看了看李保田失望的表情，心底疑窦丛生。 “你以前是否见过一个跟我长相相似，叫王戈的人？” 王戬追问，手里的尖木还捏在手里，眼神里的冷意让刘一手不敢隐瞒。 刘一手仔细回想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道：“是有这么个人！” “他在哪里？” 竟是李保田、张诚和王戬三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死了！” 第18章 我会尽量让你走的痛快些 “死了？！” 王戬早就料到如此结果，还是不甘心问道：“死哪里了？” 李保田和张诚也唏嘘起来。 刘一手指了指远处，道：“山那边，被狼群撕碎了。” 王戬沉默起来，眼神变幻不定。 良久。 李保田忽然小心翼翼开口道： “王戬，我虽然拿了抚恤金，但你大哥的死，跟我无关。” “杂种，你该死！” 张诚忽然暴起，对着刘一手就是一顿老拳，打得对方直呼饶命。 直到将刘一手打晕过去，张诚才停下，拳头已是血肉模糊。 “二哥，算了！” 王戬微微一叹。 乱世人如草芥，只能怪大哥命不好！ “王戬，这次你救了我，我也不再计较你杀了陈二狗的事情，咱们扯平了！” 李保田坐直了身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戬。 开口就让王戬汗毛竖了一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 王戬双眼眯起，冷冷的看着对方。 啪嗒！ 这时张诚丢了一把匕首过来，“以李伍长的眼力，这东西肯定的认得。” 赫然便是王戬一直用着的陈二狗匕首！ “倒是我大意了！” 王戬淡淡一笑，毫不在意，只是仍旧冷冷盯着李保田。 李保田忽然苦涩一笑道：“你在想我为何轻易翻篇吧？毕竟陈二狗是我小舅子……” 他见王戬面色稍缓，继续道：“狗屁的小舅子，他姐那个婊子早就跟了军侯，就让劳资睡了一个月。” “嗯？” 王戬和张诚同时愣住了。 没想到李保田还被戴了帽子？ “不过无所谓，女人嘛，就跟衣服一样，她跟了军侯，军侯保我吃香喝辣，两不耽搁！” 李保田飒然一笑，又看着王戬冷笑道：“我一个小伍长，哪里那么大本事敢贪污抚恤金，甚至还派几个人监视你，还封山？” “我只是打个下手罢了！” 王戬目光紧缩，“是军侯？” 张诚也是面色低沉。 “以我的性子，真有那么大能量，你绝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李保田撇了撇嘴。 “军侯已经在怀疑我了？” 王戬舔了舔嘴唇，心底没有一丝惧意，反而隐隐间有些兴奋。 李保田摇头道：“你还不配！” “李伍长，你这话多少有点伤人了！” 张诚轻咳一声。 “我们都不配！” 李保田继续说。 王戬也跟着点头，确实是自己多虑了。 军侯派人监视自己，估计多半也是为了应付陈二狗她姐，也就是绿了李保田的女人。 李保田接着道：“我这腿是废了，基本告别军伍，回去我就向百夫长推荐张诚替我的班，王戬你也能顺利入军籍，这算是你救我的报酬。” “李伍长，这不好吧？” 张诚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 王戬倒是有些佩服李保田了，能屈能伸，大义不减，倒也是条汉子！ 李保田没有回话，而是转头看着刘一手。 突然又像王戬使了个眼色。 “伍长，怎么了？” 张诚见氛围突然有些不对，开口问询。 “杀了！” 王戬和李保田异口同声。 “否则我们都得死！” 李保田补充了一句。 …… 一个时辰后。 王戬拖着刘一手来到丛林深处。 这里的积雪已经漫到膝盖处，每走一步都异常困难。 刘一手此时已经是精疲力尽，再加上死亡倒计时的恐惧，他几乎是被王戬拖着走的。 “其实我跟你素来没有仇怨，我只想查出我大哥是怎么死的。” 王戬突然停下来，见刘一手有些茫然，接着道：“我大哥的死，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刘一手忽然面色希冀，道：“你，你的意思是？”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咱们都是苦命人，别人眼里的蝼蚁，我理解你也是形势所迫。” “如果筹码够，我也一样通敌戎夏。” “官老爷不把咱们当人，在哪里都是烂命一条。” 刘一手听着王戬话，不由得感同身受，不断点头。 甚至最后有些哽咽道：“兄弟，我好苦！” “谁也不想死！” 王戬继续开口。 刘一手不主点头，涕泗横流。 遇到知己了！ 王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只要你出的价格够，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真的？” 刘一手狂喜。 王戬微微颔首，淡淡的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刘一手激动道：“我家老宅埋着二十两银子，上面给的，一直没敢花……” 说着他欲言又止，道：“具体位置，等你放了我，回去便给你。” “没问题，但这些不够！” 王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刘一手一咬牙道：“我还有个账本，记录了他们每次杀了多少人，截了多少粮食。” “地址告诉我！” 王戬简单直接。 “在我老宅的第三个房梁上！” 刘一手没有遮遮掩掩，忙道：“只有这些了，你能放了我？” “可以！” 王戬说着，又从怀中拿出从驭兽师那搜来的小册子，问道：“这些字，你认识？” “养兽……” 刘一手抓耳挠腮的看了几眼，“其它的不认识，你需要找个懂戎夏文的，对了，秦皇堡里就有！” “你可以走了！” 王戬干脆利落的为刘一手解开绳子，然后果断转身离开。 呼…… 刘一手没想到王戬竟然这么干脆，愣了一下才劫后余生的长舒一口气。 随即便立刻转身，奔向旁边的森林里。 噗嗤！ “你……” 然而，等他即将迈入森林的瞬间。 只觉后背一凉，话都没有说完，便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很快便没了生息。 “这么单纯，怎么活到现在的？” 王戬从一颗大树后现身，缓缓走到刘一手尸体前。 面露不屑。 【狩猎有效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9。】 …… 王戬回到岗哨时已是深夜。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在门口坐下，找了块石头不紧不慢打磨匕首。 吱嘎！ 片刻后，门被打开，李保田拖着两条断腿爬出来。 王戬仍旧聚精会神的打磨匕首。 “轮到我了？” 李保田忽然苦涩的开口。 王戬将匕首拿起来，用手指摩挲锋刃侧。 “本以为你会放过我，是我单纯了。” 李保田没有再说话，而是拖着短腿，爬向远处的大树下。 王戬不紧不慢的跟过去。 李保田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才爬到树下。 “我死了，没有我的引荐，张诚很难当上伍长，你就不怕他知道后记恨你？” 他忽然抬头看着王戬，脸上闪过希冀。 “我保证不杀你全家！” 匕首在王戬指尖翻动。 哈哈哈！ 李保田忽然大笑，“是个人物，死在你手上，值了！” “我会尽量让你走的痛快些！” 王戬眼中寒芒一闪。 第19章 全方面强化 两日后。 百夫长秦武和陈达率领大部队陆续赶来。 “李保田竟畏罪自杀了？” 秦武看着已经冻僵了的李保田，翻着手中对方留下的血书，有些唏嘘。 陈达虽然是老对手，但也有些不可置信。 两人听了张诚的复述，更是摇头不止。 这李保田也够倒霉的，刚来就被戎夏人袭击。 这次先头部队死了六个人，还有一个伍长，饶是连秦武也有些头疼。 不过好在发现到底是什么袭击官军，可谓是大功一件。 接下只要顺着线索追踪戎夏人，便可一劳永逸。 “张诚，既然李保田推荐你接班，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伍长了。” 秦武转身往岗哨里走去，看见王戬抱着木柴一瘸一拐地回来。 他上下打量一番王戬，点头道： “这次你表现不错，以后便入军籍吧，先在陈达下面听他差遣。” 王戬面露喜色，忙行了个军礼，道：“谢百夫长，谢陈伍长。” 秦武淡淡点头便直接进了岗哨。 陈达扶着王戬手臂，兴奋的说道：“以后都是自家兄弟，咱们一起升官发财！” 这次王戬和张诚立了大功，他升迁什长有望了。 “回去我做东，咱们喝一杯。” 他说完向王戬挤了挤眼睛。 张诚也上前，喜不自胜，“小戬，恭喜恭喜！” “张伍长，同喜同喜！” 王戬连忙回应，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 翌日天还未亮。 秦皇岭北麓的寒风就卷着雪粒呼啸而过。 秦武身披玄色铠甲，手握长枪站在队伍最前。 他身后是两百余名装备齐整的官军，刀枪泛着冷光。 王戬带着三个猎户出身的官军走在队伍侧翼，手里握着新配发的朴刀。 昨日他跟着猎户摸清了戎夏人藏在西坡山谷的据点，此刻正引路前往。 “都打起精神！见了戎夏人，先杀驭兽师，再收拾狼群！” 秦武高声下令，声音落在每个官军耳中。 队伍踏着积雪前行，脚步声整齐划一，惊得林间飞鸟四散。 行至西坡山谷入口，王戬突然回来汇报道：“百夫长，前面有绳套陷阱，是戎夏人用来防追兵的。” 他弯腰指着雪地里隐约露出的麻绳，“还有狼粪，是新鲜的，他们应该还在谷里。” 秦武点头，命人上前清理陷阱，自己则抽出长枪道：“陈达，你带五十人从左侧绕后，堵他们的退路；” “张诚，你带三十人守住谷口，别让一个戎夏人跑了！” “剩下的人，跟我正面冲！” 官军们迅速行动，很快就将山谷团团围住。 秦武一声令下，长枪兵在前，刀盾兵在后，朝着谷内发起冲锋。 刚进谷就听见狼嚎声，几十只脖颈缠麻绳的戎夏狼从两侧树林里冲出来，后面还跟着手持弯刀的戎夏武士。 “杀！” 秦武率先冲上前，长枪一挥，直接刺穿一只狼的咽喉。 接着他气都不喘一口，便继续击杀戎夏驭兽师和狼。 几个驭兽师和十几头狼，在他面前简直跟纸糊的一样。 百夫长这么猛？ 王戬看得心惊肉跳，紧随其后，朴刀劈向冲来的驭兽师。 那驭兽师正吹着骨哨指挥狼群，没料到大夏官军来得这么快，被朴刀砍中肩膀，骨哨掉在地上。 没了骨哨指挥，狼群顿时乱了阵脚，有的扑向官军，有的则转身往谷外跑。 “别让驭兽师跑了！” 王戬大喊着追上去，朴刀再次劈出，正中那驭兽师的后背。 驭兽师惨叫着倒地，被后面的官军补上一刀，彻底没了声息。 那官军嘿嘿一笑，直接割下来驭兽师的一只耳朵。 还向王戬晃了晃！ 嗯？ 这狗日的抢劳资人头？ 这可都是分配点数啊！ 王戬急了，于是也不一味的追驭兽师了，而是跟在其他人后面补刀。 “卧槽兄弟，你抢我人头不地道吧？” 一个官军被王戬抢了补刀，但看王戬身材高大，眼神冰冷，有些胆怯。 “没事儿，耳朵还是你的，我就喜欢补刀的快感！” 王戬淡淡的说了一句，那官军眨了眨眼睛。 这是什么癖好？ 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很快更多人知道了王戬这号人，甚至有很多人抓来了狼和驭兽师，专门让王戬补刀噶掉的。 清扫行动还在进行。 这次遇到了戎夏大部队，除了豢养的狼群和驭兽师，甚至还有戎夏的骑兵。 战斗异常激烈。 但还是秦皇堡这边准备充足，很快便实现碾压之势。 很多戎夏人见势不妙，扔了武器就往谷后跑，却被包抄的陈达拦住，砍杀在地； 也有十几个驭兽师想带着狼群突围，却被张诚的人用弓箭射倒，狼群没了指挥，很快就被官军剿灭。 陈达和张诚也杀疯了！ 用了一天时间，戎夏人驻扎的五个谷地就被清扫干净。 谷内横七竖八躺着戎夏人的尸体和狼尸，鲜血染红了积雪，刺鼻的血腥味在谷内弥漫。 “清点人数！统计战果！” 秦武站在谷中央，看着地上的战果，脸上露出笑容。 很快就有官军来报：“百夫长，共斩杀戎夏武士六十七人，驭兽师五十五人，剿灭狼群一百六十余只！” “好！”秦武大笑，“这次咱们重创了戎夏人，看他们还敢不敢来犯秦皇堡！” “百夫长威武。” 陈达为首的众官军开始疯狂拍秦武马屁。 张诚也是随声附和。 这次陈达和张诚收获颇丰，两人口袋里都鼓鼓囊囊装满了戎夏人耳朵。 秦武更是志得意满，环视四周，有种睥睨天下的快感。 王戬则是站在队伍中央，面容平静。 此时他正沉浸在狩猎系统内。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武士）×3，奖励可分配点数36；】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驭兽师）×6，奖励可分配点数60。】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豢养狼）×12，奖励可分配点数45】 【狩猎有效目标（家犬）×7，奖励可分配点数12】 系统不断弹出来的狩猎成功提示。 他再次打开个人面板： 宿主：王戬 状态：一般 力量：44 敏捷：40 精神：90 体力：25 攻击：普通拳脚 技能：驭兽手册（未解锁版） 剩余可分配点数：208。 王戬惊呆了。 这次真的发达了，竟然获得这么多可分配点数。 等等…… 那个技能，驭兽手册？ 难到说，是从驭兽师得到的那个泛黄册子？ 未解锁版？ 这个又是什么？ 但聊胜无于为，慢慢摸索便是。 王戬喜不自胜。 当晚，他跟着大部队回到了岗哨。 于是再次打开系统面板，开始考虑如何强化个人数据问题。 现在的他，应该还只是一般人身体素质。 若是一对一戎夏武士，或者一对三两头狼，他尚且还有胜算。 但是若想像秦武和陈达他们那般一对十，便要拼了老命。 他今日才真正意识到和强者的差距。 不对，秦武他们应该还不是强者，王戬都不敢想象千夫长军侯强成什么样子？ 力量、敏捷、体力，都要全方位强化才行。 于是王戬不再犹豫，直接全面加强。 过了片刻后后。 他看着个人面板： 宿主：王戬 状态：良好 力量：74 敏捷：70 精神：90 体力：75 攻击：普通拳脚 技能：驭兽手册（未解锁版） 剩余可分配点数：20。 王戬看着个人面板和可分配点数愣住了。 他原本以为花费188个点数，可以将各项数值强化到接近一百点。 但却没想到随着数值的增加，消耗的强化点数便越多。 直到最后甚至要花费两点，才能实现1点数值增强。 最后王戬果断停下，留下20点备用。 不过即便如此，王戬也感觉他整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第20章 论功行赏，老宅寻宝 “小戬，你如实告诉二哥，还有什么瞒着我？” 这几日，张诚可是看到王戬身上翻天覆地的变化。 能狩猎野兔和狼， 杀戎夏人， 杀陈二狗和李保田…… 一桩桩一件件，怎么都不像一个普通佃户做出来的。 他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跟张诚以前印象中的王戬天差地别。 张诚心中早就有疑惑，但之前一直处于关键时刻，他也不方便问。 今日刚刚凯旋而归，他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了。 王戬站在夜色阴影中，让人看不到他的面容。 “二哥，为何这么问？” 他疑惑不解，假装捂着受伤的腿脚。 “小戬，二哥没你聪明，但也不蠢，你根本没受伤！” 张诚不住摇头，继续道：“你这身功夫，究竟是怎么来的？那白芷兰虽出身名门，但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就算她懂功夫，也不可能短时间内让你变得如此强。” “二哥虽然只略懂拳脚，但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张诚缓缓靠近王戬，忽然一拳直捣王戬胸口。 砰！ 哪只王戬竟是未做闪避，直接被张诚拳头击中。 “你不躲？” 张诚其实也并未用力，惊讶的看着王戬。 王戬微微摇头，道：“拳脚不是用来防自己人的，也不是打自己人的。” “我就知道，你还认我这个二哥！” 张诚忽然哈哈大笑，感动的拍了拍王戬肩膀。 王戬点头道：“我这功夫，是家父在世时，偶尔从山中捡来的小册子上学来的。” 他说着，从怀中拿出之前从驭兽师处得来的那本黄色册子，递给张诚。 反正他也看不懂，就当是善意的谎言吧。 张诚却是看也未看，忙环顾四周，谨慎道：“这可是宝贝，快点藏好，别被人看到了。” “二哥，你想学，回头我也可以教你。” 王戬再次开口。 张诚愣了一下，有些意动，随即摇头道：“算啦，二哥知道自己啥德性，能当上伍长，就知足了。” 接着又想起什么，小声道：“虽然咱们剿灭了戎夏人的狼群，但幕后黑手还没有现身，你要小心行事。” “二哥怀疑谁？”王戬开口问。 张诚靠近王戬，附耳道：“应该是百夫长上面。” “嗯！” 王戬眯起双眼，张诚和他猜测不错。 但如今他见过官级最高的只有百夫长秦武，目前来看对方没有任何问题。 这件事，还是要慢慢留意。 毕竟那个幕后黑手，也是间接害死他大哥的元凶。 “回去睡觉吧，明日便回堡了。” 这时张诚拍了拍王戬，转身回到岗哨。 …… 第二日一大早。 秦武便带着大部队班师回秦皇堡。 足足用了一日时间，秦武的队伍才抵近秦皇堡。 城门处已挤满了围观百姓，北麓大捷的消息早被斥候传回，百姓们来夹道欢迎。 白芷兰也来到了现场，但找了很久也没看到王戬。 王戬也没看到她。 完美错过。 此时王戬混在队伍侧翼，看着眼前的热闹，听说军侯要出来亲自迎接？ 目前秦皇堡最大的官就是军侯一级了。 要是换做平日，只有重大战事他才会亲自出面。 但现在是严严冬日，大雪封山，大夏和戎夏双方早就默契的休养生息来年再战了。 因此秦武率领十个伍，取得如此战果，可谓是鲜有的大捷。 别说是军侯亲自迎接，若不是路途艰难，再上一级过来也实属正常操作。 王戬跟着大部队刚进堡，就有军侯府的亲兵来传讯： “赵军侯在演武场设宴，召百夫长与有功者即刻前往。” 秦武面露喜色，当先带着陈达和张诚几个伍长去了。 王戬则是跟着队伍缓慢前进。 演武场早已搭起了大厅和桌椅，摆开酒肉。 军侯赵德昌身披银色铠甲，端坐在高台上，身后站着指挥佥事和几个百夫长，威风八面。 王戬站在人群中间，目光牢牢锁定在赵德昌身上，而对方则是蓦地看向他。 “这么敏锐？” 王戬立刻转头看向别处。 那赵德昌这才收回目光。 王戬有种整个演武场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一丝一毫变化，都在赵德昌掌控之中的感觉。 军侯竟然这么强？ 感觉就算十个秦武也不是对手的样子！ 秦武已经很强了。 王戬不敢有丝毫大意。 直到佥事宣布他上台领入籍凭证的时候，他才毕恭毕敬的上了台。 这次入籍的有十个人，王戬混在其中并不显眼。 但他还是感觉军侯赵德昌的目光似是有意无意的在他身上掠过。 如芒在背的感觉！ 王戬愈加的谨慎，低调跟着走完论功行赏的流程，吃过酒席便撤出演武场。 他没有离开，直到等张诚出来，才跟着他回家。 路上。 张诚止不住一脸喜色。 “小戬，这次二哥也是借了你的光，这人情，我记下了！” 他对王戬可谓是无限感激，否则他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未知数。 更别提今日的升官发财？！ 他此刻看着王戬的目光，就跟亲兄弟一般无二。 “二哥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张诚确实也帮了王家不少，王戬也是爱憎分明的人。 张诚忽然话音一转，“对了小戬，你去陈达那边，除了负责日常点卯训练，军侯又给你们伍里分配了新任务。” “哦？” 这个王戬确实不知道，不过张诚显示伍长，消息也算灵通。 “以前陈达的队伍是负责秦皇堡巡逻治安的，现在改成去巡山了。” 张诚忽然一笑，“陈伍长现在正郁闷呢，巡山可是体力活。” “巡哪个山？” 王戬疑惑，自己刚来就有变化？ “以前你经常打猎那片，那有个山坳养了些牲畜，前几天遭了凶兽袭击，所以要派人去巡逻看管了。” 张诚接着又道：“你切记，一切都要低调行事，等明年战事起了，立功的机会多着呢。” 他知道王戬非池中之物，肯定想着建功立业，因此劝了一句。 王戬点头。 凶兽袭击官军的牲畜？ 对他来说倒也是个好消息。 这样大可不必非等到战时才能获得可分配点数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便来到了张诚家里。 白芷兰还住在这边。 堡里给王戬分配的房子到账了，他要接白芷兰回去住。 “走了？” 王戬到张家时却扑了个空，白芷兰竟然先一步去了新家。 这女人，也不说等等自己。 这么早就去当女主人了？ 还是去藏她那点传家宝？ 其实王戬之前就隐约猜到白芷兰那些宝贝藏在哪里。 想要获得，轻而易举。 但现在他不到万不得已，不想那么做。 他也相信真到了关键时刻，白芷兰也不会藏私。 对了！ 想起传家宝，王戬突然想起刘一手临死交代的藏宝地点。 他见此时天色已晚，婉拒张诚留下吃饭的好意。 便趁着夜色，直奔刘一手老宅。 先把东西取了！ 以免夜长梦多。 王戬避开秦皇堡巡逻墩军，抵达刘一手老宅。 那老宅在堡子边缘的破落区，周围多是废弃的草屋，积雪没到脚踝。 踩在地上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不过刚好被寒风的呼啸掩盖。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王戬没有贸然直接进入，而是蹲在老宅院墙角落的一个破狗窝里。 守着直到半夜。 王戬刚要起身，便听到轻微的“咯吱”声传出。 只见两人黑影快速由远及近。 果然有人！ 王戬重回狗窝，按兵不动。 那两个黑影小声蛐蛐两句，分头四下巡视一圈。 一个人便蹲在院墙角落放哨，另一个直接进入老宅。 直到一个时辰后，进入老宅之人空手而出，见到同伴，两人低声争执了片刻。 刚放哨的人进入老宅，半柱香才出来。 仍旧是一无所获。 两人又低声商议一会儿，便离开了。 等他们走了足足一个时辰，王戬才爬出狗窝，悄无声息的进入刘一手老宅之中。 他按照刘一手临死前的交代，找到那间挂着半截破布帘的土坯房。 房檐下结着冰棱，木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惊得房梁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王戬迅速关上门，将所有门窗都用柴火遮严实，不再透光。 第21章 住新房，睡两旁 三更天。 王戬一路小心谨慎抵达新家，麻利的翻墙进院。 嗯？ 这不对吧？！ 翻墙习惯了，连自己家也是。 他撤了回去，施施然从大门进入。 带院墙的就是不一样，布置宽敞了，尚好土坯搭建的房子，也有个家样了。 王戬很满意！ 不对，自己这思想不对，以前咱也是住过楼房的啊（租的）！ 万万不能就满足于此。 他几步到了房门前。 此时白芷兰应该在屋里等着自己回来吧？ 王戬想着不由得有些期待。 不过当个他靠近家房门时，却并未见到屋内有灯光。 出去了？ 大半夜的不可能！ 睡了？ 这女人竟然不等自己回来？ 王戬眉头微蹙，便敲响了房门。 “谁？” 好一会儿，屋内才传来熟悉的声音。 只是有些不对啊？ 这声音怎么有股怨气。 “是我！” 王戬回应道。 然后屋内的声音便停止了。 “嫂嫂，是我，王戬，开下门！” 王戬再次开口。 回应王戬的仍旧是诡异的沉默。 “嫂嫂？” 王戬有些不悦了。 这女人，怎么回事？ 大半夜的把自己关在外面！ “你还知道回来？” 屋内的白芷兰忽然说了一句。 这股酸味儿直冲天灵盖了。 “临时有点事耽搁了！” 原来是自己回来晚了。 影响对方休息睡觉了啊？ 倒是忘了这女人有起床气来着。 “对不起，回来晚了，下次不会了！” 他确实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应该向对方道歉。 “哼！” 屋内传来白芷兰的冷哼。 接着灯光亮起。 王戬便听到窸窸窣窣的起床声和稀碎的脚步声。 吱嘎！ 门开了。 借着月色和灯光，王戬看到一脸幽怨的白芷兰，不满的盯着自己。 “你瘦了？” 王戬脱口而出。 这女人，几日不见，竟然轻减了许多。 白芷兰微微一愣，眼眶微红。 这狗东西还知道关心自己？ “二哥家伙食不好？亏待你了？” 王戬有些不悦，这张诚婆娘当真小气，竟不让嫂嫂吃饱饭？ 当真可恶！ “哪有，伙食好着呢！” 白芷兰忽然噗嗤一笑，之前所有的怨气都烟消云散。 这冷面神竟然也有细心的一面。 但我清减了可不是因为吃的不好…… 白芷兰将王戬请进屋。 这时王戬才看到屋内新购置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看样子放了很久，已经凉了。 “小叔，我这就去热一热！” 白芷兰很高兴，一直哼着歌，给王戬热饭菜。 王戬也确实饿了，肚子忍不住咕噜乱叫。 他看着有阴转晴，搞不懂这女人为何变脸如此之快？ 但忙前忙后的嫂嫂，心底异常的踏实。 遂不在多想，等白芷兰将饭菜热好，便狼吞虎咽起来。 吃过饭，白芷兰便询问王戬这几日的经历。 恨不得连王戬哪日穿了什么底裤都要问一遍。 女人，当真麻烦！ 王戬虽略有不耐，但听着白芷兰絮絮叨叨，却也觉得有趣。 便也绘声绘色的讲述这几日的遭遇。 “啊，好危险呢。” “小叔你没受伤吧？” “小叔你好厉害……” 白芷兰是不是惊叹出声， 她媚眼中满是崇拜，情绪价值拉满。 王戬越聊越起劲儿。 这就是成就感！ 两人直至聊到王戬困意袭来，仍旧意犹未尽。 白芷兰也是兴致盎然。 她捂嘴轻笑看着王戬，男人，果然都是爱慕虚荣的！ 这黑面神也不能免俗。 拿捏！ “嫂嫂，睡吧，明日我还要去点卯！” 以后他也要打卡上班当牛马了。 王戬终于熬不住了，起身来到火炕上。 新分的房子，比之前的不止更加结实，火炕也大了一倍。 王戬上了炕，在炕尾铺下被子。 白芷兰睡在炕头，这里更加暖和。 两人隔了很远的距离。 王戬又将一床被子和衣物放在中间，将两人彻底隔开。 “嫂嫂，这下我便不会打扰你睡觉了！” 他满意的点头，进入被窝倒头边睡。 连日赶路加上熬了个夜。 王戬累坏了！ 白芷兰也是欢喜的点头，很是满意。 “家里的条件确实越来越好了，她也想离这黑面神远一些，总是影响自己睡觉！” 她兴冲冲地躺进了被窝。 而半个时辰后，她怎么也睡不着。 蓦然睁开眼睛。 看着炕中间王戬堆起来的衣物，听着那边传来王戬平稳的呼吸声。 她莫名的感觉有些失落。 不断地翻来覆去，睡意全无。 王戬被白芷兰折腾醒了。 这女人，又在作什么妖？ 转过身，看到隔开两人的衣物。 忽然有些烦躁是怎么回事儿？ 都怪这女人！ 于是王戬也直愣愣的盯着“隔绝带”。 直至城墙上的梆子声传来。 竟然天亮了？ 白芷兰一脸疲惫的起床。 她忙碌的热起昨夜剩下的饭菜。 王戬坐在炕上看着昨日从刘一手老宅拿到的账本。 两人很是默契的没有说话。 总觉得彼此之间，距离远了一些。 王戬吃饱后，便要出门去演武场点卯。 “出来了！” “小两口乔迁新居，睡久点正常。” “心房就是快活啊！” “这军爷倒是精壮的很……” 王戬刚出门，便有一堆人围了上来。 对着他议论纷纷。 等白芷兰好奇的出门观望，又有人惊呼，“好精致的小娘子！” “这两人真是般配啊” “新婚燕尔，晋升军籍，乔迁新居，双喜临门呢。” “果然好看的都上交朝廷了……” 众人再次议论纷纷起来。 王戬尴尬的站在原地。 白芷兰听到众人误以为她和王戬是新婚夫妻，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同时心下忍不住喜意，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第22章 山君 陈达猛地将酒碗掼在桌上，酒液溅得满桌都是。 “孽畜！” 他怒吼着起身，“即刻上山。” 军马可是行军根本，一次死了五匹，别说是他，就算军侯也难以向上头交代。 王戬和其他人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纷纷起身。 几人带着报信的大头兵，踏着积雪往城西牧场赶。 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疼得人睁不开眼，可没人敢放慢脚步。 刚到牧场外围，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就顺着风飘来，混着牲畜的臊味，呛得人直皱眉。 王戬率先拨开栅栏缺口处的断木，眼前的景象让几人瞬间僵在原地。 积雪覆盖的牧场里，牲畜尸体横七竖八散落着。 五匹军马倒在最显眼的位置，马腹被撕开一个大洞，暗红的内脏混着未冻透的血糊在雪地上。 其中一匹马的脖颈被咬断，头颅不知去向，只剩半截脖子歪在雪地里。 三头黄牛的尸体堆在栅栏旁，牛角断了两根，肋骨处有明显的咬痕，深可见骨，雪地上还留着几缕棕黄色的兽毛； 十只羊更是惨不忍睹，有的被啃得只剩骨架，有的喉咙被咬穿，羊毛上凝结的血都冻成冰坨子了。 “这……这是什么凶兽干的？” 陈达慌了神，蹲在军马尸体旁，看着那狰狞的伤口。 “有没有人受伤？” 良久。 他才想起问最关键的问题。 报信的大头兵摇头。 陈达长舒一口气，他当伍长多年，从未见过这么狠的凶兽。 “王戬，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凶兽？” 陈达冷静了一会儿，才向旁边的王戬开口。 王戬点头，走了过去。 他先一步蹲下身，手指拂过雪地里的印记。 那爪印比碗口还大，深嵌在冻土中，五根爪尖的划痕清晰锐利，边缘还沾着一丝棕黑的兽毛。 他捻起兽毛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看向不远处被踩断的树干。 树干断口处有明显的啃咬痕迹，树皮上还留着粘性的汁液。 “是山君。” 王戬站起身，声音肯定，“看爪印大小，应该是只成年虎，体重至少五百斤。” “从伤口看，它是从西北方向突袭，先咬断军马脖颈，再撕扯牲畜内脏，动作快且狠，还有……” “山君？！” 陈达和另外几人同时惊呼。 忽略了王戬接下来要说的话。 秦皇岭北麓虽有虎踪，却极少靠近秦皇堡，更别说闯入牧场。 王戬的目光看向西北方向，雪地里有一串清晰的虎爪印，印在雪地上，朝着山林方向延伸。 他顺着脚印往山上走去。 半柱香后，王戬停了下来。 他俯身蹲下，然后缓缓层层剥开爪印旁的积雪。 “这是，人的脚印！” 旁边跟上来的陈达惊讶出声。 “是戎夏人的三棱皮靴！” 王戬肯定的说。 “又是戎夏人搞的鬼！” 陈达气得咬牙，佩刀出鞘“哐当”插在雪地里，“他们清剿了狼群，又引山君来毁咱们的牧场，是想断咱们的后勤！” 王戬点头，目光扫过牧场深处，道：“山君刚走没多久，爪印还没被雪覆盖。伍长，你带两人回堡报信，让秦百夫长派弓箭手支援。” “我跟其他兄弟顺着爪印追，先摸清山君的去向，免得它再去偷袭其他地方。” 陈达也不犹豫，当即点头道：“你们小心！山君凶猛，别硬拼！” 他转身叮嘱报信的大头兵道：“赶快回营里叫人，带足弓箭和陷阱工具！” 王戬带人顺着虎爪印往西北山林赶。 雪地里的印记越来越深，偶尔还能看到被山君踩断的灌木。 吼！ 远处的树林里忽然隐约传来几声低沉的虎啸，让人心头发紧。 “停！” 王戬立刻挥了挥手，“所有人都趴下，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原地等待支援。” 他们一共才四个人，此时若真和山君狭路相逢，没有任何胜算。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怕山君竟惊扰跑了。 再想追踪就更加困难。 吼吼吼！ 却不想山君的吼声竟是越来越大。 显然是在和什么东西在对峙！ “你们在这里原地等候，我去看看。” 王戬现在身体素质早就今非昔比，因此想要悄无声息的靠近正在斗狠的山君，还是轻而易举。 他一路轻手轻脚，快速向吼声接近。 一炷香后，只见前方豁然开朗。 一处林间空地便出现在眼前。 与此同时，王戬终于看到了那山君模样。 只见一头雄壮山君，通体覆盖着棕黄色的皮毛。 黑色横纹如墨笔勾勒般纵横交错，从额头延伸至尾尖，在雪地反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仿佛披了一件天然的战甲。 它身形魁梧如小牛犊，四肢粗壮如柱。 此时山君正居高临下的站在山坡上方，露出嘴里锋利的獠牙，对着前方的十几头野狼不断咆哮。 威风凛凛，怡然不惧。 反倒是那狼群小心谨慎，一步也不敢靠近，只能靠数量众多和山君瑶瑶对峙。 想不到这山君竟然和狼群正面相遇了！ 这是在抢地盘？ 王戬目光在山君和狼群之间逡巡。 忽然，他目光停留在狼群正中央。 只见几头幼小的狼，正瑟缩在成年狼肚皮地下，不断发出恐惧的叫声。 这山君的目标是狼群幼崽！ 王戬立刻断定，两方为何对峙了。 他此时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待在原地看了片刻，便撤回同伴处，等待援军。 直到两个时辰后。 陈达才带着援兵急匆匆的赶来。 “小戬，发现目标了没有？” 来支援的是张诚。 “在上面。” 王戬示意众人噤声，指了指山君和狼群所在的方向。 接着便和两人说了一下上面的情况。 “还有狼群？” 陈达捏着下巴，“这有点难办。” “秦百夫长呢？” 王戬问。 陈达摊手道：“他早上和军侯去卫所了，带走几十号人，这次咱们只能靠自己。” “咱们这边人手，不够！” 王戬环视一周，一共才十几个人。 先别说能不能围住山君和狼群，就算围住了正面相遇，也会有人员伤亡。 不值当！ 于是他果断摇头。 “那怎么办？”陈达有些烦躁。 张诚也是有些焦急。 王戬新下盘算，很快便有了计较，“先把山君和狼群赶走，这几日大家都留在这里，轮番值守吧。” “也只能如此了。” 陈达眉头紧皱，先有山君，后有群狼。 这秦皇岭今年可够热闹的。 “上山！” 陈达接着将众人整备好，沉声命令。 十几人呼啸着向山上奔去。 第23章 驯狼？ 十几人踩着积雪往山上冲，枯枝被踩断的脆响混着脚步声，在林间格外清晰。 王戬走在最前，手里攥着新配发的牛角弓，箭囊里插满浸了松油的火箭。 这是他特意让陈达带的，对付野兽最是管用。 快近了。 山君和狼群的咆哮声更加的清晰。 王戬让众人停下，纷纷点燃火把。 随即张诚和陈达分守两侧，指挥墩军们举着火把，形成扇形包围圈，慢慢向空地逼近。 刚到空地边缘，就听见山君的咆哮声陡然拔高。 众人探头看去，只见那山君正前爪刨地，尾巴绷得笔直，显然是被脚步声惊动。 而下方的狼群也炸了锅，成年狼将幼崽护在中间，绿幽幽的眼睛死死盯着来人，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两方对峙的僵局瞬间被打破。 “举火把！射箭！”陈达一声令下，墩军们立刻将火把高高举起。 王戬拉弓搭箭，箭头裹着浸油的布条，他用火把点燃箭尾，“咻”的一声，直奔山君。 那山君却是异常灵敏，一个扭身便躲开。 火箭擦着山君的耳边飞过，钉在它身后的树干上，火焰“腾”地窜起，烧得树枝噼啪作响。 山君被火光和箭声惊扰，转头看向王戬等人，虎目里满是凶光，却没敢贸然扑上来。 下方的狼群更是慌乱，有几头狼想往后退，却被领头的狼狠狠咬了一口，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凑。 “再射！往狼群那边逼！” 张诚大喊着，自己也拉弓射了一箭，火箭落在狼群前方的雪地里，积雪被烫得冒起白烟。 吓得狼群连连后退，护着幼崽的阵型瞬间乱了。 王戬趁机又射了一箭，这次瞄准的是山君脚下的巨石，火箭撞在石头上，火星溅到山君的皮毛上，山君痛得低吼一声，终于往后退了两步。 陈达见时机成熟，挥了挥手道：“所有人往前压！火把举高点！” 墩军们举着火把，一步步向前逼近，火焰的热浪驱散了寒意，也逼得山君和狼群不断后退。 山君看着眼前的火光和弓箭，又看了看下方乱作一团的狼群，显然知道讨不到好处。 它忽然发出一声震天的虎啸，转身往山林深处跑去，棕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里。 狼群见山君跑了，更是没了底气。 领头的狼刚想带着幼崽突围，王戬就射出一箭，正中它的后腿。 狼痛得惨叫一声，狼群瞬间没了主心骨，四散奔逃，有的往山君跑的方向追去，有的则往相反的方向逃窜，很快就消失在林间。 陈达松了口气，挥了挥手：“别追了！守住空地四周！” 墩军们停下脚步，举着火把在空地周围巡逻，防止山君和狼群去而复返。 “快点抓狼崽！” 这时王戬大吼了一声，又补充道：“成年活着的也要。” 这也是他让众人击退山君和狼群的主要目的。 “你的意思是？” 陈达疑惑的看向他。 张诚也是满脸的不解之色。 “戎夏人可以豢养这些畜生，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想对付山君，得靠这些狼才行。” 那么高的可分配点数，王戬可不想放过。 他冷笑地开口。 刚刚他看到狼群幼崽的时候，便动了心思。 “快抓！” 陈达立刻下令。 众人立刻呼啸着追赶狼群。 这时逃跑的成年狼，也反应过来，护住幼崽想要反抗。 但官军们都拿着弓箭和火把，狼群反抗一会儿，便咆哮着不甘心地离去。 一个时辰后。 众官军重新集结。 陈达盘点收获，“竟然抓了四只成年狼和八只幼崽？” 他喜不自胜，转而又问王戬道：“你有办法驯化这些畜生？” “是啊小戬，你若真有办法，那就是大功一件，即便它们不像戎夏那般能袭击人，当个家犬放哨、侦查、守卫也不错！” 张诚也是激动地看着王戬。 王戬沉吟道：“只有试试看，万一不成，杀了吃肉也没什么损失。” 其实他心里也没谱，而且他本人也没打算当什么“弼马温”。 虽然他现在有戎夏人的“驭兽手册”，但也只当个兴趣爱好。 等摸透了，便找个熟悉人，教给对方便是。 陈达和张诚不住点头，接着便率领众人下山，返回牧场。 他们又连夜将山君破坏的栏杆修复。 然后所有人都留下来轮番值守。 半夜里， 山林间不断出来狼群的嚎叫声。 被抓回来的狼崽子，也跟着不安分，扰得众人睡不安稳。 “这些畜生抓回来有何用？” “是啊，冒着那么大危险抓回来扰人睡觉的？” “明日炖了喝酒……” 周围不断传来抱怨和议论声。 “王戬，你确定有办法驯化这些畜生？” 陈达也被吵醒了，不耐烦的踢了旁边乱叫的狼崽子一脚。 那狼崽子叫声更加凄惨。 其它幼崽也跟着叫了起来。 屋外的成年狼更是呜呜嘶吼出声。 这下，山里的狼群叫声更大了。 双方此起彼伏，扰得牧场鸡犬不宁。 王戬甚至能感觉到有几张就在不远处的栏杆外面。 “咱们堡里有戎夏人吗？” 王戬拿出驭兽手册，递给陈达，“这是我前几日从戎夏驭兽师那缴来的，应该是驯化这些畜生用的。” “哦？” 陈达拿过册子翻了翻，“什么玩意儿，跟鸡爪子刨的一样。” “我看看。” 张诚也好奇拿过去看了两眼，直摇头，“这是戎夏文。” “所以需要一个戎夏人来翻译。” 王戬看着两人，“明日我去堡里打听一下，万一有人会翻译，这些狼崽子，是不小助力。” “行，那就给你一天时间，找不到办法驯化这些畜生，就炖了吃肉。” 陈达打了个哈欠，又翻身睡觉了。 张诚向王戬点了点头以示鼓励。 …… 第二日。 王戬起了个大早，简单收拾一下便出门前往堡里。 “小畜生，又偷东西吃！” 忽然一声呵斥传来，紧接着，王戬便直觉一个黑影撞到自己胸口。 王戬下意识推了出去，才发现是一个瘦小的半大孩子。 “对不起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孩子开口，竟然是清脆的女声，带着清冷倔强。 “对不起军爷，冲撞您嘞，我这就把她抓回去。” 这时负责喂养牧场牲畜的农户也追了过来，一把将小姑娘扯了过去。 “小心点，别出了乱子。” 王戬皱着眉头，不想多管闲事，转身便走。 “好嘞，好嘞，麻烦军爷了。” 农户连忙道歉，用力按着小姑娘的头部，给王戬致歉。 “下不为例。” 王戬摆了摆手便转身走了。 今日风雪格外大，他一路艰难前行。 “军爷，等等！” 他刚离开牧场范围，便有人从后面喊了一声。 第24章 帮忙送个快递 王戬转身。 双目微微缩紧。 “你来做什么？” 王戬略带防备，盯着来人。 赫然便是刚被那农户抓走的小姑娘。 小姑娘踉踉跄跄的来到王戬身前，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递给他。 “大人是回堡里吧？求求您帮帮阿丹。” 她忽然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起来说话。” 王戬呵斥一声，来路不明的人，他向来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阿丹慌忙站起身，局促不安的搓着手。 “这些东西是你偷来的？” 王戬拎着包裹，上下打量着小姑娘。 阿丹连忙摇头道：“大人，阿丹从来没有偷过东西，是他们欺负我。” 说着便哽咽起来。 “收声，说话。” 王戬眉头紧蹙，面色阴沉。 这女人怎么都动不动就哭呢？ 白芷兰也是！ 阿丹立刻便不哭了。 “不是偷来的，那要做什么？” 王戬疑惑的看着小姑娘。 其实他也能感觉到这阿丹眼神清澈，言行举止不像什么小偷小摸的。 阿丹脸上浮现希冀，抹了一把眼泪，道：“阿爷快饿死了，阿丹想求大人把这些吃的带给他。” “嗯？” 王戬掂了掂包裹，果然里面都是一些馍馍米面这类。 鼓鼓囊囊塞了一包裹，估计是攒了很久。 也就是在冬季，别的时节怕是都腐败了。 “你拿什么当报酬？” 王戬也不想浪费时间，就是多走几步路的事情，简单直接问道。 阿丹愣住了，眼神游移不定。 “算了，你找别人吧。” 王戬说完转身便走。 这小姑娘也只是单纯的看上去不像小偷罢了。 但万一呢？ 不能多管闲事，没落到好处还惹了麻烦。 “大人，等等！” 阿丹跟上王戬。 王戬并没有回头，继续加快脚步。 “大人，求求您。” 小姑娘跟了王戬数百米，忽然向前一扑紧紧抱住他的大腿。 “信不信我杀了你，也没有人会过问？” 王戬面色一冷，腰间的佩刀“呛啷”一声抽出。 “大人饶命！” 阿丹慌忙乞求，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递给王戬，“这是阿爸的遗物，给您当报酬。” “嗯？” 王戬接过小姑娘手里的东西，目光一凝。 竟然是一节兽骨？ 不对！ 他再仔细看去，竟然跟戎夏那些驭兽师携带的骨哨竟有异曲同工之处。 “你是戎夏人？” 王戬倒是对这阿丹感兴趣起来了。 阿丹忙不迭点头，“小时候阿爹阿妈就被……就饿死了，阿爷带我逃难过来的。” “哦？” 王戬半信半疑，忽然道：“行，就当这个是报酬吧，我先走了。” 他说完也不再理会小姑娘，加快脚步向秦皇堡走去。 阿丹驻足在原地，注视着王戬背影消失在风雪中。 看了良久，她才跑回牧场。 …… 王戬回到秦皇堡。 先按例回到家里报平安。 这已经成了他下意识养成的习惯。 白芷兰此时正在家中，和几个妇人聊天。 她们见王戬风尘仆仆的回来，行了礼便紧忙告辞。 “小别胜新婚，大人要怜惜夫人哦。” 一个胆大的夫人调笑了一句。 其她人也跟着笑出声。 “这些人，忒也放肆！” 王戬脸色发黑。 白芷兰则是闹了个大红脸，“小叔，听张家嫂嫂说你们去了牧场，这么快就回来了？” “牧场被山君袭击，损失惨重……” 王戬将事情简单说给白芷兰听。 “啊……” 白芷兰紧张的拉着他上看下看，“有没有受伤?” 见王戬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 “你说这次回来，是寻找堡里的戎夏人？” 她思索片刻，忽然道：“昨日听她们几个八卦的时候，好像说集市上有个开药铺的，便是戎夏人。” “哦？” 王戬立刻起身，“我这就去看看，不用等我回来吃饭，晚上还要赶回牧场。” “你这人，这么快就走了！” 白芷兰一把拉住他，“小叔，等，等我给你泡杯茶，补补身子，喝了再走。” 说着自己由不得霞飞双颊，媚态尽显。 这女人，又要搞什么鬼？ 王戬也没有拒绝，便坐下。 等白芷兰端了泡的茶过来，他拿起便一饮而尽。 然后便匆匆出了门。 一路几乎是小跑着到了药铺。 他推门而入，一个老者正倚在凳子上打瞌睡。 “掌柜的，醒来！” 王戬也不客气，一拍桌子，便将对方给叫醒。 掌柜的刚要发火，见王戬一身军服，忙恭敬道：“军爷有何吩咐？” “你可是戎夏人？” 掌柜的眨了眨眼睛，一脸呆愣。 “没有？” 王戬纳闷，白芷兰不应该骗自己啊。 “军爷，那边！” 掌柜的忽然指了指远处的角落里，“给我们药铺打更的，他就是戎夏人。” “嗯？” 王戬几步便走到老人跟前，哪知老人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是瞎的！” 掌柜的忽然开口说道。 “这……” 得，白跑一趟。 王戬转而又问掌柜的，“咱们堡里可还有其他戎夏人？” “让我想想……” 掌柜的思索片刻，便说了几个地址给王戬。 “军爷，您今日是不是火气有点大？” 临出门前，掌柜的忽然开口问王戬。 “你什么意思？” 王戬猛然转头，紧紧盯着对方。 “军爷，您别误会，小人的意思是，床笫之事虽妙趣无穷，但不可操之过急，容易被掏空啊。” 掌柜的连忙解释。 王戬愣住了，劳资还单身呢，怎么就操之过急了 掏空？也得有人掏才行！ 不过经掌柜的这么一说，倒真觉得内心有些燥热难耐。 “夫人的方子，倒是秒啊！” 掌柜的忽然又开口，一脸佩服。 白芷兰？ 王戬这才恍然。 肯定是刚才那茶有问题。 这女人，给自己喝的什么玩意？ 但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他紧忙出了药铺，按照掌柜的给的地址，逐个询问。 两个时辰后，王戬几乎将整个秦皇堡跑了个遍。 确实是找到了几个戎夏人，但都是大字不识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后来问了才知道，在戎夏若不是达官显贵，寻常人是没资格读书识字的。 什么狗屁规矩？！ 王戬有些意兴阑珊。 再找不到认识戎夏文的，晚上回去不好跟陈达和张诚交代。 而且破解这驭兽手册，能豢养狼，对秦皇堡来说是不小的助力。 同时以后也能更加方便他狩猎。 王戬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下午了。 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袋子，忽然想起阿丹那个小姑娘。 人家快递费都给了， 还是先帮她去送包裹吧。 干回老本行了属于是！ 第25章 糟老头子心眼多的很 王戬按照阿丹给的地址， 顺着秦皇堡西侧的棚户区往里走。 脚下的积雪混着污泥，踩上去黏腻打滑，空气中弥漫着煤烟、霉味和劣质草药的气息。 这里的房屋都是用破木板和茅草搭建的，有的屋顶甚至漏着天。 寒风卷着雪粒从缝隙里灌进去，听得人心里发紧。 他一路打听，终于在第七间歪歪扭扭的草屋前停下。 木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 屋内漆黑一片，只有一缕微弱的天光从屋顶的破洞照进来，落在火炕边蜷缩的身影上。 “阿丹爷爷？”王戬轻声开口，怕惊扰了老人。 火炕上的身影动了动，却又倒回炕上，只能发出微弱的“嗬嗬”声。 王戬快步走过去，借着天光看清老人的模样。 他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颧骨高高凸起，嘴唇干裂得渗着血，显然是饿了许久。 王戬连忙解开腰间的袋子，拿出阿丹准备的包裹，里面装着几斤小米、六个麦饼，都是能快速填肚子的吃食。 “老人家，先吃点东西。” 王戬扶起老人，取了一碗水，将麦饼掰成小块，泡在里边，递到老人嘴边。 老人颤抖着张开嘴。 慢慢喝进汤水，咀嚼着，眼里渐渐有了些光彩。 等老人将一碗汤喝完，终于能勉强说话了：“谢……谢谢你，你是？” “阿丹让我来给你送吃的。” 王戬将老人放下，然后将包裹递给他。 老人听到阿丹的名字，有些激动，挣扎起身，“她还好吗？” “阿丹很好，就是担心您，特意让我把东西送来。” 王戬说着，又递过一块麦饼。 老人接过，却没立刻吃，而是看着王戬，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你……是秦皇堡的兵？” “嗯？” 王戬面色一沉。 老人忙摆手，恭敬的说道：“对不起军爷，是我唐突了，小人只是好奇阿丹为何会认识您？” “她在牧场做工，凑巧认识的。” 王戬有些警惕的看着老人。 老人疑惑道：“是秦皇堡的牧场？” “大胆！” 王戬忽然暴起，抽出佩刀横在老人脖颈，“你一口一个秦皇堡，竟对我大夏官军不敬，到底是什么来头？” 刚刚老者的语气就不对，明显对秦皇堡有着很深的警惕和芥蒂。 呵呵呵！ 哪知老者竟然毫无惧色，有些轻蔑地笑了起来。 嗯？ 这老人，不对劲。 “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死活，但想保住阿丹……” 王戬蓦然开口，老者终于神色异动，他放下佩刀，“我给你解释的机会，只有一次！” 老者摇头，决绝的说道：“军爷，你就别骗我老头子了，怕是阿丹此刻早就遇害，你是来诈我，想让我交出戎夏布防图的。” “若不是为了这个，你们也不会让我老头子活到今天。” 老者的话让王戬愣住了。 难道这老者还有隐藏身份不成？ 唉！ 老者长叹一声，缓缓开口，“家族遭了仇杀，本想逃到大夏，能有立锥之地混口饭吃，但哪成想，哪里的天都一样阴，哪里的官都一样狠呢……” 王戬眯眼看着老人。 等老人说完，闭紧双目，“军爷，给我老头子个痛快吧。” 哪知过了很久，王戬都没有动作。 老者睁开眼睛，疑惑的看着王戬，“再多手段老头子我都见过了，没必要再耗费时间，阿丹已死，我也没什么念想了。” “这个，你可认识？” 王戬忽然从怀中拿出阿丹交给他的骨哨。 “嗯？” 老者忽然双眼发亮，颤抖着双手接过骨哨，哽咽道：“阿丹，她还活着？” 他和阿丹有过约定：活见哨子，死无尸。 “我真是单纯来给你送吃的。” 王戬摊了摊手，“她也确实在牧场做工，这些干粮都是她省吃俭用攒着留给你的。” “阿丹呦……” 听王戬说完，老者竟嚎啕大哭起来。 “行了，别哭了。” 王戬斥责一声，从怀中拿出驭兽手册，递到老者面前，“老人家，再帮我个忙，认识这个不？” “这个是？” 老者接过册子，愣了片刻，忽然摇头道：“不认识。” 呛啷！ 王戬佩刀再次出鞘，横在老者脖颈间。 “大人，我真不认识啊！” 老者满脸惊恐，趴伏在炕上，浑身颤抖。 王戬冷笑道： “第一，这骨哨只有驭兽师才有，你们并不是普通人家。” “第二，你说过有人逼迫你教出布防图，那玩意儿岂是普通人能知晓的？” 他手微微用力，老者的颈部已出现丝丝血痕。 “我帮你翻译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老者紧紧盯着王戬，“否则就算死，我也不会帮你翻译一个字。” “你在威胁我？” 王戬更加用力，老者皮肤已经被割开一个口子。 “军爷，这不是威胁，这是交换条件。” 老者淡定的看着王戬，补充道：“这驭兽手册，可不是简单的戎夏文，在戎夏也没几个人认得。” “说说你的条件！” 王戬冷眼看着老者。 老者松了一口气，道：“保证阿丹的安全，我想对你来说并不是难事。” “成交！” 王戬果断点头，放下佩刀。 其实就算老者不说，就凭他帮忙翻译驭兽手册，还有阿丹给的骨哨。 他也不会对阿丹见死不救。 “敢问军爷尊姓大名？” 老者忽然开口问道。 “王戈！” 王戬眼神闪烁，这老登啥意思，屁话真多。 老者微忖片刻，疑惑道： “以军爷的手段，应该是秦皇堡响当当的大人物，我老头子以前竟没听过您大名，真是孤陋寡闻了。” “小小墩军，何足挂齿，老人家，还是办正事儿吧！” 王戬指着册子，拿出笔墨。 他早就在集市上准备好了。 之前没用山。 没想到不抱任何希望的这里竟然有惊喜。 “如军爷所愿！” 老者紧接着又尴尬的看着王戬，“军爷，小人不会写大夏文……” “你念，我写。” 王戬感觉这老登故意为难自己。 “军爷果然不是一般人，竟然会读书写字！” 老者笑着看口，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今日终于在王戬身上扳回一局。 “你在试探我？” 王戬眯起眼睛。 老者连忙摆手，“小人确实不会书写大夏文。” “开始吧！” 王戬不再纠结，催促道。 老者手捧册子，缓缓开口，“驯狼如熬鹰……” 老者翻译的飞快，王戬充分发挥上学时速记的功力，竟是能跟上老者的语速。 一个时辰后。 老者停下，看着王戬道：“军爷，翻译完了，您可记好了？” 随着老者话音落下，王戬脑海中系统声音响起。 宿主：王戬 状态：良好 力量：60 敏捷：55 精神：90 体力：55 攻击：普通拳脚 技能：驭兽手册（上） 剩余可分配点数：5。 紧接着，关于驭兽手册的所有知识全部灌入王戬脑海。 并且全部被吸收消化。 王戬感觉此刻的自己，竟像是一个从业多年的老驭兽师一般。 对驭兽了若指掌。 “军爷？” 老者见王戬发呆，再次问道。 “没问题了。” 王戬拿回册子，又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交给老者。 “这是……” 老者惊讶的看着他。 “借你的，以后让阿丹还！” 说完便转身出门而去。 “是个人物！” 老者定定看着王戬背影，掂了掂手里银子。 第26章 谁赞成，谁反对？ 秦皇岭，牧场。 议事大厅内。 陈达和张诚早已在此等候王戬多时，此时正坐立不安。 下午秦皇堡佥事派人过来调查牧场情况，同时向他们通知：卫所那边多个屯堡遭到戎夏人袭击，正疲于应付。 因此军侯和百夫长他们，要等战事结束了才回来。 也就是说，牧场现下的麻烦，需要陈达他们自己解决，短时间内没有任何增援。 解决不了，大家卷铺盖回家都是万幸。 再严重点，可能便要军法处置。 当然如果能顺利解决狼群和山君，奖励也是少不了。 故而陈达和张诚无奈下只能向佥事立下军令状，一定会解决眼下麻烦。 而王戬今日能不能带来好消息，便是解决麻烦的关键。 吱嘎！ 议事厅大门被推开。 王戬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小戬，你回来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陈达和张诚齐齐开口。 王戬来到案前，狠狠喝了一口热水。 “解决了！” 他随即喘了口气，淡定的看着两人。 “好！” 两人长舒一口气，喜不自胜。 “王戬，从现在开始，你便全权负责应对山君袭击一事，牧场所有人任你调遣。” 陈达重重拍着王戬肩膀。 “包括我和陈伍长！” 张诚补充道。 “诺！” 王戬郑重的接下任务。 …… 翌日一早。 王戬召集所有人官军和牧场农户议事。 包括陈达和张诚在内，牧场此时有官军20人，农户15人。 他盘算一下，以目前人手，确实只能自保，想要猎杀山君和狼群根本不现实。 更别说还有虎视眈眈的戎夏人？ “所有官军负责外围守卫，农户负责挖掘陷阱防御，不得有误。” 王戬环视一周，朗声下达命令。 “对了，即刻起所有人捕捉到的猎物，如果是活的，全部交我有处置。” 他又补充道。 哪怕野兔也是分配点数，不能浪费了。 “军爷，我们平日里喂养这些牲畜就忙不过来，还要挖掘陷阱，真要累死人嘞！” 这时一个农户有些不满的开口。 “是啊，这天寒地冻的，挖陷阱？” “野兽没补到，人就冻死了。” “哪有这么折腾人的？” “这王戬算个什么东西？” “他凭什么命令我们？” “是啊……” 其他农户，甚至是官军也跟着议论纷纷起来。 王戬认得此人，正是早上抓阿丹那人。 “违抗军令？拖出去，打二十大板，丢到雪地里自生自灭！” 王戬大喝一声。 现场众官军你看看我，没我看看你，却是无人动。 王戬一个刚入籍的小墩军，自然无人响从。 “带走！” 这时张诚站了出来，拎着那农户便往外走。 “不听命令，找死！” 陈达也反应过来，跟张诚一起押着农户走出议事大厅。 “军爷，饶命啊！” 那农户意识到事态不对，开始大声呼号。 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啪啪啪打板子的声音。 那农户的叫声也愈加的惨烈。 直到没有了声音。 张诚和陈达走了回来。 “晕死了！” “真不经打！” 两人不屑的撇嘴。 王戬从头到尾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时议事厅内的众人才倒吸一口凉气。 这王戬，来真的！ “还有谁赞成，谁反对？” 王戬再次开口。 “诺！” “小人领命。” 在场众人齐齐开口。 “那就开始动起来吧。” 王戬摆了摆手，率先走出了议事厅。 …… 他来到关着狼群的仓房。 现在他最紧要的任务是驯化这些畜生。 刚到了外面，他便听到里面传来嘶吼声，同时还有股屎尿的腥臭味儿。 这是人干的活儿？ 王戬捏了捏鼻子。 “驯狼如熬鹰……” 王戬按照驭兽手册上的办法，驯化这些狼。 “要先饿着他们？” 他一边念叨着，一边将之前丢给这些畜生的食物全部撤出来。 嗷呜嗷呜！ 吼吼吼！ 顿时，所有狼都开始对着王戬低吼。 “还护食？” 王戬抄起棍子，便挥下。 顿时，仓房内传来狼群痛苦的嚎叫声。 “这对吗？” 远处，正在亲自动手挖陷阱的陈达问旁边的张诚。 “别人是驯活的，小戬不会是驯死的吧？” 张诚也无不担心的说。 “都看什么，抓紧干活！” 王戬这时忽然从仓房冲出来，手里还拎着带血的棍子，凶神恶煞的看着众人。 饶是连陈达和张诚都看着有些心惊肉跳。 这小子，真够狠的。 “干活干活，这几日军侯他们不在，戎夏人肯定要趁机偷袭，都给劳资认真点。” 王戬开始巡视布防进度。 “哎呦我的老腰，我说王戬，你是不是多虑了？” 陈达扶着快累断的腰，忍不住吐槽。 “是啊小戬，这大雪封山，戎夏人没这个胆子偷袭吧？” 张诚也是累得满头大汗。 其他人也纷纷投来不理解的目光。 “哪来那么多废话吗，抓紧点。” 王戬挥了挥木棍，众人犹记早上那个挨板子的农户惨叫声。 只得埋头苦干。 …… 两日后。 牧场周围的陷阱都挖掘好了。 这两日虽然发现了鬼鬼祟祟的戎夏人，但山君并没有来袭。 看来上次他们把山君引来，也是有运气的成分。 不过虽然山君没来，但狼群却没有退去。 时不时便会在夜里袭击牧场的家畜。 王戬命令众人挖掘的陷阱起了效果，两日便捉了五只活的野狼。 有两只已经奄奄一息，王戬一棍子解决掉。 顺利获得11个分配点数。 剩下活蹦乱跳的，王戬便命人关了起来，棍棒伺候。 期间他失手打死了两只。 有些可惜的同时，也获得分配点数。 现在他剩余分配点数来到25点。 这日一大早。 王戬准时出现在仓房。 “不对啊，驭兽手册上说让饿着这畜生，但它们怎么还没出现疲态？” 他绕着关着狼的笼子，不断转圈。 所过之处，所有狼都纷纷趴下，发出嗷嗷嗷惊恐和呜呜呜威胁声。 这些狼不傻，知道眼前这两脚兽是真打！ “大人，我阿爸说，不光要饿着狼，还不能让它们睡觉！” 这时一个怯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王戬转头看去，竟然是少女阿丹。 “你懂这些？” 王戬蓦地想起来，这阿丹的父亲就是驭兽师来着。 第27章 夜袭 呜…… 深夜，骨哨声忽然传遍整个牧场。 “敌袭！” 前方岗哨突然传来墩军的警报声。 “抄家伙！” 王戬第一个从被窝中跳起来。 “御敌，御敌！” 陈达也跟着起来，便大声组织反击。 “小戬，果然被你猜中了，他们真的来偷袭了！” 张诚看着王戬，满是佩服的说。 众人这才恍然， 前几日王戬催促他们布防，原来等的就是今日。 早有防备的大夏官军，很快便列阵冲向敌方。 这时骨哨声忽然变奏，尖锐刺耳起来。 紧接着便是狼群此起彼伏的嘶吼。 王戬拎着佩刀，点燃浸过松油的火把，其他人也都跟着他照做。 这是他前几日特意让众人准备的。 他早察觉戎夏人不会善罢甘休，牧场遭山君袭击只是前奏，夜袭才是真正的杀招。 尤其是此时秦皇堡兵力不足的情况，是最佳时机。 “按之前分好的阵形守！” 王戬大声下达命令。 此时陈达和张诚完全将指挥权交给他了。 火光瞬间亮起，十几支火把在雪地里连成一道防线，照亮了栅栏外密密麻麻的绿光。 至少五十只狼围着牧场。 它们颈间大多缠着麻绳，显然是戎夏豢养的兽群。 还有其它野狼，也有二十余只。 正对着栅栏疯狂冲撞，木栅栏被撞得“吱呀”作响，随时可能断裂。 “驭兽师在西北方向！有三个！” 张诚举着火把指向远处，只见三个裹着戎夏皮袄的身影站在狼群后方，手里的骨哨不断吹出节奏诡异的哨音。 每吹一次，狼群的攻势就更猛一分。 有几只狼已经越过布置好的陷阱，跳过栅栏冲入家畜群。 牧场里的家畜瞬间鸡飞狗跳。 “陈伍长，你带五人守东侧牲畜栏，别让狼伤了牛马！” 王戬快速下令，“二哥，你带三人用弓箭压制狼群，专射爬栅栏的！剩下的人跟我来，杀驭兽师！” 他们早已演练好，因此很快便行动起来，配合默契。 只是一个照面，戎夏人的第一波攻击便被阻挡下来，狼群损失惨重。 呜呜呜！ 骨哨声再次响起，节奏更加的急促。 那狼群便再次向栅栏冲锋。 戎夏武士，此时也快速逼近牧场外围，跟大夏官军短兵相接。 形势瞬间激烈起来。 “小戬，速战速决，我们坚持不了多久。” 张诚这时一个独自应战两个戎夏武士，勉力支撑。 今日来的戎夏人太多了！ 这时陈达那边也忽然间压力倍增。 王戬没有回应。 他面沉如水，盯着西北方，带着四个墩军，贴着栅栏往几个驭兽师的位置潜行。 擒贼先擒王！ 刚走没几步，就有三只狼发现他们，吼叫着扑来。 王戬早有准备，挥火把逼退最前面的狼，同时朴刀横扫，精准砍中狼的咽喉，狼尸重重摔在雪地里。 【狩猎有效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4。】 王戬不管系统提示，配合身后的墩军一起发力，快速解决狼的阻拦。 “快！驭兽师才是关键！” 王戬加快脚步，终于冲到离驭兽师不足三十步的地方。 【检测到可狩猎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11。】 这次的驭兽师，比之前的竟然强了不少。 王戬抬手示意众人停下，然后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火箭，用火把点燃箭尾。 “咻”的一声。 火箭射向最左侧的驭兽师。 那驭兽师正专注吹哨，没料到会有箭袭来，火箭直接射中他的皮袄。 火焰瞬间窜起，吓得他连连后退，却被身后的狼绊倒。 当场被狼群误咬，惨叫声很快被狼嚎淹没。 呜呜呜！ 另外两个驭兽师见状，慌忙调整哨音，想让狼群转头围攻王戬。 可王戬早让张诚带着弓箭手支援，箭雨瞬间落下，逼得狼群连连后退。 王戬趁机冲上前，朴刀直劈向中间的驭兽师，对方刚要躲闪，却被墩军死死按住胳膊。 王戬一刀下去，驭兽师当场毙命。 【狩猎有效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12。】 最后一个驭兽师见势不妙，转身就往山林里跑。 王戬甩出腰间的短刀，刀身带着风声，精准刺中他的小腿。 驭兽师摔倒在地，追上来的墩军刚要补上一刀。 被王戬瞪了回去。 臭小子，敢抢劳资人头？ 王戬干脆利落的解决掉驭兽师。 【狩猎有效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14。】 王戬个人面板再次变化： 宿主：王戬 状态：良好 力量：60 敏捷：55 精神：90 体力：55 攻击：普通拳脚 技能：驭兽手册（上） 剩余可分配点数：66。 收货还不错！ 王戬很是满意。 三个驭兽师全被解决，狼群没了指挥，瞬间乱作一团。 而没有狼群的助力，戎夏武士和大夏官军也开始势均力敌。 陈达和张诚瞬间得到了喘息之机。 呜呜呜！ 这时又是几声骨哨音传来。 刚刚还乱作一团的狼群和戎夏武士，竟然重新组织，然后开始有序撤退。 “还有驭兽师？” 陈达此时和王戬汇合，疑惑的看向他。 “这声音，不对劲。” 王戬竖起耳朵，这几个哨音明显更加的低沉。 “小戬，什么情况？” 张诚也是看向王戬。 王戬顺着哨音，目光扫过山林。 在月色和火光的掩映下，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黑影，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遥遥的看着他们。 王戬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眼中带来的杀意。 心底莫名的便涌起丝丝凉意。 这种感觉，就像当初他看到秦武杀敌时的一样。 “畜生，受死！” 这时陈达忽然大吼一声，骑上旁边的战马，冲了过去。 “陈伍长，别冲动！” 王戬大喊，但为时已晚。 只是一瞬间。 陈达已然策马狂奔出去老远。 “二哥，你组织大家打扫战场，千万不要追击。” 王戬也骑上一匹马，歪歪斜斜的朝陈达的方向追去。 第28章 驭虎 王戬这是第一次骑马。 开始歪歪斜斜的勉强维持住身形，但凭借强大的身体素质，很快便适应了节奏。 慢慢的，竟是熟练起来。 马蹄踏在积雪上，快速向前飞奔。 马速越来越快。 耳边的风声呼啸，远处陈达的身影在月色下越来越清晰。 而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戎夏大驭兽师，依旧停在原地，像一尊黑色的雕塑，静静等着陈达靠近。 “陈伍长！回来！有诈！” 王戬嘶吼着，双腿夹紧马腹，再次提速。 可这几日憋屈已久的陈达，此时早已被愤怒和“斩敌立功”的念头冲昏了头。 他挥舞着佩刀，战马奔得更快。 距离大驭兽师只剩五十步、四十步…… 就在陈达即将冲到近前时，那大驭兽师突然举起骨哨，嘴唇凑上去。 呜！ 一道低沉到几乎震得人耳膜发疼的哨音骤然响起！ “吼……！” 山林里瞬间传来一声低沉凶猛的咆哮。 是山君！ 坏了！ 这个驭兽师，应该是驭兽统领，竟然能够驾驭山君？！ 王戬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时，只见陈达的战马猛地人立而起，前蹄疯狂刨动，显然是被虎啸声惊破了胆。 陈达猝不及防，身体失去平衡，从马背上狠狠摔了下来，重重砸在雪地里。 “死！” 那驭兽统领冷笑一声，嘶哑的声音响起，接着他抬手一挥。 “大夏的杂碎，受死吧！” 两个隐藏在树后的黑衣戎夏武士立刻冲了出来。 手里的弯刀泛着冷光，随着冰冷的怒斥声直劈向倒地的陈达。 这两人黑衣人？ 身形和声音，竟和王戬在刘一手老宅遇到的两人竟一般无二。 遭了！ “陈伍长小心！” 陈达就地一个翻滚，看看躲过一人攻击。 刚要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另一把刀锋猛然接近。 他躲避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弯刀越来越近。 “住手！” 王戬终于赶到，他从马背上跃起，朴刀带着风声，狠狠劈向左侧武士的后背。 那武士没想到会有王戬竟然这么快，躲闪未成被朴刀砍中，踉跄着向前扑去。 陈达趁机再一次翻滚，躲开了右侧武士的攻击。 可右侧武士反应极快，转身又是一刀，这次瞄准的是陈达的胳膊。 陈达刚要躲闪，却因摔到腿部反应不及慢了半拍。 只听“噗嗤”一声，鲜血喷涌而出，他的左臂从肩膀下方被硬生生砍断！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山林。 陈达疼得眼前发黑，捂住断臂处，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涌出，很快染红了身下的积雪。 “死！” 那武士还想补刀，王戬已经冲了过来，朴刀横扫，直逼武士咽喉。 武士慌忙格挡，却被王戬的力道震得手臂发麻，弯刀险些脱手。 王戬趁机一脚踹在他的小腹，武士痛得弯腰，王戬反手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另一侧的戎夏武士见同伴被杀，又看了看远处逼近的王戬，不敢再恋战，转身就往驭兽统领的方向跑。 “想走？” 王戬眼神一冷，甩出腰间的短刀，刀身精准刺中武士的小腿。 武士摔倒在地，刚要爬起来，就被王戬赶上，朴刀刺穿了他的胸膛。 解决完两个武士，王戬立刻冲到陈达身边。 脱下自己的棉甲，死死裹住他的断臂处，给他止血。 “陈伍长，撑住！我带你回去！” 陈达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还是狠厉道：“杀……杀了他……” 王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驭兽统领正骑在马上，冷冷地看着他们，手里的骨哨再次举起。 显然是想再召山君。 王戬不敢耽搁，背起陈达，快步走向自己的战马。 他将陈达扶到马背上，自己则牵着缰绳，转身就往牧场方向跑。 身后的山君咆哮声越来越近，王戬回头瞥了一眼，只见一头壮硕的棕黄色身影正从山林里冲出来。 显然是那驭兽统领召来的。 而驭兽统领则没有追击，只是骑在马上，看着王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王戬快速回头放了两只火箭，将山君堪堪逼退。 牵着马，脚步不停，飞快回撤。 陈达的鲜血不断滴落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能感觉到陈达的身体越来越沉，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那山君则是紧追不舍，不断咆哮，快速接近两人。 低沉的咆哮声不断传出，让王戬头皮发麻。 “陈伍长，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安全了。” 王戬又回身突射冷箭，山君快速躲避。 双方距离再次拉开。 不过紧接着再次跃起，扑向王戬。 其速度比王戬遇到的野狼不知快了多少倍。 山君的前爪几乎要拍到马臀时，王戬猛地抓住陈达。 然后拽紧缰绳，战马吃痛人立而起，刚好避开这致命一扑。 趁这间隙，王戬快速打开系统面板，将剩余点数快速加上。 宿主：王戬 状态：良好 力量：70 敏捷：65 精神：90 体力：60 攻击：普通拳脚 技能：驭兽手册（上） 剩余可分配点数：1。 力量和敏捷更加了10点，体力5点，竟然耗费了足足65可分配点数。 王戬有些肉疼，但形式紧急。 他来不及多想，将陈达小心翼翼放在一棵粗壮的松树下 又快速做好防御姿势，端着刀遥遥指向山君。 “吼！” 山君虎目里满是凶光，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一步步向王戬逼近。 它显然没把眼前的人类放在眼里，刚才两次扑击只是试探。 此刻的每一步都带着碾压的气势。 王戬握紧朴刀，目光锁紧对方。 吼！ 那山君猛地加速扑来，前爪带着风声，直取王戬的咽喉。 “就是现在！” 王戬瞳孔骤缩，脚下发力，贴着地面滑行，堪堪避开山君的扑击。 同时他甩出腰间的麻绳，绳套精准套住山君的右前爪，另一端死死缠在旁边的松树上。 山君被绳子拽得一个趔趄，愤怒地咆哮着，绳索随即在它的拉扯下断裂。 它很快便挣脱束缚。 这时王戬已经快速和它拉开距离。 不给它喘息的机会，快速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火箭。 “咻”的一声。 直奔山君的左后腿。 山君快速闪避。 火箭擦着山君的皮毛飞过，虽然没直接命中，却还是擦破了皮。 惹得这凶兽连连怒吼。 刚要再次扑向眼前胆敢伤它的人类。 呜呜呜！ 却是驭兽统领的哨声忽然响起。 山君不甘的对着王戬怒吼几声，便转身没入山林之间。 其他戎夏人，也快速撤退。 “小戬，陈伍长，你们没事儿吧？” 这时山下也传来张诚急促呼喊声。 接着便是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火把的光芒。 援兵到了！ 第29章 给本大人继续熬 回到牧场。 将陈达安顿好，王戬和张诚开始统计战况。 “死了两个农户，一个墩军？” 张诚和王戬听下面的人汇报。 受伤的人有十余个，包括断了一条胳膊的陈达。 “3匹马，5头牛，还有15只羊？跑的和伤的还没有统计完？” 王戬微微颔首，损失虽然不大，但也不小。 牲畜的伤亡，除了马和牛以外，其它的倒是可以接受。 反正这些羊，平时有节日或者活动也要杀来吃肉。 但是马匹和牛却不一样了。 一个是行军打仗的时超跑，另一个则是农耕时最重要的劳动力。 “这下佥事又要怪罪了。” 张诚叹了口气，脸色难看。 王戬淡定的说道：“现在秦皇堡空虚勉强自保，戎夏人肯定会趁机封了牧场出去的路，恐怕佥事还没机会怪罪我们。” “小戬，你老实跟二哥说，咱们还能坚持多久？” 这两日王戬出谋划策，带领大家规避了太多风险。 不知不觉间，张诚已经将他视为主心骨了。 “坚持多久？” 王戬目视前方，嘴角微扯，“那戎夏人要有本事攻进来才行。” “他们可是能驾驭山君啊，它一个都够咱们喝一壶的。” 张诚无不担忧。 他适才也看到威猛无比的山君，现在还心有余悸。 王戬缓缓的说道：“那山君确实威猛，但戎夏人也不敢轻易让它冲锋陷阵，要不然咱们今日不会这么轻易撤回来。” “他们有所顾忌最好！” 张诚长舒一口气。 他一想也是，戎夏人这次突袭根本就没占到便宜。 这时手下人，已经把戎夏人和狼的尸体规整好。 王戬两人过去查了查。 戎夏武士死了5个，驭兽师4个，野狼12头。 损失也不可谓不重。 “多亏王戬大人指挥有度！” 这时一个墩军满是佩服的开口。 “是啊，还是王大人有先见之明，要不然今日兄弟们可就惨喽。” “原来王大人早就料定那戎夏狗会偷袭，真神人也。” “有王大人在，若敢再犯，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王大人威武……” 在场所有人都对王戬佩服的五体投地。 有些农户甚至跪下来磕头。 虽然这边也有死伤，但士气正盛。 王戬忙客气几句， 接着他立刻吩咐众人重新修正陷阱，并且继续挖新的。 同时将所有的农户组织起来。 “王大人，您有何吩咐，小人愿赴死！” 管事儿的农户心悦诚服的说。 “赴死不至于。” 王戬摆了摆手，“你们立即砍伐木柴，在牧场四周搭建至少能容纳四人的高塔。” 接着他转身对张诚道：“二哥，你现在就组织兄弟们，以四人为单位，练习投射火箭和巨石。” “好！” 张诚立刻行动起来。 接着，王戬又令农户在牧场最中间单独设置两层栅栏，将最精贵的牛马都赶到里面。 安排好一切，他转身回到牧场房屋内。 “放开，让劳资去杀戎夏狗。” 他刚到房门外，便听到陈达愤怒的大喊。 “陈伍长，醒了？” 王戬笑着走了进去。 陈达见他前来，立刻收了声，闷着头不说话。 若不是王戬，他这条命，肯定交代了。 但还是有些不甘心，明明他离那个驭兽统领那么近，再有几步便可以斩杀对方了。 “等你养好伤，再跟兄弟们上阵杀敌也不迟！” 陈达是条汉子。 断了一整条手臂，硬是没喊过一声疼，还硬撑过来。 哼！ 陈达不屑冷哼，接着便闷闷的说道：“今日多谢了。” “能活着回来就好！” 王戬点了点，在陈达旁边坐下。 陈达晃了晃空荡荡的袖子，长叹一声，“我已经派人去堡里，申请你当代伍长，任命的消息，明日应该就能下达。” 王戬却丝毫没有激动的神色，而是道：“戎夏人封了路，能出去吗？” “去的是一个老猎户，绕着路走就是。” 陈达抬头看着王戬，“你别怪我擅自做主，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不能群龙无首，我相信你的能力，肯定能带着兄弟们保下牧场。” 其实陈达心下也有盘算。 现在他举荐王戬当代伍长，等顺利度过眼下难关，他便可以转正了。 而什长的位置还空着，候张诚和王戬都没他资格老。 到时那什长的位置，自然而然就是他的。 同时让王戬当了代伍长，这小子尝到甜头，肯定会更加卖力保牧场。 他们这些人升官发财，可全指望王戬呢。 “陈伍长，你好好休息。” 王戬看了看陈达，便转身出去。 …… 三日后。 牧场内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 外面则是风平浪静。 戎夏人和之前不断来骚扰的狼群如同消失一般再也没有出现。 堡里对王戬代伍长的文书也下来了。 此刻开始，他便更加的名正言顺率领大家御敌。 他的威望，比之陈达和张诚都要高。 王戬仍旧每日按部就班地监督搭建防御工事。 他知道戎夏人不会善罢甘休。 此刻他刚监工完毕，顺路来到仓房。 阿丹驯狼的地方。 此时仓房内又多了四只成年狼，拢共有8只之多。 再加上狼崽，牧场竟然有16只野兽。 王戬刚进门，正点头打瞌睡的阿丹立刻站起身。 “大人，您来啦。” 她向王戬行礼。 王戬点头问道：“进度如何了？” 阿丹盯着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满是歉然道： “大人，对不起，是阿丹无能，现在只驯化了小狼，大的还是野性十足。” “哦？” 王戬来到仓房里面，关着野狼的笼子前。 刚还不断低吼的狼群，瞬间变得安静。 那些小狼甚至摇着尾巴，委屈的嗷嗷轻叫。 “大人，它们很乖的。” 这时阿丹走过来伸出手，那些小狼竟摇着尾巴为她轻轻舔舐手心。 惹得阿丹咯咯直笑。 “不错！” 王戬也伸出手。 嗷嗷嗷！ 哪知小狼立刻躲到远处，再次充满恐惧的叫了起来。 “这畜生！” 王戬被气笑了，也不再自讨没趣，而是来到成年狼面前。 嗷呜呜…… 那大狼也如小狼一般，纷纷后退。 像是见了鬼一样，远远避开王戬。 “给本大人继续熬，熬死这些畜生！” 王戬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气急败坏的走了。 第30章 狼王 接下来的几日，仍旧没有大波澜。 虽然时不时有戎夏的狼群在牧场外围逡巡， 在王戬的组织下，牧场防御工事进度飞快，它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牧场一方拿那些狼群也没办法，只能彼此对峙。 与此同时， 四座高高的哨塔已经建了起来，此时张诚已经率人上去打配合训练了。 王戬看着效果还不错，便没有插手。 只是提醒张诚准备好武器装备，随时有人在上面站岗放哨。 其它的陷阱也有扩建了一倍不止，甚至已经扩挖到了牧场外十米处。 若是山君来了，怕是都要脱层皮再走。 牧场现在彻底成了跟外面隔绝开的孤岛。 众人反而是更加的信心满满。 看着建起来的高塔和密密麻麻的陷阱就安全感十足。 陈达的伤也结疤了，他便开始负责监工。 有了事情做，他整个人的状态也好了许多。 王戬则是将工作重心放在了驯化野狼上，时不时便要去看看阿丹的驯化成果。 有时阿丹困了，熬不住，他便替换一下。 这一日，王戬刚跟野狼耗了一整日。 早早的睡下。 但他刚躺下没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门外传来阿丹带着哭腔的声音，“大人！快起来！外面有狼在打架，打得好凶！” 王戬揉了揉眼睛，抓起枕边的朴刀就往外冲。 只见阿丹穿着单薄的棉衣，冻得瑟瑟发抖，手指着牧场西侧的树林，“在那边！有好多带麻绳的狼，在咬一只大狼……” 王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夜色中果然有无数道绿光在闪烁，伴随着狼的嘶吼和惨叫声。 其中一道成年狼的嚎叫声格外响亮，却透着几分力竭的悲壮。 他握紧朴刀，对阿丹道：“你待在牧场别出去，我去看看！” 阿丹却紧忙摇头。 王戬呵斥几句，但小姑娘倔强的很，执意要跟上。 他也没在管她。 直奔树林，他刚冲进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王戬借着月色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只见七八只颈缠麻绳的戎夏狼，正围着一只体型壮硕的银白色野狼疯狂撕咬。 那野狼毛发凌乱，身上满是伤口，鲜血顺着皮毛往下淌，却依旧死死护着身后的三只小野狼。 每一次反扑都能咬中一只戎夏狼的咽喉。 竟然是之前跟山君对峙那个狼群的头狼？ 不！ 应该叫狼王才对！ 王戬现在还记得对方像个人一样，指挥狼群，进退有据的模样。 这狼王，有点东西的！ “吼！” 这时狼王再次扑向最前面的戎夏狼，却因失血过多，动作慢了半拍，被对方咬住了后腿。 它痛得嘶吼，却没松口，反而转头狠狠咬住那戎夏狼的脖子，硬生生将对方的喉管咬断。 可剩下的戎夏狼立刻扑上来，有的咬它的脊背，有的撕它的耳朵。 狼王的体力越来越不支，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三只小野狼吓得缩在它身后，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王戬看着这一幕，想起了之前在北麓岗哨遇到的狼群。 忽然便明白过来。 怪不得戎夏的狼群可以源源不断，像是杀不完一样。 估计那些驭兽师便是用这些被驯化的狼“清理”野生狼群，抓捕可驯化目标的。 “大人，那狼王好可怜，救救它吧？” 这时一旁的阿丹拉了拉王戬的衣角。 王戬目光闪烁。 这狼王，倒也是个不错的驯化目标，战力肯定不错。 而且它明显比其它狼要聪明，前几日甚至敢跳进牧场里面试图解救被抓的同伴。 那些陷阱对它没有任何办法。 王戬的恻隐之心动了。 一个畜生而已，先救了，若是驯化不成，杀了贡献可分配点数便是。 “孽畜，受死！” 王戬忽然低喝一声，整个人暴起，朴刀带着风声，狠狠劈向离狼王最近的戎夏狼。 那狼没料到会有人类突然出现，被朴刀砍中侧腹，痛得嘶吼着后退。 其他戎夏狼也被惊动，纷纷转头看向王戬，绿幽幽的眼睛里满是凶光，却没敢贸然扑上来。 它们显然记得王戬的厉害。 之前夜袭牧场时，不少同伴都死在这个人类的手里。 吼吼吼！ 狼王低吼几声，趁机喘了口气，却没逃跑，反而拖着受伤的后腿，挡在小野狼身前。 同时又对着王戬发出“呜呜”的低吼，显然是在警惕他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类”。 “畜生，军爷是来救你的，你还不领情？” 王戬没理会狼王的警惕，而是举起朴刀，对着戎夏狼摆出攻击姿态，“滚！再敢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他从腰间摸出火折子，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把。 火光瞬间亮起，戎夏狼被吓得连连后退。 它们本就怕火，又忌惮王戬的武力，犹豫了片刻后，便夹着尾巴往山林深处跑了。 等戎夏狼彻底消失，王戬才熄灭火把，看向眼前的狼王。 狼王依旧挡在小野狼身前，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可眼神里的凶光却弱了几分，显然是知道王戬救了它。 王戬慢慢蹲下身子，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吼吼吼！ 呜呜呜！ 狼王继续对他低吼，随即竟是有些害怕的趴在地上，呜呜叫起来。 “劳资就这么吓人？” 王戬彻底的无语了。 “大人，骨哨还在吗？” 这时阿丹忽然对王戬说。 “给你！” 王戬一直随身携带，从怀中拿出递给她。 阿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碗来，然后拿出一个水壶，将水倒满。 “你早有准备？” 王戬饶有兴致的看着小姑娘。 同时忽然间想起来，这小姑娘阿爸可是戎夏驭兽师。 她从小可是耳濡目染。 阿丹将碗缓缓递到狼王面前，而眼睛却看着几只恐惧的小狼。 与此同时，她拿起骨哨，轻轻的吹响。 那几只小狼竟蹒跚着凑近碗，小心的去嗅里面的水。 而那狼王竟是没有反对。 叽里咕噜！ 这时阿丹忽然说了几句戎夏语。 狼王盯着她看了半晌，竟缓缓放下戒备，趴了下去。 然后便嗷呜一声，几只小狼便舔舐起碗中的水来。 “大人，给你吹！” 阿丹又将骨哨递给王戬。 “这是？” 他疑惑的看着小姑娘。 阿丹俏脸正色道：“狼只对骨哨的主人顺从，现在虽不能完全驯化，但只要将心比心，它们肯定会被感化的。” 王戬点头。 呜呜呜！ 月出乌云，清风送爽。 骨哨声缓缓响起，在这空寂的夜色中，显得异常动听。 慢慢的。 狼王踉跄着走到小野狼身边，用头轻轻蹭了蹭它们，然后也跟着喝起水来。 “大人，我们把狼王带回去，救治一下吧？” 阿丹开口。 王戬这才发现，狼王的左腿已经被咬伤。 “畜……，狼，给你处理伤口，如何？” 王戬轻声问道。 他慢慢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 吼吼吼！ 哪知狼王蓦然抬头，对要靠近的王戬龇牙咧嘴起来。 “好畜生，讨打！” 王戬挥起拳头，照着狼王的脑袋便给了一下。 砰！ 嗷嗷嗷！ 狼王被一拳打趴在地，开始委屈的嗷嗷叫唤起来。 “带回去，关起来！” 王戬哪里有耐心陪这些畜生，起身便要去拖狼王后腿。 “大人，交给我吧！” 阿丹这时小心翼翼的说，看向王戬的眼中带着乞求。 王戬摆了摆手，兀自走了。 第31章 驯服狼王 第二日。 王戬早早便起床，监督布防工作进度。 他刚出门，就见一个白影“噌”的一下闪了过去。 吓了一跳！ “大人，对不起，刚刚小白在吃东西。” 这时阿丹嗫喏的声音传来。 只见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陶碗，里面装着剩菜剩饭。 “小白？吃东西？” 王戬疑惑的看着她。 阿丹忙指着远处道：“大人，小白在那里。” 王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头白色的野狼，正趴在雪地里，警惕的看着自己。 “原来是这个畜生啊。” 赫然便是昨夜他救下的狼王。 难道说，阿丹驯服了狼王？ “大人，小白很聪明很乖的。” 阿丹献宝似的将手里的陶碗递给王戬，“大人，您可以喂它吃东西。” 王戬将信将疑的接过来，端着陶碗便向狼王走了过去。 却见狼王嗷嗷叫两声，像是见到瘟神一样快速后退。 “这畜生！” 王戬面色一黑。 阿丹小声道：“大人，要这样。” 她一把接过王戬手里的陶碗，然后躬下身子，缓缓向狼王靠近。 狼王竟缓缓趴下，然后尾巴轻轻的摇了起来。 等阿丹靠近了，它便将头凑近陶碗，狼吞虎咽起来。 显然是饿坏了！ “嗯？” 王戬眉头直跳，这畜生，为何不理劳资？ 片刻后。 阿丹走到他勉强将陶碗递给王戬，示意他照着她做。 王戬耐着性子学阿丹的模样，靠近狼王。 果然，这次它没有躲避。 不过当王戬将陶碗递到它面前时，它竟别过头，对碗里的食物理也不理。 “嗯？？？” 王戬转头对阿丹道：“这畜生，还挑食？” 明明阿丹喂的时候，它吃的多香来着。 “应该是吃饱了吧！” 阿丹也是疑惑的说道。 “等着！” 王戬忽然起身，吓得狼王一激灵，快速后退。 “我去拿点吃的！” 王戬快速走到厨房，直接剁了一个羊腿下来。 然后便拎着回到阿丹和狼王所处。 “小白，过来！” 王戬晃了晃手中的羊腿。 嗷呜~ 那狼王竟然欢快的叫了一声。 这次仅仅是警惕的看了王戬两眼，便摇着尾巴，缓缓靠近他。 王戬甚至能看到小白口水都流了出来。 “过来吃！” 他将羊腿递过去。 小白咬住羊腿，猛然用力一扯，然后便叼着跑远了。 “这畜生！” 王戬笑骂。 虽然这货对自己还抱有警惕，但能吃他喂的东西，便是好的开始。 “大人，喂它羊腿，是不是浪费了？” 阿丹有些心疼的看着被小白大快朵颐的羊腿。 “无碍！” 杨戬拿过来的羊腿，这几日被戎夏人狼群袭击致死的。 本来就是用来吃的。 如果能换来狼王的好感， 也值了！ “其它狼怎样了？” 王戬这时问阿丹。 阿丹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禀大人，有所好转，但还尚需一些时间。” “多久？” 王戬问，戎夏人随时都要袭击牧场。 虽然现在层层设防，但总是这样被动防御也不是办法。 王戬还是想主动出击。 驯化狼群目前是最好的办法。 “驭兽手册上说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行。”阿丹回答。 王戬摇头道：“太久了，我们等不起。” 说着便率先走向关着狼群的仓房。 阿丹也亦步亦趋的跟上。 见两人进来，原本喧闹的狼群瞬间安静下来。 王戬靠近一个笼子，里面的狼仍旧是恐惧发出低吼。 “小白，你进来干什么？” 这时跟在后面的阿丹忽然呵斥一声。 呜呜呜…… 嗷呜呜…… 嗷嗷嗷…… 仓房内的狼群瞬间全部变得躁动起来。 不断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嗯？” 王戬不解，随即目光看向正在被阿丹推着往外走的狼王小白。 脑海蓦地产生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阿丹，让小白进来。” 他大声说。 “大人？” 阿丹疑惑的看着王戬。 “我说，让小白进来！” 王戬有些激动的说。 阿丹放开。 呜呜呜~ 小白此时低沉的叫了几声，然后便缓缓走进仓房内。 果然，仓房内的狼群更加的躁动了。 饶是连那些狼崽子，也跟着嗷呜呜直叫。 “阿丹，把那些狼崽子放出来！” 王戬再次下令。 阿丹疑惑的照做，将八只小狼全部放出。 嗷呜嗷呜…… 小白转头看了王戬一眼，便快速跑向放出来的幼崽。 一边呜呜叫着，一边挨个舔舐。 那些幼崽也跟着欢快的叫起来，一个个尾巴摇的小马达一样。 “这些畜生，倒是有情有义。” 王戬也不由得笑了。 狼王小白和幼崽小别重逢，互相舔舐亲腻了片刻。 然后便走近关着其它狼的笼子前，不断对着里面的狼低吼。 那些狼也不断地回应，仓房内瞬间又乱作一团。 “阿丹，他们有多久没吃东西了？” 王戬问道。 阿丹道：“大概有一周了，也没有睡觉。” 王戬目光扫过笼子里的野狼，确实肉眼可见的瘦下下去，眼神也没有刚进来时凌厉了。 王戬略微思忖，便道：“去吩咐厨房，拿肉来。” “大人，这样可以吗？驭兽手册上说，现在还不能让他们进食。”阿丹秀气的眉头蹙起。 王戬忽然转头看着她，笑道：“咱们现在先把手册放一放，用对待小白的办法对待这些野狼吧。” 非常之时，当做非常之事。 阿丹眼神忽然就亮了，然后忙不迭点头，转身便去了厨房。 只是片刻后，阿丹就和两个厨子，带着两大盆羊肉过来。 “把仓门全部打开！” 王戬这时再次吩咐。 然后他亲自走到笼子前，将门全部打开。 里面的狼开始还恐惧的瑟缩在里面，见王戬走远了，8头狼便鱼贯而出。 再加上刚刚放出来的小狼，偌大的仓库竟然全部是野兽。 加上狼王带来的，竟是有20只狼。 刚出来的成年狼，有几只胆子小的，立刻便跑出了仓房。 而有几只强壮的，闻到了羊肉的味道。 几日未进食的它们，口水瞬间便流了出来。 然后便几只凑到一起，竟是齐齐对着王戬发出威胁的吼叫声。 “畜生，又想挨打？” 王戬抄起棍子，便要上前。 吼！ 突然，一声更大吼叫声传出。 接着王戬便看到狼王小白，几步窜到那些狼面前，对着它们低沉的咆哮起来。 片刻后。 那几日对着狼王龇牙的狼，便趴在地上，尾巴轻轻摇晃起来。 “好畜生！” 第32章 陈达变脸 晨曦微露。 牧场一片祥和安静，这是几日以来鲜有的景象。 王戬照旧起了个大早。 “今日那群畜生，竟然不叫了？” 旁边的陈达奇怪的说。 王戬这才意识到，确实是因为那群狼安静了。 整个牧场便也祥和一片。 吼吼吼！ 两人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狼的吼叫声，还不止一只。 竟然还带着嘶吼的声音。 “这群，畜生，刚夸完他们。” 陈达破口大骂。 “有情况！” 王戬意识到不对，立马起床出门。 嗷呜呜！ 吼吼吼！ 嗷嗷嗷！ 他顺着叫声看过去。 只见两队狼群正彼此对峙，不断撕咬和嚎叫。 “小白，咬死它！” 还有少女阿丹急切的喊声。 牧场的狼群和别的狼群打起来了。 王戬抄起旁边的木棍，便冲了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对方竟然是戎夏人豢养的狼群。 而在两队狼群中间，赫然还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大夏官军。 是前几日报信的大头兵。 此刻已然受了重伤，生死未知。 “畜生，受死！” 王戬怒了，瞬间冲了上去。 戎夏人竟然派狼伤害大夏官军？ 这时赶过来的其他墩军和农户，也都抄家伙驱赶戎夏人的狼群。 只是片刻，戎夏狼群便见势不对撤了。 对方两只狼被活生生打死。 牧场这边也有一只狼受了伤，但无大碍。 “先救人！” 王戬先组织人把报信的大头兵抬进屋内。 “王伍长，堡里的信！” 这时大头兵忽然醒了过来，从怀里摸索片刻，拿出一封盖着官印的信来。 然后他接着便是头一歪。 “禀大人，死了！” 牧场的郎中唏嘘的说。 “该死的戎夏人，还真把咱们牧场封了。” “这是想断了咱们和外界的往来补给！” “这可咋办？” 现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收声！” 王戬低喝了一声。 大家瞬间安静下来，接着便依次撤出了议事厅。 等众人都走了，王戬才将信件给打开。 是堡里佥事下发的命令。 “佥事说什么？” 陈达见王建面色凝重，忍不住问。 王戬低沉的说道： “战事吃紧，佥事说七日之后，他要带人过来运送马匹和羊支援前线卫所。” “什么？” 陈达拍着桌子站起来，和张诚对一眼，问道：“取多少？” 王戬道：“军马80匹，羊200头。” “这么多？” 陈达眉头紧蹙。 张诚也为难道：“几乎要将牧场搬空了啊。”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军马一共才80匹，谁也不敢保证戎夏人什么时候突袭，若是少了一只，那可是要被军法处置！” 陈达担心的看着王戬，“王伍长，牧场布防如何了？” 王戬抿着嘴唇道：“若戎夏人下次袭击还是上次那么多人，想要保住牲畜应该没问题。” 陈达和张诚面色稍缓。 却听王戬继续说道：“但现在堡里明显出了奸细，我想这次佥事来取牲畜的消息已经暴露了。”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生机全无的报信大头兵。 这大头兵经常往返秦皇堡和牧场之间，身手好也熟悉路。 怎么可能突然这么巧被戎夏人发现？ “你的意思是，戎夏人会提前突袭牧场？” 陈达激动的站起来，脸色变幻。 张诚也道：“小戬，按你这么说，这次戎夏派来的人，只会更多！” 王戬点头，接着又戏谑道：“佥事也说了，如果咱们能坚持到他过来，牧场所有人都会晋升一级！” “我们要活着才行！” 张诚苦着脸说道。 而陈达便是眼神变幻，目光在王戬和张诚两人身上逡巡，“晋升一级？” 空头支票罢了！ 秦皇堡就那么大，职位就那么多，不可能全都是伍长、什长吧？ 就算是都能晋升一级，其他人都是伍长，什长谁当？ 现在就他和张诚有资格当什长！ 但他刚断了一臂！ 只要军侯和百夫长不瞎，都知道谁的潜力更大。 更何况又有一个后起之秀王戬，而且他还是和张诚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陈达面色阴沉。 王戬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王戬，你狼驯的如何了？” 良久，陈达忽然开口。 王戬迟疑一下，才回道：“还需要一些时日。” 陈达有些不快，“听说这两日那些畜生吃的都是上好羊肉，消耗这么大，还没有驯好？” 张诚忙道：“陈伍长，练兵都要些时日，更别说驯一群畜生。” “哼！” 陈达眼神闪烁，忽然看着王戬道：“我今日看到那些畜生也能配合你简单的指令了，不如晚点带出去练练。” “陈伍长，你什么意思？” 王戬眯起眼睛，冷冷的看向陈达。 陈达对视若无睹，站起身，“现在我正式收回牧场的指挥权。” “陈伍长，你……小戬做的很好啊，为何突然……” 张诚站起身，还想据理力争，却被王戬拉住。 “全凭陈伍长差遣。” 他微微躬身，行了一个礼。 陈达得意一笑，道：“以前我就觉得你的战术过于保守，咱们应该主动出击。” 说着他走到简易的沙盘前，指着被标注戎夏的区域，“你即刻出发，带着那些被驯化的狼打探清楚戎夏人的据点，不得有误。” 接着他又转头对张诚道：“你带人去前往秦皇堡的路上查探戎夏人的踪迹，遇到了格杀勿论。” “诺！” 王戬和张诚齐齐拱手，便退出了议事大厅。 出了门。 张诚便急切的问道：“小戬，陈伍长是什么意思，怎么说变就变？” 王戬后头看了一眼议事大厅方向。 “利益熏心罢了，人之常情！” 他撇了撇嘴。 “那咱们咋办？” 张诚急得直搓手。 王戬沉思片刻，便道：“自然不能违抗军令。” 说着便附耳对张诚说了几句，对方不住的点头。 片刻后。 王戬来到仓房。 此时那些狼，正趴在周围睡觉。 见王戬来了，都呜呜呜的站起身，这次却是没有跑远。 “还算劳资没白喂你们。” 王戬满意点头。 接着他进入仓房，叫上阿丹，带着狼王小白便往深山走去。 其它狼见状，也立刻跟上。 第33章 满屏分配点数 王戬带着阿丹在深林中亦步亦趋前行。 大雪封山，掩埋了所有的痕迹。 “小白，快点。” 阿丹欢快地叫着狼王名字，给它下达简单的指令。 而小白也异常的聪明，虽仍会会错意，但仅凭借本能，便能很好的配合阿丹了。 近日以来，阿丹虽然熬夜驯狼，但因为伙食很好，再加上王戬的照顾。 整个人的气色也好了很多，之前消瘦的俏脸已经有了血色。 瘦小的身板也渐渐丰润起来。 明眸善睐，性格活泼大方。 充满了少女独有的青春气息。 再加上戎夏人血统，鼻尖挺俏，眼眸深邃，别有韵味。 “捉到了！” 不远处忽然出来野兔唧唧唧的惨叫声。 不消片刻，小白便叼着一直肥硕的野兔屁颠屁颠跑回来。 放在王戬和阿丹面前，围着两人摇着尾巴转圈。 “好小白！” 阿丹摸了摸小白的头。 “好畜生！” 王戬撇着嘴赞了一声。 然后故意给野兔惹怒，一棍子将它敲死。 狼王小白和其它狼一个机灵，和他拉开距离。 颤抖的发出嗷呜呜叫声。 【狩猎有效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1。】 现在狩猎野兔的奖励竟然这么少了？ 王戬又看了一眼个人面板，应该是过了60以后，便发生了质变，所以需要狩猎更高级的目标才行。 而且随着身体数值的提升，也需要更多的点数才行。 只是狩猎野兔，已经完全不能满足王戬的需求了。 一路上，王戬两人带着九头成年狼，再加上三个半大的狼崽子朝深山中行进。 顺便逮了几只野兔，王戬敲死三只，获得了2个可分配点数，有一个甚至都没给点数。 其余的都被狼给直接咬死了。 还得驯才行啊！ 浪费了点数的王戬深感可惜。 “小白，怎么啦？” 到了一个山坳处，前方的狼王忽然停下，发出呜呜呜的低吼声。 阿丹惊讶的问道。 王戬也走了过去。 “戎夏狼的脚印！” 王戬目光凌厉，接着示意阿丹和狼群留在原地息声。 他蹚着雪，悄无声息的快速接近山坳。 接着树木的遮挡，很快便找到了一个视野好的地方，俯瞰山坳下。 他躲在树木后。 透过松树枝桠的缝隙往下看。 呜呜呜！ 这时他身后传来低吼声。 “小白，安静点。” 王戬不回头，就知道是小白跟上来了。 他往下看去，山坳底部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这下面分明是一座规整的戎夏营地。 至少有五十顶黑色皮帐顺着山坳两侧排列。 帐外插着的狼牙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旗面上的血色狼头图案在风中招摇。 王戬和小白匍匐前进，靠近营地。 【检测到可狩猎目标（戎夏武士），奖励可分配点数15。】 【检测到可狩猎目标（戎夏大驭兽师），奖励可分配点数15。】 【检测到可狩猎目标（戎夏头狼），奖励可分配点数16。】 【检测到可狩猎目标（戎夏武士），奖励可分配点数14。】 【检测到可狩猎目标（戎夏大驭兽师）……】 满屏系统提示和可分配点数信息，让王戬口水直流。 这些应该是戎夏人后派来支援的吧？ 真想上去一棍子全部敲死啊！ 他继续靠近一些。 这时十几个戎夏武士正在列队巡逻，嘴里说着王戬听不懂的戎夏语。 营地西侧。 那里拴着二十多只颈缠麻绳的狼，每只狼都被铁链锁在木桩上，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两个穿着兽皮袄的驭兽师正拿着生肉投喂，动作粗鲁地踹打着不听话的狼。 营地东侧则堆着不少物资，有大量的戎夏弯刀、弓箭。 最深处的那顶大皮帐格外显眼，比周围的帐篷大了一倍，帐外站着四个身材魁梧的戎夏护卫，手里握着长矛，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那里面应该就是之前遇到的“驭兽统领”，甚至可能有更高阶的戎夏将领。 这个才是王戬最担心的。 他又仔细寻找那个山君的身影，但却没有见到。 系统提示也没有传来。 应该是在帐篷内。 王戬屏住呼吸，他没想到戎夏人的营地规模这么大，兵力和物资都远超预期。 如果这些人去袭击牧场，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下次袭击是想彻底攻破牧场。 而且此时对方正在整备，显然很快就要发起突袭。 他不敢再久留，和小白悄无声息地往后退。 退到安全距离后，王戬才松了口气，转身往阿丹和狼群的方向跑。 和阿丹汇合后，他必须尽快回去，把营地的情况告诉张诚，让众人做好准备。 这场硬仗，恐怕比他们想象中还要难打。 王戬和阿丹往秦皇堡赶。 刚进入深林，只见狼王小白对着一棵树后发出呜呜呜的低吼。 他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手指悄悄摸向腰间的刀。 “小白，上！” 他忽然大吼一声，猛地超那个树冲去。 只是瞬间，狼群便将那棵树包围，对着树后不断地嘶吼。 王戬也快速接近。 “王伍长，别……别杀我！” 这时，一个人忽然走出来，跪倒在地，不断求饶。 “是你？刘三！” 王戬这才看清，此人竟是秦皇堡的老卒刘三。 猎户出身，平日里负责看管牲畜，性格懦弱，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跟踪人的探子。 刘老三浑身颤抖的跪在原地，“王伍长，您能不能这些狼远点？” 他乞求的看着王戬，同时心下也震惊不已。 这王伍长竟然真的驯化了这些野狼。 一个个野性十足，吃的油光水滑，比之那些戎夏狼不知强了多少。 “谁派你来的？跟踪我做什么？” 王戬声音冰冷，刀又逼近了几分，刀刃已经触到刘三的皮肤。 刘三脸色惨白，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是……是陈伍长……他让我跟着你，看你去哪里，回来向他报信……” “陈达？” 王戬瞳孔骤缩，陈达因断臂正在牧场帐篷养伤，怎么会突然派人跟踪自己？ 随即想到出发前忽然性情大变的陈达。 他眉头紧蹙，继续逼问：“他还让你做什么？老实说，否则我现在就结果了你！” 刘三吓得浑身发抖，连忙道：“还有……还有戎夏人！陈伍长和戎夏人勾结了！” “果然如此！” 王戬早就察觉到陈达不对。 不想对方竟然为了功名利禄，竟也开始勾结戎夏人。 不对，这陈达上次说让人去请命推荐他当代伍长是假，搭上秦皇堡内勾结戎夏人那条线才是真吧？ 陈达那颗心，也跟着那条手臂断掉了！ 这陈达定然是想勾结戎夏人掠夺了牧场，然后将锅甩给张诚和自己了。 他继续问道：“他们几点行动？” 刘三不敢隐瞒，道：“他们说……说今晚三更就进攻牧场，让陈伍长在内部配合，杀了张伍长和你，然后把牧场交给戎夏人，陈伍长可以升任什长……” “无耻！” 王戬死死盯着刘三的眼睛，“你说的是真的？戎夏人今晚三更进攻？” 刘三连忙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着狼头的木牌，“这是戎夏人给陈伍长的信物……” 王戬一把夺过木牌，只见木牌上的狼头图案，和之前在戎夏营地看到的狼牙旗图案一模一样，显然是真的。 他握紧木牌，眼神里满是冰冷的杀意。 陈达不仅背叛，还想借戎夏人的手除掉自己和张诚夺取牧场，简直丧心病狂！ 这秦皇堡，已被戎夏渗透成筛子里！ 第34章 镇压反贼 “速速赶回牧场。” 王戬得知陈达反叛的消息，立刻带着阿丹和被俘的刘三往牧场赶。 三人、群狼在深林雪地里快速穿梭。 两个时辰后。 他们在牧场外的密林处停下。 王戬抬头看去，牧场方向的火光与喊杀声已清晰可闻。 “大人，我不敢回去，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 这时刘三看着牧场方向，忽然浑身颤抖的说。 回去了，陈达肯定不会放过他。 王戬眯起双眼，盯着刘三，淡淡的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回来么？” 刘三愣了一下，便道：“王伍长是想让我揭穿陈达的阴谋，当个证人。” 王戬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对方。 “如果王伍长能够保障小人安全，我可以跟您回去”。 刘三微微一叹，看来这王戬是不准备放过自己了。 但回去了，万一这人也被陈达收买，沆瀣一气，自己小命一样难保。 这些当官的，都是一丘之貉。 根本就没什么信誉和道义可言。 自己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蝼蚁罢了。 “你想多了！” 王戬忽然冷哼一声，抽出腰间佩刀，“我只是不想带着一个死人回来，浪费力气。” 话音刚落。 呛啷一声。 王戬手起刀落，那刘三便已身首异处。 【狩猎有效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9。】 “收益还不错！” 王戬冷冷一笑。 而旁边的阿丹则是张大嘴巴，饶是连喊叫都没有来得及。 片刻后才她反应过来。 然后紧忙自己捂紧嘴巴，惊诧的看着王戬。 她怕喊出声来，惊动牧场里的人。 王大人真是狠厉，说杀人就杀人！ “做得不错！” 王戬摸了摸阿丹的头，接着道：“你带着小白它们，去后面包抄陈达它们。” “大人，那你呢？” 阿丹此时从惊慌中缓过神来，嗫喏的问。 王戬看着牧场交战的双方，“我去救张诚。” 说着，他当先迈开脚步，向牧场方向冲了过去。 王戬抄着朴刀，借着牧场外围的陷阱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向核心区域。 刚靠近牧场刚搭建起来哨塔，眼前惨烈的景象尽收眼底。 此时的陈达手里握着一把染血的弯刀，身后跟着七八个被他策反的墩军，正围着哨塔叫嚣。 哨塔上，张诚浑身是伤，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正用长枪死死抵住塔梯，身后还护着三个吓得发抖的农户。 塔下的雪地里，躺着两具墩军的尸体。 胸口的伤口正是大夏制式刀造成的，显然是被陈达的人所杀。 陈达一方连农户算在一起，有十五个人。 张诚那边除了刚被砍杀的，算上农户有十九个人。 但因为陈达早有预谋，而且官军数量居多，所以占尽了优势。 若不是王戬提前交代张诚注意陈达的动向，此时他们怕早就授首了。 此时他们正被陈达他们逼在哨塔上进退两难。 “张诚！你再不下来，老子就放火烧塔！” 陈达一脚踹在哨塔的木柱上，哨塔剧烈的晃动起来，“别以为王戬能救你，他早就死在戎夏人的狼嘴里了！” 哨塔上的张诚咳出一口血沫，声音沙哑却坚定： “陈达，你勾结戎夏、背叛同袍，就算我死，也绝不会让你得逞！” “死到临头还嘴硬！” 陈达眼神阴狠，冲身后的叛兵喝道，“去拿柴草来，老子今天就把这哨塔烧了，让你们全都给戎夏的狼当点心！” “谁要当点心，不如先问问我手里的刀？” 叛兵刚要转身，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 陈达猛地回头，只见王戬提着朴刀站在火光里，眼神冰冷。 像是一头嗜血的凶兽. “王戬？你……你怎么没死？” 陈达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后退一步，手里的弯刀握得更紧。 他不是派刘三跟踪这王戬，然后通知戎夏人解决了此人吗？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戬，你还好吧？” 这时哨塔上的张诚看到王戬，忍不住兴奋的大喊。 “是王伍长回来，有救啦！” “叛军受降！” “投降不杀……” 哨塔上的官军和农户齐齐兴奋的大叫。 王戬则是冷冷看着陈达，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丢在陈达等人面前，“你在找这个？” “王戬，你好手段！” 陈达遥遥的盯着王戬，“早知道你成长这么快，就不该留你到今日！” 接着他忽然大喝一声，“兄弟们，他就一个人，咱们一起上，杀了他，戎夏人说了重重有赏！” “降者不杀！” 王戬大喝一声，不退反进，径直冲向陈达。 那些官军和农户竟被王戬气势吓得后退，眼神中闪过犹豫之色。 “别怕，上！” 陈达再次命令，率先迎向王戬。 “阿丹！” 王戬对远处早就埋伏好的阿丹和小白大声下令。 吼吼吼！ 此时陈达等人的后方，忽然出来群狼的吼叫声。 “妈呀，是狼！” 陈达一方的农户们，瞬间便吓破了胆。 有几人瞬间掉头便跑。 只留下官军和狼群对峙起来。 “杀了他们！” 陈达见状，狠狠一咬牙，亲自提刀冲向王戬，弯刀直劈他的面门。 王戬不闪不避，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右手朴刀抵住他的胸口。 他冷笑一声：“陈达，你断了一条胳膊，以为还能打过我？” 只是一个照面，他便被王戬被压制住了。 而其他官军，此时也被狼群团团围住。 见王戬如此勇猛，一招便擒住陈达，瞬间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这时哨塔上的张诚也兴奋地大叫一声，和手下官军一起，配合狼群将那些叛军围住。 陈达挣扎着想反抗，却被王戬的力道死死压制，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握不住刀。 他看着王戬眼中的杀意，忽然便心生恐惧，整个人突然软了下来。 他声音发颤道：“王戬，我错了！我是被戎夏人逼的，他们威胁我要是不反，就杀了我全家！你饶我一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被逼迫？”王戬眼神更冷，转头看向哨塔上的张诚等人，“你刚才围剿兄弟们的时候，可没提‘逼迫’二字。” 张诚趴在塔边，怒声喊道：“小戬，别信他！他亲手杀了两个不肯反的兄弟，还说要把牧场献给戎夏换什长的位置！” 陈达还想辩解，王戬却猛地发力，朴刀往前一送，刺穿了他的胸膛。 鲜血喷溅在王戬的脸上，陈达瞪大眼睛，嘴里还在喃喃“饶命”，身体却缓缓倒在雪地里。 剩下的叛兵见陈达被杀，吓得纷纷跪倒在地，磕头求饶： “王伍长饶命！我们都是被陈达骗的，不是故意反的！” 王戬提着滴血的朴刀，走到他们面前，目光扫过地上的两具尸体，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同袍相残，按军法，当斩。”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狼队突然扑上，惨叫声此起彼伏。 王戬人影一晃，便跟着补刀。 系统提示声不断响起。 【狩猎有效目标，可分配点数12。】 【狩猎有效目标，可分配点数7。】 【狩猎有效目标，可分配点数8。】 【狩猎有效目标，可分配点数10。】 【狩猎有效目标……】 片刻后，雪地里只剩下叛兵的尸体。 小白舔了舔嘴角的血，走到王戬身边，低低吼了一声，像是在邀功。 “好样的。” 王戬摸了摸小白的大脑袋。 “二哥，下来吧，叛贼已经解决了。” 张诚顺着塔梯爬下来，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王戬。 心下早已是震惊不已。 现在的他，根本看不清王戬的实力。 再加上刚驯服的狼群…… 张诚根本不敢想象王戬现在有多强。 但还好，他是自己兄弟！ 张诚眼眶微红，“小戬，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和兄弟们都得死在这。” “应该的。” 王戬擦了擦脸上的血，转头看向西侧的山林，“不过咱们还没安全，戎夏人今夜突袭，又死了这么多反贼，得进一步加固布防。” 张诚凝重的点头，没有丝毫修整，便带着剩下的人布防去了。 王戬则是打开系统面板。 剩余可分配点数：78点。 今日狩猎的野兔，加上平叛，竟然获得了这么多可分配点数。 他略作犹豫，便将快速提升身体数值。 再次打开个人面板： 宿主：王戬 状态：良好 力量：75 第35章 愿随大人赴死 王戬以雷霆之势平叛，并将陈达的首级挑在栅栏上示众。 这时张诚建工完毕，皱着眉凑过来。 他声音压得极低，对王戬道：“小戬，咱们现在就剩二十一个人，还得守着八十多匹军马、两百多头牛羊，要是戎夏人再来，这仗怎么打？” 顺着张诚的目光看去，牧场里的墩军和农户都垂头丧气地收拾着尸体。 有的唉声叹气， 有的则对着地上的血迹发呆。 刚才平叛虽胜，却也折了那么多兄弟，众人早没了往日的劲头。 连手里的活都做得有气无力。 “都停下！” 王戬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顿住了动作。 他走到牧场中央的高台上，目光扫过众人，“陈达勾结戎夏，想卖了牧场换官做，现在他死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戎夏人来了，咱们就得认命？” 没人说话，只有寒风吹着军旗猎猎作响。 一个年轻的墩军小声嘀咕：“可咱们就二十一个人，戎夏人上次来的是五十多号，还有那么多狼……” “是啊王伍长，这次戎夏人肯定会来的更多，可怎么办呦？” “要不咱们齐心协力逃回秦皇堡算了？” “是啊王伍长，想要逃出去还是不难的。” “逃出去……” 这时很多人开始纷纷响应。 啪啪啪！ 王戬忽然拍了拍手掌。 大家瞬间都安静下来。 王戬的杀伐果断，早已深入他们骨髓。 “兄弟们，我也想逃。” 王戬看着秦皇堡的方向，不由得想起白芷兰，“跟你们一样，我也有家人，有婆娘在等着呢。” “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王戬的话让大家感同身受，不住的点头。 “但是，先不说能否突破戎夏人的包围圈，就算逃出去了，丢下这些牲畜和军备物资，你们觉得上面能放过咱们？” “佥事的军令状里说了，若当逃兵，诛杀全族！” 他话音一转，大家瞬间都愣住了。 “在他们眼里，咱们还不如一只蝼蚁。” 王戬环视一周，加大声音道：“但如果拼死抵抗，就算光荣战死，起码还能保全家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权衡利弊。 王戬说的没错，很多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如果当了逃兵，必死无疑。 “王伍长，逃也是死，守也是死，那你说我们怎么办？” “是啊，王伍长，你给大家一条明路吧。” “我袁全与人为善，还没尝过娘们的味儿……” 大家再次议论起来。 “我们虽人少，但也不是孬种！” 王戬指着不远处的狼群。 此时小白正带着十九只狼在栅栏旁趴着睡觉。 “咱们有这些狼！” 又看着牧场周围的布防设施，“还有这些防御工事，而且牧场内武器充足，就算打不赢，也要让戎夏人脱层皮下来。” 张诚也反应过来，跟着喊道：“王伍长说得对！只要咱们齐心，戎夏人想破牧场，得先问问咱们手里的刀答应不答应！” “大人，阿丹虽是戎夏人，但大人待我不薄，我愿陪大人赴死！” 这时阿丹突然跑过来，目光坚定的看着王戬。 嗷呜呜！ 而小白等狼，跟阿丹最为熟悉，似是有感应一般，纷纷站起身。 “拼了，王伍长，我袁全屌命一条，跟您拼了！” 袁全抽出腰间佩刀，用力的挥舞一下。 “总不能被一个小姑娘给比下去！” “拼了！” “一命换一命！” “愿陪王伍长赴死！” “干……” 在场众人，纷纷被感染，齐齐的呼喊起来。 士气大振！ 王戬和张诚互相看了一眼。 “好！” 王戬大喝一声，然后示意大家安静。 “我也不会让大家白白硬撑。” 说着转身对阿丹道：“阿丹，你即刻带着小白，抄小路去秦皇堡求援，你跟佥事说，牧场保不住，他也拖不了干系！” 说着还在阿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大家，不行，我要跟大家一起杀敌！” 阿丹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这是命令！” 王戬冷下脸，“而且你的任务比我们任何人都要重，大家能不能活下来，全靠你了！” “诺！” 阿丹犹豫良久，才应下来。 呜呜呜！ 山林深处，忽然传来熟悉的哨声。 这时，夕阳西下。 牧场逐渐陷入黑暗。 第36章 分配点数来了 夜， 寒风吹彻， 大雪骤降。 牧场在黑夜中显得异常渺小。 王戬握着刀站在栅栏后，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山林深处的骨哨连绵起伏。 半个时辰后，归于平静。 但是很快，远处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狼嚎，越来越近，像催命的鼓点。 “来了！” 张诚在哨塔上低喝一声。 众人瞬间点亮火把，照亮了雪地里穿梭的密密麻麻黑影。 竟是有一百多个裹着兽皮的戎夏武士举着弯刀向牧场冲过。 比之前那些攻击牧场身着布甲的戎夏武士，更加的高大魁梧。 动作也更加的迅捷。 这些武士身后，同时跟着四五十只颈缠麻绳的豢养狼，绿幽幽的眼睛在夜色中连成一片，直扑军马栏的方向。 【检测到可狩猎目标（戎夏武士），奖励可分配点数15。】 【检测到可狩猎目标（戎夏大驭兽师），奖励可分配点数15。】 【检测到可狩猎目标（戎夏头狼），奖励可分配点数16。】 【检测到可狩猎目标（戎夏武士），奖励可分配点数14。】 【检测到可狩猎目标（戎夏大驭兽师）……】 来得好！ 暗处的王戬隐隐间兴奋起来。 “放火箭！” 王戬一声令下，箭塔上的十支火箭同时射出，带着火星的箭枝划破夜空。 有的直接击中戎夏武士，有的则是落在戎夏人前方的雪地里。 火焰“腾”地窜起，烧得积雪冒起白烟，暂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可戎夏人显然早有准备，几个武士举着浸湿的兽皮扑灭火焰。 其余人趁机冲向栅栏。 “停！” 王戬忽然一挥手，火箭顿时防止发射。 有了喘息之机，戎夏武士了头狼再次开始猛烈冲锋。 几个呼吸便进入陷阱区域。 轰隆隆！ 扑通扑通！ 顿时几十个戎夏武士和狼坠入陷阱。 “卑鄙的大夏人！” “啊……” “嗷嗷嗷……” 陷阱内顿时传来人和狼和惨叫。 呜呜呜…… 这时远处的骨哨声再次响起，更多的戎夏头狼展开猛烈的冲击。 饶是陷阱内受伤不重的狼也一跃而出，继续冲锋。 “放箭！” 等戎夏地方进入陷阱中央区域，王戬再次发号施令。 嗖嗖嗖！ 箭矢如飞蝗般掠过雪地，扎进戎夏武士和豢养狼的身体里。 瞬间便阻止住戎夏人的冲击。 可过了片刻。 因为戎夏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依旧有大半戎夏武士和狼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直扑栅栏。 “举盾！” 王戬大喊着，将提前准备好的木盾递给身边的墩军。 木盾刚架起，就被戎夏武士的弯刀劈中，“哐当”一声，木屑飞溅。 一个年轻墩军没握住盾，被武士一脚踹在胸口，重重摔在地上。 “狼崽子们，上！” 王戬对着狼群低喝。 虽然现在狼王小白不在，但这些狼早就将牧场当成自己的领地。 见戎夏人和狼冲进来，他们早就按捺不住。 待王戬一声令下，便嗷嗷叫着冲上去。 本就野性十足的它们，再加上王戬近日来的好生喂养，比之前强壮了不少。 十几头狼的气势，竟是一点不输对方的三十几头狼。 “小戬，拼不过！” 这时张诚大吼一声。 戎夏皮甲勇士身强体壮，再加上人数众多，大夏这边都是普通士兵，渐渐地便落了下风。 就在这时，五个戎夏勇士趁机扑向栅栏的薄弱处。 那里是之前被撞坏、刚修补好的地方。 “咔嚓”一声。 木栅栏被撞出一个缺口，一个勇士和一头狼率先钻了进来，对着最近的墩军扑去。 王戬见状，朴刀横扫，砍中狼的咽喉，狼尸重重摔在雪地里。 【狩猎有效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15。】 系统提示传来。 王戬并未理会，而是大喊道：“全部撤回塔上。” 随着他一声令下，大夏方官军迅速有序撤退。 “你们也撤！” 王戬对狼群大喊。 不过狼群却仍旧在和戎夏方的狼群撕咬，此时已经损失了三头狼。 “忘了这些畜生听不懂太复杂的指令了！” 王戬眉头一挑，接着便从怀中拿出骨哨，按照驭兽手册上的旋律，开始吹了起来。 呜呜呜…… 哨声响起，刚才还一股脑拼杀的狼群，竟然听懂了哨声，开始缓缓撤退。 唰唰唰！ 王戬顿时觉得心头狂跳 只见远方，戎夏人的大后方，竟有数只阴森的目光，全部投向了他。 “叽里咕噜……” 那几道目光处，传来一声嘶哑的大吼声。 紧接着，王戬便看到几个原本冲向栅栏的戎夏武士和狼，竟径直冲向他。 “什么情况？” 王戬心头疑惑，但脚步不停，避开一个武士的横劈，扭身便上了哨塔。 随着他上塔，其他大夏官军也都撤退完毕。 “泼火油！” 上了哨塔的王戬高声下令。 哗哗哗！ 火油从哨塔倾泻而下，有的泼在雪地里积成一滩，泛着乌黑的光泽。 王戬刚站稳脚跟，就见那几个冲向他的戎夏武士已经追到塔下，为首的武士举着弯刀，踩着木梯往上爬。 靴底踩过火油，发出“滋滋”的声响。 “点火！” 王戬一声令下，张诚将手里的火把扔向塔下的火油。 “腾”的一声。 火焰瞬间窜起，形成一道火墙，将木梯包裹其中。 爬在最前面的武士来不及撤退，裤腿被火焰点燃，痛得他惨叫着从木梯上摔下去，刚落地就被火油引燃的火焰吞没，很快没了声息。 可剩下的戎夏武士像是疯了一样，根本不顾火墙的阻拦，不管不顾往塔上冲。 更可怕的是那些豢养头狼，它们竟踩着同伴的尸体，从火墙的缝隙里钻过来，对着哨塔的木柱疯狂撕咬。 “放箭！快放箭！” 王戬趴在哨塔边缘，对着塔下的戎夏人射箭。 箭矢穿透一个武士的兽皮甲，射中他的胸膛，武士踉跄着后退两步，却没倒下，反而更加疯狂地冲向木梯。 “叽里咕噜……” 嘴里还嘶吼着王戬听不懂的戎夏语。 张诚也在一旁搭弓射箭。 可戎夏人的数量实在太多，倒下一个，立刻就有另一个补上来。 第37章 一夫当关 “小戬，箭和火油快用完了！” 戎夏人的进攻一直持续到三更时分。 这时张诚大喊着，手里的油桶已经空了大半。 王戬心头一紧，看向远处。 戎夏人的大后方，那几道阴森的目光依旧盯着哨塔，显然是那个会指挥的人在逼着武士和狼冲锋。 虽然戎夏和狼不要命的冲锋，已经折损了近一半。 但后方的指挥者，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 让他们不断冲锋。 牧场这边也弹尽粮绝了。 王戬这一夜，也斩杀六个戎夏勇士，五头戎夏头狼。 此时他可分配点数竟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126点。 吼吼吼！ 就在王戬这边火力断掉时。 一只体型壮硕的豢养狼突然跳起来，咬住了木梯的横梁，硬生生将本就被破坏的横梁咬断。 木梯“咔嚓”一声断裂。 爬在上面的两个戎夏武士重重摔在地上，刚想爬起来，就被身后冲上来的狼踩在脚下。 可这只狼并没有继续冲锋，而是对着哨塔的方向低吼，像是在给其他狼发信号。 紧接着，十几只豢养狼同时扑向哨塔的木柱。 它们分工明确，有的咬柱子，有的咬塔基，甚至还有几只狼跳起来，试图撞开哨塔的木板。 哨塔开始摇晃，上面的墩军们脸色发白，有的甚至开始发抖。 “别慌！用石头砸！” 王戬大喊着，从哨塔上搬起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对着塔下咬柱子的狼砸去。 石头重重砸在狼的背上，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当场没了声息。 【狩猎有效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13。】 与此同时，其他墩军也纷纷效仿，将准备好的石头、木头往下扔，砸得戎夏人和狼连连后退。 可这只是暂时的。 没过多久，戎夏武士就再次组织冲锋，他们举着盾牌，挡住上面扔下来的石头，一步步逼近哨塔。 “他们为何这么不要命？” 张诚一边挥砍，一边喘着粗气，脸上满是疑惑。 王戬盯着远处那几道目光，咬牙道：“是那个指挥的人！” 隐隐间，他是觉得对方是冲自己来的。 就在这时，哨塔的一根木柱突然“咔嚓”一声断裂，哨塔晃得更厉害了。 王戬扶住身边的栏杆，看向塔下。 越来越多的戎夏人和狼已经突破火墙，开始围攻哨塔的底座，木柱上的缺口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哨塔迟早会塌。 阿丹竟然还不回来？ 王戬看向远方，仍旧是漆黑一片。 他不再犹豫，于是快速点系统面板，将剩余分配点数用掉。 片刻后。 他的个人面板发生变化： 个人面板： 宿主：王戬 状态：优秀 力量：85 敏捷：85 精神：90 体力：85 攻击：普通拳脚 技能：驭兽手册（上） 剩余可分配点数：1。 ？？？ 王戬懵了，数值耗费点数这么多？ 尤其是到了80点之后，每涨一个数值，竟要花费4个可分配点数！ 刚刚获得的可分配点数，瞬间便被清空。 但他看到个人状态栏上的优秀两个字， 感觉身上发生的翻天覆地变化， 也不再纠结。 他只觉，自己现在能单手撕了下面的戎夏头狼！ “畜生，受死！” 王戬大喝一声，竟是一马当先，冲到所有人的前面，单独面对戎夏武士和狼。 “小戬，回来！” 张诚紧忙拉了他一把。 “你们都后撤！” 王戬怒喝一声，甩开张诚的手，身形如离弦之箭般跃下哨塔。 随即他甚至没借任何缓冲，径直冲向离哨塔最近的戎夏武士。 那武士刚举起弯刀，就见王戬的身影突然逼近，瞳孔骤缩间，只觉眼前人影一晃，手腕一阵剧痛。 王戬竟是徒手抓住了他的刀柄，指节发力。 “咔嚓”一声。 那青铜弯刀的刀柄竟被硬生生捏裂！ “叽里咕噜？” 武士惊得魂飞魄散，刚想抽手后退，王戬已抬腿踹在他的小腹。 这一脚力道，让武士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撞在身后的豢养狼身上，一人一狼滚在雪地里，没了声息。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武士），奖励可分配点数15。】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王戬却顾不上看。 三只豢养狼已扑到近前，獠牙上还沾着血污。 王戬不闪不避，左臂夹住最左侧狼的脖颈，右手成拳，狠狠砸在中间狼的头颅上。 “砰”的一声闷响。 那狼的头骨当场碎裂，尸体重重摔在地上； 被夹住脖颈的狼疯狂挣扎，王戬却只觉手臂发力。 只听“咔嚓”一声，狼的颈椎应声断裂。 最后一只狼见同伴惨死，转身想逃，王戬却已追上。 他脚下发力，身形残影一闪，伸手抓住狼的尾巴，猛地发力一甩，狼身撞在木栅栏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软倒在地没了动静。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豢养狼）x3，奖励可分配点数44。】 “这还是人？” “王伍长太猛了！” “卧槽……” 哨塔上的墩军们看得目瞪口呆。 刚才还需靠火油、陷阱勉强阻拦的敌人，此刻在王戬面前竟像纸糊的一般！ 张诚也瞪大了眼睛。 他认识王戬这么久，从未见过他有如此恐怖的战力。 王戬却没停手。 他目光扫过围上来的戎夏人，锁定了不远处那个举着骨哨的大驭兽师。 正是他一直在指挥狼群冲锋！ 王戬脚下发力，身形如疾风般穿梭在武士和狼之间，刀在他手中舞出残影。 一个武士想从侧面偷袭，被他反手一刀砍中腰腹，鲜血喷涌而出； 另一个武士举盾格挡，王戬却借力跃起，一脚踹在盾牌上，盾牌应声碎裂，武士被震得连连后退。 他刚想喘息，就被朴刀刺穿胸膛。 短短片刻，已有五名武士、四只狼倒在王戬脚下。 他身上溅满了血污，却丝毫不见疲惫。 体力涨到85点后，之前厮杀积累的疲惫竟瞬间消散，每一次挥刀、每一次出拳都举重若轻。 “叽里咕噜！” 大驭兽师见王戬直扑自己，吓得连连后退，指挥着身边的武士上前阻拦。 可那些武士早已被王戬的凶威震慑，脚步迟疑间，王戬已冲到近前。 他侧身躲过武士的弯刀，朴刀横扫，直逼大驭兽师的咽喉。 大驭兽师慌忙举起骨哨格挡，“咔嚓”一声，骨哨被劈成两半。 他吓得瘫坐在地上，刚想求饶，王戬已一脚踩在他的胸口，直接踩碎肋骨。 大驭兽师喷血而亡。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大驭兽师）x1，奖励可分配点数16。】 “到你了！” 王戬忽然将目光投向戎夏人后方。 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骑着高头大马，遥遥地与他对视。 第38章 惊鸿一瞥 戎夏大驭兽师的尸体刚倒在雪地里。 王戬便敏锐地察觉到那道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魁梧身影，目光将其锁定。 那人竟缓缓催马向前，手里握着一把镶嵌着兽牙的弯刀，刀口还滴着血。 这人，战力不低！ 来得好！ 王戬不退反进，朴刀在手中一转，刀身擦着雪地划出一道寒光，径直冲向那匹战马。 马上的身影冷哼一声，长柄弯刀劈空而下，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取王戬的头颅。 王戬借敏捷85的优势，侧身躲过，同时脚下发力，身形跃起，朴刀直刺战马的眼睛。 战马痛得人立而起，马上的身影猝不及防，险些摔落。 王戬趁机落地，反手一刀砍向战马的后腿，“咔嚓”一声，马腿应声断裂，战马轰然倒地，将上面的人甩了出去。 那人翻滚着起身，长柄弯刀再次挥来。 王戬举刀格挡，两刀相撞的瞬间，他只觉手臂微微发麻。 这人的力量竟如此之大！ 但也仅是如此了！ “你，是，谁？” 对方用生涩的大夏语说，警惕的看着王戬。 显然也是震惊他的战力。 “要你命的，杂种！” 王戬沉声问道。 他不敢大意，目光紧盯着对方胸前的狼头图腾。 那图腾比普通戎夏武士和驭兽师的更复杂，显然地位不低。 “交出祖哨，死！” 对方没有多言，只是嘶吼着发起猛攻，长柄弯刀舞得密不透风，每一刀都带着致命的杀意。 “祖哨？” 王戬一边躲闪，一边疑惑。 他快速寻找破绽。 就在对方再次挥刀劈来时，王戬抓住空隙，侧身贴近，朴刀直刺对方的小腹。 那人惨叫一声，长柄弯刀脱手而出，王戬顺势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将他踹倒在地，朴刀抵住他的咽喉。 “说！祖哨是什么，你们为何一直攻击牧场？” 那人却只是冷笑，用戎夏语嘶吼着什么，目光死死盯着王戬腰间的骨哨。 王戬虽听不懂他的话，却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疯狂与不甘，还有一丝诡异的警告。 没等王戬追问。 那人突然猛地低头，撞向王戬的朴刀。 刀刃瞬间刺穿他的咽喉，鲜血喷溅在王戬的脸上。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大驭兽师头领），奖励可分配点数20。】 20点？ 倒也配得上他的战力！ 不过王戬却皱起眉头。 这人临死前盯着骨哨的眼神，还有那句没听懂的戎夏语，显然藏着什么秘密。 他弯腰从对方的尸体上搜出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与骨哨相似的狼头图案，背面还有一行戎夏文。 他暂时无法辨认，只能先揣进怀里，当做战利品，到时好去请功。 呜呜呜！ 嗷呜嗷呜！ 叽里咕噜…… 此时，剩下的戎夏武士见高阶将领被杀，彻底没了斗志，纷纷转身往山林里逃窜。 “追！”王戬大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张诚和墩军们也士气大振，跟着王戬一起追击。 王戬的速度极快，很快追上落在最后的两个武士，朴刀横扫，两人当场毙命。 其他武士见王戬紧追不舍，吓得魂飞魄散，有的甚至扔掉武器，只顾着逃跑。 大夏这边官军也是士气大振，没有留情，一律击杀。 王戬提着染血的朴刀，脚步不停。 他清楚戎夏人狡诈，若不乘胜追击，留着这些残兵只会后患无穷。 他在林间穿梭如飞，很快就追上了又一批逃窜的戎夏武士。 “哪里跑！” 王戬大喝一声，朴刀直劈向最前面武士的后背。 那武士惨叫一声，向前扑倒，刚好撞在旁边的树干上。 王戬顺势补上一刀，彻底断绝了他的生机。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武士）x1，奖励可分配点数14】 张诚带着墩军们紧随其后，箭矢不断射向逃窜的敌人。 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又有七名武士、五只狼倒在他们的刀箭下。 剩下的戎夏人已不足五十人，拼了命地往山林更深处跑。 “停，小心有诈！” 这时前方的王戬忽然感觉氛围不对，立刻阻止大家追击。 张诚追上王戬，喘着粗气却眼神锐利，“他们跑不了了，足迹越来越乱，显然已经慌了神。” 说着，他再次加快脚步，顺着足迹追去。 可刚穿过一片松树林，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 原本杂乱的足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整的雪地。 雪地中央，一个修长纤细的身影正骑在高头大马上，手里握着一根镶嵌着兽骨的长鞭。 遥遥的看着王戬等人。 正是之前驾驭山君的戎夏驭兽统领！ “不好！” 王戬心头一紧，刚想停下脚步，那驭兽统领已抬起头，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没等王戬反应，统领突然挥起长鞭，长鞭带着破空声，直抽向他的面门！ 王戬瞳孔骤缩，侧身躲闪，长鞭擦着他的耳边飞过。 只听“啪”的一声抽在旁边的松树上，树干竟被抽得裂开一道深痕！ “好强的力道！” 王戬心头震撼，这驭兽统领的实力，竟比之前的高阶将领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杀！” 王戬咬牙，举刀冲向驭兽统领。 “蝼蚁！” 统领却只是冷哼一声，说的竟然是大夏语。 紧接着，长鞭再次破空袭来时。 王戬只觉眼前寒光一闪，鞭梢几乎擦着他的头顶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刚想稳住身形。 驭兽统领在马背上又轻轻一扬鞭，长鞭如活物般缠上旁边的松树。 然后借着拉扯的力道，战马竟原地转了个圈。 长鞭再次横扫，直逼王戬的下盘！ “好快！” 王戬心头一紧，体力因刚才的撞击已损耗大半，此刻只能拼尽全力向后跃起，避开这致命一击。 可双脚刚落地，长鞭再次袭来，尾梢还是扫中了他的小腿。 棉裤瞬间被抽裂，随即一道血痕清晰可见。 “交出骨哨！” 驭兽统领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王戬。 这次，王戬终于听清楚了对方的声音。 竟然是女的！ 但他来不及在乎对方是男是女。 此时对方身上传来的巨大压迫感和危机感，让他头皮发麻。 王戬狠狠咬牙。 这女人，又强又狠辣！ 嗖！ 这时女人忽然手腕轻转，长鞭在身前划出一道道残影。 每一道都精准地封死王戬的躲避路线。 王戬眼神狠厉，握着朴刀，几次想冲上前，却都被长鞭逼退。 连靠近战马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在原地疲于躲闪， 狼狈不堪。 即便加完了点数，仍旧是不堪一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王戬咬紧牙关，目光飞转。 然后故意卖了个破绽，脚步踉跄着向左侧退去。 驭兽统领长鞭如毒蛇般追来，直取他的左肩！ 王戬却在长鞭即将命中的瞬间，猛地俯身，右手撑地，在雪地里滑行，同时朴刀横扫，直砍战马的马腿！ “哼！” 驭兽统领冷哼一声，反应极快。 双脚在马镫上轻轻一点，身体竟从马背上跃起，手中长鞭猛然发力，缠向王戬的朴刀！ 王戬只觉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朴刀险些脱手。 他慌忙松手，顺势向后翻滚，堪堪避开统领凌空踹来的一脚。 “咦？” 驭兽统领轻咦一声，重新落回马上。 夜风吹动，她面颊上轻纱翻起。 王戬目光一凝，只觉惊鸿一瞥。 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鼻梁高挺，唇色如樱。 身材修长，带着几分冷冽，让人惊艳。 这女人，竟是如此绝美！ 哼！ 驭兽统领此时却杀机尽显，挥鞭挥向王戬。 王戬用尽全力躲避开。 嗖嗖嗖！ 驭兽统领再要攻击时。 只觉数道破风声袭向她。 “大人，我们来了！” 远处，阿丹的声音忽然响起。 秦皇堡的援军到了！ “算你运气好！” 驭兽统领轻轻挥鞭，便随意击飞袭来的箭矢。 第39章 升官发财 夜晚的战斗结束。 王戬和阿丹带来的援兵，联合逼退了戎夏驭兽统领。 众人回到牧场议事大厅。 秦皇堡军侯副手，林佥事坐在主位上。 两位什长位列其次。 其中一位目光不时有意无意扫过王戬。 王戬并未在意，和张诚再次。 还有其余四位伍长坐在末尾。 本次阿丹求援林佥事，带了百余人过来。 这是秦皇堡目前几乎一半的战力了。 “牲畜可有伤亡？” 林佥事开口竟是先问问牲畜有没有伤亡。 丝毫不在意陈达的死活。 张诚恭声道：“禀佥事，本次只损失了五只羊，牛马完好无损。” “牛马可有大用，缺一不可，你们做得很好！” 林佥事满意的点头，才转而道：“官军伤亡几何？” “包括叛军在内，总计二十二人，共剿灭敌军76人，狼34匹。” 张诚自信满满的说。 林佥事微微一愣，然后朗声道：“王伍长，张伍长，你们不仅保住牲畜，还剿灭叛军，击杀敌军，很好很好！” 他站深深，来到王戬和张诚面前，激动的说道：“这次可是获得了秦皇堡有史以来以少胜多最辉煌的战绩。” “恭喜王伍长，张伍长！”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恭喜二人。 王戬和张诚连忙起身回礼。 这时林佥事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军侯在前线来信，说如果谁能保住牧场，就让谁升官发财！” 他环视一周，朗声道：“王戬、张诚听令。” 重头戏来了！ 王戬和张诚互相看了一眼，便起身快步上前，在厅中站定，身姿笔直。 王戬目光平静。 张诚则是激动的手抖，连日的血战与紧绷的神经，在此刻终于有了盼头。 厅内的其他什长和伍长，以及外围的墩军与农户们纷纷停下动作，目光齐刷刷落在两人身上。 “张诚！” 林佥事拿起案上的青铜令牌，令牌正面刻着“秦皇堡什长”四字，边缘还嵌着一圈黄铜。 “你率众守牧场，斩敌无数，忠勇可嘉。今擢升你为什长，统管牧场所有墩军，赐铜令、腰刀，享月俸五石米，赏纹银二十两！” 张诚激动得声音发颤，上前一步双手接过令牌。 他对着林佥事深深躬身，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道：“末将谢佥事大人！定不负所托，守好牧场！” 然后他转头看向王戬。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沾了王戬的光。 如果没有对方，现在他能否苟活还是两码事。 “王戬！” 这时林佥事的目光转向王戬，语气更添几分郑重。 他拿起另一块令牌，这块令牌比张诚的更精致，正面是“伍长”二字，背面还刻着大夏龙旗。 “你斩杀叛贼陈达，力破戎夏数次夜袭，驯狼王守牧场，功不可没。” 林佥事顿了顿，提高声音，“今正式册封你为秦皇堡伍长，不再是‘代职’！” “另，因牧场兵力空缺，如今是关键时期，特命你代管第二、第三两伍，统兵四十人。” “赐铁令、朴刀，享月俸三石米，赏纹银十五两！”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 代管两伍，意味着王戬虽为伍长，却握有什长级别的兵权！ 要知道，寻常伍长仅管十余人，而他一人统管四十人，足见军侯与佥事对他的器重。 王戬上前接令，铁令入手沉甸甸的。 但是他更喜欢那十五两银子。 王戬躬身谢恩，声音沉稳，“末将王戬，谢佥事大人！” “好！” 林佥事抚掌大笑，“即日起，张诚为牧场什长，总揽牧场防务调度；王戬为伍长，代管两伍兵马，主理巡查、练兵与驯狼之事。” “你们二人需同心协力，待前线战事稍缓，军侯另有重赏！” 话音刚落，厅内的同僚们立刻围了上来恭喜。 此时林佥事再次朗声道：“其余人等，农户正式转为军籍，墩军各按功绩赏赐。” 之前因伤亡而沉郁的氛围，瞬间被“升官发财”的消息点燃。 大家都欢呼起来。 饶是连阿丹也正式从奴籍转成了农户，让她兴奋了好一会儿。 等众人热情稍微退却，林佥事挥手示意其他人先退下。 只留下什长和伍长等基层军官分列两侧，目光齐刷刷看向林佥事。 佥事留下核心军官，必然是有重要任务交代。 林佥事走到案前，铺开一张泛黄的地图，手指落在标注“山君岭”的位置。 等众人目光集中过来，他沉声道：“军侯急令，七日后需将牧场的八十匹军马、两百头羊，护送至山君岭，与卫所官军交接。” 接着他目光凛然的看向众人，“戎夏人一反常态大举入侵，这批牲畜是前线的急需补给，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山君岭？” 张诚眉头一皱，上前一步指着地图，“那地方在秦皇堡东侧三十里，沿途要过黑风谷和乱石坡，之前戎夏人就在黑风谷设过伏，凶险异常。” 王戬也接话过道：“而且听说这里常有山君出没，可不是好走的路，更重要的是戎夏有人可以驭虎！” 其他伍长也纷纷附和。 议论声再次响起。 林佥事抬手压了压，目光扫过众人，“王伍长所谓驭虎之人，便是那戎夏的驭兽统领，御下有各级别驭兽师，平行于其它军种，直接听命单于和各个王侯，地位崇高。” 其他人纷纷点头，若有所思。 王戬则是听得异常认真，他还是第一次听人提起戎夏的军阶。 看来那些驭兽师，独立于戎夏的各个军队，有自己的组织。 没成想他们和戎夏人斗了几天，见到的竟然不是戎夏正式的军队。 看来那些武士也是隶属于驭兽师们的保镖或者是炮灰。 只听林佥事继续道：“这次我们护送牲畜去山君岭，不出意外会有戎夏正规军前来袭扰，大家务必要小心谨慎行事。” 众人面色沉重点头。 这个冬天，向休整一下也不消停啊。 王戬则是跃跃欲试。 戎夏正规军，到底是何样子？ “王伍长！” 这时林佥事忽然看向王戬，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末将在。” 王戬上前一步。 林佥事看着王戬道： “你之前在黑风谷遭遇过戎夏人，又能驯狼，对山林地形也熟，这次负责侦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直接听命于秦皇堡斥候什长于荣，可有异议？” “诺！” 王戬神情一凛，拱手领命。 但那于荣？ 又是谁？ 这时一道目光看向他。 正是今日来的两位什长之一。 第40章 美人出浴，兄终弟及 第二日。 大军正式开拔，带着牲畜浩浩荡荡前往秦皇堡。 一路风平浪静。 显然是昨夜戎夏人吃了亏，在重新整备，伺机待发。 足足用了整一日时间，大部队才抵达秦皇堡。 王戬也终于见到了秦皇堡的斥候什长于荣。 对方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看着不壮，但浑身却充满了野兽般的气息。 这人，不简单。 而且这于荣和林佥事走得非常近，看似为人很平和。 但王戬却一直报以恭敬，保持警惕。 到了秦皇堡。 林佥事一声令下，在秦皇堡休整一夜。 王戬迫不及待的回到家。 刚到家门口，只见屋内的油灯正亮着，昏黄的光透过窗纸洒在雪地上。 让王戬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连日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心头发热。 当当当！ 王戬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长舒口气便敲响房门。 “谁？” 屋内出来熟悉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让王戬莫名心头一跳。 这女人，怎么回事儿？ “嫂嫂，是我！” 他轻咳一声，缓缓开口。 “是小叔？我来啦！” 白芷兰轻快的声音响起。 哗哗！ 只听屋内传来“哗哗”的水声。 接着，房门被打开。 只见白芷兰出现的门口。 她此时裹着件宽大的素色布衫，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发梢还滴着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里。 胸前的白腻若隐若现，眉眼间带着几分刚沐浴后的柔媚。 衣衫下摆露出两条修长白嫩的玉腿，一双玉足白里透红。 沐浴后的水渍未干，蒸腾七淡淡的雾气萦绕在白芷兰周围，更加让她充满别样韵味。 看得王戬愣了一下，竟是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小叔，啊不对，应该是我家军爷，可是乏了？” 白芷兰察觉到王戬有些异样，好奇的问。 同时上下打量着王戬。 几日不见，小叔跟变了个人一样。 从当初弱不禁风的病秧子，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夏伍长。 身份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戬此刻在白芷兰眼里，浑身都充满了雄性气息。 再配上新配备的军装，更加的威武。 果然当初自己留下是对的！ 阿嚏！ 外面的冷吹透过门吹来，让刚出浴的白芷兰打了个喷嚏。 “嫂嫂，咱们进屋吧！” 王戬迈进门，顺手关上。 屋内也都是白芷兰沐浴后的水蒸气，充满了女人独有的体香。 王戬更加的心猿意马起来。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看着白芷兰的目光有些发直。 带着赤裸裸的本能欲望。 “小……小叔？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在堡里休整一日吗？” 白芷兰被王戬看得面颊泛红，心如鹿撞，带着几分慌乱的回应。 “想回来看看。” 王戬随口应着，走到桌边坐下。 “我这就给你泡茶！” 白芷兰迈开白嫩的玉腿，带着水渍的玉足，踩在鞋面上，传来“吱吱吱”摩擦声。 让人恨不得将其捧在手里用力把……，不，是将水渍擦干。 王戬坐的笔直，目不斜视，“押送牲畜去山君岭，刚好路过，林佥事准了假，我就先回来了。” 弯腰泡茶的白芷兰，浴袍下滑，香肩裸露。 “咕噜！” 王戬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自己今日这是怎么了？ 着了魔不成？ 这女人，又不是没见过。 为何要做此反应？ “小叔，请喝茶。” 白芷兰这时忽然转身，便端着茶走近。 “谢谢！” 王戬语气平静，但结果茶碗的手却轻轻抖动，碗里的茶水荡漾。 咕咚！ 王戬一饮而尽，溢出的水渍顺着下巴和喉头，缓缓流下。 白芷兰无意间瞥见王戬咕咚的喉咙，充满浑厚的阳刚气息。 她感觉自己就像上面水渍一样，在上面掠过，然后整个人变得滚烫起来。 “这茶？” 王戬忽然感觉浑身燥热，放下茶杯，疑惑的转头看向白芷兰。 “啊，有什么不对吗？” 白芷兰凑过去，见到里面黄色的茶汤时，不由得愣住了。 遭了！ 这不是那个茶嘛！？ 前几日她和邻居妇人八卦的时候，有一次吐槽王戬像个榆木疙瘩，不解风情。 一个妇人便出主意说有坊间流传一款茶，可以让人开男女之窍。 于是白芷兰便半信半疑的买了回来。 但上次给王建泡过一次，显然没什么效果？ 白芷兰便不打算再用了，本想扔掉，却忘记了。 她心下懊恼。 这黑面神一直不解风情，她心底着实没有安全感。 白芷兰倒是想过主动，但她也未经什么男女之事，哪里能放下矜持？ 于是便出了泡茶这种下策。 她有些做贼心虚，眼神躲闪。 小叔，该不会发现了吧？ 她知道王戬明察秋毫，别人休想向他隐瞒什么。 而且现在王戬贵为伍长，现在可是吃皇粮的。 白芷兰自然不敢像往日那般冒昧。 “这茶，味道不错！” 王戬嗅着白芷兰身上充满魅惑的香味儿，眼神飘忽。 这女人，又想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白芷兰抱有什么目的，但他却莫名的很享受这种感觉。 尤其这茶喝了之后，他感觉眼前的嫂嫂，更加的妩媚动人了。 “那……就好！” 白芷兰拍了拍雪白的胸口。 好像小叔并没有发现异常的样子。 明日赶紧把这茶丢了才是。 “嫂嫂，你今后可有何打算？” 这时王戬忽然开口。 然后有些期待的看着白芷。 如今他当上伍长，吃上皇粮，家里条件也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 自己这寡嫂，是时候该有个归宿了！ “小叔，你这是何意？” 哪知白芷兰忽然秀眉紧蹙，眼神不善。 “不是，我……” 王戬想要解释，却被白芷兰打断，“小叔这是升官发财，想要抛弃嫂嫂了？” “我不是，我没有！” 王戬摇头。 “还说没有？” 白芷兰转过身，直接上了火炕，“你就差把嫌弃写到脸上了。” “我哪里嫌弃了？” 王戬自己都懵逼了。 这女人，凭空污人清白！ 此时白芷兰已经扯过被子，闷头躺在了被窝里。 不再理会王戬。 “嫂嫂，我还没吃饭。” 王戬苦笑。 “爱吃不吃！” 白芷兰换了个姿势背对王戬。 …… 半个时辰后。 白芷兰还是给王戬做了一桌子菜。 王戬虽然刚被她凶了一顿，但不知为何心情大好。 尤其是白芷兰提到他要抛弃她时，那生气的表情，更让王戬心头大喜。 王戬甚至鲜有的小酌了几杯。 等酒足饭饱，两人关灯上床。 王戬不知道怎地，今夜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小叔，你睡了没有？” 第41章 张诚：二哥这儿也有偏方 第二日， 天刚蒙蒙亮。 一夜未睡的王戬被便外面的叽叽喳喳声吵醒。 “王家媳妇，起床了没有？” 院子外面，传来一个高亮的叫喊声。 “来啦，来啦。” 白芷兰像是脚底装了弹簧一样从床上蹦起，还不忘一把按住王戬，“小叔你再睡会儿。” 说完便急急忙忙跑出了门。 这女人，怎么回事儿？ 护送牲畜的队伍马上就要出发了，王戬哪里还有睡意。 于是也跟着起来，好奇心驱使下，便躲在门后，想看看白芷兰到底想做什么？ 王戬透过门缝，只见白芷兰小跑到几个妇人面前，笑着和对方打招呼。 “王家媳妇，你这是昨晚没睡好？眼睛都是青的。” 一个粗壮的妇人，拉着白芷兰的手，嘘寒问暖。 “啊，是有点！” 白芷兰有些心虚，紧忙回应。 “你可得保养好自己，成了黄脸婆，哪个男人会喜欢呢？” 那妇人拍着白芷兰的手，继续道：“昨日我又托人给你搞了个偏方过来，管用的很。” 说着拉过旁边一个身材高大的妇人，“看到没有，他们戎夏人专用的，据说牛吃了都能多犁二里地呢。” “是啊，夫人，我家男人吃了一粒，能折腾我一宿，跟头牛一样。” 那戎夏夫人也随声附和。 “王婶，我不是……，真不用！” 白芷兰慌了，连忙摆手，偷偷看了家一眼，心虚的厉害。 “他行了？” 王婶一脸八卦。 白芷兰连忙摇头道：“只要他心里有我就够了。 “我跟你说，这男人呢，要是真行，心里没你也能立起来。” 白芷兰被闹了个大红脸，心下却是想，难道小叔真不行？ “你就说以前那个管不管用吧？” 王婶皱着眉头，“我记得上次你家男人回来了啊，你没给他喝？” “嘘！” 白芷兰连忙捂住王婶的嘴，紧张的回头看。 见没什么动静，连忙拉着王婶走出院子。 “这女人，果然没按好心呢。” 躲在门后的王戬脸色铁青。 整了整衣衫，便推门而出。 “啊，你，你不睡啦？” 白芷兰在王婶的安利下，刚要接过那个偏方。 见王戬出门，手一抖掉在了地上。 “啊这……” 王婶也愣在了原地。 反应过来后，连忙和戎夏妇人给王戬施礼。 “哼！” 王建哼了一声，狠狠瞪了三人一眼，便大步而去。 “这上次的药是管用？” 王婶看着白芷兰，“还是不管用？” 这王家媳妇和男人，很明显都是一夜未睡。 但这男人为何又一脸不满？ 暴露暗疾，恼羞成怒？ 真是纳了闷了！ …… 王戬顶着乌眼青来到堡里校场。 此时已响起马蹄和吆喝声。 王戬点了卯，就见张诚也打着哈欠来了。 “小戬，你这是咋了？” 他见王戬黑着脸，整个人也有些萎靡不振。 “无碍，无碍！” 王戬摆了摆手，尴尬的咳了一声。 “是不是跟芷兰造小孩了？” 张诚眼珠子一转，“不是二哥说你，虽然年轻，但也要懂得节制啊。” 咳咳咳！ “二哥，你在说什么胡话？那可是我嫂嫂！” 王戬四下一看，还在四周没什么人，“二哥，以后莫要再开这种玩笑，有损嫂嫂名声啊。” “狗屁！” 张诚反问道：“你有病？” “怎么可能？” “那你不行？” “放屁，劳资怎么就不行了？” 王戬想起早上那些聒噪的妇人，便气不打一处来。 整张脸更黑了。 “是芷兰不漂亮，不合你胃口？” 张诚继续说。 王戬沉声道：“二哥，你到底什么意思？” “还问我什么意思？” 张诚撇了撇嘴，“你没病，也不是不行，也喜欢芷兰，那还不跟她造小孩？” 他上下打量着王戬，啧啧出声，“你二哥我估计这次都能第三胎了。” “可……可是，那可是我嫂嫂，女人不是最在乎名节？” 王戬怔了怔，说道。 “狗屁的名节，只有蠢人在乎那玩意儿，男人喜欢就上，管那么多干嘛？” 张诚语重心长的拍了拍王戬肩膀，“而且兄终弟及，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次回来抓紧把事情办了，好给你们老王家留香火。” “那芷兰若不同意咋办？” 王戬闷声闷气的说，那女人说变脸就变脸，着实让他头大。 “那你就让她同意！” 张诚忽然贼兮兮道：“等回来了，二哥给你搞点好东西，包你金刚不倒。” “劳资没病！” 王戬蚌埠住了。 怎么都觉得劳资不行啊？！ 但经过张诚这么一提醒，才意识自己着实在这方面有些神经大条。 刚穿过来就挨饿，然后就是接二连三的殊死拼杀。 再者他两辈子加起来男女之事都是零，心思自然没在这上面。 其实不是不懂。 只是没经验罢了。 现在想起来， 家里貌美如花的嫂嫂…… 王戬不由得心头火热。 “集合，集合！” 这时通报兵，大喊了一声。 然后各个什长和伍长，也都开始召集自己下面的人。 准备出发了！ 王戬带着自己手下的兵，归拢到于荣的队伍。 秦皇堡所有的斥候部队，加起来有二十余人之多。 这次军侯带走的都是骑兵和步兵，因此将斥候全部留下。 于荣的队伍，一时竟是整个什伍中最大的。 林佥事简单的动员后，大部队便缓缓出发。 八十匹军马被护在队伍中间，两百头牛羊由农户赶着。 整个队伍有两百余人，所过之处，留下深深的雪辙和牲畜粪便。 王戬跟着于荣走在队伍最前方。 他自己坠在队伍最后面，侧头冷冷看着笑眯眯的老者。 “大人，爷爷在家不便，刚好队伍需要护送的农户，阿丹便自作主张带上爷爷，还请大人勿怪！” 而老者则是满不在乎，看着王戬笑道：“才多久没见，王伍长竟有这般气度了。” 他早就意识到王戬定不是无名之辈。 此番看来，果然没有看错人。 他不住点头。 王戬上下打量着老者，不疾不徐道：“老人家，这天寒地冻的，山路可不好走。” “王伍长既然知道山路崎岖，那便要更加小心了。” 老者仍旧笑呵呵的看着王戬，“老头子能苟活，阿丹摆脱贱籍，可多亏王伍长了。” 王戬摆了摆手，转而问道：“堡里现在有多少戎夏人驻留？” “王伍长是想问，这秦皇堡为什么有这么多戎夏人吧？” 老者看着王戬，似乎是猜到他的目的。 “你是想打探你大哥的死，跟戎夏人是否有关系？” 见王戬不说话，他继续说。 “你话有点多了!” 王戬眼神变得冰冷。 第42章 兴与亡，百姓苦 “其实戎夏那边的大夏人，更多！” 老者缓缓开口，不顾王戬脸色铁青。 “应该说在这秦皇岭地界，早就分不清谁是纯大夏人，谁是纯戎夏人了。” 王戬皱了皱眉，刚想发问。 老者却抬手打断他，继续道：“百年以前，秦皇堡的前身就是一个小村子，哪有什么大夏、戎夏的说法，都是靠山吃山的猎户。” “后来大夏幅裂，戎夏骤起战端，最后朝廷派军侯来建堡，说要‘守边疆’，两方互相带走了一大批人。” “再然后双方僵持不下，百余年来，大家都习惯了，便也能正常交流。” “底下的人要活命，戎夏部落里有饿肚子的，就偷偷跑到堡里当农户。大夏这边有活不下去的，也会去戎夏那边放马。” 接着老者微微一叹，“只是今年不知为何，又突起战端，大家都难过喽。” 王戬面色沉着，没有说话。 “所以和戎夏勾结的人不管是谁，都跟那些平头老百姓没半毛钱关系。” 老者不再理会王戬，而是忽然小声唱道： 雪粒子，打窗棂， 阿爹披甲要远行。 马背上，驮着饼， 说要去打戎夏兵。 灶台上，粥水清， 阿娘抹泪缝衣领。 早去早回且保命， 娃还等你…… 旁边的阿丹也跟着唱了起来。 王戬眯着眼睛，“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王伍长是文化人，说的话就是不一样。” 老者连连称叹。 “黑风谷到了！”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什长于荣，忽然大喊一声。 然后他调转马头，去队伍的最中央，向林佥事汇报。 片刻后。 于荣返回。 “王戬何在？” 他忽然喊到王戬的名字。 “末将在。” 王戬大步向前，向于荣微微拱手。 “你沿着左侧山麓，前方打探敌情。” 于荣下达命令。 “诺！” 王戬领命，转身欲走。 “等等！” 王戬听到于荣喊自己，便疑惑转身，“什长有何吩咐？” “让袁全跟着你！” 这时一个年轻人忽然跑到王戬面前，他认得，竟然是当时一起守牧场的年轻人。 之前不是说攀上高枝去了别的伍里？ 难道说这高枝是于荣？ 但是他跟着自己干嘛？ “什长，您这是？” 王戬疑惑不解。 于荣冷眼扫过老者和阿丹，“戎夏人，本什长信不过，你接下来的一切行动，都需和袁全商议。” 他说完，便转身策马走了。 信不过戎夏人？ 这于荣是信不过的自己吧？ 王戬嘴角紧抿。 “王伍长，别来无恙，还请多多关照！” 袁全笑呵呵的上前，对王戬拱了拱手。 王戬微微点头，面沉如水。 “出发！” 他带着阿丹和狼群率先出发。 很快便钻进黑风谷山麓。 他刻意加快了脚步，袁全在后边追得甚是辛苦。 一个时辰后。 他们已经深入沙林深处，但仍旧保持着和官道很近的距离。 以备发现情况，能第一时间通报，或者回去支援。 狼王小白走在最前，鼻子贴着雪地不断嗅闻。 时不时停下脚步对着前方低吼，尾巴绷得笔直。 走了约莫半柱香，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分岔路。 “走左边！” 袁全这时气喘吁吁的跟上来，立刻指着左路，语气不容置疑，“这边，顺着走准没错！” “这里已经远离了主路。” 王戬看着延伸向林深处的一条小路，树木茂密，雪也更厚 但是看样子，确实是有人走过。 应该是猎户。 “于什长说了，这次咱们的任务，不仅是探路，最重要的是发现戎夏人。” 袁全激动的看着王戬，继续道：“于什长还说了，这附近以前有个戎夏的岗哨，这次为了袭扰咱们运送牲畜，他们应该会重新启用这里。” “岗哨？” 虽然袁全拿于什长压王戬，让他有些不快，但还是疑惑的问。 袁全见王戬意动，得意的笑道：“王伍长，出发前于什长交代我很多东西，所以我对这里很熟悉。” 然后他又凑近王戬，“王伍长，如果你想升官发财，最好是听我的。” “你不是来监视阿丹他们的吗？” 王戬忽然话音一转，“这么带着戎夏人和狼孤军深入，你不觉得危险？” “于什长只是想测试你一下罢了，不要多想！” 说着他想要拍王戬肩膀，却被他躲过。 “那便听你的！” 王戬率先走向小路。 阿丹立马跟上。 两人加快脚步，等和袁全拉开一段距离，阿丹用掺杂着戎夏语的话问王戬： “大人，这人是不是有问题？” 两人及日相处下来，王戬也会说几句戎夏语，日常用语多数都听得懂了。 王戬点头，也用戎夏语和大夏语掺杂着回复道： “现在还看不出来，咱们一切小心行事，先让狼群走前面，咱们跟的远点。” “小白，上！” 阿丹随即命令小白带着狼群先走。 王戬和她稍微放缓速度。 袁全这时也跟上来，有些不满的问道：“刚才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向狼群发放指令罢了。” 此时的雪更加深了，王戬一步一个深脚印的向前走。 伍里其他人这时也有人不断地抱怨起来。 “王伍长，咱们是不是已经脱离大部队了？” “是啊伍长，就是探个路，有必要走这么远吗？” “这雪，都没小腿了……” 众人的抱怨声越来越大。 “休整片刻！” 王戬见大家都气喘如牛，便吩咐原地休息。 “不能休息，继续走。” 哪知袁全忽然大声反驳。 王戬冷冷这看着他。 袁全继续道：“于什长说了，如果大家能发现戎夏人的踪迹，通通加倍有赏！” 见大家抗议声小了，有所意动，他得意一笑，“平日里咱们斥候部队只能打探敌情，立功的机会很少，这次可不能错过。” 一个斥候站起来，大声道：“依旧走了这么远，干了！” “富贵险中求，拼。” “拼……”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袁全得意的哈哈大笑，看向王戬的目光满是挑衅。 “继续出发！” 王戬没有回应，而是吩咐一声，率先走了。 这时阿丹的爷爷也忽然跟上来，用戎夏语低声对王戬道：“小心有诈！” “你是说，这袁全和于什长有问题？” 王戬同样回复。 老者眼珠一转，“可能吧！” 呜呜呜！ 这时，骨哨声忽然在山林间响起。 嗷呜呜！ 刚跑在前面的狼王小白，忽然跑了回来。 第43章 陷入重围 嗷呜呜！ 狼王小白像离弦之箭般冲回来。 嘴里叼着半块染血的狼皮毛。 没等众人反应，两侧的松树林里突然传来“哗啦”的积雪滑落声。 数十道黑影从雪堆后窜出，手里的弯刀在雪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赫然便是戎夏武士！ “是埋伏！” 王戬话音刚落。 数十道黑影从雪堆后窜出，二十多只豢养头狼紧随其后。 脖颈上缠着嵌铁的粗链，獠牙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污。 “围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戎夏大驭兽师吹响骨哨。 狼群迅速行动，将王戬等人围了个严实。 “杀！杀出去！” 王戬怒吼着举起刀，刚要带头冲锋。 袁全却突然尖叫着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护着我！快护着我！你们都上，把我挡在中间！” 王戬的队伍一共二十余人，狼十几头。 而对方则有几乎是三倍于自己的敌人。 袁全现在不是以前一样孤家寡人——大头兵一个。 此时刚有个人给他说了亲，并且结识于什长。 如果这次能完成任务，对方承诺让他升任伍长。 可谓前途一片光明。 因此，见戎夏人突然包围，他早就吓破了胆。 袁全像疯了一样推搡着身边的斥候，将他们推到身前。 他自己则是缩在人堆里，浑身发抖。 “袁全，你还是不是男人！” 一个斥候被推得踉跄，差点被戎夏头狼咬住，气得大骂。 可袁全根本不管，只死死抓着身边人的衣服，“于什长说了让你们保我安全！要是敢让我受伤，回去我定让他治你们的罪！” 王戬冷冷旁观眼前的闹剧。 吼吼吼！ 因为袁全的声音最大，反而引起戎夏头狼的注意。 于是它们不断对着袁全低吼。 “救……救我！谁替我挡一下，我给你们银子！” 袁全一把抓住身边一个年轻斥候的衣领，将他往戎夏头狼那边推！ 那斥候猝不及防，别跌出了人群，被头狼一口咬住肩膀，痛得惨叫起来，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袁全你找死！” 这一幕彻底点燃了众怒，连之前最支持他的斥候都急红了眼。 “死！” 王戬冷哼一声，佩刀出鞘，寒光一闪，就架在了袁全的脖颈上，“你为了活命，竟让弟兄们替你去死？于荣养的好狗！” 袁全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王伍长饶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晚了！” 王戬眼神冰冷，刀一挥，袁全的头颅滚落在雪地里。 他提着朴刀，环视众人，“此人通敌误事，还想让弟兄们替死，死有余辜！现在，每人往他尸体上砍一刀。” “你们记住，咱们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众斥候对视一眼，没有犹豫。 袁全的所作所为早已寒了人心，他们纷纷举起刀，在袁全的尸体上各砍一刀。 “现在，突围吧！杀！”王戬举刀指向戎夏人，“今日要么杀出去，要么战死在这里！想活的，跟我冲！” 话音刚落，他率先冲向戎夏头狼。 头狼见他冲来，张开血盆大口扑咬，王戬却侧身躲过，同时刀直刺头狼的咽喉！ 呛啷一声。 头狼的铁链应声断裂。 “死！” 王戬欺身而上。 刀落下，狼头与身瞬间分离。 【狩猎有效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16。】 “上，杀了这个大夏人，抢回祖哨！” 这时戎夏大驭兽师，忽然一声令下。 瞬间，大部分戎夏武士和狼群，都将目光投向王戬。 紧接着，大驭兽师再次吹起急促旋律的骨哨声。 那些头狼竟像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往王戬身边冲，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大人！小心！” 阿丹急得吹响骨哨，想让自己这边狼群冲上去支援，可它们刚扑到半途，就被戎夏武士拦下。 四只狼当场被砍杀，剩下的也都带着伤，根本冲不破重围。 饶是连强壮的小白，都被砍伤了。 王戬被围在中央，却是怡然不惧，手里的刀已经染满狼血和人血。 他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敌人，眼神冰冷的可怕。 这点人就想留下自己？ 这戎夏人和幕后主使也未免太看清他王戬了！ 他手起刀落，再次解决一个戎夏武士。 目光锁定躲在戎夏武士身后的一个大驭兽师。 得先解决掉此人，才会带着众人突袭。 “上，干掉他！” 大驭兽师也感觉到王戬的杀意，不由得心底发寒。 于是对着头狼下达命令。 嗷呜…… 三只戎夏头狼同时扑向王戬。 王戬不闪不避，朴刀在手中旋出一道残影，先斩向左侧狼的前腿。 “咔嚓”一声。 狼腿应声断裂，狼痛得嘶吼着倒地。 紧接着他侧身拧腰，刀尖精准刺入右侧狼的咽喉，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一只头狼。 “杀！杀了这个人！骨哨就在他身上！” 随着大驭兽师命令，更多的敌人涌了上来。 两个戎夏武士举着弯刀从背后偷袭，刀刃直劈王戬的肩胛骨。 王戬借着前冲的惯性，猛地矮身，弯刀擦着他的头皮掠过，他趁机反手一刀，斩中左边武士的腰腹，直接来了个腰斩。 右边武士见状，挥刀再劈。 咔嚓！ 王戬却突然抬脚，踹在对方的膝盖上，武士“噗通”跪倒在地，膝盖竟是被王戬一脚踢碎了。 他顺势将朴刀刺入对方后心，干净利落。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武士）x2，奖励可分配点数29。】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王戬却连眼皮都没抬。 他的目光始终锁着那个躲在武士身后的大驭兽师。 那家伙正不断吹着骨哨，每一声都让周围的豢养狼变得更疯狂。 有两只狼甚至不顾死活地扑向王戬的腿，被他一刀一个斩落。 可狼尸刚倒地，又有新的狼补上来，包围圈始终密不透风。 “大人！我来引开他们！” 阿丹见王戬被缠住，指挥小白攻击。 小白像疯了似的挣脱身边的武士，一口咬住那武士的手腕。 同时其它狼也加入小白，一起上去撕咬。 王戬得到解放，他猛地发力，朴刀横扫，将身前三个武士逼退。 同时左脚重重踏在地上，积雪飞溅，趁着武士们眯眼的瞬间。 他纵身跃起，踩着一只豢养头狼的后背，朝着大驭兽师的方向扑去！ “拦住他！别让他过来！” 大驭兽师慌了，连忙指挥身边的五个精锐武士围上来。 这些武士比之前的更凶悍，手里的弯刀还淬了毒，刀身泛着诡异的蓝芒。 王戬在空中调整姿势，朴刀直劈最前面武士的咽喉，武士举刀格挡。 “哐当”一声。 那刀竟是被直接劈飞，武士被震得连连后退。 王戬借势落地，脚尖一点，再次冲向大驭兽师。 中途又斩杀两个拦路的武士，离大驭兽师还有三步远时，一只体型最大的戎夏头狼突然从侧面扑来。 这狼的脖颈上没有铁链，反而裹着一层铁皮，显然是大驭兽师的“护卫狼”。 王戬冷哼一声，朴刀硬挡。 狼趁机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他的脖颈。 王戬却突然偏头，左手死死按住狼的头颅，右手将朴刀狠狠刺入狼的眼窝。 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头狼），奖励可分配点数18。】 这一耽搁，剩下的两个武士已经扑到近前。 王戬反手将朴刀横在胸前，刀锋横扫。 呛啷啷！ 随即左右劈砍，一刀一个，将两人斩于刀下。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武士）x2，奖励可分配点数29。】 终于，他站在了大驭兽师面前。 “你，你到底是谁？他们骗我，竟然没说你这么厉害！” 大驭兽师吓得脸色惨白，疯狂地吹着骨哨，想让剩下的狼冲过来救他。 可那些狼要么被斥候缠住，要么见头狼已死，早就没了斗志，只是在原地打转。 “你……你别过来！我是戎夏驭兽王族的人，你杀了我，单于不会放过你的！” 大驭兽师连连后退，声音发颤。 王戬一步步逼近，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告诉我，谁是幕后主使，饶你不死！” “我说，是林原，林佥事，是他……” 大驭兽师瑟瑟发抖，不过他话音未落。 嗖！ 噗嗤！ 大驭兽师影响到底。 只见一支箭贯穿他的喉咙，再无生机。 呜呜呜！ 吼吼吼！ 第44章 可以一敌百 箭簇穿透大驭兽师喉咙的闷响刚落。 王戬猛地转头。 赫然边见什长于荣骑着黑马立在雪地里，身后跟着十多个秦皇堡墩军，竟与二十多个戎夏武士并肩而立。 与此同时，最后方一个大驭兽师的手里，此时竟牵着铁链，其末端拴着的月额山君。 此刻正低伏着身体，目光牢牢地锁定王戬等人。 这山君，正是王戬那日遇到的那只。 不想于荣这么快就和戎夏人勾结在一起，追上了他。 想来林佥事早就谋划好了！ 而再看自己这边。 王戬眉头紧蹙。 狼王小白带领的牧场狼，此刻只剩十只还站着。 其余的要么倒在雪地里没了声息，要么被戎夏狼咬伤，在雪地里痛苦呜咽。 为了拖住敌人，狼群损失已小半。 小白自己的侧腹也被弯刀划开一道深痕，鲜血浸透了蓬松的狼毛，却依旧挡在王戬身前，对着山君不住的低吼。 “好小白！” 王戬摸着小白沾满雪泥的头，忍不住心疼。 连日战斗以来，对方早已成为他的战友。 “于荣！你竟敢勾结戎夏！” 王戬抬起头，握紧染血的朴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于荣派他探路、逼他走左岔、借大驭兽师之手灭口，全是林佥事与于荣布下的死局。 而这头月额山君，就是他们留给自己的“最后一道菜”。 于荣勒住马缰，看着满地狼尸和重伤的斥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王戬，你倒是比我想的命硬，也更强，可惜你知道的太多了，必须死。” “于什长，我想死个明白！” 王戬淡淡的看着对方。 于荣冷哼一声道：“你坏了林佥事的好事儿，当然难逃一死，能活到今天，已算是命大！” “林佥事勾结戎夏，故意征调农户给他们杀，然后骗取抚恤金，同时挑起战端消耗朝廷粮饷？” 王戬冷冷的看着于荣，“我说的可对？” 王戬终于整合了各种信息，知道林佥事就是秦皇堡勾结戎夏人的幕后主使。 他大哥就是被对方以押送粮草的名义，征集去参军，然后被戎夏人设伏杀害的。 同时之前死掉的李保田和陈二狗，都是他利益链的一环。 还包括眼前的于荣。 “你倒是聪明人。” 于荣戏谑的看着王戬，“但你只猜对了一半，剩下的，去向阎王问吧。” 他说着抬手一挥，戎夏武士立刻吹响急促的骨哨。 月额山君猛地挣脱铁链，庞大的身躯如小山般扑向王戬，虎爪落下时竟将地面的积雪拍得飞溅。 “好畜生！” 王戬急忙侧身躲闪，虎爪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带起一片血肉，棉甲瞬间被撕出五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好强！ “大人！” 阿丹急得喊了一声，瞬间吹响骨哨，狼立刻扑上来，死死咬住山君的后腿。 可山君力气惊人，甩动身体就将两只狼甩飞，其中一只撞在岩壁上，瞬间没了声息； 另一只被虎爪拍中脊椎，瘫在雪地里只能呜咽。 小白想冲上去支援，却被阿丹死死按住。 它若再上，自己的狼就真的全没了。 “哈哈哈！王戬，你看看你的狼！再看看这头山君！” 于荣笑得猖狂，“这月额虎在秦皇岭活了十年，吃过大夏兵，也吞过戎夏人，你以为凭你那点力气能杀它？” 此时王戬这边或死或伤，已经只剩下五人站着。 他自己、阿丹、阿丹爷爷，还有两个之前跟着守牧场的斥候。 其余斥候要么倒在雪地里没了声息，要么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小白带领的牧场狼更惨，原本十多头狼如今有山君的加入，瞬间只剩五只，还都带着重伤。 “王伍长……我……我们打不过的……” 突然，一个斥候颤巍巍地开口。 他的手臂被狼咬伤，此刻正死死按住流血的伤口，眼神里满是恐惧，忽然转向于荣，跪地求饶道： “于什长，我们……我们愿意投降！求您饶我们一命！” 另一个斥候也跟着腿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于荣连连磕头： “于什长，是王戬逼我们来的。我们根本不想跟戎夏人作对！求您开恩，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以后一定跟着您干！” 王戬心头冷笑。 没有他，这些人早就死了。 却不想生死关头，还是会临阵倒戈。 阿丹气得脸色发白。 王戬冷冷看着那两个跪地求饶的斥候，没有愤怒，只有冰冷。 于荣看着跪地的两人，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不过他却故意放缓语气，“早这样不就好了？只要你们肯归顺，本什长不仅不杀你们，还能让你们跟着林佥事吃香的喝辣的！” 那两人听得喜出望外，连忙又磕了几个头，“谢于什长！谢于什长！我们一定听话！” 于荣看着王戬，嘴角的笑意更浓，“王戬，你还想跟我斗？” 王戬没有回应，只是将阿丹和爷爷往身后护了护，手里的刀握得更紧。 他知道，此刻多说无益，唯有死战才有一线生机。 同时迅速打开系统，将剩余分配点数全部加上。 个人面板立刻变化： 宿主：王戬 状态：优秀 力量：95 敏捷：94 精神：90 体力：94 攻击：普通拳脚 技能：驭兽手册（上） 剩余可分配点数：4。 215个剩余点数竟然全部用完？ 这数值上了90以后，竟然这么费点数？ 王戬来不及肉疼。 “杀了他们！” 这时于荣忽然抬手一挥下令。 戎夏武士立刻向前。 那山君也是目光锁定王戬，蓄势待发。 “阿丹，带你爷爷先走。”他知道，山君未死，于荣人多，硬拼只有死路一条，就算加了点，也只有突围。 “那你呢？”阿丹哭着抓住他的胳膊。 “我断后，随后就来！” 王戬一把推开阿丹。 阿丹仍不肯走，老者则是拉住她，“不要在这里碍事！” 老者感觉到王戬气势的变化，他和阿丹战力太弱，反而会碍事。 王戬向老者点头，转身拉着阿丹朝山林深处窜去。 “拦住他们！” 于荣大声下令。 吼吼吼！ 戎夏武士和山君立马调转目标，想要去追阿丹两人。 “回来！” 王戬爆喝一声，然后突然将朴刀掷向追击的戎夏武士。 随即趁对方躲闪的空隙，猛地冲向山君。 不是攻击，而是用尽全力将其往于荣的方向推去！ 山君被王戬袭击个措手不及，险些撞到于荣。 吼吼吼！ 山君被激怒，转身就扑向王戬。 王戬闪身躲避。 它扑了个空，反而撞进人群里，两个墩军躲闪不及，当场被虎爪拍飞。 “死！” 一个戎夏武士举刀劈来，王戬弯刀横斩，将其手腕斩断。 可身后又有两个墩军扑上来，长枪直刺他的后背。 王戬弯腰翻滚，躲过攻击的同时，一刀砍中左边墩军的膝盖，对方惨叫着倒地。 “王戬，你竟然这么强？” 于荣倒吸一口凉气。 王戬这伸手，怕是连他自己都是被秒杀的份儿。 他见久攻不下，便目光狠厉，再次放箭。 嗖！ 这一次， 而让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了，王戬竟是直接接住了他射过去的箭簇。 轻轻一捏，便将其捏得粉碎。 “王戬，你到底是人是鬼？” 于荣瞠目结舌。 也只有秦皇堡的百夫长以上，才有这等实力！ 第45章 一拳毙马 吼！ 那山君也再次扑向王戬。 这一次，王戬没有躲闪，而是迎着虎爪冲上去，在被扑倒的瞬间，将弯刀狠狠刺入山君的腹部！ “噗嗤”一声。 刀刃深深嵌入虎腹，滚烫的虎血喷在他脸上。 可山君只是痛得狂啸一声，巨口猛地咬住王戬的左臂，獠牙几乎要将骨头咬碎！ “大人！” 阿丹在陡坡下看得目眦欲裂，想冲上来却被爷爷死死拉住。 王戬忍着剧痛，右手拔出弯刀，再次捅进山君的腹部。 可这头山君的生命力远超想象，即便受了伤，依旧死死咬住王戬的左臂。 巨大的身躯将他压在身下，虎爪不断拍打地面，积雪和泥土飞溅。 这头山君竟如此强悍，连两刀深可见骨的伤都杀不死它！ “受死！” 就在这时，于荣忽然策马而上，抽出佩刀直取王戬头部。 “给劳资起开！” 这千钧一发之际，王戬爆发全部力量，竟是将那庞大的山君掀翻在地。 紧接着，便一个咕噜爬起来，面对冲锋过来的于荣和战马。 他抡直了拳头，直奔马的头部。 砰！ 一声巨大的响声之后。 刚刚还在冲锋的于荣竟人仰马翻。 那马更是头部鲜血直流，挣扎抽搐片刻，便气绝身亡。 王戬，竟直接将一匹马给打死了！ 所有人都看呆了！ 包括刚刚还威风八面的于荣。 王戬扯下衣领，将受伤的肩部简单缠住，遥遥的瞪了于荣一眼。 于荣直觉浑身发毛，不住的颤抖。 这王戬，跟杀神一般。 “快，全给我上，谁杀了王戬，赏百银！” 于荣挥舞着刀，大声的嘶吼。 而在场无论是大夏墩军还是戎夏武士，全部都犹豫着不敢上前。 “姓于的，咱们后会有期！” 王戬忽然冷笑一声，接着便转身遁入山林之中。 “追，给我追！” 王戬转身遁入山林的瞬间。 于荣才从“一拳毙马”的震撼中回过神。 他爬起来时，膝盖还在发颤。 刚才王戬瞪他的那一眼，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发紧。 可若是让王戬跑了，不仅林佥事那边没法交代，他在墩军和戎夏人面前也会颜面尽失。 “都愣着干什么？追！谁抓住王戬，赏两百银！” 于荣挥舞着佩刀。 然后率先翻身上一匹备用战马。 刚好瞥见地上气绝的黑马，吓得差点摔下去！ “追，夺回祖哨！” 这时戎夏的大驭兽师也声音沙哑的开口。 “追！” 于荣狠狠一夹马腹，朝着王戬消失的山林冲去。 其他墩军和戎夏人见状，硬着头皮跟上。 而此时的王戬已经跑远。 山林里积雪没膝，枯枝纵横，他跑得却极快。 左臂的剧痛让他冷汗直流，可他不敢停。 他专挑陡峭的山坡和茂密的树丛跑，积雪和树枝能延缓追兵的速度。 “王戬，你给我站住！” 于荣在后面嘶吼，此时雪已经深了，他也不再骑马，而是坐上戎夏人用头狼拉着的雪橇。 在林间快速穿行。 不消片刻便顺着脚印找到了王戬。 不过很快便是精神一阵，因为他竟是到了熟悉的地界。 正是之前狩猎野兔的那个山岭。 于是王戬开始顺着雪稀薄的陡坡处前进， 跑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他终于是短暂甩开了于荣等追兵。 王戬忽然听见前方传来熟悉的哨音。 是阿丹的骨哨！ 他精神一振，加快脚步，穿过一片松树林。 果然看见阿丹和爷爷正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 小白带着剩下的四只牧场狼守在旁边，见他跑来，立刻摇着尾巴迎上去。 “大人！你没事吧？” 阿丹冲上来，扶住王戬。 看着他血肉模糊的左臂和染血的衣衫，眼泪止不住地掉。 “没事。” 王戬喘着粗气。 “快带王大人躲起来。” 这时阿丹爷爷紧忙说道。 于是三人便躲到岩石后面的山洞里。 这山洞不大，刚好能容下三人五狼。 洞口被枯枝和积雪掩盖，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跑不远，仔细搜！每片林子都别放过。” 他们刚躲好，就听见远处传来于荣的吼声。 紧接着是战马的嘶鸣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三人屏住呼吸，五头狼竟也是配合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脚步声在岩石外停了下来。 一个戎夏武士的声音响起，“于什长，这里有狼的脚印。” 于荣的声音立刻传来：“追！顺着脚印找。” 王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同时此刻他也因为失血过多，竟然不断有困意袭来。 现在绝对不能睡，否则必死无疑！ 王戬咬着舌尖，但仍旧是困意难抵。 对了！ 王戬忽然灵光一闪，快速打开个人面板，目光落在90点的精神上。 这玩意儿，从最开始就是90一直没动过。 王戬虽然不知道它具体的作用，但现在不如加点试试看。 于是将剩余的可分配点数一股脑点在了精神上。 个人面板立刻变化： 宿主：王戬 状态：优秀 力量：95 敏捷：94 精神：98 体力：94 攻击：普通拳脚 技能：驭兽手册（上） 剩余可分配点数：8。 一瞬息，王戬便将刚获得的88个可分配点数用了80个。 与此同时，他也是精神一阵。 整个人，瞬间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醒转。 “果然有用！咦？” 紧接着，他便只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饶是远处传来的狼脚步声，都能清晰可闻。 甚至，他能够很远的就能够感觉到阿丹和老者的呼吸声。 王戬瞬间精神大振，随即咬牙对阿丹道：“帮我包扎好。” “好的，大人！” 阿丹紧忙扯下衣服的布条，开始为王戬处理伤口。 “王伍长，你是想借刀杀人？” 这时阿丹爷爷忽然开口。 王戬缓缓点头，“如果我记得没错，这座山岭还有个更加强大的山君，之前还袭击过牧场。” “大人，不能去！” 阿丹立刻阻止。 “如果我不去，咱们都要死在这里。” 王戬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目光坚定。 “小人李元瑁叩谢大人数次相救！” 阿丹爷爷竟忽然跪倒，又拿出骨哨双手将一本册子送上，“大人，带上这个吧，或许有用。” “这是？” 王戬接过老者李元瑁递过来的册子，凝神看去。 “驭兽手册（下）？” 接着他便是惊呼出声。 他的面板上，也发生了变化。 宿主：王戬 状态：优秀 力量：95 敏捷：94 精神：98 体力：94 攻击：普通拳脚 技能：驭兽手册（全） 剩余可分配点数：8。 第46章 山君威猛 “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动，我去引开他们！” 阿丹包扎完毕，王戬起身便出了山洞。 王戬走出山洞，回头看了眼。 见山洞被枯枝和积雪掩盖得严严实实，阿丹和爷爷应该能暂时安全。 他攥紧腰间的刀，走出一段距离后便故意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朝着深山方向走去。 “是王戬！他在那里！” 身后很快传来于荣的嘶吼声。 王戬回头瞥了一眼，只见于荣带着一众官军和戎夏武士追了上来。 嗷呜呜！ 这时戎夏的头狼也在大驭兽师的命令下，开启追击。 戎夏山君此时不知在何处，但王戬感觉那畜生随时都会出现并发起攻击。 之前受那点伤，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冷笑一声，脚下加快速度，专挑树木稀疏的地方跑。 因为越是开阔，越能让追兵看清他的身影，也越能把他们引向目的地。 “别让他跑了！” 于荣的声音里满是急切。 于荣手下的官军和戎夏人也卯足了劲追赶。 王戬跑一会儿就故意放慢速度，等追兵快追上时，又突然加速。 他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一箭之地的距离。 他的记忆里，这片山林深处有一处崖壁，再加上之前打猎时依稀听见过山君的吼叫声。 应该就在那里，没错了！ “什长，王戬跑的地方，是山君的老巢” 一个戎夏武士突然喊道。 他曾跟着部落在这里猎过兽，知道那地方有山君。 于荣却不管不顾，挥着佩刀大喊道：“管他往哪跑？今天必须杀了他！” 半柱香后。 王戬就看到了崖壁的轮廓。 那是一处陡峭的山崖，崖下积着厚厚的积雪，隐约能看见山洞的入口。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朝着山崖下的山洞跑去，同时故意大喊： “于荣，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如此心狠手辣？” 于荣冷哼一声。 “找死，抓住他！” 他见王戬已经到了崖壁下，已经是前路尽断，于是便催促手下。 自己也是加快脚步，快速逼近王戬。 距离那崖壁处的山洞近了。 王戬忽然抄起手里的石头，用力丢向里面。 然后他便纵身一跃，抓住崖壁上凸出来的时候，一个翻身便上去了。 像只灵巧的猴子。 吼吼吼！ 山洞内，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声。 震得崖壁积雪簌簌掉落。 那声音比之戎夏的月额山君更浑厚，带着野生凶兽独有的狂躁与威慑，直震得人耳膜发疼。 王戬翻身趴在崖壁凸起的岩石上，低头往下看。 只见洞口的积雪突然被拱开，一只通体棕黑的山君猛地窜了出来！ 刚出来就对着空气狂啸。 “山……山君！是野生山君！” 于荣方最前面的戎夏武士吓得腿一软，手里的弯刀“哐当”掉在地上。 哪里还敢上前，转身就要往回跑。 “都别怕！” 于荣刚要呵斥，就见山君的目光扫了过来。 那眼神冰冷嗜血，像在看一块待宰的肉。 他旁边的战马瞬间受惊，前蹄直立起来。 然后便不管主人死活，嘶鸣着往林间窜，可刚跑两步，就被山君盯上。 山君纵身一跃，庞大的身躯直接将战马扑倒，虎爪按住马颈，巨口一张，就咬断了战马的喉咙。 “我的马！” 于荣爬起来，看着惨死的战马，又惊又怒，可更多的是恐惧。 扫了此时崖壁上作壁上观的王戬一眼，心里暗骂。 这狗崽子，等解决了山君，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他想捡起地上的佩刀，却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停发抖。 剩下的官军和戎夏人更惨。 有两个墩军吓得直接跪倒在地； 几个戎夏人想把带来的豢养狼推到前面挡着，可那些狼早就被山君的气势吓破了胆，夹着尾巴往人堆里钻。 有的甚至直接瘫在雪地里，连站都站不起来。 “上啊，你们快上啊，别怕！” 于荣嘶吼着，想让手下冲上去对付山君，可没人敢动。 一个戎夏武士哆哆嗦嗦地说道：“于什长……这是野生山君，杀不死的……咱们快跑吧！” “跑？往哪跑！” 于荣刚喊完，就见山君猛地转头，朝着人群冲来！ 它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转眼间就扑到一个官军面前，虎爪一落。 那墩军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撞在崖壁上，再也没了声息。 崖壁上的王戬吸了一口凉气，这山君，当真是勇猛。 于荣的瞳孔就骤然收缩。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野生山君的一爪竟有如此力道，连重甲都挡不住。 可事到如今，退无可退，他猛地抽出佩刀，指着山君嘶吼： “都给我拿起武器！” “弓箭手上前，射它的眼睛。刀斧手跟我上，砍它的腿。” 官军和戎夏人被他的吼声逼得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两个弓箭手哆哆嗦嗦地拉满弓，箭簇对准山君的眼睛，可手一抖，箭竟射偏在崖壁上。 惹得山君又是一声狂啸，前爪在雪地里刨出三道深沟，吓得弓箭手当场瘫坐在地。 “废物！” “你们的月额山君呢？让它上！” 于荣气得咬牙，转头对戎夏武士吼道：“两个山君斗，咱们趁机杀了这野生的！” 戎夏武士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吹响骨哨。 呜呜呜！ 片刻后，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之前被王戬刺伤的月额山君拖着伤腿赶来。 此刻它的腹部还在渗血，可在骨哨的催促下，依旧对着野生山君低吼，试图摆出威慑的姿态。 “上！杀了它！” 于荣大喊着，想让两头山君先厮杀。 可月额山君刚往前迈了两步，野生山君就猛地转头。 琥珀色的虎眼死死盯着它，喉咙里发出的低吼比之前更凶戾。 下一秒，野生山君突然纵身跃起，庞大的身躯如泰山压顶般扑向月额山君！ 月额山君本就带伤，根本来不及躲闪，被野生山君一爪拍在侧腹，伤口瞬间撕裂，鲜血喷涌而出。 它痛得惨叫一声，庞大的身躯重重摔在雪地里，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野生山君按住脖颈，巨口对准它的头颅。 只是一个照面，被于荣寄予厚望的月额山君，就彻底没了反抗之力！ “怎……怎么会这样……” 于荣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佩刀差点掉在地上。 他原以为月额山君能牵制住野生山君，却没想到差距竟如此悬殊。 “于什长！快跑吧！月额山君不行了！” 戎夏驭兽师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跑，却被于荣一把抓住： “不许跑！咱们还有二十多人，一起上，砍了它！” 说着，于荣率先冲向野生山君，佩刀直劈它的腹部。 那里是山君最脆弱的地方，之前被月额山君的挣扎划伤，还在渗血。 野生山君正低头压制月额山君，没注意到身后的攻击。 它被刀劈中后，痛得狂啸一声，转身就将于荣甩飞出去。 于荣重重撞在松树上，一口鲜血喷出来，可他依旧不死心，嘶吼着让手下冲上去。 官军和戎夏人只能硬着头皮围攻。 有的砍山君的腿，有的刺它的腹部。 甚至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向它的眼睛。 野生山君虽然凶悍！ 可架不住人多，腿上和腹部又添了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它的棕黑皮毛。 “它受伤了，加把劲杀了它！” 于荣见山君流血，又燃起一丝希望，挣扎着爬起来。 再次冲向山君。 这时野生山君的凶性彻底被激发了！ 它猛地甩动身体，将身边的两个墩军扫飞。 然后一口咬住一个戎夏武士的胳膊，硬生生将人拖倒在地。 接着一爪子拍向另一个人，直接将对方拍飞。 武士的惨叫声响彻山林。 剩下的人见状，再也绷不住了。 山君都这样了还如此凶悍。 他们再打下去，只会全部死在这里！ “跑啊！”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官军和戎夏人瞬间溃散，有的往林间钻，有的往崖下滚，连武器都扔了一地。 于荣看着四散奔逃的手下，又看了看步步逼近的野生山君，终于彻底怕了。 他连滚带爬地捡起地上的弓箭，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跑，连受伤的月额山君都顾不上了。 吼吼吼！ 野生山君怒吼着追去。 深林间不断出来人的惨叫声， 以及山君的怒吼声！ 第47章 祖哨之秘 躲在崖壁上的王戬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着于荣狼狈逃跑的背影，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确认山君和追兵都跑远后，王戬才从崖壁上跳下来。 他握着刀，脚步放轻，目光扫过刚才双虎对峙的战场。 除了散落的兵器和凝固的血迹，还有一道拖在雪地上的暗红痕迹，一直延伸向不远处的松树林。 “是那只戎夏月额山君。” 王戬眼神一凝，立刻顺着血迹追过去。 刚才他在崖壁上看得清楚。 这只戎夏山君被野生山君拍伤腹部，又被踩断了后腿，此刻定是跑不远。 若是放任它活着，迟早会被于荣或其他戎夏人寻回，到时候又是一大隐患。 王戬一直巡着血迹寻找。 穿过一片松树林，他果然在一处避风的土坡后找到了月额山君。 此时它正蜷缩在雪地里，腹部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断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它见王戬靠近，只能发出虚弱的低吼，琥珀色的虎眼里满是不甘与恐惧，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你倒是命大，挨了野生山君一爪还能跑这么远。” 王戬举起刀，刀尖对准月额山君的头颅。 月额山君似乎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突然挣扎着想要扑过来，却因为断腿一软，重重摔在雪地里，溅起一片雪雾。 王戬没有犹豫，弯刀挥下，精准地刺入它的咽喉。 “噗嗤”一声。 滚烫的虎血喷溅在他的裤腿上，月额山君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驯化月额山君），奖励可分配点数25。】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王戬松了口气，收回刀。 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月额山君的尸体，确认已经没了气息，才起身往回走。 阿丹和爷爷还在山洞里等着，他得尽快回去报平安。 很快他便回到之前山洞。 此刻阿丹和爷爷正焦急地在洞口张望。 见王戬回来，阿丹立刻冲上来，扶住他的胳膊，“大人！你没事吧？刚才听到山君的吼声……” “没事。”王戬轻轻点头，“那只戎夏山君已经被我解决了，于荣他们也跑了，咱们暂时安全了。” 李元瑁闻言，松了口气，却忽然问道：“王伍长，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阿丹此时也是一脸困惑的看着王戬。 王戬略作思忖便道：“于荣等人被山君追着脱不开身，咱们顺便跟着过去，能杀几个是几个。” 李元瑁迟疑道：“那林佥事若是得知大人没死，肯定会恶人先告状你投敌，毕竟有我和阿丹在，倒是给大人添麻烦了。” 王戬神情一凛，他其实早就考虑过这些。 李元瑁接着问道：“大人，可是想好了对策？” “嗯！” 王戬点头，道：“你可知戎夏人的据点？” “大人是想去袭击戎夏人的据点？”李元瑁震惊的看着王戬。 王戬冷哼一声，“戎夏人之前被我干掉了一些，又被山君打死打伤大半，现在正是空虚的时候。” “大人肯定不是单纯的去袭击吧？” 李元瑁沉吟片刻，眼神一亮，“你是想袭击戎夏人的据点，然后搜罗林佥事投敌的证据？” “没错！” 王戬惊讶的看着李元瑁，“想不到你老头子倒是聪明。” 他越发的觉得这老者不简单。 “既然大人决议如此，那我老头便给您带路，不过……” 李元瑁忽然欲言又止。 王戬疑惑道：“不过什么？” “不过我老头子先建议大人做一件事。” 李元瑁微微一笑，然后看着旁边的阿丹，“这样阿丹也能帮上忙了。” “真的吗？” 阿丹眼睛一亮，“阿丹真的能帮上大人忙嘛？” 李元瑁慈祥的摸着阿丹的头，笑道：“阿丹很厉害的。” 王戬也不可置否的点头。 阿丹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 随即李元瑁看着王戬道：“大人，我给您的驭兽手册下半部分，有驯服山君的方法。” “你是说？” 王戬怔了怔，随即面露狂喜，“你是说，那个野生山君？” 李元瑁捋着胡须，老神在在道： “如今咱们狼群损伤严重，那山君可是不小的助力，它跟于荣那帮人对峙又受了伤，可以趁虚而入。” 王戬深以为然。 “如果我猜得没错，大人肯定是想夜袭戎夏大驭兽师，搜集他和林佥事通敌的信件吧？” 见王戬点头，李元瑁继续道：“但此举风险极大，不过若是能够驯服山君，那就有极大把握了。” “就按你说的办！” 王戬立马做了决定。 他立刻打开“驭兽手册”看了起来。 片刻后。 他指着手册，抬头问老者道：“这里说的骨哨，是阿丹那个？” “没错！” 李元瑁笑道：“它也叫祖哨。” 王戬喃喃道：“戎夏人屡次袭击我，难道是因为这个？” “一半是想和林佥事勾结获得粮草。” 李元瑁指尖摩挲着阿丹腰间悬挂的骨哨，“一半是因为它，否则那些驭兽师也不会盯着大人不放了。” “这玩意儿，值得他们冒险？” 王戬拿过骨哨，上下打量起来。 就是普普通通的兽骨嘛。 李元瑁眼神忽然变得悠远，“这可不是普通的骨哨，我们部落叫它‘祖哨’，是用百年鹫鹰的翅骨做的，算到阿丹手里，已经传了十七代了。” 王戬闻言一怔，低头看向手册上“上古通灵器，取飞禽灵骨铸就”的注解，此刻才觉得这骨哨不简单。 “说起来，这祖哨的来历还藏着段传奇。” 李元瑁眼中满是回忆，“千年前有位叫巴图的先祖，养了一头活了百年的鹫鹰，那鹰能搏熊罴、识人心，部落里都叫它‘鹰王’。” “后来外族入侵要强夺鹰王，鹰王知道自己逃不过，便啄伤巴图的手示意，让他用自己的翅骨做哨，说这样能留下通灵的本事。”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巴图忍痛照做，哨孔钻好，一吹之下，百里内的猎鹰全聚了过来，直接冲散了外族的队伍。” “从那以后，这骨哨就成了咱们的传家宝。” 王戬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可它真能像手册里说的，‘通兽语、引兽群’？” “何止这些？” 李元瑁傲然道：“据先辈说这祖哨若是搭配早已失传的‘驭兽诀’使用，妙用无穷……，可惜啊。” “驭兽诀？” 王戬微微摇头，这东西过于玄妙。 接下来，三人一起将驭兽手册上的记载搭配骨哨，演练其驾驭山君的方法。 直至第二日清晨。 王戬已经将其了然于胸。 于是三人起程向山君栖息的崖壁走去。 第48章 驯服山君？ 晨光穿透松枝，光影斑驳。 咯吱咯吱…… 王戬握着刀走在最前，阿丹和李元瑁则走在最后。 小白和另外四只狼，分散左右。 一行人和狼朝山君所在的崖壁处前行。 吼吼吼！ 隔着很远，王戬等人就听到山君愤怒的嘶吼声。 “什么情况？” 王戬疑惑，脚步不停，快速靠近崖壁。 等走近了，透过茂密的灌木看过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只见虎啸崖下的空地上，四只通体黑毛的戎夏头狼正围着野生山君撕咬。 而狼身后，站着四个身披兽皮、手持骨哨的戎夏大驭兽师！ 有两个王戬面熟，之前就见过。 “他们是想驯服山君，这些人果然也想捞点便宜。” 王戬身后的李元瑁冷哼一声。 “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阿丹有些担心的说。 “先观望一下！” 王戬摆了摆手，三人和几只狼都匍匐在灌木从中。 吼吼吼！ 那野生山君浑身是伤，鲜血浸透了棕黑皮毛。 此时它后腿还被一根粗铁链缠住，每一次挣扎都会被铁链拽得趔趄。 它对着驭兽师狂啸，却始终冲不出豢养狼的包围圈，琥珀色的虎眼里满是愤怒与不甘。 阿丹愤怒的小声说道：“山君已经受了重伤，再这样下去，要么臣服，要么就会被他们活活折磨死！” “大人，要不能再拖下去了！” 李元瑁也担忧地说。 王戬握紧刀，目光扫过驭兽师和头狼。 “阿丹，你用祖哨引开豢养狼，我去对付那四个驭兽师！” “好！” 阿丹点头，便悄悄带着五头狼绕到王戬对面。 接着，王戬遥遥的挥了挥手。 吼吼吼！ 小白带着四头狼瞬间便冲了出去， “什么人？” 几个戎夏驭兽师发现事情不对。 这时王戬已借着松树林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绕到一个驭兽师身后。 他猛地先前窜去，刀一挥，直刺那人的后心！ 那驭兽师正专注的盯着小白等狼的方向，哪里还能注意到身后的袭击，被刀刺穿胸膛？ 当场便中刀倒地。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大驭兽师），奖励可分配点数15。】 “敌袭！” 其他驭兽师这时反应过来。 另外两个驭兽师转身扑向王戬，手里的弯刀带着风声劈来。 王戬侧身躲过，同时抬脚踹飞左边驭兽师，那人惨叫着倒地。 被赶上来的小白一口咬住喉咙，瞬间没了声息。 “杀！” 为首的戎夏驭兽师见同伴接连丧命，红着眼吹响骨哨。 原本围攻山君的三只豢养头狼突然调转方向，放弃受伤的山君，像三道黑影般扑向王戬。 王戬刚解决掉倒地的驭兽师，就见头狼扑到近前，腥臭的风扑面而来。 他不退反进，朴刀横挡在胸前。 “哐当”一声架住狼爪。 刀刃与狼爪碰撞的瞬间，头狼吃痛嘶吼，张嘴就咬向他的手腕。 王戬手腕翻转，朴刀顺着狼爪缝隙刺入，精准挑断了它的前腿筋！ “嗷呜……！” 头狼痛得滚倒在地，刚想挣扎起身。 小白已扑上来，死死咬住它的脖颈。 王戬飞身跃起，一拳轰中头狼脑门。 咔嚓！ 头狼脑袋竟是直接被打了个粉碎，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豢养头狼），奖励可分配点数16。】 系统提示音刚落。 又有两只头狼从两侧一起冲来。 王戬冷哼一声，欺身上前，双手扯住两只狼，然后用力甩。 砰！ 两只狼在王戬的巨力下撞击在一起，顿时七晕八素。 只能发出嗷呜嗷呜的呜咽声。 “死！” 王戬果断上前，狠辣补刀。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豢养头狼）x2，奖励可分配点数30。】 三只狼和一个驭兽师被解决掉，对方战力瞬间便没了一半。 “王戬，你还敢回来？” 一个驭兽师也认得王戬，出声威胁。 但颤抖的双手，则是暴露了他们的恐惧。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王戬竟然还会胆大包天的故地重游。 回到案发现场？ “阿丹，快点动手！” 王戬不给驭兽师反应的机会，再次飞身上前，扑向最近的驭兽师。 同时阿丹也带着狼群，解决掉最后一头戎夏狼后，便去帮王戬解决另外两个驭兽师。 只是片刻时间，王戬和五头狼，便将剩下的三个驭兽师彻底解决。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大驭兽师）x2，奖励可分配点数33。】 另外两个被狼直接给咬死了！ 王戬有些心疼可分配点数。 这时不到半柱香时间。 戎夏狼群和驭兽师便被王戬解决了个干净。 空荡荡的地上，只有那野生山君，在不断的嚎叫。 此时只见山君躺在雪地上，被粗重的铁栏束缚住，不断地挣扎起身。 然后每一次都前功尽弃。 “这畜生，受伤不重！” 王戬绕着山君走了一圈，见它只是受了些轻伤。 不由得佩服起来，能独自追着于荣那些人跑，还能全身而退，着实强大。 怪不得戎夏那只山君，被它一巴掌就秒了！ 也难怪戎夏人去而复返，非要回来驯服它！ “大人，我们开始吧！” 这时阿丹走了过来，跃跃欲试的说。 能驯服山君，对她来说充满了挑战和新奇。 王戬也点头。 阿丹打开驭兽手册，吹响骨哨。 吼吼吼！ 只是两个时辰过去，几人冻得发抖，那山君仍旧在不断发出低吼警告。 “这也太慢了！” 王戬有些不耐烦。 这么下去，猴年马月了。 “大人，手册上说，起码要三日时间，这山君才能不攻击咱们。” 李元瑁笑着说，“想要初步的驯服山君，起码要七七四十九日，完全驯服就更耗时日久。” “不需要那么复杂，先让它不攻击咱们就行了！” 王戬随即眼珠一转，“放开它！” “放开它？” 阿丹惊讶的看着他。 “大人，这不好吧？” 李元瑁也甚是不解。 “我自有打算！” 王戬说着便让阿丹收了骨哨和驭兽手册。 然后几下便将困住山君的铁链给扯开。 吼吼吼！ 那山君甫一挣脱束缚，便一跃而起。 然后便对着三人嘶吼起来。 “大人，这？” 李元瑁吓得面色发白。 阿丹也连连后退。 小白等狼更是匍匐在地，不断呜咽着。 “今天劳资要打服它！” 王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也想试试， 如今这身体到底强化到什么程度了。 第49章 王戬打虎 吼吼吼！ 山君虎躯压低，琥珀色的虎眼死死锁定王戬，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它刚才被驭兽师和头狼围攻，本就憋了一肚子火。 此刻见有人敢挡在面前，凶性瞬间爆发！ “你这畜生，劳资刚才救了你，真是不领情啊！” 王戬笑骂，眼睛却死死盯着山君，丝毫不敢懈怠。 “大人小心！” 阿丹担心的向上前，却被李元瑁拉住，“别去碍事。” 说完他便目光冷峻的看着王戬，他也想知道，这个神秘的王伍长，现在实力到底如何？ 犹记当认识王戬时，对方还只是一个刚入籍的小小官军。 不想今日竟然敢单挑山君？ 虽然这山君受了伤，体力也不足一半，但仍是寻常人难以项背的。 即便是面对它，就鲜有人！ 吼吼吼！ 山君猛地扑向王戬，虎爪带着破空声拍来。 爪尖离他面门只有半尺时，王戬才骤然侧身，堪堪躲过。 虎爪擦着他的肩头掠过，将身后的松树干抓出五道深痕，木屑飞溅。 没等王戬站稳，山君的虎尾又如钢鞭般甩来，带着呼啸的风声抽向他的腰腹！ 王戬弯腰翻滚，避开虎尾的同时，右手攥成铁拳。 借着翻滚的惯性，狠狠砸在山君的侧腹！ “砰”的一声闷响。 拳头与虎躯碰撞的瞬间，王戬只觉掌心发麻。 山君也痛得嘶吼一声，庞大的身躯竟被这一拳砸得横移半尺，雪地里留下一道深深的拖痕。 “好硬的皮毛！” 王戬心里暗惊。 这山君的皮肉比他想象中更坚韧。 而山君也是被这一击打得愣住了，看向王戬的目光，也不再是凶悍，而是带上警惕之色。 但被这一击，它则是更加凶性大发。 吼！ 它再次扑向王戬。 这一次它不再用爪拍，而是张开血盆大口，直咬他的脖颈！ 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王戬不退反进，左手闪电般抓住山君的下颌，右手再次挥拳，重重砸在它的鼻梁上！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林间响起。 山君的鼻梁骨当场被打断，鲜血顺着它的嘴角淌下来，染红了胸前的皮毛。 它痛得疯狂挣扎，庞大的身躯不断扭动，试图挣脱王戬的钳制。 虎爪在雪地里刨出深坑，虎尾疯狂甩动。 “孽畜，让你尝尝劳资的厉害！” 王戬的手臂青筋暴起，左手死死扣住山君的下颌，右手却被山君的挣扎带得无法发力。 他咬着牙，双脚在雪地里扎根，硬生生扛住山君的冲撞。 一人一虎僵持在雪地里。 汗水顺着王戬的额头滴落，很快就在下巴处结成了冰碴。 “大人！用祖哨！” 阿丹在一旁看得心急，忍不住喊道。 “不需要！” 王戬却摇头。 他要的不是借助外力，而是彻底打服这只山君！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竟硬生生将山君的头往旁边一拧！ 山君痛得惨叫，挣扎的力道瞬间弱了几分。 王戬趁机松开左手，侧身绕到山君身后，右手抓住它的虎尾，狠狠往自己这边拽！ “喝！” 王戬爆喝一声，全身肌肉紧绷，数百斤的山君竟被他拽得踉跄着转过身来！ 没等山君反应，王戬纵身跃起，膝盖重重顶在它的胸口。 “噗”的一声。 山君喷出一口鲜血，庞大的身躯重重摔在雪地上，溅起一片雪雾。 山君重重摔在雪地上的瞬间，胸腔里翻涌的血气让它眼前发黑。 可野生凶兽的本能让它不敢有半分松懈。 它猛地甩动头颅，琥珀色的虎眼再次燃起凶光！ “吼！” 山君突然发力，庞大的身躯在雪地上一滚，竟硬生生从王戬身下挣脱出来。 它借着翻滚的惯性，后腿猛地蹬向王戬的小腹。 虎爪上的倒刺寒光闪烁，若是被踹中，怕是要被重创！ 王戬早有防备，在山君翻身的瞬间便纵身跃起，堪堪躲过虎爪。 吼吼吼！ 此时的山君终于缓了一口气。 它粗重的喘息片刻，便绕着王戬伺机待发。 吼！ 片刻后，它再也忍耐不住，直扑王戬，血盆大会对准他脖颈。 “好畜生！” 王戬扭身躲过，不过随即山君的左爪拍下。 砰！ 拍中王戬后背，他一直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咳咳咳！ 王戬瞬间便喷出一口鲜血。 “这畜生，好强！” 这还是战损版的山君，王戬不敢想象全盛时期的山君有多强？ 不愧是追着于荣他们几十个人跑的凶兽！ 吼…… 而此时山君咆哮的更加厉害了。 接着山君便瞬息而至，再次扑向王戬。 王戬有些狼狈的躲开，不断粗喘着。 果然不能给这畜生逃脱的机会！ 王戬果断打开系统面板，将剩余127点可分配点数直接分配。 他重点分到了敏捷上。 个人面板瞬间发生变化。 宿主：王戬 状态：矫健 力量：96 敏捷：98 精神：98 体力：96 攻击：普通拳脚 技能：驭兽手册（全） 剩余可分配点数：3。 花费一百点可分配点数，竟然只提升这么点数值？ 但身体的变强，王戬却是能立刻感受到的。 王戬也不再纠结。 吼！ 这时山君也敏锐感觉到王戬刹那走神，趁机袭来。 它高高跃起，竟然想从上方，扑倒王戬。 “来的好！” 王戬冷静的等待山君庞大的躯体下落。 在对方将要拍中头顶的瞬间，侧身躲过，乘势跃起。 右手攥紧的拳头已经蓄满力量，对着山君的肩颈狠狠砸下！ “砰”的一声闷响。 拳头砸在山君厚实的皮毛上，竟发出类似敲鼓的声响。 山君痛得嘶吼，侧腰的肌肉瞬间绷紧，却依旧被这一拳砸得跪伏在地。 “趴下吧你！” 王戬眼神一凛，落地后不待山君起身，便再次扑上前。 左手死死扣住它的脖颈，右手抓住它的一只前爪，试图将它按在地上。 可山君的力气远超他的预料，被按住的前爪猛地发力，竟带着王戬的手臂往雪地里砸去。 “砰”的一声。 王戬的手肘重重磕在冻硬的地面上，疼得他手臂发麻，抓着虎爪的手也松了几分。 山君趁机挣脱脖颈上的钳制，张开血盆大口就往王戬的手臂咬去！ 王戬甚至能看清它牙齿上的血渍。 他猛地偏头，同时用膝盖狠狠顶向山君的下颌。 “咔”的一声。 山君的嘴被顶得闭合，牙齿咬空。 “给我老实点！” 两人一虎再次陷入僵持，王戬的手臂被山君的前爪压住，山君的下颌被王戬的膝盖顶住，彼此都在拼尽全力。 嗷呜嗷呜！ 渐渐地，王戬终于感觉到山君的力气正在慢慢减弱。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左手再次扣住山君的脖颈，右手挣脱虎爪的压制，握拳砸向山君的耳后！ 那里是凶兽的薄弱处，之前一拳就让山君吃了大亏。 此刻再中一拳，山君的身体猛地一颤，挣扎的力道瞬间弱了下去。 可它依旧不肯认输，用最后一丝力气扭动头颅，试图咬向王戬的手腕。 王戬早有准备，侧身避开的同时，膝盖再次顶向山君的胸口，这一次他用上了全身力气。 只听“噗”的一声。 山君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庞大的身躯软软地倒在雪地上，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 王戬这才松开手，从山君身上跳下来，喘着粗气盯着它。 山君趴在地上，琥珀色的虎眼里没了之前的凶戾，只剩下疲惫和不甘。 它试图抬起头，却因为力气耗尽，刚抬到一半就又垂了下去，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服了？”王戬走到山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它。 山君微微眯起眼睛，然后“嗷呜”一声，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第50章 暗影猎手 嗷呜呜！ 洞前的空地上。 王戬将铁链的末端握在手里，轻轻拽了拽。 山君只是低低的委屈呜咽一声，便乖乖的趴在地上，轻轻舔舐刚被王戬揍过的地方。 没错！ 今日早起这山君凶性大发，竟是对着王戬嘶吼，又被他胖揍一顿。 总算是规矩了一些。 “大人！” 这时阿丹从远处带着小白跑了回来。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王戬见少女面色潮红，显然是长途剧烈奔跑导致。 “大人，于荣又派人上来搜寻咱们了！” 阿丹紧张的说。 李元瑁皱着眉头道：“看来那林佥事急了啊！” “正常！” 王戬冷笑一声，“李老，你和阿丹先去戎夏人据点，沿途给我标记就好，我去会会于荣！” “大人……” 阿丹紧张的看着王戬。 “阿丹，要相信大人，咱们先去探路！” 李元瑁接过王戬递过来拴住山君的铁链，和阿丹一路向戎夏据点方向走去。 王戬则是反向而行，奔着于荣等人的方向前进。 一则，他是想给那于荣一些教训。 二则，他的可分配点数没了，现在身体各项数值上了95后，异常的耗费点数。 所以他看着几乎归零的点数，着实有些心底没谱。 要在去戎夏据点前，多存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王戬约莫走了半柱香手，便发现了于荣等人的踪迹。 仍旧是于荣手下的斥候和戎夏人组成的联军，彼此两人结队向山君崖壁方向搜寻。 几乎是地毯式搜索了。 王戬跟了他们片刻，就见于荣等人已经快到了他们过夜的山洞。 还好走得快！ 王戬眯着眼睛，退到山林深处。 …… 于荣踩着积雪，靴底咯吱作响。 在大夏官军和戎夏人的簇拥下前行。 此时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雪沫，眼神里满是不耐烦。 “都给我仔细搜，王戬那小子肯定没跑远，这次要活的！” 他冷冷的不断催促官军去搜寻王戬。 之前他没想到他竟然在王戬身上吃了大亏。 不想对方竟然将他们引导了山君处，最后他们好不狼狈才逃离虎口。 回去还被林佥事打骂一顿，于是重新整备才继续来追击王戬。 “佥事大人说了，如果搜不到，大家都别想回去了。” 他一遍踩着深雪一遍走，“但佥事大人也说了，谁如果抓到王戬，无论死活，赏三百银，擢升一级。” “佥事大人威武，什长威武！” 众人立刻随声应和起来。 随即！ 他身后的三十多个斥候和四十多个戎夏武士，两人一组，拿着弯刀在雪地里划拉，连枯枝下的积雪都没放过。 “于什长，你看！” 一个斥候突然指向不远处的山洞。 那洞口还残留着篝火的灰烬，雪地上的脚印虽被新雪覆盖，却依旧能看出几分痕迹。 于荣眼睛一亮，快步冲过去，弯腰摸了摸灰烬，还有几分余温： “刚走没多久，追！他肯定跑不远！” 高大凶悍的戎夏武士首领，握着腰间的弯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不过是个大夏的伍长，竟让咱们兴师动众？” 于荣也是有些不屑道： “之前也是我们轻敌，再加上那小子运气好，找到山君巢穴，我们了遭了道，今天一定要刮了他！” 戎夏武士首领冷笑点头，他吹起短促的哨音。 三只黑毛头狼从林间窜出，顺着雪地里模糊的脚印往前追去。 嗷嗷嗷！ 可没走多久，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有情况！” 于荣和首领对视一眼，连忙带着人冲过去。 只见一个斥候倒在雪地里，喉咙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鲜血染红了周围的积雪。 而他身边的戎夏武士，早已没了踪影，只剩下一滩血迹和半截断裂的弯刀。 “谁？出来！” 首领怒喝着，举起骨哨，可哨音还没响起，身后又传来一声闷响。 另一个戎夏武士被什么东西砸中后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有鬼！” 一个斥候吓得腿软，手里的弯刀“哐当”掉在地上。 于荣也打起十二分精神，拔出佩刀四处张望，可林间除了风吹松枝的“沙沙”声，什么都没有。 “别慌！是王戬那小子搞的鬼！他就一个人，咱们这么多人，怕他干什么！” 于荣强装镇定，可声音里却微微的颤抖。 沙沙沙！ 就在这时，左侧的松树林里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戎夏首领反应极快，立刻吹起哨音，三只头狼扑向黑影。 可黑影却像鬼魅般一闪，躲开了头狼的攻击，转眼便消失不见。 “追！” 首领愤怒的向前追击。 啊！ 不过紧接着，远处又是传来一声惨叫。 首领和于荣立刻赶了过去，只见一个戎夏大驭兽师已然死不瞑目。 脖颈间鲜血不断喷涌而出。 “可恶！” 戎夏武士首领愤怒的咆哮起来，“大夏人，是男人就出来决斗！” “王戬，鬼鬼祟祟像什么男人？出来！” 于荣也拔刀四处张望。 而回应他们的，只有山林被寒风吹响的沙沙声。 “听我号令，四人一组，集合搜索！” 于荣再次下令。 他的号令刚落，众人立刻聚拢，四人一组背靠背前进，弯刀出鞘，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枯树与灌木丛。 积雪在靴底发出“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刚才王戬那鬼魅般的速度，早在他们心里埋下恐惧的种子。 “这王戬到底藏在哪？” 一个斥候忍不住小声嘀咕，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扑通”一声闷响。 众人回头，只见同组的另一个斥候倒在雪地里，后心插着一把短刀，鲜血正顺着刀身往下淌，眼睛还圆睁着，满是惊愕。 “在后面！” 戎夏武士首领怒吼着转身，可身后空荡荡的，只有被风吹动的枯枝摇晃，仿佛刚才的偷袭从未发生。 他刚要下令追击，左侧又传来一声惨叫。 这次是个戎夏武士，喉咙被什么东西划开，双手捂着脖子，鲜血从指缝里不断涌出，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别分散！都聚过来！” 于荣吓得声音发颤，他握着佩刀的手在不停发抖，之前的嚣张跋扈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满心的恐惧。 他看着周围的同伴一个个倒下，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抓不到，这种看不见的威胁，比正面厮杀更让人胆寒。 戎夏首领也慌了，他不断吹着哨音，让三只头狼围着人群转圈警戒，可头狼只是对着空气低吼，根本找不到攻击目标。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黑影从一棵松树后闪过。 “是王戬！他在那里！” “在那！”巴图嘶吼着，举刀冲向松树，于荣和剩下的人也连忙跟上。 可等他们冲到松树旁，王戬早已不见踪影，只有雪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很快就被新落的雪花掩盖。 “啊！” 紧接着又一声惨叫响起，这次是个大驭兽师。 他刚要吹哨召唤豢养狼，就被从树上跃下的王戬一脚踹倒，朴刀紧接着刺入他的胸膛。 王戬没有停留。 解决掉驭兽师后，转身就往林深处跑，身影很快消失在茂密的树丛中。 “追！这次一定要抓住他！” 首领红着眼，带着三只头狼率先追了上去。 于荣犹豫了一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追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首领突然停住脚步。 前方的空地上，王戬正背对着他们站着，手里的朴刀滴着血，雪地上还躺着两具戎夏武士的尸体。 “王戬！这次你跑不掉了！” 首领怒喝着，举起弯刀冲了上去，三只头狼也跟着扑向王戬。 于荣和剩下的人则围在四周，防止王戬再次逃跑。 王戬缓缓转身，眼神冷得像冰，丝毫没有畏惧。 面对冲来的首领，他不退反进，侧身躲过弯刀，同时朴刀横扫，直逼首领的腰腹。 那首领没想到王戬如此勇猛，连忙后退，可还是慢了一步，腰腹被刀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兽皮战甲。 “找死！” 首领痛得怒吼，再次举刀劈向王戬，这次他用上了全力，弯刀带着风声，试图将王戬劈成两半。 可王戬的速度更快，他猛地矮身，躲过弯刀的同时，一拳轰在巴图的胸口。 “砰”的一声闷响，首领被这一拳打得连连后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没等首领站稳，王戬又冲了上来，左手抓住巴图的手腕，右手朴刀刺入他的咽喉。 “噗嗤”一声。 滚烫的鲜血喷溅在王戬的脸上。 首领的眼睛圆睁着，满是不甘，身体软软地倒在雪地上。 三只头狼见主人被杀，疯狂地扑向王戬。 却被王戬三拳两脚解决掉，尸体倒在巴图身边。 于荣和剩下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吓得浑身发抖。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强悍的巴图竟连王戬两招都没挡住。 第51章 神兵天降 宿主：王戬 状态：矫健 力量：96 敏捷：98 精神：98 体力：96 攻击：普通拳脚 技能：驭兽手册（全） 剩余可分配点数：266。 系统提示声不断地响起。 王戬看着266个点数，总算心底踏实了。 他遥遥的看了于荣等人一眼，转身便消失在丛林深处。 …… 秦皇岭后山。 寒风卷着雪片，打在阿丹的兽皮帽檐上簌簌作响。 她攥着祖哨，猫着腰跟在李元瑁身后，踩着没膝的积雪，顺着一串杂乱的蹄印往前挪。 这是他们追踪了半个时辰的踪迹，蹄印旁还夹杂着狼爪印和戎夏人特有的兽皮靴印，显然是通往据点的必经之路。 “到了，就在前面。” 李元瑁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被雪覆盖的山坳。 阿丹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只见山坳深处藏着一处刚搭建起来的营地，被粗木栅栏围了一圈。 里面的帐篷，传出昏黄的灯光。 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两人悄悄趴在一处雪坡后，借着松枝的掩护往营地方向望。 营地大门口，四个戎夏武士背着弯刀来回巡逻，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树林。 营地左侧的空地上，十个驭兽师正围着三群黑毛头狼，头狼们则低伏着身体。 粗略数下来，头狼竟有十五只之多，每一只都跟小白壮硕。 “那是大驭兽师的帐篷。” 李元瑁压低声音，指了指矿洞右侧的四顶兽皮帐篷。 帐篷前站着两个身披黑色兽皮的人，正是之前追杀他们的四兽师同款打扮。 “看帐篷数量，至少有四个大驭兽师，比咱们预想的还多。” 阿丹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祖哨：“这么多头狼，还有大驭兽师，大人如果硬闯，怕是……” 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积雪响动。 她猛地回头，却见王戬正猫着腰靠近。 “大人！” 阿丹压低声音喊了一声，李元瑁也连忙侧身给王戬让出位置。 王戬趴在雪地里，目光扫过营地，眉头微微皱起道：“比想象中人更多。” 他的视线先落在洞口的巡逻武士身上，又移到空地上的驭兽师和头狼，最后定格在那四顶兽皮帐篷上： “四个巡逻武士，空地十个驭兽师分三拨管着头狼，帐篷里的大驭兽师没出来，估计在商议事情。还有没有其他守卫？” “矿洞后坡应该还有暗哨。”李元瑁指着营地另一侧的矮坡，“后坡那个隐蔽，肯定会有人守着。算上暗哨，武士至少有二十人。” 王戬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炭，在雪地上简单画了个营地大致布局图： “栅栏是第一道防线，头狼是第二道，大驭兽师是关键，他们手里的骨哨能指挥头狼，必须先解决。” 阿丹看着雪地上的图，突然开口道：“我能用祖哨引开头狼，制造混乱。” 来的路上。 她忽然在驭兽手册上发现可以用祖哨压制了驭兽师的骨哨， 以此转移了戎夏狼群的注意力。 “但你得靠近到五十步内，不然哨音传不过去。”李元瑁皱着眉，“五十步内全是驭兽师，太危险了。” 王戬沉默片刻，“我先去解决掉左侧的两个驭兽师，你趁机摸到营地前面，等我信号就吹哨。” “那武士呢？”阿丹问。 “咱们不是还有个山君吗？” 王戬转头看向远处被拴在树下打盹的山君，“等会儿把它放了，这些戎夏人追击过它，这畜生肯定记仇！” “其实是它被大人打服了，不敢对咱们动手罢了。” 李元瑁笑着说，“也好，这山君去拿戎夏人撒气，大人可以趁虚而入。” “帐篷内大驭兽师我来对付。”王戬点头握紧朴刀，眼神变得锐利，“等头狼和武士乱了，我就冲进去杀大驭兽师。” 又看向李元瑁道：“李老，你就趁机去找林佥事的通敌信件。” 李元瑁点点头。 三人又趴在雪坡后观察了片刻，确认巡逻武士的换岗时间，以及驭兽师的注意力都在头狼身上，才缓缓直起身。 …… 入夜，山坳戎夏营地异常寂静。 王戬走到拴山君的松树旁，手按在山君厚实的皮毛上。 这头巨兽从打盹中惊醒，琥珀色的虎眼扫过营地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王戬解开铁链，拍了拍它的脖颈：“去，把追杀你的那些武士阵脚搅乱。” 吼！ 山君低吼一声，庞大的身躯如离弦之箭般窜出。 没等营地门口的巡逻武士反应过来，山君已冲到栅栏前，前爪猛地一扑，竟直接将碗口粗的木栅栏撞断！ “砰”的一声巨响。 栅栏碎片四溅，两个武士被撞得飞出去，重重砸在帐篷上，口吐鲜血没了声息。 “有敌袭！是山君？！” 剩下的两个巡逻武士吓得魂飞魄散，刚要拔刀。 山君已转身扑来，虎爪一落，便将一人的胸膛抓出五道深痕。 另一人则被虎尾扫中腰腹，倒在雪地里抽搐不止。 “这畜生可真狠呢！” 王戬有些庆幸自己之前能够打服它，着实是占了个大便宜。 营地内瞬间乱作一团。 空地上的驭兽师们慌忙吹起骨哨，想指挥头狼围攻山君。 可没等哨音传开，阿丹已借着混乱，猫着腰摸到营地前的一个干草堆后。 她攥紧祖哨，深吸一口气，吹响了绵长而尖锐的“驱狼调”！ 呜呜呜！ 祖哨的声音穿透风雪，像一把利刃刺破驭兽师的骨哨音。 十五只黑毛头狼听到哨音，瞬间躁动起来，有的夹着尾巴往后缩，有的对着空气狂吠，全然不听驭兽师的指挥。 “怎么回事？我的狼怎么不听使唤了！” 一个驭兽师急得跺脚，伸手去抓身边的头狼，却被头狼反咬一口，手腕鲜血直流。 “上！” 王戬趁机从雪坡后冲出，敏捷98的属性，让他在积雪中如履平地。 他直奔左侧的驭兽师，朴刀挥出一道寒光，第一个驭兽师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劈中肩胛，惨叫着倒地。 另一个驭兽师举刀反扑，王戬侧身躲过，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右手朴刀刺入他的咽喉。 干净利落，不过两招。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驭兽师）x2，奖励可分配点数30。】 王戬不作停留。 他瞥向大驭兽师的帐篷，只见四个身披黑兽皮的身影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之前追杀过他们的大驭兽师。 “王戬！又是你！你竟然能驾驭山君？” 大驭兽师震惊的看着王戬。 接着想要吹响骨哨，试图召集剩下的头狼。 可祖哨的“驱狼调”还在回荡，头狼们只是原地打转，只有三只最凶悍的头狼勉强冲了过来。 “小白！” 王戬喊了一声，远处的松树林里，小白带着四只牧场狼窜出，直扑那三只头狼。 小白一口咬住最壮的头狼脖颈，牧场其它狼则分别围攻另外两只，很快便将它们压制住。 “找死！” 大驭兽师见头狼被牵制，举刀冲向王戬。 他的刀势又快又狠，可王戬的敏捷远超于他，侧身躲过的同时，朴刀直刺他的小腹。 大驭兽师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山君盯上。 山君刚解决完两个武士，转身就扑向大驭兽师，庞大的身躯将他撞翻在地。 另一个大驭兽师刀劈向王戬的头顶，王戬弯腰翻滚，朴刀横扫，砍中他的膝盖； 这时又一个大驭兽师从侧面偷袭，王戬转身用朴刀格挡，同时抬脚踹飞他的腰腹； 第三个大驭兽师想吹哨召唤头狼，却被王戬甩出的短刀射中手腕，骨哨“哐当”掉在地上。 随即，王戬手起刀落，三个大驭兽师，瞬间人头落地。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大驭兽师）x3，奖励可分配点数50。】 解决掉三个大驭兽师。 王戬回头看向被山君按住的大驭兽师。 “这山君……你是怎么驾驭的？” 那人大气不敢喘，眼神里满是恐惧。 王戬不屑冷哼一声，缓缓上前。 想不到这次突袭竟然是如此的顺利。 同时也很快意识到，自己身体各项数值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更何况还有山君和小白他们配合？ “林佥事和你们勾结的证物在哪里？老实交代，给你个痛快！” 他横刀在大驭兽师脖颈间。 “信，信件在最里面的帐篷里，藏在兽皮垫下面……，首领不会放过你的……” 大驭兽师结结巴巴的说。 此时营地的战斗已近尾声。 山君解决了最后两个武士。 小白的狼队也制服了剩下的头狼。 十个驭兽师死的死、降的降，再也没了反抗之力。 “上路吧！” 王戬一刀了结了大驭兽师的生命。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大驭兽师）x1，奖励可分配点数17。】 与此同时，李元瑁也带回一个木盒，是他从帐篷内搜集到的证据。 吼吼吼！ 这时，远处的山君忽然低吼了几声。 “这畜生要干嘛？” 王戬缓缓走了过去。 只见刚刚还配合他们袭击戎夏人的山君，此时满是警惕的看着他。 接着又低吼了两声。 随即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大人……” 第52章 张诚之殁 “大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李元瑁拿着林佥事通敌信件，看向王戬。 王戬沉吟片刻，便道：“现在回到运送牲畜的队伍不现实，咱们先去确定一下他们所在何处，便直接去卫所向军侯大人举报吧。” “眼前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李元瑁犹豫了一下。 王戬沉声道：“李老，你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 李元瑁摇头，又点头，“戎夏人这么大阵仗，我觉得应该不只是林佥事通敌。” “你是说上面还有人？” 王戬眉头紧蹙，转而又道：“不过造成我大哥死亡最直接的原因便是林佥事，其他人我先不管！” 为兄报仇，也算是了了原主心愿。 李元瑁点头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合该如此。” “出发吧！” 王戬挥了挥手，便当先向官道方向前进。 半日后。 寒风吹雪，在林间呼啸如泣。 王戬带着阿丹、李元瑁穿行。 小白的狼队则在前方探路。 呜呜呜！ 这时小白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左侧的松树林低吼。 王戬心头莫名一惊，握紧刀便往树林方向冲。 阿丹与李元瑁紧随其后。 跟着小白穿过灌木丛的瞬间，王戬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雪地里横七竖八躺着三具熟悉的兵甲。 那是秦皇堡的制式装备。 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单膝跪地，左臂无力地垂落，甲胄已被鲜血染透。 “二哥？” 王戬心跳狂跳。 走得近了，果然是二哥张诚！ 只见张诚与一个亲兵背靠背，被五个手持弯刀的斥候围攻。 亲兵的右腿已被砍断，只能靠短刀勉强支撑。 而张诚的长枪早已脱手，只用一把短刀护住身前，胸口还插着一支羽箭。 他每呼吸一次，鲜血便顺着箭杆往下淌。 围攻者的腰间都系着墩军腰牌，为首那人脸上的刀疤格外刺眼。 是于荣的贴身斥候！ “张诚，别撑了，你勾结叛徒王戬，只要你肯回去举报他，可以保你全家不死！” 刀疤脸狞笑着，弯刀一挥，又在张诚的肩头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呸！叛徒！” 张诚咳出一口血沫，眼神却依旧锐利，“我张诚这辈子，只认忠君报国，只认小戬一个兄弟。要杀便杀，想让我出卖兄弟，做梦！” 他拼尽全力扑向刀疤脸，短刀直刺对方心口，却被对方侧身躲过，弯刀顺势劈向他的后颈。 “住手！” 王戬愤怒的吼叫着，及时赶到，“哐当”一声架住弯刀。 巨力让刀疤脸虎口开裂，弯刀险些脱手。 王戬趁机一脚踹飞刀疤脸，随即将张诚身边的追兵击退。 然后将张诚护在身后，“二哥，我来了！” 张诚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王戬时，涣散的眼神瞬间有了光。 他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小戬……你没死……太好了……” 他伸手想抓住王戬的胳膊，却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断断续续道： “林佥事……他真的通敌……他要把牲畜献给戎夏……他让我举报你……二哥没有……他让于荣杀我灭口……” “二哥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去治伤！” 王戬扶住张诚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哽咽。 他穿越而来，举目无亲，是张诚把他当亲弟弟，这份恩情，他始终记在心里。 张诚喘息着，鲜血顺着他的指缝不断渗出，“小戬，快回家……于荣……去杀……我们家人了……” 张诚的声音越来越弱，手无力地垂落，眼睛却死死盯着王戬。 “二哥！二哥！” 王戬抱着张诚的尸体，声音嘶哑。 “你们都得死！” 接着，他转过头，双目赤红的盯着追张诚的墩军。 “王戬，你一个小小伍长……” 为首墩军话还没有说完。 砰……噗…… 只见王戬身影一闪，那墩军的头便换了个方向。 双目圆凳，嘴里呜咽几声便没了气息。 “你们……也得死！” 王戬银牙咬的嘎嘣响，一张脸几乎是悲怆愤怒到扭曲变形。 死！ 他紧接着，便飞身扑向追兵。 只是片刻。 来追击张诚的十几个墩军，便被他击杀。 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招毙命。 “王伍长，于荣回秦皇堡去找你和张伍长家人了，快回去！” 这时那个断了腿的张诚亲兵，大声提醒王戬。 王戬则是环视周围死掉的追兵尸体，然后缓缓来到张诚面前。 整了整他的衣领，合上他的双目。 “李老，去举报林佥事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王戬牙关紧咬，将林佥事通敌信件递给李元瑁，“我回一趟家！” “交给我们吧，大人！” 李元瑁面色肃然，阿丹也是不住的点头。 王戬微微颔首，便朝秦皇堡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53章 反贼抄家 秦皇堡西巷。 于荣带着十个手持刀的亲兵，踹开了张诚家的木门。 张诚的老父亲刚端起药碗，将要给有身孕的张诚妻子送去，猛然间就被亲兵按在地上。 老母亲抱着年仅五岁的小孙女，吓得浑身发抖。 大孙女攥着奶奶的衣角，眼里满是恐惧却不敢哭出声。 “张老头，你儿子张诚勾结王戬，通敌叛国，现在被堡里通缉了！” 于荣一脚踩在老父亲的背上，手里的佩刀抵着老人的脖颈，“识相的就在这张悔罪书上签字画押！” 张父愣了一下，便不可置信道：“我儿和小戬忠君报国，怎么可能通敌，军爷可不要颠倒黑白！” “敬酒不吃吃罚酒！” 于荣眼神一冷，挥手让亲兵把老母亲和两个孩子绑起来，“把张家所有人全部拿下，押去大牢审问！” 亲兵呼啦啦便闯进张家。 “儿媳妇，快跑！” 张父见亲兵要闯内院，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一把推开按住自己的亲兵。 然后踉跄着扑到内院门口，张开双臂死死挡住去路： “要抓就抓我！我儿媳怀着孕，孩子是无辜的，你们不能动她！” “老东西，找死！”一个亲兵挥刀就要砍，于荣却抬手拦住。 他眼珠一转，冷笑道：“留着他还有用，等抓住他儿媳，一起押去王戬家，跟白芷兰一起带走。” 亲兵会意，上前想拉开张父，可张父像钉在地上的钉子，任凭亲兵怎么拖拽，就是不肯挪步。 内院的门帘被轻轻掀开，张氏挺着微隆的小腹，手里攥着一把剪刀，眼里满是恐惧却强撑着镇定。 “爹！” 张氏哽咽着喊了一声，脚步却往后退，悄悄挪向窗边。 张父听到儿媳的声音，心里一急，突然转身抱住一个亲兵的腿，狠狠咬了下去。 “啊！” 亲兵痛得惨叫，挥刀就要刺向张父，张父却死死咬着不放，对着张氏大喊： “快逃！去找芷兰。让她告诉王戬，林佥事和于荣是叛徒！” 于荣见状，气得一脚踹在张父背上，“给我杀了他！” 亲兵的刀瞬间刺入张父的后腰，张父闷哼一声。 鲜血顺着伤口渗出，染红了他的粗布衣衫，可他依旧抱着亲兵的腿，没让开半步。 张氏看着公公倒下的身影，眼泪再也忍不住，却不敢停留。 她快速推开窗户，翻身跳了出去，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往王戬家的方向跑。 “追！别让她跑了！” 于荣指着张氏的背影，怒吼道。 两个亲兵立刻追了出去。 可张氏对西巷的地形熟悉，很快就钻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于荣气得踹了张父的尸体一脚，眼神阴狠，“把老东西的尸体拖走，再把他老婆子和两个孩子绑起来，押去王戬家！” 他接着冷笑道：“我就不信，抓不到她们两个女人！” 亲兵们七手八脚地拖走张父的尸体，又把吓昏过去的张母和哭个不停的孩子绑起来，跟着于荣往王戬家走去。 此时的王戬家，白芷兰和前来通风报信的张氏刚要出门。 “哐当！” 王戬家的院门被踹开，于荣押着张诚父母走进来，看到白芷兰和张氏，嘴角勾起一抹狞笑，“两位小娘子好啊！” 不过当他命令亲兵去闯家门时，却被阻拦在外。 王戬之前为了安全起见，特意打了一个结实的硬木门，还加了铁栓，异常牢固。 若是从里面顶住，寻常人根本闯不进去。 此时白芷兰已经将门用木桩死死卡住。 于荣他们没有带攻破门的家伙，一时间竟然被阻拦在外。 “于荣你放开我爹娘和孩子！我夫君和王兄弟不是叛徒，是你们通敌！” 这时屋内的张氏看到张父奄奄一息，痛苦哀嚎。 “我们通敌？”于荣嗤笑一声，把佩刀架在张父的脖子上，“现在全堡都知道，王戬和张诚杀了同僚，投靠戎夏人！” “你们要是识相，就打开门乖乖投降，劝王戬回来认罪，我还能饶你们一命，否则……” 他用刀背拍了拍老父亲的脸，“否则这两位老人，还有这两个孩子，可就活不成了。” 白芷兰眼神坚定道：“于荣，你别想污蔑王戬！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于荣啧啧一笑，“给你们最后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要么投降，要么看着这两个老东西死在你们面前！” 这时张诚的老母亲哭着哀求：“于什长，求你放过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啊！” “无辜？” 于荣眼神冰冷，“谁让他们是张诚的孩子！” 他说着，突然挥刀，张父的惨叫瞬间响彻小院。 张母见状，当场昏了过去，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爹！” 张氏疯了一样拍打着窗户，被白芷兰死死拦住。 “在里面不出来是吧？” 于荣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神忽然阴狠，“给我找柴禾！我倒要看看，她们能在火里躲多久！” 亲兵们立刻在院外抱来柴禾，堆在房门口。 于荣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柴禾。 “噼啪”的燃烧声响起，浓烟很快从门缝里钻进屋内。 张氏不断哀号，呛得不停咳嗽。 白芷兰用布巾蘸了水，捂住口鼻，又去窗户边查看。 这时窗户也被亲兵用木板钉死了，根本逃不出去。 “两位小娘子再不出来，你们就要被烧死了！” 于荣在门外大喊，声音里满是得意，“只要你们乖乖投降并举报张诚和王戬，我就灭火！” 屋内的浓烟越来越浓。 白芷兰的眼睛被熏得通红，却摇了摇头，“我们就是死，也不会背叛王戬！” 房门外的火越烧越大，门板被烧得“滋滋”作响，浓烟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于荣站在院外，看着燃烧的房门，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继续添柴火！” 他吩咐亲兵。 两名亲兵立刻上前。 嗖！噗！ 这时，忽然一柄长刀从远处袭来。 刚去添柴火的一位亲兵，瞬间身首异处。 第54章 杀神降临 “噗嗤！” 那名正要去添柴火的亲兵，头颅瞬间与脖颈分离。 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滚落在雪地里。 无头的腔子晃了晃，才沉重倒地。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院中瞬间死寂，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张母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于荣脸上的狞笑僵住，他猛地转头，望向长刀飞来的方向。 院门口，王戬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没有嘶吼，没有咆哮，甚至连急促的喘息都没有。 一路的极限狂奔，因为有系统加点的原因，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唯有那双眼睛，赤红如血，里面翻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让于荣等人感觉不寒而栗。 王戬身上的棉甲破损不堪，沾满了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污和雪水泥泞，整个人像从地狱血池里爬出的修罗。 冰冷的视线扫过于荣，扫过那些僵住的亲兵。 最后落在被捆绑、倒在血泊中的张父身上，落在紧闭的、正被火焰吞噬的房门上。 “王……王戬？！”于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中的佩刀指向王戬，“你……你竟敢回来！” 王戬没有理会他，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房门上。 “芷兰，嫂子，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屋内，“别怕，没事了。” 屋内，正用身体顶着门板、被浓烟呛得几乎昏迷的白芷兰，听到这个声音，浑身猛地一颤。 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那熟悉而平静的声音再次确认。 一直强撑的坚强瞬间瓦解，眼泪决堤而出，混合着烟灰，在她脸上冲出两道痕迹。 她瘫软在地，捂着嘴，不住的哽咽。 张氏也停止了哀嚎，呆呆地听着，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院外，于荣被王戬的无视彻底激怒，恐惧化为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杀了他！给我一起上，杀了他！林佥事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剩下的九名亲兵互相看了一眼，发一声喊，举起刀枪从四面八方向王戬扑来。 他们看得出王戬状态可怕。 但仗着人多，双拳难敌四手，他们不信王戬能以一当十。 然而， 此刻的王戬，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 瞬间， 王戬动了。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恐怖速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没有去捡地上的任何武器，只是抬起了拳头。 第一个冲到他面前的亲兵，刀刚举起，就感觉胸口像是被一柄攻城巨锤砸中。 “咔嚓”一声。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他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院墙上。 随即软软滑落，胸口塌陷下去一个大坑，眼看是不活了。 【狩猎有效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15。】 王戬看都没看，侧身避开刺来的长枪，左手如铁钳般抓住枪杆，猛地一拧。 那亲兵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传来，虎口崩裂，长枪易主。 王戬反手一掷，长枪如同劲弩射出的标枪，将侧面一名挥刀砍来的亲兵直接钉在了地上。 【狩猎有效目标（叛变墩军），奖励可分配点数14。】 这根本不能称之为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接下来。 王戬的身影在小小的院落里穿梭，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惨叫和骨骼碎裂的声响。 他的拳头、手肘、膝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成了最致命的武器。 “砰！” 一个亲兵被踹中腹部，整个人虾米般弓起，倒飞着砸翻了燃烧的柴堆，火星四溅。 “咔嚓！” 另一个亲兵的手臂被随手打断，弯刀当啷落地，随后被王戬一脚踢中下巴，脖颈呈现出诡异的角度。 【狩猎有效目标（叛变墩军）x2，奖励可分配点数31。】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九名精锐亲兵，全部变成了倒在地上的扭曲尸体。 “你，王戬，机怎么又变强了？” 于荣眼睁睁看着这一切，他脸上的疯狂早已被无边的恐惧取代。 他握着刀的手抖得像筛糠，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他想跑，可王戬那冰冷的目光已经锁定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王戬一步步走向于荣，脚步落在染血的雪地上，发出“嘎吱”的轻响。 在于荣听来，却如同招魂使者。 “你……你别过来！王戬，我是奉林佥事的命令行事。你敢杀我，林佥事不会放过你的！” 于荣色厉内荏地嘶吼着，连连后退。 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王戬没有说话，缓缓向前。 在他面前三步处站定，目光落在于荣手中还在滴血的佩刀上，那上面，有张父的血。 “我二哥，是你杀的？” 王戬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于荣一个激灵，忙不迭地回答： “是他自己抗命逃跑，林佥事让我追他，他……他负隅顽抗，已经被格杀……” 他试图撇清关系，“是林佥事，都是林佥事指使的，不关我的事啊！” “我大哥的死，也是你们这些人做的吧？”王戬又问。 “是……是林佥事他勾结戎夏，袭击后勤队伍骗取抚恤，消耗粮饷！王戬，你放了我，我可以帮你作证，指认林佥事！” 于荣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切地喊道。 王戬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 就在于荣稍微松了口气的瞬间，王戬突然动了。 快！快到极致！ 于荣只觉眼前一花，手腕传来钻心剧痛。 “咔嚓！” 他持刀的右手腕骨被王戬硬生生捏碎，佩刀“哐当”落地。 紧接着，膝盖后方传来同样的碎裂声，他惨叫一声，不受控制地“噗通”跪倒在地，正对着张父尸体的方向。 “啊……！” 于荣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王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动我家人，伤我兄长。于荣，你说，你还想活着？” “饶……饶命……王戬，王爷爷！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于荣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这时，外面的打斗声和于荣的惨叫声，已经引来了不少被惊动的邻居和巡防的兵丁。 他们围在院外，惊恐地看着院内的惨状。 看着跪地求饶的于荣，看着如同杀神般的王戬，无人敢上前一步。 “王伍长，你不要冲动，私自杀害官军，可是要被军法处置的。” 这时围观的官军中，一个身着什长军装的男子，开口说道。 “是徐什长？” 王戬扫了一眼院外越来越多的人群，目光落在徐什长身上。 徐什长点头，“王戬，我相信你和张诚的人品，你肯定不会无的放矢滥杀无辜，但切莫再发生流血事件了。” “如今正是戎夏入侵的关键时期，秦皇堡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他看着校园中惨烈的场景，也是不断吸着凉气。 什么时候，出现王戬这种狠人了？ 简直是杀人不眨眼！ 王戬微微颔首，他也知道，时机到了。 于是他弯腰捡起于荣掉落的佩刀，冰凉的刀背拍了拍于荣血肉模糊的脸颊，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小巷： “当着徐什长和父老乡亲的面，你说林佥事是如何通敌叛国，如何害死我大哥王戈，又如何指使你杀害我二哥张诚，并欲将我两家灭门的？！” 于荣此刻早已魂飞魄散，只想活命，嘶喊道： “我说！我说！林佥事……林原他早就和戎夏大驭兽师勾结……，都是他指使的！我是被迫的！” 哗……！ 院外一片哗然！ 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于荣亲口承认，还是让所有人感到震惊和愤怒。 王戬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再废话。 “于荣，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林佥事怎么可能叛变？” 徐什长不可置信，震惊的呆住了。 “徐什长，我都是被逼的啊！” 于荣撕心裂肺的吼叫，“王戬，求求你放过，放我一条狗命吧！” 说完便抱住王戬的大腿，涕泗横流。 “晚了！” 在于荣绝望的目光中，王戬举起了手中的佩刀。 “这一刀，为我大哥王猛！” 刀光一闪，于荣左臂齐肩而断！ “啊……”于荣惨叫。 徐什长大声，“王戬，不要……” “这一刀，为我二哥张诚！” 刀光再闪，右臂飞落！ “这一刀，为张老爹和所有被你残害的弟兄！” 刀锋划过脖颈，于荣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头颅滚落。 脸上还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痛苦。 【狩猎有效目标，奖励可分配点数22。】 王戬将染血的刀扔在于荣的尸体旁，仿佛扔掉一件垃圾。 他看都没看那具无头尸身，快步走到张父身边，探了探鼻息，早已气绝。 他又解开张母和两个孩子的绳索，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张母悠悠转醒，看到眼前的惨状和王戬，又是一阵悲泣。 “婶子，没事了，我带你们回家。” 王戬轻声安慰，将老人和孩子护在身后。 然后，他走到房门前，一脚踹开烧得焦黑但依旧牢固的门板。 门内，白芷兰和张氏相互搀扶着站起。 她们脸上满是烟灰和泪痕，眼神却亮得惊人，紧紧地看着他，仿佛他是这黑暗世间唯一的光。 王戬的目光与白芷兰对上，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他伸出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回来了，别怕。” 第55章 定谋平叛 王戬轻轻推开白芷兰，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与烟灰。 他动作轻柔，与他刚才杀神般的模样判若两人。 “芷兰，你先照顾婶子和孩子，清理一下。我和徐什长有要事相商。” 白芷兰用力点头，眼中满是信任与依赖：“你小心。”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王戬如此温柔的一面。 不由得心下感动，被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幸福感填满。 王戬转身，走向面色复杂、仍处于巨大震惊中的徐什长。 院外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众人既有对于荣罪行的唾弃，也有对王戬狠辣手段的惊惧。 “徐什长，”王戬抱拳，声音恢复了冷静，“情况你也看到了，于荣亲口招供，林佥事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此事关乎秦皇堡安危，必须立刻上报军侯！” 徐什长看着满院狼藉和于荣的尸体，又看向眼前这个杀气未消却条理清晰的年轻人。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王戬，我信你，也信张诚兄弟的为人！但林佥事在堡内经营多年，党羽众多，我们这般杀了他的人，他必然已经得到风声，恐怕会狗急跳墙！” “正是如此，才要抢在他前面！”王戬眼神锐利，“于荣虽死，但他刚才的供词，在场众多乡亲和弟兄都听到了，这便是人证。此外……” 说着他将和李元瑁、阿丹搜集林佥事证据的事情说了一遍。 徐什长更加的震惊了，“想不到王伍长不仅战力惊人，更是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在下佩服。” 他完全没有上级对下级高高在上的感觉。 而是对王戬恭敬有加。 随即徐什长快速权衡，越看脸色越是铁青，怒道：“畜生！此獠不除，天理难容！” 他彻底打消了所有疑虑，坚定了站在王戬一边的决心。 “徐什长，事不宜迟。请你立刻选派两名绝对可靠、脚程快的弟兄，带上于荣画押的供状，火速前往卫所，面呈军侯！” 王戬沉声声音更加的郑重，“务必陈述利害，请军侯速派精锐前来擒拿林佥事，清理门户！” “好！我亲自挑选人手！” 徐什长重重点头，立刻转身。 接着便点了两名他麾下最为机警忠心的斥候，“你二人速速准备快马，带上此物和我的手书，走小路，务必在天黑前赶到卫所，亲手交给军侯！路上若遇阻拦，格杀勿论！” “诺！” 两名斥候接过证物，毫不拖沓，转身便冲出人群，牵马而去。 送走报信之人，王戬心头稍安，但紧迫感更强。 他看向徐什长，“徐什长，林佥事在堡内势力盘根错节，我们需做两手准备。报信需要时间，军侯派人前来也需要时间。” 他有些担忧道：“在此期间，林佥事很可能铤而走险，要么逃跑，要么……发动叛乱，直接带着牲畜投敌戎夏！” 徐什长脸色一变，他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你的意思是？” “我需要立刻出发，去盯住林佥事，绝不能让他跑了！同时，也要防备他狗急跳墙，煽动不明真相的士卒作乱。” 王戬目光灼灼，“堡内的防务，尤其是军侯府和粮草武库，必须立刻由信得过的弟兄接管！徐什长，你在堡内声望高，能否尽快联络其他忠于军侯的什长、伍长，暗中控制要害之地？” 徐什长沉吟片刻，用力一拍大腿：“可行！张诚生前与我们几个交好，他的为人我们都清楚。” “如今林佥事做出这等天怒人怨之事，又有确凿证据，我去游说，至少有七八成把握能拉拢到人手！只是……” 他担忧地看着王戬，“你独自去盯林佥事，太危险了！他身边定然护卫重重！” 王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放心，他留不住我。我现在担心的不是他对我动手，而是他闻风而逃。” 接着他又道：“徐什长，我担心林佥事的背后还有人通敌，所以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徐什长倒吸一口凉气，重重的点头。 事态紧急，不容过多商议。 王戬再次回到已经被烧毁的屋内。 白芷兰和张氏已经简单清理了一下，正安抚着受惊的孩子和张母。 看到王戬进来，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芷兰，嫂子，婶子，”王戬语速加快，但尽量保持平稳，“林佥事叛国之事已上报军侯，但在此之前，堡内可能不稳。我不能留在这里，必须立刻去牵制林佥事。” 他看向白芷兰：“家里不能待了，于荣虽死，难保没有他的余党。你带着婶子、嫂子和孩子，立刻去徐什长家暂避！他会安排可靠弟兄保护你们。” 王家刚刚经历血战，目标太大，不够安全。 白芷兰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好！我听你的！你……你一定要小心！” 她知道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保护好家人，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张氏也含着泪道：“王兄弟，大恩不言谢……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王戬重重点头，不再多言。 他帮着将惊魂未定的张母和两个孩子扶起， 白芷兰和张氏简单收拾了点细软， 一行人迅速出了院门。 此时徐什长已经安排好了两名心腹士卒在外面接应。 “带她们去我家，告诉我家那口子，好生照料，若有闪失，我军法处置！” 徐什长厉声吩咐。 “诺！” 看着白芷兰等人在家丁护送下消失在巷口，王戬心中稍定。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翻腾的杀意和怒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鹰。 “徐什长，堡内就拜托你了！” 王戬抱拳。 “放心！你尽管去，务必盯死那老贼！” 徐什长郑重回礼。 王戬不再耽搁，身影一闪快速融入尚未完全放亮的晨雾之中， 朝着林佥事府邸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56章 隐藏于黑暗之中 王戬离了秦皇堡，身形在积雪的山林间全速奔行。 他没有走相对平坦但绕远的官道，而是凭借强大的身体素质，直接翻山越岭，沿着直线距离穿插。 寒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但他体内气血奔涌，这点寒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脑海中，系统面板上高达488个可分配点数更是让他信心倍增。 这是足以让他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的力量。 他没有急于加点。 他在等， 等林佥事和戎夏人狐狸尾巴真正露出来那天。 他在等一个最需要爆发的时机。 此时他的目标明确，追上林佥事押送牲畜的队伍。 于荣伏诛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开。 林佥事要么会加速与戎夏人交接， 要么会封锁消息向卫所军侯处诬告， 要么闻风潜逃， 无论哪种，都必须尽快找到他的队伍！ 王戬奔行约莫一个时辰，已深入秦皇岭腹地。 四周寂静，只有风吹过松林的呜咽和脚下积雪的咯吱声。 但王戬超乎常人的精神感知此刻起到了作用，让他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他猛地停下脚步，悄无声息地伏在一处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岩石后，气息收敛到极致。 前方不远处的林间空地上，隐约可见几个模糊的脚印。 这些脚印与寻常猎户或官军的靴印不同，更像是兽皮软靴留下的痕迹，而且痕迹很新。 “戎夏人……”王戬眼神一冷。 这里已经偏离了主要的运畜路线，出现戎夏斥候，只意味着一件事。 他们在监视，或者在打探防备什么。 王戬耐心等待。 果然，片刻后，两个身着白色伪装皮毛的戎夏斥候，如同鬼魅般从对面的树林中钻出。 他们动作矫健，眼神锐利，腰间挂着弯刀，背后背着短弓， 正小心翼翼地巡视着这片区域，显然是在执行警戒任务。 他们低声用戎夏语交谈着。 “……大夏人那边还没消息吗？约定的时辰快到了。” “于荣那边好像出了岔子，联系不上了。首领让我们加强戒备，防止意外。” “怕什么？林佥事那老狐狸比我们还怕暴露，他肯定会把牲畜送来。再说了，这附近都是我们的人，就算有大夏官兵过来，也是送死。” “小心点总没错，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两人的交谈声很低，但在王戬超强的感知下，听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冷笑，于荣出岔子？ 何止是出岔子，已经下去见阎王了。 就在两名斥候走到距离王戬藏身之处不足十步，背对着他准备转向另一侧时。 王戬动了！ 没有怒吼，没有预警，只有一道快如闪电的黑影从雪地中暴起！ “噗！噗！” 两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风雪声掩盖的闷响。 王戬左右手各持一把从之前战斗中缴获的戎夏短刃，精准无比地同时刺入了两名斥候的后心，刀尖瞬间穿透心脏。 两名斥候身体猛地一僵，连惨叫都未能发出，眼中的惊愕和生机便迅速消散。 他们软软地向前扑倒，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白雪。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斥候）x2，奖励可分配点数26。】 王戬面无表情地将短刃在斥候的皮毛上擦净血迹，重新收起。 他迅速搜查了一下两人身上，除了一些干粮和箭矢，没有找到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附近都是他们的人？” 王戬眯起眼睛，看来林佥事为了这次交易，真是下了血本，也让戎夏人布下了天罗地网。 他不敢怠慢，继续向前潜行，速度更快，也更加警惕。 果然，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他又遇到了三拨戎夏斥候，共计五人。 这些戎夏精锐在山林中的潜行和侦查能力确实不凡，但在属性全面碾压、且拥有丰富狩猎经验的王戬面前。 他们就像是黑暗中举着火把的瞎子，无所遁形。 王戬没有给他们任何发出警报的机会。 或是利用地形从背后偷袭，或是声东击西，或是干脆以绝对速度近身格杀…… 他如同一个无声的死神，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了一具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斥候）x3，奖励可分配点数39。】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斥候）x2，奖励可分配点数25。】 这些人给的点数越来越低了！ 当解决掉最后一拨两名斥候后，王戬的个人点数再次增加了578点。 这股力量的积累，让他心中的底气更足。 但王戬的脑海中总是盘旋着那个戎夏驭兽统领、军侯、秦武百夫长的身影。 那些人，也是无比的强大。 更何况，还有那不知深浅的林佥事？ 所以他不敢怠慢。 王戬站在一处高地的树梢上，极目远眺。 终于，在远处山谷的官道拐弯处，他看到了那支缓慢行进的队伍！ 长长的队伍如同蠕动的长蛇，中间是黑压压的牛羊牲畜，周围是护卫的官军，打着秦皇堡的旗帜。 而在队伍的最前方，隐约可以看到几个骑着马的身影，其中一人身着文官服饰，即使在远处，也能感受到那份与周围军汉格格不入的气质。 林佥事！ 王戬的眼神瞬间锁定了那个身影，冰冷的杀意再次弥漫开来。 王戬深吸一口气，如同融入林间的阴影。 开始沿着山脊，悄无声息地向着队伍的前方迂回靠近。 第57章 万夫莫开 漆黑的夜幕下， 王戬潜伏在山拗口一块大石头之后，双眼紧紧盯着山下。 咯吱咯吱！ 不一会儿，两道身影匆匆而至。 他们脚步轻捷，显然都是擅长山地奔行的好手。 两人一边快速前进，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快些，林佥事那边催得急，必须在天亮前把消息送到戎夏首领那里。" 前面那个矮壮的斥候低声道。 "知道了！这鬼天气，真是要命。" 后面那个高个子抱怨着，紧了紧衣领。 就在他们经过王戬藏身巨石的瞬间！ 一道黑影如同捕食的山君，悄无声息地从巨石后扑出！ "噗嗤！" 冰冷的刀锋精准地抹过了高个子斥候的咽喉。 他双眼猛地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前的黑影。 想要呼喊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斥候），奖励可分配点数13。】 几乎在同一时间，王戬的左拳已经重重砸向前面那个矮壮斥候的后心！ 那斥候反应极快，听到身后的异响立即前扑翻滚，险险避开了致命一击。 但王戬的拳风仍然擦中了他的后背，让他一个踉跄，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谁？" 矮壮斥候用戎夏语嘶吼一声，迅速拔出腰间的弯刀，警惕地看向王戬。 当他看清只有王戬一人时，眼中闪过一丝凶狠。 "就你一个？找死！" 他挥刀直劈王戬面门，刀法狠辣，显然是经历过生死搏杀的老手。 王戬不闪不避，在弯刀即将临身的瞬间，身体微侧，右手短刀向上精准一撩！ "铛！" 火星四溅！ 巨大的力量震得矮壮斥候手腕发麻，弯刀险些脱手。 他心中大骇，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大夏士兵，实力远超他的想象。 他想要后撤，但王戬的速度更快！ 一刀格开弯刀的同时，王戬的左腿如同钢鞭般扫出，狠狠踢向斥候的膝盖！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雪夜中格外刺耳。 "啊……！" 矮壮斥候惨叫一声，单膝跪地，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失去了平衡。 王戬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短刀顺势向前一送，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心脏。 斥候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低头看着没入胸口的短刀，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恐惧，随即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斥候），奖励可分配点数18。】 王戬面无表情地拔出短刀，在两具尸体上擦净血迹。 他快速搜查了一番，从矮壮斥候怀里摸出了一封用油布包裹的信件，上面盖着林佥事的私印。 "果然是要去报信。" 王戬冷哼一声，将信件收起。 当他得知林佥事要勾结戎夏人反攻秦皇堡时便做了决定。 就在这里截杀斥候，尽量拖延林佥事和戎夏人汇合的时间。 虽然林佥事那边正在向秦皇堡前进，但王戬想着先拖延戎夏人两日，自己再出发回秦皇堡报信。 时间也是足够了！ 他很快将两具尸体拖到岩石后的隐蔽处用积雪掩盖，便再次隐入黑暗之中。 山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雪花，很快掩盖了战斗的痕迹。 …… 林原率领的叛军队伍在崎岖的山道上艰难转向，朝着秦皇堡方向蠕动。 他骑在马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时间！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必须尽快与戎夏大军汇合，才能在卫所援军到来之前，里应外合，一举拿下防御空虚的秦皇堡。 功名利禄在此一举！ “斥候出发多久了？” 他缓缓问旁边的什长。 “大人，有三个时辰了！” 什长回复。 林原点头，微微松了口气，只要消息送到，大事可成！ 然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名斥候竟浑身是血、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脸上满是惊恐，嘶喊道： “大人！不好了！我们……我们刚过前面的鹰嘴峡，就遭到袭击，兄弟们都……都死了！只有我拼死逃回来报信！” “什么？！”林原瞳孔骤缩，“是谁？有多少人？” “就……就一个人！是王戬！是那个杀神王戬！” 逃回来的斥候声音都在颤抖，“他像鬼一样，我们根本没看清，兄弟们就……就倒下了！” 又是王戬！ 林原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气得他几乎要吐血。 这小子阴魂不散，竟然摸到了这里，还截杀他的报信斥候！ “再派！派两队人去！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能挡住我十名精锐斥候。” 林原咬牙切齿，状若疯魔。 很快， 十名斥候分为两组，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再次扑向鹰嘴峡。 时间一点点流逝，林原焦躁地等待着，不时回头望向秦皇堡的方向，生怕追兵出现。 然而，他等来的依旧是坏消息！ 半个时辰后，只有一名手臂断裂、狼狈不堪的斥候逃回，带来的消息让所有听到的军官心底发寒。 “大人……我们……我们刚进山口，就遭到弩箭狙杀！王戬他……他占据了有利地形，我们还没靠近就折了四个兄弟！” “我们试图强冲……他……他近战更可怕，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只有我……” 这名斥候话未说完，便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废物！都是废物！” 林原暴跳如雷，抽出马鞭狠狠抽打着身边的亲兵，“十个人！十个人冲不过一个山口？他王戬是三头六臂不成？！” 其他什长脸色惨白，心中同样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 一个人，凭借地利，连续歼灭两队共十五名精锐斥候？ 这真的是人力所能及的吗？ “他是在拖延时间！他想拖到卫所援军到来，或者等堡内做好准备！” 林原终于明白了王戬的意图，这让他更加恐慌和愤怒。 “不能再等了！” 林原眼中闪过疯狂之色，“李什长，你是秦皇堡出了门的神箭手，这次你亲自带一队人马，我不要活的，只要死的！” “无论如何，都要把消息送到戎夏人那里。” “否则，我们都得死！” “末将遵命！” 李什长目光阴鸷，点齐了麾下最为悍勇的三十名士卒，其中还包括十名弓弩手。 他们不信，三十人对一人，还能冲不过去！ 而此时，在鹰嘴峡最狭窄处，一块巨大的山岩之上，王戬傲然而立。 夜风吹拂着他染血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戎夏斥候的尸体。 宛若一尊杀神！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此路，不通！ 嗖！ 这时，破风声蓦然传来。 王戬下意识偏头，然后便只觉脸颊发凉。 竟是一根利箭擦着他脸皮掠过。 “有高手！” 王戬眼神微凝，立刻身体伏低，气息收敛得更加彻底。 而一箭过后。 “杀王戬！” 只听数声呼喊传来。 接着便有一群人，向王戬冲来。 “找死！” 王戬怒喝一声，一拳便将一个人击退！ 嗖！ 又一发利箭激射而来，这次竟直接射穿了王戬的发髻。 王戬满头长发便散落开来，在风中不断飘舞。 “阴险！” 王戬迅速躲到巨石之后，与冲上来的斥候周旋。 随着冲上来的斥候越来越多，再加上那神秘箭手不断放冷箭。 王戬心一横，迅速调出系统，将自身各项数值全部拉到100。 个人面板发生变化： 宿主：王戬 状态：巅峰 力量：100 敏捷：100 精神：100 体力：100 攻击：普通拳脚 技能：驭兽手册（全） 剩余可分配点数：308。 随即数值便再也没有变化。 【系统升级2.0版本中，届时将对宿主开放全新功能。】 系统升级？ 【耗费可分配点数：300点。】 【升级时间：5日。】 【剩余可分配点数：8。】 随即无论王戬无论如何召唤，系统再也没有响应。 片刻后。 第58章 雷霆手段 鹰嘴峡口，寒风呜咽着穿过嶙峋的怪石。 林原为了去给戎夏人报信，同时“围剿”围剿，竟是派出一百人的队伍。 并且这些人各个都小心翼翼、如临大敌般地摸到山口。 不过当他们上了那个一直让他们惊恐不已的巨石时， 看到的只有被风雪半掩的数十具冻僵的尸体，以及那片被鲜血浸透、无法被白雪完全覆盖的暗红土地。 那个如同噩梦般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 “报大人！山口……山口只有我们的人的尸体，王戬……王戬不见了！” 带队军官硬着头皮回去向林原禀报，声音都在发颤。 “什么？不见了？” 林原得到消息，先是一愣，随即一股被戏耍、被蔑视的滔天怒火直冲顶门！ 他脸色由青转红，再由红转紫，猛地抽出马鞭， 对着身边的亲兵和空气疯狂抽打，状若疯癫： “废物！蠢货！两天，整整两天，你们足足前后有两百人，竟被一个人堵在那里两天寸步难行！” 林原狠狠踹了亲兵一脚，“现在你告诉我他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拍拍屁股就走了？他把我们当什么了？老鼠吗？啊？！” 他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 王戬此举，不仅仅是拖延了他的时间，更是将他林原和这三千叛军的脸面踩在脚下狠狠摩擦！ 这种羞辱，比直接的刀剑更让他难以忍受。 “大人息怒！当务之急是尽快通过山口，与戎夏大军汇合啊！”有部下连忙劝谏。 “那还不快去？” 林原嘶吼道，眼睛布满血丝，“那王戬肯定回秦皇堡报信区了，咱们立刻加快行军速度，趁着他们把防御工事搭建起来之前攻下来，对了，另外告诉戎夏多派点兵。” 一想到王戬，林原就感到一阵怒火中烧。 早知道他这么难缠，当初就不该留活口！ “传令！全军加速！” 林原歇斯底里地下令。 …… 而此刻，王戬早已抄着更险峻的山林近道，率先回到了秦皇堡。 此时堡垒的气氛明显不同往日，墙头巡逻的士兵增加了数倍，眼神警惕。 显然是徐宽知道林佥事叛变后，加强了警惕。 这徐什长倒是不错！ 王戬不住的点头。 他一出现，立刻被守军认出，迅速引他去见徐宽。 “王戬！” 徐宽见到王戬安全归来，面露惊喜之色，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怎么回来了？情况如何？” 王戬风尘仆仆，但眼神依旧锐利，言简意赅地将情况说明： “林原已反，率部反攻，正欲与戎夏合流反攻堡垒。我截杀其斥候，拖延了两日，但他们最迟明日午后必到。” 尽管早就有一点心理准备，徐宽还是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凝重。 “这林原是怎么敢的？” 他气得面红耳赤。 同时更多的则是担心。 堡内现在能战之兵，满打满算也不过两百人，还要分守各处。 “徐什长，抓紧召集人手，布防吧！” 王戬面色凝重。 …… 秦皇堡，校场点将台。 台下站着堡内所有什长以上的军官，以及一些有威望的老兵，气氛凝重。 徐宽一身戎装，按刀而立，面色严肃。 王戬则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沉默如山。 但身上那股尚未完全散去的杀意，让不少军官暗自心惊。 “诸位！” 徐宽声音洪亮，传遍校场，“情况紧急，长话短说！林原林佥事，勾结戎夏，证据确凿！现已率领叛军正朝我秦皇堡杀来，意图献城投敌！”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虽然早有风声，但由徐宽当众宣布，还是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和骚动。 “肃静！” 徐宽厉声喝道，“军侯已得知消息，援军不日即到！但在援军抵达之前，我等身为大夏将士，守土有责！必须誓死守住秦皇堡，保卫我等身后家园父老！” 他目光扫过众人：“现我命令，全堡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所有戍卒按王戬制定防御方案，即刻登城布防！” “王戬？” 众人疑惑的看向徐宽。 徐宽朗声道：“现在公布军侯最新任命，擢升伍长王戬为什长，负责本次一切布防事宜。情况紧急，流程从简。” 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王戬。 王戬也是微微惊讶，没想到军侯倒是果断。 “徐什长！且慢！” 一个声音突兀地打断了徐宽的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掌管西侧武库的什长，吴逵。 此人生得五大三粗，平日里与林原走得颇近。 吴逵上前一步，脸上带着质疑的神色，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向王戬： “徐什长，你说林佥事通敌，可有铁证？莫要听信某些人的一面之词！再说了……” 他话音一转，手指猛地指向王戬，声音提高，“王戬他不过一个小小的伍长，前几日私自离队，下落不明，如今突然回来，就空口白牙指认林佥事通敌？” “谁能保证他不是被戎夏人收买，回来扰乱军心、为敌军打开城门的奸细？我看，要先把他拿下，严加审问才是！” 这番话极具煽动性，顿时让不少不明真相的军官露出了犹豫和怀疑的神色，目光在王戬和徐宽之间游移。 确实，王戬的突然出现和指认，显得有些突兀。 “请叫他王什长。” 徐宽脸色一沉：“另外，吴逵你胡说什么？王戬兄弟张诚……” 他话未说完，一直沉默的王戬动了。 就在徐宽话音刚落的瞬间，王戬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徐宽身侧消失，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吴逵面前！ 快！快到极致！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你……你要干什么？！” 吴逵大惊失色，下意识想要拔刀。 但王戬的手已经如同铁钳般扼住了他拔刀的手腕。 “死！” 另一只手并指如刀，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接戳向吴逵的咽喉！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吴逵的眼睛瞬间凸出，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绝望。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两下，随即软软地瘫倒在地， 咽喉处已然碎裂，气绝身亡！ 整个校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狠辣果决的一击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王戬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格杀一名什长！ 徐宽也愣住了，但他反应极快，知道此刻必须支持王戬，立刻厉声道： “吴逵扰乱军心，污蔑忠良，死有余辜！” 王戬看都没看吴逵的尸体，冰冷的目光扫过台下噤若寒蝉的众人，声音冰冷：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怀疑我王戬可以，但谁敢动摇军心，妨碍守城，这就是下场！” 他顿了顿，对徐宽道：“徐什长，请立刻派人搜查吴逵家宅！若我所料不差，必有他与林原勾结的罪证！” 徐宽立刻会意，这是立威也是清除内患的绝佳机会，当即下令亲兵前去搜查。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亲兵便急匆匆返回，手中捧着一个木盒和几封书信： “报！在吴逵卧室暗格中，搜出与林原往来密信三封，以及戎夏人贿赂的金饼二十枚！” 徐宽当众打开信件，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难看，随即愤怒地将信件摔在地上： “诸位自己看！信中明确提及克扣武库箭矢、为林原叛变预留兵器等事！铁证如山！吴逵就是潜伏在我堡内的内奸！” 证据确凿！ 台下原本还有些许怀疑和不满的军官，此刻全都闭上了嘴，看向王戬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原来王戬并非滥杀，而是早已洞察奸细！ 这份眼力和狠辣，让他们心惊胆战。 王戬一脚将吴逵的尸体踢下点将台，如同丢弃一件垃圾。 他再次看向众人，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内奸已除！还有谁有异议？” 校场之上，鸦雀无声，唯有寒风呼啸。 所有军官，包括之前心存疑虑者。 此刻皆挺直腰板，抱拳躬身，异口同声，声震云霄： “吾等谨遵号令！誓死守卫秦皇堡！” 王戬以雷霆手段，瞬间清除了内部隐患，统一了指挥，凝聚了军心！ 秦皇堡布防工作正式在王戬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 “王什长，希望你消息是真的！”徐宽重重一拍王戬的肩膀，感慨万分，“否则那些对咱们有怀疑的人，不会错过这次搬倒我们的机会。” 王戬以雷霆手段镇压反对的吴逵，徐宽虽然生命力挺。 但还是有些担忧。 “徐什长，林原贼子行径，昭然若揭，不必怀疑。” 王戬不容置疑的说。 “你觉得我们可有胜算？” 徐宽再次忧心忡忡。 王戬语气沉稳，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堡垒坚固，我们据险而守，未必不能一战。当务之急，是立刻布防，稳定民心。” “正该如此！” 徐宽点头，立刻与王戬一同部署起来。 在王戬的指挥下。 秦皇堡四门紧闭，落下千斤闸。 所有戍卒按预定方案登上城墙，滚木、礌石、火油、箭矢被源源不断地运上墙头。 床弩被调整角度，对准了敌军最可能来袭的方向。 堡内青壮被组织起来，作为预备队，负责搬运物资、扑灭可能的火源以及填补防线缺口。 同时徐宽亲自带人， 以雷霆手段清查、控制了几名与林原过往甚密的可疑军官，暂时关押，确保内部稳固。 第59章 小叔，给王家留个后吧 秦皇堡布防紧张有序进行。 就在这紧张备战的气氛中，王戬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白芷兰！ 此时只见她和徐宽的夫人、张诚遗孀张氏，以及其他几位军官家眷，也组织成立“后援团”。 为布防的官军们洗衣做饭！ 妇女们聚集在相对安全的堡内广场和屋舍中，架起大锅，烧水、蒸饼、熬制能驱寒的浓稠肉汤，保证守城将士能吃上一口热食。 同时收集布料，赶制绷带，煮沸消毒，为可能出现的伤员做准备…… 忙得也是热火朝天。 此时白芷兰正挽着袖子，亲自搅动大锅里的肉汤，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脸颊被灶火映得通红。 王戬看着白芷兰忙碌的身影，并没有上去打扰。 而是驻足在远处望着，眼中满是笑意。 …… 是夜！ 忙碌一天的王戬回到家中。 他推开家门，屋内一片清冷，灶台冰凉，显然白芷兰还未归来。 他微微蹙眉，心中泛起一丝柔软。 今日堡内布防千头万绪，他忙得脚不沾地，却不想芷兰竟也忙碌至此。 他没有点灯，只是借着窗外微弱的雪光，坐在炕沿静静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了细碎而疲惫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 门被轻轻推开。 白芷兰拖着几乎散了架的身子挪了进来。 她发髻有些散乱，几缕青丝被汗水黏在光洁的额角，脸上还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 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也写满了倦怠。 她甚至没注意到黑暗中坐着的王戬，径直摸索到桌边，想倒碗水喝，手臂却酸软得差点将茶壶碰倒。 “回来了。” 王戬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白芷兰吓了一跳，猛地转身，这才看到炕上那个熟悉的身影，紧绷的心神瞬间松弛下来。 “小叔，你这人，吓我一跳！” 看到在家等着，同样满脸疲惫的王戬。 白芷兰忽然感觉心中异常踏实。 接着她心中泛起一丝委屈和浓浓的疲惫，然后又轻轻“嗯”了一声。 王戬起身，点亮了油灯。 昏黄的光晕洒满小屋，也照亮了白芷兰那张写满倦容却依旧清丽的脸。 “怎么忙到这么晚？” 王戬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中沉重的茶壶，为她倒了一碗温水。 白芷兰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水流划过干涩的喉咙，让她舒服了些许。 她这才缓过气来，声音有些沙哑道： “今日要准备的东西多，汤要熬得够浓，饼要蒸得够多，还要带着姐妹们清理布料，准备伤药……一忙起来，就忘了时辰。” 她说着，忍不住轻轻捶打着自己酸痛不堪的腰腿，眉头微蹙。 王戬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柔软之处被狠狠触动。 两人沉默片刻， 白芷兰轻咳一声，便转身走到屋角，拿起那个平时很少使用的木盆， 从尚有余温的灶上铁锅里舀出热水，又兑了些凉水，试了试温度。 “坐下。” 他忽然从白芷兰手中接过木盆，声音不容置疑。 接着便将白芷兰按在火炕边上坐下。 然后她矮身捧过白芷兰的双脚，快速将鞋子脱掉。 “嫂嫂，我为你洗脚吧！” 王戬声音恳切。 白芷兰一愣，看着王戬手中冒着热气的木盆，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霞，比灶火映照时更甚： “小……小叔，这……使不得……” 她下意识地想将那双沾满尘灰、奔波了一日的脚缩回裙摆下。 “没什么使不得。” 王戬的语气平静却坚定，他蹲下身，不由分说地轻轻握住她的脚踝， 接着帮她褪下那双早已被雪水浸湿又烤干、显得硬邦邦的布鞋和罗袜。 一双白皙却略显红肿，脚底甚至磨出了水泡的玉足， 暴露在温暖的空气中，微微瑟缩了一下。 王戬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动作却更加轻柔。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双疲惫不堪的玉足浸入温热的水中。 “嗯……”温热的水流包裹住酸胀的双足，白芷兰忍不住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满足的喟叹。 那暖意仿佛顺着脚底的穴位，一直蔓延至四肢百骸，驱散了彻骨的寒意和沉重的疲惫。 王戬没有说话，只是蹲在那里，用他那双握惯了刀剑、布满粗茧却异常稳定的手， 动作生涩却无比认真地，轻轻揉按着她的足踝和小腿， 舒缓着那紧绷僵硬的肌肉。 白芷兰起初还有些羞涩和不安，但看着王戬低垂的、专注的侧脸， 看着他额角那道不知何时增添的新疤，心中那点羞怯渐渐被一股巨大的暖流和酸楚所取代。 她不再挣扎，只是静静地靠在火炕被子上，感受着脚底传来的温度和那双大手笨拙却温柔的力道。 灯光下，他的影子与她的影子交织在一起，投在土墙上，显得格外安宁。 “小叔，答应我，以后别太逞强。” 良久，白芷兰才闷闷地说了一句，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嗯。” 王戬鲜有的低低应了一声。 “你也不要太逞能了，堡里那么多男人呢，更何况还有我！” 他看着白芷兰，目光真挚。 白芷兰点头，“我只是……不想只让你一个人扛着。这堡子，这家，也有我的一份。” 王戬揉按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正对上她那双氤氲着水汽、却异常明亮的眸子。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那深邃的眼眸中，冰霜尽融。 入夜。 万籁俱寂。 躺在炕上的王戬睁着双眼，睡意全无。 明日林原和戎夏人应该到了，相信此刻无数也和他一样，不眠不休。 “小叔！” 睡在旁边的白芷兰，忽然将本拦在两人中间的隔阂掀开。 然后王戬便感觉一个滚烫的身子，钻入被窝中。 “小叔，明天便是生死抉择，我想给王家留个后！” 白芷兰羞赧却坚定的声音响起。 王戬心头火热，连日以来的期盼和思念如洪水般将两人淹没。 翌日。 “小叔，今日战事将起，还请节制，改日……” 高高鼓起的被窝中传来白芷兰娇滴滴的声音。 “小叔，别，那里不可以……” 接着又传来白芷兰颤抖的惊呼声。 天光乍起，春色更浓。 …… 天色刚蒙蒙亮。 秦皇堡的城墙上已是人头攒动，旌旗密布。 经过一夜的紧急加固，墙头的垛口后堆满了滚木礌石， 一口口大锅里烧沸的金汁翻滚着令人作呕的气泡，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床弩的弓弦被绞紧，粗如儿臂的弩箭在晨光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王戬与徐宽并肩站在主城门楼最高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远方被薄雾笼罩的官道。 寒风卷着残雪，吹动着他们身后的将旗，猎猎作响。 城墙之上，所有的戍卒、民兵皆已就位。 他们紧握着手中的兵刃，或弓弩，或长枪，或刀盾，眼神紧张地望向同一个方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来临前的压抑和死寂，只能听到寒风呼啸的声音，以及士兵们因为紧张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 朝阳逐渐升高，驱散了薄雾，将金色的光芒洒在银装素裹的旷野上， 官道依旧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直至日上三竿，临近午时，远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长时间的紧绷神经和寒冷的天气，开始消磨着守军的意志和体力。 一些窃窃私语声开始在墙头上蔓延开来。 “这都中午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会不会……消息有误？” “是啊，林佥事……他真的会带人来打咱们自己人吗？” “王伍长他……毕竟只是一个人看到的，万一……” 质疑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不断地蔓延开来。 不少人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城门楼上的王戬，眼神中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就连站在王戬身边的徐宽，眉头也微微蹙起，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墙砖，显露出内心的焦灼。 “王戬，你看这……”徐宽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王戬身姿挺拔如松，目光依旧坚定地望着远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他们会来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这份自信，稍稍安抚了徐宽有些躁动的心。 然而，底下的议论声并未停止，反而因为主将的沉默而有些扩大。 甚至有几个站在后排的民兵，开始有些松懈地活动着冻得发僵的手脚。 就在这质疑和焦躁的情绪即将达到顶点时！ “来了！” 王戬的耳朵微微一动，他超乎常人的感知率先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紧接着，徐宽和其他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兵也猛地抬起头，脸色骤变！ 咚……咚……咚…… 一种沉闷的战鼓擂响的声音，隐隐从远处官道上传来！ 起初极其微弱，仿佛错觉。 但很快，那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 最终化为一片连绵不绝、令人心胆俱裂的轰鸣！ 第60章 叛军来袭 黑压压的叛军与戎夏联军， 在距离城墙一箭之地外停下脚步，军阵肃杀！ 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着整个秦皇堡。 阵前分开，一身戎装却掩不住神色阴鸷的林原，在一众亲兵护卫下策马而出。 他抬头望向城门楼上的徐宽和王戬，脸上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运足气力高喊道： “徐什长！堡内的弟兄们！莫要自误！本官此来，并非为了攻城，乃是为了清君侧，擒拿真正的叛徒，王戬！” 他声音洪亮，刻意让城上守军都能听见： “此子王戬，狼子野心！先杀同僚于荣，又残害报信斥候，更勾结戎夏，意图献城！” “尔等切莫受其蒙蔽！速速打开城门将此獠交出，本官可既往不咎，保尔等平安！” 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让城头上知晓内情的军官们气得脸色铁青。 徐宽踏前一步，须发皆张，怒指林原，声如雷霆： “林原！你这无耻老贼！死到临头还敢妖言惑众！” “你勾结戎夏，害死王戈等平民，残害同袍张诚，克扣军饷，证据确凿！” “军侯已知你叛国行径，援军不日即到！” “我秦皇堡上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岂会与你等叛国逆贼同流合污！” 王戬则只是冷冷地看着林原，如同看一个跳梁小丑，连与他争辩的兴趣都欠奉。 林原见蛊惑无效，脸上伪善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狰狞与狠厉： “徐宽！王戬！你们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看看我身后的三千精锐精锐，更有戎夏勇士助阵！” “就凭你们这千余老弱，能守到几时？” “一旦城破，鸡犬不留！” 他挥舞着马鞭，厉声威胁： “现在开门投降，尚可保全性命！若负隅顽抗，待我攻破此城，定将尔等碎尸万段。” 他挥舞着马鞭不断逡巡，“城中老幼，一个也别想活！” “呸！” 徐宽怒极，猛地夺过身旁一名弓弩手手中的强弓，搭箭引弦，动作一气呵成！ “林原老贼！吃我一箭！” 话音未落，弓弦震响！ 一支利箭如同流星赶月，带着徐宽满腔的愤怒，精准无比地射向林原面门！ 林原吓得魂飞魄散，他没想到徐宽如此果决狠辣！ 他猛地一拉缰绳，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 “噗！” 箭矢深深钉入林原刚才所处位置后方的泥土中，箭尾剧烈颤抖。 若非他躲得快，这一箭已然将他射穿！ “你……你们这时自寻死路！” 林原惊魂未定，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城头。 他再也维持不住任何风度，歇斯底里地咆哮：“攻城！给我攻城！杀光他们！”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号声在叛军阵中响起。 叛军动了！ 大战，终于爆发！ “进攻，给我杀！” 叛军阵中推出数十架简陋的云梯和带着巨木撞锤的攻城车，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如同潮水般向着城墙涌来！ 戎夏骑兵则在两翼游弋，用弓箭进行抛射压制。 “放箭！” 城墙上，王戬冷静下令。 早已蓄势待发的守军弓弩手，立刻松开弓弦！ 顷刻间，箭矢如同飞蝗般倾泻而下，带着凄厉的破空声，落入冲锋的叛军人群中！ “举盾！举盾！” 叛军基层军官声嘶力竭地呼喊。 噗噗噗！ 尽管有盾牌遮挡，但密集的箭雨依旧造成了可观的杀伤，不断有叛军中箭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然而，后续的叛军踏着同伴的尸体，依旧疯狂地向前冲。 很快，云梯搭上了城墙！ “滚木！礌石！” 徐宽大声指挥。 守军士兵合力抬起沉重的滚木和巨大的石块，朝着攀爬而上的叛军狠狠砸下！ “啊！” 沉重的撞击声和凄厉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 云梯上的叛军如同下饺子般被砸落，筋断骨折， 脑浆迸裂者不计其数。 这时叛军攻城车终于冒着箭雨冲到了城门下， 巨大的撞锤开始猛烈撞击包铁的木门，发出“咚！咚！”的沉闷巨响， 震得门楼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金汁！” 王戬眼神冰冷，指向城门洞。 早已准备好的守军立刻用长柄铁勺舀起滚烫恶臭的金汁， 从城墙垛口的特制缺口奋力泼下！ “嗤……啊！！” 滚烫的金汁迎头浇在城门下的叛军和攻城车上， 顿时响起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皮肉烧灼声和撕心裂肺的惨嚎！ 被淋中的叛军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瞬间失去战斗力， 那攻城车也被腐蚀得吱呀作响，行动迟缓下来。 第一波凶猛的攻城，在守军有条不紊、坚决顽强的抵抗下，被硬生生地遏制住了。 城墙脚下，叛军遗尸累累，攻势为之一滞。 城头上，守军们稍稍松了口气，但每个人脸上都毫无喜色， 因为他们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就在叛军第一波进攻被阻击时。 呜嗷…… 一阵怪异而狂野的呼哨声从叛军后方响起！ 只见戎夏骑兵阵中，突然分出数十名异常矫健的骑兵， 他们并非冲向城门，而是借着马速，在靠近城墙的瞬间，猛地从马背上站起， 手中甩出带着铁钩的飞索，精准地勾住了城墙垛口！ 这些戎夏勇士显然受过特殊的攀爬训练，他们如同猿猴般敏捷，借助飞索，手脚并用，竟在守军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向上攀爬！ 同时，城下的戎夏弓骑也集中箭矢，疯狂压制那片区域的守军！ “不好！西侧城墙！戎夏人上来了！” 一名眼尖的哨兵嘶声大喊。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一旦让这些精锐的戎夏战士在城墙上站稳脚跟，打开缺口，后果不堪设想！ 西侧那段城墙的守军大多是民兵和新兵，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如同神兵天降般的攻击， 顿时有些慌乱，箭矢和滚木的阻击变得稀疏凌乱。 眨眼间，已有三四名戎夏战士翻上了垛口，挥舞着弯刀，如同虎入羊群，瞬间砍翻了几名附近的守军，试图扩大突破口！ “叛军攻进来啦！” 不住有人大吼着。 恐慌开始蔓延！ “跟我来！” 王戬爆喝一声，声音如同惊雷，瞬间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他甚至来不及走阶梯，猛地一脚踏在城垛上， 身形如同大鹏展翅，竟直接从数米高的城门楼向着西侧失守地段飞跃而去！ “王戬！” 徐宽惊呼，心都揪紧了！ 在所有守军惊骇的目光中，王戬的身影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重重地落在西侧城墙之上， 落地之处，脚下的墙砖都微微龟裂！ 他恰好落在那几名刚刚站稳的戎夏战士中间！ “死！” 王戬眼中杀机暴涨，手中佩刀横扫。 噗！ 刀光一闪，一名刚举起弯刀的戎夏战士头颅冲天而起。 他接着又反手一撩，另一名戎夏战士被开膛破肚。 就第一滚侧身肘击， 第三名戎夏战士胸骨塌陷，口喷鲜血倒飞下城墙！ 瞬息之间，三名凶悍的戎夏精锐，被王戬以摧枯拉朽之势秒杀！ “鬼啊！” 攻上城墙的叛军不断地嚎叫。 王戬的勇猛，他的强悍，瞬间将前排碾压。 同时也点燃了周围守军几乎熄灭的斗志！ “王伍长威武！”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杀！跟王伍长杀光这些戎夏狗！” “保卫城墙！不能退！” “杀……” 原本惊慌失措的守军，看到王戬如同战神般降临，顷刻间扭转局势，士气大振！ 他们红着眼睛，挺起刀枪，跟随着王戬的身影， 向着后续攀爬上来和正在攀爬的戎夏战士发起了凶猛的反扑。 王戬更是如同绞肉机般冲杀在最前线。 他刀法简洁凌厉，每一刀都必然带走一条生命！ 他时而夺过戎夏人的弯刀双刀并用，时而拳脚齐出，将敌人硬生生打下城墙。 他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没有一合之敌！ 在他的带领下，这段城墙上的守军竟然硬生生将攀爬上来的戎夏战士全部砍杀， 并且将后续试图攀爬的敌人死死压制了下去！ 城下指挥攻城的林原和戎夏首领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精心策划的奇袭，竟然被王戬一人硬生生打了回来！ 叛军的士气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看向那个城头浴血身影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 “废物！都是废物！” 林原气急败坏。 “你们不是说秦皇堡的军侯和百夫长都不在吗？这人又是谁？！” 第61章 众志成城 戎夏骨哨的尖啸声还在空中回荡， 那数十头凶悍的头狼再次如同鬼魅般窜上了城墙。 它们比人类士兵更加敏捷，爪牙便是最致命的武器。 嗷呜呜呜…… 一头最为壮硕的头狼率先扑向一名年轻的守军，那士兵慌忙举枪刺去，却被头狼灵活地躲过， 反而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腿，猛地一撕！ “啊！” 士兵惨叫着倒地，瞬间被另外两头狼扑上，撕扯开来，鲜血内脏流了一地。 这血腥的一幕让西侧城墙上的守军们头皮发麻，阵型再次出现松动。 面对刀剑他们尚可鼓起勇气，但面对这些凶残的野兽，人类本能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不要乱！结阵！长枪手上前！” 徐宽在远处声嘶力竭地指挥， 但狼群的冲击太快太猛，防线已然岌岌可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戬快速解决眼前的头狼，便支援而至！ 他如同炮弹般撞入狼群之中， 目标明确，直指那头最先逞凶的壮硕头狼！ 那头狼察觉到来者不善，低吼一声，后腿蹬地， 带着腥风扑向王戬的面门，血盆大口直咬他的脖颈。 王戬不闪不避，在狼口即将合拢的瞬间，左手如铁钳般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扼住了头狼的上下颚。 巨大的咬合力让他手臂肌肉贲张，但他100点的力量在此刻彰显无遗，竟硬生生让那狼口无法闭合！ 与此同时，他的右拳凝聚着恐怖的力量，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头狼的头顶上！ “嘭！” 一声闷响，如同砸裂了熟透的西瓜！ 那头狼的呜咽声戛然而止，眼珠瞬间充血凸出，头骨明显凹陷下去， 庞大的身躯软软垂下，当场毙命！ 王戬随手将狼尸扔下城墙，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他猛地转身，一脚侧踹。 将另一头试图偷袭他后腰的头狼直接踹飞出去，那狼哀嚎着撞在垛口上，脊椎断裂，眼看是不活了。 “吼！” 又有三头狼呈品字形同时扑来！ 王戬眼神冰冷，身形一矮，避开正面扑击，双手如电，分别抓住左右两头狼的前腿，暴喝一声， 竟将这两头近百斤的恶狼当做武器，狠狠对撞在一起！ 咔嚓！呜嗷……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和凄厉的狼嚎同时响起，两头狼头骨碎裂，瞬间瘫软。 王戬顺势将它们的尸体砸向第三头扑来的狼，将其砸得翻滚出去。 此刻的他如同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在狼群中左冲右突！ 拳、脚、肘、膝，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最致命的武器。 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简单、最直接、最高效的杀戮！ 一拳轰出，狼头爆裂！ 一腿扫过，骨断筋折！ 手刀劈下，咽喉洞穿！ 他所驻守的那短短十余米城墙，仿佛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死亡线！ 狼尸在他脚下不断堆积，滚烫的狼血将他全身浸透， 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从血海中踏出的魔神！ “王……王什长他还是人吗……” 一名守军看着王戬徒手搏杀群狼的恐怖场景，声音颤抖， 既是恐惧，更是无与伦比的震撼和敬畏！ “别愣着！帮王什长挡住后面的叛军！” 一名老兵率先反应过来，嘶吼着带领士兵， 用长枪和盾牌死死顶住那些趁着狼群攻击试图攀爬上来的叛军士兵。 “跟王伍长杀啊！” “不能让这些畜生和叛徒上来！” 守军们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竟然硬生生将西侧城墙的缺口稳住， 将后续的叛军和零星的狼群死死挡在城墙之下！ 王戬独自一人，几乎承担了狼群绝大部分的攻击压力。 他猛地抓住一头凌空扑来的头狼的前爪，双臂肌肉虬结，怒吼一声，竟将这头恶狼活生生撕成了两半！ 腥热的血雨泼洒而下，淋了他满头满脸。 他却毫不在意，将那两片狼尸掷向城下，发出震慑敌胆的咆哮： “畜生，来吧！” 这一声怒吼，竟让城下汹涌的叛军攻势为之一滞，连那些凶残的戎夏头狼，都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 龇牙低吼，不敢再轻易上前。 王戬以一人之力，凭着一双铁拳，生生打退了戎夏狼群的凶猛攻击，稳住了即将崩溃的西线。 但林原和戎夏首领的攻势并未停歇。 “分兵！攻击其他城墙！我看他能救得了哪里！” 林原气急败坏地嘶吼，脸上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 戎夏首领也看出了王戬的威胁，但他更相信绝对兵力的优势，用戎夏语咆哮道： “勇士们！分散开来！让这些懦弱的大夏人见识见识草原雄鹰的利爪！” 呜咽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叛军与戎夏联军迅速调整部署。 主力不再集中于西侧，而是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分成数股， 同时向秦皇堡的东、南、北三面城墙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刹那间，整个秦皇堡仿佛被战争的怒涛彻底包围！ 徐宽和王戬不得不分头支援， 徐宽赶往压力最大的北边城墙， 王戬则如同救火队员，哪里情况危急便冲向哪里。 他身影在城墙上快速穿梭，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叛军或戎夏人的惨叫和尸体坠落。 但他一人之力，终究难以顾及整个漫长的防线。 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消耗阶段。 守军人数本就处于劣势，在敌人不计伤亡的猛攻下，开始不断出现伤亡。 箭矢逐渐耗尽，滚木礌石也消耗巨大， 守军士兵们不得不与攀上城头的敌人展开残酷的白刃战。 “啊！” 一名守军刚用长矛将一名叛军捅下城墙，就被侧面一名戎夏战士的弯刀砍中了肩膀，惨叫着倒下。 缺口立刻被打开，又有两名敌人嚎叫着跳了上来。 “挡住！快挡住他们！” 一名伍长声嘶力竭地呼喊，带着几名士兵扑上去，用身体堵住缺口，刀剑碰撞，血肉横飞。 城墙上，每一寸土地都在进行着激烈的争夺，鲜血染红了墙砖，尸体堆积如山。 守军的伤亡在急剧增加，防线摇摇欲坠。 就在这危急存亡的关头…… “跟这些狗娘养的拼了！” 一声苍老却充满决绝的怒吼从城内传来！ 只见那些原本躲在家中瑟瑟发抖的百姓， 在目睹了守军浴血奋战、尤其是王戬如同战神般的身影后， 骨子里的血性被彻底激发！ “保卫我们的秦皇堡！” “不能让他们进来祸害我们的婆娘娃娃！” “王什长和军爷们在拼命，我们也不能当孬种！” “拼了……” 没有经过训练，没有精良的装备，但他们用最原始的方式，加入了这场生死之战。 有老人被流矢射中胸膛，倒下前仍奋力将手中的砖块砸向云梯； 有半大的少年被叛军的刀划伤了手臂，却红着眼睛死死抱住敌人的腿，为旁边的守军创造了击杀的机会…… 这突如其来的、悍不畏死的支援，极大地鼓舞了疲惫不堪的守军，也打了攻城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没想到，这些平日里被视为羔羊的平民，竟然也爆发出如此可怕的力量！ 夕阳如血，映照着残破的城墙和满地的尸骸。 攻城仍旧，战场上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寒风呜咽。 秦皇堡，如同一个遍体鳞伤却依旧死死站立着的巨人， 在血与火中，勉强屹立不倒。 但战斗的激烈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城上城下，尸骸枕籍，有大夏守军和百姓的，也有叛军和戎夏人的。 层层叠叠，几乎填满了墙根下的壕沟。 林原骑在战马上，脸色铁青，死死盯着那座依旧矗立、却仿佛下一刻就要崩塌的堡垒。 他身边的戎夏首领，脸色同样难看，握着弯刀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们已经记不清发起了多少次冲锋。 每一次，都以为下一波就能彻底摧垮守军的意志，撕开那道摇摇欲坠的防线。 但每一次，都被那个叫王戬的杀神，以及那些突然变得悍不畏死的大夏军民，用血肉之躯硬生生顶了回来！ 此时的王戬浑身浴血，甲胄破碎，甚至能看到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但他的动作依旧迅猛如雷，力量仿佛无穷无尽！ 他所在之处，无论是叛军的精锐，还是戎夏的勇士，无人能越过他守御的那条线。 太可怕了！ 叛军的士气已经跌落谷底。 戎夏骑兵的箭矢也消耗了大半，他们的狼群在城头留下了数十具尸体后，剩下的也畏缩着不敢再轻易上前。 “首领，勇士们伤亡很大，需要休整……” 一名戎夏军官低声禀报。 “大人，弟兄们……快顶不住了，是不是……” 一名叛军偏将也硬着头皮向林原建议。 “鸣金……收兵！”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林原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不甘和屈辱。 铛啷啷…… 铛啷啷…… 清脆却带着颓败意味的鸣金声，在战场上响起。 如同潮水般涌上的叛军和戎夏联军，如同退潮般仓皇地向后撤去，留下了满地狼藉和同伴的尸体。 城墙上，残存的守军和百姓看着如潮退去的敌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短暂的死寂之后…… “退了！他们退了！” “我们守住了！我们守住了！” 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巨大的疲惫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所有人。 王戬柱着卷刃的佩刀，站在残破的垛口前，望着退去的敌军，缓缓松了口气。 第62章 神秘女子再现 连续四日。 烽火不熄，血染城墙。 林原和戎夏人像是疯了一般，不计代价，昼夜不停地发动猛攻。 秦皇堡承受着一次又一次毁灭性的冲击。 守军的数量锐减，箭矢早已耗尽，滚木礌石也所剩无几。 城墙多处出现破损，只能用沙袋和尸体临时堵塞。 军民们疲惫到了极点，许多人站着都能睡着， 但敌人的战鼓一响，又不得不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再次拿起武器。 伤亡，太惨重了。 现在秦皇堡但凡能动的，都参与了保卫战。 很多人都快撑不住了！ 昔日熟悉的袍泽、邻里，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身边。 城墙上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 徐宽嗓子早已喊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条手臂也负了伤，只能用布袋捆着督战。 他看着眼前残破的防线和所剩无几的士卒，一股无力感深深攫住了他。 是夜，难得的短暂停歇。 敌人似乎也因连日猛攻而力竭，营地里灯火通明。 但与往日的喧嚣庆祝不同，此刻的戎夏大营弥漫着一股压抑和焦躁的气氛。 中军大帐内，气氛更是剑拔弩张。 “林原！” 戎夏部族的首领，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猛地一拍桌案，震得酒碗乱跳。 他用生硬的大夏语怒吼，“你当初说秦皇堡守军羸弱，内部空虚，里应外合，旦夕可下！可现在呢？” “我们勇士的尸体都快堆得和你们的城墙一样高了！你告诉我，这叫羸弱？这叫空虚？” 他越说越气，指着帐外秦皇堡的方向：“那个叫王戬的，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吗？啊？” “你快看看他！他一个人杀了我们多少勇士！连我们驯养的头狼都被他徒手撕了！这就是你说的小卒？！” 帐内其他戎夏将领也纷纷怒目而视，连日来的巨大伤亡早已让他们心头滴血，对林原充满愤怒。 林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连日攻城不利，损兵折将，早已让他心力交瘁，此刻被戎夏人当面指责，更是恼羞成怒。 他猛地站起身，同样吼道：“够了！若非那王戬突然杀出，屡屡坏我大事，堡垒早已易主！” “此子……此子根本就是个怪物！谁能料到他竟有如此战力？若非是他，徐宽等人早就被我肃清，何至于此！” 他将所有的失败和责任，都推到了王戬身上。 “王戬”这个名字被吼出的瞬间，原本喧闹的大帐，陡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无论是愤怒的戎夏将领，还是林原身边的叛军军官，脑海中都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在城头浴血搏杀、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拳毙奔马、刀斩群狼、万军之中来去自如…… 尤其是那日，他独自一人守住那段崩塌的缺口，脚下堆积的尸骸几乎成了一个小丘的场景，更是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那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及！ “现在说这些已无用，” 沉默了良久，戎夏副首领才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阴沉着脸道： “这堡垒比预想的难啃十倍，我军伤亡惨重，勇士们需要休整！” 一名叛军偏将也趁机劝道：“大人言之有理。我军连日强攻，士卒疲惫，器械损耗亦大，不如暂缓攻势，休整一两日，同时等待我们的……” 报！！！ 他话未说完，帐外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报声。 一名斥候风尘仆仆地冲进大帐，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单膝跪地，大声道： “启禀大人，图勒正首领率领的五千草原骑兵，已过黑风谷，最迟明日正午，便可抵达此地！” “什么？图勒正首领快到了？！” “太好了！我们的援军来了！” 正首领率领的骑兵可是正军，跟战力比他们高了一个等级。 他们来了，这秦皇堡必定手到擒来！ 帐内所有人，脸上都爆发出狂喜之色。 林原更是激动得身体微微发抖，他猛地看向戎夏首领，眼中重新燃起火焰。 戎夏副首领也是精神大振，一拍大腿：“好！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养精蓄锐！待明日图勒正首领一到，我们一举踏平秦皇堡！” “对！踏平秦皇堡！” “杀了王戬！” 帐内再次充满了喧嚣。 而此时的堡内，气氛凝重得如同结了冰一样。 徐宽、王戬以及几名还能站着的军官，聚集在残破的城门楼里，人人带伤，面色沉重。 “徐什长，箭矢没了，滚木也没了，弟兄们……快撑不住了。” 一名断了一只手臂，只用布条草草包扎的伍长，声音嘶哑地汇报。 徐宽看着城外连绵的敌军营地火光，拳头攥得发白，指甲深深掐入肉中，却感觉不到疼痛。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鼓舞士气的话，却发现喉咙干涩，什么也说不出来。 坚守？拿什么守？ 一片死寂的绝望中，王戬缓缓站起身。 他身上的伤不比任何人少，但却异常的镇定。 “不能坐以待毙。” 他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守，是守不住了。” 王戬的话让众人心头一沉。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呼吸一窒，“要想活下去，唯有主动出击，打疼他们，打怕他们！” “出击？”徐宽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我们拿什么出击？弟兄们连站都站不稳了！” “不需要太多人。” 王戬目光锐利，指向城外戎夏大营的方向，“戎夏人连日攻城，自以为胜券在握，今夜防备必然松懈。他们才是攻城的主力，也是林原的胆气所在。只要打掉他们，林原不足为惧！” 他看向徐宽，眼神灼灼，“给我还能骑马的弟兄，三十人足矣！趁夜突袭，目标就是……，戎夏首领的首级！” 擒贼先擒王！ 斩首行动！ 这个计划大胆、疯狂，近乎自杀！ 所有人都震惊了。 但看着王戬那坚定无比、充满自信的眼神， 不知为何，徐宽和几名军官心中那近乎熄灭的火焰，竟又被点燃了一丝。 “我跟你去！” 一名浑身缠满绷带的骑兵什长挣扎着站起来。 “算我一个！老子早就想跟这群戎夏狗崽子拼命了！” “还有我！” “我也去……” 即便是徐宽也站了出来。 但他必须要留守秦皇堡才行！ 最终，王戬选出了二十八名伤势较轻、尚有战意的骑兵。 他们没有披重甲，只带着马刀和短弩，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从一处被废墟掩盖的隐秘侧门潜出。 王戬一马当先，他的感知提升到极致，巧妙地避开了叛军零星的哨卡，直扑戎夏大营！ 戎夏大营果然如王戬所料，一片松懈。 连续四日的猛攻，让他们认为秦皇堡已是囊中之物。 大部分士兵都在饮酒作乐，纵情狂欢，哨兵也昏昏欲睡。 “杀！” 在接近主营帐的瞬间，王戬暴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二十八骑如同利剑出鞘，以王戬为锋矢，狠狠凿入了毫无防备的戎夏大营！ “敌袭！！” “大夏人杀来了！” 营地瞬间大乱！ 醉醺醺的戎夏士兵惊慌失措，有的甚至找不到自己的武器。 王戬目标明确，直指营地中央那顶最大、装饰着狼头图腾的营帐。 那是戎夏首领所在！ 他纵马狂奔，手中马刀化作一道银色闪电，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根本没有一合之敌！ 跟随着他的二十八骑也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紧紧护住他的两翼，将试图合围的戎夏士兵冲散。 “拦住他！快拦住那个魔鬼！” 戎夏首领被亲兵从营帐中拉出，正好看到王戬如同杀神般冲来，吓得魂飞魄散，用戎夏语疯狂嘶吼。 数十名戎夏亲卫嚎叫着围了上来，这些都是部落中最精锐的勇士！ 但王戬此刻，毫无保留！ 他将体内积蓄的力量彻底爆发，加上连日血战磨砺出的杀气，让他仿佛化身真正的战神！ 离营帐近了！ 他猛地从马背上跃起，竟弃马步战！ 双拳如同狂风暴雨般轰出！ “砰！砰！砰！” 拳风所至，筋骨断裂！ 戎夏精锐在他面前如同纸糊泥塑，触之即溃。 他硬生生用一双铁拳，在密集的亲卫队中，砸开了一条血路。 “死！” 他的眼中，只有那个穿着华丽裘皮、正在亲兵掩护下仓皇后退的戎夏首领！ “死！” 王戬怒吼一声！ 他猛地一脚踏碎地面，瞬间便突破了最后几名亲兵的阻拦，出现在了戎夏首领面前！ “你敢！？” 戎夏首领惊恐地拔出腰间金刀，但刀还未完全出鞘，王戬的手已经如同铁钳般抓住了他的手腕！ “咔嚓！”腕骨粉碎。 在金刀的坠地声中，王戬的另一只手，已经如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死死扼住了戎夏首领的咽喉。 “呃……”戎夏首领双眼凸出，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王戬眼神冰冷，没有丝毫犹豫，手臂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猛地一拧。 “咔嚓！” 清脆的颈骨断裂声传出。 戎夏首领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下来，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 王戬如同提起一只鸡仔，将戎夏首领的尸体高高举起，运足气力，发出咆哮： “尔等首领已死！谁敢再战？！” 这一声怒吼，瞬间席卷了整个混乱的营地！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戎夏士兵，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原地，眼中的疯狂和战意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 首领……死了！ 被那个大夏杀神，于千军万马之中，像杀鸡一样杀了！ “首领死了！” 第63章 绝境 只见不远处， 一座燃烧的帐篷旁，立着一名女子。 她身姿高挑挺拔，并未穿着厚重的裘皮，而是一套贴合身线的暗色皮质猎装，勾勒出矫健而充满力量的曲线。 如墨的长发并未像普通戎夏女子般编成发辫，而是高高束成一束利落的马尾，随风飞扬， 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 她完美无瑕的俏脸上，用白色颜料勾勒出几道野性而神秘的纹路， 非但没有掩盖她的容貌，反而增添了几分冷艳与肃杀。 此女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黑色短弩，刚刚的弩箭就是此物发射出。 腰间别着王戬熟悉的长鞭。 此时她正冷冷的盯着王戬。 此女，正是当初在黑风谷，给王戬带来巨大麻烦的那位驭兽统领！ 王戬瞳孔微缩，心中警铃大作。 他如今的实力虽远超当初，但对此女依旧心存忌惮。 尤其是此刻身处敌营深处，周围虽然混乱，但一旦被她缠住，后果不堪设想！ 绝不能恋战！ 念头电光火石间闪过，王戬没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对着身后还在砍杀的骑兵们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哨： “撤！快撤！” 那驭兽统领见王戬要退，清冷的眸子中寒光一闪，玉手再次抚上短弩。 “统领，救命！” 这时四处散开的戎夏士兵，见到她便不断地呼号。 女子看着四周彻底崩溃的士兵，她眉头微蹙，最终还是缓缓放下了手臂。 当务之急是收拢溃兵，稳住大局。 她隔着混乱的营地和冲天的火光，和王戬遥遥对视。 王戬深深看了她一眼，将这道英姿飒爽却又危险无比的身影刻入脑中， 随即身形暴退，迅速追上了撤退的小队。 王戬带着小队在混乱的敌营中左冲右突，终于有惊无险地冲出了营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统领，追不追？” 这时戎夏武士问女子。 “一群废物！” 女子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王戬消失的方向， 凤眸微凝！ …… 当王戬一行人回到秦皇堡，将戎夏首领的头颅掷于地上时， 现场的守军和百姓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然而，王戬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 他找到徐宽，沉声道：“徐什长，戎夏首领虽已伏诛，但我遇到了那个驭兽统领。” “谁？”徐宽心中一紧。 “是个女人，” 王戬脑海中浮现出那道英挺冷冽的身影，语气凝重，“当初在黑风谷指挥山君的那个。她比之前遇到的任何更危险，有她在，溃军很可能被重新集结。” 徐宽闻言，脸上的喜色瞬间被忧虑取代。 一个能让王戬如此评价的女人…… 他看向城外，刚刚松懈的心弦再次绷紧。 堡垒之内，短暂的欢呼过后，气氛再次沉重。 …… 翌日，天色刚亮。 低沉压抑的号角号声便再次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远方地平线上，烟尘滚滚，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伍如同黑色的铁流般汹涌而至，旌旗招展。 正是戎夏部族期待已久的援军到了！ 王戬等人站在城墙上，都能够听到戎夏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远远的，他便看见那名女驭兽统领此时正屹立在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身姿依旧挺拔。 紫色的猎装在晨风中拂动，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混乱初定的军队，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威严。 戎夏和叛军联军的气势，更上一层楼。 “杀！” 随着戎夏正首领的挥旗呐喊。 攻城，在朝阳完全跃出地平线的瞬间，悍然发动！ 这一次，攻势更加的猛烈。 新到的图勒骑兵并未直接参与攻城，而是在两翼游弋，用密集的箭雨覆盖城墙，进行无情的压制。 而重新集结的戎夏步兵，则在扛着更多的云梯，推着加固的攻城车，向着摇摇欲坠的城墙发起了决死的冲击！ “顶住！给我顶住！” 徐宽声音已经完全嘶哑，挥舞着受伤的手臂，在城墙上奔走呼喊。 王戬依旧如同定海神针，守在压力最大的地段。 守军和百姓们也与敌人搏杀！ 不断有人倒下，缺口不断被打开，又不断被后面的人强行堵上！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无数木屑和碎铁的飞溅，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喊杀声！ 承受了连日撞击和烈火焚烧的秦皇堡主城门，终于在这一刻，被巨大的攻城锤彻底撞碎。 厚重的门板向内轰然倒塌，露出了通往堡内的、毫无遮拦的通道！ “城门破了！！” “杀进去！鸡犬不留！” 城外的戎夏联军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向着那洞开的城门涌去。 尤其以林原的叛军最为活跃，砍杀起曾经的同袍和同胞毫不留情。 “防守防守，不要退缩！” 城墙上，徐宽试图拉回逃跑的军民。 但无济于事。 接着他踉跄一步，看着潮水般涌向城门的敌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终究还是没能守住…… 王戬一刀劈飞一名敌人，看向洞开的城门和汹涌而入的敌潮， 仍旧在手气刀落，砍杀敌人。 呜呜呜…… 突然！ 苍凉、厚重、远比戎夏号角更加雄浑的军号声， 骤然从战场的侧后方响起！ 紧接着，是如同闷雷般滚过大地的马蹄声。 那声音起初遥远，但转瞬之间就变得震耳欲聋，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奔腾而来！ 所有冲向城门的戎夏士兵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惊疑不定地回头望去。 只见战场侧翼的山坡之上，骤然出现了无数迎风招展的玄色大夏龙旗。 瞬间覆盖了整个山坡！ 一员身披玄甲、手持长槊的中年将领，一马当先，立于阵前，须发皆张，眼神锐利如刀。 正是戍边军侯——赵德昌！ 在他身侧，则是身材魁梧的百夫长秦武， 以及他们身后密密麻麻、盔明甲亮、杀气冲天的大夏援军精锐。 “大夏援军！是军侯！军侯来了！！” 城头上，不知是谁用尽最后力气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狂喜呼喊！ 所有残存的守军和百姓都热泪盈眶， 发出了劫后余生的呐喊。 赵德昌长槊前指，声如洪钟，传遍整个战场： “犯我大夏疆土者——杀无赦！” “将士们，随我杀敌！解秦皇堡之围！” “杀……！” 排山倒海的怒吼声从山坡上爆发，大夏援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刚刚攻破城门、阵型散乱的戎夏联军侧翼，发起了冲锋。 刚刚还沉浸在破城喜悦中的戎夏联军，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混乱之中！ 戎夏正首领和女驭兽统领脸色剧变， 猛地看向侧翼那如同山崩海啸般冲来的大夏铁骑，一向清冷的目光中，终于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第64章 逆转 绝境， 在这一刻，逆转！ 刹那间，整个战场局势天翻地覆！ 刚刚还疯狂涌向城门的戎夏士兵，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截断、分割。 他们前排的想继续冲进堡垒抢夺战功，后排的却要转身应对侧翼的恐怖威胁，阵型彻底大乱，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不要乱！结阵！迎敌！” 戎夏正首领声嘶力竭地怒吼，试图稳住阵脚，但恐慌蔓延的速度远超他的命令。 “老匹夫，受死！” 一声雷霆般的暴喝炸响！ 只见军侯赵德昌一马当先，手中长槊如龙出洞，直取那戎夏正首领， 他虽年过半百，但久经沙场，气势如虹，槊影翻飞间，竟是带着千军万马冲阵的无匹气势。 那戎夏正首领也是悍勇之辈，挥动弯刀奋力格挡，刀槊相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槊影刀光缠绕，劲气四溢，周围士兵纷纷退避，不敢靠近。 城墙上的王戬，则是顺着赵德昌的吼声看过去。 只见连续挥舞长槊的赵德昌，竟是脸不红气不喘。 常人若是如此费力，即便不会力竭，也会出汗导致整个人在冬天学弟里热气腾腾。 但赵德昌则是呼吸云畅，丝毫不见费力。 这军侯，怎么回事儿？ 难道是武者？ 这个世界竟然有武者？ 王戬激动了起来。 …… 另一边，百夫长秦武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在乱军中左突右闪的林原！ “叛贼哪里走！” 秦武怒吼一声，策马挺枪杀向林原。 他长枪舞动，将林原及其身边的亲兵笼罩其中。 “秦武，你想死吗？” 林原听得身后恶风不善，仓惶回头。 正对上秦武那充满杀意的眼神，吓得魂飞魄散，色厉内荏地尖叫一声， 下意识地挥动佩刀格挡。 “铛！” 枪尖精准无比地点在林原的刀身之上，一股沛然巨力传来， 震得林原手臂发麻，佩刀险些脱手，整个人在马背上晃了晃，差点栽落下去。 他本就非以武勇见长，此刻心胆俱裂，更是手软脚软。 “保护大人！” 旁边一名亲兵悍不畏死地举刀劈向秦武马腿。 秦武看也不看，长枪顺势回扫，枪杆如同铁鞭般重重抽在那亲兵胸口！ “噗！” 亲兵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另一名亲兵试图从侧面偷袭，秦武手腕一翻，枪尖如同毒蛇吐信，后发先至，直接洞穿了其咽喉！ 眨眼间，林原身边最后两名亲兵便被清理干净。 林原彻底慌了，他猛地勒转马头，想要向戎夏人更多的方向逃窜，口中胡乱喊着： “救我！戎夏的勇士，快救我！” “谁也救不了你！” 秦武声音冰冷，催马紧追不舍。 他长枪再次刺出，这一次速度更快，角度更刁，直刺林原战马的后臀。 战马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猛地人立而起，将魂不附体的林原直接掀下马背。 “噗通！” 林原重重摔在冰冷的雪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狼狈不堪。 他还想挣扎爬起，一只穿着铁靴的大脚已经狠狠踩在了他的背上，巨大的力量让他再次趴伏下去，啃了一嘴的泥雪。 秦武居高临下，染血的长枪枪尖抵住了林原的后颈，冰冷的触感让林原瞬间僵直，不敢再动弹分毫。 “林佥事，不，林原逆贼！” 秦武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杀意，“你通敌叛国，害死王戈、张诚等兄弟，更引外敌屠戮同袍，可曾想过今日？！” “饶……饶命！秦武，秦将军！看在我往日……” 林原感受到颈后枪尖的刺痛彻底崩溃，涕泪横流地求饶。 “往日？”秦武打断他，眼中尽是讽刺，“往日我只当你是个钻营小人，却不想你竟是如此狼心狗肺之徒！与你同为袍泽，是我秦武之耻！” 他不再废话，手腕用力，枪尖微微下压，刺破了林原的皮肤，鲜血顿时涌出。 “啊！别杀我！我愿戴罪立功，我知道戎夏人的部署，我……” 林原吓得屁滚尿流，嘶声尖叫。 秦武冷哼一声，收回长枪，对跟上来的亲兵厉声喝道：“绑了！堵上嘴！押回去交由军侯发落！” 这种叛徒，一刀杀了反而便宜了他。 需得明正典刑，以告慰死去将士的在天之灵，也震慑所有心怀不轨之人。 …… 而在混乱的战场核心，靠近崩塌的城门处，王戬压力骤减。 他双刀挥舞，将面前几个因援军到来而愣神的戎夏士兵砍翻，目光急切地扫视着混乱的战场。 “大人！” “王伍长！” 这时两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王戬猛地回头，只见阿丹搀扶着李元瑁，在几名援军士兵的保护下，正奋力向他这边靠拢。 阿丹脸上带着激动和担忧。 李元瑁虽然面色疲惫，但眼神依旧清亮。 “阿丹！李老！” 王戬心中一喜，几步冲上前，“你们没事就好！” “我们没事，路上遇到了军侯的先头斥候，就跟着大军一起回来了！” 阿丹语速飞快，看着王戬满身的血污和伤痕，眼圈顿时红了。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女驭兽统领突然掉准马头，以无可阻挡之势，策马朝王戬等人冲了过来。 嗷呜…… 随即战场上的戎夏头狼，也都一起攻向王戬等人！ “这女人，要干什么？” 王戬眉头一挑。 “你们保护好自己！” 随即，他目光锁定了那头冲在最前方、造成最大破坏的巨狼，以及远处那个指挥若定的高挑身影。 第65章 狩猎系统2.0版 此时女统领也似是有默契一般， 向王戬的方向奔袭过来，在大军中如入无人之境。 不过当她靠近时。 “不好！” 王戬低吼一声。 这女人的目标竟然不是他。 而是他身后的阿丹！ “祖哨……交出来！” 女统领红唇微启，吐出两个冰冷的音节。 接着她身形一动，竟无视了旁边的王戬，径直朝着阿丹的方向疾掠而去！ 其速度快得惊人，手中长鞭挥舞，但凡靠近她全部被击退。 “拦住她！” 李元瑁脸色大变，将阿丹死死护在身后。 看着女统领的身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 王戬状毫不犹豫地舍弃了眼前的敌人，身形暴起，双刀交错，如同旋风般挡在了女统领的前方。 “你的对手是我！” 王戬低喝，眼神凝重。 他深知此女的可怕，不敢有丝毫大意。 “蝼蚁！” 女统领冷哼一声，面对王戬凶悍的双刀，她不闪不避，玉手一翻，随即轻描淡写的拍出。 呛啷！ 王戬手中的额刀竟然被她直接拍飞。 同时它也感觉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闷哼一声，才将将站稳。 直觉气血翻腾！ 这…… 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该有的力量。 “祖哨！” 女统领再次低喝一声。 接着快速掠动，身法诡异灵动，很快便抵达阿丹面前。 “好快！” 王戬心中骇然，将另一是手上的长刀掷出，直奔女统领后心处。 随即他不敢大意，便欺身而上。 他知道这把刀挡不住这女人！ “多事！” 女统领清冷的声音响起，随手拍飞那柄短刀，紧着腰间长鞭挥舞，直奔王戬面门。 王戬直接拿长鞭带着劲风袭来。 “我躲不开！” 他忽然爆喝一声。 想要直接用手臂去阻挡。 今日这只手怕是要废掉了！ “铛！” 火星四溅！ 想象中疼痛的感觉没有传来。 王戬赫然转头。 是秦武！ 他刚刚擒下林原，见王戬遇险，立刻赶来救援！ “王戬，你没事吧？” 秦武持枪与女统领对峙，沉声问道。 王戬喘着粗气，摇了摇头，脸色难看。 若非秦武及时赶到，他刚才肯定会受伤。 这女人，几日不见，更强了！ 女统领被秦武拦住，眼神愈发冰冷。 她看了一眼近在咫尺却无法得手的阿丹，又看了看与秦武联手、暂时稳住阵脚的王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猛地仰头发出一声悠长而奇异的呼哨， 这声音不同于之前的骨哨，更加高亢，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 吼吼吼…… 回应她的，是一声震彻整个战场的恐怖虎啸！ 只见一道巨大的棕黑色身影，如同小山般从战场边缘的密林中猛然窜出。 竟然是山君！ 这只山君，体型似乎更加庞大。 它目标明确，四肢发力，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直接撞飞了沿途挡路的所有士兵， 如同一辆失控的重型战车，朝着王戬和秦武猛扑而来！ 腥风扑面，那恐怖的威势让久经沙场的秦武都为之色变。 “小心！” 秦武大喝，长枪一抖，便要迎上。 “它交给我，你去对付这女人！” 王戬欺身上前。 秦武能不能抗住这女人的攻击还两说。 更别论还有一只山君？！ 虽然他面对山君也几乎是没有胜算，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狩猎系统2.0版本升级成功！】 【恭喜宿主解锁系统全新功能！】 这时，几日不见的系统忽然出现。 王戬心头狂喜。 这声音，如同天籁！ 好久不见的系统面板也再次出现。 宿主：王戬 状态：矫健 力量：100 敏捷：100 精神：100 体力：100 气运：0 技能：驭兽手册（全） 功法：无（可在系统商城购买或抽奖获取） 团队加成：0 剩余可分配点数：1509。 攻击选项没了，竟然多了气运、功法和团队加成三个新选项。 而且还多了系统商城和抽奖功能？ 团队加成又是什么？ 王戬心头狂跳。 这系统2.0版难怪升级那么久，竟然有这么大变动。 而且近日以来他杀敌的奖励也没有落下，全部被算上了。 这真是及时雨啊！ 他第一世纪就想目光投向了功法上。 因为之前赵德昌那强悍无匹的模样，还有那女统领英姿飒爽的无敌之姿，早已深深刻入王戬的脑海。 并为之神往。 到了此刻，王戬确定以及肯定： 这个世界，是有功法和武者存在的！ 他立刻打开系统商城界面，简洁明了。 伏虎拳（可解锁）：1000可分配点数 龙象决（可解锁）：2000可分配点数 惊鸿步（可解锁）：3000可分配点数 金身决（不可解锁）：未知 御兽决（可解锁）：5000可分配点数 …… 王戬看着系统商城界面， 都要这么多可分配点数？ 而且有的还没解锁？ 都是他想要的！ 但他现在没时间犹豫，于是立刻购买了伏虎拳。 1000可分配点数瞬间便没了。 刹那间，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精纯的力量从他体内深处涌出，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接着，无数个关于伏虎拳的招式，开始在王戬脑海中像是放电影一样过了一遍。 王戬此时也感觉自己疲惫感一扫而空，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清明和专注。 【购买返还奖励：抽奖一次（可免费抽取系统商城中任意商品或者个人面板数值点数。）】 王戬面色一喜，瞬间点了抽奖。 【抽取奖励：气运+1。】 气运？ 王戬略微失望，不过也没有理会。 将剩下的可分配点数立刻加到身体数值上。 同时打开个人面板。 宿主：王戬 状态：炼体境（待开启） 力量：110 敏捷：109 精神：100 体力：100 攻击：伏虎拳（初级） 技能：驭兽手册（全） 剩余可分配点数：4 吼吼吼！ 这时山君已然扑到近前，血盆大口带着腥臭的气息，咬向王戬的头颅。 “来得好！” 王戬眼中精光爆射，不退反进！ 第66章 打虎 吼吼吼！ 山君那双琥珀色的虎眼瞬间变得赤红如血， 周身散发出恐怖气息！ 吼吼吼！ 山君不断咆哮。 震耳欲聋的虎啸几乎要撕裂王戬的耳膜。 此时山君不再用爪拍，而是猛地人立而起，庞大的身躯如同小山般朝着王戬碾压下来。 两只前爪疯狂地挥舞，笼罩了王戬周身所有空间。 同时，那足以咬碎钢铁的巨口再次张开，不管不顾地朝着王戬的头颅咬下。 这是纯粹力量的碾压。 王戬瞳孔一缩，暴怒状态下的山君，力量、速度、凶悍程度都提升了一个层级。 这也是他第一次面对完全体，状态巅峰的山君。 但他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燃烧起更炽烈的战意。 “畜生！看看是你的爪子利，还是我的拳头硬！” 王戬将刚刚领悟的伏虎拳催谷到极致， 经过刚刚的试探和练手，脑海中那降服猛虎的拳意愈发清晰。 他不再硬撼其锋，脚下步法变幻，如同游龙戏水，在漫天爪影中穿梭闪避。 嗤啦！ 一道爪风掠过，将他肩头的皮甲撕裂，留下五道血痕。 轰！ 又一爪拍在他身旁的地面，碎石飞溅，留下一个深坑。 “好畜生，再来！” 王戬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攻击，眼神却越来越亮。 他在适应，在感悟！ 伏虎拳不仅仅是一套拳法，更是一种意境， 一种面对百兽之王仍能挥拳向前的无畏意志。 机会！ 就在山君因疯狂攻击而旧力略竭、新力未生的瞬间，王戬动了！ 他猛地一个矮身，避开横扫的虎爪，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 骤然从山君庞大的身躯下窜过，来到了它的侧腹空档！ “伏虎……裂山！” 王戬心中低吼，全身的力量、精神、意志都凝聚于右拳之上，那无形的罡气仿佛凝成了实质。 拳锋处空气都微微扭曲！ 他拧腰转胯，将全身力量节节贯通，最终通过手臂狠狠爆发出来。 这一拳，带着一股崩裂山峦的决绝与霸道， 结结实实地轰在了山君相对柔软的侧腹肋骨处。 嘭！！！！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沉闷、更加恐怖的巨响炸开！ 嗷呜呜！ 山君发出了开战以来最凄惨、最痛苦的嚎叫。 它那庞大的身躯竟被这一拳打得横移出去数米，重重撞倒几个戎夏武士才停下. 清晰的骨裂声如同爆豆般响起，它侧腹的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内脏显然也受到了剧烈的震荡冲击。 鲜血从它的口鼻中汩汩涌出，赤红的虎眼中疯狂消退。 看向王戬的目光竟带着恐惧！ 嗷呜呜！ 它挣扎着想要站起，但受伤的内腑和断裂的肋骨让它失去了大部分力量，庞大的身躯摇晃了几下，最终还是无力地瘫软在地。 只能发出痛苦而低沉的呜咽，再也无法构成威胁。 王戬缓缓收拳，立于原地，微微喘息。 随即他再次欺身上前，不再给山君机会，一拳捣下！ 那山君眼中凶戾的光芒迅速黯淡，庞大的身躯晃了晃，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山君），奖励可分配点数28。】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徒手伏虎，拳镇山君！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震惊之色。 徒手……伏虎？！ 电光火石间，即便是远处的秦武和赵德昌，也都被震撼了。 “找死！” 那女驭兽统领眼见自己耗费心血驯服、并以秘法激发出潜力的山君，竟在眨眼之间被王戬徒手击毙。 一向清冷如冰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怒容。 她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王戬，那眼神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骤然降温。 她甚至不再理会秦武，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这个屡次坏她好事、如今更毁她心血的大夏男人！ 她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绕过秦武，长鞭直扑王戬。 速度快到极致，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取王戬要害。 盛怒之下，她的攻势比之前更加凌厉、狠毒！ 王戬刚刚领悟伏虎拳，气势正盛， 但面对这含怒而来的致命攻击，依旧感到压力巨大， 只能凭借刚刚提升的属性和伏虎拳的霸道拳意奋力招架，拳鞭相交，竟爆发出连绵不绝的金铁交鸣之声。 一旁的秦武见状，岂容她逞凶，大喝一声，“妖女休狂！” 长枪一挺，再次加入战团，枪出如龙，刺向女统领后心。 然而，盛怒状态下的女统领实力似乎更上一层楼。 她头也不回，反手一拳挥出，精准无比地拍在秦武的枪杆之上。 “铛！” 一股诡异阴柔却又磅礴无比的力道传来，秦武只觉手臂剧震，虎口发麻，长枪险些脱手。 他整个人竟被震得踉跄后退数步，体内气血一阵翻涌，脸上满是骇然。 此女实力，竟恐怖如斯！ 击退秦武，女统领攻势不减，长鞭化作两道紫色闪电，直取王戬咽喉和心口。 速度之快，角度之刁，让王戬也感到一阵心悸。 就在这危急时刻…… “哼！戎夏无人了吗？只会欺凌小辈？” 一声沉稳如山的冷哼响起，伴随着一道如同山岳般厚重的威压骤然降临。 只见军侯赵德昌不知何时已解决了他的对手，身形一闪， 便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王戬身前。 他并未使用长槊，只是看似随意地一掌拍出。 这一掌，看似缓慢，却后发先至，精准地拍在了女统领长鞭的力点上。 “嘭！” 一声闷响，不似金铁交鸣，反倒像是两块巨木相撞， 女统领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她看向赵德昌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忌惮。 赵德昌负手而立，渊渟岳峙，目光平静地看着她，“阁下这是欺我大夏无人吗？” 女统领胸口微微起伏，清冷的目光死死地盯了赵德昌片刻， 又越过他，落在了后方刚刚稳住气息的王戬身上。 她知道有赵德昌在此，她今日绝无可能杀掉王戬，更别提夺取祖哨。 继续缠斗下去，等大夏军队彻底合围，她恐怕也难以脱身。 “我们走！” 她不再犹豫，当机立断，用戎夏语发出一声短促的指令，同时吹响了撤退的骨哨。 戎夏士兵和图勒骑兵听到哨音，如同潮水般向着来路退去。 第67章 军侯的拉拢 残阳如血， 戎夏人退去了， 映照着历经战火洗礼、遍地狼藉的秦皇堡。 空堡内校场，一场简朴却气氛热烈的庆功宴正在举行。 虽然物资匮乏，但军民一心，将所能找到的最好酒食都拿了出来， 用以犒劳浴血奋战的将士，祭奠英勇牺牲的英灵。 军侯赵德昌端坐主位，虽甲胄未解，风尘仆仆，但威仪不减。 他目光扫过下方伤痕累累却斗志昂扬的将士，面色沉重。 “诸位将士！” 赵德昌声音洪亮，压下了场中的喧闹，“秦皇堡一战，赖诸位用命，军民一心，方能击退强敌，保我疆土！” “阵亡将士，抚恤加倍，英灵永存！” “活着的，皆是我大夏功臣，本侯必当论功行赏！”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王戬身上，语气变得格外郑重： “尤其伍长王戬。临危不乱，勇冠三军！先阻敌于鹰嘴峡，后斩酋于万军中，更于城头力挽狂澜，阵前伏虎扬威！” 他加大声音，“功勋卓著，彪炳此战之首！” 说着，赵德昌亲自起身，从亲兵手中接过一枚闪烁着银光的腰牌，走到王戬面前。 那腰牌造型古朴，正中刻着一个醒目的“什”字，边缘镌刻着云纹，代表着什长的身份与荣誉。 “王戬，正式擢升你为什长，领双倍军饷！望你戒骄戒躁，再立新功！” 赵德昌亲手将银质腰牌递到王戬手中。 “恭喜王什长！” “王兄弟，实至名归！” “哈哈哈，我就知道小戬你非池中之物！”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恭贺声。 秦武用力拍了拍王戬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 徐宽更是激动得眼眶发红，仿佛比自己升官还要高兴。 阿丹站在人群中，看着备受瞩目的王戬，眼中闪烁着崇拜与喜悦的光芒。 王戬接过那沉甸甸的腰牌，面色平静，抱拳行礼： “谢军侯！此乃末将分内之事，亦赖军侯、百夫长、徐什长及诸位同袍并肩血战，方有今日。” 他并未居功自傲，态度不卑不亢，让赵德昌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 宴会持续到深夜，方才渐渐散去。 疲惫不堪的将士和百姓也各自回去休息。 王戬正准备离开，一名亲兵却悄然来到他身边，低声道： “王什长，军侯有请，在后堂一叙。” 王戬心中微动，点了点头，跟着亲兵来到堡内一处相对完好的静室。 赵德昌已卸去甲胄，换上了一身常服，正坐在灯下品茶，少了几分战场杀伐之气，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深沉。 “王什长，坐。” 赵德昌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语气平和。 “谢军侯。”王戬依言坐下，静待下文。 赵德昌打量着他，缓缓道：“此战，你居功至伟。以你之能，区区一个什长，实在是屈才了。边军之中，虽重资历，但更重军功与能力。本侯麾下，正缺你这等敢战、能战的骁勇之士。” 他轻轻放下茶盏，目光变得有些深邃，“如今朝堂……呵呵，不说也罢。总之，这北疆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他目光变得锐利，“林原之叛，绝非孤例。想要在这乱局中立足，乃至建功立业，光靠个人勇武是不够的，需要……依靠。” 他的话点到即止，但招揽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 王戬沉默片刻。 他明白赵德昌的意思，也清楚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 军侯一系在边军中势力不小，若能得其庇护和资源倾斜，未来的路会好走很多。 但他生性不喜约束，更不愿过早地卷入复杂的派系斗争。 他的力量根源在于自身和系统，而非某位上司的赏识。 想到这里，王戬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抱拳道： “多谢军侯厚爱！末将惶恐。末将只是一介武夫，蒙军侯提拔，已是感激不尽。如今只想尽忠职守，护卫边疆，暂无他想。” “军中能人辈出，秦百夫长、徐什长皆乃栋梁，末将愿在他们麾下效力，为我大夏尽一份绵薄之力。” 他这番话，既表达了对赵德昌提拔的感谢，又委婉地拒绝了明确的站队， 同时抬出了秦武和徐宽，表明自己更倾向于留在基层，意思表达得清晰又不失礼数。 赵德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他深深看了王戬一眼，知道此子心志坚定，非是言语可以轻易动摇。 “也罢。”赵德昌摆了摆手，语气听不出喜怒，“人各有志。你既愿留在秦皇堡，便好好干。徐宽伤势不轻，需要静养，此后堡内防务，你需多担待些。下去吧。” “末将遵命！”王戬起身，行礼告退。 王戬离开后，静室内茶香袅袅，烛火跳动， 映照着赵德昌若有所思的脸庞。 片刻，秦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显然一直在外等候。 “军侯。” 秦武拱手行礼。 “坐吧。” 赵德昌指了指刚才王戬坐过的位置，亲手给秦武斟了杯茶，“你觉得，王戬此人如何？” 秦武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坦诚道： “勇猛无匹，有军侯当年风采。更难得的是，临危不乱，有勇有谋，并非一味逞凶斗狠之辈。而且……他进步之速，远超常人。今日阵前徒手伏虎，末将自问，也很难做到。” 赵德昌缓缓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是啊，徒手伏虎……便是放在京城禁军中，也找不出几个。此子绝非池中之物。他今日婉拒了本侯的招揽。” “军侯是觉得可惜？” 秦武目光微凝。 “可惜，自然可惜。”赵德昌叹了口气，眼中精光内敛，“如此良才美玉，若能收归麾下，悉心栽培，未来或可成为我边军一员擎天巨柱，震慑戎夏。不过……也正在他拒绝了，才更显得此人不简单。” 他看向秦武，语气变得深沉：“他不慕眼前权势，不急于攀附，要么是心有大志，不欲过早受制于人；要么便是……其背后另有依仗，无需依靠本侯这棵大树。” 秦武眉头微蹙：“军侯是怀疑他……” 赵德昌摆摆手，打断了他的猜测，“是或不是，眼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子潜力巨大，心性难测。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也绝不能推到对立面去。” “林原前车之鉴不远，若非逼得太甚，或许也不至于走到叛国那一步。对王戬，要以怀柔为主，该给的功劳、该升的官职，一样不少，让他感受到朝廷和军中的恩义。”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告诫：“但是，你需记住，对此人，也要心存一份警惕与提防。他的力量增长太快，快得不合常理。” “要密切关注他的动向，尤其是他与戎夏那边是否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牵扯。若他安分守己，为国效力，自然是我大夏之福；若其心有异志……” 赵德昌没有再说下去，但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冷芒，已让秦武明白了他的意思。 “末将明白了。” 秦武郑重应道，“会掌握好分寸，既不相逼，亦不放松。” “嗯。” 赵德昌满意地点点头，端起茶杯，目光望向了王戬离去的方向，沉默不语。 秦武只是恭敬的坐着。 第68章 红烛帐暖 夜色渐深，堡内依旧弥漫着战火后的余烬气味， 但王戬家的小院却透出难得的温暖灯火。 他推开院门，一股诱人的饭菜香气便扑面而来。 只见屋内烛火通明，那张不大的木桌上，竟摆满了菜肴，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也是难得的丰盛。 白芷兰正端着最后一盘炒鸡蛋从灶间走出来，见到王戬，脸上立刻绽放出温柔而欣喜的笑容，灯光下。 她忙碌了一天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许多。 “回来啦？快洗手吃饭，就等你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阿丹立刻蹦跳着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和兴奋，“大人，恭喜您！” 李元瑁抚着胡须，站在桌旁，眼中满是欣慰和感慨： “王什长今日阵前扬威，又得军侯亲擢，实至名归，老夫敬服。” 就连平日里眉宇间总带着哀愁的张氏，此刻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着王戬福了一礼：“恭喜王兄弟。” 她虽然悲痛未消，但也真心为王戬感到高兴。 王戬看着这一幕，一种踏实而温暖的归属感油然而生。 “让你们费心了。” 王戬笑了笑，卸下军装和腰牌，“只是个什长而已，不值当如此。” “怎么不值当！”阿丹抢着说，“军侯亲自颁发的呢，现在全堡谁不知道王什长您的威名！” 白芷兰为他盛好饭，柔声道：“快坐下吃吧，忙了一天，定是饿坏了。这些都是我和张嫂子、阿丹一起张罗的，李老也帮了不少忙。” 众人围桌坐下，虽然空间略显拥挤，却更显亲近。 李元瑁率先举起酒杯，“来，第一杯，恭贺王什长高升，愿王什长前程似锦！” “恭喜王什长！” 阿丹和白芷兰也举起了杯子，张氏也默默端起了碗。 王戬心中举起那杯温热的土酒，与众人一一碰过，“这杯，敬所有人，敬我们还活着，敬秦皇堡得以保全！”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烈酒划过喉咙，带来酣畅淋漓的快意。 席间。 阿丹叽叽喳喳地说着今日堡内百姓是如何议论王戬徒手伏虎的壮举，绘声绘色，引得众人阵阵笑声。 白芷兰不断给王戬夹菜，看着他大口吃饭，眼中满是满足。 李元瑁则与王戬探讨了几句戎夏人可能的动向和堡内后续的防务。 饭后。 夜色渐深，残月如钩。 阿丹帮着收拾好碗筷，便乖巧地拉着李元瑁告辞了。 李元瑁人老成精，自然看得出眉眼高低，笑呵呵地带着阿丹离去。 张氏也回了自己房间歇息。 喧闹过后，小院重归宁静，只剩下灶膛里未燃尽的柴火偶尔发出噼啪轻响。 白芷兰脸颊微红，不知是酒意还是灶火映照，她低着头，默默地将最后几个碗碟归置好，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 屋内烛光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 王戬走到她身后，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清香，混合着烟火气息，形成一种独特而令人安心的味道。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指。 白芷兰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挣脱，只是耳根更红了些。 “也辛苦你了，嫂嫂。” 王戬的声音比平日里柔和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不辛苦。” 白芷兰声如蚊蚋，感受着身后传来的灼热体温和坚实触感， 一直紧绷的心神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靠了靠， 倚在他宽阔的胸膛上，“你平安回来就好。”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了片刻，听着彼此的心跳和窗外细微的风声。 王戬低下头，下巴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低声道：“以后，别再叫我小叔了。” “夫君！” 白芷兰闻言，心头猛地一跳，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带着颤意。 王戬将她身子轻轻转过来，烛光下，她仰起脸，眼中水光潋滟，带着羞涩。 他俯身，吻去。 随后，温热的唇瓣覆上了她微凉的樱唇。 白芷兰先是僵硬了一下，随即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依偎在他怀里，生涩而又顺从地回应着。 紧接着，王戬将她横抱而起，白芷兰惊呼一声，双臂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将滚烫的脸颊埋在他颈间。 王戬抱着她，稳步走向炕榻。 红烛帐暖，被翻红浪。 …… 晨光熹微，透过窗纸洒进屋内，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昨夜温存的气息。 王戬睁开眼，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和身侧白芷兰均匀的呼吸， 心中一片难得的宁静。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而带着慌乱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清晨的静谧。 白芷兰也被惊醒，有些茫然地坐起身。 王戬眉头微皱，迅速披衣下榻，沉声问道：“谁？” 门外传来李元瑁焦急万分的声音：“王什长！不好了！阿丹……阿丹她不见了！” 王戬心中一凛，立刻拉开房门。 只见李元瑁站在门外，须发凌乱。 “李老，怎么回事？慢慢说。” 王戬将他让进屋内，白芷兰也赶紧整理好衣物，关切地望过来。 李元瑁喘着气，语速飞快，“昨夜庆贺之后，阿丹那丫头就有些闷闷不乐。老夫只当她是累了，便没多想。” “谁知今早去她房中叫她，却发现人不见了，被褥整齐，像是根本没睡过！” “昨夜她可有什么异常？” 王戬连忙问。 李元瑁道：“老夫回想起来，昨夜散席时，她曾拉着老夫的袖子，眼圈红红地埋怨自己没用，说大人您在前方拼命，她却只能在后面看着，成了累赘……” “她还说……还说若是她能像大人您一样厉害……，若能驾驭那头山君就好了，就能帮上您的忙了……” “驾驭山君？！” 王戬和白芷兰同时惊呼出声。 王戬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是了！ 阿丹身负祖哨，又熟读《驭兽手册》，对驭兽之道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和天赋。 她看到自己实力突飞猛进，而她却似乎停滞不前，心中定然焦急。 再加上昨日自己升迁，她可能更觉得自己帮不上忙，产生了急切想要证明自己、提升实力的念头！ 对了！ 那头被野生山君所在的山林…… 她极有可能是去了那里！ “糊涂！” 王戬低喝一声，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王戬当机立断，对白芷兰快速交代道，“芷兰，你留在家，不要声张。” 随即又对李元瑁道： “李老，随我一起去寻她！” 第69章 云雅 王戬心急如焚， 与李元瑁、徐宽以及数名精锐斥候，一路快马加鞭，沿着记忆中的路径， 直扑那头野生山君栖息的崖壁。 越是靠近，王戬心中那不祥的预感就越是强烈。 吼吼吼！ 直到远处的山坡上，出来阵阵熟悉的吼声。 “小心！有情况！”王戬猛地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他超乎常人的感知已经捕捉到了前方传来的异常能量波动和压抑的气氛。 几人悄无声息地潜行，借助茂密的灌木和岩石掩护，缓缓靠近那片熟悉的崖壁。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在崖壁下的空地上，阿丹正脸色苍白地背靠着岩壁，手中紧紧攥着那枚古朴的祖哨， 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尝试吹响，但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干扰和压力。 在她身前不远处，那头体型庞大的野生山君，此刻正焦躁不安地低吼着，庞大的身躯微微伏低，琥珀色的虎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但它似乎也被某种力量所压制，不敢轻易动弹。 而围住她们的，正是以那名女驭兽统领为首的十余名戎夏驭兽师。 他们分散站立，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手中持着骨哨或奇特的法器， 口中念念有词，一种无形的、带着精神压迫的力场笼罩着场中， 正是这种力场干扰了阿丹的祖哨，也震慑住了那头山君。 那女驭兽统领依旧是一身深色劲装，身姿挺拔。 只是此刻眼神更加冰冷锐利。 王戬神色凝重。 这些人，肯定也是来捕捉山君， 以弥补昨日战死的山君损失，却没想到遇到了同样为此而来的阿丹。 “阿丹！” 李元瑁看到孙女被困，忍不住低呼一声，就想冲出去，却被王戬一把按住。 “别冲动！” 王戬眼神锐利如鹰，快速扫视着场中的局势。 对方人数不少，而且那女统领实力深不可测， 更有众多驭兽师辅助，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阵法，硬闯绝非上策。 “出来！” 那女驭兽统领似乎也察觉到了王戬等人的到来，她清冷的目光瞥向王戬等人藏身的方向，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接着她不再理会暂时被压制住的阿丹和山君，转而将大部分注意力投向了王戬这边。 她玉手轻轻抬起，身边的驭兽师们立刻变换阵型，骨哨声变得尖锐起来，空气中无形的压力陡增！ 显然，她对王戬的忌惮，远超过对一头山君的渴望。 王戬深吸一口气，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他伏虎拳的拳意在体内流转，眼神变得无比沉凝。 “徐什长，你带人伺机营救阿丹，扰乱对方阵型。李老，你见机行事，用你的经验协助。”王戬迅速低声部署，“那个女统领，交给我！” 话音未落，王戬已如同猎豹般从藏身处暴射而出，目标直指那女统领。 “又是你！坏我好事！” 女统领眼中寒光大盛，长鞭向王戬挥来。 大战，一触即发。 “啪！” 女统领长鞭如同拥有生命般，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抽王戬面门！ 速度之快，角度之刁，王戬闻所未闻。 王戬将伏虎拳施展到极致，侧身闪避，同时一拳轰向鞭身，试图以刚猛拳劲震开长鞭。 然而那长鞭灵动异常，=竟如灵蛇绕柱，避开拳风，反向缠绕向王戬的手腕。 王戬心中一惊，急忙变招后撤，但手臂仍被鞭梢扫中，护腕瞬间被撕裂，留下数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这长鞭在她手中，可远攻，可近缠，刚柔并济，变幻莫测，将“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王戬的伏虎拳虽然刚猛，但受限于攻击距离，竟有些难以近身，颇有种猛虎面对毒蛇，空有力量却难以施展的憋屈感。 “嗤！” 又是一鞭，如同黑色的闪电，抽向王戬的下盘。 王戬纵身跃起躲避，女统领手腕微抖， 长鞭如同活物般向上卷起，直袭他空中的腰腹。 王戬人在半空，无处借力，眼看就要被长鞭缠住。 他猛地吸气，腰腹发力，硬生生在空中扭转身体， 同时右腿灌注伏虎拳意，如同钢鞭般扫向长鞭！ “嘭！” 腿鞭相交，发出一声闷响。 王戬凭借强大的力量将长鞭踢开，但腿上也被倒刺划开，鲜血淋漓。 他借力落地，气息微乱。 “咦？有进步！” 女统领细眉高挑！ “啪！啪！啪！” 接着她攻势不绝，长鞭化作一道道黑色幻影，从四面八方笼罩向王戬，将他逼得连连后退。 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虽然不致命，但却在不断消耗他的体力。 “有点本事！” 那女统领看着在王戬在她鞭下左支右绌，清冷的眼眸中再次闪过一丝惊讶。 “哼！” 王戬冷哼一声，拳意瞬间覆盖周遭。 “伏虎拳……竟能让你做到这一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审视，“可惜，拳法虽妙，你尚未融会贯通，更不懂兵器之利。” 王戬不敢大意，此时浑身浴血，每一次格挡或闪避都显得异常艰难。 那长鞭如同附骨之疽，不仅在他身上留下道道火辣辣的血痕，更不断消耗着他的体力和精神。 “统领，住手吧！” 就在王戬咬紧牙关，准备不顾一切再次爆发之时。 一直在一旁焦急观战、试图寻找破绽的李元瑁，忽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猛地踏前一步，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女驭兽统领喊出了一句晦涩难懂、却带着某种独特韵律的戎夏古语。 那声音苍老而沙哑，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力量， 穿透了激烈的战斗声和骨哨声，清晰地传入了女统领的耳中。 正准备挥出下一鞭的女统领，动作猛地一滞。 她挥舞长鞭的手臂僵在半空，凌厉的攻势戛然而止。 她霍然转头，那双清冷如冰湖的眼眸，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死死地盯住了李元瑁！ 那目光中充满了探究、疑惑，甚至是一丝……追忆？ “你……刚才说什么？” 她收回了长鞭，声音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用标准的大夏语问道。 她似乎完全忽略了还在勉强支撑的王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李元瑁身上。 李元瑁面色凝重，并没有重复那句话，只是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眼神中传递着某种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信息。 “当真？” 女统领随即沉默了，她看看李元瑁，又看了看因为压力骤减而得以喘息、正惊疑不定看着这边的王戬。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依旧靠着岩壁、紧握祖哨、脸色苍白的阿丹身上。 她脸上的冰冷如同春雪般缓缓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 她收起了那根诡异的长鞭，竟真的不再理会王戬，径直走向了阿丹。 她在阿丹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眼神倔强又带着恐惧的少女。 她没有动手，也没有抢夺祖哨，而是用极其纯正、甚至带着某种古老腔调的戎夏语，对阿丹低声说了几句话。 阿丹起初是戒备和茫然，但听着听着，她脸上的恐惧渐渐被惊讶和一丝奇异的光彩所取代。 她看了看李元瑁，又看了看王戬，最后对着女统领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女驭兽统领竟转身，对着李元瑁和阿丹示意了一下，便率先向着山林深处走去。 李元瑁深吸一口气，对王戬投去一个“放心，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即拉起还有些发懵的阿丹，跟上了女统领的脚步。 只留下浑身是伤、体力近乎耗尽的王戬， 以及一脸茫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徐宽等人，站在狼藉的战场上，面面相觑。 好的，这是阿丹和李元瑁回来与王戬告别的感人场景： 半柱香后。 “大人。” 李元瑁和阿丹回到王戬面前，昔日活泼灵动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沉稳与复杂的情感。 她看着王戬，轻声道：“我和爷爷……是来向您告别的。” =王戬心中一沉，目光扫过一旁的李元瑁，只见老者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决然。 =“告别？你们要去哪里？” 王戬沉声问道，其实心中已有了猜测。 阿丹与李元瑁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要跟随云雅统领，返回草原。” 云雅，正是那位女驭兽统领的名字。 “为何？”王戬眉头紧锁，“是她逼迫你们？” “不，并非逼迫。” 李元瑁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大人，有些渊源，是命中注定的，现在还不是向您说这些的时候。” 阿丹接着说道，眼神坚定： “大人，阿丹不想再成为您的累赘，我想变得更强，强到有一天，能够站在您身边，与您并肩作战，而不是躲在您的身后。” 她的话语真挚而炽热。 王戬看着阿丹，看到了她眼中对自己的信任与不舍。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点头：“既然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 他看向李元瑁，“李老，阿丹就拜托您照顾了。” 李元瑁郑重承诺道：“大人放心，只要老夫有一口气在，定护阿丹周全。” 这时，阿丹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着王戬。 用她那带着戎夏腔调、却异常郑重的声音说道： “大人，阿丹不会忘记您的。” 王戬点头，“保重。” “大人，您也一定要保重！” 阿丹眼眶红了。 她强忍着泪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用兽皮精心包裹的物品，塞到王戬手里，“这个给您，是我自己做的……留个念想。” 王戬接过，入手微沉，带着少女的体温。 李元瑁对着王戬深深一揖，阿丹也最后看了王戬一眼，随即毅然转身。 王戬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云雅统领遥遥的看了王戬一眼，竟也微微点头，便翩然离去。 第70章 离别，幼虎 阿丹走了。 不知何时能再见。 连日以来的相处，王戬早把她当成了自己家人。 但人生终究有聚散离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王戬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环顾四周，其他人也都或多或少挂了彩。 “王戬，你怎么样？” 徐宽连忙带人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皮外伤，不碍事。” 王戬摆了摆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头倒在地上的野生山君身上。 只见它庞大的身躯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有些是之前战斗留下的，更多的则是刚才被那些戎夏驭兽师的阵法反噬和压制所造成的暗伤。 鲜血几乎染红了身下的大片土地，已然快气绝身亡。 嗷呜呜！ 王戬走了过去，山君罕见的舔了舔王戬的手，发出央求的嗷呜呜声。 然后忽然起身，向山洞走了几步，接着便跌倒在地，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这头称霸山林的王者，终究还是没能逃过这场无妄之灾。 王戬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唏嘘。 他正欲招呼徐宽等人离开，回去再从长计议，耳朵却微微一动。 “呜……呜嗷……” 一阵极其微弱、带着奶气和无助的呜咽声，隐隐从山君居住的山洞内传来。 是幼兽的叫声！ 王戬心中一动，示意徐宽等人警戒。 自己则忍着伤痛，小心翼翼地走向那个山君巢穴。 洞内有些昏暗，弥漫着野兽特有的腥臊气，但并不浓重。 借着从洞口透入的光线，王戬看到在铺着干草和柔软兽皮的角落裏，两只毛茸茸、仅有小猫大小的幼虎，正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 它们眼睛还未完全睁开，感受到陌生人的气息， 发出更加急促和恐惧的呜咽声，笨拙地试图向角落里缩去。 看着这两只失去母亲、嗷嗷待哺的幼崽，王戬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跟我走吧！” 他沉默片刻，然后缓缓俯下身，尽量收敛起自身的杀气，用尽可能温和的动作，将两只不断挣扎呜咽的幼虎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 在他怀里显得那么弱小，那么脆弱。 “走吧，我们回去。” 王戬对洞外的徐宽说道，抱着两只幼虎走出了山洞。 今日经历了生死搏杀、友人离去，却也迎来了两条新生命的托付。 …… 回到堡内， 王戬将两只幼虎带回家中。 白芷兰见到他满身伤痕，又见他抱着两只幼虎，先是吓了一跳，听完缘由后，眼中顿时充满了怜惜。 “它们还这么小……” 她连忙找来柔软的布垫和温水，小心翼翼地帮着王戬照顾这两个小家伙。 两只幼虎起初十分不安，但在王戬以及白芷兰温柔的照料下。 渐渐停止了呜咽，蜷缩在温暖的布垫上，依偎着睡着了。 “王什长，军侯有令，请您即刻前往大帐议事！” 不一会儿。 一名传令兵便已等候在他家门口，神色肃然。 王戬很快便来到了行军大帐。 帐内气氛凝重，军侯赵德昌已然披挂整齐，副将秦武以及数名高级军官肃立两侧，显然有重大军情。 “王戬，你来得正好。” 赵德昌见到他，直接开门见山，脸上没有了前日的温和，只剩下军人的冷峻与紧迫， “刚接到八百里加急军报，戎夏主力大军绕过我北线诸多堡垒，已突破黑风谷防线，兵锋直指剑门卫所！剑门若失，北疆门户洞开，后果不堪设想！” 王戬心中一震！ 剑门卫所，那是比秦皇堡重要得多的边防重镇，堪称北疆脊梁！ 赵德昌目光如炬，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定格在王戬身上，“本侯需即刻率驰援剑门，秦皇堡之围虽解，但戎夏人此番来势汹汹，绝非小打小闹。”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王戬，你于秦皇堡攻防战中表现出的勇武、机变与决断，本侯尽收眼底。值此国难当头，正是用人之际。” “你，以及你麾下还能战的老兵，即刻编入驰援序列，随本侯一同前往剑门，前往更大的舞台吧！” 王戬眉头微蹙，接着深吸一口气，抱拳沉声道： “末将……遵命！” “好！”赵德昌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给你一个时辰准备，带上你的人，校场集合！” 走出大帐，王戬心情复杂。 剑门战场将是比秦皇堡凶险十倍的绞肉机，但这也是一个更广阔的舞台。 一个时辰后，校场之上，旌旗招展。 王戬带着他的小队，汇入军侯赵德昌的亲卫营中。 他看着身后残破却渐渐恢复生机的秦皇堡，又望向南方剑门关的方向，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 马蹄踏碎残雪，车轮碾过冻土。 王戬跟随军侯赵德昌的亲卫营，离开了尚带烽火痕迹的秦皇堡，一路西南，朝着剑门卫所疾驰。 沿途所见，触目惊心。 越靠近西方，战争的气息便越是浓重。 原本还算繁华的官道如今冷冷清清，偶尔见到一些拖家带口、面色仓惶的南逃百姓。 他们衣衫褴褛，眼神麻木，看到军队经过，也只是麻木地让到路边，眼中并无多少欣喜，只有深深的疲惫和恐惧。 废弃的村庄随处可见，断壁残垣间，偶尔能看到来不及掩埋的尸体，引来成群秃鹫的盘旋啄食。 王戬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与秦皇堡那种据险而守、目标明确的战斗不同， 这种蔓延在广阔土地上的疮痍与流离，更直观地展现了战争的残酷与破坏力。 他握紧了缰绳。 军侯赵德昌一路上面沉如水，只是不断催促队伍加快速度。 他显然也看到了这些景象，但身为北疆支柱，他唯有尽快赶到剑门，稳住防线。 经过数日不眠不休的急行军，远方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道巍峨的轮廓。 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大关隘，城墙高耸，仿佛与背后的险峻山脉融为一体，扼守着通往大夏腹地的咽喉要道。 那便是北疆重镇——剑门卫所！ 尚未靠近，一股肃杀凝重的气氛便扑面而来。 关墙上旌旗密布，甲士林立，闪烁着寒光的兵刃远远望去如同森林。 关隘前方，原本开阔的地带被清理一空，挖掘了数道壕沟，设置了大量的拒马和陷阱，显然已经做好了迎敌的充分准备。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战前气息，比之秦皇堡，这里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的战争堡垒。 王戬队伍在关外验明身份，穿过层层哨卡，终于进入了剑门卫所内部。 关内更是另一番景象。 这里俨然是一座庞大的军营城市，街道上除了巡逻的士兵，便是忙碌运送守城器械的民夫，气氛紧张而有序。 随处可见伤兵被抬下城墙。 王戬报了到，很快和他的小队被分配到了亲卫营下属的一处营区。 条件比秦皇堡简陋许多，是拥挤的大通铺，但至少能遮风避雨。 …… 几日后，王戬身上的伤势已好了七七八八。 他正带着手下兵卒在营区熟悉环境，一名亲兵前来传令： “王什长，军侯召见。” 王戬心中微动，整理了一下戎装，便跟着亲兵来到军侯赵德昌处理军务的节堂。 节堂内，赵德昌并未披甲，只着一身暗色常服，正站在一副巨大的北疆舆图前凝神观看。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目光如常地扫过王戬，看似随意地问道： “伤势如何了？” “回军侯，已无大碍。”王戬抱拳回应。 “嗯，那就好。”赵德昌点了点头，踱步到王戬面前，语气平淡，闲话家常，“秦皇堡一战，你拳毙山君，本侯虽在乱军之中，却也看得分明，那拳法可是‘伏虎拳’？” 他话语虽淡，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这个世界的功法可是稀缺货，王戬一个边堡猎户出身，如何能会？ 王戬道：“都是托贱内的福！” “白家？” 赵德昌眉毛微挑，沉吟片刻，忽然道：“伏虎拳重意不重形，其核心在于一股降服百兽、睥睨山林的霸道意志，你且看好了！” 话音未落，赵德昌身形未动，只是右拳随意地在身前一摆，一个简朴无华的拳架自然成型。 就在这拳架成型的瞬间，王戬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陡然降临。 “军侯在指点自己？” “伏虎之意，以势压之，以力降之，使其畏，使其服！” 赵德昌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敲打在王戬的心头。 “你来试试！” 随即他对王戬说。 王戬低喝一声，便拉开架子。 只是片刻！ 赵德昌便上下打量着王戬，脸上的随意和审视彻底被惊讶所取代。 “你……你竟掌握了拳意真髓？！” 赵德昌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这绝非数日之功！” 王戬点了头以示回应。 赵德昌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变得郑重，“伏虎拳潜力无穷，你好生体悟，勤加练习，将来成就不可限量。若有不明之处，可随时来问本侯，下去吧。” “谢军侯！”王戬抱拳行礼，退出了节堂。 看着王戬离开的背影，赵德昌目光深邃。 第71章 你们秦皇堡都是孬种 接下来的几日， 一时间没有战事。 但王戬并未懈怠。 利用一切空闲时间，带着手下几名老兵，仔细熟悉着剑门卫所的每一处角落。 越是了解，他心中对这座北疆第一雄关的敬畏便多上一分。 剑门卫所并非单一堡垒，而是一个依託险峻山势构建的、层次分明的庞大防御体系。 他们前几日最初进入的，是依托两座山峰之间最狭窄处建立的核心主关城。 城墙高达十丈，基厚六丈，墙体由巨大的青石垒砌，中间夯以三合土，坚固无比。 城墙上可并行四辆马车，垛口、箭楼、马面、瓮城等设施一应俱全，遍布床弩、抛石机等重型守城器械。 主关城之内，除了军营、武库、粮仓等核心设施，甚至还有专门的水源和少量田地，具备长期坚守的条件。 在城两侧的山脊制高点上，还各建有一座规模稍小，但同样险峻的辅堡， 与主城形成犄角之势，相互支援，火力交叉覆盖关前大片区域。 在关前方十数里范围内，依托地形建立了数十座烽火台和前沿哨卡，构成了预警和前哨防御体系。 如此重镇，驻军远超秦皇堡。 王戬粗略估计，常驻守军至少在两万以上，战时还会更多。 而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也并非军侯赵德昌。 而是大夏准将，那是位比军侯更高一级的实权将领，往往独镇一。 剑门卫所的常备作战力量主要由八支主力营构成，分别由八位军侯统领。 这八位军侯各有所长，其麾下部队也风格迥异，共同构成了剑门卫所攻防一体的钢铁防线。 赵德昌军侯，就是受总准将节制、负责某一方向或特定任务的高级将领。 卫所内的气氛，比秦皇堡紧张十倍，却也有序百倍。 街道上，除了披坚执锐、眼神锐利的巡逻队，便是成群结队、喊着号子搬运巨型滚木礌石和箭矢的民夫。 工匠们在露天工坊里叮叮当当地赶制、修复着兵器和守城器械。 王戬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将关城的布局、重要设施的位置、部队调动的规律一一记在心中。 他甚至还特意去观察了那些操作床弩、抛石机的士兵是如何工作的。 在这里，他不再是一个可以凭借个人武力左右局部战局的小队长。 他只是一颗螺丝钉，而想要更好地活下去，立下功勋，就必须比其他人更了解这头巨兽的构造与习性。 …… 这日午后，王戬巡查完分配给自己的那段城墙防务，信步走在关城内相对宽敞的主街上，熟悉各处营区与功能区域的分布。 当他路过兵营校场时，一阵喧哗喝骂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校场中央围着一圈人，大多是穿着新号衣的辅兵和新卒，场中两人正在对峙。 其中一人，赫然正是徐宽。 而站在徐宽对面的，则是一名身材高壮、穿着陷阵营特有赤色镶边军服、面带倨傲之色的疤脸大汉。 看其臂章，是一名什长。 “徐宽，你这秦皇堡来的溃兵，运气好混了个什长，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那疤脸什长嗤笑道，声音洪亮，刻意让周围人都听见，“老子在陷阵营砍下的戎夏脑袋，比你带的兵都多。你也配跟老子在校场一同训练？” “也被拿到新补给？” “秦皇堡的孬种们，给劳资滚出去!” “滚出去。 这时陷阵营其他的官兵也跟着起哄大喊大叫。 徐宽脸色涨红，握紧了拳头，他的一条手臂在秦皇堡之战中负伤，此刻还用布带吊着，显然状态不佳。 “张彪，这校场是卫所公用场合，任何人都可以使用，还有那批军械是韩大同下令补充各营损耗的，按需分配，岂容你陷阵营独占强抢？” “放屁。” 名叫张彪的疤脸什长啐了一口，“好刀自然要配能砍人的好汉。给你们这些守城的老弱病残，岂不是浪费？” “少废话，要么按老规矩，手底下见真章，赢了的拿走。要么就滚回你的城墙上去哆嗦。” 周围的秦皇堡士卒大多敢怒不敢言，陷阵营凶名在外，这张彪更是有名的滚刀肉。 徐宽初来乍到，被如此当众羞辱，气得浑身发抖，他虽不以武力见长，但军人的血性让他无法退缩。 “好，我就跟你比划比划。” 徐宽一把扯下吊着胳膊的布带，就要上前。 “徐队正，你手臂有伤。” 旁边有亲兵忍不住劝阻。 “滚开。” 张彪狞笑一声，不等徐宽摆好架势，一个箭步上前，钵盂大的拳头带着恶风，直捣徐宽面门。 竟是抢先发难，毫不讲理。 徐宽仓促间举臂格挡，但他本就有伤在身，力量、速度都远逊于对方。 “砰。” 一声闷响，徐宽被这一拳震得踉跄后退，手臂伤口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脸色瞬间一白。 张彪得势不饶人，拳脚如同狂风暴雨般向徐宽倾泻而去。 徐宽只能勉强招架，被打得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身上又挨了好几下，嘴角都溢出了鲜血，狼狈不堪。 “哈哈哈……，就这点本事？秦皇堡看来是真没人了。” 张彪一边殴打，一边肆意嘲讽，引得他带来的几个陷阵营兵卒也跟着哄笑起来。 周围的新兵们面露不忍和屈辱，却无人敢上前。 咳咳咳！ 徐宽剧烈咳嗽起来，扯下吊臂布带，刚摆开一个守势。 张彪已如猛虎般扑到近前，根本不给他任何调整的机会。 “废物架势。” 张彪狞笑，左拳虚晃，吸引徐宽注意，右腿如同铁鞭般狠狠扫向徐宽下盘。 徐宽本就重心不稳，手臂剧痛影响判断，仓促间抬腿格挡。 “嘭。” 小腿骨碰撞，徐宽痛哼一声，身体失衡，向一侧歪去。 张彪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贴身靠近，手肘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徐宽受伤的左肩。 “呃啊……。” 徐宽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伤处传来的撕裂感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晕厥，整个人被打得向后踉跄，险些栽倒。 “队正。” “徐头儿。” 周围的新兵们惊呼，脸上满是焦急和愤怒，却慑于张彪的凶悍，不敢上前。 张彪却毫无停手之意，反而愈发猖狂。 他一步追上，不给徐宽丝毫喘息之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徐宽胸前的衣甲，猛地往回一拽，同时膝盖狠狠顶向徐宽腹部。 “噗。” 徐宽腹部遭受重击，身体弓成虾米，一口酸水混合着血丝从口中喷出，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张彪揪着徐宽的衣领，像提着一只破麻袋，将他半提起来， 把脸凑近，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徐宽脸上，声音充满了极尽的嘲讽和鄙夷： “呸！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能当什长？看来你们秦皇堡是真没人了。” “被几千戎夏杂兵围着揍了几天，就差点破了堡，死伤惨重，要不是我们陷阵营及时赶到，你们早就变成一堆烂肉了。” “就这，还有脸来剑门领装备？我看你们秦皇堡出来的，全都是垃圾，是靠着我们这些主力浴血奋战才侥幸活下来的废物。” 事实上他们陷阵营确实参与了支援。 这点徐宽和秦皇堡的人无法反驳。 那张彪每说一句，声音就提高一分，侮辱性极强的话语清晰地传遍整个校场： “看看你这熊样，连老子三招都接不住。你们秦皇堡是不是都像你这么没用？啊？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就好好在垃圾堆里待着，跑来剑门充什么好汉？” 他带来的那几个陷阵营兵卒也跟着起哄，大声嘲笑： “彪哥说得对，秦皇堡除了会守城挨打，还会什么？” “就是，一群残兵败将，还好意思争装备？” “滚回你们的破堡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徐宽被张彪揪着，浑身剧痛，尤其是肩膀的伤口仿佛要再次裂开，但比身体更痛的，是那无尽的屈辱。 张彪侮辱的不仅仅是他个人，更是所有在秦皇堡浴血奋战、牺牲了的袍泽。 是张诚，是那些战死的弟兄，是所有为了守住堡垒而拼尽全力的军民。 他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鲜血从嘴角不断淌下，想要挣扎，却浑身无力， 只能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不甘的低吼。 周围的新兵们个个攥紧了拳头，面红耳赤，眼眶发红，感到无比的憋屈和愤怒，却无力改变什么。 实力不如人，在哪里都要被欺压。 校场上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秦皇堡的尊严，被张彪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你……放屁！” 徐宽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如血，额头上青筋暴起，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从胸腔中爆发出来。 他完全不顾左肩撕裂般的剧痛，被揪住的右臂猛地一挣，同时脑袋如同蛮牛般狠狠向前撞去。 这一下完全出乎张彪的意料。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废物”竟然还敢反抗，而且如此拼命。 “砰。” 徐宽的额头狠狠撞在张彪的鼻梁上。 “嗷。” 张彪猝不及防，鼻梁传来剧痛，酸涩感直冲脑门，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揪住徐宽的手也不由自主地一松。 “老子跟你拼了。徐宽状若疯虎，趁着张彪吃痛后退的瞬间，合身扑上，唯一的右拳不顾一切地砸向对方面门。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撕烂这张臭嘴。 然而，实力的差距并非靠一时血勇就能弥补。 张彪毕竟是陷阵营的悍卒，实战经验丰富，虽遭突袭，但反应极快。 他强忍鼻梁酸痛，脑袋猛地一偏，躲开了徐宽这含怒一击，同时眼中凶光毕露。 “找死。” 张彪彻底被激怒了。 他不再留手，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弹，后发先至，带着凌厉的劲风，以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直接轰向徐宽空门大开的胸口。 这一拳若是打实，以徐宽现在的状态，胸骨碎裂、重伤吐血都是轻的。 徐宽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根本来不及闪避或格挡，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致命的拳头在眼前急速放大，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不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滚开！”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切入两人之间，速度快到在场大多数人只觉眼前一花。 来人一只手如同铁钳般，精准无误地抓住了张彪那足以开碑裂石的腕子。 “嘭。” 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响起，却并非拳头击中胸膛的声音。 第72章 我要打十个 张彪那狂暴的一拳， 在距离徐宽胸口仅有三寸的地方，被这只突然出现的手硬生生截停。 他拳头上蕴含的恐怖力道，仿佛泥牛入海，消散于无形，只激起一圈细微的气浪，吹动了徐宽额前的乱发。 张彪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被烧红的铁箍死死勒住剧痛传来，前进的势头戛然而止，任他如何发力，竟无法撼动分毫。 他心中骇然，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平静却深邃如寒潭的眼睛。 “王戬？！” 惊魂未定的徐宽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挺拔背影，失声叫道。 声音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羞愧。 “徐什长，交给我吧！” 王戬将徐宽彻底护在身后。 “他很强，你能行吗？” 徐宽无不担忧的说。 其他秦皇堡的士兵也都担忧的看着王戬。 “王什长，咱们打不过，先忍一忍吧！” “是啊王什长……” 他们都在劝王戬。 王戬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惊疑不定、脸色涨红的张彪，淡淡开口。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骤然安静下来的校场： “这位同袍，徐什长身上有伤，你如此趁人之危，言语辱及我秦皇堡众多殉国英烈，未免太过分了。” 张彪手腕被王戬死死攥住，剧痛之余，更是感到一股巨大的羞辱。 自己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单手制住。 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新兵的面。 他听到王戬的话，更是怒火中烧，破口大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老子的闲事。秦皇堡出来的垃圾，也配在老子面前装腔作势？我看你是皮痒了，想跟他一起躺下。” 他一边骂，一边猛地发力想要挣脱，却发现对方的手如同铜浇铁铸，纹丝不动。 王戬眼神一冷，不再废话。 他握着张彪手腕的手猛地向下一拧，同时脚下步伐一错，肩膀顺势往前一靠。 这一下看似简单，却蕴含着伏虎拳中“靠山崩”的发力技巧， 动作快如闪电，发力短促爆烈。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伴随着张彪杀猪般的惨叫响起。 他的手腕竟被王戬硬生生拧得脱臼了。 这还没完，王戬那看似随意的一靠，实则蕴含着磅礴巨力，如同被受惊的蛮牛撞中。 “嘭。” 张彪那高壮的身躯完全不受控制，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在三四米外的硬土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他抱着扭曲变形的手腕，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再也爬不起来。 一招。 仅仅一招。 刚才还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陷阵营什长张彪，就这么像条死狗一样被放倒了。 整个校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围观的新兵，包括徐宽，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彪的凶悍他们刚才亲眼所见， 徐队正在他手下毫无还手之力，可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什长，竟然……一招就把他给废了？ 然而，就在众人震惊之际，异变再生。 “小子！你敢伤我兄弟？找死！” 一声暴吼从王戬侧后方传来。 只见之前跟着张彪一起哄笑的一名陷阵营什长，见同伴被瞬间击败，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他竟毫不讲规矩，趁着王戬背对着他、似乎还未完全收势的空档，悄无声息却又迅疾无比地攻向王戬的后腰。 这一下偷袭，阴险刁钻，又快又狠。 分明是冲着废掉王戬来的。 “王戬小心。” 徐宽看得真切，惊得魂飞魄散，嘶声大喊提醒。 周围也响起一片惊呼。 王戬甚至没有回头。 在那老兵暴起发难的瞬间，他超高的敏捷和精神带来的超凡感知已经捕捉到了身后的恶风。 就在拳头即将及体的刹那，王戬的身体仿佛未卜先知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一侧。 “嗤啦。” 拳风刮着他的军服掠过，将戎装划开一道口子，却险之又险地未能伤及皮肉。 与此同时，王戬仿佛背后长眼，右腿如同蝎子摆尾，猛地向后蹬出。 这一腿又快又准，蕴含着伏虎拳的震荡劲力，狠狠踹在了那偷袭老兵的小腹气海之上。 “噗……。” 那老兵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狠狠撞入腹腔， 五脏六腑仿佛瞬间移位，剧痛让他眼珠暴凸，一口鲜血混合着胃液狂喷而出， 整个人被踹得凌空飞起，划出一道抛物线， 重重摔在张彪旁边，直接昏死过去。 “垃圾！” 王戬这才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躺着的两人， 以及剩下那几个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的陷阵营兵卒，声音如同寒冬里的冰碴： “陷阵营，就这点能耐？只会以多欺少，背后偷袭？” 剩下的几名陷阵营兵卒看到王戬如此凶悍，眨眼间就废了他们中最能打的张彪和偷袭的什长，又惊又怒，脸色煞白， 下意识地聚拢在一起，手持兵刃，却不敢再上前。 为首一个面色狠厉的汉子色厉内荏地吼道： “小子你竟敢下如此重手？伤我陷阵营兄弟，你摊上大事了，有本事报上名来。” “你也配？” 王戬看着他们这副外强中干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充满了不屑。 他懒得跟这些小喽啰废话，目光扫过他们惊惧的脸，又看了看地上哀嚎的张彪， 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校场，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狂傲： “废话少说。你们不是喜欢以多欺少吗？” 他抬起手，指向那聚在一起的七八名陷阵营兵卒，语气平淡却石破天惊： “你，你，你，还有你们……一起上吧。” 他顿了顿，仿佛觉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 “省得麻烦，我要打十个。” “哗……。” 此话一出，整个校场瞬间炸开了锅。 “他……他说什么？” “一个打十个？还是陷阵营的人？他疯了吗？” “我的天，这王什长也太狂了吧。” 新兵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人挑战十个陷阵营的老兵？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就连徐宽也急了，连忙低声道：“王戬，不可冲动，陷阵营的人不是好惹的。” 那几个陷阵营的兵卒先是一愣，随即暴怒。 他们何时受过如此轻视？ 尤其是被一个看似普通、来自“垃圾”秦皇堡的什长如此蔑视。 “狂妄。” “小子，你找死。” “兄弟们，抄家伙。废了他。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羞辱和愤怒瞬间冲垮了他们对王戬刚才展现出的实力的恐惧。 十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他们不信，就算你再能打，还能同时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车轮战累也累死你。 “杀。” 十人发一声喊，刀枪并举，从不同方向朝着王戬猛扑过来。 刀光闪烁，枪影纵横，瞬间将王戬笼罩其中，攻势如同狂风暴雨。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围观者都震惊了。 只见面对十人的围攻，王戬动了。 他的身影仿佛化作了一道青烟，在刀光剑影中穿梭自如，总能以毫厘之差避开致命的攻击。 他没有使用任何兵器，只是一双铁拳。 砰！ 一拳轰出，直接砸在一名持刀劈来的士卒手腕上，弯刀脱手飞出，那人捂着手腕惨叫着倒地。 咔嚓！ 侧身避开刺来的长枪，手肘如同重锤般撞在另一名士卒的肋部，清晰的骨裂声让人头皮发麻。 嘭！ 一脚侧踹，将一名试图从背后偷袭的壮汉连人带盾踹飞出去，撞倒了好几人。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每一次出手都精准、狠辣、高效。 伏虎拳的刚猛霸道被他展现得淋漓尽致， 拳、脚、肘、膝，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最致命的武器。 他仿佛不是在战斗，而是在进行一场暴力的艺术表演。 十个人的围攻，竟然连他的衣角都难以碰到，反而如同砍瓜切菜般，被他一个个放倒。 一个、两个、三个…… 惨叫声、骨骼碎裂声、兵器落地声不绝于耳。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十名陷阵营兵卒，已经全部躺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翻滚，失去了战斗力。 而王戬，依旧站在原地，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整个校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的新兵，包括徐宽，都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撼、敬畏，以及一丝狂热。 一个人？ 赤手空拳？ 打翻了十一个陷阵营的老兵？ 这是何等的武力，这是何等的霸气！ 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如同点燃了火药桶一般，震天的惊呼和议论轰然爆发。 “我的娘啊……我看到了什么？” “一招？几乎全是一招就解决了！” “这……这王什长还是人吗？” 第73章 以上欺下？ 此人正是张彪等人的直属上司，陷阵营百夫长——雷豹。 雷豹看着满地打滚哀嚎的手下，尤其是手腕扭曲、昏死过去的张彪，气得额头青筋暴跳，双目喷火地死死盯住王戬： “好小子！下手够狠！在我陷阵营的地盘撒野，打伤我这么多兄弟，今天老子非要扒了你的皮。” 他根本不同缘由，或者说根本不在乎缘由，只觉得麾下士卒被一个外来小子打成这样，是奇耻大辱。 话音未落，他庞大的身躯已然发动，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一拳直捣王戬面门。 这一拳，势大力沉，远超张彪之流，拳风呼啸，竟隐隐带着风雷之声。 王戬眼神一凝，感受到对方拳势中蕴含的恐怖力量，不敢怠慢，伏虎拳意瞬间提升到极致，右拳同样毫无花哨地迎了上去。 他要硬碰硬，掂量掂量这陷阵营百夫长的斤两。 轰。。。 两只拳头如同两颗陨石般狠狠对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爆响。 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卷起地面尘土。 王戬身形微微一晃，脚下青石地砖竟被踩出细微裂痕。 雷豹也是身体一震，向后微退半步，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平分秋色？！ 他竟然没能一拳拿下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小子？ 甚至在对拳中隐隐落了一丝下风？ 这怎么可能？ 这时其他人早就看呆了！ 这王戬，他只是一个小小什长吧？ 竟然能接住卫所赫赫有名的雷豹百夫长一拳？ 而且看来没怎么受伤！ “好！有点本事！再来！” 雷豹怒吼一声，凶性被彻底激发，不再保留，将陷阵营那套悍勇搏命的拳法施展出来， 拳、掌、肘、膝，攻势如同狂风暴雨，招招狠辣， 直取要害。 王戬也打出了真火，伏虎拳刚猛无俦，以硬碰硬，以强破强。 两人在场中激烈对攻，拳脚碰撞之声如同擂鼓，劲气四溢，看得周围众人心惊肉跳，连大气都不敢喘。 雷豹越打越心惊，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力量和搏杀经验， 在这个年轻人面前竟然占不到丝毫便宜，反而对方那越战越勇、仿佛永不停歇的体力让他感到一丝骇然。 久战不下，让他在手下面前颜面尽失，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小子，你逼我的！” 雷豹眼中闪过一丝狠毒，虚晃一拳，身形猛地后撤，右手就要摸向腰间的佩刀刀柄。 他竟然被逼得要动用兵器了。 “雷豹，住手！” 一声冷冽的断喝如同惊雷般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道身影快如闪电，骤然插入王戬与雷豹之间。 来人并未出手攻击任何一方，只是双臂一分，一股柔和却磅礴无比的巨力涌出，精准地压在两人即将再次碰撞的拳锋和雷豹摸向刀柄的手腕上。 嘭嘭！ 王戬和雷豹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 身不由己地向后各退了三步，激烈的战圈被强行分开。 “百夫长？” 王戬侧头看去，来人正是百夫长秦武。 他一身玄甲，面色冷峻，目光如刀般扫过场中景象，尤其是在雷豹那摸向刀柄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冰。 “雷豹！你好大的胆子，你以百夫长身份压我们秦皇堡王什长，在军中私斗已是大忌，你还敢妄动兵刃？想上军法台吗？” 秦武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 雷豹被秦武的气势所慑，又自知理亏，悻悻地放下手，咬牙道：“秦武，是这小子先下重手伤我麾下十余名弟兄，我……” “够了！” 秦武打断他，目光转向满地哀嚎的陷阵营士卒，又看向气息平稳、只是衣衫略有凌乱的王戬，心中已然明了大概。 他冷哼一声，“ 是非曲直，我自会查明。若有人恃强凌弱，辱及同袍，军法绝不轻饶。” “若有人正当防卫，出手重了些，也情有可原。雷豹，带着你的人，滚去伤兵营，再敢生事，别怪我翻脸。” 雷豹脸色铁青，像是对秦武有所忌惮，狠狠瞪了王戬一眼， 便招呼着还能动的手下，搀扶起地上的人，灰头土脸地离开了校场。 秦武这才转过身，目光落在王戬身上，那冰冷的脸色瞬间缓和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和惊叹。 他用力拍了拍王戬的肩膀，声音洪亮，确保周围所有人都能听见： “好！王戬，打得好！不愧是我秦皇堡出来的兵。” “赤手空拳，独战陷阵营十一名老兵而不败，更与百夫长雷豹正面抗衡，不落下风。此等勇武，此等血性，扬我秦皇堡军威。看日后谁还敢小觑我堡中将士。” 秦武这番话，不仅是对王戬个人的肯定，更是对在场所有秦皇堡官兵的鼓舞。 “王什长威武。” “秦皇堡万岁。”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所有来自秦皇堡的官兵，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兵，都激动地振臂高呼起来。 此时正远走的雷豹等人，脸更黑了。 加快离开！ …… 王戬在新兵营校场以一敌十、硬撼陷阵营百夫长雷豹而不落下风的事迹， 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剑门卫所。 这不再是局限于某个营区的小摩擦，而是足以引起全军轰动的爆炸性新闻。 “听说了吗？亲卫营新来个王什长，赤手空拳放倒了十一个陷阵营的老兵。” “何止！连陷阵营的百夫长雷豹都没能拿下他，差点被逼得动刀。” “我的老天爷，真的假的？雷豹那煞星可是能徒手毙马的主。” “千真万确。当时好多新兵都看见了，秦皇堡来的兄弟都乐疯了。” “乖乖，这王戬是什么来头？这也太生猛了。” “据说是从秦皇堡那边调来的，在那边就杀得戎夏人闻风丧胆……” “看来咱们剑门，又来了个狠角色啊。” 茶余饭后，各处营房、校场、甚至吃饭的灶坑边，士卒们都在热烈地讨论着这件事。 王戬的名字，第一次以“强者”的姿态，深深烙印在数万守军的心中。 尤其是那些普通士卒，对王戬更是充满了一种混合着敬畏与崇拜的情绪。 军中崇尚强者，王戬用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赢得了他们的尊重。 之前那些关于“秦皇堡是溃兵”、“是垃圾”的污言秽语，彻底消失无踪。 …… 数日后，军令下达。 或许是陷阵营孙破虏军侯暗中运作施压， 又或许是大同韩将军有意借此磨砺“不安分”的力量， 亦或是单纯的军事调配需要…… 由赵德昌军侯直辖的亲卫营，以及主要由秦皇堡残部与新兵补充组成的、暂归秦武节制的独立大队，被一并划入陷阵营的作战序列， 并明确作为下次出击的先头部队。 消息传来，赵德昌麾下以及原秦皇堡的官兵们一片哗然。 先头部队，听着光荣，实则就是攻坚的炮灰，是伤亡率最高的位置。 尤其是被划到与他们刚刚结下梁子的陷阵营麾下，其中凶险，不言而喻。 “妈的，这肯定是孙破虏那老小子搞的鬼。公报私仇。” “让我们去打头阵？这不是摆明了要借戎夏人的刀收拾我们吗？” “早知道王戬当时忍一忍就好了……” 军营之中，难免响起一些抱怨和忧虑的低语。 毕竟，谁也不想白白送死。 赵德昌军侯得知军令后，在中军帐内沉默良久，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深知这是阳谋，在军令如山的大势下，他无法违抗，只能尽力在后续作战中为自己麾下的儿郎们争取更多生机。 他没有责怪王戬，甚至在王戬前来请罪时，反而安慰了他两句： “你无错，既然躲不过，那便打出个样子来，让那些人看看，我赵德昌带出来的兵，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而秦武也是非但没有责怪，反而用力拍了拍王戬的肩膀，虎目中精光闪烁： “校场上那帮杂碎辱我们在先，你出手在后，何错之有？老子早就看陷阵营那帮眼高于顶的家伙不顺眼了。” “打头阵就打头阵，正好让他们瞧瞧，咱们秦皇堡的爷们儿，不光守城在行，砍戎夏狗的脑袋也一样利索。” 徐宽也拖着未愈的伤臂，咧了咧嘴，眼中却是一片坚定： “王戬，咱们无非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再干一场，咱们秦皇堡的男儿不怕死。” 此事之后，三人之间的关系竟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们常常聚在一起，分析敌情，推演战术，商讨如何在残酷的先头作战中最大限度地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秦武经验丰富，大局观强； 徐宽沉稳细致，善于查漏补缺； 王戬勇猛无畏，常有奇思妙想。 三人互补，竟将这次看似送死的任务，视作了一次磨练与证明的机会。 同时其他秦皇堡官军也都斗志昂扬。 既然退无可退，那便战个痛快。 让整个剑门卫所都看看，他们秦皇堡的兵，骨头有多硬。 第74章 敌情 三日后！ 王戬与徐宽领了赵德昌的军令，未带多余士卒， 只两人两骑，借着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掩护， 悄无声息地潜出了剑门关， 向着北方戎夏大军可能来袭的方向摸去。 他们接到军侯的密令，要去探查周围的戎夏官兵情况。 他们两人皆是经验丰富之辈，王戬更是凭借超高的敏捷和精神力，总能提前避开戎夏的游骑哨探。 他们专挑险峻难行的小路和茂密林地穿行，一路向北深入了数十里。 越是往前，空气中弥漫的肃杀气氛就越是浓重。 甚至连林中的飞鸟走兽都变得稀少。 “不对劲。” 徐宽伏在一处山脊的岩石后，压低声音对身旁的王戬说道，“太安静了，戎夏人的哨探反而比前几天少了，像是在收缩兵力，准备着什么。” 王戬点了点头，他的感知比徐宽更敏锐，能清晰地感觉到前方那片广阔区域不对劲。 两人继续小心翼翼地向潜行，最终爬上了一座能够俯瞰前方大片谷地的高峰。 当看清谷地中的景象时，即便是以王戬的心性，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徐宽更是脸色瞬间煞白，几乎要惊呼出声。 只见下方那片巨大的谷地中，黑压压地布满了戎夏的军帐，旌旗招展，一眼望不到边际。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在军阵的最前方，赫然是三个泾渭分明、却又彼此呼应的庞大兽群。 左侧，是密密麻麻、眼神凶残的戎夏狼群。 数量之多，远超之前在秦皇堡所见，粗略看去，竟有数百头。 它们躁动不安地低吼着，獠牙在晨曦中闪烁着寒光。 右侧，则是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 三头体型远比普通山君更加庞大、气息更加恐怖的巨型山君。 它们周身散发着蛮荒般的凶戾之气，偶尔抬起的琥珀色眼眸中，充满了毁灭与暴虐。 仅仅是远远看着，就让人心生绝望。 这绝非寻常山君，定然是戎夏驭兽师以秘法培育出的凶兽。 而在这恐怖的兽群之间以及后方，站立着数量惊人的戎夏驭兽师。 身穿统一皮甲、手持骨哨，负责驱使狼群的大驭兽师，密密麻麻，粗略估算，不下五十人。 而气息更加深沉、周身隐隐有能量波动、显然能指挥更强大野兽的驭兽首领，也有二十余人。 最令人心惊的是，在军阵中央的高台上，矗立着三名身披深色兽袍、脸上绘制着繁复古老图腾的身影。 他们的气息如同深渊，与整个兽群的精神力隐隐相连，仿佛他们就是这片死亡兽潮的大脑与核心…… 正是戎夏军中地位尊崇的驭兽统领。 跟带走阿丹的那名女统领云雅散发着一样的气势。 狼群、战争巨兽、数十大驭兽师、二十余名驭兽首领、三名驭兽统领…… 再加上后方那无边无际、刀枪如林的戎夏主力步兵和骑兵。 这已经不是寻常的进攻了，这分明是倾注了巨大力量，意图一举踏平剑门关的毁灭性打击。 “三……三头山君……还有那么多驭兽师……” 徐宽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快！必须立刻回去禀报军侯，这……这兵力远超预估，剑门关危矣。” 王戬的心脏也沉到了谷底。 他原以为戎夏人会以常规兵力攻城，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拿出了如此恐怖的驭兽力量作为先锋。 这等阵容，一旦发动冲击，剑门关的防线将会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 “走。” 王戬毫不迟疑，两人立刻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如同两道利箭般射向剑门关方向。 他们必须将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带回去。 每快一分，剑门关就多一分准备的时间。 王戬与徐宽将不敢有丝毫停留，立刻沿着原路悄然后撤，准备以最快速度返回剑门关报信。 然而，就在他们撤至一处相对隐蔽的山林，以为暂时安全时， 侧前方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以及压抑的喘息声。 两人立刻伏低身体，警惕望去。 只见几名穿着陷阵营军服的士卒，正狼狈不堪地从另一条小路仓皇逃窜过来。 为首之人，竟是上次在校场被王戬拧脱手腕、后来被同伴抬走的那个什长……张彪。 他手腕似乎简单固定着，脸色惨白，眼中充满了恐惧。 他们显然也是出来执行侦查任务。 张彪也一眼看到了王戬和徐宽，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愤怒，带着嘲讽的语气道： “哟？这不是王什长吗？怎么，也出来溜达？看到戎夏狗了？是不是吓得屁滚尿流准备逃回去了？” 徐宽闻言大怒，刚要斥责，王戬却猛地伸手拦住了他。 王戬的感知远超常人，他已经捕捉到了张彪等人身后那急速逼近的、带着野性气息的危险。 “闭嘴，你想把我们都害死吗？”王戬眼神冰冷地喝道。 张彪被王戬的气势所慑，又想起校场上的惨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嘴上仍不服软：“哼，少吓唬人。老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 “呜嗷……” 一声凄厉狼嚎骤然从他们身后的林间响起。 紧接着，是更多狼嚎呼应，以及一种骨哨特有的、尖锐刺耳的嗡鸣声。 “不好，是戎夏的驭兽首领和狼群，快走。” 徐宽脸色剧变。 张彪和他手下的几名陷阵营士兵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们之前显然已经领教过厉害。 此刻再也顾不得嘲讽，发疯般朝着王戬他们这边的方向跑来。 只见林木晃动，七八头体型格外硕壮、眼神灵动的戎夏头狼率先窜出。 而在狼群之后，一名身披黑袍、脸上绘着青色纹路、手持一柄镶嵌着兽骨法杖的戎夏驭兽首领，正用冰冷的目光锁定着他们。 那驭兽首领口中骨哨声不停，指挥着头狼呈扇形包抄过来。 “是你们引来的。” 徐宽气得对张彪怒吼。 定然是张彪这帮人侦查时不够谨慎，暴露了行踪，引来了这支精锐的驭兽小队。 张彪此刻哪还有刚才的嚣张，只顾着抱头鼠窜。 然而，他们的速度哪里比得上山林中的狼群？ 眼看跑在最后的一名陷阵营士兵就要被一头头狼扑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戬动了。 他甚至来不及责怪张彪，救人要紧。 他猛地从藏身处跃出，速度爆发到极致，如同一道离弦之箭，后发先至，瞬间掠过那名惊恐的士兵身边。 在头狼的血盆大口即将咬合的前一刻。 王戬的右拳已然携着伏虎拳意，狠狠砸在了狼头的侧面。 “嘭。” 一声闷响，那头壮硕的头狼被打得横飞出去，撞在一棵树上，呜咽着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但这一下，也彻底将王戬暴露在了那名驭兽首领和其余狼群的视线中。 那驭兽首领看到王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更浓的杀意，骨哨声陡然变得急促。 剩下的六七头头狼同时低吼，放弃追击张彪等人，全部朝着王戬围拢过来。 它们配合默契，封死了王戬所有退路。 “王戬。” 徐宽大惊，想要上前帮忙。 “带他们先走，把情报送回去，我断后。” 王戬头也不回地喝道，声音斩钉截铁。 他目光死死锁定那名驭兽首领和围上来的狼群，体内力量奔腾，伏虎拳意提升到极致。 他知道，不解决掉这个驭兽首领，谁也走不了。 =徐宽知道军情紧急，容不得犹豫，他狠狠一跺脚，对着还在发愣的张彪吼道：“还不快走，想全死在这儿吗？” 说着，拉起那名被救的士兵，招呼其他人，朝着剑门关方向拼命撤退。 张彪复杂地看了一眼独自面对狼群的王戬，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跟着徐宽狼狈逃去。 山林中，只剩下王戬一人，面对一名戎夏驭兽首领和七头凶残的头狼。 那驭兽首领看着王戬，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用生硬的大夏语说道： “愚蠢的夏人，逞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 王戬缓缓摆开伏虎拳架，眼神冰冷如刀： “代价？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来收了。” 王戬话音未落，身形已然发动！ 他深知被动防守只会被狼群耗死，唯有主动出击，擒贼先擒王，目标直指那名驭兽首领。 他脚下猛地一蹬，积雪炸开，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驭兽首领。 敏捷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驭兽首领显然没料到王戬在如此劣势下竟敢率先发难，而且速度如此之快。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反应却不慢，口中骨哨声陡然变得尖锐急促。 “嗷呜……” 围在王戬身边的七头头狼得到指令，同时从不同方向扑了上来。 它们配合默契，封死了王戬所有前进路线，血盆大口直咬他的双腿、腰腹和脖颈！ “滚开！” 王戬怒吼，伏虎拳意全面爆发。 他不闪不避，身体如同旋风般猛地一个旋转，双拳如同两柄重锤，带着凌厉的罡风，狠狠砸向左右两侧扑来的头狼。 砰砰！ 两声闷响，左右两狼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一头撞在树上呜咽不起，另一头肋骨塌陷，口喷鲜血。 但就在这瞬间，另外三头狼已然近身。 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王戬猛地一个矮身，险之又险地避开咬向脖颈的狼吻，同时三拳打出。 地上多了三具头狼的尸体！ “你到底是谁？” 那驭兽首领见王戬如此悍勇，眼神也变得凝重，他一边后退，一边疯狂吹动骨哨，指挥四头头狼继续纠缠。 王戬如同战神一般，瞬间便解决了四头狼。 此时，王戬距离那驭兽首领已不足五步。 他甚至能看清对方脸上那惊骇的表情。 “死！” 王戬爆喝，全身力量凝聚于右拳，伏虎拳最强杀招轰然击出。 拳锋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打爆，发出刺耳的尖啸！ 那驭兽首领避无可避，只得将兽骨法杖横在胸前，试图格挡！ 轰！ 拳杖相交，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看似坚硬的兽骨法杖，竟被王戬这含怒一击直接打得爆裂开来。 碎片四溅！ 驭兽首领如遭雷击，整个人被那股磅礴巨力轰得倒飞出去，口中喷出鲜血，重重摔在雪地里。 首领受创，剩下的头狼失去了统一指挥，顿时变得有些混乱。 第75章 负荆请罪 徐宽早已将紧急军情禀报了赵德昌和秦武， 同时也将途中遭遇张彪以及王戬舍身断后、救下陷阵营士卒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道出。 消息传开，尤其是在那些被王戬救下的陷阵营士卒的宣扬下， 整个军营再次为之震动。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对其武力的敬畏，更增添了一份对其胸襟和气度的敬佩。 “王什长……他明明可以不管我们的……” 一名被救的陷阵营士卒，想起当时王戬如同神兵天降般一拳轰飞头狼的场景， 以及他独自断后那决绝的背影，声音哽咽，充满了感激与羞愧，“要不是他，我们几个肯定回不来了。” “是啊，张什长之前还那样羞辱他和他的人，可他……” 另一人也感慨万分，对王戬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才是真英雄，咱们以前……唉！” 这些士卒回去后，将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同袍。 很快，王戬以德报怨、临危救敌的事迹便传遍了陷阵营，甚至其他各营。 翌日。 正当王戬在营房外活动筋骨时，一行数人朝着他这边走来，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为首者，竟是身形魁梧的陷阵营百夫长，雷豹。 而跟在雷豹身后的，正是手腕还缠着绷带的张彪， 以及上次在校场上被王戬打倒、后来参与围攻和偷袭的那几名陷阵营老兵。 令人震惊的是，这几人竟都赤裸着上身，背负带着尖刺的藤条。 这是来负荆请罪的？ 雷豹走到王戬面前，这位向来眼高于顶、脾气火爆的百夫长， 此刻脸上再无半分倨傲，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羞愧以及一丝真诚的敬佩。 他抱拳躬身，声音洪亮却带着诚恳： “王什长，雷豹带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前来请罪。” 他身后的张彪等人，更是满脸愧色，深深地低下头，不敢与王戬对视。 张彪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带着颤抖，“王……王什长，上次是张某猪油蒙了心，嘴贱手欠，侮辱了你和秦皇堡的弟兄，我不是人。” “昨日……昨日更是多亏你舍命相救，否则我等早已成了狼粪。”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要打要罚，绝无怨言。” 说着，几人竟要当场跪下。 王戬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张彪， 目光扫过几人，语气平静，“过去的事，就此揭过！同为大夏军人，面对外敌，守望相助是分内之事，这荆条，不必背了。” 他这番轻描淡写却又格局宏大的话语，更是让雷豹等人感到无地自容， 同时又对王戬的心胸钦佩到了极点。 “王什长，从今往后，我陷阵营雷豹，欠你一条命。但凡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雷豹重重抱拳，掷地有声。 他身后的张彪等人也纷纷附和，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敬重。 这一幕，被众多将士看在眼里。 赵德昌军侯也得知了，在自己的大帐内畅快大笑。 他对身边的亲卫道：“有勇有谋，更有容人之量。此子将来必成大器，真乃我赵德昌之幸，秦皇堡之幸。” 秦武更是拎了两瓶好久，跟王戬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他用力搂着王戬的肩膀，虎目放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好兄弟干得漂亮，这下看谁还敢说我秦皇堡无人。” “你是不知道那陷阵营以前是有多看不起咱们秦皇堡，但人家军侯无论从任何方面都压了赵军侯一头，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你这次，可是给咱们所有从秦皇堡出来的弟兄，把脸面挣得足足的。” 王戬连忙谦虚了几句。 不过王戬和徐宽带回来的紧急军情，同时也让整个剑门卫所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准将韩将军与诸位军侯连夜召开军议， 根据王戬描述的敌军配置， 尤其是那三头战争巨兽和大量驭兽师的恐怖力量， 迅速连夜调整了防御部署。 轰隆隆！ 果然，就在黎明时分。 天地交界处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低沉压抑的牛角号声便如同来自九幽的催命符，隆隆响起。 紧接着，大地开始震颤。 黑压压的戎夏大军，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向着剑门关汹涌扑来。 而冲在最前方的，正是那支令人胆寒的驭兽军团。 数百头凶残的戎夏头狼发出嗜血的嚎叫，形成一片移动的死亡浪潮，率先发起了冲锋。 狼群之后，是三头如同小牛一般的巨兽——山君。 五十余名大驭兽师散布在兽群中，吹奏着诡异的骨哨，指挥着狼群的进攻路线和节奏。 二十余名驭兽首领则专注于控制那三头山君和狼群中的精锐头狼。 而那三名驭兽统领，则立于后方高台，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战场。 若在往常，面对如此恐怖的兽潮先锋，守军必然会产生巨大的恐慌，防线甚至可能未战先溃。 但今日，情况截然不同。 “稳住！不要慌！按照预定方案防御。” 各级军官的怒吼在城墙上回荡。 当狼群进入射程…… “神机营，放。” 嗡…… 数十架床弩同时发出咆哮，儿臂粗的特制破甲弩箭如同闪电般射向狼群最密集的区域。 这些弩箭甚至涂抹了强效麻醉药物。 噗嗤！噗嗤…… 弩箭轻易地穿透狼群，带起一片血雨腥风， 尤其是那些体型硕大的头狼，更是被重点照顾，瞬间倒下一片。 狼群的冲锋势头为之一滞。 “弓箭手抛射！覆盖驭兽师区域。” 密集的箭雨越过狼群，向着后方那些手持骨哨的大驭兽师泼洒而去。 虽然距离较远，准头不足，但依旧造成了干扰和一定的伤亡，打乱了他们的指挥节奏。 当那三头山君冒着箭矢，咆哮着冲到关墙之下，想要爬上城墙时…… “目标巨兽，抛石机，集中火力。” 轰！轰！轰！ 磨盘大的巨石被抛石机奋力抛出，带着凄厉的呼啸，狠狠砸向山君。 虽然难以直接命中，但巨石落地爆裂产生的冲击和碎石， 依旧让这些巨兽痛吼连连，冲锋的势头被打断。 “火油，倾倒！” 滚烫的火油顺着城墙泼下，随即被火箭点燃，瞬间在关墙脚下形成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冲在最前面的狼群被烧得皮开肉绽，发出凄厉的惨嚎， 后续的狼群畏惧火焰，攻势再次受挫。 整个防御过程，虽然依旧惨烈…… 仍有悍不畏死的戎夏士兵和野兽攀上城头，与守军展开白刃战； 城墙在巨兽的撞击下不断颤抖，碎石簌簌落下； 守军伤亡数字在不断攀升…… 但是，防线始终巍然不倒。 因为守军早有准备。 他们知道敌人有什么，知道攻击的重点在哪里，知道该如何应对。 王戬等人打探来的详细情报，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它让守军避免了被未知恐怖瞬间击垮的厄运， 得以有针对性地布置防御，将每一分力量都用在刀刃上。 赵德昌、秦武等人亲临一线指挥，看着虽然艰苦却始终稳固的防线。 “好小子！这份情报，抵得上千军万马。” 赵德昌挥刀砍翻一个刚冒头的戎夏武士，满是得意。 秦武更是哈哈大笑，浑身浴血却豪气干云，“戎夏狗的伎俩被咱们看穿了，没什么可怕的给老子狠狠地打。” 第一波也是最凶险的一波突袭，在守军顽强的、有针对性的抵抗下，被硬生生地扛住了。 剑门卫所，这座北疆脊梁，在血与火的洗礼中，依旧傲然屹立。 最终。 戎夏大军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了关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 其中不乏巨狼和戎夏士兵的残骸。 第一次堪称毁灭性的突袭，在剑门守军付出了不小代价后，被成功击退。 战后清点和防御调整的间隙，军侯赵德昌特意在主城门楼附近，召见了王戬。 此时的赵德昌，甲胄上沾染着血污和烟尘，脸上带着疲惫，但一双虎目却格外明亮， 看向王戬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和欣慰。 “王戬。” 赵德昌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力量，“此次能成功抵御戎夏突袭，你与徐宽带回来的情报，居功至伟。若非你等冒死查明敌军虚实，我军仓促应战，后果不堪设想。” “本侯已向韩大同为你二人请功。” “此乃末将分内之事。”王戬抱拳，语气平静。 “分内之事也分做得好与不好。” 赵德昌大手一挥，“你不仅做到了，更是做得远超预期。临危救下陷阵营士卒，更显气度。”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王戬，语气变得郑重，“王戬，如今战事已开，戎夏人绝不会善罢甘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军对关外敌情的掌握，至关重要。寻常斥候，已难当此重任。” “本侯决定，秦皇堡所有斥候统统归你调遣，少的人由你亲自挑选麾下精锐，再给你增拨五十名机敏善战之士，组成独立的侦骑队。” “你的任务，只有一个。” 赵德昌指着关外苍茫的北方，声音沉凝，“全天候负责对戎夏大军动向、兵力调配、后勤补给，尤其是其驭兽力量的任何异动，进行不间断的侦查与监视。” “你有权根据实际情况，自主决定侦查范围与方式，若有重大发现，可越级直接向本侯或秦武将军禀报。” 这道命令，赋予了王戬极大的自主权和信任。 “末将，领命。” 王戬没有任何犹豫，沉声应下，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他已经看到，在关外那片危机四伏的土地上，将有更多的“有效目标”等待着他。 “好。” 赵德昌重重拍了拍王戬的肩膀，“去挑人吧。装备、马匹，优先配给。我要你尽快让这支侦骑队，成为插在戎夏人心头上的一根刺，一双让他们寝食难安的眼睛。” 王戬肃然行礼，转身离去。 剑门卫所的战事暂时陷入了僵持。 戎夏人虽然暂时退去，但依旧陈兵关外， 如同阴云笼罩，时不时以小股部队和驭兽进行骚扰， 显然在酝酿着下一次更猛烈的进攻。 五日后。 来自准将大营的一道军令，打破了卫所内的相对平静。 第76章 秦武的指点 节堂之内，气氛凝重。 赵德昌、秦武，以及另外两位同样资深的军侯。 负责游骑的钱千里和负责新兵营的王镇岳，齐聚一堂。 主位上坐着的，正是卫所准将韩大同。 他正襟危坐，宣读了来自“上方”的指令： “……戎夏新败，士气受挫，正是一鼓作气、破敌建功之良机。” “着令赵德昌、钱千里两部，即日整军，于明夜子时，出关突袭戎夏大营左翼，焚其粮草，乱其阵脚，扬我大夏军威。” 接着他环视一周，“此乃上谕，不得有误。” 命令宣读完毕，他看着几位军侯： “诸位，这可是大皇子殿下亲自关注的大好机会，若是建功，封赏少不了诸位的。可若是畏敌不前，或是出了什么岔子……呵呵，咱们谁也不好交代啊。” 说完他便走出了节堂。 他离开后，节堂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胡闹。” 钱千里军侯率先忍不住，一拳砸在桌案上，他是个性情耿直的老行伍，“戎夏人刚受挫，防备岂会松懈？他们驭兽师众多，夜间视野与嗅觉远超我军，去突袭？” “这分明是让咱们送死！还要焚其粮草？粮草重地，必然是守备最森严之处。” 王镇岳军侯也眉头紧锁，捻着胡须叹道： “是啊，此计太过行险！我军利于坚守，贸然出击，胜算渺茫。大皇子这是想尽快拿到一场像样的胜利，好在朝中压过二皇子一头吗？可这拿将士的性命去填……” 赵德昌脸色阴沉，他何尝不知这是贪功冒进的昏招？ 但他更清楚，这韩大同代表的是大皇子的意志。 如今朝中局势微妙，边将若被扣上“畏战”、“不听调遣”的帽子，别说前程，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军令已下，多说无益。” 赵德昌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准将的话已经放在这里了，此战，不打也得打。” 他目光扫过秦武和钱千里，最终定格在秦武身上，眼神复杂： “秦武，这次突袭任务便交给你了，我本部亲卫营需要坐镇关墙，以防不测。” “钱军侯的游骑营擅长机动，但正面突袭非其所长……”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却坚定：“你……带你的独立大队，再从我亲卫营中抽调两百精锐，凑足八百人，随钱军侯一同执行此次突袭任务。” 让秦武去，是赵德昌权衡之后最痛苦也最无奈的选择。 秦武勇猛善战，临机决断能力强，或许能在那绝境中觅得一线生机。 更重要的是，秦武是他绝对信得过的人，即便任务失败，也能最大程度地保全力量。 而不是被当成纯粹的炮灰消耗掉。 秦武闻言，虎躯一震，他瞬间明白了老上司的处境和用意。 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抱拳，声音铿锵： “末将领命。定不负军侯重托。” 有些命令，明知是火坑，也得跳。 为了保全大局，也为了身后这些信任他的兄弟。 赵德昌看着秦武，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叮嘱： “活着回来。” 会议在压抑的气氛中结束。 夜色深沉。 关隘内除了巡逻队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刁斗声，一片寂静。 在秦武独立的营房小院内，却亮着一点灯火，飘出淡淡的酒香。 秦武、王戬、徐宽三人围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旁，桌上摆着一壶浊酒，几碟简单的下酒菜。 气氛不似往日畅饮那般热烈，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秦武端起粗糙的陶碗，仰头将碗中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哈出一口酒气，笑道： “明日便要出关活动活动筋骨了，临走前，找两位兄弟喝一碗。” 徐宽伤势未愈，以茶代酒，闻言眉头紧锁，担忧道： “老秦，此次突袭……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上面那些人，根本不知戎夏人的厉害。” 王戬沉默着，也喝干了碗中的酒。 他看着秦武看似轻松，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凝重的表情， 他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越发清晰。 秦武摆了摆手，爽朗道：“怕个球，老子打了这么多年仗，什么阵仗没见过？戎夏人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砍下去一样会死。” 他目光转向王戬，忽然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王戬，你小子伏虎拳练得怎么样了？来来来，趁着酒劲，跟哥哥我再过过招。” “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徐宽刚想劝阻，秦武已经走到了院中空地上。 王戬看着秦武，也默默起身走了过去。 没有点燃更多的火把，只有清冷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 “看招。” 秦武低喝一声，率先发动攻击。 他用的依旧是军中最常见的搏杀拳法，但势大力沉，经验老辣。 王戬以伏虎拳应对，拳风刚猛。 两人身影在月光下快速交错，拳脚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而，打着打着，王戬敏锐地察觉到。 秦武的攻势虽然凌厉，却少了几分真正的斗志，反而更像是在…… 引导？ 果然，在几次交锋后，秦武忽然变招，拳路一变，竟也带上了几分伏虎拳的意蕴。 但更加古朴醇厚，发力方式也更加精妙。 “伏虎之意，在于蓄；力从地起，贯于脊，发于梢；不是一味猛打猛冲。” 秦武一边出拳，一边低喝道。 “这一式‘虎踞’，重心要稳，守中带攻。” “‘裂山’劲要透，不是砸，是崩。” 秦武竟是在借着比武的机会，将自己多年来对伏虎拳的感悟和实战经验，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 他心细如发，早已看出王戬虽然天赋异禀，拳法刚猛， 但在一些细微处的运用和发力技巧上，还有提升空间。 王戬心中震动，全神贯注地体会着秦武拳法中蕴含的精义。 他能感觉到，秦武的指导，正将他之前一些模糊不清的地方点透，让他的伏虎拳变得更加圆融贯通。 一场“比武”下来，王戬获益良多，对伏虎拳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但与此同时，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却如同阴云般越来越重。 比武结束，两人额角都见了汗。 秦武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王戬的肩膀：“好小子！悟性果然惊人。假以时日，成就必定在哥哥我之上。” 不过他接着话锋一转，“但既然你已经踏入武者门槛，要切记一定要低调行事，人外有人呢。” “武者？”王戬眉头一挑。 他之前果然没有猜错，这个世界时有武者存在的。 秦武一愣，一拍额头，“忘了你的伏虎拳是白家的，但他们又被抄了家，白芷兰一个女人家自然不懂这些。” 他语重心长继续道：“这个世界，凡人之上还有武者的存在，相信你已经感觉到了，而你我还没有真正踏入武者门槛。” 说着环视一周，低声道：“在咱们军中，只有军侯一级以上，才有资格获得武者传承，其实有些人自己早就有传承，比如赵军侯。” 王戬忙问道：“赵军侯是何等级？” “炼体一重！” 秦武又低声道：“切记保密，否定姓名不保！” 然后对王戬摇头，示意话题到此为止。 王戬点头，然后拉住秦武的手臂，目光紧紧盯着他，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沉重： “秦大哥，多谢你的照拂！你明日……一定要小心，无论如何，活着回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和徐大哥，还有堡里那么多兄弟，等你回来喝酒。” 秦武用力握住王戬的手，重重点头，“放心，老子命硬得很，戎夏狗还要不了我的命。等哥哥我回来，咱们再痛痛快快喝一场。” …… 秦武率领八百死士，趁着夜色悄然出关，直奔戎夏大营的左翼。 而王戬，则按照既定计划，率领着他新组建的五十人侦骑队，在更外围的区域游弋， 负责监控戎夏大军的整体动向，并随时准备接应。 起初，一切似乎颇为顺利。 秦武部行动迅捷，悄无声息地拔掉了几个外围哨卡，眼看就要接近地图上标示的粮草区域。 然而，王戬在远处的高地上， 借助微弱的月光和远超常人的目力观察，心中却猛地一沉。 不对。 太安静了。 戎夏大营的左翼，看似防守松懈，但那些巡逻队的间隙和路线，透着一股刻意为之的规律感。 更重要的是，他隐约看到，在更深处的阴影里， 似乎有大量的骑兵在默默集结， 还有那些驭兽师的身影在晃动。 这不是松懈，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不好。秦将军中计了。” 王戬脸色剧变，立刻对麾下吼道： “发信号！通知百夫长立刻撤退！” “快！” 三支红色的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射向夜空，这是事先约定好的紧急撤退信号。 然而，已经晚了。 就在响箭升空的几乎同一时间，戎夏大营左翼忽然火光大作。 无数支火把瞬间点燃，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震天的喊杀声和狼嚎声如同海啸般爆发。 预先埋伏好的戎夏骑兵从两侧如同铁钳般合围而来，截断了秦武部的退路。 更多的戎夏步兵从营帐中涌出，如同潮水般将八百夏军死死围住。 更可怕的是，数十头凶残的头狼在驭兽师的驱使下，直接冲入了夏军的阵型，疯狂撕咬。 瞬间造成了巨大的混乱。 第77章 秦武之死 “兄弟们跟我冲！接应秦将军。” 王戬目眦欲裂，毫不犹豫地下令。 他一马当先，带着五十侦骑如同旋风般朝着那片已经成为绞肉机的战场冲去。 他们如同尖刀般撕开了一道外围戎夏步兵的防线， 王戬更是将伏虎拳发挥到极致，拳风过处，人仰马翻， 硬生生杀开了一条血路。 当他终于冲入核心战圈时，看到的景象让他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秦武带来的八百勇士，已然死伤殆尽，在绝对优势兵力的围攻和狼群的肆虐下，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而秦武本人，浑身浴血，甲胄破碎，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折断， 但他依旧右手持刀，如同受伤的猛虎，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兀自咆哮酣战。 “秦大哥。” 王戬嘶声怒吼，疯狂地向那边冲杀。 然而，就在他距离秦武仅有数十步之遥时，一名高瘦戎夏驭兽统领吹响了尖锐的骨哨，数头格外强壮的头狼同时扑向了秦武。 秦武奋力劈死一头，却被另一头咬住了持刀的手臂，动作一滞。 就在这瞬间，四五柄戎夏弯刀同时从不同方向，带着残忍的光芒，狠狠劈砍在了他的身上。 “噗嗤。” “咔嚓。” 刀刃入肉、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秦武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他艰难地回过头， 似乎想看向王戬冲来的方向，口中喷出大股大股的鲜血， 那双曾经充满豪气的虎目，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兄……弟……” 他嘴唇翕动，最终只吐出两个模糊的音节，随即庞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重重地倒在了血泊之中，再无声息。 “不……” 王戬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怒意和滔天杀机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秦武那亦师亦友、豪爽仗义的身影在他眼前闪过， 昨日还在与他喝酒、指导他拳法的兄长，此刻竟已天人永隔。 “啊……戎夏狗，受死！” 王戬双目赤红如血，周身气息狂暴到了极点，伏虎拳意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 他不再有任何保留，如同彻底疯狂的杀戮机器， 直接撞入了那群刚刚砍杀秦武的戎夏士兵之中。 砰！ 咔嚓！ 噗嗤！ 拳影如山。 每一拳都蕴含着撕心裂肺的悲痛与怒火，直接将一名戎夏士兵的胸膛打得塌陷进去。 手肘如枪。 瞬间洞穿了另一人的咽喉。 夺过一柄弯刀，刀光如同匹练般席卷，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他如同虎入羊群，所过之处，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抢回秦武的尸体。 他硬生生在那密集的敌阵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冲到了秦武倒下的地方。 他一把将秦武那尚有余温、却已冰冷沉重的尸体扛在肩上，用腰带死死绑住。 “走。” 他对着仅存的十几名侦骑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一手挥舞着夺来的弯刀，一手护住肩上的秦武，如同从地狱归来的魔，向着来路疯狂突围。 戎夏士兵被他这不要命的悍勇和恐怖实力所慑，竟一时不敢过分紧逼。 王戬带着残存的部下，背负着秦武的尸身，浴血奋战， 终于奇迹般地杀出了重围，向着剑门关的方向亡命奔去。 身后，是冲天的火光和戎夏人的喧嚣。 肩上，是兄弟冰冷沉重的躯体。 心中，是无尽的悲痛与刻骨的仇恨。 月光下，王戬浑身浴血，背负亡友，眼神如同万载寒冰。 今日之血仇，他日必以百倍、千倍奉还。 而远处，那名高瘦统领则是看着王戬离去的背景，发出一声冷笑。 …… 王戬背负着秦武的尸身，带着仅存的几名侦骑， 如同血人般踉跄着冲回剑门关时，整个关隘都被惊动了。 当那面熟悉的、却已残破不堪的秦字将旗，以及旗下那具被王戬死死护住、却已冰冷僵硬的高大躯体出现在众人眼前时， 所有认识秦武的将士都红了眼眶。 赵德昌闻讯从城头狂奔而下，当他看到静静地躺在担架上，浑身刀伤、血迹斑斑、双目圆睁仿佛犹带不甘的秦武时， 这位素来沉稳的军侯，身体猛地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扑到担架前，颤抖着手，轻轻合上秦武未曾瞑目的双眼， 虎目之中，热泪再也抑制不住，滚滚而下！ “秦武！我的兄弟啊……！” 赵德昌发出一声悲怆至极的怒吼，声音撕心裂肺，闻者无不动容。 秦武跟随他多年，是他最倚重、最信任的臂膀，更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如今却因一纸荒唐的军令，惨死关外，如何不让他痛彻心扉！ 巨大的悲痛瞬间化为了滔天的怒火！ 赵德昌猛地站起身，双目赤红，如同一头发狂的雄狮，不顾亲兵阻拦，径直冲向准将韩大同的节堂。 “韩大同！你给我出来！” 赵德昌怒吼着闯入节堂，此刻他已顾不得上下尊卑。 节堂内，韩大同显然也已得知消息，正背负双手站在舆图前，脸色阴沉如水。 看到状若疯狂的赵德昌闯进来，他眉头紧锁。 “赵德昌！你放肆！”韩大同厉声喝道。 “我放肆？” 赵德昌悲愤交加，指着关外的方向，声音嘶哑，“秦武！还有我八百儿郎的性命！就因为那该死的、贪功冒进的军令，白白葬送！” “这难道不是放肆？这不是草菅人命吗？！你必须给我，给死去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韩大同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痛楚， 但更多的是一种身处其位的无力感。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德昌！你以为我不痛心吗？秦武亦是难得的勇将！可那是上面的命令！” “是刘监军亲自督战！” “你我都清楚，违逆的下场是什么！不仅仅是你我丢官去职，恐怕这剑门关的防务，都要被那些只知争权夺利的蠢货插手！” “到时候，死的就不止是八百人了！” 他走到赵德昌面前，目光逼视着他，“本将知道你对秦武感情深厚。本将又何尝不惜才？但军令就是军令！” “突袭失败，是事实！” 赵德昌闻言，如同被一盆冰水浇头，满腔怒火被现实的残酷压得几乎熄灭。 他踉跄一步，声音带着一丝哀求：“……好，军令如山，败了就是败了……我赵德昌认！但秦武为国捐躯，战死沙场，能否……能否请将军上书，为他风光大葬，并追封爵位，荫及子孙？这是他应得的！” 这是赵德昌此刻唯一能为死去的兄弟争取的身后哀荣。 然而，韩大同却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语气冰冷而残酷，“不能！突袭失败，损兵折将，无功便是过。按律，不予追封，亦无抚恤加恩。” “本帅若上书，非但不成，反而会坐实他指挥不力、浪战送死的罪名！你让他死后，还要蒙受如此污名吗？” “你……！”赵德昌气得浑身发抖，指著韩大同，却说不出话来，一股巨大的憋屈和绝望笼罩了他。 兄弟战死，竟连最后的体面都无法保全？ 就在这时，韩大同话锋一转，目光扫过节堂外闻讯赶来、群情激愤的将领，声音提高了几分，仿佛是说给所有人听： “不过……倘若此刻，有人能挺身而出，再次领军突袭，成功焚毁戎夏粮草，扭转战局！那么，本帅便可借此大功，上表力陈秦武将军前番出击，实为牵制、探明敌情，为此次决胜奠定基础！” “届时，不仅所有战死将士可获抚恤，秦武将军风光大葬、追封荫子之事，本帅一力承担，必向朝廷力争！” 此言一出，节堂内外瞬间一片死寂！ 再次突袭？ 刚刚才经历了如此惨痛的失败，戎夏人必然防备森严， 这分明是比之前更加十死无生的任务！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条件！ 然而，就在这死寂之中，浑身浴血、身影挺拔的王戬排众而出。 “我来！” 他走到节堂中央，对着韩大同和赵德昌，抱拳躬身，声音因为之前的嘶吼而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末将王戬！愿领此命！” 他抬起头，赤红的眼眸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与坚定的意志： “末将愿率队再袭戎夏大营，不焚其粮草，誓不归还！请将军、军侯，应准！” 韩大同扫视王戬，他沉默片刻，重重一拍案台： “好！王戬，本帅现擢升你为百夫长，接掌秦武旧部，重组突袭营。准你临机决断之权！你若成功，秦武及其麾下将士身后哀荣，本帅绝不食言！你若失败……” 王戬直接打断了韩大同的话，声音冰冷如铁：“没有失败，唯有成功，或死。” 他的目光看向赵德昌，沉声道：“军侯，请为我等备庆功酒，待我带回捷报，以戎夏统帅之首级和粮草灰烬，祭奠秦大哥在天之灵！” 赵德昌看着王戬，看着这个被秦武视为兄弟、如今又要踏上同一条不归路的年轻人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千言万语化作两个字： “小心！” 王戬转身，带着一身未干的血迹，走出了节堂。 第78章 哀兵 戎夏大营，左翼， 粮草囤积区外围。 夜色浓稠如墨，寒风卷着雪沫刮过营寨。 与往常不同，此地的守卫看似与平日无异， 但在那些阴影与帐篷的缝隙间，却隐藏着无数双锐利的眼睛，以及低沉的、压抑着野性的喘息。 营地中央，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上。 身披深紫色兽袍、脸上图腾在火把映照下更显神秘的驭兽统领，正闭目凝神。 他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蛛网，细细感知着营地周围的每一丝风吹草动。 在他身旁，另外两名驭兽统领以及数名驭兽首领肃立左右，气氛异常凝重。 “统领，一切已按您的吩咐布置妥当。” 一名驭兽首领低声禀报，“狼群潜伏于两侧林间，勇士们藏于营帐之后，弓弩手占据制高点。只要那些狡猾的夏人敢再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驭兽统领缓缓睁开眼，清冷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烁着冰寒的光芒。 昨日那名夏人悍将的突袭，虽然被他们以绝对优势兵力碾碎，但也让他损失了一名驭兽首领和不少头狼。 他料定，吃了如此大亏，夏人要么彻底胆寒，要么……就会派出更精锐的力量，进行一场报复性的、更加疯狂的突袭。 而他，选择相信后者。 他亲自在此布阵，就是要将这支可能的夏人精锐，彻底埋葬于此！ “传令下去，没有我的信号，任何人不得妄动。” 驭兽统领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我要让他们……自己走进这坟墓。” 时间一点点流逝，营地周围一片死寂，只有寒风呜咽。 一些埋伏的戎夏勇士开始有些焦躁，怀疑夏人是否真的会来。 突然！ 驭兽统领的耳朵微微一动，闭合的眼眸骤然睁开，锐利的目光直刺向营地西北方向的黑暗！ “来了。” 他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 “咻咻咻……！” 数十支带着诡异弧线的火箭，毫无征兆地从西北方向的黑暗中攒射而出！ 但它们的目标，并非粮草，也并非埋伏的士兵。 而是……那些照亮营地边缘的火盆和哨塔上的火炬！ 噗！噗！噗！ 火箭精准地命中了目标，火盆被打翻，火炬被射落，营地边缘的光线瞬间暗淡了一大片，制造出了一片更加浓郁的阴影区域！ “声东击西？想从暗处摸进来？” 一名驭兽首领冷笑，“雕虫小技！” 驭兽统领却微微蹙眉，对方这精准的射术和选择的目标，显示出非同寻常的战术素养。 “狼群，左翼，驱赶他们！” 他立刻下达指令。 潜伏在左翼林间的狼群立刻躁动起来，在驭兽师的指挥下，如同鬼魅般扑向火箭来袭的方向！ 然而，就在狼群动起来的刹那……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猛地从营地正前方的拒马和栅栏处响起！ 火光冲天，碎木与铁蒺藜四处飞溅！ 厚重的防御工事竟被硬生生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什么？！” 高台上的驭兽统领脸色微变。 “杀……！” 怒吼传来，一道身影快如闪电，率先从炸开的缺口处笔直地撞了进来。 他浑身笼罩着一股惨烈的煞气，速度快得只在眼中留下一道残影。 正是王戬！ =他根本没有选择任何迂回和花哨的战术，就是最简单的——正面强攻！ 以最狂暴的姿态，直插敌人预料中最强的防御点。 “拦住他！” 戎夏军官嘶声怒吼。 “莽夫！” 驭兽统领露出冷笑。 与此同时， 埋伏在正面的戎夏精锐立刻蜂拥而上，刀枪并举，试图将这狂妄的夏人乱刀分尸！ 然而，王戬的速度和力量远超他们的想象。 他甚至没有用刀，只是一双铁拳！ 伏虎拳意催发到极致，拳风呼啸，如同虎啸山林。 砰！咔嚓！ 一拳，直接将一名持盾勇士连人带盾轰飞。 噗嗤！ 手刀如电，瞬间切碎另一人的咽喉。 他如同一个人形攻城锤，在密集的敌阵中硬生生犁开了一条血路，所过之处，骨断筋折，没有一合之敌。 跟在他身后的夏军死士，也如同楔子般狠狠钉了进来，不断扩大缺口！ “他的目标……是粮草核心区！” 驭兽统领终于看出了王戬的意图， 对方根本无视两翼的骚扰和拦截，就是一条直线， 直奔防御最森严， 也是他们认为最不可能被直接攻击的粮草核心！ “狼群！回援！缠住他！” 驭兽统领立刻变更指令，骨哨声变得急促。 两侧的狼群嚎叫着从侧面扑向王戬，试图延缓他的脚步。 但王戬仿佛背后长眼，身形在高速移动中做出各种不可思议的扭曲和闪避，同时拳脚不停，将扑上来的头狼一一击飞、踹碎！ 他的动作高效、冷酷、精准，像是一台完美的杀戮机器。 “弓箭手！覆盖射击！” 戎夏军官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 箭雨落下，王戬却猛地抓起地上一面戎夏人的尸体作为盾牌，速度不减反增。 眼看着王戬率领的那股锐不可当的尖刀，竟然真的穿透了一层又一层的拦截，如同热刀切黄油般，悍然冲到了粮草囤积区的边缘。 火光下，驭兽统领甚至能看清那个年轻夏人将领赤红的眼眸，以及那眼眸中冰冷刺骨的杀意和决绝。 “疯子！这是个疯子！” 一名驭兽首领失声叫道，他从未见过如此不顾性命、打法如此凶悍的夏人将领。 同时更重要的时，他感觉王戬手下的大夏官军也似乎如有神助一般，异常的勇猛。 比昨日那秦武的官军更加的悍不畏死，且更有章法。 驭兽统领脸上的镇定自若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置信和……惊慌！ 他精心布置的陷阱，竟然被对方以这种最野蛮、最直接的方式强行撕破。 “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他！绝不能让他靠近粮草！” 驭兽统领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尖锐的意味。 然而，似乎已经晚了。 王戬猛地将手中的“尸盾”掷出，砸翻了两名冲上来的戎夏武士，身形如同大鹏展翅。 在无数戎夏士兵惊骇的目光中，凌空跃起，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两个点燃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陶罐…… 他的目标，近在咫尺！ “不……！” 驭兽统领发出了惊怒的尖叫。 眼见粮草危在旦夕，王戬的身影如同索命的修罗般凌空扑来，那驭兽统领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慌乱。 他一边急速后退，一边疯狂吹响骨哨，命令周围所有士兵和头狼不惜代价挡住王戬！ “拦住他！杀了他！” 无数戎夏士兵和数头凶悍头狼如同潮水般涌向王戬，刀光与狼牙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戬大脑飞速运转。 将剩余的可分配点数全部用上。 宿主：王戬 状态：矫健 力量：115 敏捷：118 精神：100 体力：109 气运：1 技能：驭兽手册（全） 功法：伏虎拳 团队加成：1 剩余可分配点数：9。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精纯的力量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他体内深处轰然涌出。 肌肉贲张，筋骨齐鸣，甚至连周身空气都发出一阵无形的震荡。 他赤红的双眼中，理智与疯狂交织，精神力高度凝聚，周围一切敌人的动作在他眼中仿佛都变慢了一丝。 王戬环视一周，只见同袍一眼作战英勇，眼中满是欣慰。 开战之前，他终于搞清楚了系统那个“团队加成”是做什么的了！ 于是花费了五十点可分配点数，将其升了一点。 因此才有了今天悍不畏死且军纪严明的突袭营。 是的！ 团队加成，顾名思义，就是在王戬的领导下，他手下的士兵，会更得更强！ “挡我者死！” 王戬发出一声非人般的咆哮，不再有任何保留。 恐怖力量配合伏虎拳至刚至猛的拳意，彻底爆发！ 轰！ 一拳轰出，前方一名持盾戎夏勇士连人带盾被直接打爆，碎木与血肉横飞！ 咔嚓！ 一脚侧踹，一头扑来的头狼脊椎瞬间断裂，如同破麻袋般瘫软下去！ 他不再闪避，而是如同人形暴龙般直接撞了进去。 所过之处，人仰狼翻，残肢断臂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四处抛飞。 硬生生在那密集的敌阵中， 用绝对的力量碾出了一条血肉通道！ 如入无人之境！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那个正在仓皇后退的驭兽统领。 杀死秦武的凶手！ 第79章 百夫长 嘶嘶嘶！ 那阴寒的内劲不断试图钻入王戬体内， 被他强横的身体死死挡住。 这是一场惨烈的消耗战！ 王戬身上添了数十道伤口，虽不致命，但鲜血淋漓，看起来极为骇人。 驭兽统领也不好受。 他硬接王戬几记重拳，内腑已然受创，嘴角溢出了鲜血，眼神更加凶狠。 “吼！” 驭兽统领久战不下，心中焦躁，猛地发出一声如同狼嚎般的嘶吼，周身气息暴涨，双眼瞬间变得赤红！ 他动用了某种激发潜能的秘法，速度与力量再次提升，双爪挥舞间，竟带起了凄厉的音爆！ “死！” 他化作一道黑影，双爪齐出，直取王戬头颅和心脏！ 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来得好！” 王戬也被打出了真火，将所有力量、精神、意志，乃至对秦武的悲痛与仇恨，全部融入下一拳之中。 他不闪不避，竟是以攻对攻。 伏虎拳最终奥义——伏虎降魔意，悍然击出。 这一拳，仿佛抽空了他周身所有的力量。 =轰！！！！ =拳爪再次狠狠对撞。 =这一次，没有清脆的交鸣，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的爆响。 咔嚓！ 咔嚓嚓！ 骨骼碎裂声如同爆豆般响起！ “呃啊……！” 驭兽统领发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叫，他的一双狼爪兵器，连同其下的手腕、小臂，竟被王戬这凝聚了所有的一拳，硬生生打得寸寸断裂、扭曲变形。 狂暴的拳劲更是长驱直入，瞬间摧毁了他的臂骨，狠狠轰入了他的胸腔。 他眼中的赤红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他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涌出的只有汩汩的鲜血和内脏碎片。 王戬拳头一震，暗劲再次爆发！ “嘭！” 驭兽统领的胸膛猛地炸开一个血洞，后背对应位置的衣服和皮甲化作碎片纷飞！ 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 重重砸在远处一个燃烧的粮草堆旁，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死不瞑目。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驭兽统领）x1，奖励可分配点数40。】 竟然这么高的可分配点数？！ 王戬拄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和血水混合着从下巴滴落。 他浑身如同散架般疼痛，内息也紊乱不堪，但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 他赢了！ 尽管无比艰难，但他终究是亲手击毙了这名强大的驭兽统领，为秦武报了一部分血仇。 他抬起头，看向周围那些被他的凶悍吓得面无人色的戎夏士兵，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 “给我杀！” 王戬速度再次爆发，瞬间掠过数丈距离，追至其身后，右手五指如钩，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对方的后心。 那大驭兽师感受到身后致命的危机，求生本能下猛地转身，将手中骨哨如同匕首般刺向王戬的眼睛。 王戬不闪不避，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抓住了他持哨的手腕。 =咔嚓！ 腕骨瞬间粉碎。 在王戬恐怖力量下，他的挣扎如同婴儿般无力。 “呃啊！” 驭兽首领发出凄厉的惨叫。 王戬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右手化抓为拳，伏虎拳意与滔天恨意凝聚于一点，对着其胸膛，轰出一拳。 嘭！！！ 巨响爆开。 那驭兽首领的胸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下去，后背对应位置的皮甲猛地炸裂开来。 他眼珠瞬间凸出，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口鼻中狂喷而出！ 王戬拳头一震，暗劲吐出，直接震碎了他的心脉。 “……” 驭兽首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软软地垂落，重重砸在地上，再无生机。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大驭兽师），奖励可分配点数22。】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但杀戮并未停止！ 就在这时， 营地外围再次爆发震天的喊杀声。 “王兄弟！雷豹来也！” “陷阵营的弟兄们，随老子杀进去！给秦将军报仇！” 只见雷豹一马当先，率领着数十名陷阵营的精锐悍卒，如同另一把尖刀，从王戬炸开的缺口处狠狠捅了进来。 他们显然是见到王戬成功突入，不顾一切前来接应、扩大战果。 “杀！” 王戬见状，精神大振，与雷豹合兵一处，如同两股钢铁洪流，向着已经陷入混乱的戎夏守军发起了最后的猛攻。 戎夏主将击杀，阵型被破，又遭到内外夹击，戎夏守军的士气终于崩溃了。 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开始四散奔逃。 “焚粮！” 王戬一声令下，麾下士卒立刻将携带的火油、引火物投向那些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随即点燃。 轰隆隆！ 冲天的烈焰如同复仇的火焰，瞬间吞噬了戎夏大营左翼的粮草区，映红了半边天。 与此同时，一直在关墙上密切关注战局的赵德昌，看到戎夏大营左翼火起，喊杀震天，知道王戬已然得手。 “时机已到！全军出击！” 赵德昌拔出佩刀，声嘶力竭地怒吼。 “为秦将军报仇！” “杀光戎夏狗！” 积蓄了太久怒火与悲愤的剑门守军，在赵德昌、钱千里等军侯的率领下， 轰然打开关门，向着陷入混乱和恐慌的戎夏大营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总攻。 戎夏人措手不及，核心粮草被焚，左翼防线被彻底撕开，士气跌入谷底，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线， 在夏军疯狂的报复性攻击下，死伤惨重，溃不成军。 …… 大夏军队的突袭取得了空前成功。 戎夏大营左翼粮草被焚毁大半，守军溃败，士气遭到沉重打击，不得不向后撤退数十里，剑门关面临的巨大压力骤然减轻。 捷报传回，卫所内一片欢腾。 准将府节堂内。 准将韩大同端坐主位，脸上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带着难得的笑意。 两侧将领分立，看向站在堂中那挺拔身影的目光，无不带着敬佩与赞叹。 “王戬！” 韩大同声音洪亮，回荡在节堂之中，“此次夜袭破敌，焚其粮草，溃其左翼，扬我军威，壮我士气。” “你率部率先破阵，阵斩戎夏驭兽统领，居功至伟！” “经本帅与诸位军侯合议，并上报朝廷，现擢升你为正式百夫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继续宣布： “原秦武将军所部独立大队，即日起扩编为陷阵先登营，擢升王戬为营指挥使，全权统辖此营，享临机决断之权，直属赵德昌军侯麾下！” 营指挥使！ 这已是一营主官，职权远高于普通百夫长，真正踏入了军官的行列。 尤其还是“陷阵先登”这等充满荣誉与危险的番号，更是代表了无上的信任与期许。 “末将，谢准将大人栽培。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王戬抱拳躬身，声音沉稳有力。 “好！” 韩准将满意点头，随即语气转为肃穆，“此外，本帅已八百里加急上表朝廷，详陈秦武将军前番出击之忠勇，及其牺牲为此次大胜奠定之基础。朝廷恩旨已下……” 他缓缓站起，所有将领也随之肃立。 “追赠秦武为扬威将军，谥号‘刚毅’，以武将之礼风光大葬，荫一子，所有前次突袭阵亡将士，抚恤加倍，英灵入祀忠烈祠！” 旨意宣读完毕，节堂内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由衷的感慨。 赵德昌更是虎目含泪，激动得身体微微颤抖。 成了！ 终于成了！ 秦武兄弟，你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 你应得的荣耀和身后哀荣，王戬这小子，替你挣回来了。 王戬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再次抱拳： “末将代秦将军及所有战死弟兄，谢恩典！” …… 数日后，剑门关内举行了盛大而隆重的葬礼。 “刚毅”秦武将军的灵柩，覆盖着大夏龙旗，在无数将士悲痛而崇敬的目光护送下，缓缓葬入关内风水绝佳的烈士陵园。 赵德昌亲自扶灵，王戬、徐宽、雷豹等一众兄弟披麻戴孝，执子弟礼。 秦皇堡官军全军缟素，哀声震天。 葬礼之后，便是对王戬和新成立的“陷阵先登营”的正式授旗仪式。 高高的点将台上，王戬一身崭新的营指挥使戎装，从韩准将手中郑重接过那面绣着“陷阵先登”四个苍劲大字、血迹未干的营旗。 台下，是经过补充、满编五百人、眼神锐利、杀气腾腾的“陷阵先登营”将士。 王戬将营旗高高举起，迎风挥舞，猎猎作响！ “陷阵先登！” “万胜！万胜！万胜！” 台下五百健儿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浪直冲云霄。 王戬屹立台上，目光扫过下方如林的枪戟，望向北方广袤的草原。 秦武的大仇已报一部分，但战争还远未结束。 第80章 回秦皇堡 戎夏大军因粮草被焚、左翼溃败，加之冬日严寒， 终于暂时后撤数百里，剑门卫所迎来了久违的喘息之机。 持续了数月的高强度战事暂告一段落，卫所内将士得以轮换休整。 王戬受封营百夫长，正式执掌“陷阵先登营”后，接到的第一个重要任务，便是带着朝廷的封赏和秦武衣冠回秦皇堡。 这是赵德昌军侯特意为他争取的，既是让他告慰亡友，也是给他一段难得的休整时间。 队伍很快离开了剑门卫所。 队伍前方，是覆盖着大夏龙旗、由八名精锐士卒护送着秦武衣冠。 王戬一身素服，亲自随行护送。 队伍沉默地行进在苍茫的雪原上。 “到了！” 队伍中有人喊了一声。 当那座熟悉的、带着战火痕迹的堡垒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王戬心中百感交集。 这里是他穿越而来最初的地方，有他太多的记忆，有牺牲的袍泽，也有……牵挂的人。 秦皇堡早已得知消息，堡门大开。 接着，葬礼在秦皇堡的英烈园隆重举行。 比起剑门卫所的仪式，这里更多了一份乡土之情与沉痛的缅怀。 秦武的老母亲、妻子，以及众多牺牲将士的家属哭声震天。 处理完所有葬礼事宜，婉拒了堡内官员的宴请，王戬终于得以卸下一身征尘，走回熟悉的小院。 此时。 小院的门虚掩着，炊烟袅袅。 王戬轻轻推开院门，只见白芷兰正背对着他，在灶台前忙碌着，那两只山君幼崽已经长大了一圈，正趴在她脚边打盹。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宁静而温暖的剪影。 仿佛心有灵犀，白芷兰忽然转过身。 当她看到站在门口，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疲惫却目光温柔的王戬时，手中的锅铲“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愣愣地看着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王戬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唤道： “芷兰，我回来了。” 泪水瞬间模糊了白芷兰的视线。 她没有像寻常女子那般扑过去，只是用力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和夺眶而出的泪水，却泄露了她所有的担忧、思念与此刻的巨大喜悦。 她快步走上前，没有拥抱，只是伸出手，轻轻拂去他肩甲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哽咽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饭菜快好了，我……我去给你打水洗漱。” 王戬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感受着那熟悉的温度，连日来的疲惫与战场上的杀伐之气，都在这一刻被这院中的烟火气洗涤干净。 “嗯，回家了。” 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放松与安宁。 夜晚，小小的土坯房里灯火温馨。 桌上摆着虽不丰盛却充满心意的家常菜肴。 王戬换下了沉重的甲胄，穿着舒适的布衣，与白芷兰相对而坐。 他慢慢讲述着剑门卫所的惨烈战况，讲述着秦武的牺牲与荣耀，讲述着自己经历的生死瞬间，也讲述着获得的功勋…… 白芷兰静静地听着，时而落泪，时而紧张地攥紧衣角，时而又为他感到骄傲。 她没有多问战场上的凶险，只是不断为他夹菜，默默地将他的酒碗斟满。 然后伸出手，轻轻覆盖在王戬放在桌上的手背上，柔声道：“秦将军是英雄，你也是。你们都是。能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强。” 窗外寒风依旧，屋内却暖意融融。 两只幼虎在角落的草垫上相互扑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一刻，没有战鼓号角，没有刀光剑影， 只有久别重逢的夫妻，和这短暂却珍贵的宁静。 饭后， 油灯如豆，温馨而宁静。 忽然，白芷兰放下手中的针线，脸上的温柔神色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王戬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有忐忑，有决然。 “夫君！” 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有件事……我瞒了你很久。” 王戬心中一凛，坐直了身体，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你说。” 白芷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着里间黑暗处，轻轻唤了一声：“白伯，您出来吧。” 话音落下，里间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一阵微不可查的清风拂过，一个身穿灰色布袍、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古井的老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房中。 他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若非亲眼所见，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王戬瞳孔微缩，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此人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隐匿于此，其实力深不可测。 “老奴白福，见过姑爷。” 白管家对着王戬微微躬身，礼数周到，但语气却不卑不亢，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平静。 “白伯，您说吧。” 白芷兰低声道，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白管家抬起头，目光直视王戬，缓缓道：“王姑爷，老奴此来，是奉宗门之命，接小姐回山的。” “宗门？回山？” 王戬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 他看向白芷兰。 只见她眼中含泪，却坚定地对他点了点头。 “不错。” 白管家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小姐并非普通流亡官宦之女。她出身于云梦白家，而我白家，乃是隐世宗门在世俗的代言人之一。” 王戬心中剧震！ 隐世宗门？ 这些词汇完全超出了他之前的认知范围！ 白管家继续道：“世间王朝更迭，诸侯争霸，在凡人眼中是了不得的大事。但在我们看来，不过是世俗权力的游戏罢了。” “真正掌控这片天地脉络、拥有移山倒海之能的，是那些超脱凡俗、传承古老的宗门。” 他看了看疑惑的王戬，接着道：“当年白家被灭，表面上是朝中权倾轧，实则是宗门之间的斗争延伸到了世俗。” “敌对宗门扶持林原这等傀儡，目的便是要断我宗门一臂，夺取某些重要的资源与先机。” “小姐身负我白家嫡系血脉，更是身具特殊的灵慧之体，对宗门至关重要。此前让她流落至此，一是为了避开敌对宗门的追杀，二是……也算是一场对她的历练与考验。” “如今，时机已至，宗门召唤，小姐必须回归，接受完整的传承，承担起她的责任。” 王戬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目光紧紧盯着白芷兰：“所以……你早就知道？” 王戬回忆跟白芷兰的点点滴滴，怪不得当初那块玉佩能激活系统。 果然白芷兰不是普通的官宦女子！ 白芷兰泪珠滚落，用力摇头：“不，我也是在秦皇堡安定下来后，白伯才逐渐告知我真相。夫君，我不是有意瞒你……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也舍不得离开你。” 白管家看向王戬，眼神深邃： “王姑爷，你于微末中护持小姐，更展现出惊人的潜力与心性，老奴代宗门，亦表示感谢。但宗门与世俗，乃是两个世界。小姐的道路，在云深不知处的仙山楼阁，而非这纷扰不断的边关战场。请你……放手吧。” 房间内一片死寂。 油灯的光芒跳跃着，映照着王戬阴晴不定的脸。 他终于明白，为何白芷兰身上总有一种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气质， 为何她能在战乱中保持那份独特的坚韧与聪慧。 原来，他的妻子，并非池中之物，而是来自一个他之前根本无法想象的、更加广阔而神秘的世界。 世俗的将军、功勋、荣耀，在宗门眼中，或许真的不值一提。 他看着泪眼婆娑、满眼不舍的白芷兰，又看了看气息渊深、代表着一个庞然大物的白管家，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白管家不是在请求，而是在告知。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现在的实力和地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但他，是王戬。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从白芷兰脸上移开，看向白管家，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是我的妻子。” 王戬的声音平静，却如同磐石般坚定，在小小的房间内回荡。 他没有咆哮，没有愤怒，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表明他的立场。 白管家看着王戬，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但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淡然。 他微微摇头道：“王姑爷，情深意重，老奴佩服。但有些界限，并非情意可以跨越。世俗的姻缘，在宗门大势面前，如同风中残烛。” =他顿了顿，伸出三根手指，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既然姑爷不愿放手，老奴便僭越了。只要你能接下老奴三招，老奴便转身离去，此事由小姐自行决断。若接不下……便请姑爷，放手。” =三招！ 这并非商量，而是最后通牒。 王戬瞳孔紧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体内力量奔腾，伏虎拳意提升到极致。 他知道，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尽管希望渺茫。 “好！” 他没有丝毫犹豫。 白芷兰惊呼：“不要！” 但两人都未理会。 白管家身形未动，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看似随意地朝着王戬隔空一点。 第一招！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狂暴的气流。 但就在他手指点出的瞬间，王戬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一股无形无质、却磅礴如山的巨大压力，如同整个天地都向他挤压过来。 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在这股压力面前，竟如同蚍蜉撼树，显得如此可笑。 “吼！” 王戬发出不甘的怒吼，伏虎拳意催发到顶点，双拳交叉护在身前，试图硬抗。 砰！ 一声闷响，王戬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颗飞驰的流星正面撞中。 护在身前的双臂传来钻心剧痛，仿佛骨骼都要碎裂。 他整个人完全无法控制地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土坯墙上，震得整个房屋都簌簌落下灰尘。 “噗……” 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双臂软软垂下，暂时失去了知觉。 一招！仅仅一招！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便已惨败！ 白管家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从未动过。 他看着挣扎着想爬起来的王戬，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惊讶：“竟能硬受我一指而不昏厥？姑爷的肉身根基与意志力，着实令人惊叹。” “你这拳意，刚猛无俦，已触摸到‘势’的门槛，可惜……未得真传，徒具其形。” 他的评价，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点评。 王戬单膝跪地，用肩膀顶着墙壁，艰难地抬起头， 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白管家，还想挣扎着站起来。他不服！他不能就这样认输。 白管家却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姑爷，不必再试了。第二招，你接不下，第三招，你会死。” 他并非恐吓，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双方的实力差距，是本质上的鸿沟，并非靠意志和悍勇可以弥补。 白管家不再看王戬，转身面向早已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的白芷兰，微微躬身：“小姐，时辰已到，该走了。” “不……白伯，求求你……” 第81章 渴望力量 白芷兰走了。 房间里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灶台上温着的饭菜渐渐冷却， 那两只被她一直照顾的幼虎似乎也蜷缩在角落，发出低低的呜咽。 王戬没有去收拾，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脑海中，与白芷兰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不受控制地浮现。 穿越过来，白芷兰是他最亲近的人…… 但渐渐地，痛苦沉淀，转化为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意识沉入脑海。 宿主：王戬 状态：矫健 力量：115 敏捷：118 精神：100 体力：109 气运：1 技能：驭兽手册（全） 功法：伏虎拳 团队加成：1 剩余可分配点数：3569 他之前侦查、突袭时攒下了三千可分配点数。 同时又点开系统商城。 龙象决（可解锁）：2000可分配点数 惊鸿步（可解锁）：3000可分配点数 金身决（不可解锁）：未知 御兽决（可解锁）：5000可分配点数 看着系统商城的功法，王戬目光闪烁。 现在他只有伏虎拳一个功法。 之前白伯举手投足间的强大杀伤力和高手风范，仍旧不断在他脑海之中盘旋。 他是如何做到的？ 相信他不止有招式，肯定还有可以修炼内功的功法。 王戬也想学。 而此时系统内，只有龙象决可供他选择。 至于其它的，惊鸿步肯定是身法。 金身决更明显了，就是外功。 御兽决现在还不需要。 于是王戬果断消费2000可分配点数，够买了龙象决。 紧接着，他丹田一热，脑海中无数关于龙象决的内容开始不管灌输进来。 片刻后，他呼出一口浊气，然后打了一套伏虎拳。 配合龙象决使用，这威力更是增加了几倍。 同时他个人面板，竟然也自动发生过了变化。 宿主：王戬 状态：矫健 力量：150 敏捷：118 精神：125 体力：150 气运：1 技能：驭兽手册（全） 功法：伏虎拳 团队加成：1 剩余可分配点数：1569 相不到学习龙象决后，力量、精神和体力竟然也被动增加了。 划算。 剩下的可分配点数？ 其它的功法暂时还买不起，王戬眼眸一闪。 接着便将团队加成提供到了10点，用了1000个可分配点数。 【叮。宿主激活团队功能，除可以提升团队势力士气外，团队成员成功狩猎有效目标也可以为宿主提供可分配点数。】 嗯？？？ 王戬面色狂喜。 他单兵作战，目前能够获得的可分配点数着实有限。 但是， 有了团队，就不一样了。 这个团队加成果然是好东西啊！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传令兵焦急的声音： “王百夫长。紧急军令。戎夏大军卷土重来，前锋已抵关外五十里。韩将军有令，所有休憩将官，即刻归营，不得有误！” 王戬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 戎夏人……来得正好！ 他正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戮，来宣泄心中的郁垒，来磨砺新得的功法， 同时积累更多的点数，踏上那条通往更强境界之路。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刚刚接回、仍有些隐痛的手臂，体内《龙象决》微微运转，痛感竟减轻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这个充满回忆、如今却空空荡荡的家，眼神没有丝毫留恋。 推开房门，寒风裹挟着雪沫扑面而来。 “备马。” 王戬的声音沙哑而冰冷，不容置疑。 “是。” 传令兵应道。 王戬翻身上马，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小院，随即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嘶鸣。 白芷兰。 待我踏平戎夏，积攒够力量，便是踏上宗门，接你归来之时。 …… 王戬一路疾驰，尚未抵达剑门卫所，便已感受到那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关外烟尘滚滚，戎夏人的号角声隐约可闻，关墙上守军调动频繁，气氛凝重肃杀。 他径直入关，甚至来不及回营梳洗，便立刻被等候已久的亲兵引往赵德昌的军帐。 帐内，赵德昌眉头紧锁，正与几名心腹军官对着沙盘商讨军情。 见到王戬进来，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挥手屏退了左右。 “你回来了。” 赵德昌的声音带着疲惫，目光落在王戬身上，敏锐地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 那股原本就凌厉的气势中，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惨烈与冰冷，仿佛经历过某种蜕变。 “秦武的后事，都安排妥当了？” “嗯。” 王戬言简意赅，不想多谈。 赵德昌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秦武若在天有灵，看到你如今成就，也当欣慰。” 他话锋一转，指向沙盘上戎夏大营的某个位置，语气变得凌厉： “戎夏人这次学乖了，稳扎稳打，围而不攻，想耗死我们。但我们耗不起。必须再次出击，打乱他们的部署。”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王戬，“此次突袭，目标并非粮草，而是他们的中军指挥枢纽。风险极大，但若成功，可解关围。我需要一把最锋利的刀——王戬，你的‘陷阵先登营’，可敢再为先锋？” “末将领命。” 王戬没有任何犹豫。 他需要战斗，需要功勋，更需要杀戮来磨砺《龙象决》和获取点数。 “好。”赵德昌眼中赞赏之色更浓，但随即，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意味： “王戬，此战若再建功，我必向韩将军和朝廷为你请封。以你之才，区区一个百夫长太过委屈。跟着我，他日封侯拜将，亦非不可能。” 这是再次明确的拉拢。 王戬面色平静，并未如往常般谦逊或直接表态。 赵德昌见他反应平淡，以为他还在为秦武之事而心绪不佳，便决定再抛出一个重磅消息，以示诚意和信任。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细不可闻，“王戬，我知道你与白芷兰感情深厚。她突然离去，你心中必有疑惑与不甘。有些事，原本不该告诉你……但今日，我便与你交个底。” “军侯也知道芷兰离开了？” 王戬目露惊讶之色，不过很快便了然。 秦皇堡就那么大，他一个百夫长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上头肯定知道。 赵德昌目光深邃，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无奈，“白家当年被灭，绝非简单的朝堂倾轧。其背后，牵扯到一些凌驾于世俗王朝之上的力量。” 他刻意停顿，观察着王戬的反应，准备看到对方的震惊与茫然。 然而，王戬的反应却让他愣住了。 王戬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赵德昌，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反而带着一种洞悉的了然： “军侯说的，可是隐世宗门？” 轰。 赵德昌如遭雷击，猛地后退半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死死盯着王戬，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你……你如何得知？。” 赵德昌的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震惊与审视。 宗门之事，乃是绝密，即便在高层将领中，也仅有极少数人知晓皮毛。 王戬一个边军出身的将领，如何能一口道破？ 王戬看着赵德昌失态的样子，心中冷笑。 他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军侯的好意，末将心领。但有些路，终归要自己走。当前要务，是解剑门之围。突袭之事，末将已有计较，这便回去准备。”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那平静的态度和精准的道出宗门，本身就说明了一切。 “你就不想知道白家背后是哪个宗门？” 赵德昌继续语出惊人。 “嗯？” 王戬心头一动。 赵德昌终于露出笑容，这小子总算被我拿捏了一下。 “坐忘阁！” 他说起这三个字的时候，不由得面色发白。 “坐忘阁？我知道了！” 王戬眯起双眼，没再多言。 这么淡定吗？ 他是无知还是装傻？ 第82章 横冲直撞 夜色如墨，寒风刺骨。 王戬亲率“陷阵先登营”五百精锐，悄无声息地绕过关外正面战场，直插戎夏大营防御相对薄弱的侧后方。 那里，正是戎夏驭兽师队伍驻扎、豢养和操控狼群的核心区域。 “百夫长，前方三里，就是戎夏驭兽师的营地。哨塔林立，狼群巡逻，守备森严。” 斥候压低声音回报。 王戬眼神冰冷，体内《龙象决》悄然运转。 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战意昂扬、对他充满狂热信任的雷豹。 “雷豹兄。” “我在。” “拜托你带一队人，解决外围哨塔和巡逻狼群，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 “好嘞。” “其余人，随我直插中军，目标——驭兽统领。” 王戬的声音斩钉截铁。 “陷阵先登。有进无退。” 五百将士低吼回应，眼神中充满了对王戬的绝对信任与赴死的决心。 行动开始。 雷豹如同下山猛虎，带着一队悍卒猛然扑出，弓弩齐发，瞬间清理了数座哨塔。 同时与巡逻的狼群激烈交战，喊杀声与狼嚎声顿时打破了夜的宁静。 戎夏驭兽师营地立刻被惊动，一片混乱。 “就是现在，随我冲！” 王戬眼中寒光爆射，身先士卒，瞬间掠过数十丈距离，率先杀入营地。 “敌袭，是夏人精锐。” “拦住他们。” 营地内的戎夏武士和驭兽师仓促迎战。 然而，在王戬这柄无坚不摧的尖刀面前，他们的抵抗显得如此无力。 王戬双拳挥舞，伏虎拳意融合了《龙象决》的内力，威力更胜往昔。 拳风过处，不仅筋骨断裂，更摧残其心神。 砰！ 一名戎夏勇士连人带刀被轰成碎肉。 咔嚓！ 一头扑上来的头狼被手刀劈碎头颅。 王戬如同一台高效的杀戮机器，在敌营中硬生生撕开了一条血路，直奔那精神力波动最为强烈的中央大帐。 “狂妄大夏人，受死！” 两声怒喝同时响起。 只见从大帐中冲出两名身披深色兽袍、气息渊深的驭兽统领。 他们一人手持骨杖，一人挥舞兽爪鞭，眼神冰冷，杀意凛然。 显然，戎夏人也吸取了教训，在此关键之地布置了双重保险。 两名驭兽统领同时出手。 骨杖挥动间，无形的精神冲击如同潮水般涌向王戬。 兽爪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缠绕向王戬的四肢。 “来得好。” 王戬不惊反喜，他需要强大的对手来磨砺自身。 《龙象决》疯狂运转，硬抗精神冲击。 同时他精妙闪动，避开兽爪鞭的缠绕，双拳如炮，悍然迎向两名统领。 轰轰轰！ 激烈的战斗瞬间爆发。 两名驭兽统领配合默契，一人远距离以精神攻击和骨杖干扰， 另一人近身以兽爪鞭强攻，威力远超单独一人。 王戬将身法与拳法发挥到极致，在两人夹击下辗转腾挪，拳、脚、肘、膝无所不用其极。 不断击中对方，同时他身上也添了数道鞭痕。 这是一场苦战。 凶险无比。 “王百夫长！” 雷豹在外围看到王戬被两名强敌围攻，心急如焚，想要冲过来帮忙，却被更多的戎夏武士和狼群死死缠住。 “不要管我！执行命令，剿灭驭兽师。” 王戬百忙之中怒吼一声，眼神更加疯狂。 他将所有悲痛、愤怒、对力量的渴望，尽数融入拳意之中。 “百战血煞，伏虎裂天。” 他猛地舍弃防御，硬受了持鞭统领一记重击，后背皮开肉绽，但他也借此机会，凝聚了全身力量的一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轰向了那名持骨杖统领的胸膛。 那统领眼中露出骇然，想要闪避已然不及。 嘭…… 血光迸现。 那统领的胸膛直接被这一拳打穿。 王戬的力量摧毁了他所有生机。 几乎在同时，王戬借着反震之力，身体诡异一扭，另一拳如同回马枪般，狠狠砸向了因击中他而略微松懈的持鞭统领面门。 咔嚓！ 头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第二名驭兽统领哼都未哼一声，仰面倒地，气绝身亡。 【狩猎有效目标（戎夏驭兽统领）x2，奖励可分配点数66】 电光火石之间，王戬以轻伤为代价，悍然轰杀两名驭兽统领。 这一幕，深深震撼了所有看到的人。 无论是戎夏人还是陷阵先登营的将士。 “王兄弟威武。” 雷豹看得热血沸腾，嘶声怒吼。 “杀！杀光他们！” 陷阵先登营士气大振，如同猛虎下山，将失去指挥、陷入混乱的驭兽师队伍杀得七零八落。 王戬拄着膝盖，剧烈喘息，浑身浴血，但眼神却亮得骇人。 他成功了。 “清理战场，焚毁兽栏，撤退。” 他强提一口气，下达命令。 队伍迅速执行任务，点燃了豢养狼群的兽栏和驭兽师的营帐，在王戬的带领下，再次杀出重围，消失在夜色之中。 身后，是戎夏大营侧后方冲天的火光和绝望的嚎叫。 雷豹跟在王戬身边，看着他那浴血奋战、宛若战神的身影，眼中的崇拜与忠诚已然达到了顶点。 此战，王戬再次以辉煌的战绩，证明了他无可替代的价值。 王戬与雷豹率领“陷阵先登营”成功端掉戎夏驭兽师老巢，阵斩两名驭兽统领，焚毁大量兽栏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了戎夏中军大帐。 端坐于狼皮大椅上的戎夏正首领乌维，听闻此讯，先是一愣，随即一股无法抑制的滔天怒火直冲顶门。 “什么？两名统领战死？狼群营地被焚？又是那个王戬？” 乌维猛地站起身，额角青筋暴跳，一把将面前的桌案掀飞，酒水肉食洒了一地。 接连损兵折将，尤其是珍贵的驭兽师力量遭受如此重创，这已经不仅仅是战术上的失利，更是对他乌维权威的赤裸裸挑衅和羞辱。 “废物，一群废物！” 乌维在帐内来回踱步，咆哮声震得帐篷嗡嗡作响，“区区几百夏人，竟敢在我数万大军中来去自如，连斩我大将！”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他猛地停下脚步，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地图上王戬部可能撤退的方向，脸上露出狰狞的杀意。 “传我命令。” 乌维的声音如同寒冰，“左首领，给你五千精锐骑兵。右首领，给你三千山地步兵。给我追！不惜一切代价，追上那支夏军，尤其是那个叫王戬的头领！”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让他跑了，你们提头来见！” “是。” 两名戎夏大将凛然领命，杀气腾腾地冲出大帐。 很快，大地开始震颤。 八千戎夏精锐，如同决堤的洪流，朝着王戬部撤退的方向疯狂扑去。 …… 此时，王戬与雷豹正带着部队快速撤离。 虽然成功突袭，但自身也伤亡近百，且人人带伤，王戬更是伤势不轻。 “百夫长，后面尘头大起，是戎夏的大股骑兵和步兵追上来了，人数极多！” 这时，负责断后的斥候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汇报，脸上带着惊惶。 王戬回头望去，只见远方烟尘滚滚，如同一条黄色的巨龙席卷而来，声势骇人。 他眉头紧锁，心沉了下去。 以他们现在疲惫之师的状态和速度，在开阔地带绝对无法摆脱如此规模的追兵，一旦被缠上，必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妈的，戎夏崽子们疯了？这是把老家底都掏出来了？” 雷豹啐了一口唾沫，骂道。 王戬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地形，迅速做出决断，“不能回卫所，方向会被预判，死路一条！进山！往东北方向的黑风岭深处撤。” 黑风岭，山高林密，地势险峻，道路复杂， 王戬对那里也熟悉，是摆脱大规模骑兵追击的最佳选择。 “进山。” 雷豹毫不犹豫，立刻传令。 队伍立刻转向，放弃相对平坦的归途，一头扎进了莽莽苍苍的黑风岭山脉。 山路崎岖，积雪深厚，行军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但身后的追兵显然不打算放弃，骑兵下马，与步兵一同登山，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箭矢不时从林间射来，带来零星的伤亡。 “他娘的，阴魂不散。” 雷豹一边用盾牌挡开流矢，一边怒骂。 王戬脸色冰冷，一边运转《龙象决》压制伤势恢复体力，一边冷静地观察着地形。 他知道，这样被动逃跑不是办法，必须利用山林地形，给追兵一个狠狠的教训，才能争取到脱身的机会。 “雷豹兄，前面有一处狭窄的鹰嘴峡，你带两百弟兄在峡谷两侧埋伏，多备滚木礌石。我带剩下的人继续往前，吸引他们进入峡谷。” 王戬快速下令。 “明白，交给老子。” 雷豹眼中凶光一闪，立刻带人离去。 王戬则率领主力，故意放慢速度，且战且退，将戎夏追兵的主力，一步步引向了那条绝险的鹰嘴峡。 两人率领着残存的“陷阵先登营”，一头扎进了黑风岭的茫茫林海与险峻山峦之中。 起初，戎夏追兵仗着人多势众，气势汹汹，试图依靠绝对兵力碾压，快速剿灭这支令他们颜面尽失的夏军。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王戬对山林地形的利用达到了极致。 他根本不与戎夏大军正面交锋，而是利用对地形的敏锐直觉，带着队伍在密林、峡谷、峭壁间灵活穿梭。 当戎夏大军沿着一条看似唯一的山路追来时，王戬早已带人从侧翼陡峭的岩壁利用绳索悄然溜走，只留下空荡荡的营地痕迹。 当戎夏人疲惫不堪，选择在一处相对平坦的谷地扎营休息时。 第83章 监军作妖 “报告左首领，前方发现夏军痕迹，但……但又是一个岔路口，痕迹分散了。” “报告右首领，后勤队遭遇袭击，损失了部分粮草。” “将军，士兵们连日奔波，又被夜间骚扰，士气低落，很多人生病了。” “报……”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回戎夏中军。 戎夏左右首领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发誓要将王戬碎尸万段，却连对方的影子都难以捕捉。 这黑风岭，仿佛成了王戬的主场，他们数倍于敌的兵力，在这复杂的地形中被无限稀释，反而成了拖累。 消息最终传回了戎夏大营正首领乌维的耳中。 “什么？八千精锐，追了三天三夜，不仅没能剿灭区区几百残兵，反而自己损兵折将，被对方拖着在山里兜圈子？” 乌维听到战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猛地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炭火盆，火星四溅。 “废物！蠢货！他们是吃屎长大的吗？” 乌维额头上血管虬结，咆哮声几乎要掀翻帐篷顶，“数倍于敌，数倍于敌啊！竟然拿不下一个王戬？” 他气得在帐内来回疾走。 “王戬。王戬。我誓杀汝！” 乌维的怒吼声在营地上空回荡。 …… 而此刻，在黑风岭的某处隐蔽山洞内，王戬正默默运转《龙象决》，身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 雷豹在一旁擦拭着战刀，虽然面带疲惫，眼神却充满了兴奋。 “王兄弟，你这手太绝了，把那帮戎夏崽子当猴耍。” 雷豹咧嘴笑道，他现在对王戬已是死心塌地的佩服。 王戬缓缓睁开眼，目光透过山洞的缝隙，望向外面苍茫的群山，眼神冰冷。 “还不够。”他淡淡道，“只是拖住他们，还远远不够。” 他要的，是在这深山老林里，一点点放干这群追兵的血，让他们为自己的穷追不舍，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同时，他也能借助这场残酷的追逐战，更好地磨砺新得的功法，狩猎更多的“有效目标”。 狩猎，还在继续。 …… 剑门卫所正堂内，气氛沉重。 韩大同准将背对着门口，一双粗粝的手按在铺着军事地图的木桌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身形魁梧，但此刻肩背却显得有些佝偻。 地图上，代表王戬小队最后失踪区域的标记，刺眼地钉在莽莽苍苍的群山之间。 “糊涂！王戬这小子，简直是糊涂。” 韩大同猛地转过身，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虑与怒色，“敌军游骑袭扰，分明是诱敌深入，他们就这么一头撞进去，现在音讯全无！” “这不仅是把自己陷进去了，更是贻误战机。若是此刻敌人大举来攻，我们兵力本就不足，现在又折损一队精锐，这……这如何是好。” 站在下首的军侯赵德昌上前一步。 他年纪比韩大同轻些，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 他抱拳道：“将军，王戬并非莽撞之人。他麾下儿郎也都是卫所里拔尖的好手。末将以为，他们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不追的线索，或是被敌人刻意逼入绝境，绝非简单的误判。”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坚定，“将军，那深山老林，危机四伏，王戬他们孤军深入，补给有限，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说着他俯身拜倒，“末将请命，愿率一队轻骑，即刻出发，循着他们留下的标记前去接应！” 韩大同眉头紧锁。 他何尝不担心王戬等人的安危？ 那都是他的兵。 但身为主将，他必须考虑更多。 他重重叹了口气，踱步到窗边，望着远处连绵起伏、在暮色中愈发显得阴森神秘的群山。 “德昌，你的心情我明白。可是……派兵深入，需要多少兵力？少了，不过是羊入虎口，徒增伤亡。多了，卫所空虚，万一……唉，兹事体大，容我再想想……” 他犹豫不决。 一方面是袍泽性命，一方面是卫所安危，这个抉择太过艰难。 赵德昌还想再争辩，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用力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指节同样捏得发白。 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亲兵顾不上礼节，几乎是踉跄着冲进堂内，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高声禀报： “报将军！监军大人，监军大人的车驾已到卫所门外了。” “什么？” 韩大同和赵德昌同时一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错愕与一丝更深的不安。 监军，代表的是朝廷，是天子耳目。 他的突然到来，毫无预兆，绝非寻常。 韩大同迅速收敛了脸上的焦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神情恢复平日的沉稳。 他整理了一下因为烦躁而有些散乱的甲胄和战袍，对赵德昌沉声道：“走，随我出去迎接。” 赵德昌也立刻挺直了腰板，将所有的情绪压下，恢复了军人应有的冷峻。 两人一前一后，大步走出正堂。 门外，一辆装饰简朴但透着威严的马车已然停稳，几名身着宫中服饰的随从肃立两旁。 车帘尚未掀开，但一股无形的压力已经弥漫开来，让卫所门口的守卫们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韩大同和赵德昌在台阶下站定，躬身行礼，齐声道： “末将韩大同，赵德昌，恭迎监军大人！” 车帘被一名小太监轻轻掀开，一名面白无须、身着绯色蟒袍的中年太监，弯着腰，缓缓踱步下车。 他脸上带着一种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但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却精光内敛，扫视过来时，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刘监军目光在两人身上缓缓扫过，嘴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二人耳中： “韩将军，赵军侯，不必多礼。杂家奉旨前来，往后这卫所军务，还需二位鼎力相助。” 他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尤其是“奉旨前来”和“军务”几字，微微加重，让韩大同心头一紧。 “监军一路辛苦，请入内歇息，末将已备下薄酒为监军接风。” 韩大同侧身让路，姿态放得很低。 刘监军摆了摆手，并未立刻移动脚步，反而抬头望向远处暮色中连绵的群山，似是随意地问道： “咱家方才在来的路上，似乎听到二位在商议军情？可是关外戎夏又有异动？” 韩大同与赵德昌心中同时一凛。 这太监耳目好灵！ 方才节堂内的争论，竟被他听去了些许？ 韩大同连忙躬身，谨慎地回道：“回监军，并非戎夏异动。是末将麾下一支突袭队伍，日前深入黑风岭，逾期未归，臣等正在商议是否派兵接应。” “哦？未归？” 刘监军转过头，那双细长的眼睛看向韩大同，带着探究的意味，“是哪位将军麾下的精锐？竟让韩将军与赵军侯如此挂心？” 赵德昌上前一步，抱拳道： “回监军，是末将麾下新任百夫长，王戬。他此前屡立战功，曾率部焚毁戎夏粮草，击溃其左翼，于军中有‘悍卒’之名。此次深入，必是发现了重要敌情，末将以为，当立刻发兵接应，以防不测！” 他故意点出王戬的功绩，希望能引起监军的重视。 “王戬？可是那个阵斩了戎夏驭兽统领的百夫长？” 刘监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了平静，轻轻“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目光却转向了韩大同，“韩将军，你的意思呢？” 韩大同感到压力倍增，他斟酌着词句：“监军明鉴，王戬确乃勇将。然黑风岭地势复杂，戎夏大军亦在左近。冒然派兵深入，恐遭埋伏，动摇关防。” “且……王戬部逾期未归，是否……是否已遭不测，或……有所误判，亦未可知。故末将以为，还需谨慎，加派哨探查清情况再定行止。” 他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赵德昌闻言，眉头紧锁，忍不住想要再次争辩。 刘监军却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抬手轻轻抚平蟒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淡淡开口。 他声音不高，却瞬间让场中气氛降至冰点： “韩将军的顾虑，不无道理。赵军侯的爱将之心，杂家也明白。”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不过，咱家离京之前，听闻大皇子殿下对前次某位秦姓将领轻敌冒进，致使八百精锐全军覆没之事，甚是不悦。陛下亦曾垂询边将用人得失。” 他目光扫过瞬间脸色发白的韩大同和双目赤红的赵德昌，缓缓继续道：“如今戎夏大军压境，正值用人之际，亦是敏感之时。一兵一卒，皆关乎国体，一胜一负，俱系于天颜。” “王戬此人，勇则勇矣，然年少骤贵，是否持重？其行踪不明，是功是过，尚难定论。在此关头，韩将军作为一卫主将，一举一动，更需权衡大局，谨遵……上意。” 他没有明确支持任何一方，但字里行间，无不暗示着朝廷的要求。 这无异于给主张救援的赵德昌泼了一盆冷水，也更坚定了韩大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念头。 韩大同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深深躬身： “末将……谨遵监军教诲。” 赵德昌双拳在袖中紧握。 刘监军满意地看着两人的反应，脸上重新挂上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好了，军国大事，还需从长计议。韩将军，先带杂家去看看卫所布防吧。” “监军请。” 韩大同连忙侧身引路。 赵德昌站在原地，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懑涌上心头。 ‘王戬，你小子……一定要给老子活着回来！’ 第84章 回援 当晚，节堂内。 刘监军端坐在原本属于韩大同的主位上，指尖轻轻敲着光滑的扶手，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大皇子殿下钧旨，戎夏新败，士气低迷，正是一鼓作气犁庭扫穴，扬我大夏国威之时！韩将军，赵军侯，难道要坐失此等良机，畏敌如虎吗？” 韩大同站在下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监军搬出了大皇子，这顶“畏战”的帽子扣下来，谁也担当不起。 他艰难地开口：“监军明鉴，非是末将畏战。只是王戬及其麾下突袭营尚未归建，我军最擅攻坚的尖刀不在，此时贸然发动决战，恐……” “恐什么？” 刘监军打断他，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难道我堂堂剑门卫所，数万雄兵，离了一个王戬，就不会打仗了？韩将军，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冷哼一声，目光转向一旁脸色铁青的赵德昌： “赵军侯，你麾下不是还有徐宽吗？他也是秦皇堡出来的老兵，跟着王戬立过功。就让他带队去！” 赵德昌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 “监军！徐宽沉稳有余，勇悍不足，让他守城绰绰有余，但担任全军先锋，执行如此凶险的突击任务，绝非其长！” “此乃驱羊攻虎，是让将士们去送死！末将恳请监军三思，至少等王戬……” “等？等到什么时候？” 刘监军猛地一拍扶手，声音尖利起来，“军情如火，战机稍纵即逝！难道要等戎夏人恢复元气，再次兵临城下吗？赵德昌，你一再推诿，莫非是舍不得麾下兵力，存了保存实力之心？” 这诛心之论让赵德昌浑身一颤。 他张了张嘴，还想争辩，却被韩大同用眼神死死按住。 韩大同深吸一口气，知道已无法挽回，沉声道：“监军息怒，末将……遵命。” 他转向赵德昌，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决断： “赵军侯，即刻传令，擢升徐宽为代营指挥使，统领原王戬部剩余‘陷阵先登营’及补充兵员，明日拂晓，作为全军前锋，出击戎夏大营右翼，务必撕开缺口。” 赵德昌看着韩大同，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刘监军，知道一切已成定局。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绝望，他抱拳的手微微颤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末将，领命。” …… 军令很快传到了徐宽处。 当传令兵离开后，徐宽独自一人站在营房中，望着手中那枚代表着代营指挥使的临时令牌，只觉得有千斤重。 他下意识摸了摸还未完全痊愈的左臂，那里又在隐隐作痛。 “让我……带队突击？” 徐宽喃喃自语，脸上没有丝毫升迁的喜悦，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忧虑和惶恐。 他清楚自己的本事，守城、协防、查漏补缺是他的长处，像王戬那样带着兄弟们像尖刀一样插进敌阵，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他做不到。 他想起了张诚，想起了秦武，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最终都倒在了关外的土地上。 如今，这沉重的担子，这几乎是送死的任务，落在了他的肩上。 “王戬兄弟……你若在，该多好。” 他苦涩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力。 但他没有选择。 军令如山，更何况是顶着监军和大皇子的压力。 他若抗命，不仅自己性命不保， 更会连累赵德昌军侯，连累整个秦皇堡一系的弟兄。 他缓缓将令牌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 拂晓前，天色最黑暗的时刻。 校场上，火把在寒风中明灭不定，映照着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的脸庞。 被临时编入突击队的八百士卒已集结完毕，他们大多沉默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悲壮而压抑的气息。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出击，不同以往。 徐宽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营指挥使铠甲，走到点将台前。 他看着台下那些望着他的眼睛，里面有茫然，有恐惧，也有着一丝对他这个新指挥官的不信任。 他喉咙有些发干，准备好的慷慨激昂的说辞卡在嘴边，一句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只是用沙哑的声音，艰难地开口，话语朴实甚至带着几分沉重： “弟兄们……我，徐宽，没什么大本事。比不上王戬指挥使勇猛，也比不上秦武将军悍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决绝： “但军令下来了，让我们去打头阵。前面，是数万戎夏狼崽子，很凶险……这一去，可能……可能很多人就回不来了。” 他没有隐瞒，直言了当的残酷，反而让台下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后，迅速恢复了死寂。 徐宽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继续道：“我没办法保证带你们所有人回来……我甚至没办法保证自己能回来。”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刀锋在火把下反射出寒光，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激昂，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怆： “但我徐宽在这里，对天，对地，对死去的秦将军、张诚兄弟，也对你们立誓！” “冲锋，我在最前！撤退，我在最后！要死，我徐宽第一个死！” “咱们秦皇堡的爷们儿，没有孬种！咱们‘陷阵先登’的旗，不能倒！跟着我，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让那些戎夏狗和看不起咱们的人瞧瞧，就算王指挥使不在，咱们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这番话，点燃了台下士卒心中那股被压抑的悲愤和血气。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杀！” 紧接着，零星的呼喊汇聚成一片低沉而坚定的浪潮： “杀！” “杀！” “杀！” 徐宽看着台下群情激昂的士卒，眼眶微微发热。 他重重抱拳，向着所有人，也向着赵德昌军帐的方向，深深一躬。 然后，他猛地转身，用那只能动的右臂高举战刀，嘶声吼道： “陷阵先登……！” “有进无退……！” 台下众人齐声响应。 “出发！” 队伍在徐宽的带领下，缓缓开出辕门，融入了尚未散尽的夜色之中。 赵德昌站在远处的阴影里，目送着队伍消失在黑暗中，虎目含泪，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 …… 黑风岭深处，一处隐蔽的山涧内。 王戬正闭目运转《龙象决》，周身气息比之前更加沉凝浑厚，连日的追击与反猎杀，让他的力量在生死边缘又有了精进。 雷豹在一旁擦拭着他那柄饱饮戎夏鲜血的巨斧，斧刃上的寒光映照着他凶悍的面庞。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派往剑门卫所联络的斥候满身尘土，踉跄着冲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 “百夫长！不好了！” 王戬骤然睁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慌什么？卫所情况如何？” 斥候喘着粗气，急声道：“卫所……卫所没事！是徐宽徐大哥！监军逼着韩将军下令全军出击，让徐大哥代替您，率领咱们‘陷阵先登营’为先锋，去突击戎夏大营右翼了！今天拂晓就出发了！” “什么？！” 王戬和雷豹几乎同时猛地站起。 王戬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一股冰冷的杀意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他太了解徐宽了，沉稳有余，锐气不足，让他打这种九死一生的尖刀突击，无异于将他推向绝路！ “他娘的！” 雷豹一把将巨斧顿在地上，砸得碎石飞溅，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血红，“那帮阉狗和酸儒懂个屁的打仗！这是把徐木头往火坑里推啊！” “他那两下子，守城还行，带队冲阵？这不是带着兄弟们去送死吗！” 王戬没有立刻说话，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飞速运转。 监军、大皇子、急于求成…… 这些因素交织在一起，酿成了眼前这场危机。 徐宽和那八百弟兄，此刻恐怕已深陷重围！ “追兵情况如何？” 王戬看向负责警戒的哨探。 “回指挥使，戎夏那八千追兵被我们拖得人困马乏，现在停在三十里外的山谷休整，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敢再贸然深入。” “三十里……休整……” 王戬眼中寒光闪烁，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他看向雷豹，语气斩钉截铁：“雷豹，我们不能看着徐宽和兄弟们死！” “废话！”雷豹吼道，“老子这就带人杀回去救他们！” “不！” 王戬按住他，“硬冲回去，不仅救不了人，我们也会被身后的追兵和前方的戎夏主力夹击，死路一条。必须甩开身后的尾巴，再出其不意，插进去！” 他蹲下身，用匕首在地上快速划动：“戎夏追兵疲敝，士气已堕。他们现在最怕的是什么？怕我们继续骚扰，也怕我们突然消失，从别的地方冒出来咬他们一口。” 他猛地一点地图上追兵侧后方的一处险要隘口： “我们就在这里，给他们演最后一出戏！雷豹，你带所有弟兄，多打旗帜，制造大量痕迹，做出我们要从这个隘口强行突围，绕道袭击他们后勤线的假象！” 雷豹眼睛一亮：“虚张声势？引他们来追？” “没错！” 王戬语气冰冷，“他们被我们耍了这么多天，已成惊弓之鸟，见到我们‘主力’动向，必然全力围堵。我会带二百名最精锐的弟兄，轻装简从，从这条几乎没人知道的采药小径翻过去！” 他指向一条几乎被藤蔓覆盖的隐秘路线，目光锐利。 “我们绕过他们的封锁线，直奔戎夏大营右翼战场！徐宽他们如果还活着，一定被围困在某处，我们就像一把匕首，从他们绝对想不到的位置捅进去！” “二百个人？太冒险了！”雷豹担忧道。 “人多了目标大，行动慢。” 王戬站起身，周身气势勃发，“我们是去救人，不是去决战。搅乱战场，找到徐宽，带他们杀出来！” “你的任务就是死死咬住那八千追兵，让他们以为我们全军都在那里，为我们创造机会！” =雷豹看着王戬坚定的眼神，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重重抱拳，声音嘶哑： “好！王兄弟，你放心！老子就是拼光了这几百号人，也绝不让一个戎夏崽子去打扰你。你一定要把徐木头那家伙给我捞回来！” “一定！” 王戬重重拍了拍雷豹的肩膀，随即低喝一声：“第一队到第五队，随雷豹行动，动静给我闹得越大越好。亲卫队，跟我走！”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很快，山林中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和密集的脚步声。 雷豹带着大部队，故意暴露行踪，浩浩荡荡地朝着那个预设的隘口方向冲去，旗帜招展，俨然是主力突围的架势。 而王戬则带着二百名精挑细选、最擅长山地潜行的悍卒，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另一侧的密林， 沿着那条险峻的采药小径，向着血腥的战场方向，开始了极限的奔袭。 王戬回头看了一眼雷豹制造出的喧嚣方向，眼神冰冷。 “徐大哥，撑住！我来了！” 他身形一动，瞬间消失在崇山峻岭的阴影之中。 第85章 军侯来了 拂晓微光。 戎夏大营右翼一片被踩踏得泥泞不堪的雪原上。 已然化作血肉磨坊。 徐宽率领的八百“陷阵先登营”将士，陷入了重重包围。 他们最初的突击确实出乎戎夏人意料，甚至一度撕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但很快，更多的戎夏骑兵从两翼包抄而来，密密麻麻的步兵如同潮水般涌上，将他们死死围困在这片低洼地带。 “结阵！圆阵防御！” 徐宽的声音已经嘶哑，他左臂的旧伤在剧烈的挥刀动作下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臂甲， 但他依旧挥舞着佩刀，格挡开一支射来的冷箭。 八百勇士背靠背，组成一个不断缩小的圆阵，长枪如林指向外围，弓弩手在内圈拼命倾泻着所剩无几的箭矢。 每一个呼吸间，都有袍泽惨叫着倒下，圆阵的缝隙被尸体和鲜血填满，又迅速被后面的人补上。 “中埋伏了！” 徐宽的心沉入了谷底。 他猜到了这可能是个陷阱，却没想到如此坚固，如此致命。 戎夏人的抵抗有序而有力，分明是早有准备。他带来的兄弟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营指挥！西面快顶不住了！” 一名浑身是血的队正嘶吼着。 徐宽红着眼睛，带着亲兵扑向西面，用刀，用盾，甚至用身体，硬生生将一股即将突破的戎夏兵压了回去。 他喘着粗气，感觉体力正随着伤口流出的血液一点点消逝。 “坚持住！援军……援军可能会来！” 他试图鼓舞士气，但连他自己都不信。 在决定派他们出来时，那些人又何曾想过派援军？ 就在这时，戎夏军的攻势忽然一滞，如同潮水般向两侧分开。 一名身披厚重狼裘，头戴金冠，身材异常魁梧雄壮的戎夏大汉，在一众精锐狼卫的簇拥下，缓缓策马而出。 他手持一柄门板似的巨型弯刀，眼神睥睨，看向阵中浑身浴血的徐宽。 正是戎夏大军正首领——乌维！ “夏人将领，报上名来。” 乌维的声音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能带兵冲到此处，算你有几分胆色。跪下投降，我可饶你不死，许你在我帐下为一小卒。” 徐宽拄着刀，勉强站直身体，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嘶声道： “大夏，陷阵先登营，代营指挥使，徐宽！想让老子投降？做梦！” 乌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随即化为冰冷的杀机，“不识抬举！那就和你的这些蝼蚁一起，变成草原的肥料吧！”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嘶鸣，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径直朝着徐宽冲来。 那柄巨型弯刀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呼啸，当头劈下！ “保护指挥使！” 几名亲兵红着眼迎了上去。 “不要！” 徐宽目眦欲裂。 噗嗤！ 咔嚓！ 刀光闪过，血肉横飞。 那几名忠勇的亲兵如同纸糊般，连人带甲被乌维一刀斩碎。 残肢断臂混合着内脏泼洒在雪地上，触目惊心。 巨大的实力差距，令人绝望。 乌维去势不减，弯刀再次扬起，锁定了一时因悲愤和脱力而动作迟缓的徐宽。 徐宽勉强举刀格挡。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徐宽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顺着刀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佩刀脱手飞出。 他整个人胸口一闷，鲜血狂喷而出，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几名士卒身上，一起滚倒在地。 他试图爬起来，但全身骨骼仿佛都散了架，胸口塌陷下去一块，显然肋骨已断。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和剧痛，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戎夏人的狞笑和弟兄们绝望的呼喊。 乌维策马缓缓逼近，巨大的阴影将徐宽笼罩。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挣扎的徐宽。 “看来，王戬手下的所谓精锐，也不过如此。” 乌维举起那柄滴血的巨刀，对准了徐宽的头颅，“就用你的头，来祭奠我死去的族人！” 冰冷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徐宽看着那落下的刀锋，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遗憾和悲凉。 ‘军侯……末将无能……王戬兄弟……对不起，没能守住你打下的旗号……’ 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终的终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戎夏狗酋！休伤我儿郎！！” 就在乌维的巨刀即将斩落徐宽头颅的刹那，侧翼猛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大夏赵德昌在此！戎夏狗贼，受死！” 只见赵德昌一马当先，身披重甲，挥舞着长柄战刀，率领着所有他能调动的秦皇堡旧部，狠狠撞进了戎夏包围圈最薄弱的一环！ 这支生力军的出现完全出乎戎夏人意料。 他们本以为夏军主力要么在正面战场，要么龟缩关内，绝想不到会有一支军队不顾一切地从侧翼直插这里。 此时赵德昌双目赤红，他是抗命私自率军出关，将卫所防务暂时交给了副将。 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徐宽和这八百子弟兵，还有秦武留下的“陷阵先登”旗号，就这样被敌人践踏。 “杀！救出徐指挥！陷阵先登，有进无退！” 赵德昌怒吼着，战刀挥过，一名戎夏百夫长被连人带马劈成两半，鲜血溅了他一身。 秦皇堡的官兵们也红了眼。 他们看到被围困的同袍惨状，看到那面熟悉的旗帜在敌潮中飘摇欲坠，积压的怒火和袍泽之情彻底爆发。 以惊人的气势撕开了一道口子！ 乌维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扰乱了必杀一击，巨刀微微一滞。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 赵德昌的亲兵队长带着几名悍卒不要命地扑上来，用身体和武器死死挡住了乌维。 另外几人趁机拼命将奄奄一息的徐宽从刀口下拖了出来，快速向后撤去。 “军侯……您……您不该来……” 徐宽看着浑身浴血、状若疯魔的赵德昌，气若游丝，眼中满是愧疚与焦急。 “放屁！老子能看着你们死吗！” 赵德昌一刀逼退一名狼卫，头也不回地吼道，“还能喘气就给我挺住！” 然而，最初的突袭优势很快消失。 戎夏军队毕竟人数占绝对优势，在经历了短暂的混乱后，立刻在乌维的咆哮指挥下，将赵德昌这支救援部队也一并裹挟了进去。 包围圈变得更大了。 赵德昌带来的兵力，加上徐宽残存的不足三百人，被数倍于己的戎夏精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困在中央。 他们结成的圆阵比刚才更加摇摇欲坠。 每一次戎夏人的冲击，都让阵线剧烈晃动，留下更多的尸体。 “结阵！死战！” 赵德昌站在阵眼，声音嘶哑却依旧坚定。他 知道，自己这一来，恐怕也难逃此劫。 但他不后悔，若是眼睁睁看着徐宽他们死光，他赵德昌余生都将在悔恨中度过。 战刀卷刃了，就捡起地上的戎夏弯刀继续砍杀。 甲胄破碎了，就用身体硬抗。 他用自己的行动激励着每一个还在抵抗的士卒。 “军侯！东面顶不住了！” “军侯！箭矢耗尽了！” 坏消息不断传来。 赵德昌挥刀砍翻一个敌人，喘着粗气，环视四周。 视野所及，尽是黑压压的戎夏士兵和闪烁的刀光，弟兄们一个个倒下，圆阵在不断缩小，鲜血染红了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他抬头望向剑门关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随即，那丝复杂化为彻底的决绝。 他举起卷刃的弯刀，对着所有还能站立的将士，发出了最后的怒吼： “秦皇堡的儿郎们！今日，我等可能埋骨于此！但要让戎夏狗知道，我大夏边军，可以战死，绝不跪生！” “杀！” 残存的将士们爆发出最后的血勇，用嘶哑的喉咙回应着： “杀！” 声浪悲壮，直冲云霄。 几个时辰后，残阳如血，映照着尸横遍野的战场。 赵德昌身边的亲卫已全部战死，他本人甲胄尽碎，浑身不下十处伤口深可见骨，左腿被一支狼牙箭贯穿，只能依靠着一柄插在地上的断刀勉强站立。 他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血沫，视线因失血而模糊，但眼神依旧不屈，死死盯着前方。 徐宽情况更糟，早已因重伤昏迷过去，被两名同样伤痕累累的士卒死死护在身后，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 他们周围，是层层叠叠、刀枪并举的戎夏精锐。 还能站立的夏军已不足五十人，被压缩在一个极小的圈子里，每个人都到了极限，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绝望。 戎夏正首领乌维，骑着高头大马，缓缓来到阵前。 他看着穷途末路的赵德昌，脸上没有胜利者的得意，反而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一丝…… 不易察觉的怜悯。 “赵德昌，军侯大人。” 乌维的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幸存夏军的耳中，“不得不说，你和你这些秦皇堡的兵，是条汉子。能在我大军重围下支撑这么久，算你们有种。” 赵德昌啐出一口血水，嘶哑道：“要杀便杀，何必废话！” “杀你？很容易。” 乌维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但在你死之前，本王倒是想让你死个明白。你真以为，你们这次突击，是战术需要？是真想让你们建功立业？” 赵德昌心头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第86章 背刺 乌维居高临下，缓缓说道： “你们那位监军大人，还有你们的韩大同准将，难道没告诉你们，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为你们秦皇堡，为你赵德昌，精心设计的死局吗？” “你胡说！” 赵德昌目眦欲裂，但声音却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胡说？”乌维冷笑一声，“若非他们故意泄露你们的进攻路线和时间，我大军岂能如此精准地在此设下天罗地网？” “若非他们默许，你赵德昌又怎能如此‘顺利’地私自率兵出关，自投罗网？” =他顿了顿，欣赏着赵德昌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一字一句，如同最冰冷的匕首，捅进了赵德昌的心脏： =“因为你们是长公主的人啊，赵军侯。” “你们的老皇帝马上就要驾鹤西去了，而你们那位远在京城的长公主殿下，与大皇子殿下，可是势同水火。” “这边关的兵权，谁不想攥在手里？你们秦皇堡一系，尤其是你赵德昌，还有那个下落不明的王戬，能力太强，又只认死理，不向大皇子效忠，便是最大的罪过。” “所以，借我们戎夏的刀，除掉长公主在军中的臂助，清理门户，岂不是一举两得？用你们这些蠢货的人头，既讨好了我们，方便日后和谈，又能向大皇子表功，稳固他自己的位置。” 接着他冷笑一声继续道：“韩大同和那个太监，这笔买卖，做得可真划算。” 轰……！ 乌维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在赵德昌脑海中炸响。 一瞬间，所有的疑点都串联了起来： 监军突如其来的决战命令，韩大同反常的沉默和默许，对王戬部失踪的漠不关心， 以及自己出关时那过于“顺利”的过程…… 原来，他们不是败给了戎夏，而是败给了自己人的阴谋诡计。 他们这些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眼中，不过是权力棋盘中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 “噗……！” 急怒攻心之下，赵德昌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 他抬起头，眼中不再是战场上的决绝，而是充满了被背叛的滔天怒火和无尽的悲凉。 “韩大同……刘阉狗……你们……好狠毒的心肠！！” 他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嘶吼，声音中带着血泪。 乌维满意地看着赵德昌崩溃的模样，挥了挥手： “拿下！要活的！这位赵军侯和那个徐宽，可是我们与大夏某些人‘交易’的重要筹码。” 如狼似虎的戎夏士兵一拥而上。 残存的夏军试图做最后的抵抗，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螳臂当车，瞬间被淹没。 赵德昌没有再做无谓的反抗，他任由戎夏士兵将他捆缚，目光死死盯着剑门关的方向。 那眼神，冰冷彻骨，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徐宽在昏迷中被粗暴地拖起，与赵德昌一同，成为了戎夏人的阶下之囚。 他们为之奋战、为之流血的大夏，他们誓死效忠的朝廷，却在背后给了他们最致命的一刀。 …… 剑门卫所，准将府内室。 与关外尸山血海的惨烈截然不同，此处暖炉熏香，酒气氤氲。 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下酒菜，虽不及京城奢华，在这苦寒边关已属难得。 监军刘公公换上了一身舒适的常服，斜倚在软榻上，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潮红， 细长的手指捻着一只白玉酒杯，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韩大同坐在他对面，虽依旧穿着戎装，但甲胄已然卸去，神情明显放松了许多，亲自执壶为刘公公斟酒。 “恭喜公公，贺喜公公！” 韩大同压低声音，脸上带着谄媚与如释重负的复杂神情，“此计大成，一举铲除了长公主在军中的这颗钉子。” 刘监军一饮而尽，韩大同立刻满上，“赵德昌及其党羽此番‘贪功冒进’，深陷重围，下落不明，想必已是凶多吉少。这剑门卫所，往后便是铁板一块，尽在公公与殿下掌控之中了。” 刘监军轻轻抿了一口酒，发出满足的叹息，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慢悠悠地道： “韩将军此番也辛苦了。若非将军‘配合得当’，默许那赵德昌带兵出关，咱家这出戏，也唱不了这么圆满。” 韩大同脸上肌肉微微一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色，但迅速被坚定取代。 他举起酒杯： “一切都是为了大皇子殿下的大业。赵德昌此人，桀骜不驯，只知忠于职守，却不懂审时度势。那王戬更是无法无天，功高震主。” “此二人不除，终是心腹大患。如今借戎夏人之手除去，可谓兵不血刃，还能借此向戎夏示好，为日后和谈铺垫，实乃一箭双雕！” “一箭三雕。” 刘监军纠正道，阴冷一笑，“还顺带耗了戎夏人的兵力，让他们知道我大夏边军并非无人，只是主将无能，才致此败。这战报该如何写，韩将军想必心中有数了？” “末将明白！” 韩大同立刻道： “必是赵德昌不听号令，一意孤行，致使徐宽部身陷重围，其又私自率兵出关救援，浪战送死，损兵折将，有负皇恩！其麾下王戬部，更是早已失踪，疑似投敌或溃散！” “如此，方能彰显公公与殿下运筹帷幄，洞察秋毫，只是奈何前线将领……唉！” 他适时地发出一声痛心疾首的叹息。 “呵呵呵……” 刘监军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韩将军是聪明人。待咱家回京，必在殿下面前，为将军请功。这剑门卫所主帅之位，坐稳了，将来封侯拜爵，也未可知啊。” “全仗公公提携！” 韩大同连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要在这权力的漩涡中活下去，爬上更高的位置，就必须心狠手辣。 赵德昌，王戬！ 只有对不起你们了！ 两人推杯换盏，气氛愈发“融洽”。 “只是……”韩大同忽然放下酒杯，略显担忧，“那王戬，至今下落不明，此人勇悍异常，若得知此事，恐成祸患。” =刘监军不屑地摆摆手，用丝绢擦了擦嘴角：‘’“一个莽夫罢了，陷在戎夏地盘，不死也残。就算他命大能回来，一个‘失踪溃散’的败军之将，无兵无凭，还能翻天不成？届时，随便安个罪名，捏死他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他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公公高见！” 韩大同连忙奉承，心中稍安。 酒意渐浓，室内充满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笑声。 …… 戎夏大营深处，寒风呼啸着穿过木栅栏。 一片被清空的场地上，竖起了数十根粗陋的木桩。 赵德昌、昏迷不醒的徐宽，以及其他几十名在血战中幸存下来、伤势各异的秦皇堡军官和老兵，被反绑双手，强行按跪在冰冷的泥雪之中。 他们衣衫褴褛，甲胄早已被剥去，浑身布满干涸的血污和狰狞的伤口。 长时间的囚禁和折磨，耗尽了他们最后的气力，也磨灭了他们眼中的最后一丝光彩。 周围，是密密麻麻、眼神凶狠的戎夏士兵，他们举着火把，映照着一张张麻木或带着残忍笑意的脸。 正前方，乌维端坐在铺着狼皮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对于这些不肯投降、又已无太多利用价值的顽固敌人，处决是唯一的选择，也能借此震慑其他夏军。 一名戎夏祭司模样的人，正围绕着他们跳着诡异的舞蹈，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举行某种献祭的仪式。 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实质般笼罩着这片刑场。 赵德昌勉强抬起头，花白的头发散乱地贴在额前，脸上混杂着血污和尘土。 他环视着身边这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看着他们眼中同样的灰败与绝望， 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无力感几乎将他吞噬。 他一生征战，守护边关，自问对得起大夏，对得起这身军装。 可最终，没有马革裹尸，没有战死沙场，却要像待宰的牲口一样，死在自己人的阴谋算计之下，死在异族的刑场上。 “弟兄们……”赵德昌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带着血沫，“我赵德昌……对不住你们……把你们……带到了这步田地……” 他恨，恨戎夏的凶残， 更恨韩大同和刘监军的卑劣！ 那种被自己誓死效忠的体系从背后捅刀的痛楚，远比身体的伤痛更甚千百倍。 一名断了手臂的老兵啐出一口血痰，惨然一笑：“军侯……别这么说……咱们……没给秦皇堡丢人……没给……大夏丢人……” 另一名年轻些的军官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神空洞： “只是……不甘心啊……死得……太憋屈了……” 他们不怕死，从穿上军装的那天起就有了马革裹尸的觉悟。 但他们无法接受，自己的牺牲并非为了保家卫国，而是成了权力斗争中肮脏的祭品。 徐宽在昏迷中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感受到了这绝望的气氛，但他伤势太重，始终无法醒来。 或许，在昏迷中离开，对他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不用再面对这残酷的真相和屈辱的结局。 戎夏祭司的舞蹈停了下来，他朝着乌维点了点头。 乌维缓缓抬起手，目光冰冷地扫过这群待死的囚徒。 他身后，数十名手持鬼头大刀、赤裸着上身的戎夏刽子手踏步上前，沉重的刀锋在火把下反射着森冷的光。 死亡的阴影，彻底降临。 赵德昌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那举起的屠刀。 他心中最后一丝念想，是关于那个他寄予厚望的年轻人。 “王戬……你若还活着……一定要替兄弟们报仇……” 其余的秦皇堡将士，有的怒目圆睁，试图保留最后的尊严； 有的低下头，默默等待着终结；有的则眼神涣散，彻底心死。 刽子手举起了大刀，肌肉贲张，只待乌维一声令下，便要血溅五步。 “呜——嗡——！” 一支响箭，猛地从大营外围的黑暗中射来！ 第87章 退守秦皇堡 这支箭并非射向任何人，而是精准无比地射中了刑场中央那根最高的旗杆顶端的狼头饰物。 “咔嚓！” 木制的狼头应声而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戎夏人都是一愣，刑场上的动作瞬间停滞。 紧接着，一个咆哮声，席卷了整个刑场，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 “戎夏乌维！敢动我秦皇堡人一根汗毛，老子屠你全营，鸡犬不留！！” 声音传来的方向，火光骤然冲天而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更加激烈的喊杀声。 王戬，来了！ “敌袭……！！” “是夏人！他们从哪来的？！” 戎夏士兵一阵骚乱，下意识地朝着响箭和怒吼传来的方向望去，连乌维都猛地从狼皮椅上站起，脸色骤变。 刑场上的混乱，给了王戬那二百名精锐悍卒最好的机会！ 他们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从营帐四周暴起发难！ 弩箭精准地点杀了看守囚徒的几名戎夏士兵，刀光闪烁间，更多的戎夏哨兵惨叫着倒地。 “保护军侯和徐指挥！” 王戬的声音如同寒冰，他本人更是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扑刑场中央！ 伏虎拳意与《龙象决》内力轰然爆发，所过之处，拳风如锤， 挡路的戎夏士兵被轰飞，硬生生在密集的敌群中杀开了一条血路！ “拦住他！” 乌维又惊又怒，指挥亲卫上前。 但王戬的速度太快，目标极其明确。 他根本不理睬周围的攻击，眼中只有那几十根木桩。 与此同时，大营的另一侧，爆发出更加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戎夏崽子们！你雷豹爷爷来了！给老子纳命来！！” 只见雷豹挥舞着门板似的巨斧，一马当先，身后是虽然疲惫但杀气更盛的那几百名“诱饵”弟兄。 他们按照预定计划，在王戬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的同时，从王戬事先指出的防御薄弱处猛攻了进来。 雷豹部瞬间将戎夏大营的侧翼搅得天翻地覆！ 他们四处放火，疯狂砍杀，制造着最大的混乱，让戎夏人根本无法判断到底有多少敌人，攻击来自何方。 内外夹击，中心开花！ 刑场彻底乱了套。 王戬已然冲到木桩前，手中夺来的戎夏弯刀化作一道银弧！ 唰！唰！唰！ 刀光闪过，捆缚赵德昌、徐宽等人的绳索应声而断！ “军侯！徐大哥！” 王戬一把扶住几乎虚脱的赵德昌，另一名悍卒则背起了依旧昏迷的徐宽。 赵德昌看着如同神兵天降的王戬，那双原本死寂的眼中，猛地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用力抓住了王戬的手臂。 “走！” 王戬没有任何废话，一声令下。 二十名精锐立刻组成一个锋矢阵型，王戬亲自为箭头，背着徐宽的士卒在中心，赵德昌等人被护在中间，朝着与雷豹进攻方向约定的汇合点猛冲！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乌维暴跳如雷，亲自挥刀冲来。 “你的对手是我！” 雷豹的怒吼声由远及近，巨斧带着万钧之力，轰然劈向乌维，硬生生将他拦下。 两名猛将瞬间战作一团，劲气四溢，无人敢靠近。 王戬小队趁此机会，在王戬这个无比锋利的“箭头”带领下，硬生生从混乱的戎夏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绝不恋战，只为突围。 =沿途不断有听到动静赶来拦截的戎夏士兵，但在王戬恐怖的武力和王戬小队高效的杀戮下，纷纷倒下。 =终于，他们冲破了最内层的包围，与正在大杀四方的雷豹部成功汇合！ “人救到了！雷豹，撤！” 王戬大吼。 “哈哈！好！弟兄们，风紧扯呼！” 雷豹一斧逼退乌维，也不恋战，大声招呼着手下。 两支队伍合兵一处，如同来时一样迅猛，在戎夏大营一片火海和混乱中，毫不迟疑地向着黑风岭的方向，且战且退，迅速脱离了战场。 乌维看着在夜色和火光中远去的夏军，尤其是那个背着徐宽、护着赵德昌的挺拔身影，气得几乎吐血。 他精心布置的刑场，煮熟的鸭子，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硬生生抢走了！ “王！戬！” 他发出不甘的咆哮，声音在夜风中传出去很远。 摆脱了戎夏追兵，一行人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谷中暂时歇脚。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众人劫后余生却依旧沉重的脸庞。 赵德昌靠在一块岩石上，由王戬亲自为他处理着身上较深的伤口。 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连日的折磨和重伤让他显得异常虚弱憔悴， 唯有那双眼睛，在火光下燃烧着压抑的怒火。 徐宽被安置在铺着皮毛的担架上，依旧昏迷不醒， 但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雷豹正小心翼翼地给他喂着清水。 气氛沉默得可怕。 获救的喜悦早已被残酷的现实冲散。 良久，赵德昌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我们不能回剑门卫所。” 他的话打破了沉寂，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他。 雷豹眉头紧锁，粗声道：“不回去？军侯，咱们好不容易杀出来，不回去还能去哪？难道真要在山里当野人？” 王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为赵德昌包扎着，眼神冷冽，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赵德昌深吸一口气，牵动了伤口，让他一阵咳嗽，缓过来后才继续说道，语气带着刻骨的寒意： “回去？回去送死吗？雷豹，你还没看明白吗？韩大同和刘阉狗费尽心机布下这个死局，就是要将我们秦皇堡一系连根拔起。他们料定我会去救徐宽，这才故意放我出关！” 他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顿： “我们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他们会给我们安上什么罪名？私自出关，浪战送死，损兵折将都是轻的！” “通敌叛国，畏战潜逃，哪一条不够将我们当场格杀，或者押解回京问斩？” 篝火旁幸存的军官和老兵们闻言，脸上都露出了愤懑和绝望的神情。 他们不怕死在与戎夏拼杀的战场上，却无法接受死在自己人的阴谋构陷之下。 雷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从驳起。 乌维在刑场上的话言犹在耳，韩大同和刘监军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印证着赵德昌的判断。 “那……那我们怎么办？”一名老兵茫然地问道。 王戬此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赵德昌，沉声道： “军侯，回秦皇堡。” 赵德昌看向王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和默契： “不错，回秦皇堡。” 他挣扎着坐直身体，环视着这些忠心耿耿的部下： “剑门卫所，我们是回不去了。但秦皇堡，是我们一手建立、守卫的地方！那里的军民，信的是我们赵德昌，认的是我们秦皇堡的兵！” “韩大同的手，暂时还伸不了那么长，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一个刚刚经历血战、哀兵遍地的堡垒动手！”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那里，才是我们的根基。回秦皇堡，收拢残兵，安抚人心，据堡自守。他韩大同和刘阉狗不是想给我们泼脏水吗？” “那我们就偏要活着回去，把真相告诉所有该知道的人！看看这大夏边军，到底是谁在真正保家卫国，又是谁在背后捅刀子！” 王戬接口道，语气冰冷： “而且，徐大哥和众多受伤的弟兄需要安稳的地方疗伤。秦皇堡，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徐宽，继续道，“我们在那里，进可联络旧部，查明真相；退可据险而守，等待时机。总好过回剑门，任人宰割！” 雷豹猛地一拍大腿，吼道：“对！去你们秦皇堡！妈的，老子早就看韩大同那副嘴脸不顺眼了！咱们回去，把堡子守得铁桶一样，看他们能拿我们怎么样！” 幸存的将士们也纷纷激动起来，绝境之中，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和方向。 回秦皇堡，不是退缩，而是以退为进，是保留火种，是准备反击！ 赵德昌看着重新燃起斗志的部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传令下去，休整一夜，明日一早，绕开官道，走小路，回秦皇堡！” 第88章 长公主驾临 剑门卫所，准将府。 “废物！一群废物！” 韩大同脸色铁青，一把将手中的战报狠狠摔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 他刚刚得到消息，王戬不仅没死，还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戎夏大营，硬生生从乌维的眼皮子底下救走了赵德昌和徐宽！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些人没有回剑门卫所，而是径直去了秦皇堡。 “八千追兵！数万大军！连几个残兵败将都看不住！乌维也是个废物！” 韩大同气得口不择言，在厅内来回踱步。 刘监军的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细长的手指紧紧攥着茶杯，指节发白。 赵德昌和王戬没死，还聚拢到了秦皇堡，这无异于在他完美的计划上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一旦让这些人缓过气来，将真相捅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韩将军，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刘监军的声音冰冷刺骨，“赵德昌、王戬抗命不归，聚众秦皇堡，其心可诛！这已形同叛逆。必须立刻派兵剿灭，绝不能让他们站稳脚跟，否则……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韩大同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公公说的是！绝不能留此后患！” 他立刻朝着门外吼道： “传令！点齐本部五千兵马，本将要亲自去秦皇堡，将这群叛将逆贼，捉拿归案！” 他特意强调了“叛将逆贼”四个字， 这是要彻底将赵德昌等人钉死在耻辱柱上。 …… 数日后，秦皇堡。 这座刚刚经历战火洗礼不久的堡垒，还未来得及完全修复破损的城墙，便再次被战争的阴云笼罩。 堡墙之上，王戬、伤势稍愈的赵德昌，以及手臂依旧吊着的雷豹，并肩而立，冷冷地看着堡外黑压压的军队。 那面熟悉的剑门卫所旗帜，此刻在风中招展，却带着无比的讽刺意味。 韩大同顶盔贯甲，端坐于战马之上，位于军阵最前方。 刘监军则坐在一旁由亲兵护卫的马车里，帘幕低垂，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 “赵德昌！王戬！” “尔等不听号令，私自出关，致使大军损兵折将！如今又聚众堡中，抗命不尊，形同造反！” “本将奉旨平叛，还不速速打开堡门，束手就擒，或可留尔等全尸！” 韩大同运足气力，声音传遍整个堡墙。 堡墙之上，一片死寂。 守城的士卒，大多是原秦皇堡的官兵以及王戬带回的残部，他们看着堡外曾经的“自己人”，眼中充满了愤怒、鄙夷和决绝。 赵德昌在王戬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他脸色苍白，但声音却异常清晰，带着无尽的嘲讽和悲凉： “韩大同！刘阉狗！尔等勾结戎夏，构陷忠良，欲置我等于死地。如今还有脸在此大放厥词，说什么奉旨平叛？” “我呸！这秦皇堡，就是我等葬送尔等阴谋之地！有本事，你就攻进来试试！” 他的话，如同导火索，堡墙上的守军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怒吼： “诛杀国贼！” “保卫秦皇堡！” 声浪如潮，充满了同仇敌忾的气势。 韩大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被赵德昌当众揭穿，让他恼羞成怒： “冥顽不灵！给我攻城！” 战鼓擂响，五千剑门卫所官兵，在将领的驱赶下，开始向秦皇堡发起了进攻。 然而，他们的攻势却显得有气无力。 许多士兵面露犹豫和不忍，毕竟堡内是他们曾经的袍泽，而韩大同和刘监军的所作所为，早已在军中传开，人心离散。 反观堡内，在王戬的指挥和“团队加成”的影响下，守军士气高昂，配合默契。 防城器物如同雨点般落下，每一次都让进攻方损失惨重。 王戬更是亲自坐镇最危险的缺口，他手持长弓，箭无虚发，专挑敌军军官和旗手射杀，极大地挫伤了敌军的锐气。 雷豹虽然独臂，却也咆哮着在城头奔走，激励士气。 攻城战从清晨持续到黄昏，韩大同的军队在堡墙下丢下了数百具尸体，却连城墙垛口都没能摸到。 看着士气低落、无功而返的部队，再看看堡墙上那面依旧飘扬的“陷阵先登”战旗和那个如同磐石般屹立的身影，韩大同气得几乎咬碎钢牙。 刘监军从马车中探出头，阴冷地看着坚固的秦皇堡，低声道： “韩将军，强攻损失太大，于军心不利。暂且收兵，围而不打！他们粮草有限，支撑不了多久！待其粮尽，内乱自生！” 韩大同无奈，只得恨恨下令收兵，将秦皇堡团团围住。 堡墙之上，王戬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敌军，眼神没有丝毫放松。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赵德昌虚弱地说道。 “我知道。” 王戬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我们就在这里。这里，是我们的堡。他们想进来，就得用命来填。” …… 翌日。 韩大同与刘监军铁了心要拔掉这颗眼中钉，最初的试探性进攻受挫后，他们动用了真正的攻城器械。 数架临时赶制的云梯和冲车，在弓弩手的掩护下，朝着破损尚未完全修复的城墙缓缓逼近。 “稳住！听我号令！” 王戬的声音在城头回荡，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赵德昌坐镇中央，虽然无法亲自搏杀，但他多年的守城经验和对部队的掌控力，依然是守军的定海神针。 他不断下达指令，调配兵力，填补防线漏洞。 雷豹独臂挥舞着一面巨盾，如同移动的堡垒，在城头奔走，哪里压力大他就顶在哪里。 “放箭！压制敌方弓手！” “礌石准备！瞄准云梯！” “火油！浇下去！快！” 命令被迅速执行。 守军们眼神坚定，动作麻利。 他们心中憋着一股火，一股被自己人背叛、被迫向昔日战友挥刀的悲愤之火！ 箭矢如同飞蝗般从堡墙倾泻而下，精准地射向推动攻城器械的敌军。 沉重的礌石带着呼啸声砸落，将试图攀爬云梯的士兵连人带梯砸得粉碎。 攻城部队的士气本就不高，面对如此顽强且有组织的抵抗，更是步履维艰。 许多士兵在冲锋时明显犹豫，攻击也显得软弱无力。 他们看着堡墙上那些熟悉的面孔，听着对方怒吼着“诛杀国贼”，内心的煎熬远胜于身体的疲惫。 “废物！给我冲！后退者斩！” 韩大同在后方看得心急如焚，亲自督战，砍翻了两名退缩的士卒，才勉强稳住阵脚。 刘监军在马车中，脸色阴沉地看着久攻不下的堡垒，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毒辣的光芒。 他没想到，这群残兵败将在王戬的带领下，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战斗从白天持续到傍晚，城墙多处出现了险情，但在王戬及时的支援和守军拼死的抵抗下，一次次被化解。 城墙下，韩大同军的尸体堆积如山，损失远比守军惨重。 夕阳西下，将天空和大地都染成了一片血色， 与城墙上的血迹相互映照，显得格外惨烈。 韩大同看着疲惫不堪、士气低落的部队，又看了看那依旧巍然耸立、旗帜飘扬的秦皇堡，知道今天是不可能攻下了。 他恨恨地一挥手，鸣金收兵。 潮水般的攻势再次退去。 堡墙之上，守军们终于能稍微喘口气。 许多人累得直接瘫坐在地，靠着垛口大口喘息，处理着身上的伤口。 虽然成功守住了，但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到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和凝重。 王戬走到赵德昌身边，递过一袋水。 赵德昌接过，喝了一口，看着城外开始扎营的敌军，沙哑道： “他们不会放弃的。围困，才是他们最狠的杀招。” 王戬点了点头，目光越过敌军大营，望向远方： “我知道，但我们别无选择，唯有坚守。守住的，不仅仅是这座堡，更是我们心中的一口气，一个真相。” 他转身，看向堡内。 炊烟袅袅升起，妇女们正在忙碌地准备饭食，照顾伤员。 这座堡垒，此刻是他们唯一的庇护所。 “他们会为今天的进攻，付出代价的。”王戬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 夜色渐浓，秦皇堡准备迎接下一轮更残酷的风暴。 …… 最终， 秦皇堡的攻防战已经持续了半月之久。 城墙在连日猛攻下多处崩塌，只能用木石和血肉临时填补，斑驳不堪。 守军的箭矢、滚木、火油几乎消耗殆尽，连粮食也开始了配给。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深深的疲惫和菜色，但眼神中的火焰却从未熄灭。 韩大同和刘监军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士兵怨声载道，攻势虽依旧持续，却一次比一次疲软。 他们寄希望于围困和消耗，拖垮堡内的抵抗意志。 这一日，新一轮的进攻格外猛烈。 韩大同似乎下了决心，投入了最后的精锐，亲自擂鼓助威。冲车猛烈撞击着摇摇欲坠的城门，云梯上的敌军如同蚂蚁般攀附而上，守军在各处缺口与敌人进行着惨烈的白刃战。 王戬浑身浴血，朴刀早已卷刃，刀光闪过，必有人头落地。 就连赵德昌不顾伤势，拄着战刀站在旗杆下，加入战斗。 呜呜呜…… 低沉雄浑的号角声，突然从战场的外围响起！ 紧接着，大地开始微微震颤，远比韩大同部队更加整齐、更加沉重的马蹄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如同闷雷滚过天际。 一面巨大的、绣着金色凤凰翱翔九天的旗帜，首先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在那旗帜之下，是一支盔明甲亮、杀气冲天的精锐骑兵，人数一眼望不到尽头。 紧随其后的，是步伐铿锵、如同移动钢铁森林的重甲步兵。 这支军队装备之精良，气势之雄壮，远非韩大同的边军可比，更带着一股来自帝国中心的煌煌天威！ “那是……皇族仪仗！凤凰旗！” 有见识的老兵失声惊呼。 攻城的韩大同部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攻势瞬间停滞，士兵们茫然地回头望去，脸上写满了惊惧。 韩大同擂鼓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 刘监军更是直接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看着那面凤凰旗，如同见了鬼一般，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大军在距离战场一箭之地外停下，阵型分开，一辆由八匹神骏白马牵引、装饰着凤凰纹饰的华贵车驾， 在众多气息深沉、眼神锐利的宫廷侍卫护卫下，缓缓驶到阵前。 车帘被一名女官掀起，一位身着玄色凤纹宫装，头戴珠翠凤冠，面容威严与美丽并存，眼神睿智而深邃的女子，缓缓步下车驾。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混乱的战场，扫过惊惶的韩大同部队， 最终落在了残破却依旧屹立的秦皇堡城头， 落在了那面染血的“陷阵先登”战旗之上。 第89章 明正典刑 这女子并未开口，但一股无形的、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威压，已然笼罩了整个战场。 一名身着紫袍的钦差大臣纵马出列，运足气力，声音如同洪钟，传遍四野： “圣旨到！长公主殿下奉旨巡边，代天巡狩！” “韩大同、刘安，还不跪迎！” “长公主……是长公主殿下亲自来了！” 城头之上，赵德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虎目之中，热泪瞬间盈眶。 他拄着刀，想要跪下，却因激动和虚弱而踉跄了一下，被王戬一把扶住。 他的靠山来了！ 绝处，逢生！ 而韩大同和刘监军则是面无人色，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瘫软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在大夏，谁都知道长公主和大皇子是死对头。 长公主此番前来，肯定掌握了他们通敌的证据。 也是来支援赵德昌等人的。 他们完了！ 长公主的目光越过他们，定格在王戬和赵德昌身上，清越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缓缓响起： “赵军侯，还有我大夏的忠勇将士们，你们，受苦了。” …… 秦皇堡，中军大堂。 主位上，端坐着面容威仪的长公主。 她身侧，站着一位面白无须、眼神内敛深沉的老太监，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大内总管——袁全。 此时他看似垂首恭立，实则无形中分走了长公主一半的威势。 堂下，赵德昌、王戬、徐宽等秦皇堡将领，以及卫所其他高级军官肃立两旁。 韩大同与刘安则跪在中央，面如死灰。 长公主翻阅着赵德昌等人拼死带出的证据以及军中的证词，脸色愈发冰冷她抬起眼，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韩大同和刘安。 “韩大同，尔身为边关主将，不思报国，反而勾结内侍，构陷忠良，私通敌酋，致使数千将士枉死边关，险酿滔天大祸！你，可知罪？” 长公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韩大同浑身一颤，伏地叩首，涕泪横流：“殿下！末将……末将一时糊涂，受了刘安这阉狗的蛊惑！求殿下开恩，饶末将一命啊！” “蛊惑？” 长公主冷笑一声，“若无你贪恋权位，迎合上意，何来今日之祸？军法如山，岂容尔等玷污！来人！” “在！” 两名金甲侍卫应声而入。 “将罪将韩大同，拖出去，明正典刑，斩首示众！以祭奠枉死将士在天之灵！” “殿下饶命！袁公公！袁公公救我！” 韩大同惊恐地看向袁全，但袁全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有听见。 金甲侍卫毫不留情，将瘫软如泥的韩大同拖了出去。 片刻后，外面传来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叫。 堂内众人，心中皆是一凛。 长公主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刘安。 “刘安，你身为监军，欺上瞒下，构陷边将，祸乱军心，罪无可赦！” 刘安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奴才知罪！奴才该死！求殿下看在奴才义父……看在袁公公的面上，饶奴才一条狗命吧！” 长公主眉头微蹙，尚未开口，她身旁的袁全却轻轻咳嗽一声，上前半步，微微躬身，用他那独特的、不阴不阳的嗓音说道： “殿下息怒。刘安此獠，罪孽深重，确实死不足惜。” 他话锋一转，“不过，此案牵涉甚广，许多细节还需细细查证。刘安毕竟是内官，按制，需得押解回京，由司礼监与三司会审，方可定其罪，明正典刑。” 他皮下肉不笑，“若是在此地仓促处置，恐……有违朝廷法度，也难免惹人非议，说殿下您……越俎代庖啊。” 他语气平和，甚至带着恭敬，但话语里的意思却无比明确。 刘安，你不能杀，得交给朝廷，交给我来处理。 长公主眼神一冷，与袁全那看似浑浊实则精光内蕴的眼睛对视片刻。 她深知，袁全这是在保他的干儿子，也是在借此试探和限制她的权力。 僵持数息，长公主缓缓吸了一口气。 此刻她大业未成，还不是与袁全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既然袁公公如此说，那便依制办理。将刘安革去所有职司，打入囚车，严加看管，押解回京，交由司礼监与三司审理！” 此言一出，堂下众人脸色皆变。 赵德昌猛地踏前一步，因为激动牵动了伤口，咳嗽不止，但他仍强撑着，悲愤道： “殿下！不可啊！刘安此贼，与韩大同合谋，害死我数千袍泽，证据确凿！岂能因他是内官就可法外施恩？若让他回京，只怕……只怕……” 徐宽也挣扎着想从椅子上站起，脸色因愤怒而潮红： “殿下！此獠不死，我等枉死的弟兄，难以瞑目！” 王戬虽未说话，但那冰冷的眼神刮过袁全和刘安，最终落在长公主身上，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们拼死守护的，难道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其他将领也纷纷露出愤懑不平之色。 而被两名侍卫架起来的刘安，在最初的惊恐过后，听到袁全为自己说话，又见长公主果然让步，脸上瞬间恢复了血色，甚至眼底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得意和嚣张。 他偷偷瞟了赵德昌、王戬等人一眼，满是不屑。 等回到了帝京，义父刘安自然会想办法保全他。 谁也奈何不了他。 袁全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愤怒，对长公主微微躬身： “殿下英明。老奴必定督促有司，秉公审理此案。” 他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刘安带下去。 刘安被拖走时，甚至不再挣扎，嘴角若有若无的露出得意笑容。 节堂内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怒火。 长公主看着众人，尤其是赵德昌、王戬那失望而冰冷的眼神，心中亦是无奈与愤怒交织。 她缓缓起身，沉声道： “诸位将军的忠勇与冤屈，本宫铭记于心。朝廷法度，有时亦需权衡。但请诸位相信，天道昭昭，善恶终有报！边关重任，还需诸位鼎力相助！” 她的话虽有力，却难以抚平将士们心中的创伤与不忿。 王戬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赵德昌，看着刘安被带离的方向，眼神深处寒芒更盛。 法度？权衡？ 第90章 劫杀 吱呀吱呀！ 一辆囚车缓缓地驶离了秦皇堡的视线范围，押送的官军紧绷的神经立刻松弛了下来。 领队的校尉使了个眼色，士兵们立刻心领神会。 “快，快给刘公公开锁！” 校尉殷勤地喊道。 沉重的木栅被打开，铁锁“哐当”落地。 刘安揉了揉被硌得生疼的胳膊，慢悠悠地钻出囚车，脸上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得意和倨傲。 早有兵卒手脚麻利地铺开毡毯，摆上从附近城镇搜罗来的酒肉， 虽不算顶级，在这荒僻官道旁已是难得。 刘安大马金刀地坐下，抓起一只烧鸡腿，狠狠咬了一口，又灌了一大口酒，哈着酒气，嗤笑道： “哼！什么长公主！一个女流之辈，也敢在咱家面前摆谱？要不是给袁公公面子，她能奈我何？” 押送的官兵们围在一旁，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纷纷附和： “公公说的是！长公主毕竟久居深宫，哪懂得这外面的规矩？” “全仗袁公公威名，才能让公公您化险为夷啊！” “那是自然！袁公公是陛下身边第一得力的人，掌着司礼监和东厂，满朝文武谁不给几分薄面？长公主殿下……呵呵，终究是差了些火候。” 刘安听着这些奉承，愈发得意，几杯酒下肚，更是口无遮拦： “什么狗屁悍卒王戬，不过是个运气好的泥腿子！还有那赵德昌、徐宽，一群边关的臭丘八，也配跟咱家斗？” “这次算他们命大！等咱家回了京，在义父面前说道说道，有他们好果子吃！” 他唾沫横飞，仿佛已经看到了王戬等人凄惨的下场： “还有那长公主，哼，一个女人不安分待在宫里，跑到边关来指手画脚？这次要不是义父运筹帷幄，派我来……咳咳，” 他似乎意识到失言，打了个哈哈，转而更加恶毒地贬低秦皇堡众人，“你们是没看见，那徐宽被咱家算计得差点死在乱军里，像个死狗一样被拖出来！赵德昌那老东西，跪在咱家面前的时候，哈哈哈……” 押送的官兵们发出哄堂大笑，争先恐后地敬酒，好不热闹。 “公公洪福齐天！” “那些不开眼的边军，怎么懂得公公您和袁公公的深谋远虑？” “待公公回京，必定更受袁公公重用，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携小的们啊！” 刘安志得意满地接受着众人的吹捧，酒气熏天地宣称： “放心！等咱家回了京，恢复了身份，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这大夏的天，有一半是咱家义父撑着的！跟着咱家，比跟着那些泥腿子有前途多了！” 他们几人休整一番便继续上路了。 官道蜿蜒，穿过一片地势险要的丘陵林地。 此处距离秦皇堡已有一段距离，人烟稀少。 刘安酒足饭饱，正坐在毡毯上，由一名小兵捶着腿，眯着眼享受着众人的奉承，盘算着回京后如何向义父诉苦并反咬长公主和秦皇堡众人一口。 押送的官兵们三三两两围坐说笑，根本就不是押解囚犯，而是护卫贵人出游。 咻！ 咻！ 咻！ 数支弩箭毫无征兆地从两侧密林中疾射而出！ 精准、狠辣、无声！ 噗嗤！ 噗嗤！ 箭矢入肉的声音接连响起，外围几名正在说笑的官兵喉咙或心口中箭，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瞪大眼睛栽倒在地。 “敌袭！！” 领队校尉惊得魂飞魄散，猛地跳起拔刀。 然而，袭击者的速度更快！ 几道如同鬼魅般的黑色身影从林间暴射而出，他们动作迅捷如豹，配合默契。 刀光闪烁间，剩余的官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纷纷倒地，甚至连有效的抵抗都无法组织。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个呼吸，刚才还喧闹的官道上，只剩下满地尸体和吓得瘫软在地、尿了裤子的刘安。 刘安看着眼前如同神兵天降的蒙面黑衣人，尤其是为首那人挺拔的身形和那双冰冷得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你……你们是什么人？我……我是司礼监袁公公的干儿子！你们敢动我，袁公公绝不会放过你们！” 刘安色厉内荏地尖叫，身体却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为首的黑衣人没有理会他的叫嚣，缓缓走上前，手中的弯刀还在滴着血。 “好汉……好汉饶命！要钱？我……我回京后给你们很多钱！多少都行！” 刘安涕泪横流，磕头求饶。 黑衣人在他面前站定，缓缓抬手，摘下了脸上的蒙面黑巾。 一张年轻、刚毅、此刻却布满寒霜的脸，出现在刘安眼前。 “王……王戬！？” 刘安的眼珠瞬间瞪得几乎凸出眼眶，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是……是你！你怎么敢……”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王戬竟然胆大包天到敢在半路截杀钦犯。 王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肮脏的蛆虫：“袁公公？他保不住你了。”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宣判死刑的冷酷。 “不！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也完了！长公主也保不住你！我义父一定会……” 刘安疯狂地嘶吼，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王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打断了他：“谁说，是我杀的你了？” 在刘安茫然和更加恐惧的目光中，王戬手中弯刀寒光一闪！ 噗嗤！ 刀锋精准地掠过刘安的脖颈，留下了一道致命的伤口。 刘安捂着喷涌鲜血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眼中充满了不甘、怨毒和最终的绝望，死死盯着王戬，缓缓软倒在地， 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王戬看都没看他的尸体，对身旁的兄弟点了点头。 一名兄弟迅速上前，从怀里掏出几支明显带有戎夏风格的箭簇，故意扔在尸体旁边和周围的树干上。 另一人则用戎夏弯刀在尸体和周围的官兵尸体上，制造出更加残忍、符合戎夏人作战习惯的伤口。 还有人将现场打斗的痕迹刻意弄乱，留下一些戎夏骑兵常用的马蹄铁印记和几缕粗糙的戎夏毛料碎片。 一切做得快速而专业。 王戬最后扫了一眼这片被精心布置过的“案发现场”，确认无误后，将蒙面巾重新戴好。 “走。” 几道身影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没入密林，迅速消失，只留下惨烈现场。 第91章 王佥事 夜色深沉。 王戬与几名参与行动的兄弟悄无声息地潜回秦皇堡，从一处隐蔽的角落翻墙而入。 然而，他们刚刚落地，身形还未站稳，周围火把骤然亮起，将这片小小的区域照得如同白昼。 王戬心中一凛，手瞬间按上了刀柄，他身后的兄弟也立刻做出戒备姿态。 火光映照下，只见赵德昌和依旧需要座椅的徐宽赫然在场，而他们中间，站着那位白日里在节堂上威仪万千的长公主。 她已换下繁复宫装，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玄色劲装，外罩一件狐裘大氅，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周围并没有大队侍卫，只有寥寥数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宫廷高手肃立四周，显然都是长公主的心腹。 气氛一瞬间有些凝滞。 王戬目光与赵德昌对视，赵德昌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了然，一丝担忧，却并无指责。 徐宽更是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长公主的目光则落在王戬身上，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那双睿智深邃的凤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欣赏。 “王指挥使，深夜方归，辛苦了。” 长公主率先开口，声音清越，打破了沉默。她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王戬心神电转，知道行动恐怕已被察觉。 他松开刀柄，抱拳行礼，神色不变：“末将参见殿下。不知殿下与军侯在此，末将失礼。” 长公主缓缓向前走了两步，距离王戬更近了些，她能清晰地看到王戬脸上尚未完全散去的肃杀之气和眼底的坚韧。 “本宫久闻悍卒王戬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长公主语气依旧平淡，但久闻大名”个字，却似乎带着某种深意，“胆大心细，勇悍绝伦，更难得的是……恩怨分明。” 她的话语微微一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王戬衣角一处不易察觉的、刚刚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随即移开，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赵德昌适时地咳嗽了一声，开口道： “殿下体恤我等边军辛苦，特来巡查防务。王戬，你回来得正好，殿下有些关于戎夏游骑动向的问题，想要问你。” 这话看似寻常，却是在给王戬递话，将今夜之事轻轻揭过，定位在“巡查防务”和“询问敌情”上。 王戬立刻明白了赵德昌和长公主的态度。 他们知道了，但他们不打算追究，甚至……是默许的。 他心中微动，再次抱拳，顺着赵德昌的话说道： “末将方才正是带人外出侦查，发现一股戎夏游骑在堡外活动，已将其驱离。殿下有何垂询，末将定当知无不言。” 长公主嘴角似乎微微勾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稍纵即逝。 她点了点头：“很好。有王指挥使这般忠勇之将戍守边关，乃我大夏之幸。详细情况，稍后再说。夜色已深，王指挥使想必也累了，先去歇息吧。” 她没有再追问任何关于刘安或者劫杀的字眼。 “末将告退。” 王戬行礼，带着几名兄弟，在那些宫廷高手的注视下，坦然离去。 看着王戬消失在夜色中的挺拔背影，长公主沉默片刻，才对赵德昌轻声道： “赵军侯，你带出来的兵，很好。” 赵德昌躬身：“殿下过誉。只是……性子烈了些，还请殿下恕罪。” 长公主望向帝京的方向，眼神深邃难明： “烈酒方能御寒，快刀方可斩麻。这朝堂上下，温吞水太多了，有时候，就需要这样一把不管不顾的快刀。” 她没有明说，但赵德昌和徐宽都听懂了其中的含义。 …… 翌日，秦皇堡大堂。 袁全那张常年不见喜怒的脸上，此刻阴沉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他捏着刚刚收到的、关于刘安“遭遇戎夏游骑袭击身亡”的简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尽管现场所有证据都指向戎夏人，但他根本不信！ 哪有这么巧的事？刚出秦皇堡范围就遇袭？ 还死得这么“干净”？ “殿下！” 袁全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尖利，“刘安乃钦命要犯，即便押解回京，也应确保其安全！如今不明不白死于非命，现场虽留有戎夏痕迹，但未免太过蹊跷！老奴恳请殿下下令，彻查秦皇堡一干人等！尤其是那王戬，当日行踪不明，嫌疑最大！” 他几乎是撕破了脸，直接将矛头对准了王戬和秦皇堡。 长公主端坐主位，神色平静，仿佛早已料到袁全会发难。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声音清晰而沉稳：“袁公公，丧子之痛，本宫理解。” 她先点明刘安是袁全的义子，而非朝廷命官，随即话锋一转：“然，边关战事吃紧，戎夏大军虽暂退，却仍在百里之外虎视眈眈。” “乌维新败，其部复仇心切，派出精锐游骑截杀我朝官员，扰乱后方，此乃常用伎俩。现场遗留箭簇、刀痕、马蹄印，皆乃戎夏制式，证据确凿。” 她目光迎上袁全阴鸷的视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当此危局，首要之务乃稳固防务，安抚军心，以防戎夏趁虚而入。” “若因一己之疑，便大动干戈，彻查刚刚经历血战、有功于国的边军将士，岂非自毁长城，寒了数十万边军的心？” “若因此导致关防有失，这个责任，袁公公……你担待得起吗？” 她的话有理有据，更是抬出了边军士气和关防重任这两座大山，直接压了下来。 最后那句反问，更是带着凛然的威势。 袁全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长公主这是在借势压他，但他却无法反驳。 在边关这块地界上，战事确实是最大的政治。 若他执意要查，一旦真引出乱子，就算皇帝再信任他，也绝不会轻饶。 他死死盯着长公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殿下……思虑周全，是老奴……失态了。” 见袁全暂时被压制住，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决定趁势推进她的人事布局。 她缓和了一下语气，道：“袁公公亦是心系国事。不过，剑门卫所经此一役，韩大同伏诛，军心浮动，也确实需尽快稳定。” “赵德昌军侯老成持重，忠勇可嘉，在秦皇堡一战中更是彰显其能。本宫意，擢升赵德昌为剑门卫所副将，协助本宫与袁公公处理军务，袁公公以为如何？” 擢升赵德昌，既是酬功，也是为了在军中安插自己的可靠之人。 袁全脸色更加难看，但他刚刚吃瘪，无法直接反对，只得阴沉着脸点了点头：“赵军侯……确乃良将，老奴无异议。” “如此甚好。” 长公主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赵将军升任副将，其麾下军侯一职便空缺出来。赵将军，你久在军中，可有合适人选举荐？” 赵德昌立刻上前一步，朗声道：“回殿下！末将举荐原陷阵先登营指挥使王戬！王戬勇冠三军，屡立奇功，更在秦皇堡守卫战中展现出卓越的指挥才能，深得士卒爱戴！由他接任军侯，必能胜任！” 王戬！ 又是王戬！ 袁全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刚刚怀疑王戬杀了他的干儿子，现在就要看着这个泥腿子爬上军侯的高位？ 绝无可能！ “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袁全猛地出声打断，声音尖锐，“王戬确实勇武，但晋升军侯，非同小可！军侯乃一军主将，需资历、威望、统御之能缺一不可！” “况且王戬年纪尚轻，从军不过数月，擢升营指挥使已属破格，若再直升军侯，恐难以服众，亦不符合朝廷选官用人制度！此例一开，若边军将领皆效仿，以勇力论高低，岂不乱了章法？” 长公主眉头微蹙，她知道袁全必然会阻挠。 赵德昌争辩，“袁公公，王戬虽年轻，但其功勋……” “功勋归功勋，制度归制度！” 袁全毫不客气地打断，“朝廷法度，岂能因一人而废？若因其有功便不断破格，将置其他浴血奋战多年的将领于何地？” 长公主心知，在袁全的强烈反对下，强行提拔王戬确实阻力太大，容易引发军中其他势力的不满。 她权衡片刻，做出了让步，但方式却极为巧妙： “袁公公所言，不无道理。既如此，王戬确需再多些磨砺。” 她话锋一转，“然，军侯之位亦不可久悬。本宫看，不如由现任游骑军侯钱千里，暂时兼任赵将军原部军侯一职。钱军侯经验丰富，足可稳定军心。至于王戬……” 她目光看向王戬，带着一丝勉励：“便暂代佥事之职，多加历练，待日后立下更大功勋，再行擢升不迟。” 由钱千里兼任，既堵住了袁全的嘴，又因为钱千里是相对中立的老将，避免了军权落入袁全或其亲信手中。 而王戬，虽然未能一步登天，但其实际兵权和地位并未受损，长公主更是当众给出了“日后擢升”的承诺。 袁全张了张嘴，还想做文章，但长公主已经起身：“此事便这么定了。诸位将军，各司其职，稳固防务要紧。散了吧。” 她不给袁全再反驳的机会，直接结束了议事。 袁全看着长公主离去的背影，又狠狠瞪了一眼面色平静的王戬和面露不甘的赵德昌，心中怒火翻腾，却无可奈何。 他知道，这一回合，他又落了下风。 但此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王戬感受到袁全目光，心中一片冰冷。 第92章 长公主的试探 一间僻静的议事堂内，烛火摇曳。 白日里，长公主与赵德昌处理军务，应对袁全，一切如常。 此时长公主已换下戎装，穿着一袭简单的深色常服，卸去了珠翠，更显面容清减， 但那双凤眸中的神采却比以往更加锐利和深沉。 她轻轻拨弄着茶盏，看着对面伤势未愈、脸色依旧苍白的赵德昌。 “赵将军，此次剑门之危，多亏了你和将士们用命。” 长公主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清晰。 “殿下言重了，守土卫国，乃末将本分。” 赵德昌微微欠身，随即忧心忡忡道，“只是殿下，您此次亲临险境，实在……袁全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长公主嘴角泛起一丝冷峭的弧度： “袁全？他不过是我那皇兄放在本宫身边的一条恶犬罢了。他弹劾的奏章，只怕早已雪片般飞往帝京了。” 她放下茶盏，目光变得悠远而凝重： “赵将军，你我皆是明白人，不必讳言。如今朝堂之上，大皇兄势大，母后早逝，外戚势微，本宫虽得父皇几分怜爱，但在那些根深蒂固的朝臣和世家眼中，终究是女子，难承大统。”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决绝： “此次北来，整顿边军，抵御外侮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本宫需要一支完全听命于我的力量，需要战功，需要在这远离帝京漩涡的地方，积累能与大皇兄抗衡的资本！” “剑门卫所，乃至整个北疆防线，便是本宫选中的根基之地！” 她终于向这位心腹老将吐露了真实的目的。 赵德昌心中剧震，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长公主说出，仍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殿下……此路艰险，可谓步步荆棘。” “本宫知道。” 长公主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所以，本宫需要像赵将军你这样忠心耿耿、能力卓著的栋梁之才，也需要……更多的新鲜血液。” 她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 “赵将军，你觉得王戬此人，如何？” 赵德昌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苦笑，摇了摇头： “殿下，不瞒您说，末将……曾数次明里暗里示意，想将他彻底纳入麾下，甚至愿以兄弟相待，将来富贵共享。” “但此子……心志极为坚定，他只认‘保境安民’四个字，对末将的拉拢，总是恭敬却疏离，从未松口。他似乎……不愿卷入任何派系之争。” 他将自己数次拉拢失败的经历和盘托出，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和惋惜。 这样一把锋利的刀，不能完全握在手中，总是憾事。 然而，长公主听罢，非但没有失望，凤眸之中反而闪过一抹极其欣赏的光彩。 “好！好一个‘不愿卷入派系之争’！” 长公主抚掌轻赞，语气中带着难得的愉悦，“如今朝堂上下，拉帮结派、党同伐异之风盛行，似他这般心中自有沟壑，只认道理、不认山头的人，才是真正的难得！” 她站起身，踱步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不愿被你拉拢，或许正是因为，他看得比很多人都清楚。他要的，或许不是一个需要效忠的主公。” 她回过头，目光深邃地看向赵德昌： “赵将军，对于王戬，不必再刻意拉拢。只需如常待之，给予他应有的信任和舞台。本宫相信，只要方向一致，目标相同，他这把最锋利的刀，自然会斩向帝国最需要的地方。” 赵德昌若有所思，缓缓点头：“殿下深谋远虑，末将明白了。” 长公主重新坐回座位，眼神恢复了平静与睿智： “当务之急，是稳住北疆，消化战果，同时……小心帝京来的明枪暗箭。袁全，绝不会让我们安稳太久的。” “至于王戬，明日本宫便试试他成色！”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映照着两人凝重而坚定的面容。 …… 清晨的校场，寒霜未褪，呵气成雾。 秦皇堡的官兵们却已集结完毕，热火朝天地操练起来。 连日来的压抑和愤懑，似乎都在这晨练的呼喝声中宣泄而出。 长公主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未戴珠翠，青丝高束，竟也来到了校场。 她屏退了宫廷侍卫，走到场中，朗声道： “久闻边军儿郎勇武，本宫今日技痒，哪位壮士愿来指点一二？” 她的声音清越，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挑战意味。 堡内官兵面面相觑，与长公主动手？ 这于礼不合，也怕伤及贵人。但在长公主目光扫视下，几名自恃勇力的军官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请教。 然而，结果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长公主身形灵动如燕，步伐精妙，出手更是迅捷凌厉，虽未动用兵器，但拳掌之间隐含风雷之势，竟隐隐带着军中杀伐之气！ 不过十来个回合，上前挑战的军官便纷纷被她或巧劲推开，或精准制住要害，败下阵来。 一连击败七八人，长公主气息依旧平稳，目光扫过众人： “还有谁？” 校场上一片寂静，官兵们脸上都有些挂不住，既佩服长公主的身手，又为自己的败北感到惭愧。 他们可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老卒，竟敌不过一位深宫中的公主？ 就在这时，长公主忽然开口。 “王佥事，来和本宫过几招如何？”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身材挺拔的王戬，正疑惑的站在外围，看着长公主。 王戬走到场中，对着长公主抱拳一礼。 他神色平静。 长公主看到王戬，凤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嘴角微扬： “好！王佥事，请！” 没有多余废话，两人瞬间战在一处。 这一交手，与方才截然不同。 王戬的伏虎拳刚猛霸道，拳风呼啸，每一击都蕴含着开碑裂石的力量。 而长公主的招式则更为精妙多变，柔中带刚，往往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化解王戬的猛攻，并施以凌厉的反击。 砰砰砰！ 拳脚碰撞之声不绝于耳，两道身影在校场中快速穿梭、交错，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心驰神往。 王戬并未动用《龙象决》的内力，仅以肉身力量和伏虎拳法对敌，但他超高的敏捷和精神力，让他总能预判和避开长公主的杀招。 长公主亦是越打越心惊，她自幼得名师指点，天赋异禀，早已踏入武者门槛。 原以为在边军之中难逢敌手，没想到王戬仅凭外家拳法就能与她战到如此地步！ 两人你来我往，转瞬便过了近百招，竟是旗鼓相当，难分伯仲。 校场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被这场龙争虎斗深深吸引。 三百回合转瞬即过，两人额角皆微微见汗，但气势丝毫不减。 长公主眼中战意更盛，她清叱一声，周身气息陡然一变！ 一股远比之前磅礴、凝练的气息自她体内升腾而起，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炼体二层！ 她终于动用了真正的武者力量。 速度、力量、反应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 掌风如刀，带着刺骨的寒意，直取王戬中路。 王戬瞳孔微缩，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层次。 若他动用《龙象决》内力，自然不惧，甚至能稳压一头。 但他心念电转，此刻暴露实力，绝非明智之举，尤其在场还有袁全那双阴冷的眼睛盯着。 面对长公主这骤然凌厉的攻势，王戬故作凝重，招式转为守势，看似艰难地格挡了几招。 卖了个破绽，被长公主一掌印在肩头，踉跄后退了七八步，方才稳住身形。 他拱手道： “殿下武功高强，末将输了。” 长公主缓缓收势，周身那凌厉的气息也如潮水般退去。 她看着王戬，目光深邃，仿佛要看穿他是否真的尽了全力。 片刻后，她嫣然一笑，那一笑驱散了所有的肃杀之气，显得明媚而真诚： “王佥事过谦了，能以寻常武技与本宫战至如此境地，已是难得！悍卒之名，当之无愧！我大夏边军有将如此，实乃幸事！”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 校场周围顿时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既为长公主的巾帼英姿，也为王戬虽败犹荣的强悍。 然而，在人群后方，袁全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校场。 他远远地看着场中的王戬，眼神阴晴不定，手指下意识地捻动着。 长公主炼体二层的实力在他意料之中，但这王戬…… 能以纯外功与动用内劲的长公主周旋三百回合，最后看似惜败，这份实力和潜力，让他感到了极大的威胁。 此子，绝不能留！ 他心中杀机更盛。 …… 剑门卫所，长公主驾临，整肃军纪，擢升赵德昌，虽未能将王戬推上军侯之位，但也稳住了剑门卫所的局势，暂时压制了袁全的气焰。 卫所上下，军心稍定，正逐步从内乱的阴影中恢复。 这一日，天色阴沉，朔风凛冽。 长公主正在节堂与赵德昌、钱千里等将领商议防务，袁全也阴着脸坐在一旁。 王戬作为佥事，亦列席末位。 突然。 呜呜呜…… 凄厉急促的警号声毫无征兆地划破长空， 一声紧过一声。 瞬间传遍了整个剑门卫所！ 第93章 公主出征 “敌袭！是最高警讯！” 钱千里猛地站起，脸色骤变。 众人皆惊，迅速冲出节堂，登上主关城墙。 极目远眺，只见关外原本空旷的雪原上，不知何时已是一片黑潮涌动。 旌旗遮天蔽日，刀枪反射着惨淡的天光，如同钢铁丛林。 戎夏大军的主力，竟在所有人预料之外的时间，倾巢而出，朝着剑门卫所汹涌扑来。 其声势之浩大，兵力之雄厚，远超以往任何一次进攻！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那如林的金狼旗中，赫然矗立着一面更加巨大、绣着狰狞金翅大鹏的王旗！ “是戎夏王庭的金翅鹏旗！” 赵德昌倒吸一口凉气，“戎夏二皇子，赫连勃，他竟然亲自来了！” 戎夏二皇子赫连勃，以勇猛善战、性情残暴著称，在戎夏军中威望极高，远非乌维之流可比。 他的出现，意味着戎夏人此次是抱着必克之心而来！ 长公主凤目含霜，紧紧盯着关外那无边无际的敌军，俏脸之上一片凝重。 她没想到，戎夏的反扑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而且是由二皇子亲自统率。 袁全亦是面色发白，他虽然权术高超，但面对如此规模的战争场面，尤其是那面代表着戎夏王庭继承人的金翅鹏旗，内心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恐惧。 但他随即目光闪烁，看向长公主，“公主殿下，如今大军来袭，此时若韩大同将军在，便好了！” 他有意无意的暗指长公主大敌当前处死大将，有伤士气。 长公主冷哼一声，盯着袁全。 赵德昌则是沉声道：“长公主自由决断，袁监军是不是僭越了？” “咱家受圣上所托，监察军事，一切以大局为重，赵将军现在是质疑陛下？” 袁全冷笑。 赵德昌冷哼一声，“不敢！” “全军！备战！” 长公主没有理会袁全，清洌的声音响起，“弓弩手上弦！礌石滚木就位！床弩调整角度！快！”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关墙上顿时一片忙碌。 王戬站在垛口后，目光锐利，扫视着戎夏大军的阵型。 在戎夏军阵的前方，除了熟悉的狼群和驭兽师，还多了一些身披重甲、体型异常魁梧、手持巨斧或连枷的武士，气息凶悍，显然是戎夏王庭的精锐。 而在中军那面金翅鹏旗下，一名身着华丽金甲、身形魁梧雄壮的年轻将领，正手持马鞭，遥指剑门卫所，意气风发，正是二皇子赫连勃。 “赫连勃……” 王戬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冰冷。 他感受到了一股远比乌维更加强大的压力和……一丝隐隐的兴奋。 这样的对手，才值得全力一战！ 赫连勃则是看着剑门卫所高大的城墙，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感兴趣的弧度。 咚咚咚……！ 戎夏军中，沉重而富有节奏的战鼓擂响。 黑压压的戎夏大军，开始缓缓向前移动，朝着这座大夏北疆最重要的雄关，发起了前所未有的猛攻。 戎夏人的进攻凶猛异常。 不断冲击着剑门卫所城墙。 金鹏卫更是悍不畏死，顶着密集的箭矢和礌石，将巨大的云梯死死架在城头。 狼群在驭兽师的驱使下，疯狂攀爬，与守军展开残酷的肉搏。 王戬则是负责防守东侧靠着山体的城门，不断在城头奔走，刀光所至，戎夏精锐如草芥般倒下。 他几乎是一个人便守住了最危险的缺口，脚下堆积的尸体几乎与垛口齐平。 长公主亦亲临前线，她的长剑灵动而致命，每每在关键时刻刺穿敌军军官的咽喉，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然而，戎夏兵锋太盛！ 关墙多处被突破，守军伤亡惨重，全靠着一股血气苦苦支撑。 直到夜幕降临，戎夏人才如潮水般退去，留下关墙上下遍布的尸骸，鲜血顺着城墙砖缝流淌，在夜色中凝固成暗红色的冰。 翌日。 赫连勃改变了战术，巨大的投石机被推上前线，磨盘大的石头带着凄厉呼啸砸向关墙，垛口碎裂，箭楼崩塌。 更有浸满火油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入关内，引燃了多处营房和粮垛，浓烟滚滚，守军救火不及，一片混乱。 “稳住！用沙土灭火！床弩，给本宫瞄准那些投石机！” 长公主声音嘶哑，脸上沾满烟灰。 她指挥若定，但眼底深处已布满血丝。 王戬更是冒险率领一队死士，用绳索缒下城墙，突袭摧毁了两架投石车，在戎夏人的围追堵截下，仅他与寥寥数人带伤杀回关内。 袁全则是躲在相对安全的指挥所内，听着外面的喊杀震天，脸色阴晴不定。 连续两日的猛攻，守军的体力和意志都已逼近极限。 箭矢所剩无几，滚木礌石耗尽，连煮沸的金汁都供应不上。 许多士兵手臂颤抖，连刀都难以握稳。 赫连勃显然看出了守军的疲态，发动了总攻。 所有精锐倾巢而出，如同黑色的巨浪，誓要一举淹没这座顽强的雄关。 城门在冲车持续不断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闩出现裂痕。 数段城墙同时告急，金鹏卫和凶悍的头狼已经跃上城头，与守军绞杀在一起，战线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顶住！后退者斩！” 赵德昌挥刀砍翻一名后退的士卒。 他本人亲自加入了战团，旧伤迸裂，鲜血染红了战袍。 长公主的宫廷侍卫死伤殆尽，她本人也被数名金鹏卫围攻，发髻散乱，甲胄上多了几道深深的斩痕，险象环生。 直至深夜。 呜呜呜呜！ 戎夏人终于吹响号角。 退军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 节堂内，灯火通明。 包括长公主在，所有人都知道戎夏人退军事暂时的。 下一波的攻城将会更加的猛烈。 此时关外戎夏大军的营火如同繁星，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袁全尖厉的抱怨声响起“……大战在即，先斩主帅！如今赫连勃亲至，士气低迷，军心惶惶，这仗让老夫如何向陛下交代？！殿下，您此举……着实欠妥啊！” 他看着长公主，状若疯癫。 不断给长公主施压。 此时。 长公主端坐主位，指尖轻轻按着太阳穴，连日来的操劳和袁全的掣肘让她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那双凤眸依旧清亮坚定。 她看向坐在下首，伤势未愈却强撑着精神的赵德昌。 “赵将军，袁公公的话，你怎么看？” 赵德昌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殿下，韩大同罪有应得，不杀不足以正军法，平兵愤！若非他与刘安构陷同僚，我剑门卫所何至于损兵折将，何至于在面对赫连勃时如此被动？袁公公此言，实属颠倒黑白！” 他带着的愤怒，但随即转为忧虑：“不过……袁公公有一句话没说错，赫连勃亲征，士气确实受到影响。部分将士，尤其是韩大同旧部，心中难免惶惑。且敌军势大，远超以往，硬拼绝非上策。” 长公主点了点头，袁全的抱怨固然可恨，但军心问题确实存在。 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边防舆图前，目光锐利地扫过上面标注的关隘、山川、河流。 “袁全想借此战做文章，本宫偏不让他如意！” 长公主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赵将军，此战关乎国运，更关乎你我，乃至所有忠于大夏将士的身家性命！” “我们必须赢，而且要赢得漂亮！” 她手指点在剑门关前的一片区域： “赫连勃新至，锐气正盛，必想一鼓作气拿下剑门。我军新遭内乱，不宜与其正面硬撼。当以坚守为主，挫其锐气！” “殿下英明。” 赵德昌表示赞同，“关墙坚固，粮草器械尚算充足，只要指挥得当，坚守当无问题。待其师老兵疲，或可寻机反攻。” “光是坚守，还不够。” 长公主摇头，她的手指顺着舆图上的山脉线条滑动，“赫连勃大军集结于此，后勤补给线必然拉长。而且，他如此自信倾巢而出，后方大营必然空虚！” 赵德昌眼睛一亮，他立刻明白了长公主的意图：“殿下是想……迂回侧击？” “不错！” 长公主走到舆图前，手指坚定地点在剑门关东北方向一片连绵的山地区域，“由此处秘密潜出，借黑风岭余脉掩护，长途迂回，直插戎夏大军左翼后方！” “那里是赫连勃囤积部分粮草和奴役我大夏民夫之地，守备相对薄弱！一旦我军出现在彼处，赫连勃必然震惊，不得不分兵回援，其正面攻势自破！”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赵德昌： “赵将军，你伤势未愈，不宜长途奔袭。本宫命你统领卫所主力，坚守关墙！待本宫率军出现在敌后，制造混乱，举火为号时，你便率全军出关，猛攻其正面！届时戎夏军心已乱，前后受敌，必可大破之！” “殿下！不可！” 赵德昌大惊失色，急忙劝阻，“您万金之躯，岂可亲临险地？迂回敌后，九死一生！若有不测，末将万死难赎！此事当另遣良将！” 袁全也阴阳怪气地开口： “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身系天下安危，如此行险，若……呵呵，老奴恐怕无法向陛下交代啊。” 长公主决然摆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正因为此战关乎国运，本宫才必须亲往！唯有本宫亲至，才能让迂回的将士用命，才能让赫连勃相信这是我大夏的决死反击，才能最大程度地扰乱其军心！” 接着她转而道：“另遣良将？赵将军，除了你，此刻关内，谁堪此重任？王戬虽勇，却需留在关墙，应对赫连勃的猛攻！” 见众人没有做声。 “本宫意已决！” 长公主斩钉截铁，“此次迂回，本宫只带秦皇堡旧部！他们熟悉山地作战，与戎夏有血海深仇，士气可用！赵将军，关墙，就交给你了！” 赵德昌深知长公主性格，知道再劝无用，他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声音铿锵： “末将……领命！必不负殿下重托，人在关在！只是……殿下千万保重！” 长公主微微颔首，目光又扫过袁全，带着一丝警告： “袁公公，守关期间，还望你以大局为重，竭力协助赵将军。若因内耗致使关防有失，本宫纵然在外，也绝不姑息！” 袁全脸色变幻，最终躬身道： “老奴……谨遵殿下吩咐。” 第94章 深入敌后 是夜，月黑风高。 剑门关侧门悄然开启，长公主一身戎装，玄甲罩身，褪去了宫装华服，更显英姿飒爽。 她身后，是精心挑选的三千秦皇堡精锐，包括雷豹及其麾下悍卒。 人人衔枚，马裹蹄，悄无声息地没入茫茫山林，向着预定的方向，开始迂回。 王戬站在关墙之上，望着那只队伍消失的方向，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他理解长公主的决策。 长公主真乃巾帼奇女子也。 “殿下，一定要平安……” 他低声自语。 而随着长公主率领三千精锐的离去，正面战场的压力骤然增大。 戎夏在深夜，发起了新一轮的猛烈攻击。 剑门卫所的夜空被战火点亮，喊杀声、撞击声交织在一起。 赵德昌坐镇指挥所，王戬身先士卒，将敌人一波波击退。 而就在这僵持不下、所有人都绷紧了最后一根弦的时。 “报……” 一匹浑身浴血、几乎脱力的战马驮着一名同样伤痕累累的斥候，疯狂地冲入卫所内。 他甚至来不及下马，用尽最后力气嘶喊道： “败了。迂回部队……遭遇埋伏。全军……全军覆没。长公主殿下……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轰……。 这个消息在已然疲惫不堪的守军心中炸响。 “什么？殿下她……” “全军覆没？这怎么可能。” “完了……全完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开来。 主帅失踪，奇袭失败，最后的希望似乎也破灭了。 关墙上，许多士兵面露绝望，抵抗的意志如同雪崩般瓦解，防线瞬间出现了动摇。 “稳住。不许乱。擅离职守者，斩。” 赵德昌目眦欲裂，强撑着站起来怒吼，亲兵队长立刻带人斩杀了两个企图后退的逃兵，才勉强稳住阵脚，但弥漫的绝望气息却挥之不去。 指挥所内，气氛更是降到了冰点。 袁全猛地站起身，脸上再无平日的阴沉，只剩下惊怒和后怕，他尖声道： “咱家早就说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何等身份，怎能行此险招。如今……如今可如何是好。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他这话看似担忧，实则充满了推卸责任的意味。 赵德昌没有理会袁全，他脸色惨白，身体微微摇晃，全靠亲兵扶着。 长公主不仅是主帅，更是他们此刻在边关最大的政治依靠和精神支柱。 她的失踪，带来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军侯。正面防线压力巨大，戎夏人好像知道我们后方出了变故，攻得更猛了。” 一名军官满脸是血地冲进来汇报。 内忧外患，局势已然崩坏到了极点。 赵德昌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再睁开时，那双原本因伤势和疲惫而浑浊的眼睛里，竟爆发出一种破釜沉舟的锐利光芒。 他猛地看向一直沉默伫立在一旁，但周身杀气几乎凝成实质的王戬。 “王戬。” “末将在。” 王戬踏前一步，声音嘶哑却坚定。 “关墙离不开你，但殿下……更不能有事。” 赵德昌死死盯着王戬，仿佛要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我给你五百骑，不，三百骑。都是我秦皇堡最精锐的老兄弟。” “你立刻出关，沿着殿下预定迂回的路线去找。活要见人，死……也要把殿下的遗体带回来。” 这个命令无比艰难。 在敌军重重围困下，派出三百人出关，无异于杯水车薪，九死一生。 但赵德昌别无选择，他必须知道长公主的下落，这关乎军心，更关乎未来。 王戬没有任何犹豫，抱拳领命： “末将，遵命。” 他转身便走，步伐坚定。 “王戬。” 赵德昌在他身后喊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定要……把殿下找回来。” 王戬脚步未停，只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身影迅速消失在指挥所外的黑暗中。 很快，剑门关一处隐蔽的侧门悄然开启，王戬一马当先，身后跟着三百名眼神决绝、默不作声的骑兵。 他们如同离弦之箭，冲入关外无边的黑暗和危险之中。 王戬率领三百精锐悄无声息地潜出摇摇欲坠的剑门卫所。 关外，山林之中。 三百骑兵蛰伏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戬身上。 “指挥使，我们往哪个方向搜？” 副手压低声音问道，脸上写满了焦虑。 按照常理，突围失败，理应向着大夏境内的安全区域撤退。 王戬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脑海中飞速回放着已知的所有信息： 长公主迂回的路线、遭遇埋伏的地点、戎夏大军的部署、赫连勃的性格……以及长公主本人那敢于行险、不按常理出牌的魄力。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指向了一个让所有人心头一跳的方向——东北方。 那是戎夏大军主力的侧后方，甚至是更深入的敌占区。 “指挥使，那边……可是戎夏人的腹地啊。” 副手失声道。 “正因为是腹地，才是唯一生机。” 王戬语气斩钉截铁，冷静地分析道，“赫连勃用兵狠辣，算准了殿下迂回路线设下埋伏，他必然认为殿下败退后，只会向西南我方境内突围。所有通往境内的要道，此刻定然布下了天罗地网。”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 “殿下聪慧果决，深知兵法虚实。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往回跑的时候，她唯有反其道而行，深入敌后，利用戎夏人认为最安全、也最松懈的区域周旋，才有可能搏得一线生机。” “这黑风岭往东北延伸，山高林密，易于隐藏，正是绝佳的藏身之处。” 众人闻言，细想之下，不禁觉得有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忧虑。 深入敌后，无异于羊入虎口。 “可是……这也太危险了。” 副手依旧担忧。 “留在关内，或是往西南走，十死无生。往东北，虽九死一生，却尚有一线希望。” 王戬翻身上马，勒紧缰绳，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殿下敢以身犯险，我等又何惜此命？出发。” 不再有异议，三百铁骑在王戬的带领下，避开戎夏人的主要哨卡和巡逻路线，凭借着对地形地貌的深刻理解和王戬超乎常人的感知，朝着东北方向。 毅然决然地扎进了危机四伏的敌后区域。 马蹄包裹着厚布，人衔枚，马摘铃，队伍在沉默中疾行。 王戬不放过任何一丝痕迹，比如折断的树枝、不自然的脚印、遗落的甲片……等等关键信息。 他坚信自己的判断，长公主一定就在这片看似绝境的土地上，等待着救援，或者…… 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而他，必须在她力竭之前找到她。 每深入敌后一分，危险便增加十倍，但王戬的心志却愈发坚定。 …… 黑风岭东北方向的密林深处，一支不足百人的队伍正在艰难跋涉。 他们人人带伤，衣甲破损，脸上混杂着血污、泥土和难以掩饰的疲惫，正是长公主和雷豹以及从埋伏圈中杀出的残存秦皇堡精锐。 长公主那身华丽的玄甲早已沾满泥泞，几处破损的地方用撕下的战袍草草包扎，渗着暗红的血迹。 她发髻散乱，几缕青丝被汗水黏在额角，但那双凤眸却依旧明亮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雷豹跟在她身侧，仅存的右臂紧握着一把卷了刃的弯刀，左臂空荡荡的袖子被草草系在肩上。 他眉头紧锁，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瓮声瓮气地问道： “殿下，末将……末将实在不明白。咱们好不容易杀出来，为什么不往回走，反而要往这戎夏崽子窝里钻？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和焦虑。 其他幸存的将士也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背离安全区的行动，让本就低落的士气更加浮动。 长公主停下脚步，靠在一棵古树后稍作喘息，目光扫过这些忠心耿耿却满心茫然的部下，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冷静： “雷将军，你以为，赫连勃费尽心机设下埋伏，会只在埋伏圈那里等着我们吗？” 她捡起一根树枝，在泥地上简单划了几下： “你看，我们原定的迂回路线在此遇伏。赫连勃算准了我们会突围，那么所有通往剑门关的方向，所有我们认为安全的撤退路径，此刻必然布满了他的游骑和岗哨，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她抬头看向远方，“我们现在往回走，才是真正的十死无生。” 接着树枝指向了他们正在前进的东北方向：“而这里，是戎夏大军的侧后方，是他们认为绝对安全、绝对控制的地域。” “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面战场和围堵我们溃兵上，对此地的警惕反而会降到最低。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才有一线生机。” 雷豹和其他将士听着，眼神中的疑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和钦佩。 长公主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对老战友的绝对信任：“而且，本宫相信赵将军。” 她望向剑门关的方向，目光仿佛能穿透重重山峦： “赵德昌跟随本宫多年，深知本宫用兵习惯。他一旦得知本宫失踪，绝不会像无头苍蝇般乱找。他一定能分析出局势，猜到本宫唯有行此险招，才可能避开赫连勃的致命围剿。”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望： “如果本宫所料不差，前来寻找我们的援兵，绝不会往西南去，而是会像我们一样，反其道而行，直插这片敌后区域。” 雷豹猛地一拍大腿，低吼道：“殿下英明，是老雷我糊涂了。赵军侯肯定能想到，说不定王戬那小子已经带人摸过来了。”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 长公主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就是在这片敌人的腹地活下去，隐蔽好自己，同时，想办法给可能到来的援军留下标记。活下去，等到他们。” “是，殿下。”众人低声应道，疲惫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队伍再次悄无声息地没入密林，艰难前行。 第95章 公主涉险 在密林中艰难穿行了数日，躲避了数波戎夏巡逻队。 长公主一行人终于摸到了黑风岭的边缘地带。 眼前出现了一个坐落在山谷盆地中的小村落，炊烟袅袅，隐约能听到牛羊的叫声。 令她惊讶的是，这个村落虽然位于戎夏实际控制区，但村民的衣着打扮却混杂着戎夏和大夏的风格，甚至能听到带着浓重口音的大夏官话。 同时也有一些说着戎夏官话的村民，和大夏人和谐相处。 “殿下，这……” 雷豹警惕地观察着村落，低声道，“看这样子，像是边境上常见的混居村落，两边通婚贸易，既向戎夏交税，有时也偷偷跟咱们大夏这边做些买卖。鱼龙混杂，咱们得小心。” 长公主仔细观察了片刻，点了点头： “我们急需食物和药物，也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整。看这村子规模不大，应该没有成建制的戎夏驻军。雷将军，你带几个人，拿着这些，去试试。” 她取出几片随身携带的、做工精巧的金叶子和小块纹银，递给雷豹。 这些宫廷之物，在民间是硬通货。 雷豹会意，带着两名伤势较轻、面相相对和善的士兵，卸下显眼的兵器，装作迷路的商队护卫，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村子。 起初，村民看到这几个陌生的大夏面孔，都显得有些警惕和疏离。 但当雷豹拿出金叶子，表示只想购买一些粮食和伤药时，村民们的态度立刻缓和了不少。 在这片土地上，金银和生存物资，远比阵营之分更实在。 更让雷豹意外的是，村里一位须发皆白、会说流利大夏官话的老者，在仔细打量了他们一番。 尤其是看到雷豹等人身上难以掩饰的军旅气息和包扎的伤口后，竟主动开口道： “几位军爷，是从南边来的吧？看你们的样子，是遭了难了。若不嫌弃，村里还有几间空屋，可以暂住一宿。” 雷豹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老丈好眼力。我们商队遇了马贼，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摆了摆手，压低声音： “这兵荒马乱的，都不容易。我们这村子，夹在两边中间，只求安稳过日子。你们放心住下，村里都是自己人，不会乱说话。” 很快，长公主等人被悄悄引进了村子边缘几间不起眼的土坯房。 村民们送来了热腾腾的羊肉汤、粗糙但管饱的粟米饼，甚至还有一些治疗外伤的草药。 他们的热情好客，让这些在绝境中挣扎的将士感到一丝久违的暖意。 围着篝火，喝着热汤，雷豹感慨道： “殿下，没想到在这戎夏地盘上，还能遇到这样的好心人。” 长公主小口吃着饼，目光扫过窗外那些忙碌而朴实的村民，轻声道： “百姓所求，无非安居乐业。战争、权谋，对他们而言太过遥远。无论旗帜如何变幻，生活总要继续。这也提醒我们，我们守护的，正是这千家万户的炊烟。”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凝重：“不过，此地不宜久留。戎夏巡逻队迟早会来。我们休整一夜，补充些干粮，明日天亮前必须离开。” 尽管村民们表示安全，但长公主深知，在敌占区，任何疏忽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然而短暂的宁静在黎明前被彻底打破。 尖锐的戎夏号角声骤然划破了村落的寂静。 紧接着便是密集如雨的马蹄声和士兵粗暴的呵斥声、村民惊恐的哭喊声。 “不好，被发现了。” 雷豹猛地从草铺上跃起，独臂抄起弯刀，眼神瞬间变得血红。 长公主也已惊醒，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衣甲，脸上虽有一丝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冷静。 她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只见整个村落已被大队戎夏骑兵团团围住，火把将天空映得通红。 为首的是一名戎夏军官，眼神凶戾，正用戎夏语大声下令。 “里面的大夏贵人，出来吧。否则，屠尽全村。” 军官生硬的大夏语带着残忍，清晰地传了进来。 与此同时，外面已经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 那些昨日还热情招待他们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幼，甚至包括那些有着戎夏血统的混居者，都被凶悍的戎夏士兵从屋里拖出来，无情地砍杀在地。 鲜血瞬间染红了黄土街道，求饶声、哭嚎声不绝于耳。 “畜生，你们这群畜生。” 一名幸存的秦皇堡士兵目眦欲裂，想要冲出去，被雷豹死死按住。 “他们是在逼我们出去。” 长公主声音冰冷，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她看到那位昨日接待他们的白发老者，也被一名戎夏兵踹倒在地，雪亮的弯刀高高举起。 “住手。” 长公主猛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雷豹和其余将士紧随其后，个个双眼喷火，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看到长公主等人现身，那军官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和贪婪，他挥了挥手，制止了手下对老者的屠杀。 但村落里的惨状已经无法挽回，到处是倒伏的尸体和流淌的鲜血。 “绑了。” 军官狞笑着下令。 “跟你们拼了。” 雷豹怒吼一声，独臂挥舞弯刀就要上前拼命。 “雷豹，住手。” 长公主厉声喝止，她环视着周围密密麻麻的戎夏骑兵和地上村民的尸体，知道此刻反抗，除了让所有人立刻被杀，毫无意义。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悲愤与屈辱，挺直脊梁，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军官： “本宫跟你们走，放过剩下的人。” 那军官嗤笑一声，似乎觉得长公主的天真很可笑，但还是挥了挥手，示意士兵停止屠杀幸存的寥寥几个村民。 他上下打量着长公主，目光淫邪： “放心，殿下金枝玉叶，我们自然会‘好好’招待。带走。” 如狼似虎的戎夏士兵一拥而上，用粗壮的牛筋绳将长公主、雷豹等人牢牢捆缚。 雷豹挣扎着，怒骂着，被一名戎夏士兵用刀柄狠狠砸在额角，鲜血直流，几乎昏厥。 长公主没有反抗，任由绳索加身，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村落。 那位幸存的老者瘫坐在血泊中，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们。 很快，长公主一行人被推搡着，押上了准备好的囚车。 雷豹等人被拴在马后，踉跄跟随。 囚车吱呀作响，开始朝着戎夏大营的方向行进。 那名军官志得意满，已经开始幻想回到大营后，二皇子殿下会给予何等丰厚的赏赐。 长公主坐在冰冷的囚车里，身陷囹圄，看着周围耀武扬威的戎夏骑兵和远处剑门卫所的方向，心中却没有绝望，只有更加冰冷的决绝。 赫连勃，袁全，还有这世间所有视人命如草芥的刽子手…… 只要本宫不死，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 囚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 长公主靠在冰冷的木栏上，闭目不语，仿佛在积蓄着最后的力量。 雷豹等人被绳索串联，跟在囚车后，步履蹒跚，额角的血迹已经干涸，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负责押送的戎夏骑兵则显得轻松许多，他们大声谈笑着，炫耀着此次的功劳。 就在队伍行进到一处两侧都是陡峭山坡、道路狭窄的险要地段时。 咻！ 一支弩箭毫无征兆地从左侧山坡的密林中射出，精准无比地贯穿了押送队伍最前方那名斥候的咽喉。 斥候一声未吭，直接栽下马来。 “敌袭！” 戎夏军官反应极快，猛地拔刀嘶吼。 然而，已经晚了。 “杀……！” 王戬那充满杀意的怒吼声从山坡上传来。 紧接着，数十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两侧山坡猛扑而下。 他们动作迅捷如风，配合默契，首要目标并非杀人，而是制造混乱。 几支精准的火箭射中了队伍中间装载物资和备用箭矢的马车，火焰瞬间升腾而起，受惊的战马嘶鸣着四处乱窜，顿时将戎夏队伍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保护囚车。” 军官又惊又怒，指挥亲兵向囚车靠拢。 但王戬的速度更快。 他根本不理睬周围的混乱，目光死死锁定那辆囚车，身形如同鬼魅，在混乱的敌群中几个起落，便已冲到囚车近前。 “拦住他。” 两名戎夏悍卒挥刀砍来。 王戬不闪不避，伏虎拳意爆发，双拳如同出膛炮弹，后发先至。 砰砰！！！ 两名悍卒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胸口塌陷，眼看是不活了。 王戬看都没看，手中夺来的戎夏弯刀化作一道寒光。 咔嚓。 囚车厚重的铁锁被他一刀劈断。 “殿下，雷大哥。” 王戬一把拉开囚车门。 绝处逢生！ 长公主看着如同神兵天降的王戬，饶是以她的心性，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激动和如释重负。 雷豹更是激动得大吼：“王戬，老子就知道你小子会来。” “快走。” 王戬没有任何废话，一把将长公主扶出囚车，同时另一名兄弟迅速砍断了雷豹等人身上的绳索。 “一个也别放跑。” 戎夏军官气得哇哇大叫，组织兵力围拢过来。 “雷豹，带殿下先撤，我来断后！”王戬将长公主推向雷豹，自己则横刀立马，挡在了狭窄的路口。 他面对着汹涌而来的戎夏骑兵，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周身杀气冲天而起， 竟以一己之势，硬生生扼住了追兵的道路。 “王戬，小心。” 长公主深深看了他一眼，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在雷豹等人的护卫下，迅速朝着王戬预留的撤退路线退去。 王戬独自一人，如同礁石般屹立在路口，弯刀挥舞，硬是将数十倍于己的敌人死死挡住，为长公主等人的撤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直到估摸着长公主他们已经走远，王戬才猛地劈翻一名冲上来的骑兵，身形向后急退，几个起落便没入了山林之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那名戎夏军官在原地暴跳如雷，看着满地狼藉和空荡荡的囚车，几乎要吐血。 第96章 千钧一发 救出长公主和雷豹，王戬没有丝毫停留，立刻按照预定路线向剑门卫所方向撤退。 然而，之前的劫囚行动显然已经惊动了附近的戎夏驻军。 他们刚离开那片险要山地不久，侧翼便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有埋伏，保护殿下。” 王戬眼神一凛，立刻下令队伍收缩，将长公主护在中心。 只见一支约两百人的戎夏轻骑兵从树林中呼啸而出，他们并不急于近身搏杀。 而是凭借着精湛的骑术，围绕着王戬这支不足百人的疲惫之师，不断用弓箭进行骚扰和抛射。 嗖嗖嗖！！！ 箭矢落下，虽然准头因马背颠簸而稍差，但依旧带来了持续的威胁和伤亡。 两名殿后的秦皇堡老兵不慎中箭，惨叫着跌落马下。 “不要停，加速冲过去。前面有一处乱石滩，可以依托地形。” 王戬挥刀格开几支流矢，大声吼道。 他深知，一旦被这支轻骑兵缠住，后续的戎夏援军赶到，他们必将陷入重围。 队伍在王戬的带领下，不顾伤亡，拼命催动战马，朝着记忆中的乱石滩方向冲去。 戎夏轻骑兵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箭雨一波接着一波。 终于，那片布满了巨大碎石的干涸河滩出现在眼前。 “下马，依托巨石防御。” 王戬率先跳下战马，将长公主拉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 雷豹等人也纷纷下马，利用乱石作为掩体，组织起防线。 戎夏轻骑兵见状，心知失去了冲击的优势，为首的百夫长唿哨一声，骑兵们纷纷下马，拔出弯刀，呈扇形向着乱石滩包围过来，准备进行步战清剿。 “王戬，他们人太多了。” 雷豹看着黑压压围上来的敌人，独臂紧紧握着刀，脸色凝重。 王戬目光扫过战场，冷静地分析道：“他们想一口吃掉我们。雷大哥，你带二十个兄弟，守住左翼那个缺口。其余人，随我守住正面。节省箭矢，放近了再打。” 他的冷静指挥让有些慌乱的队伍迅速稳定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生死存亡的一战。 战斗瞬间爆发。 戎夏士兵嚎叫着冲了上来，试图凭借人数优势冲垮这道单薄的防线。 “放箭。” 王戬一声令下，仅存的几十支箭矢呼啸而出，冲在最前面的戎夏士兵顿时倒下一片。 但后面的敌人依旧悍不畏死地涌上。 “杀。” 王戬身先士卒，从巨石后跃出，手中弯刀化作一道死亡旋风，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没有一合之敌。 他一个人便挡住了正面最宽阔的冲击面。 雷豹在左翼独臂挥舞战刀，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和一股狠劲，竟也将缺口守得滴水不漏。 其他秦皇堡将士也爆发出最后的血勇，与敌人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 长公主也没有闲着，她捡起地上阵亡士兵的弓弩，虽然力道不足，但准头极佳，每每在关键时刻射出冷箭，解救了数名陷入危险的将士。 战斗异常惨烈，王戬这边人数不断减少，每个人身上都添了新伤，就连王戬手臂也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戎夏人虽然伤亡更大，但依旧源源不断地涌上来，仿佛杀之不尽。 眼看防线就要被突破，王戬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此刻也不再顾忌，全力用出《龙象决》内力，配合伏虎拳。 一时间杀得风生水起，竟然将敌军抵御住。 终于，一个时辰后。 戎夏官兵不甘心的退去，乱石滩上暂时恢复了平静。 王戬强撑着几乎脱力的身体，指挥着还能行动的弟兄们简单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布置警戒。 而长公主靠在巨石上，看着王戬忙碌的背影，凤眸之中异彩连连。 她原本以为王戬只是天赋异禀、外家功夫登峰造极，却没想到，他竟然也踏入了武者门槛，而且观其内力凝练程度，似乎…… 还在自己之上？ 这个发现，让她对王戬的评价再次拔高，心中充满了惊讶与探究。 “你……” 长公主刚想开口询问，却突然牵动了左臂的伤口，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冷气。 之前混战中，一枚流矢擦过了她的上臂，划开了一道不深但颇长的口子，鲜血早已浸透了衣袖。 王戬闻声立刻转身，看到长公主蹙眉忍痛的样子，以及那被鲜血染红的衣袖，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长公主身边，蹲下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殿下，您受伤了，让末将看看。” 不等长公主回应，他已经小心翼翼地撕开了伤口周围的衣袖。 一道寸许长的伤口暴露出来，皮肉外翻，虽然不再大量流血，但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 王戬从自己早已破烂不堪的内衫上撕下一条相对干净的布条，又从一个水囊里倒出些清水，动作轻柔地为她清洗伤口周围的污迹。 他的动作专注而仔细，与他平日里战场杀伐的狠辣形象判若两人。 长公主看着他低垂的眼睫，感受着他指尖偶尔划过皮肤带来的微凉触感，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她身份尊贵，自幼身边从不缺少侍从，但那些侍从无一不是战战兢兢、恭敬有加。 像王戬这般，动作自然、带着一种纯粹关切意味的接触，对她而言是一种极其陌生的体验。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与静谧，仿佛将周围的喧嚣都隔绝开来。 “你隐藏得很深。” 长公主忽然低声开口，打破了沉默，目光落在王戬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不仅是武者，内力修为似乎也颇为不俗。” 王戬清洗伤口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语气平静：“乱世求生，一点微末伎俩，让殿下见笑了。” 他并没有否认，但也无意深入解释。 长公主看着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更是好奇，却也知道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 她转而问道：“这次……多谢你了。若非你及时赶到，本宫恐怕……” “末将职责所在。” 王戬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低沉。 他已经清洗完伤口，正仔细地用布条进行包扎。 他的动作熟练而稳定，仿佛做过无数次。 两人靠得很近，长公主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间带出的温热气息，以及他身上那股混合着血腥、汗水和一种独特刚毅气息的味道。 她的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脸上微微有些发烫，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王戬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过于亲近的距离和空气中流淌的异样气氛，他迅速而利落地打好最后一个结，然后站起身，后退一步，恢复了属下应有的恭敬姿态： “殿下，伤口已简单处理，还需尽快回关找军医仔细诊治。” 他语气依旧平静。 长公主看着他迅速拉开距离，心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失落，但很快便被理智压下。 她点了点头，也恢复了平日的威仪：“好，此番辛苦你了。” 三日后。 王戬带着众人越过最后一道山梁，熟悉的剑门卫所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残阳如血，映照着那座饱经战火的雄关，关墙上空隐约还有硝烟升腾，显然战事并未停歇。 幸存的将士们看到关墙，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归家的渴望，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终于……终于回来了。” 雷豹喘着粗气，独臂拄着刀，脸上也松弛了些许。 然而，王戬却勒住了马缰，停在原地，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剑门卫所的方向，以及更远处戎夏大营的布局。 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感到放松，反而神色愈发凝重。 “王戬，怎么了？眼看就到家了。” 雷豹不解地问道。 王戬缓缓摇头，声音低沉却冷静： “雷大哥，你看关墙上的烟火，听这隐约传来的厮杀声，赫连勃的攻势定然一刻未停。我们此刻回去，不过是给关内增添几百个疲惫之兵，依旧改变不了被动防守、挨打的局面。关内的物资和士气，还能支撑多久？” 他抬手指向戎夏大营的侧后方，那里是戎夏人囤积粮草、相对松懈的区域： “赫连勃将主力尽数压在关墙之下，他绝不会料到，我们这支从他腹地杀出来的‘溃兵’，非但不逃回关内，反而敢再次掉头，直插他的软肋。” 他目光扫过众人，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不能回去。至少，不能就这么回去。我们要趁其不备，突袭他的侧翼粮草囤积地。” “就算不能一举焚毁，也要制造巨大的混乱，迫使赫连勃分兵回援，缓解关墙正面的压力。这才是解围之法。”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 他们刚刚从九死一生的敌后逃出来，人人带伤，身心俱疲，王戬竟然还要带着他们再次杀回去？ 雷豹第一个反对，他瞪大眼睛：“王戬你疯了？弟兄们都快撑不住了！就凭我们这几十号残兵败将，去冲击戎夏大营侧翼？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其他将士也面露难色和畏惧，连续的战斗和逃亡已经耗尽了他们的体力和勇气。 就在这时，一个清越而坚定的声音响起： “本宫认为，王将军使所言极是。”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长公主不知何时已策马来到王戬身侧。 她虽然脸色苍白，衣衫破损，但挺直的脊梁和那双熠熠生辉的凤眸，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看着王戬，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和信任，甚至…… 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异样光彩。 她欣赏他的勇悍，更欣赏他这份于绝境中洞察战机、敢于行险的魄力与智慧。 “赫连勃骄狂，定然想不到我们敢杀个回马枪。此刻戎夏大军的注意力都在关墙，其侧后必然空虚。此乃险招，亦是奇招。唯有出其不意，方能扭转战局。” 长公主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防守，只能延缓败亡。进攻，才能博取生机。本宫，赞成王指挥使之策。”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天生的说服力和决断力。 她不仅赞同，更是将自身的威望押注在了王戬这个大胆的计划上。 雷豹看着并肩而立的王戬和长公主，张了张嘴，最终把反对的话咽了回去，狠狠一跺脚： “妈的！老子这条命反正也是捡回来的，就跟你们再疯一把。” 王戬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长公主，他提出这个计划时，已做好了独自坚持甚至强行执行的准备，没想到最先、最坚定支持他的，竟然是这位金枝玉叶的公主。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信任和决绝，心中微微一动，但此刻战局紧迫，容不得他细想。 他重重点头，目光再次变得冰冷而专注：“好！既然如此，休整半个时辰，检查兵器，饱餐一顿。入夜之后，随我出发，目标——戎夏粮草大营。” 第97章 末将，愿往 残阳最后一丝光亮被夜空吞噬。 寒风刮过山岗，带着刺骨的凉意。 短暂的休整后，幸存的数十名将士默默地检查着手中残破的兵器，吞咽着干硬的粮饼，气氛凝重而肃杀。 没有人说话，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那个独自站在坡顶、眺望着戎夏大营方向的身影——王戬。 雷豹走到王戬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是灯火通明、戒备似乎比之前更加森严的戎夏大营侧翼，尤其是粮草囤积的区域。 “王戬！” 雷豹的声音带着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赫连勃不是傻子，咱们之前劫囚车闹出那么大动静，他肯定加强了侧后的防备。现在再去，恐怕……” 王戬没有回头，声音在夜风中显得异常平静，“正因为他会觉得我们不敢再去，所以，我们才更要去。”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坡下那些望着他的兄弟，最终落在被亲兵护卫着、正在闭目调息的长公主身上。 “殿下之前行险迂回，是为了破局，是为了这剑门卫所数万军民，是为了大夏北疆的安宁。” 王戬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殿下未能完成的任务，我们……替她完成。” 王戬继续道：“赫连勃以为打退了殿下的奇袭，就能高枕无忧，全力攻城。我们偏要在他最得意、最松懈的时候，再给他一刀。让他知道，我大夏边军的血性，从未冷却。” 他的话语点燃了将士们心中残存的火焰。 是啊，殿下身为女子，尚且敢深入虎穴，他们这些七尺男儿，有何惧之。 就在这时，长公主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显然听到了王戬的话。 她站起身，走到王戬面前，凤眸之中情绪翻涌，复杂难明。 有震惊，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如同暖流般涌遍全身的、难以言喻的感动。 她原本以为，此次失败，自己威信受损，能安全回到关内已是万幸，从未想过还有人会记得她那未竟的计划。 “王戬……” 长公主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你……不必如此。此事太过凶险，本宫……” “殿下。” 王戬打断了她，目光坚定地迎上她的视线，“末将并非全为殿下。此乃破敌唯一良机。关墙危在旦夕，唯有击其要害，方能解围。” “末将，愿往。” 他说的虽是军国大事，但长公主却从他坚定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份超越职责的担当和…… 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维护。 他是在用行动告诉她，她的决策没有错，她的冒险值得延续，她的意志，有人愿意用生命去践行。 长公主怔怔地看着王戬，看着他年轻却坚毅的面庞，看着他眼中那簇为破局、也为她而燃起的火焰，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 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无比郑重的嘱托： “……好！本宫……等你凯旋。” 她没有再劝阻，因为她知道，这是王戬的选择，也是一名真正军人的抉择。 王戬重重抱拳：“必不辱命。” 他转身，不再犹豫，对着坡下已然被激发出血性的将士们低吼道： “目标，戎夏粮草大营。出发。” 数十道身影再次融入夜色。 长公主站在原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寒风吹动她的发丝和衣袂，她却感觉心中一片滚烫。 …… 戎夏大营，中军王旗之下。 二皇子赫连勃身披那套标志性的华丽金甲，猩红的披风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他手持马鞭，遥指着远处在晨曦微光中显露出巍峨轮廓的剑门卫所城墙，雄浑的声音如同滚雷，传遍三军： “大夏的脊梁，就在眼前。他们的主帅已成丧家之犬，他们的关墙摇摇欲坠。勇士们，你们手中的刀枪，是否已经饥渴难耐？。” “吼吼吼！！！” 回应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咆哮。 数万戎夏精锐士兵用力顿着手中的兵刃，厚重的靴子踏在地上，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巨响，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随之震颤。 连日来的胜利和优势兵力带来的自信，让他们的士气高昂到了顶点。 金鹏卫、狼群、各部族战士，所有人的眼中都燃烧着嗜血和贪婪的火焰，攻克这座雄关，财富、荣耀、奴隶，都将唾手可得。 赫连勃很满意地看着这如虹的气势，他猛地抽出腰间那柄镶嵌着宝石的弯刀，刀锋直指剑门卫所，发出了总攻的咆哮： “儿郎们。踏平剑门卫所，就在今日。用夏人的血，染红我们的战旗。第一个登上城头者，赏千金，封万夫长。杀……。” “杀……” 震天的喊杀声瞬间撕裂了黎明的寂静。 咚咚咚咚…… 上百面牛皮战鼓被同时擂响，敲击在每一个守军的心头。 黑色的潮水再次汹涌澎湃。 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戎夏人放弃了试探，一上来就投入了最强的力量。 巨大的攻城塔在无数士兵的推动下，如同移动的山峦，缓缓逼近关墙。 更多的云梯如同森林般竖起，悍不畏死的戎夏士兵如同蚂蚁般攀附而上。 金鹏卫的重甲步兵举着巨盾，组成坚实的阵型，掩护着冲车，一下又一下地猛烈撞击着早已伤痕累累的城门，发出令人牙酸的“轰隆”巨响。 天空被密集的箭矢所遮蔽，如同飞蝗过境，带着死亡的尖啸落入关内。 投石机抛出的巨石带着毁灭的气息，狠狠砸在城墙上，每一次命中都引起一阵剧烈的震动和碎石飞溅。 赫连勃本人更是亲临前线，在金翅鹏旗的指引下，督军奋战。 他的出现，极大地刺激了戎夏大军的凶性，攻势一浪高过一浪。 关墙之上，赵德昌看着这远超以往的凶猛攻势，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守军们拼死抵抗，箭矢、滚木、礌石如同不要钱般倾泻而下，但依旧难以完全遏制戎夏人疯狂的进攻。 多处城墙段爆发了惨烈的白刃战，守军伤亡急剧增加，防线岌岌可危。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 赵德昌嘶声怒吼，亲自挥刀砍翻一个刚刚冒头的金鹏卫，但他知道，照此下去，剑门卫所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赫连勃看着在狂攻中剧烈摇晃的剑门卫所，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残忍笑容。 “传令下去，预备队全部压上。今日午时之前，本皇子要在剑门卫所内用膳。” 他信誓旦旦，全军气势如虹，誓要一举奠定胜局。 …… 剑门卫所内，昔日肃杀的军营此刻弥漫着绝望与恐慌。 戎夏人如同无穷无尽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关墙。 城墙多处出现巨大裂缝，城门在冲车持续不断的撞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门后的顶门柱已经裂开，沙袋堆积的工事被巨石砸得七零八落。 守军的抵抗越来越微弱。 箭矢早已耗尽，滚木礌石也所剩无几，士兵们只能依靠血肉之躯，用卷刃的刀枪与不断攀上城头的戎夏精锐进行着残酷的肉搏。 每一刻都有人惨叫着倒下，鲜血顺着台阶流淌，汇聚成溪。 伤兵营人满为患，哀嚎声不绝于耳，医官和药材早已短缺。 “军侯，西段城墙失守，金鹏卫杀上来了。” “报！东面箭楼被投石机砸塌，弟兄们全埋在里面了。” “将军！城门……城门快顶不住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赵德昌本人也是多处负伤，拄着战刀才能勉强站立，他望着关外依旧黑压压的敌军和关内死伤枕藉的惨状，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知道，剑门卫所，真的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就在这时，一直龟缩在相对安全指挥所内的袁全，在几名心腹小太监的簇拥下，脸色惨白、脚步虚浮地跑了过来。 他再也维持不住平日那副阴鸷深沉的模样，脸上写满了对死亡的极致恐惧。 “赵……赵将军，守不住了，真的守不住了。”袁全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哭腔，“你看看这还怎么守？将士们都快死光了。再打下去，所有人都得给这破关陪葬。” 赵德昌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袁全，声音嘶哑，“袁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等开门揖盗，投降戎夏不成？。” “投降……投降又如何。” 袁全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赫连勃是戎夏皇子，身份尊贵。我们若是献关投降，或许……或许还能保住性命。总好过在这里玉石俱焚。韩大同死了，长公主生死不明，咱们没必要再为他们卖命了。” “放你娘的狗屁。” 一旁的军侯闻言，气得独臂挥舞，恨不得一刀劈了这阉狗，却被亲兵死死拦住。 他怒吼道，“老子就是战死，也绝不对戎夏狗低头。你想当软骨头，别拖着老子们。” 其他将领也纷纷怒目而视，群情激愤！投降？那之前战死的数千弟兄的血岂不是白流了？秦皇堡的冤屈谁来昭雪？ “你们……你们这是要拖着所有人一起死啊。” 袁全又急又怕，指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听听！听听！戎夏人马上就要打进来了。到时候鸡犬不留。现在投降，是唯一活路。咱家是监军，有权决定……” “袁全。” 赵德昌猛地打断他，“只要我赵德昌还有一口气在，剑门卫所，就绝不会升起白旗。你想投降，除非从老夫的尸体上踏过去。众将听令。谁敢言降，立斩不赦。” “诺！！！” 残存的将领们齐声怒吼，尽管声音中带着疲惫，却依旧有一股不屈的血气。 袁全被赵德昌那择人而噬的眼神吓得后退两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此刻无法逼迫赵德昌， 只能恨恨地一跺脚，眼神闪烁，不知又在盘算什么阴毒主意，带着小太监们又缩回了角落。 第98章 再度强化，无敌之姿 剑门卫所城墙之上，战斗已然进入最惨烈的阶段。 无数戎夏士兵齐齐冲锋，终于撕开了守军多处防线，嚎叫着跃上城头。 金鹏卫的巨斧挥舞，带起一片片血雨，守军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彻底崩溃。 赵德昌等人浑身浴血，被压缩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 袁全躲在残破的箭楼里，面无人色。 戎夏二皇子赫连勃位于中军，看着即将被踏平的剑门卫所，脸上露出了胜利在望的残忍笑容。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关墙坍塌的巨响，看到了大夏北疆门户洞开后，那任他铁蹄驰骋的广阔天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殿下！不好了！大营……大营方向起火。” 一名戎夏斥候连滚爬爬地冲到赫连勃马前，惊恐地指向大军侧后方的天空。 赫连勃猛地转头，只见大军侧后方，那片囤积着大量粮草辎重的区域，此刻已是火光冲天。 浓烟滚滚，映红了半边天际。 即使相隔甚远，仿佛也能听到那里传来的隐约喊杀和混乱之声。 “什么？” 赫连勃瞳孔骤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粮草被袭？ “殿下是夏军，一支夏军骑兵从我们后方杀出来了。人数不多，但极其悍勇，直插我军腹地。” 又一名将领仓皇来报。 城头上的赵德昌等人也看到了那冲天的火光，听到了戎夏后方传来的骚动。 “一定是王戬，是王戬那小子。他成功了，哈哈哈哈。”赵德昌不顾伤势，仰天狂笑，“弟兄们援军到了，给老子杀回去。” 原本濒临崩溃的守军士气大振，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竟然将登上城头的戎夏士兵又硬生生推回去了一截。 “该死的戎夏人！” 赫连勃脸色铁青，怒火攻心。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支本该被歼灭或者逃回关内的残兵，竟然敢再次偷袭，而且直插他的要害。 “殿下是否分兵回援？” 身旁的将领急忙请示。 “不分。” 赫连勃几乎是吼出来的，他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剑门卫所墙，“就差一步，就差最后一步！传令下去，不顾一切，全力攻城。只要拿下剑门卫所，些许粮草损失，不足为惧。” 他做出了一个疯狂而固执的决定，企图在后方火势蔓延开来之前，抢先拿下剑门卫所。 然而，他的命令刚刚下达…… “报！殿下！那支夏军……那支夏军冲破了我军后阵，他们……他们朝着王旗方向杀过来了。” 传令兵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惊恐。 赫连勃猛地回头。 只见在戎夏大军略显混乱的后方，一支人数极少、却异常勇猛的骑兵队伍，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撕裂开仓促组织起来的防线。 为首一员夏将，浑身浴血，目光如电，手中一杆夺来的戎夏长矛，所向披靡，正是王戬。 他竟然焚烧完粮草，趁着戎夏大军注意力被关墙和粮草大火吸引的瞬间，精准地找到了赫连勃王旗所在，且无视周围的千军万马，直奔他这位戎夏二皇子而来。 “擒贼先擒王。” 王戬的怒吼声即便在混乱的战场上，也清晰地传入了赫连勃的耳中。 赫连勃看着那个如同杀神般直冲自己而来的身影，第一次感到了寒意。 王戬此举，太过大胆，太过疯狂。 但也正因为如此，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赫连勃又惊又怒，厉声嘶吼。 身边的金鹏卫亲兵立刻组成厚实的阵型，试图阻挡王戬这决死的一冲。 王戬则是心头一狠。 直接将所有可分配点数用上。 个人面板发生变化！ 宿主：王戬 状态：炼体二层 力量：1150 敏捷：150 精神：130 体力：155 气运：0 技能：驭兽手册（全） 功法：伏虎拳、龙象诀、惊鸿步 团队加成：10 剩余可分配点数：15 此时的他早已今非昔比，饶是连长公主和赵德昌也不遑多让。 王戬一人冲锋在前，和其麾下骑兵的气势已然提升到顶点，硬生生在金鹏卫的阵型上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距离赫连勃的王旗越来越近。 “是王将军杀回来了。” “我们的援军，我们的援军到了。” “弟兄们杀啊……” 原本力竭濒死的守军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 王戬的出现，激发了所有人的士气，反击的时刻到了。 赵德昌一把推开搀扶他的亲兵，染血的长刀指向城外混乱的戎夏大军，用尽平生力气发出了雷霆般的怒吼： “天佑大夏！将士们，随我杀出关去。接应王戬，击溃戎夏。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开城门……” “开城门。” “报仇雪恨。” 压抑了太久的怒火与屈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沉重的城门在守军疯狂的推动下，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缓缓洞开。 赵德昌挥舞着战刀，一马当先，咆哮着冲出城门：“戎夏崽子们纳命来。” 在他身后，是所有还能拿起武器的守军，无论是重伤员还是文职军官，此刻都红着眼睛，跟随着那面残破的“赵”字将旗， 悍不畏死地冲向了因为后方遇袭而阵脚大乱的戎夏大军。 这突如其来的内外夹击，成了压垮戎夏人士气的最后一根稻草。 前方，关墙上的守军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将刚刚攀上城头的戎夏士兵狠狠推了下去。 正面，城门洞开，以赵德昌为首的守军如同疯虎般扑出，不顾一切地切入敌阵。 后方，王戬的骑兵在敌阵中左冲右突，制造着巨大的混乱，并且直指赫连勃的中军。 戎夏大军彻底陷入了混乱。 前进不得，后退不能，侧翼被骚扰，主帅受威胁。 原本高昂的士气如同雪崩般瓦解，士兵们开始惊慌失措，建制被打乱，将领的命令无法有效传达。 “顶住不许退。” 赫连勃又惊又怒，挥舞着弯刀试图稳住阵脚，但败势已成，难以挽回。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军在对方内外夹击下开始溃散，看着王戬那支骑兵越来越近，心中的愤怒和一丝恐惧交织在一起。 赵德昌与王戬，虽然相隔一段距离，却仿佛心有灵犀。 赵德昌率军奋力向前突击，试图接应王戬； 而王戬则如同战场上的游龙，在敌阵中穿梭，不断向赵德昌的方向靠拢。 两支力量，一股从内向外，一股从外向内，狠狠夹击着混乱的戎夏大军。 此时王戬一马当先，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戎夏二皇子赫连勃。 “保护殿下。” 金鹏卫拼死阻拦，组成一道又一道人墙。 但此刻的王戬，已然将《龙象决》的内力催动到极致，周身气血奔腾，伏虎拳意融入枪法之中，每一击都蕴含着崩山裂石的力量。 他手中长矛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或刺或扫，或挑或砸，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 同时再加上刚刚购买学习的《惊鸿步》，它刚更是灵敏异常，敌军根本抓不住他的身影。 他一人硬生生在精锐的金鹏卫阵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赫连勃看着势不可挡、越来越近的王戬，终于无法再保持镇定。 他自负勇力，但此刻也从王戬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致命的威胁。 他怒吼一声，抓起一旁的巨型狼牙棒，亲自迎了上去。 “夏人蝼蚁，受死。” 金甲闪耀，狼牙棒带着恶风，如同山岳般砸向王戬。 “来得好。” 王戬眼中精光爆射，不闪不避，体内龙象之力轰然爆发，全部灌注于长矛之上。 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技巧，就是将全身的力量、速度、意志，凝聚于这最简单、最直接的一刺。 矛尖对棒头。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爆发开来，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席卷，甚至将靠近的几名金鹏卫都掀飞出去。 赫连勃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顺着狼牙棒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那沉重的狼牙棒竟然拿捏不住，脱手飞出。 他整个人更是如遭雷击，胸口一阵剧痛，喉头一甜。 “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雄伟的身躯晃了晃，直接从马背上栽落下去。 “殿下！” 周围的戎夏将领和亲兵惊恐万分地扑上去抢救。 王戬这一矛，虽被狼牙棒挡了一下，未能直接刺穿赫连勃，但那蕴含的恐怖内劲已然透体而入，重创了其心脉。 王戬自己也因这全力一击而气血翻腾，但他强提一口气，长矛指向倒地不起的赫连勃，发出震天怒吼：“赫连勃已败，尔等还不速降。” “殿下败了。” “快跑啊。” “败了，我们败了。” 恐慌蔓延，原本还在勉强抵抗的戎夏士兵彻底失去了战意，开始争先恐后地向后溃逃，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将领们也无法遏制这雪崩般的溃败，只能护着重伤的赫连勃，在亲兵的拼死掩护下，仓皇向后撤退。 “赢了。我们赢了。” “王将军使万岁。” “大夏万胜。” 与之相反，大夏军民的士气高昂到了顶点。 赵德昌、雷豹率领的守军与王戬的骑兵终于汇合，追击着溃逃的敌军，扩大着战果。 剑门卫所内外，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赢了。 王戬驻马而立，看着溃逃的敌军和欢呼的袍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第99章 军侯的一天 剑门卫所大捷的消息迅速传遍北疆。 在简单而肃穆地祭奠了阵亡将士之后，剑门卫所举行了盛大的庆功与封赏仪式。 节堂之内，将星云集，所有幸存的高级将领皆位列其中，连一向阴阳怪气的袁全，此刻也不得不强挤出一丝笑容，坐在下首。 长公主端坐主位，她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宫装，虽面色仍有些苍白，但凤眸之中神采奕奕，威仪尽显。 经过休养，她的伤势已无大碍，此刻，她要以监国公主的身份，亲自犒赏功臣。 她的目光扫过堂下，最终定格在站在赵德昌身后，身姿挺拔如松的王戬身上。 看着他平静的面容，回想起他深入敌后舍身相救、于万军丛中重伤赫连勃的悍勇， 以及他对自己那份无言却坚定的支持，长公主心中感慨万千。 “此次剑门卫所能够转危为安，击退戎夏大军，诸位将军及全体将士功不可没。” 长公主清越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尤其是……” 她微微停顿，目光灼灼地看向王戬： “原陷阵先登营代指挥使，王戬。”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王戬身上。 敬佩、羡慕、复杂…… 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王戬听令。” 长公主缓缓起身。 王戬踏前一步，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末将在。” “尔于戎夏腹地，临危受命，救驾有功，忠勇可嘉。更于关城危殆之际，洞察战机，亲率孤旅，焚敌粮草，扰敌后方，并于万军之中重创敌酋赫连勃，一举扭转战局，居功至伟。” 长公主的声音带着激赏，清晰地传遍整个节堂： “经本宫与赵将军合议，并上奏朝廷。现，擢升王戬为剑门卫所军侯，实领原秦皇堡军，赐‘骁骑’营号，望尔不负皇恩，再建新功。” 军侯！ 这是剑门卫所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军侯！ 这个词在节堂内引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 虽然众人早有预料，但真正听到这任命，依旧感到震撼。 王戬以如此年纪，短短时间内从一介伍长升至营指挥使，如今更是跃升为独当一面的军侯，这在大夏军中也属罕见。 这意味着他正式踏入了高级将领的行列，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旗号和独立的指挥权。 赵德昌看着王戬，脸上露出了由衷的欣慰笑容，仿佛看着自己最出色的子侄终于成才。 雷豹更是激动得差点喊出声来，与有荣焉。 其他秦皇堡一系的将领，更是与有荣焉的欢呼起来。 而坐在一旁的袁全，嘴角微微抽搐，眼中闪过一丝嫉恨和阴沉， 但在长公主的威势和此战的巨大功绩面前，他无法提出任何异议，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快。 王戬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荣耀，更是沉甸甸的责任。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声音铿锵有力： “末将王戬，谢殿下隆恩。必当竭尽全力，护卫边关，万死不辞。” “好。” 长公主亲自将代表军侯身份的金印和兵符交到王戬手中，看着他坚毅的眼神，低声道：“王军侯，北疆安宁，未来……或许还有更多重任要交托于你。” 王戬接过那沉甸甸的金印兵符，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权力与责任，再次行礼： “末将，定不负殿下所托。” 仪式结束，王戬正式成为大夏北疆最年轻的军侯之一。 “骁骑”王戬之名，随着剑门卫所大捷，必将传遍天下。 他穿越过来。 从一个籍籍无名的边军小卒，凭借赫赫战功和一身胆魄，终于在这乱世之中，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旗帜和立足之地。 晋升军侯的喧嚣过后，摆在王戬面前的并非只有荣光，更有千头万绪的军务和统领一军的重任。 他虽勇冠三军，但骤然升至军侯之位，对于后勤调度、人事安排、防区规划等具体事务，确实缺乏经验。 然而，令王戬和许多将领都感到意外的是，长公主并未就此返回行辕，反而以“熟悉边务”为由，留在了卫所，并且将相当一部分精力，投入到了王戬这位新晋军侯身上。 节堂偏厅。 “王军侯，你看这份粮秣调配文书，” 长公主指着摊开在桌案上的一份卷宗，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骁骑’营新立，兵员、马匹皆有定额，所需粮草、被服、军械，皆需据此向卫所仓曹申领，数额、时限，丝毫不能有误。这并非琐事，乃一军根基，若后勤不继，再悍勇的士卒也无力作战。” 王戬凝神细看，这些繁杂的数字和流程，确实比他冲锋陷阵要复杂得多。 他虚心请教：“殿下，若遇拖延，或数额不足，又当如何？” 长公主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王戬能立刻想到执行中可能遇到的问题，说明他并非只知厮杀的莽夫。 “这便是你军侯权责所在了。可按制催办，亦可直接向赵副将乃至本宫呈报。但切记，凡事需有理有据，这文书，便是你的依据。” 她轻轻点了点卷宗，“为将者，不仅要能破阵，更要懂‘理事’。” 她又拿起另一份关于防区轮换的章程： “各军防区轮换，看似简单，实则关乎整个卫所防御体系。何时换防，路线如何，与友军如何交接，遇敌情如何应对，皆需了然于胸。你初领防区，更需谨慎，不妨多与钱千里等老成军侯请教。” 王戬一一记下，他发现长公主并非简单地告诉他怎么做，而是引导他去理解背后的逻辑和规矩，让他明白，统率一军，是一门极其复杂的学问。 校场。 处理完文书，长公主又亲临“骁骑”营的校场。 新补充的兵员与原陷阵先登营的老兵混合编组，正在操练。 王戬虽能以身作则，激励士气，但在大规模阵型变换、各兵种协同方面，显然还有些生疏。 长公主并未喧宾夺主，只是站在点将台上静静观看。 待一轮操练结束，她才将王戬和几名主要队正叫到身边。 “王军侯，你部冲锋陷阵之勇，毋庸置疑。” 长公主先肯定了优点，随即话锋一转，“然，大军作战，非一人之勇。方才阵型由守转攻时，左翼刀盾手与右翼弓弩手衔接稍显迟滞，若在实战，此处便是破绽。” 她走下点将台，来到军阵前，亲自指挥： “刀盾手，前进十步，举盾。弓弩手，随盾缓进，箭矢上弦，目视前方缺口。” 她的指令清晰果断，带着一种天生的统帅气场。 士兵们不由自主地按照她的命令行动，阵型果然变得更加流畅紧密。 “看到了吗？” 长公主对王戬道，“为将者，需眼观六路，掌控全局。何时该如雷霆一击，何时该如磐石坚守，何时该如流水变幻，皆在一念之间。你个人武勇可为锋矢，但整支军队，才是你最强的兵刃。” 她又指点了几处弓弩仰角调整、骑兵侧翼掩护的细节，皆是实战中总结出的宝贵经验，让王戬和其麾下军官受益匪浅。 王戬看着长公主在校场上从容指挥、细致入微的身影，心中触动良多。 这位公主殿下，并非只居于深宫，她对军务的热悉、对战阵的理解，远超他的想象。 夕阳西下，操练结束。 长公主与王戬并肩走在回营的路上。 “王军侯，路还长。” 长公主望着天边晚霞，意有所指，“望你早日真正掌握这一军之魄，而非仅凭个人勇力。这北疆，乃至整个大夏，需要的不只是一把锋利的刀，更需要能执刀、善用刀的帅才。” 王戬郑重抱拳：“殿下教诲，末将铭记于心，必不负期望。” 他知道，长公主在他身上投入的，不仅仅是资源，更是对未来的一份重要投资。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策马出了剑门卫所 这日，秋高气爽，天光澄澈。 马蹄踏过沾染晨露的草地，穿过层林尽染的山道，将关墙的肃杀远远抛在身后。 空气中弥漫着松针与泥土的清新气息，溪流的潺潺声取代了战鼓的轰鸣。 行至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只见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蜿蜒而过，两岸枫红似火，与苍翠的松柏交织成一幅绚丽的画卷。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一切都显得如此宁静而充满生机。 长公主勒住马缰，深深吸了一口这自由的空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真正放松的笑容。 她翻身下马，褪去了平日里威仪的宫装，一身利落的骑射服更衬得她身姿挺拔，英气中带着几分难得的娇俏。 她回头看向同样下马的王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忽然用马鞭指向溪流对岸一株挂满红果的野果树，笑道：“王军侯，久闻你身手敏捷，不知与我这深宫女子相比，谁能先采到那树上的果子？” 话音刚落，她竟不等王戬回应，足尖一点，身姿轻盈如燕，已然朝着溪流对岸掠去。 玄色的身影在红叶间穿梭，宛如林间精灵。 王戬微微一怔，看着那道突然变得活泼灵动的背影，冰冷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他应了一声：“末将僭越了。” 随即身形一动，如同猎豹般疾射而出，速度更快，后发先至。 两人一前一后，在溪边的碎石滩和柔软的草地上追逐。 长公主不时发出清越的笑声，故意变换方向，引得王戬不得不调整步伐。 他们的身影在树林间若隐若现，衣袂飘飞，惊起几只飞鸟。 王戬并未真正全力追赶，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能感受到追逐的乐趣，又不会真的超越，目光始终追随着前方那抹灵动的玄色身影。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长公主，褪去了皇室的重担和战场的杀伐，如此真实，如此……动人。 长公主偶尔回头，看到王戬紧随其后，那双总是沉稳如古井的眼眸中，此刻竟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温和而专注的光芒。 她的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脸颊微微发热。 终于，两人几乎同时抵达那棵野果树下。 长公主气息微喘，脸颊因运动而泛着红晕，更添几分艳色。 她伸手去够枝头的红果，却差了一点。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带着练武薄茧的大手越过她的头顶，轻松地摘下了那颗最饱满的红果。 王戬站在她身后，距离极近，近得她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和身上淡淡的、混合着青草与阳光的气息。 他将那颗红果递到她面前，声音比平时低沉柔和了许多： “殿下，您的果子。” 长公主转过身，抬头看着他。 阳光透过枝叶，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两人目光相接，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丝线在缠绕，溪流的潺潺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成了此刻心弦颤动的伴奏。 她没有立刻去接那颗果子，只是看着他。 王戬也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看着她眼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一时间竟忘了身份尊卑，忘了周遭一切。 “王戬……” 长公主轻声唤道，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缱绻。 这一声轻唤。 王戬喉结微动，握着果子的手紧了紧。 最终还是长公主先回过神来，她微微侧头，掩饰性地接过那颗红果，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王戬的手掌，两人都像被细微的电流击中般，迅速分开。 “回去吧。” 长公主转过身，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越，但耳根那抹未能迅速褪去的绯红，却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王戬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地将方才那瞬间的悸动深藏心底，应道： “是，殿下。” 回程的路上，两人默契地没有再纵马追逐，只是并辔缓行。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00章 戎夏再袭 戎夏王庭，金帐之内。 气氛凝重。 戎夏王赫连铁山端坐在铺着完整白熊皮的王座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手中捏着一份来自前线的战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帐下，侥幸捡回一条性命、但内伤未愈、脸色苍白的二皇子赫连勃单膝跪地，头颅低垂，不敢与父王那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对视。 “废物。” 赫连铁山猛地将战报摔在地上，“倾国之兵，竟拿不下一个剑门卫所。还被打成重伤，损兵折将，粮草被焚。我戎夏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赫连勃身体一颤，咬牙道：“父王息怒，是那大夏长公主和王戬太过狡诈……” “住口。” 赫连铁山厉声打断，“败就是败。找什么借口。那王戬是何人？竟能伤我儿至此？” 一旁的大祭司躬身道：“大王，据探报，此子乃大夏新晋军侯，勇悍异常，似有武者修为在身，乃大夏边军中新崛起的翘楚。” “翘楚？” 赫连铁山眼中寒光一闪，杀机毕露，“敢伤我继承人，再翘楚也得死。剑门卫所既然暂时啃不动，那就先敲掉它旁边的钉子。” 他猛地站起身，巨大的身影在帐内投下压迫性的阴影，目光扫向帐内另一名身形魁梧、面容冷峻的将领： “兀朮。” “末将在。” 那名被称为兀朮的将领踏前一步，声如洪钟。他是戎夏王庭另一位以沉稳狠辣著称的王子，也是赫连勃的兄长。 “本王给你三万精锐，绕过剑门卫所正面，突袭其侧翼的赤门卫所。给你五日时间，踏平赤门，将那守将的头颅给本王带回来。我要让大夏人知道，伤我王儿，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赫连铁山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残忍。 “末将领命。” 兀朮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 五日后，深夜。 剑门卫所一片宁静，大战后的休整让关墙上的灯火都稀疏了许多。 突然，一阵急促到撕裂夜空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匹浑身浴血、几乎脱力的战马驮着一名同样伤痕累累、甲胄破碎的军官，疯狂地冲到了剑门卫所下。 “开门快开门！我是赤门卫所副将周猛，赤门……赤门丢了……”那军官用尽最后力气嘶喊。 关墙上的守军大惊失色，连忙放下吊篮将其拉上城头。 周猛一上城头，便瘫倒在地，他胸前一道狰狞的刀伤还在渗血，脸上混杂着血污、烟灰和绝望的泪水。 他抓住闻讯赶来的赵德昌的裤脚，泣不成声： “赵……赵将军，三天前，戎夏大将兀朮亲率数万精锐，突然出现在赤门关外。攻势太猛了。我们……我们拼死抵抗，但寡不敌众。” “文准将他……他亲自率亲卫队堵缺口，身中十余箭，战……战死了。赤门卫所……完了。末将拼死才杀出重围……求将军，发兵救援啊。救救赤门还活着的弟兄们吧。” 他带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所有听到的将领都惊呆了。 赤门卫所，虽然规模不及剑门，但也是北疆防线的重要一环，与剑门互为犄角。 如今竟然在短短数日内被攻破，准将战死。 王戬和刚刚被惊动的长公主也赶到了城头，看着瘫倒在地、悲愤欲绝的周猛，听着赤门陷落的噩耗，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戎夏人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他们避开了刚刚经历血战的剑门，选择了相对薄弱的赤门作为突破口，一举成功。 北疆的局势，瞬间再次风云突变，变得更加危急。 救援赤门，夺回失地，成为了摆在剑门卫所面前，又一个无比艰难而紧迫的抉择。 节堂之内，灯火通明。 赤门卫所副将周猛带来的噩耗，让所有人都彻夜难眠。 袁全第一个跳了出来，他尖利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反对： “救援？拿什么去救？我们剑门卫所刚刚经历血战，将士伤亡过半，粮草军械消耗巨大，城防尚未完全修复。此刻自身尚且难保，哪有余力去管赤门的死活？” “那兀朮既然能数日内攻破赤门，兵力必然雄厚，我们贸然出兵，岂不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他环视众人，语气带着一种看似理智的冷酷： “当务之急，是紧闭关门，加固城防，严防戎夏人趁虚来攻我剑门。至于赤门……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非是咱家心狠，实在是力所不及。” 袁全的话，虽然难听，却也戳中了不少人心中的忧虑。 剑门卫所确实元气大伤，此刻出兵，风险极大。 赵德昌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他与赤门卫所的韩准将是多年老友，听闻其战死，心中悲痛万分。 于情于理，他都想立刻发兵为老友报仇，夺回失地。 但作为剑门卫所的副将，他必须为关内数万军民的安危负责。 剑门卫所的现状，他比谁都清楚，兵力、物资都捉襟见肘。 他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目光看向了长公主，难以决断。 长公主亦是面覆寒霜，凤眸之中光芒闪烁。 她深知赤门与剑门唇齿相依的关系，赤门一失，剑门侧翼洞开，将直接暴露在戎夏兵锋之下，未来处境会更加艰难。 但袁全说的也是现实，剑门此刻如同一个重伤未愈的病人，强行出战，后果难料。 她需要权衡利弊，需要为整个北疆的大局负责。 就在这一片沉默与犹豫之中，王戬踏步而出，声音清晰而坚定，打破了僵局： “末将认为，必须救援。” 他的话音落下，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袁全，那眼神如同毒蛇般阴冷。 王戬毫无惧色地迎上袁全的目光，沉声道： “袁监军所言，看似稳妥，实则是坐以待毙。赤门与剑门，犹如唇齿，唇亡则齿寒。今日我等坐视赤门陷落而不救，他日戎夏大军便可毫无顾忌地集结于赤门，与正面之敌形成夹击之势，届时我剑门卫所将陷入十倍于今日的危局。” 他转向长公主和赵德昌，语气恳切而锐利： “殿下，军侯。戎夏人为何选择突袭赤门？正是因为他们新败于剑门，不敢正面强攻，故而选择剪除我军羽翼。若我等此刻示弱，正中了赫连铁山的下怀。他们会认为我剑门已然胆寒，会更加肆无忌惮。” “更何况！” 王戬的声音带着一股血性，“赤门卫所数千将士正在浴血奋战，等待援军。韩准将宁死不降，战至最后一刻。我等岂能眼睁睁看着袍泽罹难，故土沦丧而无动于衷？这口气若咽下了，军心何存？士气何在？。” “狂妄小儿。你懂什么。” 袁全气得脸色发白，尖声反驳，“休要在此大放厥词。军国大事，岂是凭你一腔血气就能决定的？出兵救援，若败了，剑门卫所谁来守？这个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王戬猛地看向袁全，眼神如刀，一股沙场悍将的惨烈气势陡然爆发，竟让袁全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末将只知道，守土卫国，乃军人天职。见死不救，龟缩不出，才是最大的失职。若因救援赤门而导致剑门有失，我王戬，愿提头来见。” “你……” 袁全被堵得哑口无言，指着王戬，手指都在颤抖。 长公主看着争锋相对的两人，看着王戬那毫不退缩、充满担当的身影，再想到他之前屡次创造的奇迹，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 赵德昌也被王戬的话激起了血性。 是啊。 若是连救援袍泽的勇气都没有，这兵还带什么？ “王军侯所言，不无道理。” 长公主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决断，“赤门，不能不救。” “殿下。” 袁全还想再劝。 “但是……” 长公主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王戬，“如何救，需要仔细谋划。剑门卫所主力不可轻动。王戬，本宫欲命你为援赤主将，你可敢接下此令？但本宫能给你的兵力……不多。” 袁全胸口剧烈起伏，尖声道：“殿下！您万万不可听信此子狂言。一旦出兵失利，剑门卫所危矣。届时悔之晚矣。您要三思啊。” 王戬则挺直脊梁，目光坚定，虽未再言语，但那决绝的态度已表明一切。 长公主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缓缓扫过。 最终，她凤眸坚定缓缓站起身，玄色的裙摆无风自动，一股凛然的威仪弥漫开来。 “够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她看向袁全，眼神冰冷：“袁公公，你的顾虑，本宫知晓。但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坐视赤门陷落，等同自断臂膀，此乃取死之道。王军侯所言，方为正理。” 袁全脸色瞬间惨白，他没想到长公主竟然如此坚决地站在王戬一边，他尖声道： “殿下。您这是置剑门卫所数万军民于不顾。您这是僭越。若陛下怪罪下来……” “若有罪责，本宫一力承担。” 长公主猛地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但在此刻，在此地，北疆军务，由本宫决断。” 她不再给袁全反驳的机会，厉声下令：“来人。” 数名身披玄甲、气息沉凝的宫廷侍卫应声而入，这些都是长公主从京中带来的绝对心腹。 “监军袁全，身体不适，需静养。请袁公公回房休息，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长公主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这分明就是软禁。 袁全惊怒交加，他指着长公主，手指颤抖，气得浑身哆嗦： “你……你敢软禁咱家？。咱家是陛下亲封的监军。代表的是皇权。长公主，你如此独断专行，软禁天使，是想造反吗？。” 他色厉内荏地咆哮着，试图用大义和皇权来压人。 长公主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袁公公言重了。待赤门战事平息，王师凯旋，本宫自会向父皇呈明一切。但现在，为了大局，只能委屈公公了。” 她挥了挥手。 玄甲侍卫立刻上前，虽动作不失恭敬，却态度强硬地“请”袁全离开。 袁全被两名侍卫架住胳膊，挣扎不得，他知道大势已去，怨毒的目光死死盯住长公主和王戬，如同诅咒般嘶吼道： “好好好！好一个长公主。好一个王戬。你们记住今天。若此次出兵失败，剑门卫所有丝毫闪失，咱家必定八百里加急，上奏陛下。” “参你们一个擅权专断、罔顾圣命、葬送疆土之罪。你们就等着被锁拿回京，明正典刑，军法处置吧。” 他的声音尖利刺耳，在节堂内回荡。 王戬眉头微皱，但眼神依旧坚定。 赵德昌等人则是面露忧色，袁全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若他铁了心诬告，后果确实不堪设想。 长公主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袁全被带离，直到他的咒骂声消失在门外，她才缓缓收回目光，看向王戬和赵德昌，语气沉凝： “你们都听到了？我们已无退路。此战，许胜，不许败。” 王戬重重抱拳： “末将明白！此去，必克敌收复赤门。绝不让宵小之辈，有构陷之机。” 第101章 禽兽 赤门卫所。 曾经高大的城墙在五日前被戎夏人攻破，如今残破不堪。 往日安宁的小城彻底沦为人间地狱。 戎夏大将兀朮麾下的士兵在城内肆意宣泄着兽欲。 粮食被抢掠一空，反抗者被当场格杀，女子的哭喊声与戎夏兵的狂笑声日夜交织。 张三一家世代居住于此，经营着一间小小的豆腐坊。 父母老实本分，妹妹小丫年仅十二，天真烂漫。 城破时，他们躲藏在阴暗的地窖里瑟瑟发抖，祈祷着灾难能放过他们这些升斗小民。 然而厄运终究降临。 昨日，几名醉醺醺的戎夏兵踹开了张家单薄的木门，发现了地窖的入口。 张老爹为了保护身后的妻女，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上前阻拦，却被狞笑的戎夏兵用弯刀捅穿了胸膛，鲜血溅满了地窖的土墙。 张母发出凄厉的哀嚎，扑上去死死抱住一个士兵的腿，对着吓呆的张三和女儿嘶喊： “三儿！带小丫快跑！快跑啊！” 另一个戎夏兵不耐烦地挥刀，冰冷的刀锋划过张母的后心，她的呼喊戛然而止，眼神迅速黯淡，却依旧死死抱着那条腿。 张三被巨大的悲痛和恐惧攫住，几乎是本能地拉起哭喊的妹妹，从地窖另一侧狭窄的通风口拼命爬了出去。 身后传来家人更加凄厉的哭叫和戎夏兵猥琐的笑声，他不敢回头，眼泪和泥土糊了满脸，只能凭借对巷陌的熟悉，像受惊的老鼠般钻进废墟的阴影里。 但是最终，他的妹妹还是没能跟上他的脚步，在一个巷口摔了一跤，被戎夏人掳走了。 张三牙呲欲裂，但他只能逃跑。 最后，他躲了三天三夜，靠着臭水沟里的积水和墙根的野草苟延残喘。 城内随处可见巡逻的戎夏兵，他们以虐杀为乐，孩童的头颅被当做玩物抛掷。 赤门卫所，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炼狱。 黄昏再次降临，饥饿与复仇的念头驱使着张三，他决定冒险从北门一段坍塌的城墙缺口逃出去，将这里的惨状告知外界。 他匍匐在瓦砾和尸体间，小心挪动，终于在一个缺口出逃了出去。 但戎夏人很快就发现了他。 “站住！大夏猪猡！” 狰狞的呼喝声伴随着弯刀的寒光逼近。 张三不要命似的向远方逃窜，他也不知道该逃向哪里。 但哪里都比这人间炼狱强。 不知跑了多久，追兵越来越近。 “贱民，受死吧！” 张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父母和妹妹惨死的情景在脑中翻腾，他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就在此时…… “咻！咻！咻！” 数支弩箭撕裂空气，带着致命的精准，瞬间没入那几名戎夏兵的咽喉与心窝。 惨叫声短促而凄厉，追兵纷纷倒地。 张三难以置信地睁开眼，只见不远处山坡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肃杀的军队。 玄色衣甲，沉默如山，一面绣着“王”字的大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为首一员年轻将领，端坐马背，手持长弓，眼神冷冽，正缓缓放下弓弦。 方才那电光石火般的狙杀，显然出自他手。 是大夏的军队！ 援军！ 绝处逢生的狂喜和积压的悲愤瞬间爆发，张三连滚带爬地冲向那只军队，用尽最后的力气哭喊： “将军！将军救命！赤门……赤门完了！他们都死了……我爹我娘我妹妹……都被戎夏狗杀了！求将军为我们报仇啊！” 他瘫倒在队伍前，泣不成声。 那名为首的年轻将军策马近前，翻身下马，有力的手臂将虚弱的张三扶起。 他看着眼前这衣衫褴褛、悲痛欲绝的少年，再望向远处死寂、冒着缕缕黑烟的赤门卫所，那双原本冰冷的眼眸深处，有压抑的怒火即将喷发。 =他拍了拍张三颤抖的肩膀，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一字一句地说道： “别怕！我们，就是来报仇的。” …… 星夜兼程，王戬率领的骁骑营在少年张三的指引下，沿着偏僻小径，以最快的速度直扑赤门卫所。 靠近赤门，沿途开始出现零星倒毙的百姓尸体，被野狗啃食，惨不忍睹。 张三的眼睛早已哭肿，此刻只剩下麻木的恨意。 王戬面沉如水，麾下将士则沉默前行。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们终于抵达了赤门卫所外围的一处高坡。 借着微弱的天光，众人向下望去。 曾经还算齐整的赤门卫所，此刻城墙多处坍塌，焦黑的痕迹遍布墙头，城门破碎。 城头上，不见守军的旗帜，只有几面粗糙的戎夏狼头旗在晨风中无力地飘荡。 城内死寂一片，没有鸡鸣犬吠，没有人声喧哗。 没有预想中严阵以待的戎夏守军，更没有激烈的攻防战前奏。 “怎么回事？” 副将压低声音，难掩惊疑，“戎夏人……难道撤了？” 王戬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仔细扫过城头和外围。 确实没有发现大队戎夏士兵活动的迹象，甚至连巡逻队都看不到。 张三也愣住了，他指着城墙一处缺口，声音带着哭腔：“那里……那里就是我爬出来的地方……他们……他们真的走了？” 就在这时，几名派出的精锐斥候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返回。 “禀军侯！城内……城内已无成建制戎夏军队！只发现少量负责殿后、正在搜刮最后一点财物的散兵游勇！” “我们在北门外发现大量新鲜的车辙印和马蹄印，方向正北，通往戎夏腹地，痕迹杂乱但数量极多，应是主力撤离不久！” 消息得到确认，赫连兀朮竟然在攻破赤门，进行了一番惨无人道的屠戮和劫掠之后，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这座刚刚到手的城池，带着战利品和俘虏，跑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和怒火在军中蔓延。 将士们摩拳擦掌，准备拼死一战为赤门军民报仇，却发现敌人根本不接招，如同蓄满力量的一拳打在了空处。 “这兀朮，倒是狡猾！” 雷豹啐了一口，独臂狠狠砸在旁边树干上，“知道我们必来救援，抢完就跑！让我们扑个空！” 王戬凝视着那座如同巨大坟墓般的赤门卫所，眼神冰冷。 他明白兀朮的意图：此人并非怯战，而是极其冷静和功利。 他攻破赤门，达成削弱大夏、掠夺物资、震慑周边的战略目的后，毫不恋战，根本不给大夏援军正面交锋的机会。 此举既能保存实力，又能让风尘仆仆赶来的援军无功而返，空耗精力。 “军侯，我们是否立刻进城？” 副将请示道。 王戬缓缓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先派两队精锐入城清剿残敌，确认安全。大队人马，城外警戒，防备埋伏。”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北方那深邃的黑暗。 “兀朮……你跑不了。赤门的血，必要你用命来偿！” 他更加冷静。 这个对手，比想象的更难缠。 …… 王戬没有在满目疮痍的赤门卫所多做停留。 留下部分兵力安抚幸存者、收敛尸骸后，他亲率“骁骑”营主力，沿着赫连兀朮大军撤退时留下的清晰痕迹，一路向北疾追。 离开赤门不到三十里，第一个遭遇的村庄已化为白地。 茅屋尽数被焚毁，只剩下焦黑的木桩和断壁残垣冒着缕缕青烟。 村口的打谷场上，横七竖八地倒伏着数十具村民的尸体，男女老幼皆有，死状凄惨。 男人大多被砍去了头颅，女人衣衫不整，显然在死前遭受了凌辱，孩童瘦小的身体被长矛随意穿刺，丢弃在路边。 浓烈的血腥味和皮肉烧焦的臭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畜生！” 雷豹看着眼前惨状，独臂死死攥着刀柄，指节发白。 许多来自秦皇堡的老兵也红了眼眶，他们经历过战火，却依旧难以忍受这般针对平民的、有组织的虐杀。 王戬面沉似水，下颌线条绷紧，他没有说话，只是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 越往南，景象越是触目惊心。 他们经过一片小小的河谷，原本是水草丰美之地，此刻河水却被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河滩上堆满了被屠杀的牛羊牲畜，以及更多的人类尸体，引来了大群的乌鸦和野狗，啃食的声音窸窣作响。 在一个岔路口，他们发现了几辆被砸毁的大车，车上装载的似乎是某个小商队赖以生存的货物，早已被劫掠一空。 车夫和护卫倒在血泊中，被扒光了衣物，尸体已经开始膨胀腐烂。 赫连兀朮的军队，就像一群过境的蝗虫！ 他们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寸活不留。 “将军，前面……前面好像有个镇子。” 斥候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回报。 王戬策马登上一个土坡，向前望去。 那是一个规模比村庄大上许多的镇子，此刻却如同鬼蜮。 大部分房屋都在燃烧，黑色的烟柱直冲云霄。 镇子的道路上、广场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小黑点——那都是遇难者的尸体。 “赫连兀朮……” 王戬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传令下去，加快速度！” 王戬的声音斩钉截铁，“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咬住他们！我要用赫连兀朮的人头，来祭奠这沿途所有的亡魂！” “骁骑”营的将士们以更快的速度，向制造了这一切惨剧的元凶疾驰而去！ 第102章 纵横中原 赤门关以南百里，有一处名为溪源村的村落。 它如同世外桃源般隐匿在群山环抱之中。 村前溪水潺潺，屋后梯田层叠，正值午后，炊烟袅袅，鸡犬相闻， 老人们坐在村口的大槐树下闲聊， 孩童们在溪边嬉戏打闹， 妇人们则在院中织布晾晒，一派宁静祥和。 他们隐约听闻北边在打仗，但总觉得那战火离这偏远的山村无比遥远。 然而，这份宁静在今日被彻底撕碎。 地平线上毫无征兆地腾起了滚滚烟尘，起初村民们还以为是路过的商队，直到那烟尘越来越近，露出了下面黑压压的、如同铁流般的戎夏骑兵！ 他们如同来自北方的风暴，带着毁灭的气息，瞬间就冲到了村口！ “戎……戎夏人！戎夏人来了！” 村口瞭望的后生发出凄厉的警报，声音还未落下，一支狼牙箭便精准地射穿了他的胸膛，他从树上一头栽落。 “儿郎们！尽情的抢！尽情的杀！让这些两脚羊知道，反抗大戎夏的下场！” 赫连兀朮端坐于高大的战马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即将被摧毁的村落，冷酷地下达了命令。 对他而言，这不过是又一次例行的“清扫”和“补给”。 狞笑声、马蹄声、弓弦震动声瞬间取代了村里的鸡鸣犬吠。 凶悍的戎夏骑兵如同虎入羊群，冲散了试图拿起锄头、柴刀抵抗的寥寥几名青壮。 弯刀挥舞，带起一蓬蓬温热的鲜血，将黄土路面染得斑驳陆离。 最终，鸡犬不留。 粮食被从粮仓里粗暴地装袋，稍微值钱点的物件被洗劫一空，带不走的便砸烂、烧毁。 赫连兀朮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欣赏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剧。 他麾下的军队，便是一台高效而残忍的毁灭机器，所过之处，只余焦土与尸骸。 这个片刻前还充满生机的溪源村，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内，便已化为人间炼狱。 烧杀掳掠之后，戎夏军队带着抢来的物资和俘虏的少量青壮女子，如同来时一般迅速，再次向南席卷而去。 …… 王戬率领“骁骑”营沿着赫连兀朮留下的死亡轨迹一路追击。 行至一处名为“断魂坡”的荒凉之地，两侧是怪石嶙峋的山崖，官道从中蜿蜒穿过。 斥候忽然来报，前方发现一支不明身份的军队，人数约百余，正在坡下短暂休整，看衣甲似乎也是大夏军队，但旌旗残破，人人带伤。 王戬立刻下令全军戒备，亲自带了一队亲兵上前查看。 走近了才看清，那支队伍何止是残破，简直是凄惨。 百余人个个衣衫褴褛，甲胄上布满刀痕箭创，血迹与污泥混合在一起，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们簇拥着一面几乎被撕成布条的赤门卫所战旗，旗上的“韩”字依稀可辨。 许多人身上带着简易却粗糙的包扎，眼神中充满了疲惫、悲怆。 为首是一名断了左臂、只用破布草草包扎断口的中年校尉，他脸色蜡黄，嘴唇干裂起皮。 他认出了王戬的“王”字将旗和那身鲜明的军侯甲胄，挣扎着在部下搀扶下站起身，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可是……剑门卫所的援军？” “本将王戬。” 王戬下马，走到他面前，目光扫过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心中已然明了，“你们是赤门卫所的弟兄？” 那断臂校尉闻言，虎目瞬间泛红，他猛地单膝跪地，身后那百余名残兵也齐刷刷跪下，动作牵动了伤口，不少人疼得龇牙咧嘴，却无一人吭声。 “卑职……赤门卫所先锋营校尉，周铮！” 他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悲愤，“准将……准将战死之后，我等不愿投降，拼死杀出重围……弟兄们……弟兄们大多都折在城里了！” “我们这点人，一路追着戎夏狗的屁股，就想……就想多杀几个，为韩将军，为死去的袍泽，为赤门枉死的百姓……报仇！” 他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王戬：“王将军！我们人少力薄，追了一路，也只敢袭扰他们的尾巴，砍杀些掉队的杂兵……我们知道这是螳臂当车，可我们咽不下这口气啊！” 他身后一名年纪不大的士兵忍不住哭出声来： “将军！我爹我娘……都没能跑出来……我看到戎夏狗把他们……把他们……”他说不下去，只是拼命用拳头砸着地面。 王戬身后“骁骑”营的将士无不为之动容。 王戬深吸一口气，俯身将周铮扶起，目光扫过每一张悲愤而坚定的面孔，沉声道：“诸位弟兄，辛苦了。你们的血，不会白流！” 他猛地提高声音： “赫连兀朮残暴不仁，屠我城池，戮我百姓，此仇不共戴天！我王戬必斩此獠头颅，以告慰韩将军、赤门卫所所有战死的将士，以及沿途无数枉死的同胞在天之灵！” 他伸出手，目光灼灼地看向周铮和他的残部：“周校尉，可愿与我合兵一处，共诛此獠？！” 周铮激动得浑身颤抖：“愿！我等愿随将军左右，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只为报仇！” “报仇！” 他身后那百余名残兵怒吼。 …… 王戬率领着汇合后的军队，一路衔尾急追，沿途所见惨状更是让他们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追上赫连兀朮，将其碎尸万段。 数日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南下必经之路上的重要关隘——嘉谷关。 然而，还未等他们靠近关墙，关门已然紧闭。 关墙之上，旌旗招展，守军林立，弓弩齐备，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戒备的对象却并非北方的戎夏人，而是他们这支来自北疆的同袍。 一名身着精良将铠、神色倨傲的将领出现在城头，居高临下地喝道： “来者止步！嘉谷关重地，无令不得通行！” 王戬勒住战马，强压住心中焦躁，抱拳道： “末将乃剑门卫所军侯王戬，奉命追击溃逃戎夏大将赫连兀朮部！此獠残暴，沿途屠戮我大夏子民，罪不容诛！还请将军开关放行，让我等继续追击！” 那守关将领闻言，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动容，反而露出一丝讥诮的冷笑： “王戬？没听说过。追击戎夏残敌？不必了！” 他大手一挥，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傲慢： “朝廷已有明令，剿灭赫连兀朮残部的重任，已交由镇南将军麾下‘虎威营’负责！尔等北疆边军，激战辛苦，现已功成，当返回剑门卫所休整待命，不得再擅自南下！” “什么？！” 王戬身后，雷豹、周铮等人闻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赫连兀朮主力尚在，正在南方肆虐，朝廷怎么可能下令停止追击？ 还指定了别的部队？ “将军！” 王戬眉头紧锁，据理力争，“赫连兀朮兵力犹存，凶性未泯，此刻正沿途烧杀掳掠！‘虎威营’现在何处？” “若让他们抢先一步剿灭敌酋，王某自然无话可说！但若因延误时机，致使更多百姓遭难，这责任谁来承担？” 说着他上前一步，抱拳道：“我秦皇堡将士和戎夏军队交战日久，最是熟悉他们的脾性，还请将军以百姓为重，放我等过去！” “放肆！” 那守将脸色一沉，厉声呵斥，“王戬，你是在质疑朝廷军令，质疑镇南将军吗？！军令如山，让你回去待命，就立刻滚回去！再敢聒噪，以违抗军令论处！” 他话音落下，关墙上的弓弩手齐齐上前一步，寒光闪闪的箭簇对准了关下的王戬所部，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王戬胸中怒火翻腾，他死死盯着那守将，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逐渐清晰。 什么朝廷明令，什么“虎威营”负责，根本就是托词！ 就在这时，一名机灵的斥候悄悄凑到王戬耳边，压低声音，带着愤懑禀报道： “军侯，打听清楚了！那‘虎威营’主将，是镇南将军的心腹，而镇南将军……是朝中大皇子殿下的铁杆支持者！” “他们定然是得知赫连兀朮已成溃逃之势，便想将这擒杀敌酋、唾手可得的天大功劳抢到自己手里，好为大皇子在陛下面前增添筹码！” “他们怕我们继续追击，真的灭了赫连兀朮，抢了他们的功劳，所以才下令阻拦我们！” 都这个时候了，他们竟然想的还是一己私利！ 原来如此！ 王戬瞬间明白了。 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才不在乎百姓的死活。 什么军国大事，什么百姓安危，在这些争权夺利的权贵眼中，都比不上那份可以用来政治投机的“功绩”重要。 他们不在乎赫连兀朮多逃一天，会多害死多少大夏子民，他们只在乎这份功劳必须由他们的人来拿。 为了抢功，竟可以如此罔顾人命，如此践踏边军将士的血汗与牺牲。 “好一个……抢功……” 王戬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第103章 公主请命 与王戬在嘉谷关受阻几乎同时，奉命“抢功”的镇南将军麾下“虎威营”， 在主将孙炳的率领下，正“意气风发”地沿着赫连兀朮南撤的路线“追击”。 这孙炳乃是京中将门之后，靠着家族荫庇和大皇子一系的提携，才坐到了如今的位置。 他平日多在京畿之地驻防，何曾真正经历过北疆这等残酷的实战？ 在他想来，那赫连兀朮不过是新败于剑门关的丧家之犬，此刻正应惶惶如漏网之鱼，自己率这五千装备精良的“虎威营”精锐前来，还不是手到擒来，白捡一份泼天功劳？ 他催促部队加速前进，恨不得立刻追上戎夏人，砍下赫连兀朮的人头，风风光光地回京向大皇子和镇南将军请功。 起初，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他们发现了戎夏人丢弃的一些破损辎重和来不及掩埋的尸体，孙炳更是得意，认为敌人已是强弩之末。 然而，很快情况就开始不对劲了。 他们经过一处狭窄的山谷时，前方斥候回报说发现小股戎夏骑兵。 孙炳大喜，立刻命令前锋追击。结果那支戎夏骑兵看似慌乱，却总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将“虎威营”的前锋部队引入了一处遍布碎石和荆棘的绝地。 突然两侧山坡上滚木礌石齐下，箭矢如雨，虽然埋伏的戎夏兵不多，却精准地打击了“虎威营”最混乱的时刻，造成数百人伤亡。 等孙炳气急败坏地组织大军压上时，那支诱敌的戎夏骑兵早已借助熟悉的地形，消失得无影无踪。 孙炳吃了个闷亏，气得暴跳如雷，却只当是戎夏人的垂死挣扎，下令继续追击。 又一日，他们发现前方有一个村庄升起炊烟，似乎有戎夏人在此歇脚。 孙炳唯恐功劳被手下人抢了，亲自率领中军精锐冲了进去。 结果村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处故意点燃的草堆和悬挂在树上的、穿着戎夏皮袄的草人。 正当孙炳察觉不妙，想要撤退时，村外突然燃起大火，将他们暂时困在村里，同时远处传来了“虎威营”后队辎重被袭击的消息…… 赫连兀朮就像是一个经验老到的猎人，而孙炳和他这支看似光鲜的“虎威营”，则成了被戏耍于股掌之间的猎物。 戎夏人时而留下明显的痕迹引诱他们进入陷阱， 时而利用复杂地形进行短促凶狠的反击， 时而分兵骚扰其后勤， 时而干脆消失得无影无踪，让“虎威营”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旷野中徒劳奔波。 “虎威营”的将士多是京畿子弟，何曾受过这种罪？ 连日来的奔波、担惊受怕和不断增加的伤亡，让士气急剧低落。 他们在陌生的地域追着一支神出鬼没的敌人，非但没能建功，反而不断损兵折将。 反观戎夏军，在赫连兀朮的指挥下，虽是在撤退，却井然有序。 他们充分利用了“虎威营”急于求成、不熟悉地形的特点，将这场追击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教学。 赫连兀朮甚至还有闲心，在每次戏耍完“虎威营”后，继续对沿途遇到的大夏村落进行劫掠和屠杀，仿佛在故意挑衅和示威。 当孙炳灰头土脸、折损了近千人马，却连赫连兀朮主力的尾巴都没摸到时，他才终于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唾手可得的功劳，而是一个致命的漩涡！ …… 帝京，皇城，宣政殿。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内，文武百官分列两旁，气氛压抑。 龙椅上，大夏皇帝面色沉凝，不怒自威。 今日早朝的核心议题，便是南下追击戎夏大将赫连兀朮失利一事。 兵部尚书硬着头皮出班，简略禀报了镇南将军麾下“虎威营”追击受挫，损兵折将，却未能擒获敌酋，反而让赫连兀朮继续在南境流窜劫掠的噩耗。 消息一出，殿内响起一片细微的吸气声，但随即又陷入了更深的寂静。 不少官员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轻易发表意见。 谁都知道，那镇南将军乃是大皇子殿下的心腹爱将，此次追击更是得了大皇子的力荐。 此刻出言批评镇南将军，无异于打大皇子的脸。 端坐在御阶下首的大皇子，面沉如水，手指轻轻敲击着玉圭，眼神低垂，看不出喜怒。 但那无形中散发出的威压，却让许多想要直言的大臣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儿臣李明月，北疆巡边归来，觐见父皇！愿吾皇万岁！” 一个清越而带着风尘仆仆之意的声音，骤然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只见长公主李明月，一身未及换下的戎装，英姿飒爽，大步踏入殿中，对着龙椅上的皇帝躬身行礼。 她虽面带倦色，但凤眸开阖之间，精光四射，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凛然气度。 她的突然出现，让满朝文武皆是一惊。 大皇子敲击玉圭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皇帝看着风尘仆仆的女儿，眼中露出一丝柔和： “皇儿辛苦了，北疆战事已悉知，你做得很好。今日归来，有何事奏报？” 长公主直起身，目光扫过沉默的百官，最终落在那份关于追击失利的奏报上，声音陡然转冷： “父皇！儿臣方才在殿外，听闻南下追击赫连兀朮失利，致使敌酋继续祸乱南境，屠戮我大夏子民，心中愤慨难平，不得不言！” 她猛地转向站在武官队列前列、脸色有些发白的镇南将军，厉声质问道： “镇南将军！你麾下‘虎威营’五千精锐，装备精良，以逸待劳，追击那已是强弩之末、仓皇南窜的赫连兀朮，非但未能建功，反而损兵折将，任由其在南境肆虐！” “本宫倒要问问，你这仗，是如何打的？！是那赫连兀朮有三头六臂，还是你‘虎威营’尽是酒囊饭袋？！” 这一连串的质问，让镇南将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支吾着想要辩解： “殿下……实在是那戎夏贼酋太过狡诈，地形……” “狡诈？” 长公主毫不客气地打断，语气中充满了讥讽，“据本宫所知，我北疆边军，在王戬军侯率领下，已突破赤门，正欲乘胜追击，却在你部‘奉命’接手后，战局急转直下。” “莫非这赫连兀朮，是专门挑着你们‘虎威营’在场的时候，才变得格外‘狡诈’不成？！” 她这话，虽未直接点名，但矛头已然直指镇南将军，以及其背后举荐他用兵的大皇子。 暗示正是因为他们为了抢功，替换了原本有望成功的北疆边军，才导致如今败局。 大皇子终于坐不住了，他缓缓起身，面色平静，语气却带着一丝维护之意： “皇妹此言差矣。镇南将军忠心为国，其心可嘉。战场之事，瞬息万变，胜负乃兵家常事。” “赫连兀朮乃戎夏名将，狡猾异常，一时失利，也在情理之中。岂可因一时挫折，便苛责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士？” 他试图将镇南将军的责任撇清。 长公主闻言，凤眸之中寒光一闪，看向大皇子，语气依旧恭敬，言辞却愈发犀利： “皇兄说的是，胜败确是兵家常事。然，用人不淑，调度失当，致使战机贻误，百姓遭难，这……恐怕就不是一句‘兵家常事’可以轻轻揭过的了吧？” 她微微一顿，声音提高，响彻整个大殿： “儿臣恳请父皇，明察此次追击失利之根源！追究相关人等之责任！同时，当机立断，重新启用熟悉敌情、敢战能战之北疆将士，火速南下，剿灭赫连兀朮，解救南境万民于水火！否则，拖延一日，便不知有多少我大夏子民，要枉死在戎夏屠刀之下！” 长公主这番话，掷地有声。 顿时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许多中立派官员纷纷点头。 大皇子脸色微沉，却一时难以反驳。 第104章 失望而去 长公主一番掷地有声的质问与谏言，在宣政殿内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不少原本慑于大皇子威势而保持沉默的官员，此刻也忍不住交头接耳，看向镇南将军和大皇子的目光中带上了质疑与不满。 南境百姓正在遭受屠戮，这已是不争的事实，而追击失利、贻误战机的责任，总需有人来承担。 大皇子李琮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紧握着玉圭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长公主此举，不仅是在打镇南将军的脸，更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他正欲再次开口，设法将责任推脱，或是转移话题。 然而，端坐于龙椅之上的老皇帝，此刻心中却是另一番计较。 他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争锋相对的一双儿女。 长公主李明月的刚毅果决、在北疆立下的赫赫战功，以及此刻在朝堂上展现出的魄力与民心所向，他都看在眼里。 而大皇子李琮，虽有些急功近利，用人失察，但终究是嫡长子，是他属意的储君人选。 如今北疆大捷，长公主声望正隆，若再让她主导南下剿灭赫连兀朮之事，功成之后，其风头必将彻底盖过大皇子，这是老皇帝绝不愿看到的。 天家无亲事，平衡之术才是帝王心术的根本。 他不能让任何一个皇子，尤其是拥有军功的公主，权势过度膨胀，威胁到最终的传承。 就在大皇子将要开口，长公主目光灼灼等待最终裁决之际，老皇帝缓缓开口了，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好了。” 仅仅两个字，让整个大殿重新归于寂静。 老皇帝的目光先落在长公主身上，语气略显缓和： “明月，你北疆之功，朕心甚慰。你一路劳顿，且先回府好生休养，南境之事，朕自有决断。” 这话看似关怀，实则是不让她再插手南下军事。 随即，他看向大皇子李琮，语气转为严肃：“琮儿，镇南将军此次追击不力，损兵折将，确有失职之过！” 镇南将军闻言，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但老皇帝话锋随即一转：“然，皇儿所言亦不无道理，战场之事，确无常势。赫连兀朮凶顽，非寻常将领可制。” 他沉吟片刻，沉声道：“朕，便再给镇南将军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陛下！” 长公主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一些耿直的忠臣也忍不住出声：“陛下三思啊！” 老皇帝抬手，制止了所有人的劝谏，他的目光带着帝王的决断，凝视着大皇子： “李琮！” “儿臣在！” 大皇子精神一振，立刻出列躬身。 “朕命你，亲自督师，协调各方！镇南将军及其所部，暂归你节制！朕再与你调拨两万禁军精锐，汇合南境各部兵马，务必将那赫连兀朮，给朕彻底剿灭于国门之内！若再失利……尔等，便提头来见！” 老皇帝的声音带着最后的通牒，目光如炬，盯得大皇子心头一凛。 “儿臣……领旨！必不负父皇重托！” 大皇子压下心中的狂喜，郑重应下。 他知道，这是父皇在给他机会，也是在平衡朝局。 “父皇！” 长公主还想再争。 “此事已决，毋庸再议！” 老皇帝斩钉截铁，彻底堵死了所有人的嘴。 朝会在一片微妙而压抑的气氛中结束。 大皇子一系的官员面露得色，而长公主和那些忧心国事的忠臣，则心中沉重。 她看着大皇子领旨谢恩的背影，又望向龙椅上那威严却已显老态的父皇，袖中的玉手悄然握紧。 但局势的发展，果如长公主与一众忠臣所料，甚至更为糟糕。 大皇子李琮亲赴南境督师，与镇南将军合兵一处，麾下兵力远超赫连兀朮的残部。 然而，这位长于深宫、精于权术的皇子，在真正的战场上显得格格不入。 他急于挽回颜面，建功立业，不顾麾下将领的劝阻，冒然分兵，试图对赫连兀朮形成合围。 结果，再次堕入赫连兀朮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赫连兀朮佯装溃败，将大皇子麾下一支最为精锐的先锋部队诱入沼泽密布、易守难攻的“落鹰涧”，而后利用地形，切断了其与主力的联系，围而不攻，不断以小股精锐袭扰。 大皇子主力试图救援，却被赫连兀朮亲率骑兵凭借超卓的机动性，反复冲击侧翼，疲于奔命。 最终，那支陷入绝境的先锋部队几乎全军覆没，主将战死。 大皇子主力亦伤亡惨重，士气彻底崩溃，再也无力组织有效进攻。 赫连兀朮则趁着大夏军队混乱后撤之际，再次从容遁走，继续在南境如入无人之境般烧杀抢掠，气焰愈发嚣张。 消息传回帝京，举朝哗然！ 这一次，损失的可是实实在在的禁军精锐！ 大皇子和镇南将军的无能，已然暴露无遗。 宣政殿上。 大皇子李琮跪在御前，脸色灰败，再无往日威严。 镇南将军更是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长公主李明月再次出列，她甚至没有去看跪在地上的兄长，目光直接迎向龙椅上的皇帝，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痛心与决绝： “父皇！南境局势已糜烂至此！赫连兀朮凶焰滔天，我大夏子民每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皇兄……已尽力，然兵凶战危，非其所长。” “儿臣恳请父皇，允准儿臣亲自挂帅，南下征讨赫连兀朮！儿臣必提其首级，平定南境，以慰枉死军民在天之灵！” 她的请求合情合理，以其在北疆展现出的军事才能和威望，确实是目前剿灭赫连兀朮的最佳人选。 不少大臣纷纷附议，认为唯有长公主出马，方能扭转危局。 “陛下，老奴有本奏。” 只见袁全不知何时已悄然回到朝堂，躬身出列。 “袁公公，你有何事要奏？” 老皇帝目光微转。 “陛下！” 袁全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满殿文武听清，“长公主殿下在北疆之功，确实彪炳，老奴亦深感敬佩。然……老奴身为监军，有些事，关乎朝廷法度，关乎殿下清誉，不得不报。” 他刻意顿了顿，吊足了众人胃口，才继续道： “殿下在剑门卫所时，为救援赤门，曾……曾未经陛下明令，便擅自软禁老奴，剥夺监军之权！” “此乃僭越之举啊！虽说是为了战事，但祖宗法度岂可轻废？此例一开，若边将纷纷效仿，视朝廷天使如无物，这……这纲纪何存？” 他这话极其阴毒，避重就轻，将长公主为争取战机、避免内部掣肘的果断行为，扭曲成了无视皇权、破坏法度的僭越。 同时，他绝口不提王戬救援成功之事，只强调其“违规”过程。 大皇子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抓住机会，沉声道：“竟有此事？皇妹，监军乃父皇耳目，代表的是朝廷威严，你岂可如此肆意妄为？！” 袁全趁热打铁，又抛出一剂猛药： “还有……老奴听闻，殿下与那军侯王戬，往来甚密，军中颇有……风言风语。殿下身份尊贵，乃国之干城，若因些许……私谊，而损及皇家清誉，动摇军心，实在令人痛心啊！” 这含糊其辞的“风言风语”和“私谊”，更是杀人不见血。 直接将长公主与王戬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及战场情谊，引导向暧昧不清的方向，意图玷污其名节，削弱其话语的分量。 长公主凤眸含煞，冷冷地盯着袁全，这阉狗果然贼心不死，竟敢在朝堂之上如此污蔑构陷！ 她正欲厉声反驳，老皇帝的脸色却已经沉了下来。 “明月，袁全所言，可是实情？” 老皇帝的声音带着不悦。 他本就对长公主在军中威望过高心存忌惮，袁全这番话，正好戳中了他的痛点。 权柄僭越与名誉瑕疵。 “父皇！” 长公主强压怒火，解释道，“当日事急从权，袁公公一味阻挠救援，儿臣为免贻误战机，不得已而为之！至于王戬，乃国之良将，儿臣与其只有上下之分，绝无……” “好了！”老 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他不想在朝堂上深究这些“丑闻”，但袁全的话已然在他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他原本就因为平衡之策倾向于大皇子，此刻更觉得长公主在边关似乎有些“尾大不掉”，行事过于“张扬”。 袁全又阴恻恻地补了一句： “陛下，长公主殿下虽勇略过人，然毕竟连番征战，身心劳顿。且北疆初定，仍需殿下坐镇安抚。若殿下此刻南下，万一北疆有失，岂非得不偿失？况……殿下与北疆将士关系匪浅，骤然离开，恐军心不稳啊。” 他再次隐晦地提醒皇帝，长公主在北疆的根基和影响力，暗示若让其再掌南境兵权，恐成隐患。 这番话，彻底坚定了老皇帝拒绝长公主挂帅的决心。 他绝不能允许一个可能威胁到储君地位、且行为不谨、权柄过重的公主，同时掌控北疆和南境的兵权！ 老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与威严，“琮儿失利，朕心甚痛。然，朝廷并非无人！朕已决议，另遣良将前往南境，统筹战事。明月，你北疆之功已著，不必再亲身犯险。” “父皇！” 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失望与悲凉，“南境万民……” “朕意已决！”老皇帝粗暴地打断了她，语气带着最后的通牒，“此事，不必再议！” 长公主怔怔地看着龙椅上那为了所谓的“平衡”而罔顾现实的父皇，看着跪在地上、无能却依旧被维护的兄长，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她明白了，在这位帝王心中，权力的稳固，远胜于边境的安宁和百姓的生死。 她缓缓低下头，掩去眸中所有的情绪，再抬起时，已是一片平静的冰封。 她不再争取，只是用一种疏离而淡漠的语气，躬身道： “既然父皇已有决断，儿臣……谨遵圣意。” 她顿了顿，继续道：“北疆初定，戎夏虽退，狼子野心未泯。剑门卫所乃国之门户，不可一日无主。儿臣请旨，返回剑门卫所，镇守边关，以防不测。望父皇恩准。” 老皇帝看着女儿那平静无波的脸，心中微微一动，也松了口气。 让她远离帝京权力中心，返回边关，确实是目前维持平衡的最好方式。 他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许： “准奏！北疆重任，便交托于你了。望你善加经营，勿负朕望。” “儿臣，领旨谢恩。” 长公主深深一礼，不再多看这令人窒息的朝堂一眼。 然后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宣政殿。 第105章 奇谋 剑门卫所，节堂。 回归的长公主李明月已换回戎装，端坐主位，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下首，赵德昌与王戬肃然而立。 “朝廷的决议，你们都已知晓。” 长公主的声音带着一丝讥讽与无奈，“南境之事，陛下另遣良将，无需我等插手。” 赵德昌重重叹了口气，皱纹深刻的脸庞上满是忧愤： “殿下，这……这简直是拿南境百万生灵的性命当儿戏！那赫连兀朮如今在南境如入无人之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朝廷派去的……唉！” 他想起大皇子和镇南将军的战绩，后面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王戬沉默着，脑海中浮现的是沿途追击时看到的那些惨绝人寰的景象。 朝廷的昏聩，权贵的私心，让他切实感受到这个时代的残酷。 “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长公主斩钉截铁地说道，“既然朝廷指望不上，那我们，就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个祸患！” 赵德昌眉头紧锁： “殿下，您的意思是……我们擅自出兵南下？这……这可是大忌啊！没有朝廷调令，私自调兵越境，形同谋逆！袁全那阉狗正愁找不到把柄，届时定然会大肆攻讦！” 长公主自然知道其中的风险，她看向一直沉默的王戬：“王军侯，你有何看法？” 王戬抬起头，目光与长公主对视。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殿下，将军，我们为何一定要追在赫连兀朮的身后？” 赵德昌一愣：“不追在他身后，如何剿灭他？” 王戬走到悬挂的巨大边防舆图前，手指没有指向南境，而是猛地向上，点在了位于戎夏境内，一处险要的关隘之上！ “我们去打这里——戎夏虎跳关！” “虎跳关？” 赵德昌失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可是戎夏边境重镇，曾是赫连兀朮起家之地，以其兄赫连雄为守将，城防坚固，易守难攻！ 王戬的手指在舆图上划出一条凌厉的弧线，语气带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赫连兀朮为何敢在我大夏境内肆无忌惮？因为他认定我大夏内部倾轧，无人能制，更无人敢深入其境！我们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他目光灼灼，分析道：“虎跳关是赫连兀朮曾经的根基，更是其家族荣耀所在！其兄赫连雄坐镇于此。若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虎跳关，哪怕不能一举攻克，只要兵临城下，做出威胁其老巢的姿态……” 长公主眼中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她瞬间明白了王戬的意图，接口道：“赫连兀朮在南境劫掠所得，需运回戎夏，其后勤补给亦依赖后方。虎跳关若受威胁，其归路堪忧，家族根基动摇！他必然不敢再在南境恋战，定会仓皇回援！” “围魏救赵！” 赵德昌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站了起来，但随即又冷静下来，“此计虽妙，但太过行险！深入戎夏腹地，攻击其重镇，这……” “正因为行险，才能出奇制胜！” 王戬语气铿锵，“赫连兀朮绝想不到，我们在被朝廷掣肘的情况下，还敢主动出击，直捣其巢穴！虎跳关守军也定然松懈，以为高枕无忧。” “我们只需一支精锐，快进快出，不求歼敌多少，只求将大夏边军攻破虎跳关的消息传给赫连兀朮！” 接着他转而继续道：“而且只要我们这只骑兵和主力军配合得当，趁着对方守备空虚，也大有可能贡献虎跳关，那时赫连兀术想不回来都不行了。” 然后他看向长公主，目光坚定道：“公主殿下，唯有如此，才能逼他回来！将南境的战火，引到我们选择的战场，将主动权，夺回我们手中！” 长公主站起身，走到舆图前，看着那标注着“虎跳关”的险要之地，又看了看王戬那充满自信与决绝的脸庞。 帝京的倾轧，南境的惨状，袁全的构陷，父皇的猜忌…… 所有的憋屈与愤怒，在此刻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她猛地转身，玄色披风扬起一道决然的弧线： “好！就依王军侯之计！” “赵将军，你坐镇剑门，虚张声势，做出大军仍在关内的假象！” “王军侯，本宫与你，亲率‘骁骑’营及所有擅奔袭之精锐，即刻准备，突袭虎跳关！” 两人应诺。 翌日。 旌旗招展，刀枪如林。 赵德昌率领着剑门卫所能调动的近万主力，浩浩荡荡地陈兵于虎跳关外。 这座戎夏边境雄关，果然名不虚传。 它依仗险峻山势而建，城墙高厚，以巨石垒砌，关前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两侧皆是悬崖峭壁，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赵德昌按照王戬的谋划，摆出了全力攻城的架势。 营寨连绵，攻城器械被推至阵前，士兵们擂鼓呐喊，声震四野，做出了一副不破此关誓不罢休的姿态。 关墙之上，戎夏守军严阵以待。 守关主将，正是赫连兀朮的兄长，戎夏正统领赫连雄。 此人身材与其弟相仿，同样魁梧雄壮，但面相更为粗犷，眼神中带着一股蛮横与倨傲。 他看着关下阵容看似庞大，实则缺乏真正重型攻城器械的夏军，嘴角咧开一抹不屑的狞笑。 “哼！赵德昌？就是那个在剑门卫所差点被二殿下打破胆的老匹夫？” 赫连雄声如洪钟，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透过关墙传了下来，“就凭你这点人马，这些破烂玩意儿，也敢来打我虎跳关的主意？简直是找死！” 他猛地一挥手，关墙上顿时竖起无数弓弩，寒光闪闪的箭簇对准了关下的夏军。 更有几架巨大的戎夏床弩被推上城头，那足以洞穿普通盾车的巨型弩箭，带来了沉重的压迫感。 “赵德昌！识相的，就赶紧滚回你的剑门关去苟延残喘！否则，待本统领杀出关去，定叫你这万余兵马，有来无回，全部葬身在这关墙之下！” 赫连雄气焰嚣张至极，他根本不信夏军有能力攻破虎跳关，只当这是大夏边军一次不自量力的挑衅。 赵德昌在阵前，听着赫连雄的辱骂，看着虎跳关那堪称变态的防御，心中焦急万分。 他深知自家事，这看似庞大的攻势，实则外强中干，根本经不起真正的考验，更别提强攻如此雄关了。 他的任务只是佯攻，吸引注意，为王戬和长公主真正的奇袭创造机会。 可如今，赫连雄如此嚣张，若己方迟迟没有实质性的进攻动作，恐怕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但若真的发动攻击，在这等险关之下，无异于让将士们送死！ “将军，是否派小队上前试探？” 副将低声请示。 赵德昌看着那唯一的、狭窄的通道，以及关墙上密密麻麻的守军和狰狞的床弩，缓缓摇了摇头。 那根本不是试探，是送死。 时间一点点流逝，夏军雷声大，雨点小，只是不断鼓噪，却未见真正有效的攻势。 赫连雄起初还全神戒备，但见夏军如此怯懦，更是得意。 他甚至在关墙上摆开酒宴，与部下将领饮酒作乐，对着关下的夏军指指点点，极尽羞辱之能事。 “看啊！大夏的军队，就像一群只会叫唤的野狗，连靠近都不敢！” “赵德昌，你这老乌龟，头缩回去就不敢出来了吗？哈哈哈哈！” 戎夏守军的哄笑声阵阵传来，让夏军将士个个义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 赵德昌紧握缰绳，手心里全是汗。 他一方面要忍受着对方的羞辱，稳定军心； 另一方面，心中更是为王戬和长公主那边担忧。 两日后。 关墙之下，赵德昌率领的夏军已然显露出疲态。 在赫连雄有意放纵和挑衅下，几支试图逼近佯攻的夏军小队均遭到了关墙上戎夏守军猛烈的箭矢和滚木礌石的打击，伤亡不小，本就佯攻的他们，连城墙边都没摸到。 夏军的鼓噪声似乎也不如先前那般响亮，阵型甚至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赫连雄将杯中马奶酒一饮而尽，随手将银杯掷于地上，脸上横肉抖动，露出残忍的笑意。 他站起身，扶着垛口，俯瞰着下方看似狼狈的夏军，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儿郎们！看来这赵德昌是老糊涂了，带着一群绵羊来送死！打开关门，随本统领冲杀出去，碾碎他们！用夏军的人头，筑一座京观，让南边的二弟也看看咱们的威风！” 赫连雄拔出弯刀，指向关下，发出了出击的命令。 “吼！” 关墙上的戎夏守军爆发出欢呼，沉重的关门在绞盘转动下开始缓缓开启，精锐的戎夏骑兵已经开始在门后集结，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去收割大夏官军。 而就在这时。 “报！” 一名戎夏传令兵连滚爬爬、神色仓皇地冲上了关墙，甚至来不及行礼，便用带着哭腔的戎夏语嘶声喊道： “大统领！不好了！关……关后遭遇夏军精锐突袭，他们人数不多，但……但太厉害了！已经突破了外围防线，正在猛攻粮仓和西门。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什么？！” 赫连雄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猛地转身，一把揪住那传令兵的衣领，目眦欲裂，“关后？哪来的夏军？有多少人？！” “是……是王戬和……和夏国长公主的凤旗！” 传令兵的声音充满了恐惧，“他们从山崖小路摸上来的，我们根本没防备，带头那个王戬，根本没人能挡住他！” “王戬？！长公主？！”‘’赫连雄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一股寒意瞬间窜遍全身。 他不是应该在剑门关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虎跳关背后？！ 还有长公主！ 他们怎么可能绕过前线，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这里？ 王戬的凶名，他早已从其弟赫连兀朮的战报中听闻，深知此人的悍勇与难以捉摸。 如今这尊杀神竟然出现在自己最意想不到、也最致命的位置。 再联想到关前赵德昌那看似凶猛实则虚浮的攻势，赫连雄瞬间全明白了。 “中计了！赵德昌这老匹夫是诱饵！他们的目标是抄我后路，端我的老巢！” 一想到粮草被焚、关隘失守的后果，尤其是若让王戬和长公主在自己守的关隘里站稳脚跟…… 赫连雄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快！快回援！关上城门！所有能动的人，都跟老子去后面，绝不能让王戬得逞。” 赫连雄再也顾不上关外的赵德昌，声嘶力竭地吼道，声音都变了调。 刚刚开启一线的关门被慌乱地重新拉上，原本准备出击的骑兵匆忙调转马头。 关墙上的守军一片混乱，大部分人手都被赫连雄带着，如同救火般慌慌张张地朝着关内、传来喊杀声的方向涌去。 关墙之下，赵德昌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先是愕然，随即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充满期待的笑容。 “成了！王戬，殿下，你们果然成功了！” 他立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挥刀前指，用尽力气怒吼： “将士们！王军侯和殿下已攻入关内，随我压上，牵制敌军，为他们分担压力。杀！” 原本有些低落的夏军士气瞬间爆棚，爆发出震天的呐喊，再次朝着虎跳关压迫而去。 虽然依旧难以真正攻克关墙，却成功地将一部分戎夏守军牢牢牵制在了正面，使得赫连雄无法全力回援。 虎跳关内，前后皆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第106章 关破 虎跳关内，已然乱作一团。 王戬率领的奇袭精锐在关内左冲右突，四处放火，制造混乱，直逼核心区域。 赵德昌在关外指挥大军奋力猛攻，牵制了大量守军，使得赫连雄首尾难顾，焦头烂额。 关墙多处起火，浓烟滚滚，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垂死哀嚎声不绝于耳。 戎夏守军士气低落，阵线摇摇欲坠，眼看这座雄关就要易主。 赫连雄浑身浴血，状若疯魔，挥舞着弯刀试图稳住阵脚，但败势已显，他眼中甚至开始流露出绝望。 就在他以为大势已去，准备拼死一搏之际…… “嗡……” 一股沉重如山、却又带着锐利锋芒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般骤然笼罩了整个虎跳关战场。 这股威压远超寻常武者，带着一种来自更高层次生命形态的漠然与压迫感，让正在激烈搏杀的双方士兵动作都不由得一滞。 紧接着，四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关墙最高处的望楼之上。 这四人皆身着与普通戎夏士兵截然不同的服饰，或青或灰，材质非凡，隐隐有流光闪动。 他们面容或苍老或中年，眼神平淡，仿佛俯瞰蝼蚁般扫视着下方混乱的战场。 为首一人，是个面容枯槁的老者，双手负后，周身气息渊深似海，刚才那恐怖的威压，正是由他散发而出。 炼体二层！ 而且是四位！ 他们显然是来自戎夏境内的宗门修士。 原本绝望的赫连雄看到这四人，尤其是感受到那股令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威压，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之色，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是玄骨宗的上师，是玄骨宗的上师来了。” 他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用戎夏语疯狂大喊，“天佑我大戎夏！儿郎们，上师来援，随我杀光这些夏人。” 他原本低落到谷底的士气瞬间暴涨，挥舞着弯刀，指向因为威压而攻势稍缓的王戬所部，厉声吼道：“王戬！你的死期到了了，有玄骨宗上师在此，看你还如何嚣张。” 那名为首的枯槁老者，目光淡漠地落在下方正在冲杀的王戬身上，似乎察觉到了他体内不同于常人的气血之力，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哦？倒是个有点意思的苗子，可惜，走错了路。”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战场，“此地，归我玄骨宗庇护了！无关人等，三息之内，滚出虎跳关。否则……格杀勿论。” 他话音落下，另外三名宗门武者同时向前踏出一步，三股稍弱但同样强悍的气息联合在一起，与老者的威压相互呼应，狠狠朝着关内的王戬所部以及关外仍在进攻的赵德昌大军压迫而去。 普通的士兵在这股威压下，只觉得呼吸困难，手脚发软，几乎要握不住兵器。 就连赵德昌这等久经沙场的老将，也感到一阵心悸，攻势不由得一缓。 战局，因这四名宗门武者的突然介入，瞬间逆转。 宗门势力竟然直接参与世俗竞争了？ “宗门武者，安敢干涉世俗战事。” 长公主凤眸含煞，玄色披风无风自动，体内《凤凰涅槃功》悄然运转，一股炽热而高贵的气息升腾而起，虽不及那枯槁老者，却也勉强抵住了部分威压。 她率先拔剑，直指望楼上那枯槁老者，“你的对手，是本宫。” “哼，不自量力。” 枯槁老者冷哼一声，身形一晃，如同苍鹰搏兔，直扑长公主。 两人瞬间战在一处，剑气与阴寒掌风交织，劲气四溢，寻常士兵根本无法靠近。 几乎同时，王戬、赵德昌、雷豹也各自锁定了一名对手。 “老匹夫，吃你雷爷爷一斧。” 雷豹独臂挥舞着巨斧，状若疯虎，迎向一名手持链锤的壮硕武者。 他勇力惊人，但境界差距悬殊，那链锤武者身法诡异，力道阴柔，不过数合，雷豹便已险象环生，巨斧被链锤缠住，空门大露。 赵德昌对上另一名使双刀的瘦高武者，他经验老辣，刀法沉稳，奈何年事已高，旧伤未愈。 在对方迅疾如风、刁钻狠辣的双刀攻势下，也只能勉力支撑，身上不断添上新的伤口。 而王戬的对手，是一名面色阴鸷、手持毒蛇般软剑的武者。 此人剑法诡异歹毒，专攻要害，剑气中更蕴含着一股腐蚀性的阴寒内劲。 “小子，能死在我‘玄阴剑’下，是你的荣幸。” 阴鸷武者狞笑着，软剑直刺王戬咽喉。 王戬眼神冰冷，《龙象决》内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经脉中奔腾咆哮。 他没有丝毫保留，将力量、敏捷、精神催谷到极致。 面对刺来的软剑，他不闪不避，右手五指成爪，闪电般探出，竟精准无比地抓住了那如同活物般扭动的剑身。 “什么？” 阴鸷武者大惊，只觉剑身上传来一股恐怖的巨力和灼热的气血之力，他那阴寒内劲竟如冰雪遇阳般迅速消融。 “咔嚓！” 王戬五指发力，那百炼精钢打造的软剑竟被硬生生捏断。 与此同时，他左拳携着龙象巨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轰向了对方胸膛。 “噗……” 阴鸷武者根本来不及反应，护体罡气如同纸糊般被撕裂，胸膛瞬间塌陷下去，后背对应位置猛地炸开一个血洞。 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身体软软倒地，气绝身亡。 【狩猎有效目标（炼体二层武者），奖励可分配点数80。】 击杀一人，王戬毫不停留，身形如电，直扑正压制雷豹的链锤武者。 “小心。” 那链锤武者察觉到同伴瞬间毙命，心头骇然，刚想回身，王戬已然杀到。 依旧是简单直接的一拳，却蕴含着崩山裂石之威。 链锤武者慌忙举锤格挡。 “轰！” 拳锤相交，那精铁打造的链锤竟被一拳打得扭曲变形。 狂暴的力量透体而入，链锤武者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倒飞出去，被赶上来的雷豹一斧劈成两段。 王戬看都没看，身形再转，如同瞬移般出现在赵德昌战团。 那使双刀的瘦高武者见两名同伴顷刻毙命，吓得魂飞魄散，刀法一乱。 王戬抓住破绽，一记手刀如天刀斩落，直接劈碎了他的肩胛骨，赵德昌顺势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转眼之间，四名宗门武者已去其三。 那正在与长公主激战的枯槁老者心神剧震，他万万没想到这看似年轻的夏将竟然如此恐怖。 眼见王戬那冰冷的目光扫来，他心中萌生退意，虚晃一招就想脱身。 “哪里走。” 长公主岂能让他如愿，剑势如虹，死死缠住。 王戬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老者身后，与长公主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老者腹背受敌，心神失守，被长公主一剑刺穿肋下，动作一滞。 王戬的拳头已然携着风雷之声，狠狠印在了他的后心。 “嘭。” 枯槁老者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神采迅速黯淡，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七窍中流出，缓缓栽倒在地。 四名宗门武者，全灭。 这一幕，彻底摧毁了戎夏守军最后的抵抗意志。 赫连雄看着如同杀神般的王戬，满脸绝望。他知道，虎跳关完了。 他踉跄着后退，对身边一名亲兵嘶声吼道：“快，快去禀报二殿下……虎跳关……虎跳关被王戬攻陷了。” 那亲兵连滚爬爬地钻入混乱的人群，寻找机会逃离。 “全军听令，拿下虎跳关。” 长公主拭去嘴角一丝血迹，举剑高呼。 “杀。” 士气如虹的夏军如同潮水般涌向残存的守军。 负隅顽抗的赫连雄被王戬亲手斩于马下。 残存的戎夏士兵或降或逃。 第107章 戎夏震动 戎夏王庭，金帐。 砰！ 纯金的酒盏被狠狠摔在地上。 戎夏王赫连铁山须发皆张，胸膛剧烈起伏。 他死死盯着跪在下方、浑身颤抖的传令兵，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再说一遍？虎跳关……怎么了？。” “大……大王。” 传令兵几乎将头埋进地毯里，带着哭腔道，“虎跳关……被大夏长公主和李戬攻陷了。赫连雄大统领……战死，四位玄骨宗上师……也……也全部罹难。” “噗……” 赫连铁山急怒攻心，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狼皮王座。 “王戬？长公主？” 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虎跳关不仅是边境雄关，更是他赫连家起势的根基，象征意义巨大。 如今竟被夏人攻破，连宗门派遣的武者都折损其中，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兀朮呢？他在哪里？”赫连铁山怒吼。 “二殿下尚在南境……” “传令，八百里加急，命兀朮立刻放弃南境一切行动，火速回援，夺回虎跳关。告诉他，若是夺不回虎跳关，提头来见。” 赫连铁山继续命令，“另，命左贤王即刻点兵五万，驰援虎跳关，务必在王戬站稳脚跟前，将这群夏狗碾碎。” …… 南境。 听到大夏贡献虎跳关的赫连兀朮更是暴怒。 “王……戬！” 他一把撕碎了手中的信，双目瞬间赤红，周身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吓得周围将领噤若寒蝉。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王戬和长公主竟敢如此胆大包天，绕过正面战场，直插他的老巢，还攻陷了有兄长和宗门武者镇守的虎跳关。 “回师，立刻回师。” 赫连兀朮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嘶声怒吼。 南境的财富与杀戮带来的快感，在家族根基和自身后路被断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王戬，你等着！我必亲手将你碎尸万段，以祭我兄在天之灵。” 他调转马头，率领麾下放弃了即将到手的南境肥肉，怀着无尽的怒火与杀意，朝着北方虎跳关疯狂扑去。 …… 大夏朝廷。 虎跳关被攻陷的消息传回帝京，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宣政殿上，官员们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以袁全及大皇子一系官员为首，立刻跳出来大肆抨击： “陛下！长公主与王戬，无诏私自调兵，擅启边衅，深入戎夏境内，此乃藐视朝廷，形同叛逆按律当斩。” “没错。他们虽侥幸攻陷虎跳关，却彻底激怒戎夏，引来报复。若戎夏大军压境，边关危矣，此乃祸国之举。” “陛下，此风断不可长，必须严惩，以正国法。” 而另一派支持长公主或心系国家的官员则据理力争： “陛下！虎跳关乃戎夏东进要冲，战略地位极其重要。长公主与王将军攻陷此关，乃不世奇功。大大缓解了南境压力，扬我国威。岂能因循守旧，反责功臣？” “正是！若非他二人行此奇谋，南境不知还要遭多少涂炭。功过相较，功远大于过。” “当务之急是巩固虎跳关防御，支援长公主，而非自毁长城。” 龙椅上，老皇帝面色复杂，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他既为攻陷虎跳关这意想不到的胜利感到一丝振奋，又对长公主和王戬再次脱离掌控、威望剧增感到深深的不安与忌惮。 尤其是他们竟然能斩杀宗门武者，这力量让他心惊。 沉吟良久，在双方争论达到白热化时，老皇帝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与权衡： “够了。” 殿内瞬间安静。 “虎跳关既已攻克，乃国之幸事。长公主与王戬，有功于社稷。” 他先定下基调，堵住大皇子一派的嘴，随即话锋一转，“然，私自调兵，确有不妥。” 他目光扫过群臣，最终下旨： “着，擢升王戬为准将，以示嘉奖，命长公主李明月，暂领虎跳关一切防务。” 听到这里，大皇子一系面露不满，而忠直之臣则稍感欣慰。 但老皇帝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心中一凛： “另，遣钦差监军，即刻前往虎跳关，代表朝廷……接受关防，监督军务，核查功过。一应事宜，皆需禀报监军，由朕决断。” 他没有明确惩罚，却派去了监军。 这看似是朝廷接管胜利果实的正常程序，实则是要将长公主和王戬再次置于严密的监视和控制之下，夺取他们对此战成果的主导权，防止其势力进一步膨胀。 圣旨一出，朝堂众人心思各异。 …… 虎跳关内，硝烟尚未散尽。 城头更换旗帜。 关墙之上，王戬、长公主、赵德昌并肩而立，眺望关外。 斥候如同走马灯般来回禀报，带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沉重： “报！戎夏大将赫连兀朮已放弃南境，率主力骑兵日夜兼程，预计五日内可抵达关外！” “报！戎夏左贤王部五万精锐，已从王庭出发，兵锋直指虎跳关！” “报！戎夏境内多个部族正在集结兵力，向虎跳关方向靠拢！” 黑云压城城欲摧。 粗略估算，四面八方合围而来的戎夏大军，数量恐超十万！ 而虎跳关内，经历连番苦战奇袭，赵德昌带来的主力与王戬的“骁骑”营加起来，能战之兵已不足两万，且疲惫不堪。 关墙虽坚，但仓促间难以修复到完美状态，更缺乏足够的守城器械储备。 赵德昌面色凝重，抚摸着城墙上被投石机砸出的裂痕，沉声道： “殿下，王将军，敌众我寡，悬殊太大。虎跳关虽险，恐难久守。是否……向朝廷求援？或……暂避锋芒？” 他这话说得艰难，新得雄关便要放弃，实在不甘，但形势比人强。 长公主凤眸微眯，摇了摇头：“朝廷？帝京那些衮衮诸公，此刻恐怕正想着如何派监军来摘桃子，如何治我们擅自出兵之罪，指望他们派援军，难如登天。至于放弃……” 她语气斩钉截铁，“我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关隘，岂能拱手让人？这虎跳关，必须守住！不仅要守住，还要让戎夏人付出惨痛代价！” 她看向王戬，眼神中带着询问与绝对的信任：“王将军，你有何看法？” 王戬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关外那无形的压力上，而是再次投向了戎夏疆域内。 “守，是守不住的。” 王戬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坐困孤城，兵粮耗尽之日，便是城破之时。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将战火，烧到敌人的肚子里去！” 他手指向远方，“戎夏各部大军齐聚虎跳关，其腹地必然空虚！赫连兀朮和左贤王的老巢，他们的部族、牧场、粮草囤积地……此刻防御正是最薄弱的时候！” 赵德昌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我们放弃虎跳关，直接杀进去？” “不！” 王戬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关，要守！但出击的拳头，要更狠，更毒！赵将军，你经验丰富，善于守城，虎跳关交给你！我给你留下足够的兵力，你只需坚守，不必出战，拖住戎夏主力即可！” 他转向长公主，“殿下，可敢再与末将，行一次险中求胜？我们率领所有骑兵精锐，绕过正面敌军，直插戎夏腹地！他们不是想要夺回虎跳关吗？” “我们就去端了他们的老巢，烧了他们的粮草，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看他们是先救自己的家，还是先攻这座关！” 长公主看着王戬手指划过的那条孤军深入的险恶路线，非但没有畏惧，凤眸之中反而燃起了比以往更加炽烈的火焰！ 她深知此去九死一生，但这也是打破僵局、反客为主的唯一机会！ “有何不敢！”长公主玄色披风一振，“赵将军，虎跳关，就拜托你了！务必坚持到我们搅乱其后方之时！” 赵德昌看着眼前这一对胆大包天的年轻人，胸中也涌起一股豪情，他重重抱拳： “殿下，王将军放心！只要赵德昌还有一口气在，绝不让一个戎夏人轻易踏上关墙！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 计议已定，再无犹豫。 是夜，虎跳关侧门悄然开启。 王戬与长公主亲率近五千最精锐的骑兵，借着夜色和地形的掩护， 避开戎夏大军合围的主要方向悄无声息地朝着戎夏兵力空虚的腹地而去。 第108章 大军来袭 虎跳关下，戎夏大营连绵数十里，将雄关围得水泄不通。 中军王帐之内，气氛炽烈而傲慢。 戎夏二皇子赫连兀朮与左贤王并坐于上，帐下将领环伺，人人脸上都带着胜券在握的狞笑。 连日猛攻，虽然关墙依旧挺立，但守军显然已到了强弩之末。 箭矢稀疏，滚木礌石也远不如前几日密集，关墙上那些夏军士兵疲惫的身影，在戎夏将领眼中如同待宰的羔羊。 “赵德昌这老匹夫，还能撑多久？” 左贤王捋着浓密的胡须，声音洪亮，带着草原霸主特有的粗犷，“本王看他连三天都撑不住了！待关破之日，定要将他剥皮萱草，以祭赫连雄统领在天之灵！” 赫连兀朮面色冷峻，眼神却如同饿狼般盯着沙盘上的虎跳关模型。 兄长战死的消息如同毒焰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对王戬和长公主的恨意已然滔天。 他重重一拳砸在沙盘边缘，木屑纷飞。 “三天？太久了！” 他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明日拂晓，集中所有攻城锤和敢死队，给本王猛攻西门！那里墙体裂缝最大，守军也最疲惫。本王要亲眼看着王戬和那贱人的旗帜被踩在脚下！我要用他们的头骨做酒器！” “二殿下英明！” 众将齐声应和，帐内充满了志在必得的狂热。 “报！！！” 一声仓皇的呼喊，撕裂了帐内的喧嚣。 一名浑身尘土、甲胄歪斜，背上插着三支代表“十万火急”红色翎羽的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进大帐。 他甚至来不及行礼，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颤抖地高举着一封染血的信件。 “慌什么！成何体统！” 左贤王眉头一皱，不满地呵斥。 那传令兵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带着哭腔的声音： “禀……禀二殿下！左贤王大人！不……不好了！‘青狼原’……我们的‘青狼原’牧场……被……被夏军突袭了！” “青狼原”三字一出，帐内瞬间一静。 那是左贤王部族最重要的冬季牧场之一，位于大军后方三百里处，水草丰美，不仅囤积了供应前线近三成的牛羊肉食，更是左贤王本部精锐家眷和财产的重要聚集地！ 赫连兀朮瞳孔骤然收缩，猛地站起身： “哪来的夏军？多少人？说清楚！” “是……是王戬！还有夏国长公主的凤旗！” 传令兵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他们……他们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足有数千精锐骑兵！我们毫无防备……牧场守军被击溃，囤积的数万头牛羊被尽数驱散或焚毁，留守的族民……族民死伤惨重，财物被劫掠一空啊！” 他一边说，一边崩溃地磕头，额头上瞬间见了血： “大人！殿下！快发兵救援吧！那是我们部族过冬的命根子啊！” “噗……” 左贤王猛地捂住胸口，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变白，一口逆血险些喷出。 他赖以称雄的部族根基，他子民过冬的希望，竟在后方被端了？！ “王！戬！” 赫连兀朮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冰寒刺骨。 他千算万算，算准了王戬会在虎跳关死守，算准了夏军不敢出关，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敢如此疯狂，放弃坚城，孤军深入，直插他大军后方最柔软的要害！ 帐内方才还意气风发的将领们，此刻个个面如土色，窃窃私语声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家眷、财产、过冬的粮食…… 这些远比攻打一座雄关更牵动他们的心神。 军心，在这一刻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赫连兀朮死死盯着沙盘上那片代表“青狼原”的区域，又猛地抬头望向看似摇摇欲坠的虎跳关。 关墙上，夏军的旗帜依旧在飘扬。 进攻？ 虎跳关已是煮熟的鸭子，但需要时间，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才能啃下来。 回援？ 则意味着前功尽弃，放任王戬和长公主在后方继续肆虐，后果不堪设想！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憋足了力气一拳打出，却砸在了空处。 “王戬……你好……你好得很！” 赫连兀朮双目赤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周身散发的杀气让整个王帐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他知道，攻打虎跳关的计划，彻底被打乱了。 …… 青狼原的浓烟尚未散尽，王戬与长公主却已消失在茫茫草原之上。 他们并未贪图一役之功，在彻底摧毁那座重要牧场，并将缴获的部分物资分发给沿途遇到的、备受戎夏贵族压榨的小部落后。 然后便率领着麾下最为精锐的八百骁骑，如同利刃般继续向着戎夏腹地更深、更柔软处狠狠扎去。 “以战养战，快打快撤。” 王戬的命令简洁而冷酷。 他们专挑戎夏贵族的私人牧场、小规模囤积点下手。 每一次突袭都如雷霆骤降，焚烧粮草，驱散牲畜，解救被奴役的夏人俘虏，并以缴获补充自身。 他们绝不在同一地点停留超过两个时辰。 草原虽大，却因这支孤军的存在而处处烽烟，消息如同雪片般飞向虎跳关下的戎夏大营。 赫连兀朮的暴怒几乎掀翻了王帐。 “废物！一群废物！” 他劈手夺过亲兵手中的马鞭，狠狠抽打着跪在地上汇报军情的将领，“五千追兵！足足五千王庭精锐！竟然连八百人的尾巴都摸不到，反而被人家在‘落马涧’打了个伏击，折损过半？你们是去送死的吗？！” 左贤王脸色铁青，他的部族损失最为惨重，后方传来的坏消息一个接一个，族内已是人心惶惶。 他强压着对赫连兀朮刚愎自用的不满，嘶声道： “二殿下！那王戬狡诈如狐，根本不与我等正面接战！他们利用地形，时而分兵诱敌，时而聚而歼之，更可恨的是，他们似乎总能先一步知晓我军动向！” 这正是王戬的可怕之处。 他超乎常人的感知力结合在秦皇岭就展现出的狩猎本能，让他对危险和追踪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加之长公主对戎夏内部势力分布的了解，他们总能选择最意想不到的路线，并在戎夏追兵合围的缝隙中穿梭自如。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左贤王猛地站起，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慌和愤怒，“我们的根基正在被一点点掏空！各部族首领已经多次向我抱怨，若再无法剿灭这支夏军，他们就要自行带兵回援了！到那时，军心涣散，还谈何攻打虎跳关？” 赫连兀朮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左贤王所言非虚。 王戬这把刀子，捅得太深，太毒了！ “传令！” 赫连兀朮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停止对虎跳关的全面进攻，转为围困。左贤王，你与我各派一万本部最精锐的骑兵，由你亲自统领，再调拨熟悉地形的斥候营归你指挥！给我像梳头发一样，把王戬和他那八百人，从草原上彻底抹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的命令：“若再失败，你我都无颜去见父王！” ...... 茫茫草原，月色如水。 王戬与长公主率领的八百骑潜伏在一处背风的矮丘之后，人马皆寂，只有战马偶尔不安地打着响鼻。 连续的高强度奔袭与战斗，让每个人都面带疲惫，但眼神却依旧锐利。 “报……” 一名斥候悄无声息地滑下马背，低声道：“军侯，殿下！戎夏大军已改变策略，左贤王亲率两万精锐，配合大量斥候，正呈扇形向我们所在区域合围而来，距离已不足五十里。” 众人心中一凛。 两万对八百，这是绝对的兵力碾压，而且对方显然吸取了教训，不再盲目分兵追击，而是试图以大网围剿。 雷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独臂握紧了巨斧，“娘的，来得正好！老子正嫌之前杀得不够痛快！” 长公主看向王戬，凤眸在月色下闪烁着冷静的光芒，“王戬，硬拼无疑是以卵击石。如何破局？” 王戬没有说话，而是抓起一把地上的草屑，轻轻扬起，观察着风向。 又抬头望向星空，默默计算着方位。 片刻后，他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们想合围？那就让他们合。” 他蹲下身，用匕首在地上快速划动：“左贤王求胜心切，其本部与赫连兀朮派出的部队之间，必有间隙。我们不走，就在这儿等他们。” “等？” 长公主有些不解。 =“对，等。”王戬的匕首点在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这里是‘响沙湾’，地形复杂，流沙暗布，夜间视野极差。左贤王仗着兵力优势，急于找到我们，其前锋必然冒进。我们集中全部力量，不打他中军，专打他这只伸出来的‘拳头’！” =他看向众人，声音低沉，“斩其前锋，挫其锐气！然后，利用对流沙区域的熟悉，从他们预想不到的死亡地带穿插出去，直扑左贤王的本部大营！他不是倾巢而出吗？那他的大营，此刻就是最空虚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仅要打破合围，还要再次反捅一刀！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犹豫：“就依此计！” …… 夜色更深。 左贤王麾下的五千前锋骑兵，在一名万夫长的催促下，果然一头扎进了昏暗的响沙湾。 他们高举火把，试图驱散黑暗，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黑暗中猎手的目标。 就在他们队伍拉得最长，陷入流沙区域行动迟缓之际…… “放箭！” 王戬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在沙丘两侧的骁骑营将士，将浸透了火油的箭矢如同骤雨般射向敌军队伍中段！ 火箭引燃了戎夏兵携带的皮囊和干燥的衣物，瞬间引发混乱。 战马受惊，嘶鸣着踏入流沙，人仰马翻。 “杀！” 不待敌军整顿，王戬一马当先，直扑那名惊慌失措的万夫长。 雷豹和长公主各率一队精锐，狠狠切入混乱的敌阵。 战斗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在狭窄混乱的地形中，戎夏骑兵的人数优势根本无法展开。 王戬更是如同战神附体，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直取那名统领，不到十合便将其斩于马下。 主将毙命，本就混乱的前锋部队彻底崩溃，丢下上千具尸体和无数惊马，狼狈后撤。 王戬毫不恋战，立刻收拢部队，清点人数，八百骑仅伤亡数十。 他毫不犹豫，率领部队，沿着一条连戎夏本地向导都视为禁区的流沙小径。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左贤王合围大军的身后。 第109章 所向披靡 一个时辰后。 左贤王看着本部大营方向升起的滚滚浓烟，愣住了。 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家大营的辎重被焚毁、留守士兵狼狈逃窜，而那支该死的夏军骑兵再次消失在草原深处。 他压抑已久的怒火终于彻底爆发了。 “王！戬！我誓杀汝！！” 左贤王猛地拔出腰间镶满宝石的弯刀，疯狂地劈砍着身旁的帅旗旗杆。 坚韧的木杆在他狂暴的劈砍下木屑纷飞，最终“咔嚓”一声断裂，绣着金狼的王旗颓然坠落，被马蹄践踏入泥泞之中。 赫连兀术更是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胸膛剧烈起伏，发出不甘的咆哮。 两万精锐！ 加上之前损失的兵力，以及斥候营几乎被打残的代价，非但没有抓住那八百人，反而被对方再次戏耍，连自己的大营都被端了。 这已不是战术上的失败，而是彻头彻尾的羞辱。 他戎夏皇子，未来王庭的继承人，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废物！都是废物！” 接着他猛地转身，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左贤王，迁怒的意味毫不掩饰，“你的兵呢？你的人呢？连八百人的踪迹都摸不清，你的部落勇士难道只会牧羊吗？！” 左贤王本就因部落根基接连被毁而心如刀绞，此刻再遭赫连兀朮当众斥责，一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硬邦邦地顶了回去： “殿下！若非你执意要先破虎跳关，延误了回援时机，岂容王戬小儿如此猖獗？！我部族勇士的血，不能白流！” 帐内其他将领噤若寒蝉，看着两位最高统帅几乎要拔刀相向，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报！ 随着传令兵的到来。 一队神情冷峻、身披黑甲的王庭金狼卫紧随其后。 然后便是戎夏王赫连铁山身边最信任的老萨满，他手持象征着王权的骨杖，脸上布满褶皱，眼神锐利，缓缓走来。 他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大营和面色难看的赫连兀朮与左贤王。 没有客套，没有寒暄。 老萨满直接展开了手中金色的狼皮卷轴，用苍老而冰冷的声音宣读： “大戎夏王令：二皇子赫连兀朮、左贤王托雷，尔等统兵十万，围攻虎跳关久攻不下，反致王戬孤军深入，肆虐腹地，焚我牧场，毁我根基，损兵折将，动摇国本！” “赫连雄战死，玄骨宗上师罹难，此皆尔等轻敌冒进、指挥失当之过！”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扎在赫连兀朮和左贤王的心上。 两人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变青，却只能低着头，死死咬着牙，不敢辩驳。 “王庭震怒，各部离心！” 老萨满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然的威压，“命尔等接令之日起，暂停一切对虎跳关之攻势！赫连兀朮，剥夺前线总指挥之权，即刻率本部兵马，不惜一切代价，剿灭王戬所部！若再让其肆虐王庭腹地，提头来见！” “左贤王托雷。”老萨满的目光转向他，更加冰冷，“你部损失惨重，暂归皇子节制，戴罪立功！若再有不协，致使战局败坏，削爵夺地，绝不姑息！” 宣读完毕，老萨满将王令重重塞到赫连兀朮手中，冷哼一声： “殿下，你好自为之！大王的意思是，虎跳关可以暂时不要，但王戬和那长公主，必须死！他们的头颅，是平息王庭怒火和各部怨气的唯一之物！” 说完，老萨满不再多看面如死灰的两人一眼，在金狼卫的簇拥下转身离去。 王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赫连兀朮死死捏着那卷沉重的王令，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 剥夺指挥权，戴罪立功…… 这是父王对他前所未有的严厉斥责和惩罚。 所有的荣耀、所有的野心，仿佛都在这一刻被王戬粉碎了。 “啊！！！” 他再也抑制不住，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猛地将王令摔在地上，疯狂地践踏。 “王戬……李明月……不杀你们，我赫连兀朮誓不为人！！” 左贤王看着状若疯魔的赫连兀朮，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和这位皇子，已经被彻底绑在了同一艘即将沉没的破船上。 若不能尽快摘下王戬的头颅，等待他们的，将是比战死沙场更凄惨的下场。 …… 王戬与长公主率领的八百骁骑，以战养战的策略运用得愈发纯熟，铁蹄所向，那些防备松懈的戎夏贵族牧场、小型囤积点如同朽木般被轻易摧毁。 他们行动如风，来去无踪。 今日还在东边百里外焚毁一处粮仓，明日便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西边的一条商道上，劫掠补给戎夏前线的商队。 他们甚至故意留下一些指向错误的行军痕迹，将追捕他们的戎夏军队引得晕头转向，疲于奔命。 更让戎夏贵族们胆寒的是，这支夏军并非一味杀戮。 王戬采纳长公主之策，将缴获的部分粮食、财物，分发给那些被戎夏王庭和大部族压榨的小部落和奴隶。 一开始，这些牧民惊恐躲避，但渐渐地，开始有人用复杂而隐含着希望的眼神，偷偷注视着这支不一样的敌人。 草原上开始悄然流传起“大夏长公主”和“王将军”的之名，虽不敢明面支持，但暗中的抵触情绪在蔓延，提供给戎夏主力的情报和支援在减少。 此消彼长之下，王戬所部的补给非但没有枯竭，反而因为一次次成功的袭击而变得更加充裕，甚至更换了更好的戎夏战马，士卒的甲胄兵器也得到了补充和修缮。 虽然人数因伤病略有减员，但剩下的无一不是历经血火淬炼的真正精锐，士气高昂，对王戬和长公主的信任近乎盲目。 这一日，他们的兵锋，指向了一座名为“灰岩城”的城池。 此城并非位于边境，而是深处戎夏腹地，因其周边盛产一种质地坚硬的灰色岩石而得名。 它虽不如虎跳关那般险要，却是戎夏东南区域一个重要的物资集散中心和手工业城镇，尤其以打造优质箭簇和修补铠甲闻名。 更重要的是，此地囤积着大量准备运往前线的军械和皮革。 由于身处腹地，灰岩城的守军并不多，仅有不到两千人，且多为二线部队，警惕性远不如边境守军。 城主乃是左贤王的一个远房侄子，素来以奢靡享乐著称。 夜色如墨，星月无光。 灰岩城墙上的守军抱着长矛，打着哈欠，望着城外一片寂静的黑暗，浑然不觉死神已然降临。 王戬没有选择强攻。 他亲自带领数十名最擅长攀爬的精锐，借着夜色的掩护和城墙岩石的凹凸，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摸上了城墙。 解决掉几个昏昏欲睡的哨兵后，他们迅速控制了靠近城门的一段墙垣。 “敌袭！敌袭！” 凄厉的警报终于响起，但为时已晚。 城门被从内部打开，埋伏在城外的长公主亲率主力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涌入城内。 城内的守军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的抵抗。 他们从睡梦中惊醒，只见街道上铁蹄如雷，火光四起，雪亮的刀锋在黑暗中划出致命的弧线。 那位养尊处优的城主，甚至连铠甲都没来得及披挂，就在府邸门口被雷豹一斧劈成了两半。 战斗几乎在黎明前就已结束。 负隅顽抗者被无情格杀，大部分守军在群龙无首下选择了投降。 王戬站在灰岩城的城头，亲手将那面破烂的戎夏狼旗扯下，扔在地上。 象征着长公主的玄色凤旗与王戬的“王”字将旗，在晨风中缓缓升起，猎猎作响。 城内堆积如山的军械、皮革、粮食，尽数落入他们手中。 “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王戬目光扫过那些打造军械的作坊和来不及运走的物资，冷然下令，“连同这座城，一并烧了。” =冲天的烈焰再次燃起，映红了戎夏腹地的天空。 灰岩城的陷落，不仅仅是一座城池的丢失，更是对戎夏王庭威望的沉重一击。 消息传出，整个戎夏东南区域震动，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大大小小的部族和城池人人自危，再也不敢高枕无忧。 长公主与王戬并肩立于城头，望着下方熊熊燃烧的城池和忙碌搬运物资的将士。 她的侧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坚毅，凤眸之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王戬。” 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我们或许……真的可以做到。” 王戬目光遥望北方，那是戎夏王庭所在的大致方向。 他没有说话，但紧握的拳头和眼中燃烧的火焰，已然说明了一切。 以八百孤军，搅动草原风云，兵锋所向，直指金帐！ 第110章 拳打武者 灰岩城的冲天火光，如同丧钟重重敲在戎夏王赫连铁山的心头。 王庭金帐内，气氛压抑。 各部族首领的抱怨、质问，前线接连失利的战报，尤其是王戬与长公主竟能在腹地攻陷灰岩城并从容遁走的消息，让这位雄踞草原多年的王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和…… 无尽愤怒。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赫连铁山将面前的金案掀翻，指着再次被紧急召来、跪伏在地的赫连兀朮和左贤王，气得浑身发抖： “十万大军！抓不住八百人！还让他们打下了灰岩城！我大戎夏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你们让本王如何面对各部首领？如何面对玄骨宗的上师？！” 赫连兀朮脸色惨白，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不敢抬头。 他引以为傲的勇武和谋略，在王戬神出鬼没的战术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左贤王更是面如死灰，他的部族损失最为惨重，威望一落千丈。 “父王息怒！” 赫连兀朮咬牙道，“儿臣已加派兵力，封锁所有通往王庭的要道，并悬赏重金，征集草原上的勇士和追踪好手，定……” “够了！” 赫连铁山粗暴地打断他，眼神冰冷，“你的保证，本王听得太多了！结果呢？王戬依旧在逍遥！本王不能再任由他们继续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转向侍立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萨满，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 “大萨满，世俗的军队，看来已难以奈何这支夏军孤骑了。” 赫连铁山的声音低沉下来，“为了大戎夏的国运，为了平息玄骨宗的怒火，恐怕……不得不请‘圣山’之上的力量，提前介入了。” 老萨满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缓缓躬身：“大王，玄骨宗那边，早已对赫连雄统领和四位内门弟子的陨落震怒不已。只是碍于宗门不轻易干涉世俗战争的规矩，才一直按捺。” “如今王戬此子，已非凡俗军队所能制，其与长公主皆身负不俗修为，更是斩我宗门弟子……此乃挑衅宗门威严！” “老朽这就以王庭之名，再上圣山，陈明利害，恳请宗主派遣真正的高手下山，诛杀此獠，以正视听！” “好！快去！” 赫连铁山连连催促。 ...... 数日后，就在王戬与长公主再次袭击了一处小型部族营地，补充了清水和肉干，准备向下一个目标机动时。 忽然一种莫名的压抑感笼罩了营地。 王戬猛地抬起头，望向远方的天际线，眉头紧紧锁起。 他超乎常人的精神感知，捕捉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冰冷死寂意味的气息，正从数个方向缓缓逼近。 这股气息，与之前在虎跳关遭遇的那四名宗门武者同源，但却更加凝练，更加……危险。 “怎么了？” 长公主察觉到他的异样，低声问道。 “有高手来了！” 王戬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不止一个，而且……比虎跳关那四个，强很多。”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远方的草原上，出现了三个小小的黑点。 他们的速度看起来并不快，但每一步踏出，都仿佛缩地成寸，几个呼吸间，便已能看清来人的轮廓。 那是三名身着玄色骨纹长袍的武者。 为首者是一名面容枯槁如同骷髅的老者，眼眶深陷，手中握着一根不知由何种兽骨打磨而成的惨白手杖。 他左侧是一名身材高瘦、面色苍白如纸的中年男子，腰间缠着一串细小的、仿佛用人指骨串成的链子。 右侧则是一名体格魁梧、满脸横肉的光头大汉，他肩膀上扛着一柄门板大小的、布满诡异骨刺的巨斧。 这三人的出现，并未带来千军万马的声势，但那无形中散发出的冰冷威压，却让久经沙场的骁骑营战马都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恐惧的低鸣。 骷髅老者浑浊的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夏军，最终定格在王戬和长公主身上，那目光如同在看两具新鲜的尸体。 “亵渎圣山威严，杀戮我宗弟子者……” 老者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骨头摩擦，“……当受抽魂炼骨之刑，永世不得超生。” 他轻轻抬起骨杖，指向王戬： “小子，是你自行了断，还是让老夫……亲手来取你的魂魄？” 来自超越世俗力量的宗门强者，终于降临。 …… 那三名玄骨宗武者立于沙丘之上，身形仿佛与灰暗的天色融为一体。 他们并未散发冲天气势，但周身萦绕的那股阴冷死寂的气息，却让整片草原的生机都为之凝固。 骁骑营久经沙场的战马不安地喷着鼻息，马蹄焦躁地踏着地面，动物本能地感知到远超战场煞气的死亡威胁。 王戬瞳孔微微收缩，体内《龙象决》内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行运转起来，气血奔涌，抵抗着那股无形的压迫。 他清晰地感知到，这三人任何一人的气息，都比之前在虎跳关击杀的那名枯槁老者更强， 尤其是中间那位手持骨杖的骷髅老者，其体内蕴含的力量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长公主亦是面色凝重，纤手悄然按上了剑柄，凤凰涅槃功的炽热内息在经脉中流转，与那阴寒气息隐隐对抗。 骷髅老者那如同镶嵌在头骨上的眼珠，缓缓转动，先是扫过王戬，那目光冰冷、漠然。 带着一种审视非人材料的意味，最终落在了他身旁的长公主身上，干瘪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 “李明月……大夏长公主。” 老者的声音如同两块枯骨在摩擦，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确认，“你的血脉，倒是炼制‘凰阴傀’的上好材料。不枉老夫亲自下山一趟。” 此言一出，长公主凤眸中寒光骤盛，对方竟将她视为炼制邪门傀儡的材料！ 老者这才将目光重新锁定王戬，那漠然中终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却更为深刻的杀意：“至于你……王戬。” 他手中的惨白骨杖微微一顿，敲在脚下的岩石上，发出“笃”的一声轻响。 “赫连铁山那废物许下的世俗酬劳，于我玄骨宗不过尘土。” 老者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你，先后戮我宗外门执事赫连雄，更于虎跳关残杀我四位内门弟子……此乃亵渎圣山威严，罪不可赦！” 他身旁那面色苍白的高瘦男子阴恻恻地接口，“赫连兀朮那个蠢货抓不住你们，是你们侥幸。但你们不该……动我玄骨宗的人。” 他手指轻轻抚摸着腰间那串指骨链子，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 那扛着骨刺巨斧的光头大汉咧开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狞笑道： “跟这些将死之人废什么话！师兄，那小子的骨头看起来挺硬，正好拆了给俺的‘裂骨斧’开开刃！那女娃细皮嫩肉，抽魂的时候定要让俺也听听她的哀嚎！” 这三言两语，已然道明了他们的来意。 既是受戎夏王赫连铁山之托，前来解决这支搅得草原天翻地覆的孤军，更是为了替之前折损在王戬手中的同门报仇雪恨！ 于公于私，他们都绝不会放过王戬与长公主。 骷髅老者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同伴的话语。 他再次抬起骨杖，这一次，一股凝练如实质的阴寒杀意如同冰锥般直刺王戬： “小子，是你自行了断，留个全尸，还是让老夫……亲自出手，将你一身气血骨髓，连同魂魄，一并抽炼，永镇于圣山骨狱之下，受那无穷无尽的噬魂之苦？” 话音落下，以他为中心，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地面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另外两名玄骨宗武者也同时向前踏出一步，三股强大的气息联袂而至，如同无形的牢笼，将王戬与长公主以及他们身后的八百骁骑死死锁定。 宗门强者，挟怒而来，不死不休！ 王戬缓缓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却点燃了他眼中沸腾的战意。 他向前一步，将长公主隐隐护在身后，直面那骷髅老者，声音平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玄骨宗？想要我的命……那就自己来拿！” 大战，一触即发！ 没有试探，唯有死决！ 那光头大汉狂吼一声，声若惊雷，肩扛的骨刺巨斧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朝着王戬当头压下！ 力量之猛，远超之前任何对手。 几乎同时，那高瘦苍白男子身形如鬼魅般飘忽而动，腰间指骨链子“哗啦”作响。 双手十指指甲骤然变得乌黑尖长，带着腥风，直抓长公主周身要害，招式阴毒刁钻，专破内家罡气。 而最强的骷髅老者，并未立刻动手，他只是冷漠地注视着战场，手中骨杖顶端那颗不知名的兽颅空洞的眼窝中，开始凝聚起惨绿色的幽光。 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吸摄之力隐隐笼罩四方，他在酝酿更恐怖的杀招！ “你的对手是我！” 长公主凤眸含煞，清叱一声，长剑出鞘，炽热的凤凰内息灌注剑身，剑尖震颤，化作点点寒星，精准地迎向高瘦男子的鬼爪。 剑气与阴寒指力碰撞，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 =另一边，王戬面对光头大汉开山裂石的一斧，不闪不避，《龙象决》内力轰然爆发，周身气血如同烘炉般燃烧！ 他右拳紧握，筋骨齐鸣，一股磅礴巨力悍然迎上！ “轰！！！” 拳斧交击，竟爆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巨响！ 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炸开，卷起漫天沙尘。 光头大汉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从斧柄传来，虎口崩裂，鲜血淋漓。 那柄沉重的骨刺巨斧竟被一拳砸得高高荡起，连带他魁梧的身躯也踉跄后退数步，满脸的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他嘶声咆哮，对方的力量竟然完全碾压了他！ 王戬得势不饶人，脚下《惊鸿步》施展到极致，身形如电，瞬间逼近，双拳如同狂风暴雨，每一击都蕴含着龙象巨力，逼得光头大汉只能狼狈招架，骨斧上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 然而，就在王戬即将彻底压制光头大汉之际，那一直在旁蓄势的骷髅老者动了！ 他手中骨杖猛地向前一点！ “幽冥锁魂！” 呜咽般的鬼啸声凭空响起，三道由惨绿色幽光凝聚而成的骷髅头虚影，带着冻结气血、撕扯灵魂的恐怖力量，瞬间射向王戬！ 速度快得超越视觉！ 王戬心头警兆狂鸣，这攻击蕴含的力量层次，让他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他全力运转《龙象决》，气血如狼烟冲天，试图震散那幽冥锁链，同时身形急退。 但锁链如影随形，眼看就要及体！ “小心！” 长公主见状，不顾自身安危，硬生生受了高瘦男子一记鬼爪，肩头衣衫撕裂，留下五道乌黑指印，她却借势旋身，一道炽烈剑罡斩向其中两道幽冥锁链！ “轰！轰！” 剑罡与锁链同归于尽，爆散的能量冲击让长公主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可最后一道，也是最凝实的一道幽冥锁链，已然触及王戬的胸膛！ 刹那间，王戬只觉如坠冰窟，周身气血几乎凝固，灵魂仿佛要被硬生生扯出体外！ 意识都开始模糊！ 就是现在！ 生死关头，王戬毫不犹豫打开狩猎系统的界面。 将所有可分配点数用尽。 个人面板也发生了变化。 宿主：王戬 状态：连体三层 力量：199 敏捷：198 精神：195 体力：196 所有的点数，瞬间清空！ 全部加诸于四项基础属性之上！ 轰隆隆！！！ 仿佛体内有某种枷锁被彻底打破！ 一股前所未有的、浩瀚如海、炽烈如阳的力量，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从他身体最深处轰然爆发。 那侵入体内的幽冥寒气，在这股新生力量的冲击下，如同冰雪遇见烈阳，瞬间消融瓦解。 王戬猛然抬头，双眼之中精光爆射，如同实质。 周身气息疯狂攀升，竟在原地形成了一道小型的气旋。 =“老鬼！轮到我了！” 他声音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 不再使用任何技巧，只是简简单单一步踏出，地面龟裂。 第111章 轰动 王戬与长公主以雷霆之势反杀三名玄骨宗内门高手。 消息传到戎夏王庭的金帐时，整个王庭，陷入了一种死寂般。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戎夏王赫连铁山捏着那份奏报，手指剧烈颤抖，脸色先是涨红，随即又变得惨白如纸。 他猛地将战报摔在地上，咆哮声震得帐顶的灰尘簌簌落下，“三名内门长老！其中还有骨幽长老！那可是炼体三层巅峰，半步先天的高手！” 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被那王戬……” 他无法再说下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如果说之前王戬的纵横肆虐还只是军事上的失败和面子上的难堪，那么此刻，玄骨宗内门长老的陨落， 则意味着他赫连铁山，为戎夏王庭，招惹了一个连圣山都为之震怒的恐怖敌人。 王戬的实力，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成长到了能够斩杀宗门长老的地步？ 这已经不是凡人武将的范畴，这是真正的武道强者！ “父王！” 赫连兀朮跪在一旁，亦是面无人色，之前的傲气与愤怒被巨大的恐惧所取代。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玄骨宗内门长老意味着什么，那是连他父王都要以礼相待、不敢轻易得罪的存在！ “祸事了……这次是真的祸事了……” 左贤王托雷喃喃自语，浑身冰凉。 他知道，玄骨宗的怒火，绝不会仅仅针对王戬，他们戎夏王庭，作为“委托方”和“地主”，必将承受圣山的迁怒。 就在金帐内被绝望和恐惧笼罩之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王庭侍卫惊慌失措的跪拜声。 赫连铁山心中一紧，猛地抬头。 只见金帐那厚重的门帘，无人动手，却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缓缓掀开。 凛冽的寒风灌入帐内，随之而来的，是三道身影。 为首一人，是一名看起来三十许岁的男子，面容普通，甚至有些木讷，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布袍，腰间系着一根黑色的骨带。 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子神色倨傲，背负长剑； 女子面容姣好，眼神却冰冷如霜，指尖把玩着一枚小巧的白色骨铃。 这三人的衣着远不如之前骨幽长老等人华丽诡异，身上也没有散发出惊天动地的气势。 但就在他们踏入金帐的瞬间，赫连铁山、赫连兀朮、左贤王以及在场的所有戎夏贵族、将领，无不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威压，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差距带来的窒息感！ “圣……圣使！” 赫连铁山瞬间反应过来，脸色剧变，再也顾不得王者威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王座上下来，率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额触地，声音颤抖带着无比的敬畏： “戎夏小王赫连铁山，恭迎圣山外门执事驾临！” 他这一跪，帐内所有人，包括赫连兀朮和左贤王，全都慌忙匍匐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宗门之外，皆为凡俗！即便是统御万里草原的戎夏王，在代表圣山玄骨宗意志的外门执事面前，亦与蝼蚁无异！ 外门弟子，或许在宗门内地位不高，但行走于凡俗世间，他们便是圣山的化身，拥有生杀予夺的无上权柄！ 那为首的灰袍男子，目光平淡地扫过跪满一地的戎夏权贵。 他甚至没有让赫连铁山起身，只是用那毫无波澜的声音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 “骨幽师弟魂灯已灭，随行两名内门弟子命符破碎。赫连铁山，你可知罪？” 赫连铁山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几乎要嵌入地面： “小王……小王知罪！是小王无能，未能及时剿灭那王戬恶贼，致使圣山蒙受损失，小王罪该万死！请执事大人降罪！” 灰袍男子面无表情：“圣山之怒，非你凡俗王权所能承受。念在你多年供奉殷勤，此次便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微微侧头，对身后那名背负长剑的倨傲男子吩咐道：“林锋。” “弟子在。”那倨傲男子躬身应道，态度恭敬，但转向赫连铁山时，眼神又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你持我令牌，调遣王庭‘金狼卫’及各部族精选勇士，组成‘猎杀队’，由你全权指挥。” 灰袍男子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找到王戬，锁定他。这一次，不容有任何闪失。” “遵命！” 林锋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 灰袍男子最后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赫连铁山： “赫连王，调动你所能调动的一切力量，配合林锋。若再失败……你这王庭，也该换个人来坐了。”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便带着那冰冷女子走出了金帐，自始至终，未曾让赫连铁山起身。 直到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才缓缓散去。 赫连铁山瘫软在地，冷汗早已浸透了内衫，脸上混杂着恐惧、屈辱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圣山的外门执事亲自下令，外门弟子亲自带队围杀。 这已是玄骨宗在世俗层面能动用的最强力量。 …… 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同样也传送到了大夏朝堂。 “……王戬准将偕长公主殿下，率孤军深入戎夏腹地千里，转战月余，连破戎夏牧场、军镇，更于三日前，攻陷其东南重镇‘灰岩城’，焚其军械粮草无数……” 信使的声音都激动的颤抖，“后遭戎夏王庭请动之玄骨宗内门高手截杀，激战于野……王将军临阵突破，与长公主殿下合力，阵斩玄骨宗内门长老一人，弟子两人，敌酋授首，我军大振……” 信使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深入戎夏腹地！ 攻陷重镇！ 阵斩宗门长老！ 这任何一条战绩，都足以彪炳史册，封侯拜将。 而如今，这些不可思议的功绩，竟然全都集中在了一支被视为“弃子”的孤军，以及那位曾被朝廷猜忌、甚至被袁全构陷的年轻将领和长公主身上。 短暂的死寂之后，朝堂如同烧开的滚水般沸腾起来。 那些原本就支持长公主，或心系国家的官员，此刻激动得难以自持，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兴奋和自豪。 “天佑大夏！天佑大夏啊！”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热泪盈眶，颤巍巍地出列，对着龙椅上的皇帝深深一拜，“陛下！长公主殿下与王将军，此乃不世奇功！扬我国威于域外，壮我军魂于九霄！当重重封赏，以励天下将士！” “臣附议！王将军以寡敌众，临阵斩将，更能力毙宗门强者，实乃国之栋梁，军中之胆！长公主殿下巾帼不让须眉，亲冒矢石，与将士同甘共苦，当为皇室楷模！” “此等大捷，足以震慑戎夏，安定北疆数十年！请陛下即刻下旨，犒赏三军，并派使者迎接长公主与王将军凯旋！” 支持派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整个宣政殿都充满了振奋的气息。 然而，在这片喧闹之中，大皇子李琮及其一系的官员，脸色却如同吃了苍蝇般难看。 李琮站在御阶之下，袖中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听着那些对长公主和王戬的溢美之词，看着那些官员脸上毫不掩饰的敬佩，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怎么可能？！ 他在心中疯狂呐喊。 那王戬不过是个边军泥腿子，那李明月不过是个女人！ 他们怎么可能做到连他都无法想象的功业？ 深入戎夏腹地也就罢了，竟然还能斩杀宗门长老？ 那王戬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 嫉妒、不甘、以及包含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他原本以为南境的失利足以让父皇对李明月失望，却万万没想到，她在北疆竟能创下如此泼天功劳！ 此消彼长，他在朝中的威望，将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下意识地看向龙椅上的父皇。 老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脸上看不出太多的喜怒，但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深处，却闪烁着极其复杂的光芒。 有震惊。 他确实被王戬和长公主的战绩震撼了，这远超他的预料。 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毕竟，这是大夏的胜利，是他李家的荣耀。 但更多的，是深深的忌惮和……忧虑。 王戬的实力成长太快了！ 快到了让他都感到不安的地步。 能够阵斩宗门内门长老，这已经超出了普通武将的范畴，拥有了足以影响朝局平衡的个人武力。 而这样的一个人，却与拥有皇室血脉、军功卓著、在军中威望极高的长公主紧密结合在一起。 这股力量，太强了。 强到让他这位掌控天下的帝王，都感到了威胁。 他的目光扫过下面激动的人群，又落在大皇子那阴沉不甘的脸上，心中更是烦躁。 兄弟阋墙，外有强援…… 这绝非社稷之福。 “咳咳。” 老皇帝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不大，却瞬间让喧闹的大殿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北疆大捷，确是可喜可贺。” 老皇帝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长公主与王戬，忠勇可嘉，扬我国威，功不可没。” 他先定了性，随即话锋微妙一转：“然，孤军深入，终究行险。玄骨宗乃戎夏国教，底蕴深厚，此番折损内门长老，必不肯善罢甘休。后续报复，恐更为酷烈。” 他看向兵部尚书： “传朕旨意，嘉奖北疆将士。命剑门卫所副将赵德昌，严密监视戎夏动向，加固边防，以防不测。” 至于对长公主和王戬的具体封赏，以及是否召其回朝，他却只字未提。 “陛下！” 支持长公主的官员还想再谏。 “朕乏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老皇帝摆了摆手，直接起身，在内侍的簇拥下离开了宣政殿，留下满朝文武心思各异地站在原地。 大皇子李琮看着父皇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和不解。 他不明白，为何如此大功，父皇的反应却如此平淡，甚至带着一丝压抑？ 而支持长公主的官员们，则在兴奋之余，也品味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陛下这态度…… 似乎并非全然是喜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