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成为古代首富而奋斗》
1. 出嫁
大红灯笼在浓黑夜色里发出幽幽光芒。
尚书府内处处张灯结彩,红绸如瀑从檐角垂下,喜字贴满每一扇木窗,一片祥和喜庆之色。
唯独府邸一角的偏院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这里没有红绸,没有喜字,只有两盏昏黄的灯笼在廊下摇曳,院内杂草丛生,枯枝在夜风中簌簌作响。
任谁看了,也不会相信明日的新娘子正住在此处。
楚禾颂将最后一张喜字贴在门上,心头涌起一阵烦闷。
她突然抬脚,踢向堆在地上的红绸灯笼。
尚书府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她转身进屋,在桌前坐下,拎起冷掉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余光瞥见桌子上那件嫁衣,正要举起杯子的手一顿,她分明记得离开前叠的整整齐齐,此刻却有一丝凌乱。
一阵寒意窜上脊背。
她不动声色地握住藏在袖中的匕首,起身一步步走向房中唯一能藏人的衣柜,心跳如擂鼓。
“吱啦。”
柜门敞开,灰尘在空中飞舞,里面空无一人。
还未松口气,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楚三小姐,胆子倒是不小。”
她猛地转身,额头渗出细细的冷汗。
男人不知何时坐在桌边,正悠闲端着她方才那杯茶,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交错的光影,就像是黑夜里的吸血鬼魅。
月光从敞开的窗户洒入,她竟没听见一丝动静。
楚禾颂指尖发白,冰凉的匕首硌在掌心,满脸警惕。
“你是谁?”
“来看看我的新娘。”男人抬眼,锐利的目光看向她,“竟换了一个人。”
原来是她那便宜夫君。
楚禾颂垂下眼帘,再抬眼时已换上温婉的笑容,声音中带着几分怯意:“嫡姐突染怪病,郎中说怕是会留下病根,家中这才让我代替出嫁,实属无奈。”
“可笑。”祁景衍嗤笑一声,指尖轻扣桌面,“楚怀川那墙头草,不过是见祁家失势,想另攀高枝罢了。”
他竟一清二楚,楚禾颂面上依旧维持着楚楚可怜的神情。
如今祁皇后失宠,祁景衍又在战场中毒右手无力,嫡姐哭闹着不肯嫁,这烫手山芋才落到她头上。
“少将军英勇神武,是全京城姑娘的梦中良人,能嫁给您是我的福分。”她的语气愈发柔软,“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将军,若您日后觅得心上人,我定自请下堂,绝不纠缠。”
“哦?”祁景衍忽然逼近,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你难道不知我已是个废人?”
压迫感扑面而来,楚禾颂几乎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她忙后退半步,转身从妆匣中取出一只白瓷瓶,递给祁景衍。
“幼时曾随着师傅学过些医术,听闻将军中毒,特配了缓解疼痛的药粉,您不妨试一试。”
祁景衍随意接过,将粉末撒在手臂,仿佛在对待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将军不怕我下毒?”
“已是残废之身,又何惧之有。”
粉末在手臂化开,连日来钻心的疼痛竟真的减轻,不再难以忍受。
祁景衍眼底掠过一丝诧异,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剧毒,被她一瓶药粉缓解了。
“倒是小瞧你了。”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原本打算明日大婚时当众撕破楚家的脸,如今看来……你还有点用处。”
难怪将军府默许换新娘,竟是这般打算,楚禾颂心中一惊,面上却依旧温顺。
“若将军愿与我成婚,我定竭尽所学为您找寻解毒之法。”
“母亲年事已高,我需要个聪明的妻子。”
她听懂他的言外之意,立刻表态:“将军放心,楚家对我百般苛待,我只想离开这里,若有需要时我定会配合。”
她的眼底适时泛起一层水光。
“那就期待明日大婚了。”
祁景衍走到窗边,翻身隐入夜色,临走前回头瞥了她一眼,她的脸上仍挂着温和的笑容,让人挑不出错误。
屋内压迫感骤然消散,楚禾颂这才惊觉掌心全是汗。
与祁景衍谈完,她反倒安心不少,至少目前他们达成了共识。
她本是中医世家传人,穿越来这已一月有余,早已摸清如今处境。
原主是尚书府毫不起眼的庶女,性格软弱,任人拿捏。若不是嫡姐突然悔婚,根本没人会想起她。
她掀开床塌下的暗格,掏出只碎花包裹,里面是一些散碎银两,统共十两。
原主的月例早被克扣干净,刚穿到这时找不到一点银钱。
好在原主的院子在府中最偏僻的角落,出门也不会被人发现。
她典卖了最后几件首饰,换来药材和绸缎,每当夜深人静时,她就在小院里捣药配驱蚊避虫的香包。
成本五文的小香包卖价十五文。
她放在药房老板处售卖,两人四六分。一开始顾客觉得新奇买来佩戴,没想到真无蚊虫叮咬,一时竟供不应求,让她小赚一笔。
只要离开尚书府,她做生意就更方便了。用中药制成香包、泡脚包、养颜香膏……她有信心可以赚到钱,将来若是和离,她可以买个小院子安稳度日。
天蒙蒙亮时,她已醒来,第一眼就看见桌上叠放整齐的嫁衣,用金线绣着祥云和鸾凤,在晨光中泛着光泽,比之前那件不知道精致多少。
她抬头看向微掩的窗,一阵风恰好将窗棂轻轻吹开,带来清新的空气,院中不知何时盛开了星星点点的花朵。
听到屋内起身的动静,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一群仆人静立在院中,院里已被布置妥当,昨晚被楚禾颂随意踢在一旁的绸缎喜字已被张贴挂号,眼前是一片火红。
为首的老嬷嬷满脸慈祥,含笑开口:“奴婢们奉命来替您梳妆。”
楚禾颂还没回神,就被按在妆台前细细打扮。
余下的婢女已熟练地开始更换屋内的陈设,连烛台都换成了崭新的铜器。
“少夫人真是国色天香,难怪少将军倾心。”老嬷嬷笑着为她涂上口脂,胭脂香甜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镜中的少女云髻峨峨,修眉联娟,金步摇下垂着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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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的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胭脂染红了脸颊,一双圆眼顾盼生辉,明媚动人,一扫平日怯懦之气。
与她穿越前的长相一般无二。
天色大亮,尚书府仍无一人现身,若不是将军府派人打点,她今日怕是要出糗。
老嬷嬷怕她难过低声宽慰:“少夫人放心,将军府绝不会让人欺负您,我们夫人最是和善。”
楚禾颂本就不对他们抱有期待。
吉时将到,楚怀川一行人才姗姗来迟。
楚雨棠特地来看笑话,她故意不让母亲派人帮忙,连给的嫁衣都是不合身的便宜货,她已经能想象到那丢人的场面,心中一阵畅快。
她蒙着面纱,趾高气扬地走进院子,谁知一进院就看见满堂喜庆,楚禾颂一身嫁衣华丽夺目,那绣工分明出自名家之手。
竟将她比下去了三分,她死死掐紧手心,指甲陷进肉里也不觉得疼。
楚夫人心中也是惊讶,脸上却笑得慈爱:“三丫头今日真美,不愧是要出嫁的人了。”
“出嫁后要礼从夫君,孝敬长辈,不要丢了尚书府的脸面,若是家中有事也该帮衬一二。”楚怀川眼底闪着精明的光。
“父亲说的是,女儿实在舍不得离开家。”楚禾颂泫然欲泣,“女儿怕少将军因代嫁之事动怒,日后难以在将军府自处。母亲……可备好了女儿的嫁妆?”
老嬷嬷适时帮腔,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将军府聘礼整整三十八台,不知贵府回礼多少,老奴也好回去禀报夫人。”
“自然是备好了,整整十八台,都已安置在前厅了。”楚夫人嘴角挂着得体的笑。
“相差二十台,女儿还有什么脸面踏进将军府,倒不如一头撞死干净。”
说罢要往墙上撞去,丫鬟们慌忙扑上前拦住,顿时乱作一团。
“简直是胡闹!”楚怀川一声怒喝,“休要再丢人现眼,再给你添几台便是。”
楚夫人不知道这庶女怎就今日突然发疯,蹙眉诉苦:“本是该多给三丫头备一些,可今年田庄收成不好,府中各项开支又大,哥儿马上还要打点官职,实在是捉襟见肘。”
眼看楚怀川神色动摇,老嬷嬷不紧不慢地开口:“前些时日将军府旁系娶亲,尚且陪了二十八台。尚书府这般门第,若只出十八台,怕是不把将军府放在眼里。”
楚怀川沉吟片刻,终是怕得罪将军府:“既如此,便将棠儿的嫁妆先匀十台过来。”
“凭什么要给她!那我的……”
楚雨棠当即变色想要发难,却被楚夫人暗中死死攥住手腕。
楚夫人面上依旧笑得温婉慈爱:“老爷说的是,就按老爷的意思,给三丫头二十八台嫁妆。”
“要这么多嫁妆又有何用。”楚雨棠挣脱母亲的手,冷笑一声面纱下满脸扭曲,“在我们大雍国若是郎君重视,可是亲自来迎接,你只能自己孤身一人去将军府。”
“能嫁入将军府已是我高攀,不敢再奢求别的。”楚禾颂垂眸,柔弱地开口。
话音未落,小厮急匆匆跑来,声音带着急切。
“少、少将军亲自来了!”
2. 古代富豪
“快!快给新娘子盖上盖头。”喜娘连声催促,红盖头落下,遮住了楚禾颂的视线。
眼前只剩下一片红,她在喜娘合丫鬟的搀扶下,踩着红毡一步步走向喧闹的前厅。
楚怀川一行人早就赶去了前厅,楚雨棠在听到祁景衍亲自来后就气得跑回了院子,不肯露面。
她到时,正听见楚怀川热络又带着几分讨好地说道:“贤婿亲自来接小女,真是小女的荣幸,日后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回应他的是祁景衍毫不留情的冷笑:“少来跟我套近乎。”
楚怀川的笑僵在脸上,面上顿时青白交错。
楚禾颂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一只带着薄茧的手将牵红的一端递到她眼前,声音听不出情绪。
“走吧。”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掌心,楚禾颂被他稳稳牵引着,向外走去。
耳边是宾客们嘈杂的议论和祝福声,她却感到一阵平静,终于可以离开尚书府了。
将军府的迎亲阵仗很大,祁景衍一身红衣高坐于骏马之上,身姿挺拔,面容英俊。身后由八人抬着龙凤花轿,楚禾颂正端坐于此。
锣鼓喧天,极尽煊赫。
另有仆从将喜糖和铜钱洒向道路两旁围观的人群,引来阵阵欢呼和祝福。
听着这些声音,楚禾颂不由微微一笑。
不知过了多久,花轿稳稳停下。
“请新妇下轿!”
轿帘被掀开,祁景衍把手伸到她面前。
“来。”
楚禾颂将手放进他的掌心,被他轻轻握住。
他的手宽大有力、干燥而温暖,暖意从手心传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与男子亲密接触,不由地红了脸颊。
“请新妇跨火盆!”
眼前是一个烧得正热的火盆,她这身嫁衣华丽繁复,裙摆拖在地上,正犹豫该如何过去,身体就骤然一轻。
她低呼一声,下意思环住了祁景衍的脖颈。
祁景衍竟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步履稳健,轻松地跨过那火盆。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叫好和哄笑声。
他的怀抱坚实有力,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热度,楚禾颂的脸红得快要烧起来。
喜堂之上,红烛高燃,祁夫人端坐于前。
“拜!”
喜娘声音洪亮,
“一拜天地,天地为证!”
“二拜高堂,两姓永好!”
“夫妻对拜,白头偕老!”
每一次弯腰,都能听到周围络绎不绝的祝福声。
一切仿佛梦境,带着不真实,一个月前她还是个母胎单身狗。
直到被送入布满喜字的婚房,她才稍微回神。
她坐在大红床塌上,屋内静了下来,只剩红烛燃烧的噼啪声。
她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
“新郎掀盖头,夫妻和顺到白头!”
大红喜帕缓缓揭开,楚禾颂眨了眨眼睛,适应着光亮,终于看清眼前的人。
祁景衍同样一身大红喜服,金线绣着暗纹,衬得他少了几分凛冽,多了几分俊朗风流,只是那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喜娘递上两杯合卺酒。
两人手臂交缠,距离极近,楚禾颂甚至能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目光微移,她眼尖地发现祁景衍微微泛红的耳根。
他这是在害羞,这个发现让楚禾颂很惊奇,努力憋住不笑。
好不容易所有仪式完毕,卸下一身沉重婚服,换上轻便的寝衣,楚禾颂只觉得浑身一轻。
内室的门被推开,洗漱完毕的祁景衍带着水汽突然进屋,把她吓了一跳。
“夫君,今晚我们要一起睡吗……”
祁景衍闻言,丢给她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那是自然,难不成你想明日京城就传遍,我们新婚之夜便分房而眠。”
楚禾颂默默拢了拢自己的衣襟,可是她还没做好准备!
祁景衍径直走向衣柜,抱出一床被褥,熟练地铺在地上。
“别多想,我对你没兴趣。”
楚禾颂顿时松了口气,从善如流:“那就辛苦夫君睡在地上。”
“你倒想的美,自然是你睡地上。”
“什么?我睡地上?”楚禾颂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是我的地盘。”他说得理所当然,“给你睡就不错了。”
楚禾颂只能气冲冲地鼓着腮帮子,在地铺上躺下。
在心里把祁景衍骂了千百遍,没有风度的家伙!
许是折腾了一天,她很快便沉沉睡去。
按规矩次日需向长辈敬茶。
“好了没?真是磨叽。”祁景衍的声音透着不耐烦,他比她起得还晚,等他收拾妥当,楚禾颂还在妆台前打扮。
“夫君莫要着急。”楚禾颂拿着两只口脂比划,“马上就好了。”
“一炷香前你也是这么说的。”祁景衍觉得自己的耐心要被耗尽。
“好了好了,走吧!”楚禾颂终于满意地起身。
祁景衍蹙紧着眉:“你这是什么装扮,脸上那两坨红是什么?”
“这是腮红,显得气色好。”她凑近些,“是不是很好看。”
“丑死了。”祁景衍毫不留情地评价,转身大步往外走。
“哪里丑了,明明很好看!”走廊红绸悬挂,灯笼摇曳,楚禾颂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
“母亲为人严肃板正,极重规矩,等下或许会为难你。”
“啊?”楚禾颂立刻瞪圆了眼睛,扯住他的衣袖,可怜巴巴地望向他,“夫君会帮我的,对吧?”
“当然不会。估摸着,母亲会迟迟不接你的茶,让你被烫着,或者让你一直跪着,不准起身。”
楚禾颂小时候妈妈就去世,爸爸很快就再婚,她是跟着保姆长大的,没有与长辈相处的经验。
看来等下有一场硬仗要打。
刚进院子里,老嬷嬷便迎了上来:“少爷,少夫人,你们来了!夫人早已等着了。”
楚禾颂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迈进屋子,只一眼,她便瞬间红了眼眶。
坐在上首的祁夫人,竟长着一张与她妈妈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岁月在她的眼角眉梢留下更多的痕迹,气质更雍容平和。
她慌忙低下头,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再抬起脸时,已换上一个乖巧的笑容。
祁夫人看着他们,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楚禾颂还未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就跟着祁景衍跪在早已准备好的软垫上,恭敬地奉上茶盏。
她已经做好被刁难的准备,不料祁夫人很快便接过了茶,喝了一口。
更让她意外的是,祁夫人竟亲自俯身将她扶起,拉她坐到身边,又将一个沉甸甸的银袋塞进她手里。
“好孩子,快起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多谢母亲。”楚禾颂受宠若惊,目光几乎无法从那张酷似妈妈的脸庞上移开。
“昨日的布置可还喜欢。”祁夫人拍拍她的手,语气带着怜惜,“听闻你自幼失恃,尚书府那般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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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也不会为你悉心打点,我便让阿兰过去打点一二,免得你受了委屈。”
“竟是母亲派人前来。”楚禾颂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是啊,”旁边的兰嬷嬷笑着补充,“夫人担心您被慢待了,特派奴婢前去。
“多谢母亲,我很喜欢。”楚禾颂鼻尖发酸,眼眶又红了。
“喜欢就好,我年岁已大,别无他求,只盼着你们能平平安安,和睦相处。”祁夫人欣慰地笑着,目光在她和祁景衍之间转了转,带着调侃道,“禾禾你不知道吧,这小子,昨个大半夜的,非要进宫去求她姐姐,讨来那件鸾凤嫁衣。”
果然是他送来的,楚禾颂下意识地看向他。
祁景衍别开脸,语气生硬:“我只是不想她穿着寒碜玩意,丢了我们将军府的脸。”
“嘴硬心软。”祁夫人对自己的儿子很了解,她拉着楚禾颂的手,“原本尚书府临时换人我还忧心不已,如今见阿衍这般喜爱你,我就放心了。”
祁景衍会喜欢她?楚禾颂打了个寒颤,她想都不敢想这种事。
“母亲休要胡说!”祁景衍冷着一张脸打断。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反正这几日你休沐无事,便带着禾禾去集市里逛逛,添置些她喜欢的玩意儿。”
楚禾颂依依不舍地跟着祁景衍告退,若能选择,她宁可留下来陪着祁夫人,也不愿面对身边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定下婚事后,为了不徒增是非,她已经许久没有出门。此刻走在街上,她心中不由雀跃起来。
香包生意才刚好起来就被中断,这可是大忌,她要好好想想如何重新开始。
祁景衍带她来到京城最负盛名的珠宝阁,进出玲珑阁者非富即贵。
楚禾颂看着那些价格令人咋舌的珠宝首饰,小声道:“夫君,这也太贵了。”
这里最普通的一朵珠花,都值百两银。
祁景衍语气随意得像在买菜,“随便选,这都是将军府的产业。”
“这是将军府的产业?”楚禾颂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自然。”祁景衍对她的大惊小怪表示不解,随手指着窗外的街道,“不光是这里,这一整条街,都是。”
楚禾颂彻底呆住,这条街可是京城寸土寸金的南大街!
她这是一不小心嫁给了古代富豪?
“夫君,我能同你商量件事吗?”楚禾颂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心中打着小算盘,这财神爷可千万不能放过。
“说。”祁景衍只淡淡吐出一个字。
“我想开一间中医美容馆,不以问诊为主,是以药材入食,做些养生膳食,再售卖些独家调制的美容膏、养颜露……夫君若是觉得女子不便抛头露面,我便只在幕后调配方子,前头雇人经营。”
说完,她悄悄打量他的神色。
“我当是什么大事,你喜欢去做就是。”
“夫君不觉得女子经商,是有失体统吗?”楚禾颂怔住,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爽快,这时代士农工商,商居末流,女子经商更是罕见。
“体统?”祁景衍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天生的倨傲,“职业何来贵贱之分,更何况你已是将军府的人,想做什么轮不到别人多嘴。”
“给钱!”楚禾颂立刻蹬鼻子上脸,语气轻快,“夫君能否借我一点本钱,我实在穷得很。”
祁景衍弹了弹她的脑袋:“若你能在一月之内,凭自己本事赚得五百两,我不但借你本金,还将铺子免费与你使用。”
五百两!
楚禾颂猛地抬头,这得卖多少个香包才能赚到啊!
3. 吵架
“不要就算了。”
祁景衍利落转身,迈步就欲离开。
“要要要!怎么会不要呢!”她上前紧紧拽住了祁景衍的袖口,可不能放过这个财神爷,“夫君肯给我机会,我自然是要好好表现。”
“那就以今日为期,这二十两给你做本金。”他从腰间取出一个锦囊,精准地抛入她的怀中,“一个月后我来看看成果。”
“夫君放心,我定全力以赴!”她笑得满脸灿烂,浑身充满干劲,“我先去药房买一下药材,不用等我。”
她原本计划今日好好花一下祁景衍的钱,买些胭脂水粉和新衣裳,此刻那些念头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
二十两本金,要最大化利用。
防蚊香包虽成本低,售卖快,但利润薄,靠它攒够五百两简直天方夜谭。
还是得制作些高附加值产品,楚禾颂在脑子里飞快地盘算。
楚禾颂刚到药房门口,药房老板李掌柜就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态度很热络。
“楚小姐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上次你留下的那批防蚊香包,早就卖的一干二净!好多客人都在问什么时候才有货,你看这两日能否再赶制一批出来?”
她倒是没想到防蚊香包那么受欢迎,应道:“既然李掌柜这卖得好,我这两日便再多做一些,让人送来。”
李掌柜闻言眼珠转了转,压低声音:“你看这样如何?你把这方子给我,咱们合作,我出药材和人工,制作和售卖都不用你操心,得来的利润还是四六分。这样你也无须再来回奔波,岂不轻松自在!”
他也试着配了几个方子,效果却都不如楚禾颂的好。
楚禾颂心中冷笑,想得倒美,这配方才是核心价值,她脸上露出些惋惜:“这方子是家传秘方,不得外泄。”
“不过……”她话锋一转,“我今日新研配了几款泡脚药包,有驱寒活血、安神解郁、排毒养颜三种不同功效,明个我先拿些样品来,送给来买防蚊香包的人,若是反响好便可售卖。”
李掌柜一听,眼睛立刻又亮了,他有信心这泡脚包又会成为京城贵妇圈子的新流行。
“那感情好啊,你的手艺我是一百个放心的。”
“既然如此,”楚禾颂见时机成熟,顺势提出,“那我们得重新谈谈分成,这泡脚包工艺更繁琐,用料也更讲究,往后所得的利润,须得我七,你三。”
李掌柜试图讨价还价:“三七分这未免有些太少了,你也知道在这条街租一个铺面,光租金就得一两百银,如今借用我这地方,你能省下不少银子。”
楚禾颂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还需要有药房背书,但她并不打算轻易让步。
“李老板说的在理,但我这泡脚包并不是一锤子买卖,每日皆需要使用,只要效果出众,后续会有源源不断的生意,更能为你吸引更多客户,你并不吃亏。”
她又补充道:“日后若是研制出新的方子,我还优先供给李掌柜你这。”
李掌柜沉吟片刻,一拍大腿:“行!三七分就三七分!不过咱们可说好了,这个比例我可给你独一家。”
“那是自然。”楚禾颂微微一笑。
谈妥分成,楚禾颂立刻采买需要的药材,她将二十两全用来买药材,足足装了两大袋。
临走前,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向李掌柜问道:“李掌柜,你这可有西角碎料?”
“这可是稀罕物,我这倒是机缘巧合收了一小块。”他说着,从药屉里取出一小块黑色的药材。
楚禾颂上前查看,乌黑发亮,品质上乘,是个好货。
“我要了,日后若是再收到此药,麻烦务必帮我留着。”
“这西角碎片可不是便宜货,就这一小块也要六两银,莫不是府上有人中了毒?”她不便言明祁景衍之事。
“正是,家中有人中了奇毒,需以此入药。”
“原来如此,包在我身上。”李掌柜将药包好递给她。
“多谢李老板。”楚禾颂真诚道谢,忍痛从自己的私房钱里取了六两银,瞬间去了一大半。
李掌柜派伙计把药材搬到马车上,她让小厮将药材放置在后院。
防蚊香包工艺简单,只需艾草10克,薄荷10克,天竺葵10克,丁香5克,石莒蒲5克,捣碎研磨成粉,便可制成。
只是量大,快速磨成是个问题。
她看向帮忙搬药材的小丫鬟:“梅若,你每个月月钱是多少?。”
梅若老实回答:“回少夫人,奴婢每月有一两银钱。”
楚禾颂抛出橄榄枝:“那我每月额外给你三两银钱,你不用伺候我起居,只需帮我一起处理这些药材。”
“三两银钱!”梅若瞬间瞪大了眼睛,慌忙摆手,“不行不行,奴婢蠢笨,只会把这些药材搞砸!”
“都是些简单的活,我会一点点教你。做不好也没关系,慢慢学就是了。”
梅若脸上写满了犹豫,若是有这额外三两银子,家中过冬就有粮食了。
“我……我真的可以吗?”
“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楚禾颂语气坚定,“从明个起你就跟我过来学习。”
楚禾颂对那堆药材已经有了初步规划,她找来纸笔,开始绘制简易的手动研磨机图纸。
画着画着,她的思绪飘到祁景衍的毒伤上。
也不知道他中了何种毒,没有亲见到伤口和症状,实在难以精确下药,只能用些药暂时缓解。
楚禾颂一直忙到深夜。
听说宫内出了紧急事务,祁景衍被匆匆召进宫,直到她睡下也还未回府。
因惦记着在将军府种些草药,楚禾颂翌日天色未明便已醒来。
祁景衍不在屋内。
她起身,凭借着记忆向后花园摸去。
天色尚暗,雾气弥漫。
楚禾颂走着走着便有些迷失了方向。
“好像是这里吧?”她摸索着来到一处较为宽阔的场地,四周静悄悄的,好像与白日见的有些不同。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凌厉的剑声和粗重的喘气声。
她心中一惊,顿时警惕起来,莫不是进了贼人?
她连忙躲到假山石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望去。
朦胧晨光中,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正握着一柄长剑,极其艰难地挥向草墩子。
楚禾颂看清了他的脸,竟然是祁景衍!
祁景衍用那只中毒的右手,死死握住剑柄,手臂肌肉紧绷颤抖,汗珠滚落,他试图将剑稳稳劈下。
然而,那剑仅举起片刻,便剧烈颤动而脱手,“哐当”砸落在地。
祁景衍用左手狠狠锤打自己那不停颤抖的右手。
他浑身汗湿,脸上充满了愤怒和不甘,眼神阴郁得吓人。
楚禾颂清晰地看到,他裸露着的右手小臂,有一大片骇人的青紫色瘀斑。
这样的祁景衍,陌生又可怕,她赶紧转身,想悄悄离开。
却不小心碰到了假山上松动的石子,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
“什么人!”祁景衍锐利的目光骤然扫过来,语气冰冷充满杀气。
楚禾颂撒开腿就跑,可她哪里快得过祁景衍。
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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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祁景衍已在她身前,堵死了去路。
“是你。”祁景衍眼眸里没有丝毫温度,脸色阴沉得可怕,“你在这里做什么?”
楚禾颂心脏狂跳,强迫自己镇定,露出一个微笑:“我迷路了,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我现在就走。”
“站住!”祁景衍猛地伸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捏得她骨头生疼。他逼近一步,带着浓浓的审视和怀疑,“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她奋力挣扎,挣脱不开。
“你弄痛我了!快松开!根本就没有人派我来,这是个意外!”
祁景衍嗤笑:“这是将军府练武场,常人不得入内,你会不知道?”
“我根本不知道,没有人跟我说过!再者我也是不小心走到了这,若不是你说我根本不知道这是练武场!”楚禾颂气极。
祁景衍看了她半晌,眼中杀气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烦躁和阴郁,他放开她的手,语气恶劣:赶紧离开,以后别到这来!”
楚禾颂揉了揉发痛的手腕,气得浑身发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真是不可理喻的人!
很快将军府上下就觉察出两人之间气氛不对,祁景衍晚上未回房,两人更是一句话也不说。
楚禾颂也乐得清净,专心处理药材。
有了梅若帮忙研磨,她的效率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很快就制出了一批货。
祁夫人也听说了他们在闹别扭。
回门日早晨,把楚禾颂叫到院子里,指了指备好的礼品:“这些都带回去,面子上须过得去,不可失了礼数让人拿话柄。”
“母亲放心,我都知道。”
祁夫人又问兰嬷嬷:“去叫阿衍了吗?”
兰嬷嬷面露难色:“少爷说军务繁忙,抽不开身,让少夫人自行回去。”
祁夫人叹息,拉过楚禾颂的手:“这个混账小子,真是委屈你了。”
楚禾颂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问道:“母亲,夫君的手究竟是如何受伤的,又是中了什么毒?”
祁夫人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沉默了一下,缓缓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半年前阿衍出征边境,本十分顺利一路推进。突然传来消息阿衍右手中毒,副将也生命垂危,同去的将士死伤过半,皇上下令封锁了这件事,不让人提及。”
“是什么毒?太医可有说法?”楚禾颂急切地问。
“奇就奇在这。”祁夫人眉头紧锁,“太医院都瞧过了,却是连中了何种毒都不知道,更别说解毒。这之后他便回京任禁军统领,我知道,他心中定是想回到战场上阵杀敌。”
楚禾颂静静听着,心中复杂,原来他有这般遭遇,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母亲希望你能多体谅他些,有你陪在他身边,我很放心。”祁夫人握住了她的手,“时辰不早了,快去吧。”
楚禾颂带着足足一马车礼回尚书府。
马车里,梅若忧心忡忡:“少夫人,您一个人回去,怕是别人会说闲话……”
寻常女子回门都是由丈夫陪着。
“无妨,爱说就说,于我根本没有损失。”楚禾颂对此丝毫不在意。
“少夫人,尚书府到了。”车夫在外禀报。
梅若搀扶着楚禾颂下车,她整理了一下裙摆。
一抬头,猛地愣在了原地。
只见尚书府大门前,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负手立于门前。晨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冷硬而清晰的轮廓。
祁景衍竟然来了!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到来,视线落在她身上。
大步向她走来。
4. 回门
“夫君,你怎么来了?”
楚禾颂顿在原地,仰着头看他,眼底里带着惊讶。
兰嬷嬷明明说他不会来的,此刻却出现在这。
他垂眸看她,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母亲非要我来,拗不过她,只能来了。”
楚禾颂立刻摆出很善解人意的样子:“夫君若是有军务要处理,去忙便是。只是回门而已,我一个人应付得来,不必陪我。”
“若是我不来母亲又要不停地唠叨,麻烦。”祁景衍拒绝了她的“好意”。
接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随意地抛向她。
楚禾颂下意识接住,荷包沉甸甸的,莫不是要给她银两?
她带着疑惑解开抽绳,里面是满满一袋五颜六色的糖果,包装精致、散发着甜蜜的气息。
“这是给我的吗?”
只见他微微别开视线,依旧是漫不经心地语调,仔细听却能感觉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路上瞧见这玩意,顺手买的,给你了。”
楚禾颂看着这袋与他气质完全不符的糖果,再看看他有些别扭的神色,脑中突然窜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她仰起脸,直勾勾地看向他的眼睛,那双杏眼像月牙般弯起,亮晶晶的:“夫君,你这是在……跟我道歉吗?”
“你想多了!谁要跟你道歉!不要就还我。”
祁景衍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矢口否认,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
“才不还。”楚禾颂飞快地把荷包系在腰间,慢悠悠地举起自己那只被他攥得淤青的手腕,虽然淤青已淡,但仍看得出一圈痕迹,“这里,上次被夫君抓的很痛!”
今日祁夫人替她精心挑选了一套粉丝的齐胸襦裙,此刻她微微嘟着嘴,那委屈巴巴的神情,就像一只受了欺负的小兔子。
祁景衍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懊恼,硬邦邦地挤出几个字:“是我失控了。”
“没事呀。”楚禾颂见好就收,笑容甜甜的,拆开一颗糖果放进嘴里,接受了他这份别别扭扭的示好,“特别甜,那我原谅你了,谢谢夫君的糖果!”
“多嘴。”祁景衍转身不再看她的脸,“快走吧。”
楚禾颂小跑着跟上他,府内竟是难得的热闹,小厮丫鬟们步履匆匆,一副严阵以待、准备迎接贵客的模样。
她心下冷笑,莫不是知道祁景衍会来,才临时摆出这阵仗。
“三小姐,夫人请您去院子里一趟。”小丫鬟迎了上来,敷衍地对楚禾颂行了个礼。
楚禾颂和祁景衍对视一眼,低声道:“夫君先去前厅与父亲用茶,我去去就回。”
祁景衍点了点头,看着她离去。
楚禾颂穿过那熟悉的回廊,心中嘀咕,那对母女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她正好有事找她们。
她远远的便看见楚夫人和楚雨棠坐在院子里,中间的石桌上摆着一个精美的漆盒。
“大夫人安好。”
她上前,依着规矩行礼。
楚夫人端着茶盏,连眼皮都未抬一下,语气冰冷:“跪下!”
“敢问大夫人,我何错之有?”楚禾颂直着身,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一旁的楚雨棠嗤笑一声,甩了个白眼,语气刻薄:“母亲要你跪你就跪,一个外室生的庶女,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还真以为嫁入将军府就飞上枝头了不成?”
“我自问今日言行举止并无错处,即便真有什么不是,如今我已出嫁,自有夫君和母亲教导,就不劳大夫人费心了。”她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不卑不亢,“莫不是大夫人自己做了亏心事,才先发制人。”
楚夫人终于抬起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笑:“几日不见,三丫头翅膀倒是硬了不少。”
“原想着你不得夫君喜爱,今日提点你几句,免得丢了我们尚书府的脸面,看来是我多事了。”
“夫君待我很好,母亲也和善……”
“待你好?谁会信啊!”楚雨棠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打断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待你好怎么会连回门都不情愿,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吧。”
她越说越得意,仿佛戳中了楚禾颂的痛处。
楚禾颂张了张嘴,想说祁景衍明明就在前厅,她们却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想到府中的忙碌,莫不是今日还有别人要来?
“你快来看看这个!”楚雨棠下巴高高地扬起,语气里带着得意:“这可是我未来的夫君,特地从采芝斋给我带来的。采芝斋知道吗?那可是京城最好的糕点铺子不仅价格高昂,还每日限量,可不是什么便宜货能比的!”
“棠儿!休得胡言!”楚夫人出声制止,两家尚未正式交换庚帖,便以“夫君”相称,传出去于名声有损。
楚禾颂微微挑眉:“姐姐就要成婚了?”
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才刚以怪病为由推了祁景衍的婚事,转眼就另觅他人,这不是把祁景衍和将军府的脸面踩在地上,就不怕怪罪吗。
“成婚也是迟早的事。”楚禾颂骄傲得像只开屏的孔雀,浑然不觉得又什么不妥,“对方可是御史大人的嫡子,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那真是恭喜姐姐了。”楚禾颂语气平淡。
楚雨棠心中得意,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那漆盒,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十颗糖果。
楚禾颂的目光落在那些糖果上,那包装十分眼熟,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荷包。
“你也来尝一颗吧,不然以后怕是没机会吃了。”
楚雨棠施舍般地说,语气里的优越感几乎要溢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
“用不着。”
三人皆是一惊,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祁景衍一步步走来,脸色阴沉地能滴水。
“打开,给她们看看。”祁景衍命令道。
楚禾颂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她从善如流地取下荷包,把抽绳解开。
里面的糖果满满当当的、几乎要装不下,无论是数量还是种类,都远远胜过桌上那十颗。
“不就几颗破糖果,也值得显摆?我们多得很。”
他在前厅干等了许久,不见一个人影,早已积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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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火气,想着找楚禾颂直接走人,正撞上这一幕,楚禾颂还在一旁低眉顺眼,他的怒火几乎要压不住。
楚雨棠看着楚禾颂手里那一大袋糖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方才的得意荡然无存。
楚夫人到底经事多,很快压下震惊,换上得体的笑容:“少将军何时过来的,怎么也没人通传一声,快去前厅……”
“不必了。”祁景衍毫不客气地打断她,拉着楚禾颂的手腕就要走,这次不忘放轻了力度。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楚怀川的声音:“棠儿!江公子来了!”
他引着一个略显瘦弱的年轻公子哥到了院子里,那公子哥脸上原本带着轻松的笑意,却在看见站在院中的祁景衍时,顿时僵住,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和畏惧。
楚怀川也大惊失色:“贤、贤婿,你怎么会在此处?”
他明明得到消息祁景衍今日绝对不会来,才敢应了楚夫人的要求,让江予安来家中小坐。
“夫君自然是来陪我回门的。”楚禾颂躲在祁景衍身后,挺直了腰杆。
“我倒是想问问江予安你为什么在此处,陛下惩戒你们每日在集市巡逻,肃清治安,竟玩忽职守,擅自离开。”祁景衍锐利的目光看向脸色发白、眼神闪躲的江予安身上。
就是这人前日与同伴在闹市纵马伤人,害得他大晚上还在处理事务。
“回少将军,今日的巡逻已经完毕。”
江予安吓得浑身一哆嗦,看向楚怀川的眼里充满了怨怼,是他信誓旦旦的保证祁景衍今日不会来,要是知道祁景衍在他绝对不会来的。
楚怀川也是叫苦不迭,连连摆手:“贤婿息怒,先去前厅坐着歇歇。”
祁景衍懒得他们这副嘴脸,厌恶地别开眼。
眼看楚怀川投来求助的目光,楚禾颂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今日毕竟是回门,依着母亲的意思,万不可闹得太僵。
祁景衍感受到袖口轻微的力道,强压下怒火,终于勉强向前厅走去。
楚怀川如蒙大赦,连忙在前引路。
一行人来到前厅,两方带来的礼物被下人呈上来。
江予安准备的礼物确实不俗,绫罗绸缎、珠宝首饰,都是些贵重货。
然而,与将军府带来的许多宫中御赐之物相比,顿时高下立判,显得黯然失色。
楚雨棠看着这鲜明的对比,又想起方才被祁景衍教育时的江予安,像是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强烈的嫉妒和不甘冲昏了她的头脑,她竟口不择言地道:“东西贵重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连剑都拿不起来的废人!”
“棠儿!”楚夫人脸色剧变,厉声呵斥。
楚怀川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打圆场:“贤婿恕罪!小女口无遮人,实属无心,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祁景衍周身气压骤降,脸色阴沉的可怕。
楚禾颂却上前一步,挡在了祁景衍身前。
她面向楚雨棠,脸上一贯的温和柔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正色和坚毅,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姐姐说错了。”
5. 醉酒
“且不说夫君只是中毒,右手暂时无力,并非不治之症。即便真的无法上阵杀敌,夫君英勇神武、运筹帷幄,同样可以报效国家,实现抱负,是真正的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她的目光毫不避让地迎上楚雨棠嫉妒的视线:“在我眼里,空有肢体健全,却只知贪图享乐、搬弄是非的人,才是真正的残缺。”
话音落下,整个前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她。
祁景衍猛地顿住,目光牢牢盯着她。她身影瘦弱单薄,此刻却毫不犹豫地挡在他面前,把他护在身后,说出这么一番维护他的话。
他的面容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所有的怒气,竟在她这番话下烟消云散。
“江予安。”他开口,看向面色如土的江予安,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擅离职守,按律当罚,即日起额外巡逻一个月。”
这简直就是公报私仇,巡逻集市对江予安这种公子哥来说是最丢面子的事,可江予安却不敢反驳。
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吝啬于楚怀川,拉着楚禾颂就要走。
“夫君稍等。”楚禾颂却轻轻叫住他,“我尚有一事要跟父亲说。”
“你说,你说,能办到的事我一定尽力办到!”
楚怀川声音带着谄媚,想在祁景衍面前极力找补一下。
“我母亲的牌位至今都未入楚家宗祠,请父亲择吉日开宗祠,迎母亲入内,受香火供奉,让她得以安息。”
原主记忆中,楚夫人正是以此作为拿捏原主的筹码,只要她足够的听话懂事,便会让母亲的牌位进宗祠。
楚禾颂想要替原主了却这桩心愿。
楚夫人听后,怨怼如毒蛇般的目光死死地看向楚禾颂,她只后悔当初没有一并处理了这丫头。
“这事……需与族中长辈一同商讨,非我一人能决定。”楚怀川面露难色,只想拖延糊弄过去。
“三丫头莫不是糊涂了,宗祠只能由正妻进入,岂是外室妾室可以进入的?难不成你嫁入了将军府,就能打破楚家这传承百年的规则?”
楚夫人立刻附和,死死咬着“外室”这两个字。
“大夫人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那我就提醒你一下。”
“我母亲才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倒是大夫人你当年与父亲无媒苟合,珠胎暗结,生下的女儿甚至比我还年长两个月。是你逼得我母亲心灰意冷,自请下堂,含恨而终,如今却在这颠倒黑白!”
“你胡说!”楚夫人面目瞬间扭曲狰狞,失态地尖叫,“明明是你母亲无能,没有人逼她!”
“这家务事我本不便插手,但若是让御史台听到尚书府这些丑闻,怕是明日弹劾你治家不严、德行有亏的奏折就要堆满陛下的御案了。”祁景衍在旁暗暗施压。
楚怀川不再挣扎,当场拍板:“为父即刻就请族中长辈择吉日,迎你母亲的牌位入宗祠!”
“老爷!”楚夫人不可置信地喊道,这不是明晃晃地打她的脸。
“够了!”楚怀川把在祁景衍那受到的气都撒在了她身上,“此事不必再议,我心意已决,谁再多言,家法处置!”
“既然如此,事情已解决。夫君,我们走吧。”
楚禾颂心中的大石头落地。
“贤婿先别走,午膳已备好,不如用了膳再慢慢说。”楚怀川还想挣扎着挽留。
祁景衍只冷冷丢下一句:“不必了,尚书大人还是好好招待你的贵客吧,我消受不起。”
马车早已侯在门外,楚禾颂在软垫上坐下,祁景衍也跟着上来。
原本宽敞的马车,瞬间有些逼仄,空气里都弥漫着楚禾颂身上的桂花香味。
“夫君,对不起。”楚禾颂声音里带着歉意,“今日陪我回门,见到家中这些不堪的琐事,还让你听到了那么多冒犯的话……”
祁景衍正在整理衣袍的动作一顿,侧身看她。
随即,一只温热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笨蛋。”
祁景衍带着一种无奈语调的声音响起。
楚禾颂吃痛,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控诉般望着他。
“下次直接反击回去,别傻乎乎的被人欺负,不用有顾虑。”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楚禾颂有些得意地扬起下巴:“我知道呀!我可是很厉害的,才不会让人欺负去!”
她可不是好惹的!
祁景衍的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他似乎斟酌了一下措辞,才有些生硬的开口,试图安慰她:“你别太难过,楚怀川这人糊涂透顶,根本不配为人父。”
他抬手,有些笨拙地拍了拍楚禾颂的肩膀。
“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对我而言,他只是无关紧要的人,根本不值得我伤心。”
她突然向前凑近,促狭地看着他:“现在,夫君才是我最重要的人。”
“……”
果不其然,祁景衍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他猛地别开头,看向窗外。
“又在胡言乱语了。”
楚禾颂在心中偷笑,可真是太不经逗了!
马车很快就在将军府前稳稳停下,祁景衍率先下车,仍不忘扶她下来。
楚禾颂搭着他的手跳下车,好奇地问:“夫君今日不用去当值吗。”
“陛下准了我几日休沐,前两日是临时有急事。”
“走吧,今日陪你用膳。”
他似乎是担心她方才在楚家受了委屈,心中郁结,才主动提出陪她用膳。
“梅若,快让小厨房多加两道菜,要琵琶大虾和羊肉汤。”楚禾颂立刻吩咐下去,“母亲说你最喜爱吃这两道菜。”
“你倒是记得清楚。”
“夫君难得陪我一起吃饭,可以多吃几道菜。”楚禾颂光是想想就要流口水了,“将军府厨子的手艺真是太好了,每一道菜都很好吃!”
“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不过是多加几道菜,将军府养得起你。”
他想起她瘦弱的身影和纤细的手腕,觉得确实该养胖些。
两人一同用了顿很和谐的午膳,楚禾颂打了个饱嗝,吃得肚子都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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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了。
楚禾颂小跑着回房,只觉得今日出门累极了,想立刻倒在床上睡觉。
一推开房门,她的视线就被摆在圆桌上的物件吸引。
这不就是她设计的手工研磨机!
她爱不释手地抱起研磨机,那造型和尺寸与她绘制在图纸上的分毫不差,甚至结构更为精巧。
楚禾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真的做出来了,她看向跟在身后慢悠悠进来的祁景衍,眼睛亮得惊人。
“夫君,这……这是你替我做的吗!”
祁景衍只淡淡瞥了研磨机一眼,语气平淡地像是在讨论天气:“见你桌上扔着张图纸,看着新奇,便顺手让工匠做出来看看是什么玩意。”
“谢谢夫君,这简直是帮了我大忙了!”
楚禾颂紧紧抱着抱着那台研磨机,兴奋地脸颊泛红。
祁景衍看着她这般模样,只觉得自己连夜研究图纸,又吩咐工匠尽快赶制是多么正确的一件事。
有了研磨机,处理药材的效率简直提升了好几倍,再加上梅若在一旁帮忙,两人只忙活了一个下午,便赶制出了足足三百个防蚊包和四百份不同功效的泡脚包,再加上前几日制作的数量,足够售卖半个月。
她看着堆叠整理成果,心中充满了成就感,明日就可以给李老板送去。
楚禾颂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身上的疲惫一下子消失了。
她换上寝衣,擦拭着半干的长发,在心中盘算:接下来可以制作一些面霜,她用了这里的面霜后,只觉得厚重不透气,若是能制作出来,相比那些名门闺秀、京城贵妇们会很喜爱。
“少夫人。”兰嬷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端着一只瓷碗走了进来,满脸慈爱,“这是夫人特地让厨房给您炖的酒酿燕窝圆子汤,您看着太清减了,得好好补补身子。”
楚禾颂心中暖融融的,接过瓷碗:“多谢母亲惦记,也劳烦嬷嬷了,还请转告母亲,明日早晨我过去陪她一同用膳。”
虽然晚膳吃得很饱,楚禾颂还是不愿拂了母亲的好意,喝下了大半碗甜汤。
送走兰嬷嬷后,她一个人坐在榻上写了配方。
然而,写着写着,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眼前的烛光似乎开始晃动,出现了重影。脑袋变得昏昏沉沉的,像是塞进了一团棉花,无法思考。
她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股眩晕感,反而感觉更强烈了,脸颊也烫得惊人。
刚刚洗完漱的祁景衍穿着墨色寝衣推门,还未来得及看清屋内的情况,就被一个“小炮弹”撞了个满怀,猝不及防地挂在他身上。
祁景衍下意识地张开手臂,稳稳接住她。
温香软玉在怀。
他低头,对上一张红得不正常的小脸。
楚禾颂眼神迷离,蒙着一层雾气,白皙的脸颊透红得像熟透的蜜桃,俨然就是一副喝醉了的模样。
她整个人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对着他傻笑,声音又软又糯,拖长了调子。
“夫君……你,你来啦……”
6. 一个吻
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本能地在他怀里找了舒服个位置,满足地蹭了蹭。
“别乱动!快下来!”
祁景衍呼吸猛地一窒,俊美的脸庞迅速染上一薄,他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一动不敢动。
“不要下来……我要抱抱!”
楚禾颂不满地嘟囔着,手臂反而更紧地圈着他的脖颈,整个人几乎要挂在他身上,不安分地扭动着。
她滚烫的身体隔着薄薄的寝衣贴着他,祁景衍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他声音哑的厉害:“乖一点,别闹了,我让人给你去煮醒酒茶,喝了就不难受了。”
“不要,我才不喝!”楚禾颂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发丝蹭过他的脸颊,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
她忽然像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物,双手捧住了祁景衍的脸,几乎是贴着鼻尖认真地端详着他。
她带着傻乎乎的笑容调戏道:“你是谁呀?长得好帅气,要不要跟了我,以后赚的钱都给你花。”
“……”
祁景衍眯起黑眸,眼底掠过一些危险的光芒。
“跟了你?楚禾颂,你不是已经成婚了吗?”
“谁、谁成婚了!”楚禾颂斩钉截铁地否认,“我连男朋友都还没有呢,要是你听我的话,我就让你做我的男朋友。”
她说着,捧着他的手不安分的滑动着,指尖细细地从他的眉毛眼睛往下描摹过去,在他脸上肆意妄为。
“男朋友是什么?”祁景衍听不懂她这奇言怪语。
“男朋友就是……”楚禾颂歪着脑袋认真地在想,她努力表达着,生怕他听不懂,“就是我们两个是最好的朋友,你跟我天下第一好,我也跟你天下第一好!”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顺着她的话哄劝:“好好好,那我听话,做你的男朋友,现在可以去睡觉了吗?”
“嘻嘻嘻……”楚禾颂得偿所愿,开心地笑了起来,“那你抱我过去睡觉吧。”
她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一副全然依赖的姿态。
祁景衍如蒙大赦,连忙抱着她向床塌走去,轻柔地把她放在床上。
他直起身,暗自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楚禾颂猛地弹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扑倒在床上!
她整个人都扑上来,手脚并用地缠着他,把他牢牢困在床上。
“男朋友就是要陪我一起睡觉的,不许走!”
她的胳膊死死地环着他的脖子。
祁景衍猝不及防,被她扑了个正着,少女柔软的身体紧密的贴合着他,他只觉得自己似乎也喝醉了。
他试图掰开的她手,只稍稍一用力,楚禾颂就立刻红了眼眶,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这个骗子!不跟我睡觉,一定是不喜欢我,呜呜呜……”
看着楚禾颂那眼泪,祁景衍只觉得头大,几乎是立刻投降:“别哭了,我陪你睡觉还不成,真是个小祖宗。”
听到他的话,楚禾颂立刻止住了眼泪,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哪还有半点难过的模样。
她拉着他躺下,又拉过被子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似乎是怕他会跑,她一条腿压着他的腿,一只手臂也横在他胸膛上,他一动也不能动。
祁景衍直挺挺地躺着,鼻尖全是她混合着酒酿的香甜气息,霸道地萦绕在他身边。
感觉到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他试图慢慢挪开一点距离,才刚动了一下手臂。
脸颊突然传来一个柔软、温热的亲吻。
祁景衍猛地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他转头,只见始作俑者正在那里偷笑,眼睛里闪着恶作剧成功的得意的光芒。
“晚安吻,男朋友都会有的。”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才几秒钟就睡了过去。
只留下祁景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脸上被亲吻过的地方像被烫了一般,久久无法平复内心。
而罪魁祸首却睡得香甜,像八爪鱼一样死死地缠着他。他只稍稍一动,她就立刻不满地哼哼,手脚缠得更紧。
他只能保持着这个极其亲昵又十分煎熬的姿势躺了一晚上,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地浅眠过去。
感觉才刚睡着不久,耳边就传来一声足以掀翻屋顶的尖叫。
“啊──你怎么在我的床上!”
楚禾颂迷迷糊糊地醒来,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只觉得怀中抱着的大型玩具手感很有弹性,她下意识地捏了捏……
触感不对!
她猛地睁开眼,对上一张俊美的男性脸庞,吓得她瞬间惊醒,弹坐起来。
祁景衍被她的声音吵醒,黑沉着脸,带着浓浓的起床气:“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这是我的床。是你昨晚喝了一碗酒酿圆子就烂醉如泥,拉着我不放,非要我跟你一起睡觉。”
昨晚一些模糊的片段窜入脑海。
好像,确实是她主动扑上去的。
她的脸颊瞬间爆红,飞快地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强作镇定:“那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故意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
“你说呢?你昨晚这般主动热情,自然是什么都做了。”
“臭流氓!”
楚禾颂悲愤交加,抓起旁边的枕头用力砸在他脸上,飞快地跳下床,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间。
祁景衍看着她仓皇逃跑的背景,轻轻一笑,抬手无意识地碰了碰被她亲过的脸颊,仿佛还留着温热的触感。
楚禾颂用冷水拍了好一会脸,才让自己脸上的温度下降。
真是喝酒误人啊!她恨不得自己失忆了,这下简直是没有脸面见祁景衍了。
梅若看她起来,端着点心递给她:“少夫人先用些点心垫垫肚子吧,夫人早上已派人来传话,说您今日不必过去请安了,让您好好休息。”
楚禾颂的脸一下子又红了,母亲这一定是误会了,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甩甩头,强迫自己把那些尴尬的画面都忘掉,事已至此,不如先搞钱!
她来到后院,昨日用一例人参,各三例黄芪、辛夷、白芷、茯苓、甘草,各五例玉竹、杏仁浸泡在茶油中,经过一夜,药材的有效成分已经全部析出,准备工作已然就绪。
梅若已经熟练地将火炉子升起,并从厨房拿来了一口小铜锅和猪板油。
楚禾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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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猪板油放入锅中,倒入足量的水,待水分充分蒸干,金黄澄亮的猪油便慢慢开始析出。
她将茶油连同药材一同与猪油混合,置于铜锅内,用小火慢慢熬煮,用长筷慢慢搅拌,逐渐散发出淡淡的药香味。
待沸腾后,离火晾凉,如此反复三次,让药材充分融入油脂之后。第三次时用细纱布把药材渣过滤干净,加入研磨好的珍珠粉,搅拌均匀,待其稍稍冷却,便分装进一个个干净的白瓷小罐里,面霜就做好了。
梅若看着那液体慢慢地凝固成雪白细腻的固体,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少夫人,您真是太厉害了!真的做出来了,看着比外面卖的更要细腻。”
“如今条件有限,只能做些最基础简单的,日后若是有更合适的精油和花露这些,效果会更好。”她仔细地盖上了盖子,取出几罐递给梅若,“你把这些分给府里愿意试用的丫鬟嬷嬷。”
梅若又惊又喜,有些不敢接:“这么贵重的东西,少夫人真的给我们了吗?”
如今市面上油膏价格昂贵,即便是品质差一点带刺鼻味道的,也不是她们这些普通的丫鬟买得起的。
楚禾颂语气肯定:“自然是真的,不过用了之后,你要记下大家的反馈,有没有不适的地方,有什么需要改进,这些对我们日后制作很重要。”
“是!少夫人放心,我一定认真记下来。”梅若郑重地记在心里。
*
“李掌柜,快来搬东西。”
熟悉的声音从帷帽下传来,李掌柜出门一看,就见一个头戴白色轻纱帷帽,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的女子。
李掌柜看见一盘堆着的泡脚包和驱蚊香包,才认出是楚禾颂。
“快请进快请进!这些东西都由我来搬,今日您怎么这么一身打扮?”
“今日新制了一批中药面霜,我想着自己来售卖看看效果。”
“什么!”李掌柜大吃一惊,“您要亲自售卖?”
他虽不知道楚禾颂的具体身份,但从她的气质谈吐和日常穿着来看,也能猜出她是绝非寻常人家,高门大户里的夫人小姐,绝无亲自抛头露面售卖的。
“正是。”楚禾颂语气平静,指了指自己的帷帽,“我带着这个,不碍事。”
若不是顾虑着将军府的脸面,怕给祁景衍和祁夫人惹来非议,她连着帷帽都懒得戴。
进了店,她将防蚊香包和泡脚包分门别类地整齐码好,又将面霜摆放在柜台显眼处。
接着她将制作面霜所需的药材每样都抓出一点,摆放在前面的木盒子里。
“这是有何用意?”李掌柜很是不解,不是卖面霜吗,怎么摆出了一堆药材。
楚禾颂一边整理一边解释:“将所用的药材都摆出来,让大家亲眼看见我们用的是真材实料的好药材,并非是以次充好的东西,这样大家才买的放心。”
李掌柜恍然大悟:“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主意!”
“这面霜您定价多少?”
楚禾颂伸出一根手指,清晰地道:“一百文一罐。”
“一百文?”李掌柜眼睛瞪得溜圆,“这也太便宜了,京城同等份量的油膏都要卖两百文往上,这真的能赚钱吗?”
他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7. 面霜
“这面霜虽然用了不少药材,但每样所需的份量不多,分摊到每一罐里成本并不高。真正占大头的,反而是干净雪白的猪油。”
楚禾颂继续解释着:“就拿市面上卖的最好的玫瑰油膏来说,之所以价格高昂,其一,是原料提取率低,需要大量的原材料,才能提取到些许精华,成本自然是骤增。其二,是制作工艺不精,容易导致膏体发黑发黄,或是产生刺鼻的气味,这其中的损耗都是加到了售价之上。”
“确实是如此!”李掌柜连连点头,脸上露出颇有感触的神情,“不瞒你说,我也曾制作过,做出来的膏体颜色黢黑,抹在脸上毫无功效,白白浪费了些原料。”
正说着话,一个珠圆玉润的美妇人扶着丫鬟的手走了进来,她的面容富态,身上戴满了珠宝首饰。
“李掌柜,上次在你这买的防蚊香包甚是好用,佩戴后一个蚊虫都没有,再给我来二十个,给我舅家也送些去。”
“好嘞,马上给您包上!”李掌柜立刻堆起了笑脸,麻溜地开始打包,也不忘了热情介绍,“这位就是做出防蚊香包的姑娘,她今日还带了些别的产品来,您要不要瞧瞧?”
美妇人闻言,带着几分好奇的目光落在楚禾颂身上,语气带着怀疑:“竟然是个小姑娘,能做出这般好用的物件?”
“我自幼跟随家中长辈习医,与药材打交道惯了。”楚禾颂隔着帷帽,不卑不亢地微微行了一礼,目光在美妇人脸上停留片刻,心中已有几分计较,“观妇人面色,可是夜间容易失眠盗汗,白日又常感疲惫?”
美妇人闻言,脸上顿时浮现惊讶之色:“你是如何得知的,还真是如此。”
“夫人若是信我,可让我把脉试试,方便更准确地判断您的体制,来为您推荐合适的药包。”楚禾颂顺势提出。
美妇人来了兴趣,她伸出了手腕:“那你便把脉试试,看看是否真的有本事。”
楚禾颂轻轻搭在美妇人腕间,细细切脉,片刻后,她收回了手。
“夫人脉搏沉滞无力,舌苔厚重,乃是脾胃虚弱,导致气血不足。故而白日总是疲惫,夜晚又盗汗不止,且肌肤容易浮肿。
“就是这么回事!”美妇人连连点头,看向楚禾颂的目光已经带上了几分信任,“那依你看该如何调理?”
“您可以试一下我们这款排毒养颜、祛湿健脾的泡脚包,能够帮助您排出体内湿气,消除水肿。平日可用红豆、薏米煎制煮水服用,再以山药入粥食用,健脾补气,内外同调。”
“这法子倒是新鲜,寻常大夫诊断总免不了开几贴药,到你这反倒如此轻松简单。”
楚禾颂微微一笑,解释道:“开帖子自然可以缓解夫人的症状,只是夫人此症源于日常损耗,并非急症,可用内外调理之法循序渐进,养好身体的底子。”
“好,那就先给我拿上半个月的用量,我回去试试是否真的如你所说这般有效。”美妇人也是个爽快的性子,当即拍板。
楚禾颂对自己的产品很有信心:“夫人试了若是无效,将所有银两都退还给您。”
“这又是什么?”
美妇人拿起摆着的白瓷小罐端详。
“这叫面霜,也就是我们寻常说的油膏,只是专门用于涂抹在脸上,您可以试试看。”
楚禾颂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药香飘散出来,她用木棒取出黄豆大小,轻轻涂抹在美妇人的手上。
那膏体质地细腻,遇到手温便化开,迅速被皮肤吸收,手背瞬间显得柔嫩不少。
美妇人凑近闻了闻:“这用着倒是不错,清爽又好吸收,我平日买的总是油腻难推开,还带着一股子油脂味。”
楚禾颂指了指柜台前摆着的药材:“这药材中还加入了黄芪、白芷这些药材,可以使面部保持湿润,使肌肤更加饱满紧致,减少细纹的产生。
“倒是个好东西,给我来上两罐吧,多少银两?”
“一罐一百文。”楚禾颂报出价格。
“一百文?”美妇人震惊得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这未免也太便宜了些,看这质地和香气,还以为至少要四五百文一罐呢。”
旁边正在看防蚊香包的年轻小姐听闻后眼前一亮,她正在为即将举办的游园会彩头发愁,别处的油膏价格高昂,实在难以负担,这面霜价格正合适。
“正是。”楚禾颂肯定地点点头。
“那我要五罐!”年轻小姐立刻说道。
“那我也要五罐!不对……给我来十罐!”
美妇人急了,生怕这面霜被抢光。
“我这就为两位包起来。”楚禾颂把白瓷小罐放进木盒子里,又额外多放了一罐,“今日新品售卖,买五赠一,买十赠二,多谢两位夫人小姐捧场。”
两人听了更是喜笑颜开,都觉得占了大便宜,付钱都付得格外爽快。
仅仅半日功夫,面霜就卖出去了大半,连带着泡脚包和防蚊香包也销量大增。
李掌柜对楚禾颂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楚小姐真是聪慧过人,这些点子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日后若还有什么发财的门路,千万可得带上我。”
“李掌柜过奖了,这里就劳您费心售卖了,每隔两日我就让人送来新的泡脚包和防蚊香包。”
楚禾颂清点了一下今日赚的银两,净赚五两,她心满意足。
“您放心,包在我身上,一定将这些东西都卖的干干净净!”
李掌柜拍着胸脯保证。
天色渐晚,楚禾颂特意买了一盒糕点回府中,因昨日那档子意外,错过了与祁夫人约定的早膳,她心中仍有些过意不去。
祁夫人见她来了,十分开心,立刻亲呢地拉过她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
“听夫君说母亲喜爱糕点,今日出府便带了些回来,还望母亲喜欢。”
祁夫人接过糕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孩子,难为你惦记着我,真是有心了。”
楚禾颂目光一转,瞥见旁边茶几上摆放着的锦盒,里面竟然是各式各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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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肤油膏,琳琅满目。
她有些惊讶地问:“母亲,您怎么买了这么多油膏。”
祁夫人笑着指了指那些瓶瓶罐罐:“前些日子听说你向管家要油膏,想着你们这些年轻姑娘都喜欢这玩意,便让管家把市面上能买到的都买来了。你瞧瞧,这个说是带着玫瑰香的,这个又说是能让肌肤雪白的……我倒是不知道,如今这油膏有这么多花样了。”
听着祁夫人絮絮叨叨的话语,一股暖流涌上楚禾颂的心头。
她突然就像小时候对着妈妈撒娇一样,自然地挽住了祁夫人的手臂,把头轻轻靠在她肩上。
“母亲,你真好。”
祁夫人一愣,随即眼底漾开更温柔的笑意,打趣道:“傻孩子,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呢。”
“平日里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或者是看中了什么珠宝首饰,尽管去买,千万别委屈了自己。臭小子这些年攒下了不少私房钱,你只管大胆用,不用替他省着。”
楚禾颂听着这财大气粗的发言,心中默默流泪,真是不同命啊!她还在为了几文钱的利润精打细算,将军府的家底这辈子都花不完。
回到房间里,楚禾颂来不及休息,把从祁夫人那拿回来的油膏都一一打开,瞬间摆满了半张桌子。
大部分市售的油膏,都只是在基础的油膏上增添了不同的香型,有些是带着花草树木香,有些是带着果香。只有两款产品中加入了珍珠粉和杏仁粉,宣称有美白、柔肤的功效,价格自然是贵上一大截。
楚禾颂用指尖蘸取黄豆大小,在手背轻轻推开,观察油膏的质地、延展性和吸收性。
她很快就发现,这些油膏大部分都只是依靠油脂在皮肤形成一层膜来防止水分蒸发,至于功效更是微乎其微。
这个发现让她眼神愈发亮起了,她的判断没错,目前市面上缺少功能性油膏,药妆产品的市场前景十分广阔,正是需要人去开发。
她把所有的产品都一一记下来,这也让她产生了不少想法。
首要的问题还是成本和效率,如何用更少的原料提取出更多的有效成分,这关系到产品的利润。其次是产品的保质期问题,市售油膏不多时就会产生油脂的氧化味,成分也会发生变化。
冰片,冰片具有防腐抑菌的功效,又是天然的药材,正适合加入其中。
至于提取……她的脑海突然闪过乙醇。
不如先用高度的酒来浸泡药材,乙醇本身就是很好的有机溶剂,用来萃取再好不过了。将萃取过的酒液再与油脂混合,不仅提高了提取率,酒精还起到一定的防腐作用。
她猛地一拍桌子,就这么干!
已经等不及了,她顾上了天黑,立刻起身就要去制作。
屋门被轻轻推开,祁景衍带着一丝凉意迈步进来,视线扫过桌子上一片狼藉的瓶瓶罐罐,挑了挑眉。
“你这是在做什么,突然买了这么多油膏,是发财了吗?”
“哦,我忘了,你是个穷鬼。”
8. 生产流水线
楚禾颂简直想把他的嘴给堵上,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以后我也会变得有钱的!”楚禾颂不服输地反驳。
祁景衍正凑近闻着桌上那些瓶瓶罐罐,被浓郁的香气刺激得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可别到时候赔了本钱,跑到我面前来哭鼻子。”
“我才不会哭呢!”
楚禾颂瞬间炸毛,因之前尴尬醉酒而产生的一些微妙的情绪,此刻也被熊熊燃起的斗志取代,她一定要让祁景衍刮目相看。
祁景衍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堆罐子:“这些就是你在捣鼓的东西?”
“正是!”楚禾颂立刻来了精神,献宝似的把自己做的那一罐面霜打开,递到他面前,“这是我自己制作的,桌子上是母亲从市面上买来送我的,你看看有什么区别?”
“你这里面似乎有些药草味,比那些香得刺鼻的油膏好闻多了。”
祁景衍闻了闻,评价有什么区别属实是有些难为他了。
得到肯定,哪怕是直男的一丁点肯定,楚禾颂还是信心大增,她把祁景衍按在一旁的凳子上。
“夫君,我给你试一下,看看这面霜在男子脸上的效果如何。”
祁景衍满脸写着拒绝:“男子汉大丈夫涂什么油膏,这都是你们女儿家喜欢的玩意儿。”
“夫君此言差矣。”楚禾颂立刻摆出专业的架势,开始给这个古代直男做科普,“这面霜主要的功效是保持肌肤水润,尤其是秋冬季节,天气干燥,脸和手极易粗糙干裂。用了这个,便能大大的缓解。”
祁景衍立刻抓住了重点:“照你的意思,还可以给在边境苦寒之地的将士们使用,那里天气恶劣,冷风吹入骨,脸和手常常被风吹得裂开一道道口子,若是有此类膏防护,岂不是可以少受些罪。”
楚禾颂向他投去一个赞扬的眼神,说的更认真了:“夫君这个想法非常好,配发给将士们自然是可以的,只是配方需要再调整一下,膏体的质地需要更厚重些,封闭效果要更强。再者就是成本问题,如今这面霜主要成本还在猪油上,我还在想法子寻找更便宜有效的油脂。”
“若是遇到什么难处,需要帮助,直言便是。”
祁景衍又霸道总裁上身,“便替你一试吧,这东西该如何用?”
“我来给你涂!”听到有人自愿做“小白鼠”,楚禾颂开心极了,连忙挖出黄豆大小置于掌心,用手温融化揉开后,一点点按压在祁景衍的脸上。
感受到祁景衍的骨骼轮廓,楚禾颂再次感叹到造物主的偏爱,她忍不住赞叹:“夫君的五官真是太优越了,鼻梁这么挺,眉眼也深邃……若是给我去做招牌,我这面霜定能引起全京城姑娘的疯抢。”
“又开始在那胡言乱语了。”
祁景衍已经习惯她时不时蹦出几句胆大妄为的话了,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感觉如何?”楚禾颂涂完,迫不及待地问。
“尚可,化开后不是很油腻,香气更舒服。”
楚禾颂没想到他真的能说出些门道,更坚定了要拉他做活招牌的念头。
见气氛融洽,她走到置物柜前,取出两个青瓷瓶,转身给他:“这是我新调整的药粉,多加入了两味药材,你试试看,我估摸着持续镇痛的效果会好一些。”
“多谢。”
祁景衍把药瓶收入怀中。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能否看看你手臂上的伤口,只有亲眼看见伤口的具体情况,我才能判断毒性的深浅,之后才能对症入药,甚至是想想解毒之法。”
她的话语直白而坦荡,不带丝毫的的怜悯和窥探,只是作为一个医者的询问。
祁景衍几乎是立刻拒绝:“不必,你只需按时配好药粉即可。”
“于我而言,夫君你只是手中毒的患者。我见过别这伤势更严重的伤患,有因常年卧床,整个后背溃烂化脓的,也有腿骨断裂,伤口处甚至能看见白骨的……这些我都亲手处理过,他们的伤势也都得到了控制。我看过他们为了活着不放过一丝希望的样子,甚至有人宁愿双腿全无也要继续活下去。”
“……”
祁景衍一时沉默。他的伤是禁忌,是旁人都小心翼翼避而不谈的隐痛。
只有她这么平静、直白的说出来,告诉他只是手中毒了,并非是过不去的事。奇怪的是,面对她有些冒犯的话,他的心中并没有预想中的难堪和生气,反而像是心中的某处悄然松动,有着一种顺畅。
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
“下次给你看。”
“夫君说话可要算话!”楚禾颂立刻喜笑颜开。
“知道了,时辰不早了,快去睡觉吧。”
祁景衍把她赶去地铺,自己则是躺在了床上。
两个人又默契地恢复了一个睡床一个睡地铺相安无事的相处模式。
*
“成功了!少夫人,您真的是太厉害了!”
梅若看着新出锅的一批面霜,色泽雪白,质地细腻,忍不住低声欢呼。
楚禾颂一大早就带着梅若开始新配方的试验,采用新配方后,果然大大提高了药材有效成分的提取率,如今只需原先一半的药材用量,就可以制出效果相当甚至更优的面霜。
“梅若,你去府里问问,可还有丫鬟愿意来我们这儿制作面霜,每月额外多给二两银钱,若是做得好,日后还能涨。”
“少夫人,我们需要这么多人吗?”
梅若有些迟疑,这样光人工的开销就是一大笔钱。
“面霜的制作工艺比香包复杂的多,光靠我们两人,产量远远不够,我有信心,面霜销量会很好。”楚禾颂解释道。
“是,奴婢这就去。”梅若如今已对楚禾颂深信不疑,立刻领命就去。
不一会儿,就带着两个年纪稍小的丫鬟回来了。
梅若的语气里带着些担忧,怕人少耽误事:“少夫人,这是红玲和兰香,奴婢问了一圈,暂时只有她俩愿意来。”
“少夫人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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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丫鬟向她问安。
“无妨,有几人便先算几人,不必强求。”楚禾颂看向那两个有些紧张的小丫鬟,语气温和,“梅若都跟你们说了吧,来我这里需要一起制作这些香包和面霜。我会禀明母亲,将你们都调来我院中,只要你们踏实认真,肯学习,我都会一一教导你们。”
兰香是个机灵聪慧的小姑娘,立刻表态:“少夫人放心,有这样好的机会可以多赚钱月钱,奴婢一定好好干!”
她是一个小财迷,听说有额外的月钱,立刻就报名。
红玲也跟着表态:“奴婢也是!少夫人制作的面霜太好用了,奴婢想跟着少夫人学些手艺。”
她是一个爱漂亮的小姑娘,纯粹是被面霜吸引来的,平日最爱这些。
“好。”楚禾颂满意地点点头,开始分工,“兰香,日后你负责药材的研磨,用这个研磨器,只需拉动这个绳子,里面的刀片便会转动,比用石臼省力高效的多。”
楚禾颂示范了一下,兰香看着药材在机器里迅速变成粉末,惊讶地睁开了眼睛:“竟有如此方便的事物!”
她上手试了试,果然简单易操作。
“我会把药粉混合配比好,你再将药粉装袋密封好。下次我带你去买些布料和瓷瓶,日后采买的事情也交由你负责。”
“是!奴婢一定办好!”兰香响亮应下。
“红玲你负责药材前期的处理和油脂的熬制。你看,要先将挑拣干净的药材按比例泡入酒中,静置十二个时辰以上。熬猪油是关键,要先加入清水没过猪油,全程用文火慢慢熬,待水分彻底蒸发,油色变得清澈,油渣变得金黄,才是合格。”
楚禾颂一边操作,一边细细讲解要点。
红玲看得认真,点点头:“少夫人放心,奴婢都记下了。”
“梅若已经跟着我做过几次,便负责最后面霜熬制的过程。”
分工明确后,楚禾颂鼓励道:“大家好好做,只要做得好,不仅月钱会增加,日后产品卖的好了还会有分红。”
红玲弱弱地提问:“少夫人,我有一个请求,可否每个月给我们发一盒面霜,真是太好用了!”
“可以。”楚禾颂一口答应,“以后大家每月都可领一盒,新产品也可以给大家试用,你们用后有什么想法建议,都可以大胆说出来,若是被采纳另外有奖。”
三个人闻言都是很高兴,顿时觉得跟对了人,干劲十足。
“好了,那么大家今日先熟悉各自的工作,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问我。”
将军府的丫鬟果然训练有素,动手能力和领悟能力都不差,楚禾颂只在旁边稍加点拨,三个人便很快上手,做得有模有样的。
待到傍晚收工,她们已经基本能够独立完成自己的工作了。
看着初具雏形的“生产线”,楚禾颂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研究新的产品和琢磨营销策略了。
她的商业版图,似乎正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9. 圆桌会议
经过数日的忙碌,后院已然变得井井有条。
院子里整齐的排列着几个新搭的竹架子,上面晾晒着不同的药材。墙角架着一口专门用来熬制猪油的小铜锅,旁边放着大小不一的陶罐。那些制作完成的成品放置在阴凉处,堆成了小山。
这里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型生产基地,空气里都弥漫着药材的清香。
楚禾颂把三个人叫到跟前,安排着今日的工作计划:“今日我们先暂停制作,带你们去药铺,看看这些东西是如何卖出去的,售卖也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她已换上一身料子普通、轻便的布裙,头发简单地绾起,显得很是干练利落。
梅若三人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少夫人这是要带我们去集市?”
她们整日守在将军府,能出门对她们而言是天大的赏赐。
“自然是真的,快去准备。”楚禾颂笑着点头,还不忘嘱咐她们,“都去换身寻常的衣服,再各自戴好帷帽,外头要叫我“小姐”。千万注意,别让人看出与将军府有关,免得平白惹来非议。”
“是,小姐放心!”三人齐齐应下,兴奋地跑去换衣服,不一会儿便收拾妥当。
李掌柜看见马车上卸下来如此多的成品,惊得合不拢嘴,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楚禾颂:“这才几日功夫,您竟然做出了这么成品?”
楚禾颂侧身,介绍跟在她身后的三人:“这是我寻来的帮手,日后由她们负责产品的制作。”
李掌柜这才注意到楚禾颂身后跟着三位同样带着帷帽的女子,连连拱手:“楚小姐手下都是能干之人!”
一行人进入店内,之前摆放着面霜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李掌柜跟在她身旁汇报。
“您那面霜大受欢迎,第二日就全卖光了,好些客人来问还有没有。泡脚包也卖的很好,一买就是十几二十包的。就是这防蚊香包,比起刚推出时买的人少了些。”
楚禾颂点点头,与她预想的差不多,心中对市场有了更清晰的把握。
“李掌柜,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我们商议一下日后售卖的方案。”
“好嘞!后院清静,几位这里请。”李掌柜连忙引路。
第一次“圆桌会议”悄然开始。
楚禾颂居中而坐,声音清晰而沉稳:“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李掌柜,负责原材料的采买,以及产品的售卖。”
“这三位是梅若、红玲、兰香,主要负责产品的生产,往后每周我会带她们过来两日,一起在店里售卖。”
“少……小姐。”红玲弱弱地举手,“我们也要在店里售卖吗?我以为只需要制作东西就好。”
“自然是要的,光闭门造车可不行。只有真正站在这里,面对形形色色的客人,我们才能最直接的知道她们真正的需求是什么,我们才能进行改进。”
她目光扫过三个人,带着期许:“譬如红玲,在产品使用中颇有心得,便可将自己的体会感受跟客户分享,让她们知晓产品的妙处。兰香对金钱敏锐,便可跟着李掌柜学着核算每日流水、成本和利润。你们每个人都有独特之处,可以在一次次尝试中找到自己擅长和感兴趣的方向。”
兰香听的眼睛发亮,隔着帷帽都能感受到她的激动:“奴婢明白了,谢谢小姐给我们的机会!”
这不仅是赚些银两,更重要的是学本事、长见识的机会。
“好,我们接着来说产品。”楚禾颂把话题拉回正轨,给她们分析着不同产品的特性,“面霜是我们的招牌和利润款,正式售卖分量比试用装足,定价一百五十文一罐,大约可用一个月。泡脚包是日常消耗品,定价十五文一包,每日都能用到。防蚊香包效果持久,一个能用两个月,因为重复购买的人会少些,适合吸引新客户尝试,也定价十五文。”
李掌柜深表赞同:“泡脚包走量最快,而新客上门,往往会买个防蚊香包试试水。”
“所以我们售卖的策略也要因产品而异,对于泡脚包我们买五赠一,买十赠二,以此类推。若客人一次性购买一个月的量,再额外赠送一个防蚊香包,促进大量购买。”
“对于面霜,当务之急是快速打响名头,积累口碑。新品售卖第一个月,每罐立减十文。若是客人购买一个月量的面霜和泡脚包,再予以九折优惠。”
“我这就去写一个招牌放在门口,让过往的路人都能看见我们的活动。”李掌柜灵机一动。
“越醒目越好。”楚禾颂赞许道,随即问,“李掌柜,这几日收益统共多少?”
李掌柜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一共十两银子!”
楚禾颂给大家打气,结束了这次会议:“大家都各自行动起来吧。”
几人同力合作,很快就把带来的产品满满当当、整整齐齐地陈列在柜台上,门口也挂起了招牌。
“掌柜的,你这药房可是大变样。”一位穿着绸缎长衫的中年男子踱步进来,打量着焕然一新的柜台。
李掌柜立刻上前,殷勤地笑着:“杨老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快请进。这不是生意难做,想法子开辟些新业务。”
“是我家夫人,听说你这新出了泡脚包,催着我过来给她买些回去试试。”
杨老板说着,目光落在泡脚包上。
“我们这泡脚包效果没得说,尊夫人用了一定会喜欢。”李掌柜卖力地推销着,顺势介绍,“这些东西都是这位楚小姐研制出来的。”
“哦?竟是个姑娘家。”杨老板看向站在一旁的楚禾颂,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诧异和几分不以为意,“那我可要怀疑这泡脚包的效果了,小姑娘家做出来的东西,能好用吗?咱们大雍就没见姑娘家出来做生意的。”
楚禾颂并没有因为他话中的轻视而动气,声音依旧平和耐心:“敢问杨老板,尊夫人平日身体有何不适。”
杨老板想了想答道:“她自从生完孩子,就比常人更怕冷,手脚也时常冰凉,我这才想找些温热的方子给她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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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一下。”
“如此,这款驱寒活血的泡脚包正适合尊夫人。”楚禾颂拿出一个药包递到杨老板面前,“里面有红椒、红花、益母草等药材,睡前一个时辰用热水泡脚,至微微出汗,便能有效驱除体内寒气,促进血液循环。”
“说的倒是有模有样。”杨老板掂量着手中的泡脚包,仍是将信将疑,“若不像你说的那般有效,我可要回来退钱。”
楚禾颂语气坦然而自信:“若是无效,分文不取。若是有机会,最好请尊夫人亲自来一趟,切脉后更能准确判断体质,方便后续调理。”
“行,那就先给我拿上半个月的量。”
杨老板想着反正无效可退,试试也无妨。
“今日新品推广,额外再送您三包泡脚包。”楚禾颂趁热打铁,继续推销,“要不要再看看这面霜,是用中草药制成,能滋养肌肤,美容养颜。”
“竟然还有赠品,倒是划算,那面霜也来一罐吧,我夫人就爱这些胭脂水粉。”
杨老板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心情颇佳,爽快地决定。
“多谢杨老板惠顾!”李掌柜眉开眼笑,手脚麻利地把产品包好。
梅若三人看着楚禾颂如何应对客人,如何促进成交,起初的羞涩和无措慢慢消失。
当一位年轻女子走进店中,好奇地打量商品时,三人鼓起勇气迎了上去。
三人介绍着面霜的成分和亲身体验,以及购买的折扣。许是被产品和三人的真诚打动,竟成功卖出了两罐面霜和一个防蚊香包。
看着客人付钱离开,三人激动的几乎要跳起来。
收到鼓舞,三人再次开口时熟练多了,更加的游刃有余。
新奇的产品吸引了不少客户,人慢慢变多。门外的行人见里面如此火爆,也好奇地停留张望,一时间店内竟站满了人。
几人分工合作,忙得脚不沾地。
待到夜幕降临,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李掌柜拨弄着算盘,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不得了了,才一天!竟赚了八两银子!”
楚禾颂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眼中也带着满足的笑意:“今日我们就先回去了,明日我再让她们三人过来。”
“今日真是辛苦您了,您慢走!”李掌柜恭恭敬敬地把这位财神爷送到门口。
回程的马车上,梅若三人依旧兴奋难耐,叽叽喳喳地说着今日的见闻和收获。
“少夫人,原来售卖东西这么有意思!”兰香声音雀跃,“看到客人愿意买我们做的产品,心中可有成就感了!”
“我就说,你们都很聪明,学得快做的也好。”楚禾颂毫不吝啬她的夸奖。
马车行驶到一家酒楼门口停下。
梅若好奇地问:“少夫人,我们还要去酒楼里推销吗?”
楚禾颂闻言忍俊不禁:“傻丫头,卖的魔怔了,如今天色已晚,自然是带你们来好好吃一顿。”
三人顿时傻眼,这待遇也太好了吧!
10. 紫云阁
不愧是京城号称第一的酒楼,楚禾颂吃的肚子鼓鼓。
直到洗漱完躺在地铺上,还忍不住打着饱嗝。
祁景衍换了一身墨色常服推门进屋,目光扫过躺在地上的身影。
“晚上有些事务要处理,可能要很晚才回,你不必等我,先歇息吧。”
楚禾颂没想到他还会跟自己报备行踪,还是扮演着温柔的妻子,柔声叮嘱:“那夫君早些回来,别太劳累了。”
“嗯,知道了。”祁景衍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很快消失在院外。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她心中满是窃喜,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竟让她碰上了!
她耐心地等待着,直到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丫鬟婆子都回屋歇息,她才蹑手蹑脚地起身。
她熟练地从衣柜里摸出一套早已准备好的青色男装,利落地换上,又把长发高高束起。还不忘沾了些眉粉,加粗了眉毛,掩盖了柔和的眉眼。
院子里空无无一人,只有皎洁的明月高悬枝头,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
楚禾颂屏住呼吸,沿着墙角,悄无声息地溜到后门,闪身而出。
踏入夜色笼罩的街道,与白日的喧嚣热闹不同,显得冷清陌生,她深吸了一口夜晚的冷空气,心中涌起一阵久违的自由,穿越到这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过夜生活了。
路上只有寥寥几个行人,不见半个女子身影。
她凭着记忆中的方向,摸索着行走。
果然,在东边集市的河畔旁,她看到了京城最大的风月场所──紫云阁。
紫云阁在黑夜中灯火辉煌,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很是热闹。
那些衣着华丽的男人们在娇声软语中步入其间。
楚禾颂刚一走进,立刻被两三名身着轻薄纱裙的女子围了上来。
“这位俊俏的小公子,瞧着脸生,也是来找奴家们玩耍吗?”一个穿着水蓝色裙子的女子娇笑着挽上她的手臂。
许是看她面容清秀,几个女子竟争相簇拥着她。
“小公子,奴家唱戏好听,就让奴家陪着你吧。”
楚禾颂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脸颊也不自觉微微发烫,这窘态又迎来了一阵笑。
“下次,下次一定。”楚禾颂干笑着,打着哈哈应对,脚底抹油般飞快地向里面走去。
刚进大门,正赶上里面的重头戏。
老妈子站在富丽堂皇的舞台上,高声宣布:“各位宾客们都静一静,今日是我们紫堇姑娘的出阁日,将亲自挑选一位有缘人共度良宵,诸位可表露心意,待紫堇姑娘挑选。”
话音刚落,台下立刻炸开了锅。
“我出二十两,紫堇姑娘选我!”
“我出三十两,选我选我!”
“一百两,都别跟我抢!”
……
喧闹声中,台上的紫堇姑娘穿着一袭紫色长裙,慵懒地倚在贵妃榻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中的扇子,对台下的狂热似乎漠不关心。
“一千两。”
一个平淡的声音响起,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被吸引过去,楚禾颂也望去,只看了一眼,便整个人呆住。
那出价之人,虽脸上带着半张银色面具,但那熟悉的身形,那刚见过的墨色常服。
不正是那声称有紧急事务要处理的夫君。
好啊!原来是跑来这里喝花酒了,楚禾颂心头窜起一阵火。
五百两银子都要跟她谈条件,转头却在这豪掷一千两!
狗男人!
她猛地举起手,高声喊道:“我出……三两!”
这报价,顿时引来全场侧目,爆发出更加猛烈的哄笑。
“哈哈哈!哪里来的穷小子,三两银子也敢来紫云阁凑热闹。”
“走错地方了吧,赶紧回家去吧。”
台上一直意兴阑珊的紫堇似乎也被逗笑,终于抬起眼眸,饶有兴致地望向楚禾颂的方向。
祁景衍只是淡淡扫了楚禾颂一眼,再次开口:“两千两。”
这下人群彻底沸腾了,都在猜这位神秘面具男的来历。
老妈子连忙出来控场:“诸位安静一下,最终选哪位郎君,还得听紫堇姑娘的意思!”
在一片期待的目光中,紫堇缓缓起身,绽放出一个倾倒众人的迷人笑容,媚眼如丝,目光在台下慢慢扫过。
连楚禾颂看了,都不禁心动。
“我选……”
她拖长了语调,纤长的手指在空中虚点。
最后指向楚禾颂的方向:“你。”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楚禾颂自己。
紫堇走下台,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她站在楚禾颂面前,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柔软的身体几乎贴了上来,半推半攘地把还在发懵的楚禾颂往楼上带。
楚禾颂耳边充斥着旁人羡慕嫉妒的议论:“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这可是紫堇姑娘第一次出阁。”
“紫堇姑娘糊涂啊,怎么不选那出手阔绰的面具公子……”
“小郎君,今晚……就让奴家来好好陪你。”
紫堇把她推进了一间布置得极其雅致的屋子,反手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也是一片暧昧的紫色,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楚禾颂连忙拉开与紫堇的距离,快步走到桌边坐下,清了清嗓子:“紫堇姑娘不必麻烦,在下只是慕名而来,想听听你的曲子,别的什么都不需要。”
“哦?是吗?”紫堇却不依不饶,直接坐在了她腿上,双手如水蛇般缠上她的脖颈,“小郎君当真不想与奴家共度良宵吗?”
她的嗓音又软又媚,两人距离极近,楚禾颂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阵阵幽香,这过于亲密的接触让楚禾颂一下子红透了脸。
紫堇见状,噗嗤一声笑出来,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眼中满是促狭:“小郎君真是纯真,竟这般容易害羞。”
楚禾颂连忙把她从自己身上推开,慌乱起身。
紫堇也不恼,顺势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自顾自酌了一杯茶,语气笃定:“你是女儿身吧。”
“你怎么知道?”楚禾颂吃惊地抬头。
“我从小在这紫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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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长大,见过的男人多了去了。你这样的,我一眼便能看穿。”
紫堇放下茶杯,眼神里带着洞察世事的了然。
“那你为何还要选我,其他人的出价比我高了去了,选了我,你岂不是吃亏?”
紫堇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钱财于我,早已经无关紧要,不过是随便选个有趣的人,来打发这无聊的夜色罢了。”
她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底里闪过一丝寂寥,但很快被她掩饰过去,重新换上那副慵懒迷人的笑容。
“那你呢?一个姑娘家,跑到这地方来做什么。”
见对方已看穿,楚禾颂也不再隐瞒,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小罐:“这是我亲手研制的面霜,实不相瞒,我来这是想推销此物,我想紫云阁的姑娘们应该用得上她。”
紫堇挑了挑眉,蘸取了一点膏体,在指尖轻轻揉开。
“瞧着倒是不错,是你自己做的?”
“正是。”说起自己的产品,楚禾颂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脸上满是自信的光彩,“这是我用中药材制成,具有滋润肌肤、美容养颜的功效,今日刚在铺子里正式售卖。”
“东西倒是个好东西,不过,你可知这市场都被男人把控,他们又岂会坐视你侵占他们的利益,有的是办法打压你。”紫堇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困境。
“我知道啊。”楚禾颂脸上没有畏惧,只有一股不服输的韧性,“我知道这世道对女主有诸多不易,可不试试,又怎知一定会失败?”
她的眼中闪烁着执着和勇气,让紫堇有一瞬间失神。
随即,她轻轻摇了摇头:“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罢了,这东西就先留在我这。这紫云阁,只要我开始用,旁人必定也会跟着开始用。三日后你再来,到时我告诉你需要多少。”
楚禾颂没想到如此顺利,心中大喜:“那就多谢你了!我这还有些试用装,你都拿着,若是需求量大,价格还可以更优惠。”
紫堇漫不经心地点头,瞥见妆台上放着的凤仙花,突然开口:“会染指甲吗?”
“会……”楚禾颂下意识回答。
“那你过来帮我染。”
场面变得有些诡异,原本应该共度良宵的夜晚,变成了楚禾颂认真地在给她染指甲。
好在她依稀记得步骤,做的倒也有模有样。不一会儿,是个纤长的手指上便包裹着鲜红的凤仙花汁。
看了看窗外的月色,估摸着时辰不早了,楚禾颂起身告辞:“我得回去了,再不回去我家里人该发现了,三日后我再来拜访。”
“记得来哦。”紫堇靠在桌子的,还不忘对她抛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楚禾颂匆匆下楼,这次收获不小,心中不由轻快。
然而,就在她走到楼梯拐角处,身后不知被谁猛地推了一把!
她惊呼一声,身体不控制地往前倒,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她惊恐地闭上眼睛。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臂却稳稳地接住了她,把她带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她惊魂未定地睁眼,撞入一双深邃熟悉的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