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 第183章 那你出去赏月啊 金秋八月,深夜,大司马夫人就着夜色匆匆赶往长乐宫。 椒房殿中,大司马夫人跪在赵归宜面前,不断以帕拭泪。 “皇后娘娘,求您救救我们啊,眼下,能救赵家的,就只有娘娘您了!” 赵归宜面上稳着沉静,却在看到大司马夫人的那一刻心中就没了底。 “出什么事了?” “那张继,趁夜带了一伙人闯入我们府中,不由分说的一通乱翻乱挖,把他们事先就准备好的人偶从花园里挖了出来,构陷我们行巫蛊之术诅咒陛下,大司马以陛下养病太子监国的名义,借太子之名当即处死了张继跟他带进府中的那一伙人.......” “你说什么!”赵归宜身子险些站不住,弯腰死死抓住大司马夫人的肩膀,涂着蔻丹的指甲隔着层层布料嵌入她皮肉之中。 大司马夫人肩膀被刺得生疼,她自知理亏,低下头不敢直视赵归宜,“皇后娘娘,大司马也是被逼无奈,他是太子殿下的舅舅,总不能平白无故遭贼人构陷......” 赵归宜推开大司马夫人,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她颤声骂道:“当年你们说陛下与太子身在战乱之地恐无法生还,即便出兵相救也无济于事,劝说我扶持赵氏子代太子身份继位,意在窃国,陛下宽容,没有怪罪你们,如今你们岂敢诅咒陛下还拖太子下水!” 大司马夫人重重磕头,“皇后娘娘明鉴,那巫蛊人偶,当真是有人蓄意构陷,我们是娘娘的母家人,一切皆以娘娘与太子为宜,岂会做这种蠢事啊!陛下平日只亲近太子不近宸王,近期却只召宸王侍疾,娘娘难道就不怀疑么?” “因贺兰一事,陛下疏远太子满朝尽知,陛下早年身体就落下不少伤,他有医者秘言,即便是悉心调养都难得长寿,御驾亲征归来又中了毒,人指不定已然驾崩,或是有奸人趁陛下重病无法自理,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啊!” 赵归宜狠狠一耳光扇在大司马夫人脸上,“住嘴!你又大言不惭说这些诅咒陛下之言!” 大司马夫人捂住被扇得红肿的半边脸,啜泣道:“臣妇知晓娘娘待陛下一片赤诚之心,即便是母族与太子如此危难关头,都不愿行忤逆陛下之事。可陛下,他待娘娘如何?” 赵归宜沉默了片刻,方而沉声自言:“陛下待本宫,自是极好。” “若是当真极好,那陛下还会在与娘娘的大婚之夜逃婚与旁人厮混?以及追封那贺兰氏为元后?娘娘自幼冰雪聪明,还看不出来那是陛下对赵氏的打压么?” 大司马夫人两句话将赵归宜钉死在了齐叡待她所谓的极好,仅是赵氏政治捆绑齐叡的耻辱柱上。 她与她的夫君,至始至终都是一场政治捆绑。 就只是捆绑,连联姻都算不上。 已过二十余年,她始终记得清晰,十五岁及笄那年,她披戴着沉重的凤冠霞帔,满心欢喜的嫁给心上人,在椒房殿等了一宿,直到天明才等回来她的夫君。 夫君脖颈上密密麻麻的红痕,是那样刺目...... ----------------- 中秋夜,东宫,明德殿。 “求你了胭胭,再来一次嘛,最后一次好不好......” 齐景暄用脸蹭过谢知月颈窝,不断撒娇。 谢知月一脸生无可恋的推开他的脸,“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会很伤心的......” 齐景暄支起手肘,俯在谢知月身上,委屈的央求。 他上挑的眼尾像是抹了层极淡的红晕,琥珀色的眸子轻轻颤动,就着那么些委屈,深邃又深情,极容易蛊惑人心。 谢知月偏过头去,拒绝跟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对视。 “上一次,上上次,上上上次,你都说是最后一次,你的话我已经不信了。” 齐景暄低头用鼻梁去蹭少女柔软的脸颊,“可是今天过节唉......” 过节就该吃点好的不是吗? 谢知月气鼓鼓的哼了声,“那你出去赏月啊。” 齐景暄再次抬头,妖孽媚气的脸上浮起暧昧非常的笑,“谨遵胭胭吩咐,一定好好赏。” “但我只赏你这轮明月。” 谢知月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了。 外头一轮圆月高悬,月光倾泻如纱笼罩宫殿。 有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伴随着轻微的话语声。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已经就寝了,奴婢这就去叫太子殿下起身见娘娘......” “滚开,本宫亲自去见他。”赵归宜心急之下都没能发现李大伴语气里的猫腻。 听到殿外的声音时,齐景暄陡然惊醒,立马起身拉帘遮挡住床榻。 谢知月慌张的起身,有些手足无措的缩进齐景暄怀中。 寝殿门被人推开,齐景暄急忙用幔帐遮住自己的身体,只露脸与来人对视上。 里面暧昧的气息,让来人止步于殿门口。 烛火下,那张年轻精湛的容颜染着与往日里矜贵冷傲截然不同的桃色。 才两月不见,这小子眉眼间的神韵上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非要说转变在哪里,就是唯一那点青涩的稚嫩都没了,被魅色所替代了去,风流妩媚得浑然天成。 作为过来人,赵归宜一眼就能看出他这是经历了什么! 或是说,就在她开门之前,这小子正在做什么! 偏偏他还能保持一脸正经,丝毫不显得慌乱。 这点,可真是跟他父亲一模一样啊...... 四目相对良久,赵归宜不出声,齐景暄默默的垂下眼眸,“母后为何深夜造访?” 赵归宜额角跳动,面无表情的往后退,冷声道:“赶紧换好衣服,本宫去书房等你。还有你舅舅,你的太傅他们一并在书房等你。” 寝殿门关上后,她反手就一耳光扇在李大伴脸上。 齐景暄抱着怀里身娇体软的少女欲哭无泪,“我真的不知道母后会来......” 谢知月用力捶打他胸口,她直接就哭了出来,从齐景暄怀里挣脱躲进了被子里,“我说了不要了,我讨厌你!” 前世只是赵明姝告状,皇后都要罚她抄书,今生直接被皇后撞见,以后还怎么相处...... 喜欢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请大家收藏:()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4章 清君侧 东宫书房,呜呜泱泱的聚满了人。 大司马率先拱手深深一拜,“今夜某与诸公共聚一堂,实不敢相瞒。陛下重病,遭奸人蒙蔽,奸人假借皇命构陷我等太子近臣,意图行铲除异己夺嫡之事,特邀诸公前来商议对策。” 王太傅迈出一步,“大司马,既是深夜召我等来东宫议事,那是太子殿下的吩咐,还是大司马的主张?” “自是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的吩咐。” “皇后娘娘自是与大司马同心,我等乃陛下授命,辅佐储君之臣,效忠于陛下与太子,岂容你等昔日妄图窃国之辈借太子之名召见?”王太傅作为东宫众臣之首,面朝大司马冷哼道。 大司马不急不躁,“王太傅,这里可是东宫,若不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我等能随意出入么?” 书房里快要吵起来时,大门打开,身披一件黑色斗篷的皇后带着神情蔫巴的太子来了。 众臣子齐刷刷的跪了一片,“臣等拜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齐景暄几乎是被赵归宜拎到上座的,得知今夜议事内容,他震惊的望着赵归宜。 “母后.......” “住嘴!” 他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赵归宜厉声喝住。 “陛下重病只召宸王侍疾,你身为太子,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任由贼人诬陷你母族,你可知道他们奸计若成,你与你麾下这一众忠臣将被逼入何等绝境?” 齐景暄只看向书房里那一众臣子,“诸公对此有何想法?” 他这一手矛盾转移,意图太过于明显。 “太子殿下,老臣认为,陛下兴许是有受奸人蒙蔽,或是宸王搬权弄术搅乱朝局,但眼下才初绽眉目,殿下依旧是监国太子,无人可撼动殿下地位。倘若宸王或朝中有心之人蓄意行奸佞之事,殿下随时可借清君侧之名处置奸佞,无需心急。”王太傅所言客观公正。 “王太傅此言差矣。陛下早年身体亏损严重,如今病得凶险,已有足足二月未亲临朝堂,万一被奸佞所控,假借陛下之名下旨残害太子或朝中忠良,就如秦时扶苏,那时太子与诸公,又当如何?如今大权在握,不早作打算,难道真要等刀架颈侧再行事?那时可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中郎将站出来反驳道。 “对,谁人不知陛下溺爱太子殿下,陛下患病,于情于理侍疾之人都该是太子殿下,但是只召宸王侍疾,就已经惹人生疑了。” 书房中你一言我一语乱作一团,齐景暄抬手抚额,他都听得头疼。 就在他低头沉思时,一枚虎符被重重砸落在他面前。 他抬头,就对上了母亲坚定的目光。 “母后这是何意?”他故作不知。 “暄儿,你父皇重病遭奸人蒙蔽,你身为太子,理应救驾清君侧。” “母后......”齐景暄看过赵归宜一眼,再转动目光看向大司马,“舅舅。” “你们这......可是在逼我,谋逆?” 他就当着东宫群臣的面,大剌剌的直言,撕开赵氏的意图。 “何为谋逆?难道你要看着你的舅舅,表兄弟,你的母后,被奸人构陷,死无葬身之地吗!他们拿你的母族开刀,其意不就是在断你羽翼?”赵归宜抓住齐景暄撑住头的手腕,逼他握住那枚虎符。 “你若是能见你父皇,道明其中原委,我们何必于深夜聚于此处与你共议大事?暄儿,你看看在坐的这些人,他们是从小就辅佐你的臣子,你的舅舅,你的母族!母后知道你不愿做半点忤逆你父皇之事,朝中大臣亲近宸王你不管,你父皇拒见一切人等只留宸王侍疾你不管,张继等人搬弄是非构陷你母族你也不管,你难道就非要等那悬在你头顶的刀落下来,才肯反抗么?” 赵归宜一番言辞让四座无声默认。 皇后不得私自出宫,今夜皇后离宫来见太子,密召东宫臣子商议清君侧之事,已经足以证明时局对太子不利。 但说是救驾清君侧,可稍有半分差池,就会被打为逆贼,若真跟随,那便是押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 前提还需是,陛下当真重病到不省人事,为宸王或是奸人所控。 “母后,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是在想,倘如这是他人奸计,故意引我等上钩犯错,该当如何?”齐景暄试图跟母亲展开讨论利弊。 他不知道母后为何深夜前来力荐他行夺权之事,按照胭胭所说的前世轨迹,那该是在六年之后,不是眼下,情况也断没有危急到不得不为己谋划的地步。 父皇身子究竟如何他确实不知晓,可是母后与舅舅心急,他就不得不怀疑其中是否有猫腻了。 “母后能否借一步说话?” 他自幼就是太子,身居权势顶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不会忌任何人锋芒,有话向来直言,即便是在父皇面前。 对上儿子审视的目光,赵归宜一时竟有些心虚,“不需要借一步说话,这里没有外人,有话你大可直接在这里说。” “好,那便依母后。”齐景暄妥协,继而问询:“母后可是知晓父皇身体状况?” “自是知晓。” 齐景暄握住虎符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父皇可是......大限将至?” 问及此,众人不敢出声。 那可是乱世英主神武大帝,天下人眼中的传奇人物,谁敢妄议其生死? 赵归宜抿唇闭眸,仅点了一下头。 书房中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会这样?”王太傅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大司马道:“陛下先前患病时,不就中了那贺兰氏下的毒?” 齐景暄浅叹息,他声音放得很轻,问:“可与母后有关?” 赵归宜眼里掠过一抹惊慌,但被迅速掩去,“你在说什么胡话,母后连见都见不到你父皇!” 齐景暄目光一直跟随着母亲,就那片刻的惊慌都被他尽收眼底。 “儿臣明白了。今夜便召集舅舅麾下八百精兵,清君侧。” 他似乎不愿多言。 “你既是以太子之名清君侧,岂能如此草草行事?你要先昭告天下,陛下重病为奸人要挟,你行讨贼之事,迅速控制皇城,陈兵备战。” 昭告天下,举兵则正。 喜欢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请大家收藏:()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5章 想你了,自然就来了 八月二十,帝都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秋雨,雨势伴随着入夜渐大。 长秋殿,萧语柔正在灯盏前刺绣,白色丝绢上,一双比翼鸟栩栩如生。 听见吱呀作响的开门声,她轻唤了声:“莺歌,再拿些丝线来。” 后头没有人应声,轻微的步伐正在徐徐靠近,伴着外头雨水混合泥土的清冽气息。 萧语柔放下了手中的刺绣,转头对上那张俊美矜雅的脸。 来人一身风雨,额前碎发沾水,水滴从发梢淌下滑过精致的面部轮廓线,明秀的眉目正含笑望着她。 萧语柔面色惊慌,纤手捂住唇,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齐钰在萧语柔身前跪坐下,脸贴近她肩头,展臂抱住她,“想你了,自然就来了。” “陛下那里,你不管了吗?” 齐钰缓缓扣住萧语柔纤细的手指,笑意温存,“父皇那里,不是本来就不归我管么?他可是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太子呢。但过了今夜,日后我若是继位,我定要明媒正娶,让你当我的皇后。” 面对齐钰的款款深情,萧语柔眼中无半分喜色,只是问他:“你是说,太子今夜要动手?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他今夜动不动手。父皇那样溺爱太子,把他惯得张扬自大,我压根就没出手,他就先按耐不住自以为是的要行清君侧之事,还昭告天下说父皇为奸佞所蒙蔽呢。我不清楚我那位二哥这是自作聪明想给我跑的机会,还是就真以为父皇不行了。不过今夜,他动不动手都无所谓,反正父皇清醒也就是这几日的事,父皇醒了,看到他寄以厚望的太子谋逆,不知他会不会被他的好儿子给气死。” “话说我那二哥处决贺兰氏谋逆一事,也是自掘坟墓,他只要出手必成谋逆。只要他谋逆坐实,他依照国法处决贺兰氏在先,自己说的逆贼当诛,轮到他自己谋逆,有他处决贺兰氏的前车之鉴,朝中那些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即便父皇再怎么宠爱他,都保不下他。” “就是不知道二哥对待贺兰氏不肯手下留情时,有没有想过他自己也可能会走到谋逆的这一步。他对待贺兰氏不肯手下留情,父皇爱重贺兰氏,也不知道父皇肯不肯对他和赵氏手下留情了。” 齐钰唇角温润的上扬,眼眸里却闪烁着毒蛇般的寒光。 建章宫。 “齐思年!齐思年!醒醒!” 绵绵雨声中,他正睡得安稳,耳畔就传来熟悉但无比久远的声音,以及那尘封十余载的称谓。 “干嘛?”他语气有那么些烦躁,可睁开眼,眼底神色除了缱绻,就是水一样的清澈温柔。 那人正不断摇晃着他的肩膀,“早年就让你别吃五石散,说八百遍了你不听,你知不知道你大儿子正在谋你的反,小儿子在跟你的淑妃颠鸾倒凤!” “然后呢?” 他歪了歪头,氤氲着水雾的眼眸挡住目光深处的悸动,本就生得浅浅上扬的唇角染开了一抹难以察觉到的温柔宠溺。 那人继续喋喋不休的数落他:“你这皇帝当的真是失败!当太子的时候纵容你三哥跟你夺嫡,纵容你四哥睡你女人,都当皇帝了,你的太子谋你的反,你的小儿子睡你的妃子,这事传出去,你的一世英名还要不要了!” “然后呢?”他只凝视着那人不曾衰老的容颜,重复那三个字,仿佛一切都不重要。 “然后你赶紧醒醒啊!” “不想醒。” 对方面露嫌弃,“不想醒,你想死啊!” “那我是不是已经快死了?” “你在说什么蠢话?”那人有些怒了。 他过分浓艳精湛的眉眼浸着温软如月华的笑意,从容道:“十二年了,这是我们十二年来的第一次重逢。” “你没老,我应该老了......” 接着,那人抬手就是一耳光扇在他脸上,给他扇得脑袋嗡嗡作响。 然后他眼前就什么都看不清了,只听到那人还在说:“你既然都为了小凤留在这里了,就赶紧起来滚去给你的宝贝金疙瘩小凤收拾烂摊子去吧!” “真不知你这么阴险狡诈的人怎么把小凤养那么傻的光明磊落的!” 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齐叡瞬间睁眼从龙榻上惊坐起来。 他伸手去捂自己挨了巴掌的半边脸,那痛感依然清晰。 “打这么用劲,我果然是老了,不好看了......” 先前,傻狗哪里会舍得打他脸,就算是打也不会太用力打! 在龙榻边守着的姜弥听到动静,睁眼就看到陛下已经醒过来了。 那次宸王前来请安,陛下突然吐血昏迷,给他们吓得都不轻,宸王在陛下身边侍候了三日陛下才转醒,只是神志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 事关皇后,陛下清醒时对他吩咐此事不得外传,任命太子监国,由宸王侍疾,养病期间不见任何人,羽林卫埋伏驻守皇宫若有人行谋逆之事格杀勿论,若败则以逆贼之名昭告天下各地节度使自可出兵镇压以佐太子顺利继位。 陛下除了交代了这几句,就是亲自执笔写了一道他身死即刻传位太子,若赵氏意图专权则令皇后殉葬的密诏缝进了那件绛红色的龙袍里。 那时陛下就只清醒了一刻,已把身后事安排得无比缜密,给太子把后路铺得妥当,他都害怕陛下是否再也无法清醒或是大限将至。 此时陛下醒过来,这状态,看着还是不大正常....... “陛下......”姜弥小心翼翼的出声。 “为朕更衣。”齐叡掀开锦被下床,脸上恢复明净,一双黑眸如古井般淡然无波。 姜弥注意到,陛下鬓边霜发又增多了不少。 岁月终究爬上了这副独领世间风华的身体。 姜弥刚醒,为齐叡更衣的手有些颤抖,速度缓慢了些。 齐叡不耐,“朕自己穿,你即刻传令召见太子。” 那小子,可千万别犯傻。 还有他的皇后,赵婉婉......他不求她当个聪明人,只求她别做坑害孩子的愚蠢事。 喜欢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请大家收藏:()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6章 舅舅,你何故坑害我? 临行前,齐景暄和前世一样,紧紧抱着谢知月。 谢知月能感觉到他很紧张,就在他怀里轻声安抚他:“别担心,这次没有人泄密,不会有事的。” “胭胭,我觉得,父皇病重,该是和母后或是我外祖家有关。你可还记得,前世有什么别的细节吗?” “我就只知道你清君侧失败,陛下以命保你,后面的事,就是在我梦里,你母后有说,你登基后诛了你母族。” 她前世也知道,齐景暄虽与赵皇后母子情深,但并不亲近赵氏,以至于让她产生了一种赵氏不怎么助力他的错觉。 现在想来,是赵氏想捆绑他这个储君,他有意疏远罢了。 帝王之家,极其避讳外戚权势过大。 齐景暄无声叹气,“那该是了。” “是什么?” “父皇重病单召宸王侍疾,可监国权却在我手中,母后见不到父皇,赵氏助我清君侧,我登基后若是处置赵氏,那必定是他们谋害父皇。毕竟那是我母亲的家人,非到是罪无可恕的地步,我不会伤害他们。” 谢知月听出齐景暄此时的烦心,她猜测,他大概是不愿去做忤逆父母任何一方的事,尤其是有前世的前车之鉴的情况下。 没人能保证即使是重来一次就不会出现差池。 齐景暄不是很排斥他人捆绑自己共谋权势的人,甚至他还会主动去捆绑臣子以各种手段逼他们为国作出最大限度内的贡献。 比如她父亲前世大概率是不愿被齐景暄捆绑只想谋家族长久荣耀,而非与帝王之家共谋江山社稷,也或是因陛下横刀夺爱之仇当真对陛下和齐景暄怀恨在心。 他前世要是没杀她父亲却杀了他自己的舅舅表兄弟那一干辅佐他夺位的人,就只会是赵家犯了谋害陛下那样大逆不道的事。 “太子殿下,大司马问殿下,打算何时动身。”外头传来催促的声音。 听到动静,谢知月忧心忡忡的握紧了齐景暄的手,“你们有带上我表哥吗?我表哥在,胜算应该会更大一些吧?” 至于她那两个亲哥,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好。 “舅舅和母后不愿让萧寰参与,毕竟萧家效忠的就只有父皇,萧寰辅佐我,到底也是父皇的安排。” 齐景暄的心在此刻乱得不行,不清楚宫中究竟是怎样的情形,也不知道父皇到底有没有被人挟持,可母后和舅舅那边却急着要行清君侧之事,摆明了要架他上位。 外头隐约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雨势持续渐大。 齐景暄低头在谢知月额间落下一吻,“在东宫乖乖等我。” 雨夜,两军会战建章宫西阙,军士见那象征皇权的玄色龙旗,以及那声声震耳欲聋的陛下有令,凡聚兵围宫者,皆为叛党,叛党诛无赦,倒戈者便过半。 齐景暄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就成了意图趁帝王病重谋逆篡位的乱臣贼子。 这似乎并不是有人在算计他,单纯是父皇的钓鱼执法! 先前被困在这里沦为瓮中之鳖的,还是贺兰氏,今日就成了他自己...... 齐景暄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的大司马,“舅舅,你何故坑害我?” “殿下,这必是有心之人挟持陛下伏兵在此,殿下不可退却。”大司马也有些慌神,可当务之急,他能做的唯有牢牢跟太子绑死,拼死一搏。 齐景暄眼底有水光忽闪,不知是雨水还是泪光。 是啊,眼下退却必死。 当真是他的母后,要他谋他父皇的反。 风雨中,姜弥撑着伞追逐齐叡的步伐都有些追不上。 他不敢说话,也不敢让陛下慢些走,毕竟他也怕晚了太子就出事了...... 宫阙之中,叛军犹如困兽在做最后的抗争,雨中火把摇曳的微光映照着宫墙之上森然的长矛,被雨水浇灭的火光就像是即将被剿灭的叛党。 听到住手二字时,齐景暄鼻尖忽然发酸。 他就抬头看着父皇在风雨中缓缓挪步走下长阶。 雨声淋漓似万潮纵横,父皇身上的竹青色衣袍被雨水淋得湿透紧贴在身上。 他看起来瘦了很多,虽说他原本就极其瘦削,只是天生骨骼宽阔修长,即便再瘦有那样一副得天独厚的优越骨架支撑都不会显得瘦弱。 齐景暄看到齐叡原是想低头跪拜,结果屈膝时稍不留神,脚下踩空,人就猝不及防的滚下了青石长阶...... 姜弥撑着伞追到齐叡身边,惊惶的看着失足摔下长阶的齐景暄,“陛下,太子他......” 齐叡脸上的心疼与嫌弃交织,他就站在高处俯视摔下去的儿子,眉眼间尽是万般无奈。 他这张脸俯视人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悲悯感,平视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却又像是带着些许媚笑。 姜弥跟在齐叡身后撑伞,那伞却怎么都遮不到他头上。 说来这场面还有那么些滑稽,太子谋逆过程中失足滚下长阶,陛下大病不知愈没愈淋着雨在后面追太子....... 建章宫中,齐叡换下湿透的衣袍,对姜弥吩咐:“送太子回东宫,此外即刻关闭各宫门封锁一切消息,不要让今夜之事走漏半点风声。” “陛下这是要直接平息?”姜弥问完后,对上齐叡扫视过来的目光,他立刻低头,“奴婢多嘴!” 但不过两炷香的时辰,得知太子举兵前已通告文武百官,并昭告天下,齐叡脸上那副淡漠的神情瞬间裂开。 “做这种自掘坟墓的蠢事,他是什么傻子吗谋逆篡位都不会是吧!” 姜弥只能跪地,“陛下息怒!” 陛下在这句之前,说话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这次骂人都被气得中气十足了...... 齐叡甩袖起身大步离宫,“你不必跟过来。” 椒房殿殿门被重重推开,殿内外宫人跪了一地,“拜见陛下!” “都退下,把门关上。” 赵归宜从玉屏风后走出来,战战兢兢的跪下,不敢抬头看他,哀婉出声:“夫君......” “你还知道朕是你夫君啊?”他声音柔得像是一汪春水,与那双冷酷诡艳的眼截然不同,偏偏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喜欢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请大家收藏:()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章 全你我夫妻一场 赵归宜趴伏在地上小声啜泣不止,肩膀耸动,发间那支凤钗东珠流苏轻轻摇曳。 齐叡面上不曾有半分动容,他只弯腰抬起她的脸,冰凉的拇指拭去她眼下的泪痕。 面对这个自己苦恋半生的男人,不知是不是被他的沉默与无动于衷刺痛,她垂泪更狠。 “陛下......” 齐叡指腹轻轻碾过赵归宜花了口脂的唇瓣,“婉婉,朕待你们赵家,如何?” 即便是这番情形,他说话的语调都像是丈夫对妻子的浓情蜜语,柔得发甜。 父亲曾告诉她,这个男人奇货可居也,但近乎妖孽,心深得叫人无法窥探,只可在其身上谋事而不可动心。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他便是能带整个赵氏青云直上的那股好风,是乱世中飞出泥潭的真凤凰。 帝王家天性凉薄,可他似乎一点也不凉薄。 或许是在凉薄的心外头披了一层温柔宽厚的皮,让人无法发觉。 赵归宜眸光颤抖,避免直视那双温柔又悲悯的眼睛,“陛下皇恩浩荡。” “那待你如何呢?” “自是......极好。” 齐叡指腹摩挲过赵归宜保养细腻的脸颊,轻微蹙起的眉显着些许难以理解,“朕也觉得朕待你们极好了。赵家当年贡献那点微末之力,却急着跟朕分功劳,你的父亲在世时是丞相,兄长是大司马,弟弟是大将军,侄子们都是领军将军,还有的朕也记不太清了,朕娶你当了皇后,我们的儿子是太子,朕看在老师的恩情上,看在你当年为朕披那件衣服的情意上,把能给你们的都给了。” “婉婉,结果你想要的,是朕的命啊?” 赵归宜慌乱无措的抓紧了齐叡的衣袖,“夫君我错了,我没有想杀你,我只是......只是心有不甘......” 他还肯称她婉婉,那便是留了几分为人夫的情意在。 印象中,他就从来没有称过她大名。 齐叡屈膝在赵归宜对面坐下,“朕竟不知,夫妻多年,原来婉婉对朕如此不满啊。” 赵归宜眼泪颤抖着大颗大颗的落下,“妾是夫君明媒正娶的嫡妻,夫君却追封那亡国女子为元后......” “朕原本不想提及那事,你既说起,那朕便要问你,当年朕中毒眼盲期间,上元节那晚,丞相安排人当着朕的面,在家宴上轮番凌辱她,欺她哑出不了声,欺朕瞎看不见,此事你知晓不知晓?” 他语调柔和,咬字很轻,说话干净利落不带一丝尾音,不见悲喜。 那一字一句,都听得赵归宜胆战心惊。 这些年来,他其实什么都知道是吗...... “妾......知晓。”既然他知道,那她也就没必要作隐瞒。 齐叡续道:“那朕处罚赵家了吗?朕怪你了吗?朕厚待贺兰氏,是在给谁赎罪?朕追封她为上元皇后,又是在提点谁?” “婉婉,她死在上元节,朕追封她为上元皇后,你还不明白么?没你想的那样复杂,这是朕给赵氏的警醒,亦是打压。” 赵归宜只黯然垂泪不作声。 “她活着,在朕身边伺候了两年,是谁把她塞到朕身边来的朕都不知道。朕一直没记住过她的脸,她生了女儿朕都不愿给她名分。” “说起来,你是唯一一个,朕见第二面还能认出来的女人,赵婉婉。” 赵归宜很早就发现了,齐叡有个很大的毛病,他记不住人的脸,就连上朝都是根据站位背官职人名,私底下再花功夫去了解那些人的才学。 至于后宫妃嫔,他见到就没有认出过任何一人,面对那些女子的媚眼如丝,他每次都是一脸疑惑。 他会下功夫去熟悉官员的冠冕朝服,但不会去了解后宫妃嫔的位份裙裾钗饰。 她不知道她夫君的那个毛病是天生的还是因何疾病引起,也不敢去过问,毕竟帝王记不住人脸,这种事说出来并不光彩,还会引起朝臣或天下人的质疑。 齐叡捧住赵归宜脸庞的手慢慢抚上她的鬓角,再到发髻,握住那支凤钗将其拔出,刺入身旁的屏风。 凤钗刺入屏风的刹那,钗上东珠映着烛光轻晃,像极了悬在人头顶的铡刀。 赵归宜发若流瀑散下,她惊愕抬头,对上那隐约带了些警示的诡艳眼眸。 那是赤裸裸的明示。 无需多言,聪明人该能明白,自缢的白绫比圣旨下令的午门斩首要体面。 这也是他所给她最后的一丝体面了。 他不想说逼她自戕认罪的话。 赵归宜痛哭出声,“妾自知有愧于陛下,但太子绝无逆心!是妾蒙骗太子,妾不求陛下宽恕,可太子无辜,妾愿一死,只求陛下饶恕太子!” 齐叡抬膝站起身来,往后退去,“你死后,朕若是还有那个力气,朕会为你,步步抬棺,全你我夫妻一场。” 赵归宜伏地拜下,似是心有不甘,“但妾想知道,倘若我们之间没有发生这些事,我们之间,该会是怎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齐叡敛了神色,“你但凡聪明些,只要朕在,朕就能给你一世荣华。赵归宜,你会是齐叡唯一的妻。”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直呼她大名。 从头到尾,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无喜,无怒,无悲,淡漠得不似凡人。 只是不知为何,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底,多了几分泪光在闪烁。 赵归宜直了腰身再是一拜,“罪妾,叩谢陛下大恩。” 待到他离去,她已哭干了眼泪。 若他肯展露半分帝王心术的冷,她尚能带着被辜负的怨气撞向白绫,偏他将最后的夫妻情意熬成了蜜,倒叫她舌尖的赴死二字,甜得发苦。 姜弥看着齐叡又是带着一身风雨回来,那有些失魂落魄的状态,看得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多时,外头有宫人来报:“陛下,皇后娘娘自缢椒房殿,将皇后玺绶与一封认罪书留在殿中。”姜弥听后,默不作声的跪下。 齐叡捂紧胸口,喉间腥气翻腾,一缕鲜红从唇角溢出。 姜弥记忆中的那女子,眉目刚烈,在诸多皇子百官逼迫当年还是燕国太子的陛下为患病的燕昌帝试一碗明摆着有毒的药时,她公然大骂:“你们都是在欺负他母亲不在了,他父亲不爱他而已!” ? ?林某人笔下高危职业排行榜第一:齐思年的老婆。 ? 不管男女,爱上齐思年这个洋葱心的男人,就是死路一条~ ? 以下为小采访: ? 老林提问:傻狗,请问你是用什么方法拿下齐思年这颗洋葱的? ? 傻狗:标记重捕法。 ? 老林:什么是标记重捕法? ? 傻狗:诸葛亮七擒孟获知道不?专对付这种反骨仔。我就喜欢看那狐狸精恨得牙痒痒又弄不死我的样子。 ? 齐思年:他纯犯贱好吧!我那是迫于淫威,我打不过他! ? 傻狗:对啊,我就是犯贱,你奈我何?温馨提示,在齐思年面前犯贱要在能力范围内,如果没有那个能力还在他面前犯贱,下场参考他那个被风筝线割断脖子的弟弟及放风筝割断他那个弟弟脖子当场被吓死的另一个弟弟。 ? 老林:那么我要请问齐思年,傻狗一直在你面前犯贱,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 齐思年:我有一次嗑五石散嗑多了,想找个女人侍寝,他把我堵在寝宫里不准我去,还硬要在旁边给我念经,我当时看他也是绝世而独立容颜若桃李...... 喜欢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请大家收藏:()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8章 我也是第一次当爹啊 连城跟萧寰半夜冒雨来了东宫,谢知月见到这慌慌张张的二人时,有种大事不妙的直觉。 “胭胭,我二哥他是不是已经带兵进宫了?”连城飞扑过来抓住谢知月的衣袖急切的问。 谢知月点头,“是......你们怎么知道的?” “不止我们,群臣都知道了。话说我好歹也是东宫重臣,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商议都不带上我?这么把我当外人的?”萧寰居然还有那么些失落。 “他不告诉你们,是因为他自己都不是很愿意去,他也不知道陛下的病情究竟如何。” “不知道陛下的病情究竟如何那他是怎么敢贸然行事的啊!万一陛下没有被人把控要挟,那殿下趁陛下患病期间举兵围宫一事,成功则可为救驾清君侧,失败则为逆贼!陛下养病期间都把监国大权交给了殿下,宸王侍疾又能如何,陛下心思那样缜密的人,我不信他不会为太子筹谋,会给人趁他养病作乱的机会。” 萧寰早都为齐景暄捏了一把汗,“我是没想明白,他平日里那么谨慎的人,怎么就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 “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我们还是求他能成吧,他要是没成,那他可就成反贼了!”连城脸上的紧张都不言而喻。 萧寰都能想到的事,齐景暄不会想不到,按照他们的说法,齐景暄在此时选择举兵行清君侧之事,就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 得知太子谋逆失败的消息时,三人都犹如遭雷击。 跟萧寰想的一样,陛下早就在宫中伏兵,这期间要是有人聚兵进攻意图行谋逆之事直接当作叛党诛杀。 谢知月本就惶惶不安的胸口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还是跟前世一样......失败了吗...... 前世陛下以命相保,那今生会是如何...... 难不成,还是改变不了前世的悲剧吗? “既然如此,刚好我们没有参与其中,父皇肯定不会舍得处决二哥,胭胭,我跟萧寰想办法送你跟我二哥跑吧!大不了,我们在帝都想办法把齐钰给杀了,父皇就只剩下二哥可以继位,到时候皇位还是二哥的!”连城出言决绝,听得萧寰都震惊了。 “连城......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当务之急,是赶紧求见陛下让陛下对太子网开一面啊!”萧寰撑伞转身,“你留在这里陪胭胭,我叫上王太傅他们进宫去求见陛下。” 齐景暄是被人抬回东宫的,因为他从长阶上摔倒一路滚了下去,当场摔晕了。 连城看到磕得头破血流被抬回东宫的齐景暄,她哇得一声扑过去就大哭了起来,“哥!你怎么了!你不能死啊!” 抬齐景暄回来的士卒解释:“公主,太子他没事,只是摔晕了。” “我哥他怎么会摔晕,是不是你们蓄意加害他!”连城扑在齐景暄身边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道。 “卑职等岂敢加害太子,是太子殿下看到陛下,就从长阶上摔了下去。” 谋逆之路从高阶滚下去把自己摔晕的人,古往今来怕是也就这一位了。 昏迷中,齐景暄眉心紧皱了片刻,又缓缓舒展开来。 他正在红瓦灰墙的庭院里,一株红梅树下伸手去够树上的梅花,细雪在空中飞舞覆在红梅上,雪浓枝淡,新蕊初绽,远处青山蜿蜒曲折,白雪渐染青山。 有只修长的手为他折下盛开的那一支红梅,姿容如新叶舒展般洒脱随和的人把红梅送到他手里,“你是想摘这个吗?” “谢谢叔叔。” 那人伸手揉了揉他头,“这眼睛鼻子嘴巴小脸蛋儿,长得怪象齐思年,就是比齐思年乖多了。但我比你爹年长,要叫伯伯。” “齐思年是谁?”他懵懵懂懂的眨了眨眼。 “你不知道你爹的名字?” “我爹单名一个叡,大家都称我爹为陛下,不是齐思年。”他还不太懂人的名字区别。 “叡是大名,思年是表字,两者加起来,才叫名字。”那人轻声给他讲解。 “一弦一柱思华年?”他想起他所读过的诗书。 “小别四年思十年。”那人更正。 “话说你爹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在外面玩?” 他一点防备心都没有的如实回答,“爹爹在睡觉。” 这时候,他应该才三岁。 那人抱起他推门进到屋室内,“你爹睡多久了?” 看着床榻上睡姿四仰八叉一条手臂垂在床边,长发扫地的父皇,小小年纪的齐景暄就透露出一种沧桑的无力感:“睡好久了。” “好久是多久呀?”那人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叫醒齐思年。 “爹爹从昨天天黑之前睡到现在了。” 现在,天色渐黑。 那人脸色阴沉下去,骂道:“他也不怕睡死!世上怎么会有他这么不靠谱的爹!” 骂完后,他心疼的问怀里的幼崽,“小凤饿不饿?” 齐景暄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叫小凤?” “因为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人给他做好了饭,抱着他喂他吃饭的时候父皇就醒了。 父皇还是翻了个身从床榻上摔下来摔醒的。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桌来跟他们一块吃饭。 父皇这时候的眼睛颜色偏淡,带点迷离慵懒的状态下透着琉璃般的光泽,妖冶中偏又有种和白雪相称的疏离剔透。 他靠到他们身边来,那人就无情的把他推开,还抱着幼崽往另一侧挪动跟他拉远距离。 那人无比嫌弃的数落:“有吃的你就醒了是吧?自己不怕饿死,要孩子跟你一起挨饿?他才三岁啊,你这人怎么当爹的!” 齐思年眸光熠熠,伸手像是安抚猫儿狗儿一样挠了挠齐景暄的下巴,“我也是第一次当爹啊,我很认真在学着当个好父亲了。” 那人更嫌弃了,“我觉得你在学着当好爹之前,你该先学会怎么当人!” 他抱着幼崽侧过身去,“小凤可别跟你爹学,他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齐思年唇角牵起,眼尾弯成了月牙,眼下贴近鼻梁处的泪痣轻微跟着牵动,侃道:“哟,我在你嘴里都进步成不正常人了啊,你先前可是说我已经离人这个概念很远了,都不能称之为人了。” 他说着还跟着挪动位置硬贴过来。 那人继续抱着他往边上撤,“小凤也是命苦,摊上你这么个爹!” “摊上我这个爹怎么啦,当我的儿子,我们小凤可是生来尊贵好吧。”齐思年语气里满是理所应当。 就是父皇那暧昧到能拉丝的眼神,他那时太过于年幼,也没有太深刻的记忆,什么都不懂..... 他深知父皇根本不是什么温润如玉的君子,可是他看母后的眼神,永远都是温柔如水的。 这里,父皇看师父的眼神,戏谑,挑拨,痞坏...... 他也自诩不是什么君子,若是对谁展露出风度翩翩的形象,那就只说明自己与那人关系疏远。 ? ?感谢书友宝贝的月票,爱你哦,么么~ ? 小凤谋逆那里改了一下,小凤从楼梯上滚下去,老爹淋着雨在后面追儿子...... ? 小凤:再见了老爹今晚我就要远航~ 喜欢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请大家收藏:()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9章 物伤其类 太子谋逆失败一事令满城轰动,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历朝历代,只要皇帝病重,太子八成就会按耐不住想要快些上位,从古至今举国上下最期盼皇帝早死的人必是太子。 只是谋逆的太子几乎都是以失败告终,下场凄凉。 此外皇后自缢于椒房殿的消息天明便已传开,率先备受打击当即倒地不起的人是荣国公。 青云居,萧郁芸就跪坐在谢绎床榻边,欲语还休的看着吐血被抬到床榻上的人。 这是萧郁芸侍奉谢绎二十余年来,头回见他垂泪,哭得如此痛心疾首。 “婉婉啊婉婉,我早同你讲那人狠辣无情,你何故非要嫁他啊!你与他夫妻一场,为他生儿育女,他多年不曾对你有过半分真心,还因此丢了身家性命,你是何苦呢!你为何偏要痴心于那凉薄之人呢!我不明白他除了身居高位,他到底还有哪里比我好!” “赵氏......你们为了荣华富贵拆散我跟婉婉,带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就是你们自作聪明的权衡!” 萧郁芸听着在边上黯然垂泪。 当年兄长为了生计,拿她作为敲门砖,送给了谢氏长公子为通房侍妾,谢绎却被那时还身为他未婚妻的赵归宜百般嫌弃,他曾多次动过要发卖她的念头。 她与兄长是兰陵萧氏一支不起眼的旁枝,不受家族看重,只庆幸她兄长得力,在当今陛下势力微末之时便攀上了那高枝,后为陛下征战冀北为封疆大吏,她也因此从侍妾被扶为正妻,还补了她风光大婚。 谢绎的心从来都不在她身上,正如赵皇后的心上人从始至终都是当今天子。 赵皇后为陛下生儿育女,陛下心中从无皇后,她与谢绎何尝又不是呢? 她的女儿已有多日未归家,身为父亲,谢绎对女儿甚至都没有怎样关心,当初女儿因心悦太子成疾,他对女儿的关怀,似乎都只是害怕女儿出言不逊影响到他与家族,而非父亲对儿女的关怀。 他对儿子们倒是寄予厚望,可自身却不愿多花些功夫去教养孩子们,对他们的厚望,就仅仅是家族义务。 身为一个母亲,别的她看不出,但她能看出,陛下对太子却是当真疼爱。 毕竟从古至今,哪有天子事事听太子的话,从小把太子带在身边教养? 同样是和不爱的女人生的孩子,单凭父亲养育孩子的方式这一点,谢绎就差陛下甚远。 萧郁芸听谢绎哭了许久,终是忍受不了,她捂着胸口颤抖着站起身,歇斯底里的对谢绎喊道:“你在这里对我哭诉有什么用,你去冲陛下哭啊,你指责陛下薄情寡义,为你的心上人报仇雪恨去啊!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床榻上哭,还说什么陛下哪里比你好的话,英雄天子可不会跟你一样只知道怨天尤人的哭个没完没了!” 本就在气头上的谢绎听了这话气得从床榻上跳起来,“萧郁芸,你这是在为他说话,指责我的不是了?你莫不是也心仪他不是!” 萧郁芸眼泪如珠链断线,胸腔颤抖剧烈,字字哽咽道:“妾岂敢指责夫君的不是?夫君直言陛下薄情寡义,夫君不若看看自身又是何等人?妾是由当今天子赐婚于夫君的正妻,妾那时已为夫君诞下二子,若非陛下旨意,夫君会扶妾为正妻么?” 谢绎怒指萧郁芸,就当她是在闹脾气发泄,“你还在这里物伤其类上了是吧?你有什么资格跟婉婉相提并论!” 萧郁芸痛哭流涕着冷笑起来,面上妆容湿乱,胭脂沾染了泪在面颊上糊作一团,已看不出半分貌美。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跟皇后相提并论?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跟陛下相比呢?”萧郁芸捂胸笑得放肆,这是她多年来初次在谢绎面前如此放肆。 “你知道我想起什么了吗?我想到当年,陛下怎么说你,你还记得吗?你当时在陛下面前说了些什么,反正就是维护你自家的利益来着,陛下笑话你说的话,我现在都还记得清楚呢,陛下当时说,世家继承人门槛这么低的吗,是个公的就行是吧?” “就你,还好意思哭着喊什么他到底哪里比你好,全天下的英雄豪杰加起来都不如他一人,你不过早年背负一个燕赵才俊之首,你还真以为自己能跟他一较高下了是吧?皇后为什么要嫁他不嫁你,她嫁了你,天天看着你悲春伤秋听你念什么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是吗?” “你个成天就知道守着家里那半亩三分地念几句诗词歌赋的酸儒,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底气跟开疆扩土平天下守国门的英雄天子神武大帝相比。” 枕边人这番嫌弃的话语就如利刃刺进谢绎胸膛,他备受打击的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谢绎站不住身子瘫倒回床上,指着状态癫狂的萧郁芸说不出话来。 萧郁芸大笑着退出了青云居。 这些年来谢绎从没把她放在眼里过,也没把她生的孩子们放在心上过,待她一直是当初对待侍妾的姿态,她又何必礼重谢绎? 东宫,谢知月与连城双双陪伴在齐景暄床边。 连城不断抹眼泪,她泣不成声道:“父皇......父皇他怎么能那么狠心呢......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哥哥醒来会有多伤心啊!” 她对自己的母亲没有什么印象,自幼叫的母后就是赵皇后,她基本上是在赵皇后膝下长大的,皇后对她有养育之恩,待她也称得上是极好了。 谢知月心中酸楚丝毫不比连城少,她那位婆母,为人向来严苛,她前世对婆母怨气不小,可当人真的离去,她心里依旧难过不已。 床榻上,齐景暄眉心难受的跳动,谢知月对连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快醒了,还是先别让他知道。” 连城哭着问:“可是瞒他又有什么意义?” 谢知月忧心道:“他性情被陛下和皇后娘娘惯得骄纵,他若是知道,我怕他会和陛下闹。” 喜欢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请大家收藏:()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0章 有孕 椒房殿内,齐叡守着赵归宜的尸身独坐一整个日夜,任凭朝中官员将皇后与太子谋逆一事议论得沸沸扬扬他都不曾出面。 姜弥就守在殿外,不敢打扰。 夜间,有人前来探望。 姜弥只对来人行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示意来人走到远处才开口询问:“贵妃娘娘可是要见陛下?” 李贵妃点头,“是想来看看。” “陛下此时,该是正伤心着,娘娘还是不要打扰的好。”姜弥知晓这位贵妃在宫中地位究竟如何,但依旧尊称她一声娘娘。 李贵妃遥望灯火通明的椒房殿,深思道:“他若未经历过那些异于常人的伤痛,心性精神身体都一切都正常的话,他应该会很爱皇后吧。” “娘娘从何得知?”姜弥惶恐。 关于陛下身心精神三重不正常,可是连皇后都不知道的事! “追云同我讲的。” “那娘娘又是从何处判断,陛下应该会很爱皇后?” 他跟在陛下身边二十多年来,他是没看出来过。他只看出来陛下多年来躲避来皇后宫里跟耗子躲猫似的,硬是想尽办法推脱或是找一切能找的理由开溜。 李贵妃回忆起当年,“那是二十二年前了,追云在酒桌上看到皇后出言调戏,当天晚上他就被陛下二十两银子卖进了青楼,虽说那时陛下不认识追云。不过陛下应该就算是见过他不会记得,毕竟他记不住人的面容。” “我倒是想起来了,燕公子有天半夜扛着衣衫不整的云公子闯进陛下的寝宫,追着陛下打来着,那场面鸡飞狗跳的,陛下一口一个放肆,护驾的喊,我也就记忆犹新。” 说完之后,姜弥想到陛下现在的状态,立马摆正了神色。 “贵妃娘娘可是想去开导陛下?” “算是吧。他就算是不爱皇后,皇后在他心里的地位一定很重,失去很重要的人,很难受。” 姜弥劝说道:“那贵妃娘娘还是请回吧,这种时候陛下从来不听任何开导,他会自己从一切悲痛中走出来。越是开导安慰他,他只会越烦。陛下向来喜欢,破而后生。况且我觉得,陛下比起失去重要的人心里难受,现下更叫他烦心的,是太子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所有人都在不约而同的担忧,太子知道皇后自缢该如何是好。 直到天明,齐叡才从椒房殿出来。 这几日他几乎不眠不休,本就带病的身体更显憔悴疲惫。 古来帝王皆惜命,但姜弥发现他们这位帝王,年少时至今,从不知惜命,完全就是一整个不命当命的活法。 陛下持续这么个状态,他都害怕当年国师造谣生事说陛下短命之相的谣言会成真。 “已经三日了,太子如何?”齐叡出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太子。 “太医说,殿下伤势无大碍,就是撞到了头,有失忆或疯癫的可能。”姜弥隐有试探的意味。 太子谋逆最好的结局,就是被废黜贬为庶人私下里被皇室圈养一生。 要躲避审判,那么就是装疯卖傻。 可是这么一来,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储君之位落入他人之手。 对于历朝历代别的太子而言,谋逆失败后兴许是保命蛰伏以待来日的最好方式,但对于当今太子而言,就是与皇位擦肩而过。 陛下宠爱太子到了近乎溺爱的程度,但国法如山,太子先前处置贺兰氏与恭王谋逆一案在先,举国上下都在等着看太子的下场。 皇后认罪自缢,不用多想大概都能猜到,陛下想保住太子,以及他的储君身份。 齐叡垂眼疲疲苦笑,“不必蒙朕,他也不必借此开脱罪责,快醒了就是快醒了没醒就是没醒。他母后的葬礼,他该在场。” “那奴婢去东宫传话?” “传话倒不必,要传也得背着人私下里去传。朕拒见朝中臣子,拒议他深夜举兵叛乱一事,便是不想以国法处理他,他醒了能理解到朕的用意,也不辜负他母后舍命相保,那便自己在宫门外喊冤让大家知道他是受人蒙骗的。” 思来想去,齐叡还是补充了句:“为了防止那小子脑热之下做出什么疯癫事,你还是去给他传个话。” 东宫,齐景暄悠悠转醒,眸底的光晕稀疏破碎,满目萧条。 “哥哥醒了!”连城惊喜的叫喊出声。 谢知月正紧紧握着齐景暄的手,眼睛熬得通红。 齐景暄从床上坐起身来,心底泛出千万分酸楚,他指腹摩挲过少女眼尾,目光惭愧,“我又没能争气,让你担忧了。” 谢知月低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汩汩滚落,她咬唇不让自己抽气出声,“至少你还好好活着,你人没事就好。” 就是不知道这次陛下会如何对他。 要是放在平时,连城多少会数落他们两个一顿,可是现在她也沉浸在悲伤中。 连城在边上抹眼泪,“哥哥你快去求见父皇,告诉父皇,你是无辜的,父皇那么器重你,你跟他求情,我猜他一定舍不得怪罪你。” “那母后如何?”他声音有些羸弱,但也不显得苍白无力,只是带了那么些不敢正面的心虚。 连城跟谢知月对视一眼,二人都默契的低下了头,不作回答。 齐景暄瞳仁颤抖不止,另一只手抓紧了被褥,用力到指节泛白。 “我.......这便去求见父皇。”他没有追问身边的两位少女。 齐景暄刚出东宫,谢知月在连城面前晕了过去。 她不好去把齐景暄叫回来,只能命人去民间医馆请大夫过来为谢知月诊治。 大夫诊过脉后,只道恭喜。 后面的话她还没听就惊吸一口凉气,“该不会是有孕了吧?” “贵人这脉象,是已怀有身孕,只是近日贵人身心有些疲倦,操劳过度。” 连城给了大夫赏银,瘫坐在谢知月身边。 她记忆中的哥哥,从小到大都是一个非常靠谱的人,父皇母后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当代君子典范,什么高山仰止,龙章凤姿的人。 尽管他后来遇到胭胭就变得不大正常了,可是眼下,他谋逆失败,胭胭还未婚怀有身孕...... 想想都叫她无比头疼! 喜欢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请大家收藏:()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1章 父皇把自己摘得真是干净啊 太子身上储君华服穿戴得一丝不苟,手持太子玺绶进宫。 这大张旗鼓的架势,首先引出动的就是那群御史台大臣。 太子与母族赵氏谋反一事陛下三日来未下定义,陛下至今为止都没理会过朝政,朝政大权早已悄无声息的偏向了宸王。 宫中,不少等着看戏的臣子小声议论。 “听说太子谋逆的时候摔了,还以为你太子那是知道无力回天,想躲避罪责的方式呢。” “太子谋逆怕难保储君之位,就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待他了。” “那陛下要是力保太子呢?” “太子先前处置贺兰皇后母族谋逆是如何处置的?陛下若是力保,于上不能服天下,于下悖逆国法,陛下实在心疼太子,最好的方式就是废黜储君身份封他为王安享一生荣华。” “他既绎行谋逆之事,就少不得人参他,恭王同样是陛下的子嗣,厚此薄彼,亦难服众。” “诸公莫要忘了,我们这位陛下非等闲之辈,他若是执意力保太子,你们说什么也没用。”一道年轻气盛的声音冷冷打断那群御史大夫。 萧寰急匆匆的追到齐景暄身边,“太子殿下,不管见不见得到陛下,咱们认错态度一定要诚恳,皇后娘娘已代殿下认下谋逆之罪,殿下向陛下好好求情......” “所以母后怎么了?”齐景暄有些急切的问。 想着瞒也是瞒不过,萧寰索性就明了告诉他,“皇后娘娘,在三日前,留下认罪书,自缢于椒房殿。” 齐景暄步伐顿住片刻,随即加快了速度直奔建章宫而去。 这一刻他根本感觉不到心中是何种滋味,眼底尽是死寂。 建章宫内,齐景暄不卑不亢的跪在地上,把太子玺绶搁置在身前。 齐叡望着伏在自己脚下的这个儿子略显羸弱的身影,一股难言的酸楚涌上心头。 “没什么要解释的么?” 齐景暄垂着眼睑,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母后参与谋逆,该是因母后多年对父皇心存怨念。” “朕不想听这个。” 齐景暄抬起头来,泛着泪光的眼底满是讥诮,“那父皇想听什么?母后自缢,可是为父皇所逼迫?就像当年,父皇逼三皇叔宜阳王出征让他战死在外,逼四皇叔入这皇权修罗场惨死三皇叔之手,逼祖父自戕殉国。儿臣深知母后那般女子,若非见到父皇,她断不会动自缢的念头。” “桩桩件件,父皇把自己摘得真是干净啊。” 齐叡眼尾爬上了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红,面上不悲不怒,“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父皇听不懂儿臣在说什么吗?”齐景暄反问,那语气端得淡漠。 齐叡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睨着齐景暄,“所以你是想讨伐你的父亲,认为你的父亲不仁不义不孝,你在跟你母亲跟你舅舅替天行道是么?” “父皇不爱母后,也不爱连城的母亲,却娶了我母后,追封了连城的母亲为上元皇后。”齐景暄依旧端着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平静,死气沉沉的平静。 “我曾在想,父皇是天下最英明神武的帝王,父皇的心该是如江河大海一般广阔的吧?” 他说着就自嘲的笑了起来,直视齐叡,“父亲,你真让我恶心。” 最后这一句话这话,比斧刃更锋利,劈开了齐叡刻意维持许久的麻木,眼尾的那一点薄红迅速蔓延开来,晕染到眼底。 齐钰推开守在殿门外的姜弥闯进去就扑跪在齐景暄身边,“父皇,儿臣以为二皇兄他不是故意的,但求父皇网开一面!” “出去。”齐叡只冷声吐出两个字。 齐叡发红的眼眶刺得齐景暄心像是在被细密的尖刺扎过。 他也不想说伤父亲心的话。 父亲逼死了母亲,他引以为傲的父亲心中所爱那样难以为世人所容,纵然是知道父亲多年来对自己的疼爱不假,他都无法去直面父亲。 齐钰攥紧了齐叡的衣袖,继续求情道:“父皇,求您就给二皇兄一个机会吧,大皇兄已经因谋逆被流放了,二皇兄再因谋逆受到重罚,那皇室宗亲未免凋零!” 他看似求情,实则火上浇油旧账重翻。 齐景暄没理会齐钰,他就当着齐叡的面解下太子冕冠,将那身彰显储君身份的玄色袍服一层层的脱下。 这一举措,惊得齐钰都不好再说些什么。 太子这是,一点都不为自己争取了吗? 齐叡额角不断跳动,恨铁不成钢的开口:“你来见朕,究竟是想做什么?你住手!” 当年他父亲加在他身上的屈辱尚如一根尖刺扎在心底无法拔除,儿子竟就在他眼前重演那一幕。 齐景暄不为所动,把身上的衣服脱到只剩一件素白的里衣。“我来把这太子位还给父皇,但命不行,因为除了父皇,我还是母后的儿子......” 齐叡终是忍无可忍,一耳光扇在齐景暄脸上。 清亮的掌掴声让一切言语戛然而止。 他下手不是很重,不知是人在病中没力气,还是舍不得用力。 齐景暄保持着脸被打偏的姿势,问道:“父皇打了儿臣,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二皇兄,臣弟求你,你别再气父皇了......”齐钰另一只手抓住齐景暄的衣袖,夹在中间两相为难。 齐景暄稍稍用力把衣袖从齐钰手中扯出,决绝起身,穿着单薄的里衣散着头发往外走。 “父皇没什么话要说,那儿臣就先行告退,父皇珍重龙体,太子位,父皇爱给谁给谁。” “齐景暄!你给朕站住!”齐叡吃力的在后头喊出齐景暄的大名,那双眼睛快要沁出血来。 齐景暄稍作停顿片刻,“陛下杀父杀兄杀妻今日是否还要杀子?” 他背对着齐叡,前面语气很快,到今日后,放慢了语气,一字一顿的质问。 又有腥咸自胸腔翻涌,齐叡几乎站不稳身子要往后瘫倒,脑中一阵嗡嗡作响。 儿子冷漠的那句,“太子位父皇爱给谁给谁”,与记忆中哭得跟小姑娘般娇滴滴的问:“爹爹是不是想饿死我然后换个新太子”相重叠,疼得他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被撕碎。 他支撑不住跪倒下去,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喜欢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请大家收藏:()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2章 后悔跟我吗? 看到齐景暄穿着里衣散着发就从建章宫出来了,外头所有人都大受震骇。 古人云,君子正衣冠。 太子这衣衫不整的,完全是折辱皇家颜面了。 太子进去见陛下时可是穿戴整齐,手持太子玺绶,出来这般狼狈不堪,除了陛下要废黜太子,他们想不到别的原因。 萧寰追到齐景暄身边,“太子殿下,你这是怎么回事?进去的时候好好的,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齐景暄心中压抑着痛楚,并不愿说话,但还是给萧寰回了句:“我把储君之位还给父皇了,别再叫我太子。” “你怎么能这样呢,陛下都没说要废你,你不能自暴自弃啊,你想想,你自暴自弃,皇后娘娘不是白死了吗!” 说完最后一句,萧寰意识到自己多嘴,小心翼翼的观察齐景暄的脸色。 他眼里一直强忍着泪。 “我多嘴了,你......节哀。” 他不会安慰人,就一路跟在齐景暄身边,有人以异样的眼神看齐景暄,他就以眼神恐吓让人回避视线。 齐景暄回到东宫时,连城看到他那状态都吓了一跳。 “哥......你这是怎么了?” 萧寰在背后一个劲的给连城使眼色,暗示她别乱说话。 连城看得出齐景暄此时沮丧的心境,没再追问他什么,只是凑过去小声跟他说:“你知不知道你走后胭胭怎么了?” 齐景暄一派死寂的眸子里这才有如死水表面涟漪般的淡薄涟漪,“她怎么了?她父亲来过,要带她回去?” “不是!她在你身边这些天,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一点数都没有的吗!”连城声音里都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她跟萧寰成亲半年还没动静呢,她哥跟胭胭还没成亲就先...... 这传出去,胭胭的名声就真被他给毁了! 当初他一直盯着胭胭看,私下里对胭胭各种强取豪夺还借口不愿负责的时候,她就警告过他不要做毁女子名节的事。 往日里也就算了,这个节骨眼上,她哥还犯了大事,加上胭胭怀孕,这该怎么办才好! 齐景暄抬眸,目光似是从阴影里浮上来一般,“你是说,胭胭有了身孕?” 萧寰起初还没意识到连城在说什么,齐景暄这句话出来,他只感觉一道惊雷劈到了他头上,快给他震碎。 “什么?!怀几个月了?太子殿下,亏我还一直觉得你克己复礼遵纪守法呢!” 齐景暄再次提醒:“我说了别再叫太子了。胭胭有孕,不出意外该是半月左右吧。” 他谋逆失败,在朝中失势,母后自缢离世,他的母族倒台,这个节骨眼上胭胭有了身孕,对她而言才是灭顶之灾。 尽管没有身孕,无名无份的跟了他,一样是辱没了她。 就中秋那一晚没来得及...... 怎么就那样巧呢。 “陛下未言废黜你,你就是太子!”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连城又开始抹眼泪了。 她心目中最靠谱的哥哥,现在突然变得好离谱,她很为她哥哥和嫂嫂以及那未出世的小侄儿担忧。 “事到如今还能如何,逃吧太子殿下,不为了你自己,也得为了胭胭和孩子。”萧寰严肃的劝说齐景暄。 “我想送我母后出殡再带着胭胭离开,这个机会,父皇该会给我吧。”左右胭胭也说过,不想嫁给太子。 他不当太子了,胭胭也不用再担心,他会不会和荣国公反目成仇。 萧寰觉得,太子但凡是跟陛下哭一顿,陛下一个心疼,说不定连皇位都能直接给他...... 他不清楚太子跟陛下说了什么,也不了解这父子二人之间究竟是怎么相处的,但是陛下作为一个疼爱孩子的父亲,断然不会让太子穿着里衣衣衫凌乱的回东宫。 夜深时,齐景暄难得自己蜷缩进谢知月怀中。 他没出声,但被浸湿的衣衫告诉她,他哭了。 人非草木,他的心更不是冷漠无情的磐石,他虽是太子,但也是人子,母亲离世,岂能不伤心? 谢知月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轻轻抱住他。 “是我没用,恐是不能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了。后悔跟我吗?”他沉闷出声,声音沙哑悲寂。 “没关系,我志不在身居高位。” “若我被流放,像恭王那样......是我连累你了,对不起......我没能给你风风光光的大婚,也没能给你一世尊荣......母后和舅舅谋害父皇,为了给母后和赵氏博一线生机,我别无选择......” “我对不起母后,对不起父皇,也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孩儿,我对谁都有亏欠。” 不止今生,还有胭胭的前世,两世来,他一样对谁都有亏欠。 曾经他认为,既然是没有发生过的事,他就不会让那些不好的事发生,今生的他会做得比胭胭前世的他好很多。 但结果是,他甚至不如前世。 他说着就开始泣不成声了,把头往少女柔软的怀抱中埋得更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宫中,从齐景暄离开后,齐叡就吐血不止,齐钧伴君左右,直到深夜服侍齐叡服过药睡下后悄悄离去。 御案上,弹劾太子的奏折已经堆成了山。 齐叡实在难以入眠,无奈拖着病体爬起来看奏折,就只翻了几张,他就将案面上所有的折子全部推翻在地。 候在外头的姜弥听到动静,连忙进来查看,就见齐叡一手扶着胸腔一手撑着御案沉重喘息。 烛火微弱,他散下的长发半挡面容,却挡不住眼底的悲愤。 “陛下息怒!”姜弥跪下收拾奏折,他甚至压根猜不明白陛下动怒的缘由。 是太子,还是宸王,或是这群落井下石添油加醋的臣子? “宸王去哪里了。”齐叡看不出多少血色的唇瓣轻微翕动,说话都像是从齿缝间硬挤出来的。 “奴婢不知殿下行踪。” “去召淑妃来。” 浅浅五个字,情绪稀薄,气若游丝。 姜弥胆战心惊,“陛下为何想起召见淑妃?” 印象中,自从淑妃进宫至今已有九年,陛下就只在她入宫时去过她宫中一次。 难不成是皇后的逝世让陛下心中苦闷,想找个女子发泄?还是陛下觉得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准备让淑妃执掌凤印? 可陛下这后宫,也没几个人啊,根本不需要考虑有没有人掌凤印管理六宫吧! 姜弥那难为情的神色看得齐叡难受的皱眉,“朕让你去就赶紧去,朕不是要人侍寝!” 喜欢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请大家收藏:()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3章 我不做让姐姐为难的事 齐钰刚到长秋殿,建章宫伺候的高常侍就过来传话了,说陛下召见淑妃。 萧语柔瞬间恐慌不已,她看着床榻上正拥着自己的男人,无力推搡,“陛下深夜召我,这该如何是好?” 齐钰隐匿在黑暗中的面色苦闷,“父皇多年来从未召你侍过寝,如今他身子虚弱成那般,召见你,断然是有什么事。” “会不会是陛下知晓你我之间的私情?”萧语柔肩膀颤抖,泪水就已成珠滚落。 齐钰温热的指腹抹去她脸上的眼泪,柔声哄道:“姐姐别担心,就算是他知晓,他也就我与太子这两个儿子可托付江山,大皇兄血统不正,他把皇室宗亲杀得一个不剩,可是连宗室过继的指望都没有,即便是有宗室子弟,他自己戎马半生打下的江山,他绝对不会愿意留给那群曾与他处处为敌之人的子嗣。” “所以,相比太子谋逆,我与姐姐相爱,那都是小过而已。” 萧语柔不动声色的从齐钰怀中挣脱,“若你我私情被陛下所知,我无颜面对陛下,更愧对父母,我会与皇后一样,自我了断。” 齐钰眸色微变,他再次搂住萧语柔,比先前用力了许多。 “姐姐,你莫不是还惦念着父皇?”他眼中翻腾着近乎疯魔的占有欲。 “我是陛下的嫔妃,进宫是为陛下而来,我们在一起,本就是因一场错误......” 齐钰捧起萧语柔的脸,痛心疾首的质问:“姐姐,父皇他到底是哪里值得你那样迷恋?你正当芳龄,他已经老了!我知道你当初只是把我错认成了父皇,你那时抱着我喊陛下,求我疼惜你,我亦不曾拒绝。” “姐姐,父皇不曾正眼看过你,自从你进宫起他就一直冷落你,为何你就是不肯尝试着像爱父皇那样爱我呢!” 萧语柔在齐钰怀中挣扎,“你先放开我,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她越是挣扎,齐钰就将她抱得越紧,“怎么,姐姐是不想让父皇久等是吗?” 萧语柔快要喘不过气来,只能先安抚齐钰:“我实在是担心陛下是否知晓你我私情,求你先放开我,我们的事,等回头再细说。” 美人服软,齐钰无奈松手,“我不做让姐姐为难的事。” 齐钰就看着萧语柔起身梳妆打扮,得体离去。 整个过程中,没有人来催促,高常侍也只不过是来传了一遍话。 都说父皇是个很宽容的君主,称不上仁义,但礼贤下士,宽以待人。 可很多时候他看来,父皇似乎只对不在意的人或事宽容。 萧语柔换上了一袭藕粉色裙裾,金步摇挽发,面施薄黛,在姜弥引她入殿后盈盈拜下,许是心藏有事,不敢直视君王。 “姜弥,你先退下。” 上座传来轻柔冷沉的声音。 记忆里他说话总带着一种别人都没有的温柔腔调,似风过山川的缱绻低语,但无关风月,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散漫。 因此也极具迷惑性,会让人下意识以为,这是个随和温柔的人。 齐叡没有说平身,萧语柔就一直颔首跪在原地,头都不曾抬一下。 “你也称得上是国色天香,正值芳龄,嫁给什么青年才俊不好,为何非要在朕的后宫里蹉跎岁月呢?”齐叡手中拿起御案上的奏折逐一在烛台上点燃焚烧,只略微瞥过萧语柔一眼。 他的语气很淡漠,仅有些探究,叫人无法洞悉心思。 萧语柔心脏在进来时就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心中没底,素手紧紧绞着袖口,如实答道:“世间男儿万般好终不及陛下半分,臣妾受命进宫,只愿侍奉陛下左右。” “进宫几年了。”齐叡耐着性子问她。 他不是很喜欢跟小女孩说话,尤其是面对他显露娇羞的小女孩。 “这是第八年了。”萧语柔回答。 “进宫的时候多大?”他续问。 “十四岁。” “才十四就进宫了啊......”他显然对此事都没什么印象了。 想起这位淑妃进宫,还是小凤那小子说,他在一年的亲蚕礼上夸她漂亮。 萧语柔悄悄抬头看齐叡,他脸色却透着一股不寻常的苍白,有种春日里艳阳照射下的冬日寒冰般透明但易化的美感。 他只专注看御案上的奏折,不曾看她。 “当初你进宫,朕可有与你说过什么?”他是真记不清了,也是真没放在心上过。 萧语柔却当作齐叡是在敲打她,后背衣襟已被冷汗浸湿。 “陛下说,既已进宫,身负父母期许,那便当好长秋殿淑妃......” 当初她满心欢喜的入了长秋殿,成为了闺中痴恋不已的陛下的妃子,得知陛下到来,她匆忙梳妆打扮相迎,可却连他眼角的半分余光都不曾换来。 八年,他只去过长秋殿一次,对她说了几句话,再无其他。 他说,当好淑妃,不要辜负父母期望,他许她一宫主位,予她家族荣耀,只是帝王恩宠也莫要去肖像。若想离宫,大可随时告知他一声,他不会阻拦。 陛下那番话,浇灭了她悸动的春心,使得她进宫两月便因终日郁郁寡欢而患病。 那时陛下破例准许她家人前来陪伴探病,家人只道皇恩浩荡...... 对于家族,确实是皇恩浩荡,但对于她,只有无尽哀伤。 也是在那之后,她与年幼丧母的齐钰在这冰冷的深宫庭院中相依,也因此能够多看陛下几眼,让她觉得,自己与陛下的距离没有那样遥远。 陛下会分给齐钰一些父爱,但并不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的心全然偏在皇后母子身上。 齐钰聪慧伶俐,懂得察言观色,他从不与太子争宠爱。 太子的教习享有举国顶级资源,更是陛下亲自陪读,齐钰的一切功课都不过是由寻常夫子教导,他私下里格外刻苦用功,只为博得陛下一句赞赏。 即便如此,陛下眼中始终似乎都只能看到太子。 齐钰说,陛下每次在与他或是其余姊妹们亲近时,只要太子在,他就会下意识去看太子,像是生怕惹得太子不快,陛下该是无比期望太子也像他们一样在他面前极力讨好展现自己去争宠的,可是他分明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太子,太子不争已在巅峰。 她记得齐钰说那番话时,脸上笑意温和,小小年纪便把悲伤深深藏在了心底。 喜欢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请大家收藏:()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4章 儿臣心仪淑妃 “那你恪尽职守,当好你的淑妃了么?” 齐叡淡薄如水的声音将她游移的思绪拽回,语气里隐有警告。 “臣妾自知德不配位。”萧语柔不敢多说一个字,因为字字都将她的心虚暴露得一览无余。 “朕其实不想针对你二人,但宸王不该算计太子。”齐叡大抵是觉得铺垫够了,便不再同她拐弯抹角。 他处决男子向来都是快刀斩乱麻,对女子已经是相对宽和许多了。 萧语柔听闻此言,在惊恐之前,她先是羞愧难当。 正常情况下,没有确凿的证据,此时她必是要喊冤的,后妃私通,乃是不敬帝王,并非死她一人可了事,而是牵连九族的大过。 只是当她抬头去看御案后头的齐叡,他还是那样淡漠,烛火下不似凡人的面容不见丝毫喜怒,就好似九天上俯瞰众生的神明。 不能说他好像是俯瞰众生的神明,他的功绩,那群受世人香火供奉的神明可无法比肩。 他是更凌驾于神明之上的神武大帝。 这是萧语柔第二次发觉,陛下是她遥不可及的人。 第一次是父亲随陛下凯旋归来,她跟着母亲远远张望时,那时她是当真距离陛下很遥远。 可这次近在咫尺,却也相隔千里。 若是他能展露出几分遭受背叛的怒意,她尚且能奋力狡辩,可他偏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就那样平淡,不在意。 他倒是有所在意,只不过他在意的是太子。 兴许他也并不在意赵皇后,一样是为了太子。 “陛下何时得知臣妾与宸王私情?” 他心如止水,她作再多挣扎狡辩也就无益。 现在她唯一可祈祷的,就是陛下倚重萧家,不会因她而降罪她的家族。 “朕只要还活着,就没人能越过朕一手遮天,何况是朕眼皮子底下。” “跟宸王两情相悦,朕分明是能让你嫁给他名正言顺当宸王妃的啊,干嘛非要在后宫里见不得人的行苟且之事。” 齐叡依旧不曾抬眸。 萧语柔不是什么愚不可及的人,这番话叫她彻底心凉。 陛下的意思无非是,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放纵自己跟齐钰。 埋藏在心底的最后一丝幻想就此破灭,萧语柔心灰意冷的哭笑出声,“陛下可是嫌臣妾龌蹉,故而到如今都不愿多看臣妾一眼?” 齐叡放下奏折,抬眸对上萧语柔那双泪光盈盈的眼眸,“朕当初多看你那一眼,都是朕的罪孽。” -------- 齐景暄从宫里回来后,多次呕血,硬是强撑着身子不想让人发觉,只想等到给母亲送葬后,再带着妻儿自行离京。 皇后丧事乃是国丧,停灵四十九日,这期间每日朝中大臣都在联名表奏,太子谋反,当废黜太子另立储君。 在齐景暄晕倒在灵堂之后,萧寰跟连城选择立马把他送出帝都。 御书房内,群臣力议废太子立宸王时,帝王只言:“养不教父之过。” 齐钰那夜没有等到萧语柔回宫,他不是什么愚氓之辈,自然能想到,是他们之间的事被发现了。 他要进宫去当面问询淑妃一事,府中幕僚却跪在他脚下极力劝阻。 “宸王殿下,如今太子犯下滔天大过畏罪潜逃,群臣心已归于殿下,即便是陛下发觉,但陛下未怪罪殿下,那便是有意立殿下为储,殿下切莫不可因一女子而乱了方寸啊!” “父皇已无多余子嗣,再言本王身为男子,岂能让女子一人承担罪责?先生不必再劝说本王。”齐钰绕开幕僚,去意坚决。 齐钰不及齐景暄了解齐叡,齐叡做事,的确喜欢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罪责让人自己认,而非是他去逼迫,甚至在处决过程中,他自身还是位宽宏大量的仁义君主。 姜弥看到齐钰跪在齐叡面前时,他自觉退了出去,临走还悄悄给齐钰投递过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等到姜弥出去,齐钰就率先开口坦白:“父皇,儿臣心仪淑妃,是儿臣引诱了她,与她无关,请父皇责罚儿臣!” 齐叡一双狭长的眼眸如凛冬的冰湖,宁静但凉薄。 “挺有担当。朕给你们个机会,你自己承认罪行,带着她离开。” 父皇的话叫齐钰心中犹如巨石落地轰然炸开。 他那话,不像是在夸奖,也没有面对太子犯错时的怒意,平淡的像是在看待什么默不关己的人。 亦或者说,就是一对养在后院里的猫猫狗狗犯了偷腥的错,随意处罚了便是...... “父皇这是......在为二皇兄扫平阻碍是么?”齐钰双目泛红,期冀的望着父皇。 “朕只当你们早都知晓,他是无人可撼动的储君。你若执意与他相争,那朕便以品行败坏之名流放你,后妃私通,她理应处死。”齐叡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齐钰心中的那点侥幸,在父皇的冷若冰霜的神色下支离破碎。 “父皇,儿臣从小就没有母亲,只有淑妃常伴我左右,都是你的儿子,我们就是金字辈,钧,钰,他就是景暄!大皇兄犯了错,你流放了大皇兄,我与淑妃有私情,我就是品行败坏低劣不堪,而他谋反就是养不教父之过,您连扇他一巴掌都舍不得。父皇,您可真是位好父亲啊,可您就只是太子一个人的父亲!儿臣从小就认为父皇偏心,原来父皇不是偏心,是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成您的孩子!” 齐钰语气中有些细微的颤音,字字诉说不甘。 “说完了,就自己选,是要朕下旨流放你,还是带着她离京。”齐叡不曾有丝毫动容。 说他冷血无情也好,生性凉薄也好,他当初选择留下,本就是害怕太子年幼,会为权臣把控,无力反抗母族,他九死一生打下来的江山易主。 若他不曾留下,那人不会死,他也不会有除了小凤之外的孩子。 “你无淑妃,无以至今日,淑妃无你,无以终余年,既在后宫相依为命,朕今日放你二人一条生路,便好好把握。对了,她已怀有三月的身孕。” 多的话他已经不想再说了。 喜欢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请大家收藏:()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5章 人生在世未必事事圆满 齐景暄再睁眼的时候人已经在冀州了。 谢知月当初想躲避齐景暄逃跑但不慎跑反了方向的地方,倒是带着齐景暄逃来了,只是齐景暄每天的事就是望着她日渐显怀的小腹发愁。 “太子殿下,陛下子嗣单薄,他还那般在意你,其实你给陛下服个软,那事说不定就过去了,陛下是你父亲,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的?”长信侯在边上试图开导齐景暄。 他儿子把太子跟太子妃送到了他这里,最初他快被那臭小子气死,眼下谁不知道太子犯了谋逆大罪,赵氏满门皆已伏诛,满朝文武都在疏远太子,他儿子倒好,协助太子出逃,还给人送到了他这个老子的驻军地来! 要是陛下真的怪罪起来,诏令废黜太子,就像太子先前处决贺兰氏一样处决太子,他们全家都得被当作逆贼同党处死! 他儿子愣是拖他下水,堵上全家性命要保太子,事已至此,他也很无奈,就只能硬着头皮劝太子支棱起来,把属于自己的一切都夺回来。 “可是我在此给长信侯带来烦扰了?”齐景暄一语道破长信侯心中所虑。 长信侯脸色一僵,立即否认:“没有的事。太子殿下明君之才,臣见殿下如此消沉,实在是心有不忍。” “长信侯不嫌我来烦扰就好。若是长信侯怕我连累,大可直言,我走远些便是,断不会牵连到你们。”齐景暄声线低沉,似裹着无尽叹惋。 他当然知道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可父亲逼死了母亲,父亲还...... 那些,他岂能欣然接受? 倘若接受,他愧为母亲之子,不接受,他又无以面对父亲。 夜间,齐景暄抱紧了谢知月,手掌抚上她隆起的小腹。 “胭胭,你说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会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谢知月后背贴在齐景暄怀中,感受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你想要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我都想要,就看胭胭肯不肯给我。”他言语中隐含期冀。 还好身边还有胭胭。 她和孩子是他眼下仅有的追求了。 “那你要怎么养孩子呢?我们归隐山间,去做烟云野鹤?可是孩子终究是皇嗣。”她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希望齐景暄能振作一些。 不说非要争夺皇位,至少让孩子出生就拥有本该属于他的身份,生活。 齐景暄苦恼的把脸埋进了谢知月颈窝间,“可我现在真的不想见到父皇。” 经过赵氏胁迫他一并谋反的事后,谢知月发现齐景暄幼稚了很多,明显是心中遭受了极大的打击,已经不复往日的沉稳,事事权衡。 “我舅舅话说的没错,陛下终究是你父亲,我知道你同样在意母亲,但是陛下那么做,明显是为了你,皇后娘娘自缢,把你撇清,陛下兴许不在意皇后娘娘,但他一定很在意你,还是非同一般的在意。毕竟不在意的话,他前世就不会宁舍弃自身性命也要保全你。” “今生.......想来皇后娘娘也是一样,舍身为你。若是陛下与皇后娘娘鸾凤和鸣,那你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追思前世,谢知月心中无限哀凉。 齐景暄这般生而尊极,凌驾万众如日中天的太子,她原以为他的人生当如大江东泻奔流赴海,纵有波澜亦成壮阔。 奈何天意常违,两世沉浮,皆困于逆浪礁丛之间。 齐景暄默不作声的抱着她,也不接话。 良久后,他才沉沉回应:“月,尚有阴晴圆缺,人生在世,未必事事圆满。” ----------------- 荣国府。 得知谢知月怀孕的消息时,惊得久病于榻中的谢绎从床榻上跳了起来。 这些天里,萧郁芸就与谢绎互相折磨着,她身为谢绎的夫人,在夫君病中自然是每日都要于榻前侍疾,因那日大吵一架过后,夫妻之间的关系已然降至冰点。 期间只要谢绎因儿女不争气骂她,她就拿谢绎一辈子都没被心上人放眼里过还妄想跟神武大帝相提并论来嘲讽谢绎。 萧郁芸本以为谢绎会再次指着她骂,说她生出来的女儿不成器,眼里只有男人,有辱谢家门楣,她都做好了骂回去的准备,可是谢绎却魔怔了似的大笑起来。 “我女儿怀了太子的孩子,好啊,当真是好!此子可务必要是男!” 她不明白谢绎究竟是怎么了,但能想到,事出于反常必有妖。 谢绎眼露凶光,站在床榻上睥睨萧郁芸,“你不是说我只知当个缩头乌龟,根本不配与神武大帝相提并论,他是翱翔于九天的龙凤,我就是地里阴暗的泥虫么?那你就睁大眼睛看好,我如何端了他那英雄天子的江山!” “谢绎,你疯了不是!”她警惕的盯着谢绎。 不管她与谢绎再怎么闹,到底多年夫妻,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谢绎当真发疯。 “我没疯,太子谋逆,齐叡不肯废黜太子,更不肯立宸王,文武百官又不容太子,我看齐叡那身子也撑不了几日了,只要太子畏罪自戕,那这太子遗孤,便是新君,那时我大可行迎奉天子之事!”谢绎说着又放肆大笑起来。 萧郁芸眉头紧皱,“你是想暗杀太子?你不是爱她母亲吗,赵氏满门被灭,太子是仅存的赵氏骨血!” “他姓齐,是齐叡的儿子,与我何干!我每每看到他,就会想到她摒弃与我的婚约!”谢绎话风一转,从容道:“话说他能给我女儿留下这么一个继承江山的血脉,也算是补偿我。” “谢绎,乱世的时候你明哲保身,如今安定盛世你倒想夺江山?” 萧郁芸虽是妇道人家不懂江山朝政,可她也是跟着兄长在乱世讨生计过来的人,深知当今天子英明仁德,远非谢绎这种心胸狭隘之辈可比拟,谢绎有这想法,不就是试图为祸江山吗! 谢绎眸光冷冷扫过萧郁芸,“果然是见识短浅的女流之辈,在我事成之前,你就不要离开这房中了。” 说完,他跳下榻扬长而去,命府中小厮将萧郁芸看守好,不允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喜欢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请大家收藏:()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6章 难见来岁春 齐钰自己认罪强迫后宫妃嫔私通一事来得猝不及防,没有道明是哪位妃嫔,但是当今天子后宫妃嫔就那么几位,再与齐钰年纪差别不算太大的,就剩那么一位。 远在冀州的长信侯得知消息时,当即上书请罪,直言自己教女无方。 先前还在安慰齐景暄的长信侯在齐景暄面前哭了很久,改为齐景暄一个劲的安慰他。 “舅舅,你要相信陛下他是个英明宽容的帝王,他没有指明是哪个妃子,想必是有意成全他们二人。” 长信侯涕泗横流的摇头,“不,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导好女儿,正因陛下英明宽容,待我全家恩重如山,我见陛下戎马半生,身为帝王,后宫妃嫔却寥寥无几,就想着把姿容上乘的长女送进宫伺候陛下,没想到却.......哎!陛下一世英名,岂能遭此大辱!” 他越说越悲愤交加。 齐景暄跟谢知月都听明白了,长信侯是十足的忠臣,绝对忠于陛下,淑妃私通,他深感耻辱,同时觉得自己教女无方,对不起陛下,有损陛下圣名。 “其实舅舅无需自责,这对于陛下,应该算不上是什么大辱。” “对于陛下成为神武大帝之前当然不算,可是如今的陛下不是昔日的燕国太子,是神武大帝啊,我那不争气的女儿.......”说着,他又是一番老泪纵横。 谢知月在齐景暄背后轻轻戳了戳他,贴近他耳畔小声说:“陛下就三个儿子,恭王已被发配,宸王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请罪,你说这会不会是陛下在想办法给你清路?” 齐景暄只是握住谢知月的手低头苦笑,“我们的事,晚些再说,现在该先安慰舅舅。” 这些天谢知月带着齐景暄住在冀北长信侯驻军的住所,他已经随着谢知月改口称长信侯为舅舅了。 眼下的齐景暄,跟上门女婿无异。 齐景暄心想,他要是能做胭胭家的上门女婿,何乐而不为呢? 入夜,齐景暄牵着谢知月的手,目光落在她已经显怀的小腹上,眼底的温柔几乎要融化成水淌出来。 “你在想什么呢?”谢知月见齐景暄迟迟不出声,就动手用纤细的手指戳了戳他的额角。 齐景暄握住了谢知月方才戳自己的手,抓着她柔软细嫩的小手贴在自己胸口,“我在想,如果我们的这个孩子,是男孩的话,如果父皇愿意,就把他送到父皇身边去让父皇教养,胭胭意下如何?父皇戎马半生打下的江山.......总是要个有自己血脉的继承人的。” “别怪我自私,我们的孩子,若是能继承大统,于他而言,身份地位是在我们身边不可比拟的,毕竟那可是江山之主,天下至尊。” 他想过太多次,父皇既对母后那般无情,为何还要和母后生下他,他站在父皇的位置上,他又会如何。 父皇从燕国的弃子到后来的神武大帝,举步维艰。为帝王者,必要深谙权衡得失,他的父皇更是将权衡利弊发扬到了极致。 自己踩在刀刃上得来的江山,纵然是不在意这江山,他也一定放不下自己曾在这条道上吃过的苦受过的罪,所以他绝不会容忍他九死一生得来的天下平白落入外人之手。 他从不怀疑父皇待他的感情,可是他如今是当真不能直面父皇。 “那你呢?你就这么不愿意见陛下?他若是男孩,按理说是该成为太子,但该是你亲封的太子,而不是你父皇封的太孙。” 齐景暄低笑出声,说出来的话却伤感苦涩,“胭胭这是又想要我继续当太子了?不怕我再杀荣国公一次?” “这次我父亲都没有参与谋逆,你现在没有理由杀他,等你名正言顺的登基了,就让我父亲在京中养老就好,别给他害你的机会。” “那胭胭不怕我当皇帝了,立别的女子为皇后?就像你最近养胎闲来无事看的那些话本子写的那样。”齐景暄故作轻松的打趣。 谢知月听后在他胸口用力一推,旋即背过身去,轻哼道:“那你现在就去,左右我原先也是想远离京城在冀州舅父身边度余年,不打算再嫁人,如今我还有了孩子,余生有个伴儿,不孤单!” 齐景暄就在背后环抱住她纤瘦的肩膀,哄道:“别生气,我说错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胭胭就不能想想,别让我当皇帝,让我当你的赘婿吗?” 谢知月惊得一双麋鹿眼瞪得滚圆。 他又在说些一语惊人的狂言了! 齐景暄是什么人?神武大帝的嫡长子,生来尊贵的太子,他说要当赘婿? “那肯定不可以!你就算是不当皇帝,你也不能当赘婿!”谢知月强硬拒绝。 可是话又说回来,他不当皇帝,他将来还能当什么?曾经宛若骄阳的太子,总不能纡尊降贵为他人臣子吧? 齐景暄当臣子,普天之下,谁又能越过他去当皇帝呢? “我知道了,胭胭是希望我能赚钱养家,承担起丈夫的责任对吗?那我去为一些书肆写话本子吧,反正最近和胭胭一起看了那么多,我已经学会怎么写了。” 谢知月背对着齐景暄直翻白眼。 陛下以举国各方面最优之力倾力培养出的太子,江山的继承者,去书肆写话本子?这不能说是大材小用,简直就是暴遣天物好吗! 眼下与他多说无益,只能再等候一段时日另劝他。 陛下是天下之主,九五至尊,让陛下向太子低头,又是父亲向儿子低头,这不论于君臣礼节还是人伦纲常都不合规矩,何况岂有天子低头一说? 想来陛下也是一直等着齐景暄向他低头认错吧。 他们已离京二月余,已快入冬,冀州的冬日,与帝都相比要干冷许多。 今年冬雪早至,未及仲冬,帝都已见飞琼,碎玉声悄。 太医从建章宫出来,连城就红着眼眶跟在后面,直到走到宫殿无人的拐角处,连城才呜咽着急忙询问:“陛下的病情,究竟如何?” “公主,恕微臣直言,陛下病情,药石无灵,只怕......难见来岁春。” 喜欢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请大家收藏:()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7章 别把谋逆失败的太子当成傻子 在齐叡身边伺候的姜弥悄悄抹了许多次眼泪。 这接连几个月来,他就见着原本身子骨就因那次中毒开始不康健的陛下昔日那副能惊艳全天下岁月的面容爬上腐朽颓靡的病气。 已然是大限将至之态。 姜弥不慎抽泣出声,龙榻上鬓已成霜的帝王睁开眼来,眼里已经不见多少神韵。 那双曾睥睨天下的眼眸,此刻却似蒙尘的古玉,只余一片沉滞的灰霭。 “哭什么。”懒散低靡的嗓音从他唇间溢出。 姜弥擦干净眼泪,“奴婢是为陛下思念太子,偏生父子分隔两地而哭。” 齐叡唇角牵扯出一抹苦笑,“朕何时说过思念太子。” “陛下不曾思念太子,那奴婢就是为太子不知陛下病重,不能在陛下榻前侍疾而哭。”姜弥改口。 齐叡摇头,“他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愿意来看朕一眼,他正恨着朕呢,恨朕为子不孝,为夫不义,为父不慈。” “那是太子不了解陛下!陛下对得起普天之下的所有人!不,陛下从未亏欠过任何人,没有对得起对不起之说!”姜弥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齐叡自嘲道:“朕哪里没有亏欠过任何人?” 姜弥低头不再说话了。 良久后,齐叡极轻的出声:“姜弥,朕估摸着这幅身子,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陛下何出此言!陛下当万岁千秋福寿齐天!”姜弥惶恐不已。 “着急什么,朕话还没说完呢。”他还是一副不为任何事所困缚的云淡风轻。 “朕不想到死都见不到太子,既然他不肯回来见朕,那朕去接他回家好了,这不是父亲向儿子低头,是父亲接儿子回家。” 他甚至为自己找补,截住了姜弥未能出口的劝谏,那些于礼不合,于制不符的话,终是消散在九重宫阙深深的静默里。 冀州,齐景暄站在敞开的小轩窗前,望着外头的落雪,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谢知月看出他状态的不正常,凑近去问他:“你怎么了?” 他反手搂住谢知月,紧紧抱住她,弯腰贴在她耳畔轻声说:“我最近总觉得心里难受。” “那你赶紧去找个大夫看看吧。”谢知月略有嫌弃的回答他。 她一个怀有身孕的人,都没有像齐景暄一样动不动就难受的,看来心病是真的最难医! “胭胭,你是不是嫌弃我了.......”齐景暄有些失落的蹭了蹭谢知月软嫩的脸。 他现在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侍奉夫人的赘婿。 “你猜我是不是嫌弃你了。”谢知月学着齐景暄曾经说话的方式回答他的话。 “我猜胭胭不嫌弃我,嫌弃我的话,那就不会跟我在一起了。”他紧紧扣住谢知月纤细的手指。 外头传来匆忙的脚步声,长信侯叩响房门,喊道:“太子殿下,京中来人,说传陛下口谕,捉拿殿下回京问罪,殿下若是拘捕,格杀勿论!臣身家性命皆系殿下,自当拼了老命护送殿下撤离。臣安排了人在前头正跟他们周旋,还请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快些更衣,随臣离开!” 齐景暄听到动静的时候已经换好了衣服,他打开雕花门,问道:“京中所来何人?” “中郎将韩纬。” 齐景暄眼眸半阖,“非陛下亲信,一律按虚传圣旨处置,若有意外,我一人担。” “可是殿下......” 长信侯还要再说些什么,齐景暄抬手打断他,“舅舅不必多言。太子妃有孕在身,不宜奔波。陛下若要缉拿我,必是遣亲信前来,在此之前更会昭告天下,太子失德,废黜太子,人人得而诛之。此外,陛下从不传口谕。再者,不论是捉拿谋逆储君还是有大过之臣,此等大事,断是见圣旨行事。” “传口谕者,居心不良,当诛无赦。” 长信侯听着连连点头。 他这个人,早年跟着陛下,受陛下赏识器重,主要是他身上有个优点:听劝,忠诚。 “那太子殿下留在太子妃身边照顾好太子妃,臣去便是。” “不必,舅舅替我保护好妻儿,我自己去会见韩纬。”齐景暄拿过长信侯腰间的配剑,动身离开。 中郎将韩纬已率兵将府邸包围,正在前堂等候长信侯。 太子既逃离帝都,那就必然是畏罪,断不敢出来面见,他们只需等太子继续逃离,就能以捉拿逆贼之名诛杀太子。 可是看到那道坦荡矜贵身影率兵向他们徐徐走来,他心中的底气瞬间就消减了大半。 他们这位太子,从小就生得龙章凤姿,一身帝王之相,即便脱离了锦衣华服,素袍在身,都难掩其矜傲,恰如苍穹之艳阳,清辉自成,生来便是要受万民膜拜的存在。 齐景暄的目光一直落在韩纬脸上,韩纬被他那双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带了些浅薄笑意的眼睛盯得惴惴不安。 他上前低着头依旧跪拜行礼:“臣叩见太子殿下。臣奉陛下口谕,请殿下回京。” “方才长信侯可是说,捉拿我,回京问罪,若是拘捕,格杀勿论呢。”齐景暄垂眸,居高临下的盯着韩纬弯曲的后背。 韩纬脊背发寒,“殿下既自然与臣回京,便没有那事。” “是吗,即是陛下口谕,还能中道修改?”齐景暄唇角都往上扬了几分,似是在嘲笑韩纬的愚蠢。 他声音放得很温和,却给韩纬带来了碾压式的压迫感。 太子谋逆失败,逃亡至冀州,面对帝都前来抓捕官员还能如此沉稳,倒叫本就心虚的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齐景暄缓缓将手中长剑拔出鞘,“好了,我不与你废话,我也不管是谁派你来的,下辈子假传圣旨,学聪明些,至少先学会伪造圣旨,别把谋逆失败的太子当成傻子。” 韩纬惊觉抬头,眼中只有一道剑光闪过,他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脖颈处就出现了一道血痕,头身分离。 “太子拒捕,戕害钦使!奉旨,格杀勿论!”韩纬身后的官兵拔刀高声呐喊。 喜欢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请大家收藏:()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8章 带着我们的孩子,回帝都 谢绎带着谢家那四个儿子骑马守在府邸外头,四人都是满脸恐慌。 “父亲,我们此番前来冀州,究竟有没有向陛下请命?来冀州到底是为请太子回京,还是另有所图!”谢温凌第一个按耐不住向父亲质问。 谢绎斜睨了谢温凌一眼,“子为父纲,你不该质疑你父亲。” “可我们是臣子,若无皇命,朝臣擅自离京,其罪堪比谋反!”谢温凌反驳道。 “住嘴!”谢绎冷声呵斥,不再作任何答复。 “父亲若您真是带孩儿们前来冀州行谋反之事,那恕孩儿便忤逆父亲!孩儿不愿做乱臣贼子!”谢温凌翻身下马,跪在谢绎马下。 其余三兄弟见状,皆跟随兄长下马,齐齐跪在谢绎马下。 冀州长信侯是他们的亲舅父,太子平日里待他们不薄,而父亲以皇命为由,让他们率领手下兵马,从帝都赶往冀州,还在深夜包围冀州州府,父亲的用心,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欲行不臣之事! 谢绎冷眼看着这四个忤逆自己的儿子,冷哼道:“想当忠臣?四个没用的废物,枉我教养你们一场。别人不过是把你们当家里养的几条狗,给你们点好处,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听着父亲辱骂的言语,四人心头都是一阵恶寒。 所以父亲是真的带着他们,行不臣之事,深夜围府,意图......该是行刺太子...... “你们给我听好了,这是为父给你们的机会,让你们成为人上人,不再给人摇尾乞怜当看门狗的机会。你们自己也清楚,你们的小妹早与太子珠胎暗结,她随太子私奔,如今已怀有身孕,太子一死,你们小妹腹中胎儿就成了太子遗孤,到那时,不必为父多说吧?” 谢绎在马背上高高扬起马鞭,放肆述说着属于他的宏图大业。 “那父亲可曾想过,若是不成,我们要被株连九族啊!谢氏百年门楣啊父亲!”谢温凌对着谢绎连连磕头,试图以谢氏最看重,他们从小被教育一切以谢氏为主的思想让父亲打消那大逆不道的念头。 “若是不成,就凭我是太子的岳父,既是他的长辈,出手管教他又当如何?再者,我以权谋私,接回我那私奔的女儿,又如何?”谢绎看那四个儿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四个废物。 谢知月已经有了将近五月的身孕,但因怀胎月余时长途颠簸,对冀北气候又不够适应,尽力养胎才稳住胎像。 今夜听闻外面的动静,在齐景暄走后,谢知月心中就一直惴惴不安,小腹都开始隐隐作痛。 带兵守在门外的长信侯见齐景暄满脸鲜血的回来,连忙跑上去问:“太子殿下,前院如何?” “我已将韩纬斩首,多的话来不及解释,荣国公带兵要杀进来,怪我连累了你们,若我有事,劳请舅舅带我妻儿回京见陛下。” 他话音未落,谢知月就猛得推开了门,“我父亲来冀州了?” “是,但很抱歉,我现在不能让你去见他,你需先与舅舅离开。”齐景暄愧疚道。 许是害怕孕妇不宜见血,他背过身去,抬手拭去脸上的血迹。 “那你呢?我父亲是不是为了追杀你来的?”谢知月冲到齐景暄面前,伸手拽住他的衣袖踮起脚尖抬头同他对视。 担忧快要从她那双明亮澄澈的麋鹿眼里溢出来。 “是。所以听话,跟舅舅走。”齐景暄唇瓣抿紧,神情犹豫不决。 他抬手抚上少女莹白的脸颊,就连唇角天生上扬的弧度都隐约泛上来自嘲与苦涩。 “是我不好,不听你们的劝诫,也不愿向父皇低头。今日造成此番局面,必是父皇性命危矣。郎中前几日为你诊脉,同我说你腹中胎儿按脉象来看是男胎,若我不在了,待你回京......” “不准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谢知月捂住齐景暄的嘴不准他继续往下说,“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们在一起,我父亲他说不定会手下留情......” 前世父亲就没放过齐景暄,她早该想到,今生齐景暄落魄,她的父亲很有可能落井下石不放过齐景暄! “太子妃,太子殿下的意愿,你还不明白吗?荣国公此行,只为除掉太子殿下,小皇孙在你腹中,回京后,若是殿下遭遇不测,那你腹中的小皇孙便是太孙,将来的天子。若太子殿下与陛下都不在了,小皇孙与太子妃你落入荣国公手中,滔天的权势就在眼前,臣不能保证荣国公不会起不臣之心,他今夜私自带兵前来冀州假传圣旨,就已是不臣之举!”长信侯直言道。 齐景暄握住谢知月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所以胭胭,随舅舅走,就当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我若是不能让你做我的皇后,那也让你成为太后,照样坐拥荣华富贵。到那时,我的谥号便由我们的孩子来追封了。要告诉他,我不要献文帝这个帝号。” 他语气很急,声音却温和得异常。 谢知月拦在齐景暄身前不肯让开,态度强硬道:“那你就不能一起走吗?我告诉你齐景暄,你要是敢一个人到我父亲面前去送死,我就嫁给别人,让你的孩子认别人做父亲,我才不要当什么太后!” “太子殿下,太子妃,别再聊了,再聊荣国公就要带兵杀进来了!实在不行,咱们就一起走好吗?我已经给我家萧寰飞鸽传信了,他收到信就会即刻发兵来护驾。” 看这对小夫妻在面前煽情个没完没了,长信侯都快急哭了。 谢知月抓着齐景暄的衣袖死活不撒手,她扬言,就算是死也要跟齐景暄死在一起。 奈何刚杀出府邸还没来得及跑出五里路,谢绎就亲率追兵追上。 马车不如骑马速度快,谢知月胎像还不稳,经不住颠簸,就更不说骑马。 马车内,谢知月因颠簸面色苍白,她仍是紧紧抓住齐景暄的手不放,衣裙隐隐见红。 齐景暄强撑了一路的镇定总算是决堤,他沉沉叹息,用力拉开谢知月抓着自己的手指,轻轻揉了揉她的脸颊。 “胭胭,我去见你父亲,答应我,带着我们的孩子,回帝都。” 喜欢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请大家收藏:()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9章 看到朕,你很意外? 追兵已经追赶到了前方,马背上的谢绎身披黑色鹤氅,人虽已至中年,却隐有意气风发之态。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啊。如今,我兴许该称殿下一声,贤婿?”谢绎高声喊道。 听到父亲的声音,谢知月顾不得腹部的坠痛,就挣扎着要出去见父亲。 齐景暄按住她的肩膀,“别动,我去就好。” 他眸色极力保持着平稳,此刻在谢知月看来,他刻意维持的平稳漏洞百出。 谢知月下腹如刀绞般疼痛,她想用力抓住齐景暄,可是却根本使不上力,只能怔怔的看着他掀开帷幔离去。 外头飞雪如絮,山峦连绵,极目远眺,夜色中山河尽披缟素,天地一片混茫。 齐景暄衣衫单薄,一袭素青衣衫在猎猎寒风中翩跹舞动,飞雪拂过他的发梢,于凛冽中平添了几分遗世独立的清寂。 “太子殿下,你要去做什么!”长信侯连忙赶上前来拦住齐景暄。 “舅舅,岳父他都追我而来了,我岂有不见的道理?太子妃有小产迹象,不宜赶路,待我与岳父起争执,双方搏杀之际,还请舅舅速带太子妃撤离,为她寻得郎中,若不能保住她腹中胎儿,便不要强留,一切以太子妃为重。” 齐景暄语气依旧很轻,听上去有些云淡风轻的温润,亦有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说完后翻身上马,纵马迎面奔向谢绎。 谢绎看到齐景暄那张他怎么看怎么憎恨的脸,冷笑出声,“贤婿啊,你说如今,是你该下马拜见我这个岳父呢,还是我下马拜见你这个太子?” “岳父连夜率兵挡我去路,该是想与我兵刃相见,而非在这寒风暴雪中与我谈论闲话家常。” 齐景暄不想与谢绎耗着,就先一步拔剑,略带挑衅道:“动手吧岳父,我今日给你一个杀了我的机会。不过你就算是杀了我,你女儿她始终也是我的妻,你的心上人始终是我母亲。” 谢绎只仰天大笑,笑得眼底发红,“那我该跟你道声谢,贤婿啊,多亏你肯给我一个太子遗孤。” 他扬手一挥,手下兵士立即拔刀待发。 齐景暄唇角牵起,目光扫过那群冲自己兵刃相向的士兵,“所以岳父这是要谋反了?” “谋反?逆贼不是太子殿下你么?陛下重病,不能亲自管教太子殿下,那我这个岳父便亲自前往,来好好管教你这不孝不悌之辈!” 此言一落,山林中传来阵阵簌簌之声,火光四起间,无数箭矢向谢绎所在的方向脱弦而来。 谢绎后方一匹纯黑色战马悠悠上前,马背上的人身披一袭与白色融为一色的纯白狐氅,素衣浓颜,背脊不曲不折。 他面容不再年轻,苍白得显尽病态,却依旧遮掩不住昔日绝世的风采。 见到来人,谢绎与齐景暄同样惊得说不出话来。 谢绎所带来的兵马全部丢下了兵刃跪拜,不敢动手。 齐叡纵马在谢绎身边绕圈,全方位的打量他,眼看着他身上早年都不曾见到过的一点意气风发慢慢随风消散。 “看到朕,你很意外?” 他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散漫,听着不大正经,却有种沉磁的威慑力。 谢绎从不敢正面直视齐叡。 齐叡太过耀眼,纵使他万般不愿承认,在齐叡面前,他都无法掩饰自身的自卑。 “陛......陛下.......你怎么来了.......”谢绎开口瞬间蔫巴。 “你这个岳父,都千里迢迢的来找女婿了,朕这个亲生父亲不是更该来见孩子?” 齐叡继续纵马在谢绎身边绕圈,“方才你说什么?管教太子?朕这个亲爹还没死呢,就轮到你来管教他了?连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教育不好,就教育上太子了。” “还带兵,是你的兵么,你就带?谋逆都不会谋,朕这个皇帝都没死,就先急着去对太子下手了,你这种愚氓之辈继承了名门望族,还真是灭族之灾。” 他言语中毫不掩饰对谢绎的轻蔑。 齐叡每说一句,谢绎的眼睛就多红一分。 他此行分明没有往外宣扬,他更不会料到齐叡身为帝王,会拖着病体亲自前往冀州! 齐叡策马缓缓往前走去,背对着谢绎道:“是自己下马,还是要朕命人绑你下马?” 谢绎坑骗几个儿子骗来兵马一路前往冀州顺风顺水,长途跋涉又心态激动,此时看到齐叡心中一阵大起大落,他两眼一黑,直接就从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这话倒也提醒了齐景暄,他立即翻身下马,对着齐叡跪拜。 马蹄在齐景暄面前驻足,齐叡就居高临下的望着衣着单薄的齐景暄。 “是不打算认你爹了,还是被冻哑巴了,连父皇都不会叫?”他开口就自带些幽默感。 齐景暄低垂着头,语气生硬道:“儿臣拜见父皇。” 齐叡未言平身,齐景暄更不曾抬头直视君颜。 良久后,他听到了马背上的父皇极低的一声叹息,混杂在风雪中,转瞬即逝。 “起来。”齐叡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悲怨。 齐景暄默不作声的站起身来,依然低着头。 他不是不愿认父皇,是他有些无颜面见父皇。 父皇亲自前往冀州,不论是君臣关系还是父子关系,都实在是把他折煞得太过。 他何德何能,让父皇亲往。 齐叡翻身下马,身子早已不复往日健朗,就连下马都险些站不稳。 齐景暄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给齐叡作搭。 “你没什么话要对朕说?”齐叡没让他搀扶,就慢悠悠的走在前头。 这是很明显的暗示让他跟上。 齐景暄跟在齐叡身后,犹豫道:“儿臣还是太子吗?” “是。”齐叡很直接的回答他。 “那儿臣想说,太子妃已怀有身孕,方才有小产迹象,儿臣想求父皇让儿臣先带太子妃前去寻医。待事后,儿臣再来向父皇请罪。”齐景暄语速很急。 “去吧。”齐叡没有说多的话。 牧府中,齐景暄在谢知月床边守到天色大亮。 谢知月昨夜晕在马车里,本以为这一胎要不保,可后半夜齐叡来后,硬是把全城的郎中就请过来竭力为她保下了胎儿。 喜欢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请大家收藏:()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