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豪门未婚夫》
3. 第 3 章
夜晚,暴雨如瀑,海城的上空早已被水汽和霓虹的残光搅成一片混沌。
苏颜找到江时愿时,她正站在电梯口,神色有些恍惚。
“怎么回事?不是你让我打电话的吗?我刚打过去你就挂了?”苏颜压低声音,语气急切。
江时愿的脸上还挂着一丝微妙的窘迫,唇瓣紧抿:“没事。”
周围人来人往,苏颜不好多问。直到电梯门合上,封闭空间里只剩她们两人,她才仔细打量江时愿:“你不是去见程晏黎了吗?脸怎么红成这样?喝酒了?”
江时愿被她提醒,下意识伸手背捂了捂发烫的脸颊。可一想到刚刚在包厢里发生的画面,心口一窒,气的脸颊再次升温。
苏颜狐疑地盯着她:“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脸红得快冒烟了,还有程晏黎那事怎么样了?”
江时愿无奈,只好将前往包厢的前因后果告诉她。
出了电梯,苏颜刚好听完,目瞪口呆:“所以,那个渣男不是程晏黎咯?”
江时愿点头。
“那程晏黎到底是谁?”
江时愿嘴唇张了张,最后咬牙甩下一句:“程晏黎就是王八蛋。”
一字一句,加重了‘王八蛋’三个字,很难不让人听出,她这句话里带着多么浓烈的情绪。
“......”
她话音刚落,周围好似突然被按下暂停键。
苏颜猛地拽她衣袖,眼神一个劲往她身后瞟。
江时愿下意识回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睛。
男人眼神一如既往的锐利且冷漠,头顶的水晶吊灯在他黑曜石的纽扣上投射出冰冷的光。
苏颜低声惊呼:“时愿,有帅哥!还是个混血儿,哇,完全是你喜欢的类型。”
“别说了…”江时愿恨不得捂住她的嘴,“他都听到了。”
“江小姐?”程晏黎停下脚步,嗓音低沉冷淡,修身的西装马甲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形,他扫了两人一眼,最后看向江时愿:“我送你一程?”
江时愿心里还有气,哪里肯跟他坐一辆车。想她从小到大都没缺过追求者的一个人,居然被人当面拒婚,这传出去,她江时愿还要不要面子了!
“不用了,我们自己有车。”
程晏黎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一时有些不解。他不过是要送她回去,她怎么又委屈上了?
可转念一想,刚刚在包厢里,当他提出“可以退婚”时,她眼底一瞬而过的不可置信,委屈,复杂,气恼的神情。
当时那句“我们性格不合适”到嘴边了,他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大堂里宾客进进出出,裹挟着雨水的冷风钻进来。程晏黎瞥见江时愿鼻尖冻得微红。
他眉心微拧,侧身从助理手里接过风衣,走到她身边,把风衣外套递了过去,语气沉稳:“外面降温了。”
那是质地极佳的毛呢风衣,带着独属于他的清淡木质香,大约是冷杉的气息,像阴天山林里的寒凉空气。
“我不冷。”江时愿没动,她就算冻死也不会承他的情
程晏黎垂眸,视线落在她两条修长且并拢着的腿上,仔细看还打着寒颤。再看她脸上那副倔强又骄傲的神情,尤其是那双漾着水光的眼睛……
他不再多说,直接展开风衣披在她肩上,手指不经意地抚过她的肩颈。
江时愿背脊一僵,她下意识想拿掉男人的衣服,可四周目光似有若无地落过来。她再恼也不能当众失态,只能幽怨地忍住。
......
夜雨裹着冷风,一辆丘比特粉宾利早已停在酒店门口,雨丝如银线般落在程凉的车漆上。
程晏黎撑着一把黑伞,把江时愿送出门,黑胡桃木的伞柄,在雨夜里散着幽幽冷光。
江时愿不得不承认,这男人连握伞的姿态都格外不同。分明是最寻常的物件,在他手中却无端显出几分不相称的矜贵雅重。
程晏黎拉开后座门,动作精准而沉稳,黑伞恰好能将后座遮得分毫不漏。
男人挺拔的身影被灯光浸染,在她身上投下一小圈阴翳。
江时愿注意到伞面大幅度倾向她这一侧,雨水顺着伞骨不断滑落,浸湿了他一侧的肩线。深色西装面料上,水痕渐渐晕开,他却恍若未觉,只是温沉地注视着她。
既不催促,也不邀请。男人的侧颜在冷白与金色交织的光影下如同雕塑般有一种凌厉锋锐的压迫感。
真正强大的男人从不靠极具个性的行为来彰显自己。
相反,他往往优雅谦和,教养良好,情绪稳定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却偏偏能在润物无声间,让你感受到那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就好比现在,他明明只是彬彬有礼地撑伞送她上车,却在无形中让她无法拒绝。这是一种深植于骨子里的强势,用最平和的方式,包裹着他的强势。
这一刻,江时愿仿佛触及到程晏黎表象下的深不可测。
意识到这一点,她不敢再看程晏黎一眼,瓷白的手指拎起裙摆,逃跑似地坐进车子。
程晏黎替她关好车门,指尖不着痕迹地拂过冰凉的车身。
雨幕中,他撑着伞的身影被路灯拉得修长,孤冷又沉静。
——
车内,苏颜迫不及待地追问:“快说!那个混血帅哥到底是谁?”
江时愿靠在车窗上,目光望着窗外那道逐渐模糊的背影,轻声说:“他就是程晏黎。”
“什么!”苏颜惊叫一声,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他是程晏黎?那刚刚那小矮子是谁?”
“他二哥。”
苏颜目瞪口呆:“这差距也太大了吧?!不是一个妈生的?”
“估计不是。”
苏颜啧啧称奇:“估计程晏黎有混血基因,所以‘变异’了,成了他们老程家的好笋。”
她说得兴起,声音里全是调侃:“你说这基因也真神奇,同父异母的差别居然这么大。你们家也是...”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刹住。
江时愿拍了怕她的手背,自嘲地笑笑:“没事。我跟我爸那私生子差别也挺大的。”
苏颜顺着她的话接下去,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你可比那傻叉好看多了。江阿姨当年可是海城出了名的美女。那傻叉不过是保姆的私生子,有什么资格跟你比。”
车厢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雨点拍打在玻璃上的噼啪声。
江时愿没有立刻接话,脑海深处,不可避免地浮现出那些陈年往事。
她的亲生父亲江凌天,出身贫寒,跟她外公是一个村子的。
外公看他孤苦无依,心生怜悯,便将他带到城里,给了一份工作。
江凌天也算争气,年轻时能吃苦,拼命肯干,从码头搬运工一步步熬上来,跻身管理层。
他和江婉,说起来就是老掉牙的故事。
穷小子凭着勤奋与执着成功娶到大小姐,跨越阶层。
婚后,她们一家人的生活也算和睦,直到母亲的去世。
江凌天当时表现得痛不欲生,在葬礼上当众发誓,这辈子只会有江婉一个妻子。那几年,他确实沉稳低调,兢兢业业搞事业。
外公也渐渐放下心,把集团大权交到他手里。
那时的江凌天在海城豪门有着“最佳女婿”的美誉。
可谁都不知道,他早在结婚第三年就出了轨,甚至在外面养了情人和私生子。他一直将他们藏在国外。
直到外公病重,江凌天才撕下伪装,明目张胆地将私生子江昱接回国,塞进集团。
等外公察觉到时,为时已晚了。
外公这辈子最后悔都事,就是将母亲教得太乖顺,以为的保护最终却害了她。
所以到了江时愿姐妹俩时,外公改变了教育理念,竭尽所能托举她们俩。
临终前,依然费尽心思为她们姐妹俩铺后路。
程家,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张王牌。
——
回到家后,江时愿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软着跌进柔软的沙发。
明明没干什么,可四肢却跟铸了铅似的沉重。
江时愿不明白,明明是程家主动提出要联姻的,程晏黎那副可有可无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他那副硬邦邦的态度,他们俩就是硬凑在一起,估计他也不会对她有好脸色的。
不对,说的她就会对他有好脸色似的。
他是大少爷,她还是大小姐呢。
谁还不是家里的宝贝了,她也不差的好吧。
想到这,江时愿起身进了衣帽间,她的衣帽间很大,好几间卧室打通,近百平,盛放着琳琅满目的物品。她喜欢色彩浓烈的,鲜活的东西,尤其热爱收集五颜六色的珠宝钻石。
江时愿站在衣柜前挑了件薄如蝉翼的睡裙,随后站在全身镜子前,脱掉礼服,原本潋滟的绸缎料子从腰身上滑落。
看着镜中映照出的曼妙的身段,江时愿忍不住掐着腰在镜前转了半圈,前凸后翘堪称完美。
真漂亮,她好爱自己啊~
每当江时愿心情不好时,她就会臭美一下。像对待珍爱的芭比娃娃那样,给自己穿上漂亮的衣服搭配各种首饰,然后自拍,绝不内耗自己。
她优点可多了,不仅漂亮,她还聪明活泼开朗。
别人不喜欢不要紧,她喜欢自己就足够了。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心情大好,她才肯卸妆睡觉。
——
隔天,江时愿睡到自然醒,她不是一个容易内耗的人,天大地大,吃饭睡觉最大。
打开手机发现现在才早上八点多。昨晚凌晨,她姐江时茜给她发了几条微信,嘱咐她在她回来之前,要小心江昱。
江昱是江凌天的私生子,是她们姐妹俩最大的竞争对手。
在江时愿看来,江岳集团必须得由她姐继承。
在江昱看来,他是江凌天唯一的儿子,江岳集团只能是他的。
他们之间已经交手过无数次,争权夺利的路上从来都不是风平浪静的。
江昱是不好对付,但她江时愿也不是什么善茬。
想到这,江时愿干脆起床洗漱,直奔天行娱乐。
上午10点。
助理早已将相关资料分类整理完毕,并安排好高层会议。
天行娱乐原本是外公亲手送给她的“试炼场”,从大学起,她就逐步介入公司运营,从项目审批到资本对接,一步步培养自己的公关敏锐度。
传媒与公关本质上就是资本博弈中的软实力。掌握话语权,才能在暗流汹涌的商战中抢占先机。
江岳集团是一家市值逼近千亿的上市巨头,版图横跨消费、地产、金融等多个板块,产业链庞大,深入民生。
这样体量的企业,天然对社会舆论高度敏感。
市场信心和公众观感往往直接牵动股价与资本流向。
江时愿很早就明白,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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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权之争从来不只是集团内部的股权游戏。内部治理固然重要,但外部资源与舆论阵地同样关键。若不能掌控话语权,舆论失守,自己就会成为待宰的羔羊。
她不喜欢继承集团,但会全力以赴帮姐姐争下那个位置。
......
一个上午的时间,不是开会就是听别人汇报工作,江时愿过得头晕脑胀的,回到办公室后,她直接就躺平了。
她果然不适合工作,哎。
看来还是尽快帮姐姐继承集团才好,这样她就可以美滋滋的当咸鱼,让姐姐替她挣钱了。
生活助理提前把午饭准备好,见自家老板连吃饭都懒得起来,欲言又止:“江董,下午三点还有红杉俱乐部的邀约。”
江时愿睁开一只眼,有气无力问:“嗯?骑马?”
“是的。Noir中华区的总裁夫人Evelyn邀请您,今天下午前往俱乐部一起探讨马术。”
江时愿想起来了,她是这个顶奢品牌的Vic,这个品牌也乐意找她旗下艺人当全球代言人,一来二去的,就成了合作关系。
看来这场约,她是不想去也得去了。
——
红杉俱乐部位于郊区,占地辽阔,主体建筑常是英式庄园风格。
周边设有观礼台、会所、贵宾休息室,向来只接待权贵。
程晏黎今天陪某位长辈来这边骑马。
这位长辈年轻时也是十里洋场的风云人物,跟他爷爷是结拜兄弟。
在黑白两道,龚老的关系网无人能及。这个俱乐部就是他一手创立的。
“难为你刚回国,百忙之中还抽空陪我这老头子遛马。”龚老勒住缰绳,笑着看向身旁的年轻人。
程晏黎策马并肩而行。他身姿笔直,黑色骑术装勾勒出冷峻修长的轮廓,肩背线条干净利落。
“再忙,也不能忘了孝敬您。”
龚老闻言大笑,“尽会说好听的!要是把这心思用在姑娘身上,我这曾孙子怕是都能在马场上撒欢了。”
程晏黎唇角微弯,没有接话。阳光流淌过他宽阔的肩线与冷硬的下颌,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听你爷爷说给你订了门婚事,还是江鹤年的外孙女。”
程晏黎默了默,颔首:“是。”
“你爷爷说那姑娘可漂亮了。”
程晏黎不置可否,江时愿这人缺点不少,唯独长相上一点缺点都没有。
龚老仿佛看穿了他的沉默,淡笑道:“你也别怪你爷爷擅作主张。他跟江鹤年是过命的交情。江鹤年为你爷爷没了一只胳膊,他创业失败那会快饿死时都没去求过你爷爷。那人是硬骨头,靠自己闯出了一片天。”
“除了看女婿的眼光差点,江鹤年没什么可挑的。他为人坦荡,有情有义,绝不是那些阴险小人。江家那两个姑娘是他亲手带大的,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至少,不会是那些不谙世事、任性娇气的惹事精。”
江家的事,程晏黎知道的不少,但却不敢苟同龚老口中对于江时愿的评价。昨晚第一次见面,误会别人是他,她是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躲起来偷拍。
她不惹事,谁惹?
但他没辩驳,这门婚事一开始是祖父主动提的,江鹤年当时只是把俩外孙女托付给祖父照看。祖父或许是因为愧疚又或许是真的喜欢江时愿,便自作主张提出联姻。
像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婚姻从来不是风花雪月的选择,而是资源配置的一环。
龚老说的对,他既享受了家族荫庇,便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程晏黎眸色微动,握紧缰绳。江时愿或许不是可以并肩战斗的利益共同体,但她毕竟是祖父选中的人,且她人简单、纯粹,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他不用时刻防备。
“您教训的是,我会处理妥当。”
龚老意有所指:“行了,老头子我不用你陪了。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样,去找年轻人玩吧。”
暮色渐沉,翠绿的草坪宛如天工织就的锦缎。
程晏黎顺着龚老指的方向看去。
主楼小院,正在举办下午茶会,俊男美女,成双成对。
他对这些无聊的应酬不感兴趣,只是刚要收回目光,就看到一道熟悉的倩影。
女人穿着一身白色香奈儿套装,端着酒杯依靠在栏杆边,残阳余晖洒在她身上泛着细腻的光泽,她戴着黑色阔檐帽投下阴影,遮去她半边眉眼,红唇与挺翘的鼻梁却在光影交错间更显精致。
如果忽略她身旁殷勤攀谈的男人,这一幕的江时愿漂亮的好像是某个世纪经典画作里走出的冷艳缪斯。
程晏黎眯了眯眼,目光落在江时愿身旁的男人身上——长相不熟悉,一个不重要的人。
但就是这么一个不重要的男人,此刻正把江时愿逗得眉眼舒悦,笑颜如花。
女人纤腰袅娜,指尖覆着一双极薄的黑色真丝手套,半裙下的黑丝顺着肌肤贴合出纤细的弧度,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万种。
他的这位未婚妻的确很耀眼,这样的美人在名利场上向来是炙手可热的猎物。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眼里、心里无一不是在妄想着如何把她追到手,脱光她的衣服,浸足她的身体。
而这位天真的江小姐,竟还毫无防备地游走其间。
程晏黎眉心微拧,同为男人,他比谁都清楚这些向江时愿献殷勤的男人心里有多龌龊。
他收回目光,向龚老告别,而后,骑着马朝着主楼的方向去。
5. 第 5 章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咬,唇瓣柔软且滚烫,虚弱得使不上半分力气。
程晏黎只觉得像是被一只虚弱的小猫用带着肉垫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心尖。
但就是这么一下,让他瞬间清醒,江时愿并不是在撩拨他,刚刚戳他腰更不是在欲拒还迎的挑逗。
那是江时愿用尽残余力气发出的警告。
她在警告他,不要趁人之危。只可惜,这警告被汹涌的药效影响下成了软绵绵的调情,更像是在暗示某种邀请。
一时间,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攫住了程晏黎。
他不知是该欣慰于江时愿在这种境地下竟还残存着如此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还是该恼怒于她将他视为危险的范畴里。
对别人能有对他这样的防范,她也就不至于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了。
程晏黎蹙眉,将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收起,单手搂住她几乎要滑落的肩膀,沉声问:“还能自己走吗?”
江时愿脸颊上的红晕早已蔓延至耳根颈后,像熟透的绯玉。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耳膜里疯狂擂鼓的躁动,紧随其后的是一阵强过一阵的陌生燥热如同汹涌的潮水,不断撕扯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
被一个算不上熟稔的男人这样亲密地抱在怀里,按理她应该感到排斥、尴尬甚至恐惧的。
但此刻,身体却背叛了她的意志,江时愿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如同踩在云端,甚至还生出一股想要更紧密地贴近程晏黎的渴望。
仅存的理智告诉她,她状态很不对劲,像极了中了药的症状,但她不确定害她成为这幅样子的人到底是谁。
她是接触了程晏黎后身体开始不对劲的,可也有可能早在接触他之前,自己就已经着了别人的道了。
这一刻,江时愿有些后悔没有把助理带进来了,她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这种场合对她下手。
如今,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她又是一个人,还身陷这种难以启齿的窘境中,无助感如同冰水浸透进她的心底。
就在这时,又一波更猛烈的热浪袭来,江时愿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力咬住下唇。
尖锐的刺痛感和隐隐的血腥味暂时驱散了部分混沌,让她夺回了一点理智。
她现在还不能去医院,要是被江昱他们拍到她这幅样子,他肯定会造谣她跟男明星K药乱搞,到那时,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江时愿艰难地掀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睫,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微颤:“去…洗手间…”
程晏黎垂眸,视线落在她绯红滚烫的脸上,不动声色地描摹过她因忍耐而轻颤不止的卷翘睫毛,滑过她秀挺却沁出细密汗珠的鼻尖,最后,重重地落在那片嫣红的唇瓣上。
那抹红,此刻潋滟得惊心动魄。
极致的嫣红下,一道新鲜的、细微的裂痕清晰可见,正是她刚才自己咬出的伤口。
一丝极淡的血色从中渗出,宛如无瑕雪地里骤然绽放的红梅,非但没有破坏整体的美感,反而为那片柔软增添了一种破碎又倔强的妖冶。
漂亮得……令人心悸。
程晏黎眸色微沉,他圈紧她的腰身,不容置疑地回道:“我带你去。”
他在这家俱乐部有私人套房,就位于主楼的三楼,电梯直达,私密且安全。眼下,没有比那里更合适的地方了。
江时愿没什么力气,整个人软绵绵地贴合在程晏黎身上,依靠着他才能勉强移动。残存的判断力告诉她,在这个陌生环境里,此刻唯一能倚仗的,也只有这个与她有着共同利益的男人了。
然而,当视线里出现豪华的套房的布局时,江时愿混沌的脑子还是拉响了警报。
她下意识地挣扎起来,用手肘试图顶开身边的男人,可那点微弱的力道,对程晏黎来说,无异于欲拒还迎的挠痒痒。
感受到怀里不安分的动静,程晏黎低下头,灼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嗓音低哑:“怎么了?”
离得近了,他身上清冽的男性气息与她从颈间蒸腾出的香水味纠缠在一起,编织成一张无形的、暧昧的网。
江时愿被迫仰起头,水汽氤氲的眼眸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瞳仁。体内那陌生的燥热正因为男人的靠近而疯狂叫嚣。
本就生理性地渴求他肌肤上传来的微凉体温,他偏偏还靠得如此之近!
新一波更加凶猛的欲望浪潮席卷而来,江时愿死死咬住牙关,用尽最后力气伸手想去推开他。
可这一推,方向失了准头,掌心非但没有触到程晏黎的胸膛,反而意外地搭在他腰间的皮带金属扣。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瞬间传递到大脑。
对于此刻浑身灼烧的江时愿而言,这一点点凉意无异于沙漠中的甘泉。
一时间,药性战胜了理性,淹没了所有思考能力。
于是,那只原本想要推开程晏黎的手,转而遵循本能,放肆地攥紧了那抹能带来片刻慰藉的“清凉”。
“江时愿!”程晏黎几乎是倒抽一口冷气,倏地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猛地伸手,一把扣住她那只正在“作乱”的手腕,黑眸如旋涡般紧紧锁住她,那目光深邃得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吞噬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她的名字,声音沉哑得可怕,带着明显的警告。
此时的江时愿早已充耳不闻,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驱动。手腕被制住,她不满地蹙起秀眉,原本只是搭在皮带扣上的手,反而变本加厉地改为用力去拉扯那碍事的皮带。
不让她碰,那她抢过来就是了。
她甚至低下头,视线落在那冰冷的金属皮带上,神情“认真”得近乎天真的观察他的腰腹,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个动作有多么的危险和冒犯。
程晏黎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致,每一寸线条都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力量。
没有哪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被美人盯着/裆,还能无动于衷的。
忍无可忍下,程晏黎单手箍住江时愿不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整个人重重地抵在了冰凉坚硬的套房大门上。
另一只手则强势地扣住她那双腕,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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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举地举过她的头顶,牢牢按在门板上。
膝盖更是顺势抵住江时愿的大腿,形成一个彻底禁锢的姿势,这个姿势充满了绝对的掌控感和危险的侵略性。
江时愿被迫完全暴露在他的笼罩之下,背后是冰冷的实木门板,面前是他滚烫坚硬的胸膛,冰火两重天的刺激让她混沌的意识有了一瞬间的瑟缩,她张了张唇:“要...你...”
闻言,程晏黎呼吸不易察觉地停滞了一瞬,他捏住她的下巴:“你看清楚,我是谁?”
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希望江时愿能认清,此刻在她眼前的人究竟是谁。而不是一个在她意识模糊时,可以随意靠近、随意撩拨的陌生对象。
江时愿被他强大的气息包裹着,体内药性翻江倒海,她仰着头,水濛濛的眼睛努力对焦,映入眼帘的是男人晦暗不明的目光,嘴里的肉都咬出了血,她极力控制着理智,含糊着道:“不...要...你。”
她的眼神本该凶巴巴的,结果因为药劲生生变成雾蒙蒙的,看久了还有欲拒还迎的意味
程晏黎被她这样看着,目光浮动,缓了缓神,他才明白江时愿原本要表达的意思:不要你。
后面,也许还有其它话,她没表达出来。但程晏黎已经理解了她的意思。
她不想让自己碰她。
想到这,扣住江时愿手腕的力道情不自禁地加重了几分,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传递过来。
一时间程晏黎不知该庆幸她是个意志坚强且原则分明的人,还是该气恼她这白眼狼的行为。
他们之间再不熟,起码还有一层联姻关系在。她跟别的男人倒是能谈笑风生,放下防备心,对他,却始终这般警惕。
“现在知道怕了?”程晏黎低哑地冷笑,眸色沉得像化不开的浓夜,“刚才扯我皮带的时候,胆子不是很大?嗯?”
他的话直白得过分,让江时愿羞耻得无地自容,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她想辩解,想说那不是她的本意,可喉咙里却像被什么堵住,只能发出细微的哼了一声。
寂静的玄关里,微弱的声音被无限扩大,她的帽子早不知掉在了哪里,凌乱的发丝黏在潮红的脸颊边,眼里氤氲着迷离水汽。
眼尾、鼻尖、唇瓣都红得糜艳,整个人软绵绵地被他禁锢在门板上,哼出的声音又是那样...无助、可怜、娇媚。
几乎是一瞬间,程晏黎身体某处绷紧得,有些反应根本不是靠理智就能控制的,他下意识微微弯起腰,黑色的眸子沉沉地盯着她这副任人采撷的楚楚模样,一眨不眨,眼底暗流汹涌。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空气粘稠得如同蜜糖,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暧昧与紧张。
程晏黎的目光在她脸上梭巡,从她羞愤紧闭的眼,到剧烈起伏的胸口,最终再次回到那诱人采撷的唇上。
那抹血痕,像雪地里唯一的红梅,刺眼又妖娆。
他眸色暗了暗,一双深邃的眼眸隐隐有浓烈的情绪在纠缠:“其实...我可以帮你。”
6. 第 6 章
江时愿猛地睁大了眼睛,迷离的意识被恐慌冲刷得一干二净。
帮?他想怎么帮?
此刻,她正被程晏黎死死地压在冰冷的门板上,男人滚烫的身躯像一座囚笼,将她困于方寸之间。
而他犹如一头巡视领地的野兽,目光极具侵略性,竟还敢口出狂言说“帮”她?
鬼知道,这狗男人说的‘帮’是什么意识!
分明是趁火打劫!
这一番挣扎对抗,反倒将她被药物侵蚀的理智拽回了几分。可血液里那蠢蠢欲动的燥热并未平息,反而因眼前的男人灼热的视线而愈演愈烈。
江时愿艰难地抬眸,入眼是男人紧致的骑马装,深邃的色调让他的气质愈发显得冷峻、危险。
高领设计衬得他脖颈修长,喉结轻动带着一种致命的性感。再往下是紧包裹在衣服下的宽厚胸膛,布料被饱满的胸肌撑起一道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弧线。
随着他呼吸的起伏,能隐约看到胸肌微微起伏的韵律。腰腹处却是骤然收束,皮带扣闪着冷硬的光,勒出精悍的腰线。
很标准的宽肩窄腰,倒三角身材,这是一种经过长期锻炼才能拥有的、介于力量与性感之间的完美体魄,并不会贲张的浮夸,每一寸都透着强势的荷尔蒙野性。
对于此刻的江时愿来说,这男人存在无异于是在挑逗她的神经。她甚至能感受到,随着程晏黎的呼吸起伏,她体内的热流也在无声翻涌着。
程晏黎并未察觉她的失态,因为他正俯首靠近她的耳廓,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
扣着她手腕的力道不容挣脱,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响在耳畔:“想好了吗?”
想个鬼啊,狗男人,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着占她便宜。
江时愿羞愤地闭了闭眼,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从齿缝间挤出破碎的音节:“放……放开我。”
程晏黎却仿佛没听见,缓缓抬起手,指尖若有似无地勾缠起她散落在肩头的发丝,仿佛能透过衣料感知到她肌肤的战栗。
他表情淡漠,窥不见半分情绪,唯有那低沉的嗓音,像带着钩子:“真不要我帮?”
他每说一个字,温热的气息便更重一分地拂过她的颈侧。江时愿本就燥热难耐的肌肤,在他的有意无意撩拨下,几乎要燃烧起来。
“不、需、要。”江时愿咬着牙,用尽力气甩给他一个冰冷的眼神。
她又不是什么很随便的人。
不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她都不会就这么跟他发生关系。
就算是去医院,冒着被江昱抓到把柄的风险,她也不愿意。
程晏黎的目光骤然幽深,像是骤然卷起了漩涡的寒潭。
她这果断又倔强的拒绝,像一根细针,不轻不重地扎了他一下。
可他心底竟诡异地生出一丝极淡的欣慰。
她比他想象中还有原则,有着清晰的边界和傲骨,并非她之前表现出来的那般肤浅、浮夸。
但这欣慰转瞬即逝,随即涌上的是一股无名的挫败,她竟丝毫不信任他。
想到这,程晏黎面无表情地收回扶着她腰间的手,直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江时愿恍惚间感受到程晏黎在远离她,她心底刚有点庆幸,下一瞬,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接往前一扑。直接摔在程晏黎身上,本能促使她抱住程晏黎的腰,脸还贴着他的胸肌。
本以为自己这么一摔肯定会很疼,还好程晏黎的胸膛并没有想象中的硬邦邦,只是这紧密的相贴,让她体内的火燃烧得更旺了。
这该死的药真阴啊,要是被她查到谁害她,她一定弄死对方。
江时愿发出闷哼一声,下意识想推开他,可这点力道杯水车薪。
程晏黎自始至终冷静得像座冰山,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只是垂眸,平静地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徒劳挣扎:“现在呢。”
起初江时愿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直到她抬眸,看见程晏黎那带着轻佻的眼神时,她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嘲讽她。
刚刚,她咬死说自己不需要他的帮忙。
现在,她自投罗网摔到他身上,他冷眼旁观等着她求他。
无耻的男人!
明明刚刚,他那话的意思带着十足的暧昧暗示,根本就没有那么的伟光正!
江时愿心底狠狠的将程晏黎骂了一遍,同时两手撑着他的肩膀,尝试起身,结果试了好几次都用不上力,还差点摔倒。
最后是程晏黎出手护住了她。而她也从贴着程晏黎的胸膛,到靠着他的胳膊支撑。
江时愿闭眼懊恼地发出一声闷哼。
一股巨大的委屈猛地涌上心头,夹杂着药效带来的难受和被程晏黎戏耍的愤怒。
江时愿直接气哭了,一双妩媚的眼睛凶巴巴地瞪着他,气到肩膀都在抖,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咬住程晏黎的胳膊,出气。
程晏黎眉心微蹙,原本只是冷眼的看着她折腾,见她志气满满地努力,失败气馁的倒在他胳膊上,最后气急败坏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他其实没想真的对她做什么,只是想趁机试探下她的底线。
没想到倒是把人惹哭了。
他说要帮她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她理解的那种方式,
这种药上头快,代谢也很快。
只需多冰水,泡冷水就行。
早在他出国前,他就被同父异母的兄弟下过类似的药。
他们想用美色伴住他,不过从未成功。
程晏黎看着她这幅傲娇又倔强的模样,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弯腰,轻而易举地将她打横抱起。
被抱起的一瞬间,江时愿的脸都白了,惊恐的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帮你。”
眼看着,他要往卧室的方向去,江时愿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拼尽全力挣扎起来,又是拧又是咬他胳膊的。
然而,程晏黎只是脚步一转,径直走进了宽敞的浴室,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入冰冷的浴缸中。
“哗——”他拧开冷水开关,刺骨的水流瞬间漫过江时愿的脚踝。
“在这坐着,别乱动。”
他冷声吩咐着。
然后...
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还顺手带上了门。
走……了?
江时愿蜷缩在浴缸边,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不知所措,眼皮又累又困,却不敢放松警惕,生怕下一刻程晏黎穿着浴袍就进来了,说要帮她。
冷水一直刺激着皮肤,上一秒,她的身体还处在燥热难耐里,这一刻冰凉的触感又让她的意识逐渐回笼。
现在她是真的处在水深火热里了。
心里既希望程晏黎不要回来,又害怕他真的不回来。
她一个全身无力的人坐在浴缸边缘,浴缸里还放着冷水,要是一个不小心,她直接摔进去,给淹死了怎么办?
就在她被冰火两重天折磨得心力交瘁时,浴室门被轻轻叩响。
江时愿费力的睁开眼,看向门口。
熟悉的高大身影没有出现,倒是来了个穿着工服的女服务员,对方还推了一辆精致的小车。上面整齐摆放着几个纸袋,里面是全新的贴身衣物,水晶醒酒器里盛满了冰块和玻璃瓶装的山泉水。
服务员素养极高,进门后知道不要乱看,垂着眸温声道:“小姐,您好,程先生吩咐我进来帮您。”
江时愿深吸一口气,无声的点了点头。
服务员先是给她开了瓶冰水,又当着她的面拆了包药,贴心的告诉她,这是利于药物代谢的药。
江时愿确认过上面的英文后,才放心吃下去。
整个浴室很大,干湿分离。
服务员安静地守在磨砂玻璃门后,有她在场,江时愿终于不必担心自己会在意识模糊时滑入水底溺死了。
冷水漫过肌肤,刺骨的凉意迅速压下了体内翻涌的燥热。江时愿缓缓沉入浴缸,意识如同水底摇曳的光影,逐渐从混沌中挣扎出来。
脑子依旧昏沉,但程晏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和他之前那些意味不明的举动,却反复在脑海中浮现。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恪守底线的正人君子,还是……一个极其善于伪装的猎手?
若是前者,他刚才在客厅,为何用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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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挑逗的眼神看她,言语间满是引人遐想的暗示?
如果是后者,他为什么又让服务员帮她,而不是趁虚而入....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在江时愿脑中拉扯。理智告诉她,程晏黎这样唯利是图的人,不会放过一丝可趁的机会。可内心深处,又莫名的相信他或许并非心怀叵测。
这种矛盾让她困惑的同时,却也奇异地抚平了她的不安。那份因他而起的戒备,在抽丝剥茧后,心口竟悄悄松动了。
至少,他没有伤害过她,且还帮她解决了问题....
——
客厅里,程晏黎挂了保镖的电话,便直接回房间换了身衣服,这身骑马装已经被江时愿咬了两次。上面还有她的牙印。
一想到江时愿,她楚楚可怜攥着他皮带扣的画面立马充斥他的脑海。
从他搂住她腰的第一秒开始,每一个细节,她滚烫的体温,柔软无骨地倚靠在他怀里的触感,散乱乌发间若隐若现的绯红脸颊,细微到她胸口沟壑里的一颗红痣,他都没忘记。
她的肤色是真的很白,白的没有一丝杂质,光滑柔软,唯有胸口处那颗红痣格外耀眼,明明藏在衣领下,他就是那么一瞥就深深地记住了。
程晏黎不得不承认,江时愿的确很有吸引力,不仅是她的脸长的好,身材更是火辣,声音也不赖...哼唧撒娇时,连他都会顶不住。关键他对江时愿也说不上多喜欢,身体就这么被她控制住了。
衣服穿到一半,程晏黎暗自冷笑,也许自己真的该结婚了,无奈地脱下衣服,转身进了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
江时愿再次能自行站起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这期间,她泡着冷水澡,喝了三瓶冰水。直到药物代谢完,她才恢复些力气。
服务员已经离开了,江时愿换上干爽的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敢出了浴室。
只是,当她迈进客厅时,却停下了。
客厅中央,一张极其宽大的复古风的天鹅绒沙发,在光线下泛着微妙的光泽,如同深夜的海面。
程晏黎换了身衣服,深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装马甲,手臂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修长的手指间正夹着一支粗壮的科伊巴雪茄。
即便他的姿态放松,却没有丝毫懒散,灯光巧妙地勾勒出他硬朗的下颚线,高挺的鼻梁投下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像极一头休憩中的猎豹。
江时愿拢了拢指尖,她没想到程晏黎没走,桌面上的烟灰缸里有不少烟蒂,看样子他应该是一直坐在这里抽烟没走。
脑海里不受控地回溯起半小时前那些暧昧到令人脸热的片段。
尤其是……她竟伸手去扯他的皮带。
那种充满挑逗意味的举动,此刻想来,简直社死到让她脚趾抠地。
而此刻,程晏黎正一脸冷峻地坐在对面沙发里,侧头咬住雪茄,没有半点情绪地呼出一片烟雾。
一时间,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复杂的香调,有古巴雪茄的醇厚烟草香,带着可可和皮革的微甘,在幽暗静谧的空气里沉浮、弥漫。
烟雾如薄纱,朦胧了他硬朗的五官轮廓,这不禁让江时愿联想到风吹云散后那抹照四方的明月。
他似乎格外偏爱深色,每次见他,总是一身沉郁的暗色调,衬得他气质愈发神秘、危险。
待白烟散尽后,程晏黎刚好抬起眸,两人隔空四目相对。
明明她是站着的那个,程晏黎是坐着的那个,可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却稳稳地压了她一头。
被男人这样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江时愿很难做到心如止水,下意识便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
正是这一垂眸,视线慌乱中再次落在他劲瘦的腰腹间。皮带是Kiton的,一个顶级奢侈男装品牌,扣具材质优雅,并不张扬。
即便是穿着西装也不难看出他腰线的精悍,视线再往下....
嘶。
轮廓明显的...
她突然想起苏颜昨晚悄悄跟她说的。
程晏黎既然有一半德国血统,体型还那么大,那他...岂不是也很大了。
7. 第 7 章
“怎么,还想上手扯吗?”一道低沉的男声骤然响起,带着冷冽的嘲讽和清晰的警告,打断了江时愿的胡思乱想。
一时间,江时愿体内血气快速上涌,脸色瞬间通红,她差点以为自己的药还没代谢完。
程晏黎抬眸看着她红透的脸,沉默片刻,没再捉弄她,夹着雪茄的手微微抬起。
示意她坐下。
江时愿下意识拢起指尖,站在原地没动。
程晏黎倾身,执起紫砂壶,为她斟了杯热茶,将茶杯搁在沙发旁的茶几上。他并未立刻退回,而是将桌上的一张A4纸推至茶杯旁,语气平淡无波:“你的酒杯里,被人下了药。”
江时愿闻言心脏蓦然一沉。虽早有猜测,但被证实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气愤。她强作镇定地走过去,在单人沙发坐下,拿起那张化验报告。
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酒里加入了助兴成分。报告上面,还提到这种药的威力,比同类药还要高出好几倍。
幸好....她今天只抿了一小口,还是当时别人敬她时,场面应酬下浅浅的抿了一口。
就这点,都让她中招了,她不敢想,要是她多喝几口后会是什么后果。
垂在膝上的手紧紧攥成拳,指甲深陷进掌心,江时愿脸色发白,唯有一双眸子因情绪激动而显得越发乌黑湿润。
程晏黎把没抽完的雪茄置于烟灰缸的凹槽里熄灭:“人查到了,想见吗?”
江时愿抬眸,眼里因为情绪激动氤氲出水意:“在哪?”
程晏黎没说话,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拨了个电话出去,冷声吩咐:“把人带进来。”
不多时,套房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周哲被粗暴地拖了进来,脸上早已没了平日荧幕上的光鲜,只剩下惊惶失措。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一高一矮,形成鲜明对比,高的那位手中甚至拎着一根棒球棍。
果然是他。
江时愿认出来,那个男人就是之前跟她寒暄搭讪的男明星周哲。
若不是程晏黎及时出现,她几乎就要被这人毁掉了。
想到这,江时愿呼吸都在发颤,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谁指使你的?”
她跟他无冤无仇,他一个小明星还没那个胆量对她下手。除非他背后有人帮他兜着。
周哲咬紧牙关,脸色青白交替,迟迟不语。他整个人像只乌龟一样趴在地上,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让他这么傲。
程晏黎眸子微眯,向身侧的保镖抬了抬手。
一米七的保镖率先迈步上前,直接把周哲拎起来,抓着他的头发狠狠就往地上砸去。
周哲脸痛呼出声,还不等他开口,保镖攥着他的头发就给了他一个巴掌。
保镖都是专业的练家子,巴掌不比拳头差。程晏黎没有示意,保镖的巴掌就不会停。
周哲痛苦的哀嚎着,可他喊得越大声,打下来的巴掌就越用力。
“躲什么,不老实就换棍子伺候。”一米九的高个保镖上前,语气平淡却极具威胁。
闻言,周哲僵着身体一动不动,惊恐不已:“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
190保镖嗤笑一声:“没事,我给你时间报警。腿,我要了,钱,我会给。最后,你会求着我私下了结的。”
他边说,边掂着棒球棍,明明是一根很粗壮的铁棍,在他手里就跟玩具似的。
矮个保镖乐的自在直接把人扔下,站了起来,把位置让了出来。
周哲浑身一颤,抬起头,先是对上程晏黎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眼睛,吓得立刻低下头。
随即,他又看到了坐在一旁的江时愿,像是抓到救命稻草,竟带着哭腔哀求:“江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江时愿视线落在周哲的血迹上,脸色一白,愤怒、恶心、后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汗毛都竖起了。
她怕血,很怕很怕,但她没有开口,她不是圣母,别人都搞到她头上了,她还在这因为见不得血腥就去下了程晏黎的面子。
不等程晏黎出声,江时愿抿紧嘴唇,别开视线,佯装镇定的道:“道歉就有用的话,我断你一条腿,再跟你道歉如何?”
程晏黎垂下的视线中,划过一闪而逝的光。他端起茶杯,给了保镖一个眼神。
保镖立刻会意,上前一步,棒球棍直接抵住周哲的小腿,力道之大,让他发出恐惧的尖叫。
“啊——我说!我说!”周哲涕泪横流,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声音带着破碎。
“是江昱,是他让我做的!他让我给江小姐下药,拍些丑照。药是他给我的。我也是被威胁的。我要是不这么做,江少就会把我弄进去。”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这个名字,江时愿还是被狠狠的恶心到。
她出门从来都是保镖不离身,就今天疏忽一次,就被他钻了空子。
要真被江昱得逞,他一定会拿着她那些不雅的照片视频威胁她姐退出公司重要项目。她的把柄永远都会成为江昱攻击她姐的利剑。
江时愿越想越恶心,指尖颤抖,胸口像被针扎般疼。
愤怒、屈辱、不甘,种种情绪交织成交织成网,勒得她几乎窒息,眼前阵阵发黑。
程晏黎看着江时愿瞬间失血的侧脸,捕捉到她眼中闪过的痛楚与随之升起的倔强。
他放下茶杯,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却又奇异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和:“还有什么要问?”
江时愿抿唇,摇头:“没有。”
话音落下,程晏黎头也不回的吩咐:“拖出去吧。”
保镖利落的地抓起周哲的衣领,周哲立马连滚带爬的挣扎,嘶声哀求:“江小姐,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我是被威胁的。”
程晏黎眉心微蹙。
矮个保镖立刻会意,直接给了周哲一脚。他虽然矮但是腿上的功夫很强,一脚下去,周哲嘴角立马溢出血丝。
看到那抹刺目的红,江时愿浑身剧烈一颤,仿佛陷入某种阴影里。肩膀无意识的发抖,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她唇寒齿冷。
“怎么了?”程晏黎率先发现江时愿的不对劲,低声问,同时给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立刻会意,像拖死狗一样将瘫软在地的周哲拖了出去,厚重的门再次合上,将一切污秽隔绝。
套房里恢复了静谧,雪茄的余香未散,但那股令人窒息的低压已经消失。
程晏黎见她抖得厉害,倾身给她倒了杯热水,塞进她冰凉的手心。
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江时愿恍惚了一瞬。她低头,看着杯中氤氲的热气,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身边这个男人的温暖,喉咙发紧,轻声道:“谢谢。”
程晏黎凝视她苍白的脸,意味不明地说了声:“不用。”
江时愿感知到一种离得很近的侵略,空气中有清淡的木质香,既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等她抬起头看过去时,程晏黎已经靠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精美礼盒。一时间,不明白程晏黎这是什么意思。
程晏黎垂眸,淡声道:“送你的礼物。”
江时愿拢起指尖,抬眸撞进他深邃黑沉的眼眸里,看似平静无波,却像深潭般幽暗,轻易将人吸进去。
明明没有过多情绪,却让人心口发热,仿佛他的眼里只有她。不知为何,江时愿心跳突然有点快。
“拆开来看看喜不喜欢。”程晏黎收回目光,从善如流道:“若是不喜欢,随时可以换。”
江时愿抿唇接过礼盒,盒身是低调的深蓝色,绸缎质感的缎带系得一丝不苟,连折角都规整得近乎苛刻。
她伸手将缎带轻轻一拉,丝线滑落的声音细微却清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暧昧。盒盖被掀开的一瞬,柔和的灯光打在其中的丝绒内衬上,衬得里面的珠宝熠熠生辉。
这是一条粉钻项链,线条简洁优雅,主钻璀璨是一颗泪滴形的粉钻被一道铂金弧线托举,宛如星河中一轮温柔的弦月,轻轻拥抱着唯一的粉色星辰。
江时愿怔了一下,心口骤然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谢谢,我很喜欢。”
程晏黎垂眸看着她,平静的眸子里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江时愿将礼物重新放好,抬眸真挚地看着他:“下午的事,也要谢谢你。”
“不用,于公于私,你在这里出事,我也有责任。”程晏黎目光平整,温沉。
“为什么?”
“这是我一个长辈的地盘,你在这里出事,我有义务调查清楚。于私,你我之间还有一层联姻关系,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江时愿视线微垂,落在精美的礼盒上。
她想起外界传闻,想起两家的人情纠葛,还有他昨天晚上两人见面的场景,一股莫名的惊悸,促使她抬起头,直视他深邃的眼眸。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对我们的联姻有什么看法?”
程晏黎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眉梢微挑,沉默地看了她几秒,淡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很官方很无情的一个回答。
江时愿抿唇:“那你自己呢,你理想中的妻子是什么样子的?”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程晏黎说的从容不迫,凝墨般的眸色,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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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看不出情绪。
江时愿怔住,怎么就不重要了?
难道,他对她不满意?
“你为什么会答应和我联姻,以你的家世和条件,你的选择明明有很多。”
程晏黎闻言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外公救过我爷爷,你知道吗?”
江时愿点头,逢年过节她都有跟外公去拜访程爷爷。
程晏黎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淡漠疏离:“我爷爷喜欢你做他孙媳妇。”
江时愿眉心蹙起,这是什么话。
他爷爷喜欢,然后他就娶她?
怎么听起来,她就像那些言情小说里的破坏男女感情的豪门女配?
江时愿看了他几秒,不确定的问:“你有白月光出国了?”
“没有。”
“你心里有喜欢的人?”
“没有。”
江时愿轻轻哼了声:“那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
程晏黎看着她这副理所当然的傲娇模样,就知道,她那折腾人的劲又起来了。他不能和她理论,否则越论越乱。
彼此都没再说话,客厅徒然静谧无声。
程晏黎倾身给她倒了杯茶,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
江时愿还在疑惑,男人精壮而袖长的手就出现在她视线里。
因他骨架大,个高肩宽,倾身时顺势抻开手臂,强健结实的肩膀撑着西装,衬衫面料下勒出肩臂上明显的肌肉轮廓。
他这副默不作声的样子,在江时愿眼里就是默认的意思。
她扯了扯唇,有些不喜欢他这种回避的方式。就这一个问题,他都要冷处理,那以后真要结婚了,他们的婚姻生活怎么办?
她天天跟一块木头过日子吗?
“你跟我联姻,是因为程爷爷的压力吗?”江时愿不死心的追问。
程晏黎有些头疼:“追究这些没什么意义。”
“怎么没有意义?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宁愿退婚!我又不是非你不嫁!”江时愿见他这可有可无的态度,更气了。
程晏黎看着她又是气,又是委屈,又是要大闹一场的样子,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像无论自己说什么,她下一刻都要哭出来的样子。
在他看来,现在追究这些没什么意义。今天之前,他的确因为两人性格不和的问题,纠结过联姻的事。
但经过下午这件事,他已经下定决心和江时愿结婚了。毕竟,他也不排斥她,两人的婚姻是双方家庭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你说话啊?”江时愿见他不说话,攥了下拳头。
要不是就今天下午他救她的事,她对这个男人多了这么一丝好感,她早就不理他了。
昨晚第一次见面,他就说可以退婚。现在两人聊联姻的事,他又是这副死装的模样。
搞得,她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很蠢。
“我...”程晏黎刚要开口,桌上的手机就响了,是一个很重要的国际电话。关系着对冲基金的事,耽误不得,他把茶放到她面前,说了句:“抱歉,稍等我一下。”便起身去接电话了。
江时愿瘪了瘪嘴,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好像心口那点微弱的希冀的火苗,瞬间被浇灭了。
她抬眸看向程晏黎的身影,他就站在不远处的落地窗前,窗外夕阳沉沉,余晖与车流交织成一幅浮华的画卷。
程晏黎背对着光,身形被衬得格外挺拔,宽阔的肩线将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撑得极有质感。
窗外流转的光线在他身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既置身于繁华中央,又疏离于尘嚣之外,有种难以接近的孤傲感。
这男人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透着一股运筹帷幄、掌控全局的强大气场。
江时愿神情复杂,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从小到大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主动,却被他这么无视,他连个回答都不给,就去工作了。
她真的要嫁给一个这样的男人吗?一个对她没有耐心,且并不喜欢她的男人。
江时愿垂眸,掌心轻轻抚了抚精致的礼盒,垂在膝盖上的手攥紧又松开,她将礼盒重新搁在桌子上。
拿起手机,起身。
程晏黎单手举着手机,余光瞥见江时愿要走,他眉心微蹙,一边迈步朝江时愿走去,一边吩咐电话里的人,“告诉对方,底线不容试探。要么接受我们的条件,要么终止谈判。”
挂了电话,他喊住已经走到门口的江时愿:“江小姐。”
江时愿转身,什么也没说,只给了他一个傲娇的白眼就直接开门走了。
程晏黎看着被关上的门,蹙眉,不明白她又在闹什么脾气。
9. 第 9 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周遭的笑闹声瞬间被拉远,变得模糊不清。
江时愿只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施映雪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瞥见劳斯莱斯车内那张惊鸿一现的冷峻侧颜,了然地挑了挑眉。
车内,程晏黎平静地收回视线,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澜,唯有眼底深处,晕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深色的车窗缓缓上升,彻底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也隔绝了他那张冷峻的脸和那道让江时愿无所适从的视线。
黑色轿车无声地驶入车库,消失在夜色里。
江时愿后知后觉自己居然被对方的眼神给吓住了,随即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他那副捉奸在场的样子是闹哪样?
他脑子有病吧,故意用那种暗戳戳的眼神威胁她。
别说两人现在还只是联姻关系,就算是婚后,他也管不了她!
江时愿只觉得莫名其妙,愤愤地瞪了眼车影,便跟朋友进了会所。
施映雪正好看见这一幕,笑着调侃:“你认识的人?”
江时愿撩了下头发,轻哼一声,故意问:“谁啊?”
“劳斯莱斯车里那个帅哥。”
“哦...”江时愿懒洋洋地拉长尾音,语气带着刻意的不屑:“他啊,一般般而已。”
“不是吧,那种极品帅哥,你都看不上。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江时愿头也不回,背影婀娜却带着一股不服输的气场,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宣泄着不满。
施映雪跟上去戳她手臂,逗她:“不会是你未婚夫那样的吧。”
江时愿向来脸皮薄,很快就被气得泛红,她回头愤懑地说:“你家猫就应该用520胶水把你的嘴也一起封起来。”
施映雪立马在嘴唇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求饶。
她可不想哪天真的又被江时愿给说中了。毕竟,她这寸头就是拜她家猫所赐。想当初,她家猫趁着她画画休息时,叼着开了盖520胶水,直接一脚踩下去,把胶水全挤她头发上。
——
另一边,劳斯莱斯幻影悄无声息地滑入会所的地下车库。
车内,气氛冷凝,程晏黎靠在后座,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冰冷的金属打火机。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一幕并未在他心中激起任何涟漪。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看到那个寸头“男人”自然无比地亲吻江时愿脸颊的瞬间,他心底掠过一丝极淡、却极其尖锐的不适。
一股类似于领域被冒犯的无名之火,隔在胸腔。
他想起资料里对江时愿的描述:任性,张扬,社交圈广泛。如今看来,确是如此。她像一株需要大量呵护和阳光的娇花,活跃在喧嚣的中心,这与他的喜静克制的习惯截然相反。
这样的性格,并不符合他对“妻子”这一角色的传统预期,她过于鲜活,同时也意味着不可控。
但,正是这种不可控,竟奇异地勾起了他一丝极淡的兴致。
程晏黎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冷静:“陈默。”
坐在副驾的陈默,看了眼后视镜:“程总。”
“查一下,她在哪个包厢。”
“是。”
陈默说完立马下车,走到后座弯腰打开后座车门。
昏黄的灯光打在光滑的车身上,映出阴影绰绰的倒影。
锃亮的牛津皮鞋踏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孤寂的“嗒”的一声轻响。
随即,程晏黎挺拔的身影从容地探出车厢。他微微俯身,动作流畅地扣上西装马甲的最后一颗纽扣。
车库里弥漫着淡淡的冷气,灯光映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深邃的眼窝,长睫毛下的黑眸如同冰湖般清冷,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慑力。
会所的老板亲自出来迎接,客套寒暄过后,簇拥着他进了专属电梯。
——
云顶汇是一家高级私人会所,并不对外开放,所以这里的隐私性很好。
姜诗媛早早就到了,身旁的经纪人一个劲儿的在嘱咐她今晚的酒局有多重要、来的人身份有多尊贵。
她听得很烦躁,但是又不能不忍耐。她能在娱乐圈能有如今这咖位,离不开经纪人给她推荐的这些酒局。一直以来,她都不介意用这种方式往上爬。
只要能赚到钱,能享受到金钱对应的资源和服务,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只是人心是得不到满足的,她曾经渴望用这种方式换取资源,如今资源得到了,她又不满足止于陪酒应酬上。
她时常在想,如果她能跟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保持着情人关系,那样她或许就不用如此卑微的辗转于各个酒局之间了吧,还能得到足够的资源。
....
云顶汇安保很严苛,姜诗媛也不用担心有狗仔跟进来,她理了理身上的裙子,款款下车。
这里车库的空气与外面的截然不同,弥漫着经过香氛系统调和过的清冷白松木香气,地面是光可鉴人的镜面大理石。
光是车库就如此豪华了,楼上的装潢更是穷奢极欲,既有欧式宫廷的奢靡风,也有中式权贵的威严尊贵风。
室内铺着深红色檀木地板,镶嵌金丝的丝绸窗帘半垂,整个包间里弥漫着雪茄烟雾和名贵酒液的香气。
厚重的红木屏风衬得室内的光线庄严而神秘,里间时不时传来标准的老钱笑声。
姜诗媛走到一个中年男人身边,微微低头,脸上带着笑:“徐总,晚上好。”
徐总头也没回,笑着跟对面的人道:“呦,看来我们在新加坡那个项目的股份,你要多占两个点了。”
“怎么好意思让徐总割爱。”
“哈哈哈。”
徐总笑着侧头,咬住身旁美女递过来的烟,这才注意到立在一旁的姜诗媛,咬着烟将人从头到尾打量一遍,蹙眉:“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姜诗媛。”
程晏黎原本垂眸抽着烟,听到略显熟悉的名字,平静地抬起眸看了说话人一眼。
发现是不相关人后,便没再搭理。
但就这一眼,也足够被时刻注意着他的徐总发现。
徐总组这个局本就是为了讨好程晏黎,见状立刻嘱咐姜诗媛:“去给程总添酒。”
姜诗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视线直接就被男人手上的价值千万的百达翡丽给震撼到,待看清男人的容貌后,她的瞳孔更是明显微缩。
老天爷真不公平,给他造了副如此好看的皮囊,还给了他如此好的出身。
姜诗媛一时怔住,还是徐总身边的那个美女偷偷暗示她,她才反应过来,略显狼狈地走到桌旁。
程晏黎垂眸看着手机,目不斜视,夹着雪茄的手微微抬起,冷声拒绝:“不用。”
姜诗媛愣在原地,徐总见程晏黎拒绝也不敢再给他塞人。
圈内人都知道,程晏黎不爱玩,平时有他在的场合都不敢玩太疯。更别说给他塞女人了,他家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给他塞过女人,没成功不说,那人半个月后在国外差点被大货车夹成夹心饼干。
大家都心照不宣,更不敢惹程晏黎。
……
之后,他们移步到另一个房间谈公事。
海市郊区有块地待开发,主动权在程家。但上头不好让程家一家独大持有开发。
程家也有意分点蛋糕出来,国内这些资本大亨都在蠢蠢欲动。
海市寸土寸金,而程家手里那块地更是聚宝盆,谁都想搭上这班车。
程晏黎从不做无本的买卖,今晚这场应酬就是各方,向他展示诚意的时候。
徐总苦口婆心一顿输出后,程晏黎依然无动于衷。
他急了,猛灌了一杯酒准备重整旗鼓时,就看见程晏黎的保镖走了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程晏黎便起身提出离开。
徐总一时着急恨不得上去扯住程晏黎。
不过,陈默比他更快一步,直接把人给挡了回去。
徐总低头,瞥了眼不到他耳朵的陈默,气得脸红脖子红。但他可不敢出言不逊。
圈内人都知道,程晏黎身边有俩大保镖,一高一矮,高大那个特种兵退伍,武力值报表,矮的这个混混出身,阴险狡诈。
这俩组合就跟马犬搭配边牧一个效果。一个出力气,一个出主意,能把人整得身败名裂。偏偏,这俩人对程晏黎都无比忠心。
姜诗媛见程晏黎要走,攥紧手里的包包还是决定更上去试一试。
一路跟着他们,就在他们进了电梯后,她小跑过去拦住了即将合并的电梯:“等等。”
电梯识别到有人的手触碰,自动打开。
程晏黎抬眸,狭长的眼型微微往下压时带着强烈的压迫感,黑眸深不见底,仿佛能将人心思剖开,他的视线落在姜诗媛的红宝石手链上。
他记得昨天助理圈选好给他的拍卖图册里也有一款差不多的手链,潋滟的红色很衬江时愿的肤色。
原本打算让助理拍下来送给江时愿的,现在看到别人手里有类似的款式,顿时就没有购买的欲望。
虽然,跟江时愿相处的机会不多,但程晏黎可以确信,江时愿不喜欢跟别人撞款式。
要是她发现,他送给她的礼物跟别人的类似,指定又要折腾人。
姜诗媛下意识地捂住右手上的项链,心跳如鼓,扯着唇角走进电梯:“不好意思打扰了。”
程晏黎收回视线,没说话。
陈默瞥了眼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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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欲动的姜诗媛,不动声色地站在她和程晏黎中间:“江小姐正在包厢喝酒唱歌,一共10个人,4男6女,身份都查过了,没问题,没有使用违禁品的癖好,且大部分都是江小姐的发小,知根知底....”
电梯门再次打开,程晏黎迈步走了出去,姜诗媛跟在身后鼓起勇气,软声喊道:“程总。”
程晏黎脚步未停,径直往外走。
姜诗媛咬牙小跑追上去,被陈默拎住胳膊,拉到旁边:“姑娘,我们程总已经有未婚妻了,去找别人吧。”
姜诗媛手臂紧了紧,看着那抹矜贵的背影,她不死心地抬高了声音:“程总,我不要钱,也不要名,我只想陪着您。”
程晏黎没回头,甚至连脚步的节奏都不曾改变。那声自荐枕席的告白如同投入无底深渊的石子,未闻回响便已湮灭。
总有人怀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他会放弃那些与他接受同等精英教育、拥有相似眼界与格局的名门闺秀,垂怜一个无论出身、教养,还是认知层面都与自己有着云泥之别的女人。
程晏黎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无形的冷嘲。并非刻意傲慢,而是源于深入骨髓的认知。两个成长环境、教育背景天差地别的人,如何能拥有共同的语言与对等的灵魂共振?
他不需要泄/欲工具。
美人计,不过最低级趣味的陷阱。
皮囊的吸引力转瞬即逝,再秾丽的身段,若无相匹配的出身与头脑支撑,在他眼中就是不值不值一提的东西。
思绪流转间,江时愿那张明艳张扬、总是带着几分傲气的脸,不期然地浮现在程晏黎脑海。
家世,容貌,身材,学历每一样,江时愿都是顶配。虽然她的性格有瑕疵,但这并非原则性的缺陷。
……
或许,早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已经接受了江时愿是他未来妻子的事实了。
姜诗媛怔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挺拔冷峻的背影坐进车内,深色的车窗缓缓升起,完全地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窥探与奢望。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没有停顿,更没有因为她浪费一个眼神。
于他而言,这不过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如同拂过肩头的一粒尘埃,甚至不值得他抬起手去掸落。
.
“清楚你未暗示我,是我幻想。
给我想太多导致内伤。
迷药快恢复正常。
够钟死心了——”*
豪华包厢里,江时愿举着话筒,制止继续点歌的苏颜:“苏颜颜,别再点了。我唱完这首就不唱了!”
施映雪醉眼朦胧地抢过话筒,接着嚎叫:“面对高贵漂亮的扮相....”*
金色桌面上五颜六色的酒映着江时愿的脸,看不出她的脸红是喝醉了还是被灯映红的,她回头时手里的话筒已经被人抢走了。
苏颜摇摇晃晃走回到桌面,举杯:“来来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谁都不许走。”
其余人也跟着起哄。
气氛正酣,包厢门被无声推开。一道不算高大却存在感极强的身影步入。
江时愿盯着对方看了好几秒,晃了晃脑袋才看清,来人正是保镖陈默。
陈默走到江时愿身旁,笑容谦和的道:“江小姐,我们程总在外面接您回家。”
“谁?”江时愿以为自己听错了。
“程晏黎,程总。”
“不认识!”她翻了个白眼道。
“江小姐,我们程总说如果您不愿意现在回,他会继续等您,顺便代您向江时茜,江总问好。”
!!!
岂有此理!
.
江时愿带着一身酒气还有怒气,猛地打开劳斯莱斯的车们,站在门口就开骂:“程晏黎,你是不是有毛病。我跟朋友聚会碍着你什么事!你家住海边的吗,管这么宽。我又没嫁给你,你凭什么管我!”
程晏黎原本抱臂坐在后座阖眼休息,闻言缓缓睁开眼,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腕表。指针刚好划过十一点。
“不早了,”他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却带着一锤定音的权威,“该回家了。”
这副全然掌控的姿态彻底点燃了江时愿的怒火,她就差炸毛了,索性坐进车内,盯着他冷峻的侧脸继续输出:“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不要你管。你到底从哪里知道我的行踪的?”
她身上带着酒气,混合着自身淡淡的甜香,并不难闻。因为要出来唱歌蹦迪,还特意穿了鹅黄色吊带和牛仔热裤,长发扎成丸子头,碎发垂落鬓边,显得元气又活泼。
程晏黎侧头,古井无波的黑眸看向她明艳张扬的脸,而后条件反射般微垂,落在她领口,衣衫完好,并未能如记忆中那般,窥见那枚藏在更深处的、诱人的红痣。
10. 第 10 章
江时愿一顿输出后,才发现对面的男人根本心不在焉。她顺着程晏黎幽深的视线往下看,目标落在自己的领口上,大脑当场宕机三秒,随即猛地捂住胸口:“你往哪看呢!”
劳斯莱斯幻影的后座,如同一个移动的奢华囚笼。顶灯柔和的光线倾泻而下,将江时愿笼罩其中。
她身上那件鹅黄色的露背针织吊带,更衬得瓷白肌肤泛着细腻温润的光泽。深V领口勾勒出饱满弧度,黑发红唇,雪白的肌肤透着娇养出来的珠圆玉润,仿佛轻轻一碰就能化作春水。
程晏黎的眸子黑沉如墨,眼尾微微收紧,如同滴入清水的浓墨,层层晕染开来。
江时愿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目光不再是刚才那种漫不经心的扫视,而是带着实质般的重量,缓慢地、极具压迫感地在她身上游走。
那目光所及之处,几乎要燃起无形的火焰,让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
她直觉不妙,伸手去推车门,却发现车门早已落锁。与此同时,司机默契地启动车子,后座的隔板缓缓升起,彻底隔绝了前后座的视线。
江时愿后知后觉,往后坐了坐,可她也无处可躲,只能紧紧贴着车门,试图与他保持最远的距离。
半明半昧灯下,男人眼中血丝如潮,如暗夜中的猎食者般牢牢锁住她,让人看不透情绪。
“你要带我去哪里?”江时愿忍无可忍,握紧手机威胁:“你最好现在就放我下车,否则我就...”
程晏黎深深地看着她,嗓音低沉:“否则怎样?”
“报...”江时愿被他盯得双颊愈发滚烫,不知为何,他这样强势看着她的做派让她充满了说不出的畏惧和羞耻。
更别说,他本身就是气场强盛的男人。
“报警啊!”江时愿深吸一口气,似是在给自己壮胆,“你一声不坑把我抓上车,天王老子来了,你也是犯法的。”
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扬得高,颇有几分气势不够,音量来凑的意思。
程晏黎显然是被她这话给气笑了。他极少显露笑意,但偶尔勾唇时,比不笑还冷,那抹弧度危险得像野兽露出的獠牙,危险又蛊惑人心。
"喝酒把脑子也喝没了?需要我给你的保镖打电话,帮你回忆你是怎么上的车?"他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讽刺。
“......”
江时愿一时语塞,才明白他是在暗讽她没脑子。
要是真像她说她是被强制的,她的保镖早就上来阻拦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跟朋友聚会,你非要过来掺和干什么?”
程晏黎无视她的恼怒,目光平静地收回视线,落在手中的平板上:“我们的联姻,本质是资源整合。我希望你能理解到这一点,并在婚前适当约束好自己的行为,避免不必要的……舆论风险。”
"分寸?"江时愿气的头顶都快冒烟了:"跟你联个姻连朋友都不能交了?你把我当什么?摆你家客厅里可有可无的花瓶吗?”
虽然知道他可能是误会了刚才她与施映雪的拥抱,但还是被他这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给气到。
两人婚姻本就是她这一方略显弱势,他的每一次颐指气使无疑不是在戏弄她的自尊心。
程晏黎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显然不喜欢她在关键问题上偷换概念。
“程太太会得到应有的一切尊重和物质保障,程家不会干涉你交友,但也请你注意尺度。婚后,程家自然会为你以及你姐姐提供最稳固的庇护。”
他以为这是江时愿最在意的,这也是他给她的承诺。
他知道江时愿的心思,她的伪装很拙劣,心思也很好猜,她却总喜欢扮演聪敏的小狐狸,可在程晏黎看来,她不过是一只略显笨拙闹腾的小猫。
江家算不上真正的世家,只能算得上豪门,那些在江时愿看来复杂的家庭关系,于程晏黎而言,不过是些俗气的小事。不值得他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上面。
不过,既然决定和江时愿联姻,他便会尽可能的给她们庇护。
庇护?他养猫呢。开心时逗一下,没事时就扔家里圈养。
江时愿看着他这副永远理智,永远高高在上的样子,一股无名火混着委屈直冲头顶,气呼呼的瞪了他几秒,余光瞥见两人座位中间放着的那沓文件,她注意到上面的几个黑体字,忍不住倾身去看。
是关于海市那块地开发的资料。
江时愿原本一肚子气的,可看到这上面的资料后,眼神不自觉地就有了变化。
.....
程晏黎回复完工作邮件,抬眸就看见江时愿安静地靠在座椅上认真翻阅资料。
今晚的她是全新风格的模样,鹅黄色针织吊带,胸口处还有两朵毛线钩织的花,一眼望去胳膊、腿全露在外面,浓妆红唇,挺翘的鼻梁,双腿舒展交叠,显得又长又直,还白得晃眼。
上衣的布料团起来还没巴掌大,就这么用几根细带在雪白光滑的后背松松绑好。
程晏黎眉心微拧。
这衣服就这么绑着...安全吗?
江时愿注意到他的幽沉的目光,刚想开口呛他,视线落在这份资料上,又攥了攥拳头忍下了:“海市这块地准备动了?”
程晏黎“嗯”了声,瞥了眼江时愿三分醉意的脸,从车载冰箱里给她开了瓶矿泉水。
江时愿垂眸看了眼品牌,才肯接过来喝。
她家虽然不如程家有底蕴,但从小到大吃穿用度也没委屈过。小时候,母亲身体不好,她和姐姐大部分时候都是跟外公一起生活。外公对她们姐妹俩的教育严格,但生活上对她们是出了名的宠爱。
而且,江凌天在钱财上也从未苛刻过她们姐妹俩。
所以,江时愿可以说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
娱乐公司有职业经理人打理,她的日常就是受邀参加各大奢侈品牌、私人名目、俱乐部的晚宴、party,或者是飞到世界各地看秀、度假。
如果说姐姐在商海里沉浮,那么她就是在名利场里游弋。
她在名利场上炙手可热,天行娱乐的资源也来源不断。比起她姐和程晏黎那样一天到晚在集团上班跟一群人勾心斗角,她更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自由掌控着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边玩边赚钱。
“我记得你姐最近在和凯斯集团正在洽谈合作?”程晏黎突然开口。
江时愿警惕地盯着程晏黎看,揣摩他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她姐做什么?
她知道海市这块地是政府未来几年大力发展的经济新区,牵一发而动全身,那是个巨大的市场,等于是个聚宝盆。
她姐最近一直在忙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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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集团那个项目,程晏黎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难道是打算和她姐合作?
江时愿视线落在手里的资料上,一时间心跳如鼓,甚至开始幻想等下怎么舌战程晏黎,帮她姐拿下更多的利益点。
只是,她才刚挺直背脊,骄傲地看向程晏黎,就听到他冷沉开口:“这个项目需要国际资源,而你姐恰好跟他们谈合作。蓝盛可以考虑与凯斯集团合作。你姐可以作为战略合作伙伴参与其中。”
江时愿蹙眉:"所以你只是想让我姐当个中间人,帮你牵线?"
“这是双赢。”程晏黎语气平静地分析:“以江家现在的实力根本无力单独承担。让你姐牵头凯斯集团,也有利于她拿下这次与凯斯集团的合作。”
他这话,不就是在说她们家还不够上桌吃饭吗?
这话分明是在暗示江家还不够资格上桌!
江时愿不爱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我们江家怎么就没实力了?你瞧不起谁呢?自从我姐进入集团核心管理层后,集团年度业绩翻了个倍!”
程晏黎顿了顿,抬眸注视着她傲娇的小脸,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是么?那你呢?”
“我什么?”江时愿下意识反问。
“没什么。”程晏黎低低地哂笑一声,伸手去取被她随意搁在腿上的文件。
江时愿本就心里有气,捕捉到他话语里的嘲笑,气得直接按住他手背,不让他拿走资料,将他的手连同文件一起死死按在自己腿上。
“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啊!”江时愿瞪着他,眼底燃着不甘的火焰。
掌心传来的触感让程晏黎呼吸一滞,他的手被江时愿紧紧压着,深陷在她双腿上。
江时愿的腿很凉,大概是穿了短裤吹冷气的原因,但这凉意反而更加凸显了他掌心逐渐升腾的灼热。
程晏黎的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大腿肌肤的细腻光滑,是从未有过的触感。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超出了他所有的预期。
他本该立即抽手,维持一贯的冷静自持,可身体却违背了意志,甚至无意识地微微蜷缩指尖,贪婪地想要留住这份令人心悸的触感。
空气中那股属于女人的独特香水味好似更浓了。
程晏黎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因愤怒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再往下是不盈一握的腰肢,以及被他手掌覆盖着的光滑细腻的腿。
“放开。”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克制。
江时愿双颊绯红,不知是醉意还是怒气使然。她脑子一热,执拗地不肯松手,反而加重力道:“不说清楚就别想拿回去!”
这个动作让两人的接触变得更加紧密,程晏黎几乎能透过掌心感受到她身体的曲线。
“那就不拿了。”程晏黎笑了,但眼中的眸色愈发深沉,像化不开的浓墨,其中翻涌着压抑的欲望和情绪。
江时愿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干了什么危险的事,她慌忙地松开交叠的双腿:“别,你还是拿走——”
话音未落,程晏黎仿佛已经失去了耐心。
温热地掌心朝上,顺势扣住她微微抬起的腿弯,稍一用力便将人带到身旁。在江时愿的惊呼声中,他结实的手臂已经环住她的腰肢,将她牢牢禁锢在座椅之间。
11. 第 11 章
车里很暗,座位是柔软的皮料,倒在座椅上的那瞬间并不疼。
江时愿睁大眼睛,看着程晏黎高大的身形跟着她一起压在座椅上,入目的是程晏黎明显滚动的喉结,接着是硬朗的下颌线,最后是深邃幽暗的瞳仁,如云般翻卷这微妙的情绪。
他身上带着一种非常强烈的侵略感,江时愿就是三分醉也反应过来自己被他压在身下。
“放开我!”她气得边挣扎,边骂他。
程晏黎手臂环住她的腰,不让她挣脱,脸压下去,一双深邃的眼眸隐隐有浓烈的情绪在缠斗。
"现在知道怕了?"他低沉的嗓音贴着她耳畔响起,带着危险的意味。
江时愿被迫仰头看他,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黑眸此刻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潮。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被他更用力地扣住手腕。
"刚才不是很有胆量?"程晏黎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细腻光滑的腰线,激起一阵战栗。
狭窄的车厢内,空气仿佛凝固了。男人的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酒气和苦艾味,原本是略显苦涩的味道,却和她身上散发的性感香水味缠在一起,蒸氲出一股不知名的暧昧。
江时愿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热度,闻到那抹冷冽的雪松香渐渐将她包裹。这个认知让她心跳失控,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她的语气焦躁又委屈,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发颤:“你到底要干嘛....”
程晏黎俯身逼近,灼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你说呢?"
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她,仿佛要将她吞噬。他的手掌摁住她光滑的背脊,肌肤细腻且微凉,触感不算炽热,却像一缕暗火,悄然顺着掌心蔓延。
程晏黎眸色很浓,凝视她微微翕张的唇:“没有人告诉你,与异性间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吗?”
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把她压在身下,就为了告诉她这句话!
江时愿热地难受,挣扎又挣扎不得,偏过头又气又委屈:“你才不知分寸!你全家都不知分寸!”
要不是看在上次他救了她的份上,她坚决不会上这狗男人的车。
程晏黎的手臂肌肉不自觉地绷紧,线条分明。他注视着她染上绯红的小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枚熟透待人采撷的蜜桃。这是一种纯粹视觉上的欣赏,他从不否认她的漂亮。
他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在会所门口看到那一幕。
这个女人似乎并不懂得如何与人保持距离,跟他是这样,跟别的‘男人’也是如此。
她被下药那次,对他的靠近拼命抗拒,可她却能如此坦然地接受旁人的亲昵。
这是程晏黎觉得最刺眼的一幕。
理智上,江时愿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她的行为举止关乎着两家的颜面,她和别的‘男人’过度亲密,可能带来不必要的舆论风险,他理应提醒她,约束她的行为,也是维护两家的利益。
让程晏黎难以控制的是某种更深层、更晦暗的情绪在他心里翻涌。他很清楚,这份情绪并非是爱意,而是另一种更原始的欲望,他不喜欢有人觊觎、染指他的所有物。
程晏黎眼眸深暗,他忽然掌心用力,摁着她的背脊,将她推了过来,鼻尖很轻地抵着她的脸颊。
世界在瞬间被无限缩小,小到只剩下这方寸之间的气息交织成蜜。
江时愿双目圆睁,不知所措地揪紧他的衣服。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姿势,将吻未吻,所有的可能性都悬在程晏黎的一念之间,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弦,寂静中蕴藏着即将迸发的火花。
因为靠得太近,彼此的眉眼反而模糊成一片迷人的光影,唯有对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带着致命的引力。
在昏暗光线里,程晏黎的目光很深,说出话去却很冷漠:“江小姐,记住你的身份。”
江时愿脑袋宕机了几秒。
“...什么身份?”
“我的未婚妻。”
程晏黎的声音很冷很沉,他的每一次微弱的吸气,都好似是在贪婪地攫取着她的气息;每一次轻颤的呼气,又像是无声的邀请,熨烫在江时愿敏感的皮肤上。
江时愿动不了,还要被他这样吊着不上不下的很是煎熬,她有些崩溃,瞪着他:“你不是说要退婚吗?现在承认我是你未婚妻了?我告诉你,晚了。姐姐我不玩了。你爱找谁结婚就找谁去吧。”
程晏黎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轻的低笑了声,掌心贴着她的裸露的腰线,缓慢地摩挲着,虎口处的茧子好似猛兽的獠牙戏耍着到手的猎物。
“你当我们程家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江时愿狠捏着他的衣服,登时恼羞成怒:“那你到底要干什么!”
“要你当好程太太。”
“.....”
江时愿气得想咬他:“想得美,我的生活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程晏黎很平静地看着她,说出的话也很冷漠:“现在的局面是你们有求于我。”
他在威胁她,也是在告诫她,她和姐姐需要程家的支持!
虽然这是事实,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有一种施舍的意味。
江时愿受不了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程晏黎压根就没想对她做什么,只是把她禁锢住,既带着惩戒的意味,又掺杂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试探性的靠近。
见江时愿把话听进去,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程晏黎缓缓松开怀里的人。就在他垂眸要扯开被江时愿攥紧的西装马甲时,眼前的小猫样的女人突然朝他伸出爪子。
攥住他的西装马甲用力一扯,就这样报复性地咬住了他的脖颈。
程晏黎呼吸一滞,一向淡然的瞳孔微微震荡。他没想到江时愿会毫无预兆地朝他扑过来,还是咬在他最敏感薄弱的喉结旁。
用她坚硬的牙齿啃噬他,柔软的舌尖不经间抚过他的肌肤,程晏黎能感受到她唇舌间的那抹湿润,翕张。
昏暗的后座里,女人气到手抖却也不忘了紧紧攥着男人的衣服,孤注一掷地咬住男人的脖颈。像一只被猛兽逼到绝境后绝望反击的小猫咪。
程晏黎的身子骤然紧绷,肌肉纹理清晰可见,连呼吸也沉重了许多,但并未有其他反应。
除了那只搭放在她侧腰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她的腰线。
江时愿是真的被他给气到了,莫名其妙威胁她离开会所,上了车后还给她一顿说教,威胁,冷嘲热讽。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如此大的委屈,认识程晏黎不到半个月,就被气出一肚子憋屈。
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手脚还被他给扣住,江时愿实在是没招了,退一步乳腺增生,忍一时卵巢囊肿。
她才不要内耗自己,她向来有仇就报,管他对面是谁!
打不过就咬!
过了大概十几秒,江时愿终于寻到程晏黎的空隙,趁着他怔愣之际,她用力一推,脚也挣扎开,给他的膝盖踹了一脚,直接把人给推开了。
程晏黎被推得往后靠在车门上,江时愿也脱了力,贴着另一边的车门,气喘吁吁地看着对面的人。
车子不知何时停在小区门口,路边暖黄路灯洒进车内。
在昏暗光线里,江时愿的鹅黄色吊带和雪白肌肤泛着浅淡光泽,红唇潋滟,发型也乱了,却乱出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破碎感。那双美眸明明带着未散的恐惧,却依然倔强地瞪着他,像极了被逼到绝境却仍不服输的小兽,莫名地勾人心魄。
虽然狼狈,却是带着野性的鲜活美。
程晏黎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抬手指腹轻轻擦过颈侧被她啃咬过的地方,触到那细微的湿意与隐约的刺痛时,枯萎无趣的心底竟泛起一丝扭曲的快感。
他看着指尖上那抹若有若无的血色,忽然低笑出声。
这笑声在密闭的车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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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危险。
他发现自己竟然享受,她被自己逼到绝境时奋起反抗的倔强,享受她明明害怕却还要强装镇定的可爱,更享受她在他身上留下印记的这份胆大妄为。
就像巨龙戏耍着爪下的小猫,明知她逃不出自己的掌心,却依然愉悦地看着她伸出利爪,在他身上留下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痕迹。
江时愿直觉不对,拿起手机推门要跑。
但车门毕竟被锁了,她根本打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程晏黎靠近她,抓住她的手。
“你干嘛!你放开我!你个死变态!”
被他再次握住手腕时,江时愿扯着他的手臂拳打脚踢剧烈挣扎。
只不过,她这幅体型在190宽肩窄腰的程晏黎面前无异于蚍蜉撼大树。
程晏黎原本还一丝不苟的西装被江时愿扯得凌乱,不笑的时候很冷冽、矜贵,却又带着危险的性感。
江时愿不管不顾扑腾两下,直到手里被塞进一个熟悉的礼盒,她忽地一顿——这是他那天说送给她的珠宝,被她丢在他的房间里。
“那天你忘记带走了。”他平静地道。
江时愿有些呆滞:“我不要。”
“不喜欢?”
“对,不喜欢!”
程晏黎眉心微拧:“你那天不是说喜欢吗?”
江时愿咬牙切齿:“我现在不喜欢了!”
程晏黎垂眸看着她:“你不是喜欢这些东西?”
江时愿赌气,扬起下巴:“谁告诉你,我喜欢这些的?”
程晏黎瞥了眼她身上的耳环,手镯,项链,还有她那五光十色的手机壳。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江时愿气得脸红脖子红。
程晏黎:“既然你不喜欢这个,那就重拍一个送你。”
他说的大气洒脱,但江时愿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你干嘛非得送我礼物!”
程晏黎皱了下眉:“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在他看来,送未婚妻这些礼物是天经地义。他没有时间陪她谈情说爱,送她喜欢的礼物是最低成本的维护两人关系的方式。
可在江时愿听来,就是他根本不想花心思了解她,只会砸钱敷衍她。
砸钱就砸钱吧,她也不是那些有风骨的人,但她好歹是市值几百亿的千金大小姐,几块钻石宝石怎么可能就能把她给打发掉。
江时愿轻嗤一声:“这些我自己就可以买。我喜欢飞机游艇豪宅庄园股份,你给我买吗?”
程晏黎垂眸,似是在权衡。
江时愿双手环抱,声音慵懒轻飘:“舍不得啊....”
不等她说完,程晏黎抬眸目光很静的看着她:“可以。婚后,这些都是你作为程太太理应享受的资源。”
江时愿也得趣地勾起唇角,脑袋偏了偏,抬眸看他,不避不让:“只写我的名字,且是你自愿赠予的才行。”
“可以。”
江时愿挑眉:“程晏黎,你脑子坏了?”
“没有。”程晏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平静道:“但你得签婚前协议。”
“我们的婚姻关系维系1年,过户游艇给你。维系5年过户私人飞机给你,还有股份分红,以此类推,每维系5年,你在集团的股份就会增长,具体增长多少,我需要和律师确认后才知道。”
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婚姻往往和公司利益挂钩。他需要稳定的婚姻关系,才能保障利益不受损。
江时愿唇角笑意迅速消失,转身推开车门。早在刚刚这男人思考时,她就偷偷打开车门锁了。
程晏黎蹙眉,喊住她:“江小姐,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跟我谈。”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又恢复成理智平静的模样。好似谈判桌上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一方,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江时愿给了他一个超大的白眼:“跟你的股份结婚去吧。”
12. 第 12 章
江时愿走得相当潇洒,背影婀娜多姿,脚下的高跟鞋踩得噔噔响,很有气场。
程晏黎视线落在她那双黑色高跟鞋,鞋的款式简约大方,红色的鞋底镶着水晶钻,在昏暗的灯光下,宛若坠入湖面的星星,在她脚下漾开一圈圈冷艳的流光。
程晏黎眉心拧了拧。
这鞋跟这么细,能撑得起她的折腾?
“程总。”副驾的助理许白适时出声,打破了沉默,“澳森斯通那边,威尔斯家族同意让出控股权。法务部那边等您确认后就可立即走合同,预计这周日我们就可以飞过去签约。”
程晏黎收回视线,平静地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平板。
“老宅管家十分钟前再次来电,老爷子让您回老宅一趟。”许白继续汇报着。
窗外,夜色浓稠得化不开,云层深处会窜过一道无声的闪电,短暂地照亮乌云。整座城市仿佛被罩在一个巨大的灰色绒布之下,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是该回去一趟。”程晏黎眼里的冷意一闪而过。
陈默发动车子,朝着老宅的方向去。
程晏黎升起车窗,额角熟悉的抽痛感如影随形,这是长期高强度工作与睡眠不足引起的。
回国后一连多日忙于工作,还要分心跟程天朗他们勾心斗角。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便是坐上车前往下一个工作点的路上。
他双手低低地抱着胸,靠在椅背上阖眼休憩。
也许是因为刚刚和江时愿那样闹腾后身体释放了多巴胺,原本头疼的不适得到了缓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轻快的暖流。
让程晏黎意想不到的是,这种镇痛效果居然比他常吃的止痛药还要好。
头疼得到缓解后,大脑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出很多画面。
有年幼时,母亲为他准备早餐时的温馨;有母亲撞见父亲和情人亲昵时的泪流满面;还有父亲愤怒掀开母亲和陌生男人同床的画面。
从那以后,他的生活就充满了各种恶意和侮辱。因为,在这样一个恪守传统,古板严肃的家族里,他的母亲出轨了,他的存在成了原罪。
他的母亲是出身日耳曼音乐世家的天才大提琴家。她本该站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的舞台上,享受世界的掌声与鲜花。
可是她选择了爱情,跨越万里,毅然嫁进一个传统、保守、父权至上的家族,成了家族里被规训的贤妻良母,日日围着丈夫与孩子打转。
面对丈夫层出不穷的情人,她从最初的愤怒质问,到后来的麻木隐忍,最终选择了极端的方式来报复,用同样的背叛,来回敬背叛。
其实,程晏黎并不怪她的母亲,在他心里,母亲首先是一个独立的人,其次才是他的母亲。如果不是为了他,母亲或许早就挣脱这个牢笼,重新做回那个在舞台上熠熠生辉的艺术家了。
.....
或许最近他真的过于疲惫了,以至于现在还想起这些久远得就像上个世纪的旧事。
窗外的霓虹流光和着城市上空的电闪雷鸣打在雨夜里的劳斯莱斯车窗上,像老式电影的投影灯光,朦胧跳跃。
程晏黎睁开幽沉的双眸,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他看了眼腕表,余光无意间瞥到江时愿坐过的位置上,此刻正躺着一只落单的玩偶猫。这是江时愿挂手机上的那只‘累赘’。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将它拿了起来。毛茸茸的触感瞬间包裹指尖,小小的一只,竟还穿着一件精致的英伦风小外套,猫耳朵前别着个酒红色的蝴蝶结耳夹,透着几分俏皮的优雅。
程晏黎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柔软的绒毛,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江时愿被他气得双颊绯红、胸口起伏,偏偏又无可奈何的恼怒模样。
像一只张牙舞爪,却毫无威胁的奶猫。还真是……物似主人形。
原本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倏然消散,程晏黎揉了揉眉骨,莫名轻哂。
——
凌晨十二点整,夜色早已吞没街道的喧嚣,唯余雨幕在昏黄路灯下斑驳成一片冷光。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自幽深长街驶来,雨幕在车灯的照射下化作无数银白的线条,似是起了薄薄的雾,车身在雨夜里映出冷冽的光泽,仿佛一头潜伏的猛兽,安静却凌厉。
谢公馆伫立最深处的幽静街巷,高大的立柱与雕花拱门仿佛还留存着曾经十里洋场觥筹交错的余影。
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宅邸,它经历过历史的风云岁月,从动荡到盛世,最终稳稳站在这里。
身穿燕尾服的管家早已站在门口等待,他撑着一把长伞,静候着这个家族最年轻的掌权人。
劳斯莱斯的车速不快,改装过的车身比同款车子更显矜贵。
车门被轻轻拉开,随即,一只锃亮的黑色皮鞋缓缓踏出,踩在湿润的青石板上,鞋尖溅起的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短暂的光。
“四少,老爷子在书房等您。”管家低声问候,同时不动声色抬眸,看了眼这个搅得整个程家翻天覆地的男人。
伞下的程晏黎面容沉静,薄唇紧抿,侧颜在冷白与金色交织的光影下矜贵且高冷。
只一眼,管家就迅速移开视线,恭敬地将人带到书房门口。
管家推开那扇沉重的紫檀木书房门时,一股混合着陈年书卷、墨锭与老木的沉静气息扑面而来。
书房阔大而肃穆,三面顶天立地的书架沉稳矗立,地面铺着厚实的波斯地毯,花纹繁复。
程鸿煊就坐在宽大的紫檀书桌后面。
老人即便年过八旬依旧挺拔如松,银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但那双矍铄的眼眸却不见浑浊,反而沉淀着历经风浪后的通透与威严。
此刻,他微微佝偻着背,神情是少见的柔和与动容。
他手中正拿着一个老旧的相框,指腹轻轻摩挲着玻璃面。框内是一张黑白合影,两个穿着旧式军装的年轻人并肩而立,眼神锐利,意气风发。
程晏黎认得,那是祖父与江鹤年的合照。照片旁,还搁着一枚略显陈旧的一等功勋章,在昏暗的光线下,也不掩其璀璨的光芒。
听到脚步声,程鸿煊并未抬头,只有苍老却沉稳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来了。”
程晏黎背脊挺直站在书桌前:“祖父。”
称呼很是疏离,但在程家却是常态。
程鸿煊抬眸看向对面沉稳高大的孙子,眼里有欣慰,有生疏。对于这个孙子,他是有喜欢,有欣赏,也有愧疚,就是相处起来总有一道说不清的隔阂拉开了祖孙来的距离。
不止他是这样,整个程家的人都是如此。程鸿煊了解他们,他们是惧怕程晏黎。毕竟,在程晏黎小的时候,这些人没少暗地里欺负他。
也怪他发现的太晚,让这孩子吃了不少苦,性子也养成了这幅冷冰冰的模样。不过,这孩子的底色还是好的。
在其他子孙贪图享乐时,只有程晏黎在干正事。在孙子这一辈里,程晏黎是唯一有能力压制住族里那些心术不正的人。
程家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过于惹眼了。如果不是还有些旧情在,就族里有些人犯了事,程家都够颠覆好几回了。
程家目前不需要再‘开疆扩土’,只需守好自家这一亩三分地即可。
程鸿煊是这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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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的,奈何有些人不知所谓,以为娶些高干贵女进门就能成为继承人。近几年的政策逐渐在收紧,他们这些人如果再不知道收敛,最终也只会被时代的洪流淹没。
他让程晏黎娶江时愿,一是因为程家新一代继承人的妻子不能有过于显赫的家世。二是对老战友的愧疚。
程鸿煊想到这,眼里流露出几不可察的欣慰,只是这点欣慰在看见程晏黎脖子上那抹暧昧的痕迹后,脸色骤然沉下:“你知不知道你是有婚约的人!”
程晏黎微怔,“知道。”
程鸿煊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那你还敢在外面混玩!你脖子上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是被蚊子咬的!”
程晏黎揉了揉太阳穴,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想,气得老爷子当即就要起身,被管家慌忙拦住。
老爷子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熬着夜,这要是情绪激动下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不是您想的那样。”程晏黎上前扶住祖父,低声解释,“我刚送江小姐回来。”
“哪个江小姐,你要是敢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就是换了你也不会让你娶时愿。”
“江时愿。”
书房内霎时一静。
程鸿煊狐疑的目光在他脖子和脸上来回扫视,陡然间,怒气化为难以置信的惊喜:“……这是时愿弄的?”
程晏黎移开视线,古井无波的脸上,罕见地掠过一丝难为情。
程鸿煊瞬间转怒为喜,朗声大笑,得意地看向管家:“瞧见没?我孙子也没那么差劲嘛!时愿都肯亲他了!”
程晏黎:“......”
两人又在书房里聊了好一会儿,主要是催程晏黎尽快将集团的事还有与家里兄弟的关系处理好。
上次晚宴上,程晏黎把人塞程钰后车厢的事闹到老爷子面前,老爷子只得把人叫回来说两句。
最关键的还是,早日把琐事处理好,把江时愿娶进门,好告慰老战友在天之灵。
这一聊就是半个小时,程鸿煊才放人离开。
他走后,程鸿煊脸上仍挂着止不住的笑意,对管家感慨:“之前还嘴硬说不合适?脖子都让人家亲了,我看他挺乐意!”
管家钟叔扶着老爷子回到床上,抿唇偷笑:“江小姐人美心善,开朗活泼,很难有人不喜欢她。”
程鸿煊闻言笑得合不拢嘴,他是发自真心的喜欢江时愿。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又是老战友亲自教育成人的,他清楚江时愿这人有多好,这才会逼着程晏黎娶她。
毕竟江家那也是一屋子腌臜事。虽然程家完全可以出面帮她们姐妹俩抢下公司,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让她们姐妹俩凭本事征服那些人,比直接把饭喂嘴里更好。
“时愿不嫌弃那小子就好。那小子一天到晚冷着张脸,就得时愿那样会折腾的人闹着他。”程鸿煊靠在床上,忍不住感慨出声。
钟叔帮他掖好被子,宽慰道:“四少年少有为,只是性子冷了点。”
“他何止性子冷。”程鸿煊冷哼一声。他这辈子什么人没见过,程晏黎什么性子他比谁都清楚。
说好听点是雷霆手段,说难听点就是阴鸷。程晏黎的妻子不需要像他那样机关算尽,只需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不只有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就行。
得有人引导他,否则他迟早得走火入魔自己把自己困死。
钟叔不敢多言,只是笑而不语的帮他点好助眠的香薰。
程鸿煊靠在床头,望着袅袅香薰,忍不住感慨:“要是能让这俩孩子早点住到一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