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老公被我读心了》
1. 我要离婚
画了一整天的漫画,眼眶酸涩,宋清姌打了个哈欠,放下平板,准备入睡。
“姌姌,下来陪我喝一杯。”
闺蜜许卿如的电话赶着点儿响起,丢下一句话便挂了。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宋清姌去衣帽间换下睡衣,挑了件不那么紧身的白色刺绣旗袍穿上,拎起包包下了楼。
“宝贝,这里。”
楼下烧烤店,外摆桌旁,许卿如挥舞着细白的手臂,朝走过来的宋清姌大喊了声。
周围来吃宵夜的男女闻声看过来,被两人罕见的容貌气度惊艳,倒抽了口气,直到许久后她们离开,热络的视线才慢慢收回去。
宋清姌一落座,许卿如就给她斟满了一杯红酒。
许卿如化了全妆,耳边缀着一对绿宝石,在灯光下闪闪亮亮,一身黑色抹胸长裙勾勒出纤细身姿,不说话时,是个难得的冷御美人。
可她平日里鲜少穿裙子,还有高跟鞋。
“今天去见谁了?”宋清姌抿一口红酒,轻声问。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行长的儿子。”许卿如声音蔫了,无意识叹气,叹几声又咬牙切齿怒骂,“那死变态耍我,说什么给我牵线,不过是想吃我豆腐,人渣!等老子起势了,一定要他好看。”
最近两人合开的公司有个大项目出了纰漏,急需大量资金周转,如若补不上窟窿,兴许会破产。
许卿如借不到钱,只能指望银行贷款,奈何跟人吃了几顿饭,事情毫无进展,还差点儿被揩油。
宋清姌垂着眸,嗓音极浅:“实在不行,咱们重头再来,总有机会的。”
许卿如仰头闷一口酒,“也没其他办法了,五个亿哪是那么好筹的,就是有点不甘心。”
说到伤心事,气氛变得压抑,她们默契的没说话,闷头喝酒,没一会儿眼底存了醉意。
酒精上头,许卿如这个外放的人开始发泄,出轨的爸,刻薄的小妈和她儿子挨个被骂了个遍。
骂着骂着,波及到了宋清姌。
“你老公也不是个好东西,没担当的二世祖,害人精,他最好一辈子不回来,不然我一定打得他半身不遂!”
宋清姌给自己倒了杯酒,轻轻点着小脑袋,眼底也有些恍惚,“对,他也不是好东西。”
抬了抬手,钻石戒指在灯光下反射出犀利的光芒,如那人独有的气质一般,强势,嚣张。
她越看越不舒服,想要拔掉它,使了半天劲儿也没弄下来,反而弄得手指破了块皮。
“程妄,是个混蛋!”
她跟着许卿如一起,喃喃骂了声。
半年前,她和程氏集团继承人程妄联姻了,领证当天,他就匆匆飞去国外,至今未归,有小道消息说是去追心头白月光了。
只是见过两面的陌生人罢了,宋清姌并不在意他爱谁,跟着谁走,她只想要联姻带来的捆绑利益。
可那家伙说他没回国前需得隐婚,然后说走就走,只给了她一张没密码的银行卡和一套婚房,什么也没交代,留她不知所措。
宋家算是有钱有势,却比不上程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她是高嫁,没什么话语权,程老爷子又不喜欢她,她只能等,等那个人回来,等他亲口承认她的身份,才能借程家的势。
前几日,由于公司出事,她故意落下结婚照,想着爆出自己身份试试,奈何网上消息刚出来就被程家雷霆般压下,程家老宅还打电话过来,警告她不要再丢三落四。
如当头棒喝!
还好她没直接去找程家人,不然被拒绝了更丢脸。
知道这件事的几个圈内对头,最近天天私信嘲笑她,说她想男人想疯了,竟然p图碰瓷程家。
脸颊被不轻不重捏了下,宋清姌抽回思绪。
许卿如醉糊涂了,纤细的手指从宋清姌侧脸滑下,抬高她下颌,啧啧了声。
“小美人长这么漂亮,真被那厮得手了,就是暴殄天物了,宝贝,反正他一点用没有,不如离婚吧,以后我砸锅卖铁养你!”
宋清姌也醉了,点了点头。
“好,离婚。”
许卿如双眼一亮,猛地晃了晃闺蜜肩膀,心里像是有块大石头落了地。
“离就对了,那种人渣不值得,来,咱们这就休了他........”
后面说的什么,宋清姌听不见了,被晃的头晕,哇一声吐出来,许卿如被刺激到,也跟着一起扒着桌子边沿吐。
两人吐完都快没意识了。
旁边一直盯着她们的三个男人不怀好意走过来,想要趁机带走她们,身后突然窜出几个保镖,一个眼神便教他们退却。
.
次日。
宿醉后醒来,头疼欲裂。
宋清姌又吐了一次,吃了片止痛药,胃部才停止翻滚。
想点个外卖,喝碗粥养养胃,许卿如的消息恰巧弹了出来,她给她推了张名片。
[宝贝,我给你找了个金牌离婚律师,你快加他微信,让他教你怎样多分点程家的钱。]
眼皮莫名跳了下。
这都什么和什么,她有些听不懂。
翻了下聊天记录,没什么信息,退出去时,眼睛却像是被针刺了下,心跳也跟着加速。
程妄,竟然出现在她联系人第二位,第一位是刚发来消息的许卿如。
鬼使神差点进程妄的聊天框,里面果然多了几条记录,都是‘她’深更半夜发的,大多都是60s以上的语音,指尖发颤,宋清姌不敢点开那些语音。
她退出来,给许卿如打了个电话:“昨晚,我做了什么?”
许卿如似乎还在睡觉,嗓音干哑,前言不搭后语:“对,老子破产了,无所吊谓,我自飘零,孤身走暗巷.......啊,离婚真好.......”
问不出什么,宋清姌摁掉电话,鼓起勇气点开了第一条语音。
十分钟后。
宋清姌震惊又难堪的将自己埋进了被窝里,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成了一摊泥。
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努力回想,当录音和记忆碎片碰撞,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想起来了,昨夜吐了一场,两人被保镖架上车,在车里又嗨了起来。
许卿如早就看程妄不顺眼,天天盼着好姐妹离婚,好不容易给她盼到,当即拿了宋清姌手机,给程妄发了很多充斥着国粹的语音,最后还逼着宋清姌也发了两条语音。
[程,程妄,你混蛋,我要和你,离,离婚!]
[白嫖怪,没用的男人,我,我休了你!]
听着自己大舌头的语音,宋清姌脑袋要炸了。
沉默了一刻钟后,她猛地坐了起来,目不转睛盯着聊天框,程妄没回消息,可能是没看见,还可以拯救一下。
她现在还不能离婚,就算离,也要价值最大化........
下载了几个刷屏表情包后,宋清姌一股脑发了出去,又接连发了十几条八卦新闻,她才满意的放下手机。
领证那天宋清姌和程妄才加上微信,历史聊天记录只有自我介绍,半年间都没有过联系,他那种目中无人的人,应该不会看她消息的,不能自己吓自己。
安慰完自己,宋清姌从许卿如小助理那拿到了行长儿子盛长安的微信,附上备注添加,过了半个小时,依旧没回复。
她又加了几次,盛长安才通过。
[盛先生,我是宋清姌,关于星火贷款的事,方便见面聊一聊吗?]
对面发了几张图过来。
点开一看,是盛长安的大头照,额头被纱布包着,隐隐沁出血迹,他还发了一个Q版小人头发着火的表情包。
[昨晚她打的,你觉得可能吗?不报警抓她,是我仁慈!]
宋清姌:“........”
果然,许卿如还是那个许卿如,半点不会让自己吃亏。
宋清姌低头打字。
[以后星火还有我名下财产都存你们银行,公司全体员工工资卡也换成你们行的,其他合作也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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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能见面详聊。]
过了好一会儿,盛长安才回复。
[让许卿如亲自来和我道歉,今晚10点,君悦酒店A1103。]
也行。
说话间,宋清姌已经想出来一个不错的法子,或许能成功。
午间,吃了一碗粥,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宋清姌回房补了一觉。
晚六点,闹钟响了。
她换了身烟灰色旗袍,开车去君悦酒店赴约。
咚咚。
敲了下门,门锁很快松动。
盛长安穿着浴袍,手里端着杯红酒,做作地倚靠在门边,下一瞬,看见来人不是许卿如,眼睛瞪成了铜铃,红酒也撒了一地。
他恼羞的穿好敞开到腹部的浴袍,遮得严严实实,“怎么是你,骗我?快走快走!”
门砰的一声合上,宋清姌站在门外愣了许久。
她又敲了好几次,终于将人吵了出来,不等他反应,她凑到他身边,举起手机接连拍了好几张照片,盛长安懵了片刻,意识到什么,气得去抢她手机。
拉扯间,手机飞了出去,滚出了好几米远。
那里是电梯口。
两人对视一眼,都跑过去抢手机。
恰巧叮的一声,电梯开了,西装革履的壮汉推着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出了电梯。
男人长相精致,似造物主细细雕琢的毕设作品,俊美若妖,双颊和唇瓣一抹病态的白勉强让他和现实融合在同一图层。
往下,身形修长挺拔,气质强势,优雅中透着桀骜,即使腿脚不便,也丝毫不影响他给人带来的重重压迫感。
手机刚好就在轮椅前。
宋清姌轻喘着气跑过来,男人正好抬头,一双漆黑深眸映入眼底,心神差点儿都被他吸了过去。
跟过来的盛长安也是一怔,这是程家继承人,程妄?撞大运了,竟然遇见了这尊金佛。
他擦了擦手,想上前寒暄几句,却被男人充斥着戾气的眸光吓得尾椎骨爬上一层寒意。
宋清姌避开程妄扫过来的视线,指尖蜷了蜷,慢慢踱到他身侧,扯出一抹浅笑,轻轻喊了声。
“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巧,我来谈生意,竟然碰到你了。”
老,老公?
“不可能吧!”盛长安张大嘴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程妄淡淡瞥一眼盛长安,薄唇微微上扬,眼底却盛着冬日寒雪般的肃杀之意。
意识到什么,盛长安匆忙捂紧了嘴巴,再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装扮,以及身旁的女人,忽然觉得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他捏着浴袍一角,磕磕绊绊,皮笑肉不笑:“程先生,幸会幸会,没想到宋小姐竟是您太太,您放心,这笔贷款我一定让我爸批下,不,不打扰您和程太太了。”
他说完转身要跑,被保镖提起衣领抵在墙上,只能可怜兮兮眨着眼同宋清姌求救。
宋清姌心系贷款的事,想开口求情,被程妄弯腰捡起手机的动作打住,他视线凝在手机页面几秒,复抬头看向她。
那一眼倦怠闲适,无波无痕,瞧不出半分情绪与锋芒,她却下意识避开了,即便如此,还是感受到了一股灼烧感。
孤男寡女,酒店,浴袍,照片里的合影……
眼前画面的确令人遐思,像极了偷吃被正主抓到了,她故作镇定,内心还是有些纷杂,该如何狡辩?
程妄抬手打了个响指,保镖会意,朝他点了下头,随即捂紧盛长安的嘴,将他带离了现场。
轮椅滴了一声,缓缓移动,行至宋清姌身侧,停了下来。
男人玩味的瞥她一眼,清透的嗓音落在她耳膜里,像是音符跌落琴弦,磨的人耳根发软。
“跟上。”
宋清姌眸光暗闪,迈着优雅的步伐追上去,默默跟在了他身后。
走过拐角,平地响起盛长安一声哀嚎,那凄厉的尖锐,令她心也跟着一紧,不由攥住了包包链条。
真是出师不利。
2. 同居
宋清姌安静跟在程妄身后,整理紊乱的思绪,不断在脑海中推演着未来的走向,奈何推不出结果,些许挫败。
程妄这个人于她而言太神秘,太陌生,有极强的不稳定性。
他鲜少出现在人前,关于他的一切,像是被刻意抹去,只圈子里偶有传闻。
宋清姌只知道程妄一出生就被定为程家继承人,是程老爷子带在身边亲力亲为教养长大的,他从小跟着老爷子四处跑,熟悉名利场。
在二代们还在吃喝玩乐上学时,他就已经自如地和大佬们在茶室谈笑生辉了。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应该不好骗,还是说实话吧,宋清姌心想。
她掐了下掌心,低头看向程妄,他也恰好抬起头同她对视,黑发黑眸,长眉入鬓,冷白皮,薄唇,仰头时凸起的喉结,悉数投入眼底,强烈的视觉冲击让宋清姌大脑空白了片刻。
不由在心底感慨,这人可真好看,像漫画里意气风发、傲然不羁的贵族少年突破了次元壁。
“车在哪。”
他随口问道,分明是仰视的下位者姿势,眉宇间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野性,让他实实在在成为了支配者。
宋清姌回神,耳尖漫上一抹淡粉,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两人已经下了电梯,来到了负一楼。
“在那边。”
她偏头指了个方向,引着他到了自己车边。
正想着该怎样将男人弄上车,他却自己站起来,从轮椅左侧抽出一根做工精细的黑木拐杖,单手拎起轮椅去了后备箱处,行动间,姿态松弛闲适,仿佛腿伤给他造不成一丝影响。
宋清姌忙上前打开后备箱,伸出手去接轮椅,刚触上去便感受到了一股不小的重量,接着手背被轻轻拍了下,像羽毛滑过,有些痒,她猛地缩回手,怔在原地。
“你去开车。”
程妄背对着她,嗓音倦懒,边说边将轮椅放进去,稳定好。
手背上的触感好似还在,宋清姌垂眸,用衣角擦了擦手背,默默走到副驾驶,启动车子。
九月的气温仍然燥热,她将空调温度开到最低,没一会儿副驾驶上多了一人,车身因他的动作,微微颤动。
宋清姌副驾驶位置一直是许卿如的专属,上面还有她最爱的草莓抱枕,空间也比较狭窄,并不适合一米九几的高大男人。
程妄上车后便在调整位置,调好后将草莓抱枕放在长腿上,静静平复着微乱的呼吸。
手握紧方向盘,目视着前方,在自己的地盘,宋清姌终于感受到一丝久违的轻松。
尤其余光里男人抱着草莓抱枕的模样,反差感很大,少了生而为贵者不自知的傲慢锐气,看着好说话多了。
宋清姌迟疑着,问了声,“老公,要去哪?”
这声老公她说的拗口,他也听得一愣,旋即掀起眼皮,漫不经心道:“回婚房。”
领证后,宋清姌嫌弃婚房太大太冷清,自己在市中心买了个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婚房闲置落灰,至少得先清洁一周才能入住。
私心里,不过联姻对象,各过各的日子罢了,她不想带他去自己的私人空间,奈何两人刚从酒店出来,还发生了个不算愉快的小插曲,若再将他送去酒店,不亚于虎口拔须。
这般想着,方向盘一转,宋清姌掉头往自己小区开去,期间视线一直观察着男人脸色,思考着怎么解释酒店那一幕,又觉着从头到尾,他的反应过于淡定了。
也是,他有自己的白月光,应该不在意她和谁出入酒店,不过她还是要解释下。
唇张了张,想开口打破寂静,男人的话率先打断了她。
“为什么要离婚?”
程妄抬手松了松黑色衬衣领口,收敛了总氲在眼尾的一丝不正经,目光沉沉锁定她。
车轮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宋清姌右脚踩死了刹车踏板。
身体被巨大的惯性拉扯,她感觉自己要被抛出去时,男人手臂迅速横在了她胸前,将她固定在座位上,她坐稳便收回手。
宋清姌缓慢的侧过脸,深深凝望着男人斜长的浓眉,方清明的头脑又存了一团绕不清的丝线,精神紧绷下,耳膜嗡嗡回鸣。
他竟然真的听了那几段她不忍直视的语音,也看见了她傻乎乎刷屏的行为,她抿了抿唇,有些社死。
后方有来车,隔着一段距离鸣笛,她努力镇定下来,将车子重新启动,停在了路边树荫下。
“那是...酒后戏言,不作数的。”不知为何,她说完,那种紧张压迫感缓解了很多。
程妄懒散的坐回去,眉眼舒展的‘嗯’了声,她察觉到他心境不差,主动将今晚的事一并告知,只隐去了她拍照的真相。
那时宋清姌是想说出自己和程妄领证的事,来影响盛长安的决定,如若他不同意,就威胁他,让旁人以为他绿了程家继承人,虽然卑劣,但方案可行,只是终究百密一疏。
她没想到会在酒店遇见程妄,还是在那样抓包的场景下,果然人不能干坏事,一番算计算到自己头上了。
知道‘真相’后,程妄直白的打量了她几眼,饱含着宋清姌看不透的深意。
世界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她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挪了挪身体,就听他语调散漫的说道:“以后程家就是你的靠山,想做什么大胆去做,需要资金可以找周秘书。”
手机叮的一声响了。
低头一瞧,程妄给她推了一张名片,是周秘书的。
“谢谢老公。”
宋清姌轻抿着唇,有种突然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的微妙,也暗自懊悔。
如果问题能这么轻松的解决,当时她为什么不直接联系程妄,非要绕那么大的弯?
但也怪程妄前两次见面时冷淡、居高临下的轻视态度,让她觉得他不好惹,也不好说话。
一个小时后,车子到达宋清姌居住的小区,不是什么高档小区,但绿化做的不错,也规划了人车分流,地下车位满了,她将车子停在露天停车场。
两人需要下来走一段路,上坡时轮椅好像电力不足,走了一段路停了,宋清姌主动去推轮椅。
十分钟的路程里遇见了几个还算熟悉的邻居,其中两个宝妈打完招呼后,好奇的盯着她和程妄,目光停在他身上久久不离,还有一个同楼栋的自来熟阿姨,不仅折返,还主动同程妄搭话。
“你是小宋男朋友?腿怎么断了,能治好不,阿姨有个同学女儿的老公是医生,需要不要我介绍你去看看?”
“小伙子是本地的吗?做什么工作的,买房没,开什么车,我们小宋条件可不差,你可得宝贝着她些。”
程妄显然没遇见过这种被逼问的状况,脸色沉了又沉,他低眸卷了卷手腕袖口,克制着没发作。
阿姨说了几句似乎被他冷到了,鼻子里哼一声,转头和宋清姌闲聊。
“小宋啊,跟阿姨见外了,有男朋友怎么不说,难怪我给你介绍对象你都不感兴趣。”
“什么时候结婚,办酒的时候跟阿姨说声,我带我孙子去吃席.......”
宋清姌有些头疼,忙道:“章阿姨,你误会了,这是我哥哥,受了点伤来我这住几天,很快就会走的。我看你换了衣服是要去跳舞吧,赶紧去别耽误了时间。”
朱阿姨看眼手机,果然要迟到了,虽有些不舍,最终还是被劝走了,临走不忘对着二人背影咔咔猛拍,一脸八卦的发到了广场舞群里。
进了电梯,耳根子终于清净,宋清姌瞥一眼程妄,心虚的解释道:“婚房还没打扫,这是我暂住的地方,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给你订个酒店。”
程妄不接话,直勾勾盯着宋清姌翕动的红唇,口中喃着两个字,“哥哥?”
男人视线带着灼热的温度,宋清姌被烫了下,又觉被冒犯了,故作镇定的眨眨眼,“程少不是说不想公开,要隐婚吗?”
又不叫老公了,演不下去了?
程妄唇角勾出个不咸不淡的弧度,他不说话,只静静盯着她的脸,像是要透过她的皮相看见里面的白骨和血肉,再直达灵魂。
宋清姌败下阵来,每次见面,她都怵程妄。
她根本琢磨不清他的性子,就像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为何第一次见面,他就在几十个女孩的宴会上,选中了她这个名声并不好,且被家族抛弃的弃子来联姻。
叮,电梯开了。
两人一声不吭进了门。
程妄余光将室内布局一扫而尽,一百五十平的房子并不大,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简单的欧式装修,除了桌椅板凳就只有阳台养的几盆花,空旷干净。
已经晚上11点了,室内温度还是很高,宋清姌打开空调,扭头看向同样额角沁着薄汗的男人,指着他打着石膏的左腿说道:“程少,需要找护工帮你洗澡吗?”
“不用。”
程妄控制着轮椅去了浴室。
宋清姌也不拦着,在网上给他下单了一些私人用品和衣物,又去将隔壁房间收拾出来,收拾好下单的东西已经到了。
“程少,换洗衣服在门口。”
她将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都放在门口,敲了敲浴室的门。
磨砂玻璃氤氲着一个高大模糊的身影,里面水声停了下。
“知道了。”
男人沙哑沉重的声音透出来,有些磨耳朵。
宋清姌拿着换洗衣服从房间出来,浴室门已经打开了,大厅里有两条明显的水迹,是轮子的形状,他应该回次卧去了。
她关了门去洗澡,一进去就被里面热气熏了下,紧接着桃子味的沐浴露清香扑面而来,洗手台很干净,只是多了个蓝色漱口杯和牙刷,和她的黄色杯子靠在一起。
一种领地被侵略的感觉深入心底,宋清姌有些不舒服,后悔将程妄带回来了,她一边刷牙,一边心想得尽快把婚房装饰好才行。
洗完澡,看见次卧门紧闭着着,宋清姌安心回了主卧。
今夜波折不断,也疲累不堪,她将身子埋进柔软的真丝被里,没一会儿便睡得香甜。
次日,醒来,程妄不在。
冰箱贴上有张纸条,龙飞凤舞的字迹,像极了他难测的性子。
一想到他那样的人,会拿着签字笔低头写字、贴在冰箱上,好像也没那么不食人间烟火,仍是个脚踩土地的俗世人。
纸条上面记录着两件事。
一、忙工作,会晚回来。
二、三天后靳老太太生辰,准备下赴宴。
看完他留下的信息,宋清姌心情大好,看来程妄没打算继续隐婚了。
她指尖在手机上愉悦跳动,想给许卿如打个电话,告诉她事情有转机了,谁知盛长安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祖宗,贷款马上就下来了,记得帮我和程先生说几句好话,昨晚的事,不如都忘了.......]
应付完盛长安的卖惨,发现微信里许卿如早就发来了十几条消息,说盛长安莫名其妙答应贷款,她先解决公司的事,完事了再见面。
从字面上看,许卿如应该还不知道程妄回来了,否则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接下来两天,宋清姌一个人在家闷头画漫画,她有一本漫画要出版了,有些地方要删改,公司的事她没管,相信闺蜜能处理好。
至于程妄,北城并未传出他回国的消息,估计还在瞒着,他每次都回来的很晚,早上也离开的早,她和他没正式打过照面。
只有当第二天宋清姌起床,闻到了浴室里牙膏的栀子味清香,才知道他回来过。
日子很快滑过,今晚要去靳家赴宴了。
周秘书提前送来一套华丽礼服和搭配好的珠宝,一并带来了造型师。
“程少呢?”宋清姌捧着礼服看了许久,转头问道。
“在楼下等您。”周秘书淡笑。
宋清姌不敢耽搁,进房间穿上礼服,再在两个女化妆师搀扶下去客厅等着做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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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准备完毕,宋清姌在陈秘书陪同下到了地下停车场,刚出电梯口一辆车便停在她面前,前后车窗缓缓降下。
司机喊她上车,她优雅带笑的点点头,目光装作不经意的,落在后座里侧的程妄身上。
他今天穿了身裁剪合体的灰色私定西装,没打领结,西装外套随意敞开,白衬衣扣子散漫的解开了一颗,露出漂亮的锁骨和饱满的喉结,额间几缕碎发散落,柔和了眉眼处的傲然不驯。
她在打量他时,他也在与她隔窗对视。
视线里,女人外貌出众,茕茕孑立,笑时眉眼弯弯,像过了一阵春风般和煦,往下香肩莹润,白得透亮,与身上蓝色礼服美得相得映彰。
礼服主体颜色是浓郁的深蓝,走动时裙摆如美人鱼尾鳍晃动,周边镶嵌的钻石反射的光,像初阳照在海面,如梦似幻。
这是程妄亲自挑选的,他看着她,眼底都是满意的碎光。
记忆中每次见她,她都穿着修饰身材的素雅旗袍,笑容清浅温婉,旁人会觉得清纯,他脑海中只有两个词,假,不合适。
旗袍虽好,她却不是个温婉的。
华丽的、奔放的,自由的、设计大胆的礼服,才适合她。
只是当女人上了车,同他处在同一片狭小空间,他瞥见她背后一大片瓷白的肌肤,竟忍不住蹙了蹙眉,指尖轻点着手机屏幕,乱了节奏。
宋清姌上车后,本想找个话题同他搭话,化解尴尬,但瞅到他有些青黑的眼睑,还有眉心处的不耐烦,将话头悉数咽下,一路保持着安静。
下车时,男人拉了下她的手,只是轻轻一勾,达到目的便收回。
宋清姌捧着裙子,转身转了一半,光洁细腻的背部都裸在程妄眸底,他目光沉了沉,不知从哪拿来一条披肩,轻轻搭在她肩上。
男人指尖不小心碰到她肩头,一股不知是酥麻还是寒意的感觉沁入血液中,宋清姌心跳一滞,灵活的跳下车,默默离他远了些。
车子是直接开到了靳家内院的,这里只接待至交,两人刚下车就有侍者来请程妄去里面聚聚,几乎是迫不及待。
程妄没拒绝,目光停在宋清姌身上,随手指了个侍者,“带我太太去玩会。”说完转身就走。
天还是亮着的,晚宴也还未开场,宋清姌跟着侍者,去了靳家府邸人工湖边的凉亭喂鱼赏花。
听说这儿曾经是旧时代一个王爷的府邸,被靳家花巨资拍下,给靳老太太养老的。
湖边凉亭离程妄所在的茶室不远,从古色古香的二楼茶室往外看,刚好能看见宋清姌曼妙的身姿,和湖水融为一色,夕阳下裙面波光粼粼,勾人心魄。
“贤侄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贤侄的腿怎么伤了,要不要多找几个医生看看,中医西医我都有人脉.......”
“这次回来多久,程老爷子思孙心切,一直盼着你呢,可不能再一声不吭就走了。”
耳边叽叽喳喳,吵闹不休。
程妄视线一一掠过几个端着长辈架子的中年男人,面色不虞,他仰头喝完一杯茶,倒扣在桌面,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顿时改变了现场氛围。
“我回来当然是要继承家业的,来见你们是想让你们认认新主,不是听废话的。”
“你——”
“你目无尊长,怎,怎么说话的!”
“程妄,你太过分了!”
一句话掀翻了和乐的面子氛围,原本和善的大佬们个个气急败坏,呼吸沉重。
程妄扯了扯衣领,更加躁动,按了下轮椅开关,准备离开。
然而楼下不时响起惊呼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偏头瞧一眼,目光被紧紧攥住。
不远处被众人围观,不慎落入湖中的蓝色身影,不是宋清姌又是谁。
头更疼了。
程妄满眼戾气,推开门控制着轮椅,往湖边去。
到了湖边,才发现根本没人下水救人,周边围着几个来赴宴的男男女女,个个巍然不动。
他迅速记住眼前人的面孔,站起身,像鱼儿一样钻入水中,往宋清姌的方向游去,她落水时间有些久,他还没游过去,她就乏力的开始下沉。
程妄从湖底将昏迷不醒的宋清姌捞起来,轻柔的放在草地上,立即给她做人工呼吸,挤压腹部,直到她吐出一大口水,迷迷糊糊睁眼。
“醒了?”
宋清姌脸色煞白,湿答答的长睫毛张开,还没来得及将男人流畅的轮廓映入眸底,又吐了口水,虚弱地靠在他坚硬的胸膛。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程妄脱下外套盖在宋清姌身上,将她拢在怀里,第一次发出暴怒声,“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
宋清姌也被吓了一跳。
感受到她在他怀中颤抖,程妄压下火气,慢慢平复呼吸,等轮椅被侍者捞上来,抱着她一起坐在轮椅上,迅速离开现场。
十分钟后,宋清姌终于缓过来了。
她一向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此刻想到自己正坐在程妄大腿上,整个人都窝在他胸膛,姿势暧昧且羞人,脸越来越热。
她不自觉小幅度挪了挪臀部,腰窝顿时被轻轻按了下,身体忽的过了一道酥麻的电流。
[磨人,要被蹭坏了。]
[打住,不能支棱,场合不对。]
这是程妄的声音。
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宋清姌虚弱的抬头,想再听听,却发现他紧抿着薄唇,气息阴沉。
诡异的是,没一会儿,她再次听见了他的声音,然他唇线依旧紧抿。
[湿身的样子,真可怜,更像美人鱼了,捉回家好好养着。]
见鬼了吗?还是她落水后脑子也进了水,坏掉了?
宋清姌思绪乱糟糟的,抓紧男人胸前散开的衣领,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沾着水渍的唇,小心翼翼问:“程少,你刚刚,说话了吗?”
3. 早,程太太
宋清姌在程妄怀中仰头,透亮的清瞳里写满了求知欲,渴望着他开口解惑。
“没说话。”
得到结果,宋清姌身体反而更僵硬了,表情呆愣愣的,真实得有些可爱。
程妄黑眸缓缓垂下,女人瓷白的双颊映入,像果冻一样富有光泽,长睫毛上还挂着几颗小小的水珠,流萤般扑闪,诱惑着人上手体验她的触感。
[看着很软,掐一下试试。]
宋清姌瞳孔猛地睁大,又来了,这声音。
当瞥见程妄右手真的抬了起来,她心头一紧,冷不丁一巴掌给拍了回去,发出一道清脆的啪声。
两人视线在半尺内相撞,谁也不说话,气氛莫名诡异。
僵持了片刻,宋清姌咬紧唇,挣扎着从男人身上起来,他也没拦着,松了她腰间禁锢。
她四肢发软,动作慌乱,从他身上下来时不慎踢了他一脚,男人压抑的闷哼传来,她才发现他的腿正不断沁出血迹。
好在靳家的私人医生早就收到消息,很快赶来,将他们带去了休息室处理伤口。
宋清姌只是呛水,身上没什么伤口,被领着去浴室泡了个热水澡,又一口气喝完阿姨送来的红糖姜茶,冰凉的身体渐渐回温,脑袋也没那么沉重了。
程妄腿伤似乎很严重,在隔壁房间进行一个清创的小手术,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程妄毕竟救了她,还因她而加重伤势,宋清姌有些愧疚,想了想,端了碗红糖姜茶去了隔壁。
门是虚掩着的,她走近敲了敲门。
“程少,方便进来吗?”
“进。”
男人嗓音有些虚弱。
宋清姌进门,鼻子皱了皱,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以及腐肉味,并不好闻。
医生正在给程妄包扎了,手法干净利落,护士在整理完医疗垃圾,结束后,医生带着护士准备离开,屋子里只有宋清姌在,他走前贴心地同她说了些注意事项,她听得专注而认真。
程妄不着痕迹,盯了那道婀娜的背影许久。
门吱呀一声合上,她微微转身,他淡然错开视线,长睫鸦黑低垂,在灯光下投了两道长长的虚影。
“程少,要不要喝碗姜茶暖暖身子?”男人脸色比之前苍白不少,好看的眉眼耷拉着,没什么精神,不难看,反而多了丝破碎的美感,宋清姌不确定他还有没有力气,只是试探着问了声。
程妄偏头看她,乌黑的眸轻闪了下。
[是要亲自喂我吗?可以,本少同意了。]
是他的心声,宋清姌握紧托盘,笃定了,虽然匪夷所思,但她能很快接受,因为职业的原因,之前她看过很多心声文。
[她在发什么呆,怎么还不喂我,茶都凉了。]
男人面色从容,一如既往的傲然惬意,心声却.......宋清姌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她端着姜茶朝他走过去,再次听见了程妄的心声,似有些振奋和愉悦。
[受点轻伤就有这待遇,不错不错。]
宋清姌思绪越发清明,心头的迷雾被拨开了一片,顿觉未来不可限量,她能听见程妄的心声,相当于有了一个极大的作弊器,这个认知让她如踩云端。
她将房间里的矮桌推过来,姜茶被放在上面,指尖指了指。
“程少,赶紧喝点,凉了功效就不好了。”
程妄蹙了下眉,沉默几秒。
这几秒没有心声传来,宋清姌却读懂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和轻微的叹息。
宋清姌看着男人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腿,略带歉意的开口打破寂静:“刚刚在湖边,多谢你救我,也很抱歉,连累了你,加重了你的伤势。”
程妄端起姜茶,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汤勺搅拌几下,抿一口姜茶,轻轻放下,眉峰微微上扬,“救自己妻子,应该的。”
‘妻子’这两个字,刺到了宋清姌敏感的神经,她眼皮跳了跳,像是领地突然被人闯入,浑身的防备和警惕都被触发了。
等程妄喝完姜茶,宋清姌心不在焉去收拾,准备离开。
“谁推你落水的,知道吗?”
男人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脚步一滞。
[我的人也敢欺负,胆子不小!]
宋清姌原本还摸不透程妄的性子,并没想将这件事闹大,只等以后再清算,此刻听了他的心声,眸光一转,决定主动告知。
“我在湖边坐了会,贺家继承人贺堇舟看到我,过来打了声招呼,恰巧被他太太看见了,误会了我们,争执间,我被他太太推了下。”
贺家和宋家是世交,宋清姌和贺堇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十八岁后便订了婚,只是后来他意外失踪了一年,找回来时不仅失忆,还爱上了救他的小镇女孩,有了一对双胞胎。
当年两家因此闹得沸沸扬扬,最终不欢而散的退了亲,这事儿,圈子里都知道,一直当做笑谈,不是个秘密。
确定联姻后,宋清姌的资料早就送去了程家,程妄定然知晓她和贺家的纠葛,今天落水的事他也很快会知道,不如她坦然的说出来。
毕竟大家族很在乎脸面,程家不计较她的过去,不代表能容忍婚后的她和旁的男人有牵扯。
“想好怎么惩罚他们没?”
程妄的反应超出宋清姌的预料,他眼神转冷,深不可测。
[扔海里泡一天一夜,让鲨鱼追咬。]
[哪只手推的,打断、碾碎。]
[让他破产,还是做了他.......]
男人心声是不加掩饰的恶意,神情略显刻薄,偏他骨相极佳,那点儿阴森邪气反赋予了他额外的魅力,格外吸引人。
眼看他思绪发散,开始往法治频道偏,宋清姌轻咳两声,提议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不,让他们破点财?”
良久,程妄点了点头,宋清姌道了声谢,迈步离开。
[原来是个小财迷。]
临出门,听见了这样一句评价,宋清姌嘴角微微一抽,谁像他这么会投胎,自坐财库,一出生什么都不缺,视金钱如粪土。
刚关上门,宋清姌转身,迎面与靳家当家人和他妻子打了个照面。
靳太太看见她,带着愧疚握紧她的手,“好孩子,阿姨和你靳叔不会让你白受这个委屈的,今晚好好休息,其他的明天再说........”
宋清姌笑容温婉:“那就多谢阿姨和靳叔叔了。”
寒暄后,两人敲了下门,进去找程妄谈话,后来听说夫妻俩很晚才离开。
夜已深,宋清姌身子熬不住,回了自己方才泡澡的房间,沾了枕头自动阖眼,睡得深沉。
第二天,她果然起晚了,墙上钟表停在了10点钟的方向。
“阿姨,他人呢?”宋清姌端着早餐去隔壁献殷勤,先不说他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只凭他因她而伤势加重,她就得小心照顾才行。
只是在套房里找了一圈,她都没找到程妄。
阿姨正在打扫卫生,闻言眨了眨眼,说不知道,这话儿不太真实,许是她不善于说谎,频频吞咽,且总是躲避视线。
宋清姌勾了勾唇,目光如炬盯着她,还没说一句话,对方便吓到了,挣扎着说:“程少不让说,让您好好休息就行,他,他好像去湖边了。”
去湖边做什么?
宋清姌喝了碗豆浆,填了下肚子,准备给程妄打个电话,惊觉手机昨晚好像和她一起落进湖里了,难怪心里总觉得缺点什么。
她匆匆到了湖边,隔着一段距离,听见了一阵嘈杂的吵闹声,隐约是从她昨晚落水的地方传来。
脚刚抬起,耳边又响起轮椅走过的声音,同行的还有男人略带戏谑的称呼。
“早,程太太。”
宋清姌抿出一抹笑,回转身子,“早啊,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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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在树荫下,他在两米外铺满石子的小路上,阳光如同一条斜射下来的分割线,成就了两个世界的交锋,她在暗,他在明,碎碎金光装饰了他本就好看的双眸。
本想多看几眼,湖边的哭声愈加惨烈,宋清姌从对视中抽离,扭头去看,下一瞬,指尖被黑木拐杖轻轻勾了勾,她的目光,她的心神,也被勾了回来。
“该回去了,程太太。”
“回哪?”
他挑眉,语调松懒,“当然是,回我们的家了。”
程妄启动轮椅,往大门的方向走,宋清姌只纠结了一秒便跟上去,走了几分钟后,还是没忍住问了湖边的事。
程妄漫不经心道:“哦,可能是靳家有什么新活动吧。”
敷衍的话没入她的耳,她早从他的心声中获知了真相。
程妄命人将昨晚在湖边看戏的人都丢进了湖里泡着,不许上岸,包括贺堇舟和他的太太。
轻轻呼出一口气,宋清姌脚步松快,往湖边瞥一眼,很可惜自己没能看到这样一场好戏。
“程少是在帮我出气吗?可是为什么不让我去湖边?”她再次试探。
程妄耳尖微动。
[过去做什么,拉仇恨?他们只要记得是我做的就行,要报复找本少。]
宋清姌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奇怪,即使能听见他的心声,她还是不懂他。
“困了,回家。”
程妄加快速度。
宋清姌扔掉脑子里的交缠的麻线,跟了上去,两人在靳家安排下,回了小区。
忙碌了一天,终于到家,宋清姌随手将包包往沙发一扔,踢掉高跟鞋,换了拖鞋就要回房,走了几步忽的想起身后还有人。
身体一僵,头疼地往回走。
“程少,这里实在太小,委屈你了,不然我给你另找个……”
“不小,两个人刚刚好。”
程妄恍惚没听见她的潜台词,自来熟的进了门,受伤的腿往沙发上一横,自在的很,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直到此刻,宋清姌真实意识到,自己要和一个不熟的男人共处一室至少一周,她清净惯了,后知后觉难受。
客厅被占了,她只能待在房间玩平板,玩了一会儿又想起丢失的手机,手机得找回来。
砰砰!
手刚触碰到门把手,敲门声响了。
推开门一瞧,竟是个半人高的智能机器人,仰着圆溜溜的显示屏。
“主人,请选择你喜欢的手机款式。”不是机械音,是软糯可爱的孩子音。
她低头,看见机器人手上的托盘中躺着几个颜色不一的新手机,以及自己丢失的手机。
欲伸手拿起自己的手机,机器人滴滴笑一声,麻溜的转了个方向,跑去了沙发旁,程妄脚边。
看来都是他准备的。
宋清姌跟着机器人过去,程妄抬了抬下颌,“选一个。”
“不能都要吗?”她下意识说,说完一愣,觉着这话儿不像是能从自己嘴里出来的。
男人手里把玩着一个新手机,闻言侧眸看她,唇角扯起微妙的弧度,“不可以,要专一,程太太。”
第一次见程妄笑,还是这么诡异的盯着她,宋清姌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钻入身体。
她以沉默应对,选了个紫色的新手机,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都在忙着手机搬家。
没多久,周秘书领着几个人过来送东西,他们提了大包小包的私人用品,将她原本空旷的屋子一点点填充得丰富且陌生。
期间多次险些忍不下去,还是看着程妄受伤的腿才咬牙默认了。
心里积了股郁气,她准备回房眼不见心不烦,手机突然响了几声,是程妄发的信息。
看完刚收到的视频,又瞅一眼沙发上男人好看的侧颜,她心里的郁气顷刻散了,还冲他扬起一个浅笑。
算了,人要懂得感恩。
4. 发热
程妄给宋清姌发了一个长达十分钟的视频,视频里,十几个保镖将昨晚围观她落水的男男女女一视同仁地踢进了湖里,不准他们上岸。
娇生惯养的千金少爷们头顶烈日泡在湖里,又哭又骂,骂了半天也没骂到罪魁祸首身上。
贺堇舟和他妻子郭珊珊是唯二敢直呼程妄姓名的,因为他们夫妻两是被虐得最狠的。
别人都在湖里泡着,只有他们被一次次捞起又踢下去,折腾得快没了半条命,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说太难听的话,毕竟他们理亏,权势也不如程家这样的贵胄。
最后,大家都快晕倒时,保镖告诉湖里的千金少爷们,只要这对夫妻自扇一巴掌,就可以放一个人离开,哭闹的人群顿时寂静下来,虎视眈眈盯着二人,不是许诺金钱就是威逼胁迫。
贺堇舟自然不愿,都是豪门贵少爷,谁愿意被这样落了脸面,即使水中好几个家室比他家厉害,他偏过头闷声不语。
在一个世交威胁要是不救他,就终止和贺家的合作后,贺堇舟动容了,但过不去心里那关,迟迟下不去手。
郭珊珊也被骂得狗血淋头,如果不是她把人推进湖里,他们也不至于受无妄之灾,她扛不住胁迫,哭哭啼啼打了自己一巴掌,保镖如约放人。
开了个口子,其他人态度更加恶劣,都逼着他们自扇巴掌,还有人从湖中爬起来,狠狠甩了贺堇舟一巴掌,问这样是否可行。
得到允许后,夫妻俩被扇成了猪头,鼻青脸肿看不出原貌,一场闹剧,以二人晕倒结束。
宋清姌睁大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心情越发愉悦,虽然不是她亲自动手,但也很爽快了。
她偷偷瞥一眼在沙发上躺得没正形却依旧好看得挑不出毛病的男人,又一次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能一次得罪那么多豪门贵族的人,她知道的也就程妄了,但他丝毫不惧,源于背景和自身实力过于强大。
所以当初听说程家选了她联姻,她只是愣了下就同意了,只有这样,才能走出一条捷径,在最短时间内强大自己。
“这个拿着,密码和之前的一样。”程妄的声音拉回了宋清姌思绪,眼睛刚聚焦,手已经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银行卡。
她下意识问,“这是什么?”
“赔礼。”
他好像有点累了,惜字如金,碎发贴在额角,被细汗打湿,说话也没什么力气,整个人懒洋洋的。
反应过来可能是贺家给的赔偿金,宋清姌不客气地收下银行卡,这点钱程妄看不上,她却是缺的,最穷的时候她想过动用半年前程妄留下的卡,可惜不知道密码,她也没脸去问,最终还是没用上。
不过,程妄说密码和之前的一样,之前是什么,她怎么不记得他说过密码?
“不好意思,我忘……”
宋清姌眨眨眼想问密码,在看见男人纤长睫毛轻轻闭上时,声音戛然而止,他已经睡着了,眉心紧紧蹙着,睡的并不安宁。
周秘书不知何时离开的,屋子里静悄悄,只有她和他清浅的呼吸声。
这一刻,宋清姌放下全身戒备,恢复了屋子里主人地位,居高临下打量着男人苍白脆弱的面容。
睡着的他没了那种随时随地侵占旁人气息的压迫感,像男版睡美人,比她见过的所有模子哥都要好看,她不自觉盯了很久。
等回过神,耳尖有些热。
她扇了扇滚烫的脸颊,回了自己房间,出来时手上拎着一条薄毯,还有一个平板,将薄毯盖在男人腰腹位置,她也没离开,搬了个小凳子在一旁坐着。
看着程妄近似完美的侧颜,宋清姌脑子里多了一堆颜色古怪的灵感,咽了咽口水,拿起笔准备创作,眼睛累了再瞥一眼他,不知不觉忘了时间。
天色渐晚,客厅灯自动亮起,才发现已经是傍晚了,肚子适时咕咕叫唤,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点外卖,一个侧目瞧见了程妄。
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要不是看见他胸口随着心跳微微起伏的衬衣扣子,她还以为他去了。
“程少。”宋清姌弯腰喊了声,“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有没有忌口?”她加大声音说了几次,他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心咯噔一下,忙推了推他肩膀。
还是没醒,生病了?
摸了摸他额头,被烫得缩回手,糟糕,真发烧了。
她咬了咬唇,怪自己大意了,他腿刚做完手术,正是虚弱的时候,竟然现在才发现,而且医生也说过可能会发烧。
家里有退烧药和退烧贴,但她不敢用,怕和他治腿伤的药冲突了,先给他贴了个退烧贴,又在软件在线问了医生后才给他喂了药。
医生还建议她给他擦擦身子,帮助退烧,这种事不适合她做,索性给周秘书打了个电话。
“周秘书,你老板发烧了,你方便来照顾他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数秒。
“啊........”
手机好像落地了,砰的一声,其中还夹杂着女人的惊呼和男人的闷哼,接着静音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周秘书压着嗓子道:“对不起,太太,我女朋友身体不舒服,我得送她去医院,而且现在是下班时间。”
“那你能不能找个人.......”
回答她的是一阵嘟嘟声,通话被直接掐断了。
“.......”
被拒绝了,宋清姌大脑呆滞了片刻,已经晚上八点了,她想找家政阿姨上门都没人接单,只能认命的去帮他擦身子。
程妄身高体长,昏睡时更沉重,她压根拖不动,只好由着他躺在沙发上,自己接了一盆温水,将湿毛巾拧干,给他擦了擦脸后放在他额头上。
擦完脖颈,衬衣扣子被她一颗颗解开,看着男人一块块漂亮又结实的腹肌,突然觉着伺候人这回事也没那么麻烦了,甚至算是一种享受。
宋清姌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给他擦完上半身,又换了件睡衣,腰腹以下,她只是松了松他腰间皮带,让他能够放松肢体,十分的体面了。
至于男人躺下时也很壮观的一束,她什么也没看见。
临睡前,宋清姌一阵忙活,给程妄喂了杯热水,将空调调到舒适的温度,终于拖着疲累的身子回了房间休息。
第二天。
阳光从窗户照进屋内,宋清姌怎么也起不来,身子酸软的厉害,像是在工地上搬了一天砖似的。
想起程妄,宋清姌眼神有些幽怨,他可真重啊,给他擦个身她手都抬不起来了。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费时费力伺候一个人。
虽然有些不爽,她还是打起精神爬起来,毕竟昨晚刚收了好处,拿人手短,还是得起床照顾一下病人。
然而当推开衣帽柜,想换一件舒适的家居服,挑着挑着更不舒服了。
她习惯不穿胸衣,一个人在家自由溜达,有时候甚至只围个浴巾,自由散漫,现在家里多了个年轻气盛的男人,不管做什么都要穿内衣,挺烦的。
郁闷的换了衣服,去外面的浴室洗漱,刚一露面就和程妄直射过来的视线对上。
宋清姌脸唰一下红了,逃似的跑去了浴室,砰一声关上门。
程妄刚刚没穿上衣,薄毯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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垮垮堆在腰间,冷白肤色因发热泛着一层淡粉,八块腹肌一览无余,偏眼神如清晨白雾般淡漠,反差感强烈。
纯欲,竟然在一个男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也是第一次见。
囫囵刷完牙,洗了把脸,她脑子里仍然甩不掉昨夜不小心摸到男人腹肌的温热触感,内心隐隐在唾弃自己。
浴室温度攀升很快,出了一身汗她也不出去,坐在凳子上点外卖,直到外卖快到了才磨蹭着开门。
拿了外卖放在桌上,一转身,发现沙发上的人已经不见了,浴室响起水声。
大约过了半小时,程妄换了身衣服,头发湿漉漉的出来了。
宋清姌摸着饿扁的小腹,抬头迅速瞥一眼,招呼他过来用早餐。
“昨晚辛苦了。”
程妄从容起身,并不吃力地从轮椅移到椅子上,他接过宋清姌递过去的小米粥,勺子轻轻搅拌。
“应该的。”她眨眨眼,体贴道,“还发热吗?有没有好点,腿还疼不疼?”
“好多了。”
两人都饿了,尴尬的说了几句话,各自埋头用餐,他们从小学习礼仪,一顿早饭下来,能不发出一点声音。
周围异常安静。
宋清姌吃完一个包子,再喝一杯牛奶已经饱了,为了不浪费粮食,还是将属于自己的茶叶蛋剥了咬一口。
[早上起来裤子没了,应该是她脱的,全看了?不知道满不满意。]
[可惜没看见满血状态。]
“咳咳……咳……”
宋清姌瞳孔透亮,猛地睁大,鸡蛋黄噎在喉间,捂着嘴咳嗽个不停。
程妄低垂的眸轻抬,视线探究地扫向她,同时将手边的牛奶推给她。
她噎得眼泪掉在了大理石桌面,像水泡泡一样晶莹,拿起牛奶喝了半杯后,那口蛋黄才咽下,呼吸也缓了过来。
可她一个谢字也说不出来,如果不是他放肆的心声,她怎么会噎住,还在他面前丢了面子。
但再回味一遍,她又想辩驳,她根本没脱他裤子,更没看见那一坨东西,她不是,她没有。
嘴张了张,不得已吃了个哑巴亏。
“我吃饱了……”
她起身想逃离这个氛围诡异的客厅,手机这时响了几声,低头看一眼屏幕,是她的母亲,宋颐莲。
她进了房间才按下接听键,刚接通,女人的愤怒从听筒传出。
“程妄回来了,怎么不跟你爸说,我们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也不接我和你爸电话,信息更是不回,是不是翅膀长硬了,你记住,没有宋家,程家决不可能看上你……”
宋清姌将手机静音,过了几分钟才再次打开,“妈,我落水了,手机也坏了。”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再开口,语气没那么冲,却更加冷淡。
“你这冒冒失失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听说程妄为救你受伤了,务必好好伺候他,过几天再带他来家里吃饭。”
也不等她回复,宋颐莲啪嗒一声,掐断了电话。
宋清姌面色不改,指尖一下下点在屏幕上,确实看见了她父亲的一通电话,以及一句问候。
[姌姌,你落水了?没事吧。]
她简单回复。
[没事。]
屋子里憋闷,她打开房门,出去透透气,意外看到程妄去了阳台,背对着她,也在接电话。
听见动静,他转头轻撩着眼皮,嗓音有些无赖:“腿断了,不去!”
他挂了电话。
她手机却响了起来,不是父亲,也不是母亲宋颐莲,而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5. 我会轻点
宋清姌没有接陌生电话的习惯,随手摁掉,没几秒同样的一串数字再次出现。
程妄目光也落在她手机上,迟疑了下,她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让那混小子接电话!”
一道压迫感极强的声音传出,她身体都不由微微震颤。
“程,程老爷子........”
她略抬高了声线,手无意识蜷成拳,站姿也僵硬了。
听筒里响起一阵咆哮,凛冽严峻,中气十足。
“臭丫头,乱喊什么!没大没小!”
宋清姌耳朵偏离了话筒,迟疑地又喊了声,“爷......爷爷?”
下一瞬,手机被人从头顶抽走,程妄脸色黑了些,声线比之前高几分,没那么虚弱了。
“吓唬谁呢,说不去就不去,别再骚扰她,挂了。”
他将手机放回她手心,脸色温和了些,声音也放轻不少:“那家伙就是个老封建,以后他说什么你都不用理会。”
宋清姌:“.......”
这么说自己亲爷爷坏话,真的好吗?
程妄站久了,身体不稳,宋清姌扶了下他胳膊,见他没推开,扶他到沙发上坐下。
“伤口沁血了,程少还是多注意一下,少动弹,否则伤口很难痊愈。”
她叹了声,觉着眼前这人着实好动,又或者说太要强了些,也不愿意找护工,什么都要自己做,却不怎么知道爱惜自己身体。
[她关心我,我选的人,果然人美心善。]
突然被夸了一句,还是被程妄夸,宋清姌愣了下,嘴角微妙的翘了翘,她给他端来一杯水和退烧药,叮嘱他吃下。
“你的腿是不是也该换药了?”虽是问话,她却搬来了医药箱,那副姿态俨然是要帮他的。
程妄眉梢挑了挑,“对,你要帮我?”
宋清姌避开了他直白的视线,“嗯,我会轻点。”
程妄没拒绝,坐直了身体,深眸里的光跟随着女人繁忙的动作,她调好药膏后开始给他拆纱布,指尖轻轻擦过他腿边,疼痛带来的浮躁忽的沉了底。
纱布被她一圈圈卸下,她神情专注,小心谨慎,像刚拿起手术刀的新手医生。
他一低头,就能看见她双颊上细小的白绒毛,还有小扇子一样的睫毛,以不正常的频率扑闪着,她在紧张,还是恐惧?
纱布从白色渐渐成了粉色,宋清姌指尖颤了颤,努力压下胸口浮起的浊气。
她精神崩得很紧,程妄不知说了句什么,声音囫囵入耳,还没咀嚼完话里的意思,眼前蓦然一黑。
“好了,别看了。”一双温热大掌覆在她轻颤的双眸,他手掌宽厚、密实,没透进一丝光亮。
怔了一会儿,意识到这样的姿势和接触过于亲密,宋清姌耳尖发热,抬手想要拿开蒙在脸上的手,他却扶起她,不轻不重的力道,将她身子转了个方向,背对着他,眼睛上的手也移开了。
“我自己来,你回去休息。”
程妄语气坚定,不容置喙,宋清姌唇张了张,还是跟随本心,听话的回了房间。
关上房门刹那,她摸了摸眼睛,那里仿佛还留有余温,方才那一幕闪回,心跳后知后觉停滞。
片刻后,心绪归于平静。
既然他能自己换药,宋清姌索性也就不管了,她其实有点害怕见到血肉模糊的场景,当时早就后悔,怪自己多嘴说帮他上药。
她拿出平板,继续画图,准备新漫画的连载,然而落下的线条怎么都不满意。
他一个人能行吗?
现在开门出去继续给他上药,会不会显得上赶着,很狗腿?
客厅是有监控的,在冰箱顶上,能看到整个客厅的布局,宋清姌想了下,没出去,只是打开了监控观察。
视频里,程妄已经将纱布完全拆开,伤口血淋淋的,隔着屏幕都有些可怖,还好没亲眼看到,否则她可能会忍不住吐了。
只是细看他那伤口,不像寻常的伤,倒像是枪伤,他是在国外受伤的?听说国外很多枪击案。
看着桌面的瓶瓶罐罐,男人眉头一皱,拿了消毒水粗糙地抹几下,再用药膏糊墙一样糊着伤口,最后不耐烦的用新纱布缠好。
他还真是个忍王!伤口都那样了,还能面不改色,而且,他包扎得粗糙又难看。
宋清姌忍不住扶额,厌丑症发作,她都想出去,重新给他缠纱布了。
上好药,他躺回沙发,精神不济又吃了药,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他睡熟,她出门倒了杯水,顺路给程妄盖好薄毯,他早早好了,她也就不需要天天照顾了。
昨晚没睡好,喝完水,宋清姌也回去补了个觉,等醒来,一天又过去了,夜幕悄悄降临。
*
“晚上想吃什么,程少?”出房门,见程妄醒了,她微微诧异。
他坐在笔记本电脑前,闻言抬头看过来,又迅速低头,合上了电脑,一并取下左耳戴着的耳机。
“我点了餐,一会到。”他轻轻回了声,嗓音有些哑。
大约十分钟后,门铃响了。
宋清姌去开门,五个大汉恭恭敬敬提着保温箱进门,打了声招呼,开始将带来的餐食摆在桌面。
她凑过去看了下,有几个炒菜,荤素俱全,还有一锅砂锅粥,最让她惊喜的是竟然有红油火锅,配菜都是她爱吃的,几人摆好餐便离开了。
“医生说你不能吃辣。”
程妄来桌边坐下,她看着他的眼睛下意识说道。
“给你点的。”他回望过去,火锅热气蒸腾,氤氲了他不笑时偏凌厉的眉眼。
他将火锅料放进锅里,又盛了两碗肉粥,分一碗给她,“先垫垫肚子。”
“谢谢。”
宋清姌喝一口肉粥,闻着火锅里的香气,犯馋了。
不忘分出一缕余光注视着程妄,他真好看,和他一起吃饭,饭菜好像更香了。
不过,他话少,怎么心声也少?都是偶尔不经意才冒出一声。
程妄放下筷子,“一直盯着我,有话跟我说?”
“啊,没有。”
她赶忙收回了视线,低头闷声喝粥,她有些不习惯和不熟的人一起吃饭,很不自在。
火锅里的菜都熟了,她拿起筷子跃跃欲试。
叮咚!
门铃声阻止了她。
她叹了声,悻悻放下筷子去开门,程妄余光瞥见,唇角微微扬了下。
[又贪财又贪吃,怪招人的。]
这话宋清姌没听见,否则该瞪他一眼了。
她的心在开门那刹,被突如其来的一只大掌狠狠揪住,又抛去了半空,上下悬浮着。
“你要让我老头子在外面站多久!”
门外,程老爷子拄着拐杖,重重敲击在地面,想进去却被堵得严实,气的胡子一颤一颤的,身上寒气和威压不自觉荡开。
宋清姌恍惚经了一阵冬日极寒的干风,冻得肢体僵硬,杵在门口半晌不动。
“都说了让你别吓她!”身后程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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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燥意的声音响起,她才恢复了知觉,忙让开步子。
“爷,爷爷,快请进来。”她尴尬又局促地将人领进门,小声问道:“爷爷,您吃过饭没?”
程老爷子白她一眼,气的哼一声,大走到程妄跟前,一巴掌朝他脑袋拍过去,却扑了个空,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
“你个逆子,还敢躲!”
他更气了,捂着胸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错了,是逆孙。”
“你!”
宋清姌察觉到了空气里的火星子,行事越发谨慎,她多添了一副碗筷,又泡了一杯茶,放在程妄左手边位置。
“爷爷,您请坐。”
这话被忽视了个彻底,程老爷子根本不理会,巴掌没落下,就拿拐杖去打程妄。
宋清姌缕了下长发,站在原地,讪讪笑笑。
程妄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拐杖,顺势移到老爷子手腕,一股力道带着他坐在自己身侧。
“你孙媳妇喊你坐下吃饭,人老了,眼睛花了,耳朵也听不见?”
宋清姌怔了下,孙媳妇几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尤其是从程妄嘴里吐出来。
老爷子这才看她一眼,又哼了哼,这次没那么强势,低头看一眼桌面菜色,眉头深深锁紧。
“你老公都受伤了,你就给他吃这个?”那眼神,活像她是个刻薄孙媳妇,要吞了她似的。
宋清姌脸红透了:“我……”
“吃你的!”程妄拿了快西瓜,猝不及防塞到老爷子嘴里,堵住了他即将脱口的斥责。
她坐在程妄对面,轻轻踢了他一脚,这么和长辈说话,真的合适吗。
被踢了,程妄并不恼火,眼底噙着似笑非笑的情绪,整个人愈发松弛,也不说狠话了。
再看向老爷子,被粗暴对待,竟然平静了,拿着西瓜吃了起来,吃完还熟练的去夹火锅里的牛肉和丸子。
然后满意的点评了句:“味道不错。”
像个口馋的饕餮。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氛围,诡异的消失了。
老爷子面色淡淡,从筷子的频率看得出他吃的很欢乐,程妄只能喝粥,倦怠随意。
宋清姌一边吃,一边用余光观察两人,对程妄多了几分好奇。
自从老爷子过来,程妄一举一动,包括神色,都更生动,更真实了,他们三人坐在一起,好像普通的一家人。
看不上孙媳的刻薄爷爷,闪婚后不熟的老公,唯唯诺诺的孙媳。
离奇的组合,令她暗暗笑了声。
吃完饭,老爷子有些晕碳,眯着眼歪在沙发打盹儿。
程妄催他回去,他睁开眼,脾气又炸开,逮着他好一顿数落,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昂,祖孙俩又吵起来。
吵完了,老爷子也死活不离开,直接跑去次卧躺下,像个无赖一样,盖了被子装睡,程妄气得冷笑了声,去浴室洗漱去,好半晌没出来。
宋清姌一个人收拾好桌面,出门去扔垃圾,回来时,程妄已经洗好了,拿了枕头,铺了个毯子,似乎要在沙发睡下。
“你要在这睡?”
男人点头,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狭促,“不行吗?没地方睡了。”
“当然不行。”
宋清姌捏紧拳头,脱口而出。
老爷子还在隔壁,他本就不满意,甚至是讨厌她这个孙媳妇,如果被抓住她和程妄分房睡,那程家还有她的地位吗?
男人拖长了尾音,“哦,那怎么办?”
6. 共枕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只能共处一室了。
宋清姌怎么也想不到程老爷子那样的人会来她这个小地方,还耍无赖似的非要住进来,偏偏她不能拒绝,唯有退让。
“一,一起睡吧。”
宋清姌神色懊恼,说完泄了气般,仓促回了卧室,没留意到身后男人微勾的唇角。
她匆匆回房,将稍显凌乱的房间收拾了下,忙完在衣柜前站了许久,她想挑一件保守的睡衣,奈何找不到合适的,只能拿了件绣着竹叶纹的旗袍出来,旗袍扣子从脖颈扣到小腿,挺安全的。
她洗漱完出来,给老爷子买的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也到了,她敲了敲门,门很快打开。
老爷子看见她手上拿着的东西,罕见的给了个好脸色,也不拿鼻孔看人了。
“嗯,还不算笨。”
“.......”
她就当是夸赞了。
老爷子年纪大了,洗完澡就回去睡着了,宋清姌路过次卧,还听见了他的呼噜声。
她佯装不经意看一眼沙发上坐着的程妄,面上浮现一抹担忧。
程妄,他会不会打呼?
时间还早,程妄一直在电脑前忙着,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和一群外国人视频,在事业上游刃有余的男人,散发着一种朦胧柔光,吸引着她一步步靠近。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愕然地撞上男人幽深的眸底,里面的锐利和压迫来不及收回,她眨了下眼,大脑宕机,自动找补,“时间不早了,可以睡觉了。”
男人肩膀微微绷紧,眸光定在她脸上,露出几分茫然,她也恍然悟了自己说了怎样暧昧且不合时宜的话,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程妄回味过来,眼尾倏然绽出一丝笑意,他舔了舔干燥的唇,单手合上了电脑,修长白净的指尖卷了卷袖口,露出一只银色腕表。
她看着他啪嗒一声摘下腕表,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见表带下粗壮的青筋,无端地,脑海中突然警铃大作。
她后腿半步,话也不说转身进了房间,关上门。
心砰砰乱跳。
刚刚那一刹,程妄的攻击性太强了,他的眼神,像是狼王锁定了猎物一般的露骨。
宋清姌心绪复杂地在房间坐了许久,到了11点,外面还没有动静。
他是要在外面睡吗?
即便不想让老爷子看到他睡外面,但一想起他拆卸腕表那一幕,她就有些害怕,不想去喊他进来睡。
不知不觉,有了倦意,她躺在床上,眼皮沉沉合上。
门锁咔擦转动的声音,她没听见,可当床塌陷一角,她猛然惊醒,却死死克制住了,继续装睡,手心里的床单皱成了一团。
因为没有多余的被子,宋清姌没有去打地铺,而且程妄受伤了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她的床很大,躺四个人都可以,所以放任了,借他一半睡一晚,一晚就好了。
可当身侧真的躺了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令她难以招架,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更是折磨,她能听到他衣服扣子一颗一颗解开的声音。
她僵成了一块朽木,直到十分钟后,男人从坐着变成躺着的姿势,终于平静了,她才得以喘息。
只是刚换了口气,就听见了男人赤.裸的心声。
[女孩子睡的床,很香,很软。]
她感受到了他轻微的吸气声,挤压着她的生存空间。
[她也很香。]
[进展很快,登堂入室了,床都睡了,下一步就是睡.......]
就是什么?
睡她吗?
宋清姌咬紧牙关,有些忍不住了,大脑快失去思考,却又更加清醒。
这一刻,她确认了,程妄对她,是有欲.望的,男人对女人最简单直白的欲.望,他想要和她做真夫妻,不管有没有感情。
可她并不愿意,她知道程妄有心上人,而且非心上人不娶才答应联姻的,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说完这句话后,又转头要联姻了,但她信了。
信他只是叛逆,信他想要一个挡箭牌,信他并不会碰她,可她忘了男人的劣根性,或许只要是一个长的还不错的女人,他都可以。
从再次遇见程妄,事情的发展就不对劲儿了,如果程妄坚持,她要怎么办?宋清姌陷入了死胡同,想不出办法。
她不想和没有感情的男人睡,更不想睡一个有很多女人的脏男人,可程家她又不肯放弃,内心被矛盾折磨,眼睛闭着却迟迟睡不着。
眼角微微湿润,她有些控制不住翻涌的情绪,难以忍受时,身侧的人又动了,他出去了,很久没回来,在等待与抗拒中,宋清姌陷入了深度睡眠。
程妄去了浴室。
他知道她没睡,也感受到了她的排斥与抗拒,所以他出来了,给她喘息的机会,也给自己排解的时间。
一个小时后,程妄呼吸急促,阵阵实控,大脑失去理智的几秒,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宋清姌的场景。
半年前,程家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说是行业交流,其实是将名流千金都集中起来,让他选一个逼他结婚,他和爷爷在书房争执,爷爷被他气走了。
他烦闷的推开窗户,对上了一双漂亮的杏眼。
一个爱爬树的小女孩,叛逆,执拗,不甘,透过她的眼神,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样一双美丽且自由的眼睛,值得他收藏。
他愿意给她时间,让她想清楚,但结果只能有一个。
午夜已过,程妄低头看一眼手中濡湿,轻笑了声,该回去了。
他洗干净手,整理了下睡衣,悄无声息的回房间躺下。
女孩儿已然睡得香甜,大床中间躺着一只长颈鹿抱枕,原本应该是一条分割线,她抱着长颈鹿的脑袋,嘴唇一嘟一嘟的,像是做了什么恼人的梦。
程妄心尖像是被一片羽毛拂过,莫名觉着手里缺点什么。
他侧过身子,长臂随意一抄,女孩儿便落在了他怀里,她脖颈处淡淡香气安抚了一天的躁动,他满足地摸着她柔顺发梢,放任了意识的沉沦。
*
宋清姌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身处一片荒漠,踩着烫脚的沙砾奔跑,全身水分都被烈日蒸发,舔一舔干裂的唇,舌头刚伸出就被烫化了。
没了舌头,她惊恐的睁眼,心跳剧烈颤动,喘息了会儿才意识到是做噩梦了,身体很僵硬,刚伸展了下四肢,脑子又卡顿了。
她,她怎么睡在了程妄身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宋清姌清晰的感受到了属于男人蓬勃的气息和身躯,难怪她会做那样一个梦,她快被他的灼热炙烤透了。
一大早,心跳就差点儿停滞。
宋清姌红着脸,小心翼翼地从男人身上爬起来,没心思去想是自己睡相太差,还是男人越了界,她做贼似的,拿了换洗衣服,光脚出了房间。
匆匆洗漱好,她没停留,脑子乱糟糟的,一个人静悄悄的出门,开车在大街上晃悠一圈后,给许卿如打了个电话。
“见一面吧,老地方。”
宋清姌开车去了小区不远处的一家咖啡馆,定了个主题包间,点好咖啡,她靠在玻璃窗,静静看着楼下来往的人群。
一对路过的小情侣站在她跟前,隔着一闪玻璃,旁若无人的亲吻,舔舐,互相用嘴喂食,看着这一幕,宋清姌忽然怔了下,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画面:睡眼惺忪的自己,双手胡乱摸索着,不自觉舔着唇,却将男人胸膛湿透了。
她皱着眉从包包里拿出一片湿巾,将嘴唇擦了一遍又一遍,恼羞成怒,越想越糟心。
“你吃大蒜了?”许卿如摘下眼睛,一屁股坐在对面,冷冷戏谑道:“再擦皮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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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了,真吃大蒜也没关系,我又不会吻你。”
宋清姌忸怩的放下湿巾,将咖啡推给她。
许卿如泯一口咖啡,看了看表,表情高冷:“我很忙,只有一个小时时间,有什么事赶紧说。”
宋清姌觉着她现在的状态很奇怪,但也没心思猜,只低头说出来自己的困惑:“你知道程妄回来了吗?”
“嗯。”
不对劲儿,太淡定了,她最讨厌程妄了,怎么是这个态度?
“我有点不想继续了,他和我想的不一样,如果我和他离婚.......”她怕再相处下去,程妄就要对她下手了。
这话宋清姌还没说完,许卿如就嗤笑了声,双手环胸送了她一个白眼。
再看不出来许卿如不对劲儿,她估计要被打死,忙转了话题:“你火气太大了,是不是公司太忙了,我也可以帮忙。”
许卿如一听这话气笑了,她一肚子气,宋清姌却浑然不知,真是够够的。
程妄回来的事她早听说了,从别人嘴里听说的,快气死她了,她等了好几天,想等宋清姌亲口说,却什么也没等到。
她给她推的离婚律师,她也没加!
现在又突然约她,说要离婚,她再信就是头猪!
宋清姌眨了眨眼,凑过去歪着脑袋问:“怎么了?”许卿如将她推开到一边,转过身子继续生闷气,不时冷哼一声。
“我错了。”
她勾了勾她指尖,沉默半天就说了这句话。
“啊啊啊,我受不了,宋清姌你个混蛋!程妄回来了你现在才说,怎么,怕我骂死他吗?你护着他?当我死人吗?要我从别人嘴里知道?”
“呵,还离婚,你敢离吗你!”
许卿如这个急性子还是没忍住,将宋清姌抓过来,搂在怀里猛掐,气急了还低头咬了她右边脸颊一口,宋清姌可怜兮兮吃痛连说好几次不敢了,她才罢手。
许卿如也不是真闹脾气,折腾了一通,心里的气没了,平静下来,锐利的眸一眯,拍了下桌子,“从头到尾,老实交代!!!”
宋清姌全须全尾将遇见程妄后的事情全部交代,只隐藏了心声的事,她怕许卿如以为她落水后脑子坏了。
“所以,你现在怕他睡了你,要和你做真夫妻,想离婚?”
宋清姌点头。
“这,有点难度。”
她又点了点头,所以她才来找许卿如商量。
许卿如沉思了片刻,忽然好奇道:“他长什么样,有照片吗?”
照片还真没有,不过她画过他的画像。
许卿如看完她手机上的漫画形象,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确定他长这样?”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更是一脸震惊,“长这样你不把他睡了还等什么,把他睡烂了,在他腹肌跳舞,挂他腿上荡秋千啊!”
周围不少人看过来,宋清姌被闺蜜的口无遮拦闹得尴尬不已,她捂紧了她嘴巴:“好了,让你想办法,不是说这个的。”
许卿如还是可惜。
“他真的好帅,要不你试试?多睡几次睡腻了再生个孩子继承程家家产多好,而且如果掌握了程家,宋家和贺家又算什么,靠我们自己打拼,什么时候能斗倒宋贺两家。”
这个道理,宋清姌当然知道。
可她难道要靠身体和吹枕头风去影响程妄的决定,让他帮她对抗宋贺两家还有他们背后的人?她不是妲己,没那个本事。
而且,她有洁癖。
程妄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只拥有一个女人,届时她难道要带着孩子在他跟前讨饭吃,同豪门圈太太们一样,和老公的私生子斗一辈子吗?
要么相敬如宾,他玩他的,各不相干。
要么,离婚。
“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要不,你给他找个女人?”许卿如蔫了,随口建议道。
7. 不许做试管
给自己老公送女人,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宋清姌觉着奇妙,她以前是不理解的,现在又能理解了。
回去的路上,她想,或许是个不错的法子,程妄要是在外面吃饱了,就不会打她注意了,做一对表面夫妻多好,她为他遮掩,他给她庇护。
心里想着事,又到了小区楼下,宋清姌没怎么留意周围,等被人从身后扯到昏暗的角落里,瞳孔才重新聚焦,她后怕的想喊人,对方却捂住了她嘴巴。
“是我,别喊。”
熟悉的声音,她毕生都忘不了。
宋清姌眸底闪过一丝狠光,很快略过,她不再挣扎,安安静静,乖顺听话,对方松了口气,卸下禁锢。
男人从身后来到她眼前。
他一身黑色休闲装,头上也带着黑色鸭舌帽,面上戴着黑色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但她只看一眼就知道是谁。
她骤然抬手,用尽全身力气朝他一巴掌扇了过去,离开时指尖微勾,掀开了他的口罩,也留下了几道血痕。
贺堇舟吃痛,猛地尖叫一声:“宋清姌,你疯了!”
他捂着脸不可置信,发现她看清自己脸上的惨状后,急忙从地上捡起口罩带回去,宋清姌转身要离开,他大步上前将她扯了回来。
“程妄为什么会救你,你和他什么关系,他竟然为了你和贺家闹掰。”
不是只要了点钱吗?宋清姌懵了下,什么意思,程妄为了她,和贺家闹掰了?她不知道,程妄也没说过。
不等她回复,贺堇舟再次逼近,双手紧紧禁锢着她双肩,不让她动弹分毫,她嗓音越发冷戾:“贺堇舟,你闹够了没,放手。”
他却加重手上力道,目光阴森的盯着她,一字一句逼问:“你跟他睡了?还是给他做了情人?宋清姌,你怎么这么下贱,为了报复我竟然出卖自己的身体?你不是挺清高的,你的骄傲呢?”
宋清姌快被他逼到了墙角,听着男人恶毒的语言,胸口涌起阵阵恶心。
她默不作声,从包包里面掏出防狼电棍,想要找准时机攻击贺堇舟,下一瞬,他却被人一脚踹开,来的是个陌生男人,靠近得悄无声息。
这人很厉害。
不过很快,她升起的防备和警戒,被他亲口打破,“少奶奶,我是老爷子的司机,听见您的声音过来看看,请问这人怎么处置?”
宋清姌脸色蓦然一僵,并没因这话而放松,反倒有些难堪,老爷子不知道会不会误会她。
“少奶奶?怎么可能,不可能!”
贺堇舟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宋清姌拎着包包走过去,劈头盖脸砸下,将人快砸晕了,又踢了几脚才能平心静气。
她深吸一口气,对司机说:“多谢你帮我,不用管他。”
司机点点头,识趣离开。
宋清姌理了理微乱的头发,没有上楼,去了拐角的便利店,买了一包女士香烟和打火机,她回了自己住的楼层,楼道里很安静,只有她指尖碎火明灭的声音。
她很烦躁,在贺堇舟的出现以及他的谩骂中,这种情绪如海啸般淹没了她,也将她带回了从前那段枯萎的记忆。
十八岁,是一个女孩儿最美好的年纪,也是宋清姌最幸福的时刻,身后有父母的支持和爱护,一毕业就和青梅竹马订了婚,未来一片光明。
可偏偏那一年,她和同学出国毕业旅行,贺堇舟非要飞过来看她,路上飞机失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自那以后,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她被千夫所指,受尽了贺家人的殴打谩骂,原本对她宠爱有加的父母对她也只有指责,将她的骨头一寸寸敲下,让她跪在贺家门前忏悔。
对于贺堇舟,她心怀愧疚,默默忍受,也放弃了学业,一年又一年的寻他,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真的在一个国外小岛找到了他,可那时他失忆了,爱上了救他的一个华人女孩,还同她有了一对双胞胎。
她虽然难过,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她费劲心思却不受理解的将他和郭珊珊带回了贺家,贺家并不接受郭珊珊,反而依旧想维持和宋家的婚约,她拒绝了,可惜父母却坚持。
后来,一切都不受控了。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越发陌生,像一场场天幕下的戏剧,她莫名其妙活成了贺堇舟眼里毁人姻缘、不择手段害他妻儿的恶毒女配,父母口中的孽女,下场凄惨的弃子.......
宋清姌想不明白,为什么。
袅袅青雾模糊了她温婉清丽的面容,她红唇抿出一抹冷笑,掐灭烟头,脚尖用力碾碎。
或许只有将他们一个个踩在脚底,才能问一个明白。
*
手机屏幕上显示晚上六点。
宋清姌整理好心境,扯出一个淡笑,进了家门。
老爷子和程妄还在,她本不该出去那么久不回来的,得想想怎么找一个不错的借口,不过她一进屋就发现老爷子不在了,程妄还是早上那个姿势,躺在她的大床上睡着了。
宋清姌将被子盖在他敞开的胸膛,见他没醒,抬手摸了摸他额头,还是有些低烧,她给他贴了一个退烧贴在额头上。
晚上还是吃清淡点吧,她想,转身之际,身子顿了顿。
她的手,被男人握住了,握得很紧。
挣了挣,没挣开,反而要将他吵醒似的,脑海闪过贺堇舟所说的话,心房软了下,她不再挣扎。
程妄的手很大,精致修长,像粗壮的虎爪包住了她的小猫爪,裹得严严实实,掌心的温热莫名让她浮躁的心安分下来。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被父母一左一右,大掌包小掌,紧握过。
宋清姌静静的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等程妄彻底睡熟,悄悄缩回手,出了房门。
楼下有一家不错的粥铺,她下楼去扔垃圾,扔完垃圾准备去粥铺买晚饭,旁边停着的一辆私家车车灯亮了。
驾驶室的车门被打开,走下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男人身形高大威猛,气势内敛,隔着两米距离,朝她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是方才帮她的司机。
“少奶奶,老爷子想和您说说话。”
宋清姌心揪了一下,怀揣着一份忐忑上了后座。
“爷爷。”
她轻轻喊了声,不敢同他对视。
宋清姌不了解程妄,但很清楚程老爷子的辉煌事迹,他是拿着枪杆子,开辟新时代的一群人中顶顶厉害的一位,如今虽然退休,势力却盘根错节,无人敢惹。
他的眼神和她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是侵染过无数鲜血的肃冷,藏着生杀予夺的锋芒。
老爷子面无表情从座位上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一圈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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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开上面的线头,宋清姌捏紧手心,觉着眼前的一幕,格外熟悉,不同的是,上一次是半年前。
那时,她刚得知程家选了她来联姻。
第二天刚出门,就被一群黑衣保镖请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那里停着一辆改造过的车,看不出牌子,却尽显低调奢华,车身材质都是防弹的。
车窗缓缓落下,她第一次看见程老爷子,他看她的眼神,像是她偶尔瞥见地上的蚂蚁一般,淡漠、轻视,这样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她。
他居高临下,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她,里面是一张不菲的支票,他命令她去和程妄说清楚,主动退婚,他瞧不上她当他孙媳妇。
那时的她很害怕,权衡再三,还是不想丢了程妄主动递过来的橄榄枝,拒绝了程老爷子。
她知道老爷子过来找她,一定是搞不定程妄,所以她赌了一把,且赌赢了。
现在,同样的场景重现,老爷子又想打发了她吗?
“发什么呆,拿着。”
宋清姌抬眸,发现程老爷子将牛皮袋里的文件拿了出来,放在她眼前很久了,她匆忙接了过来,大致扫一眼,却被惊到了。
“爷爷,这是什么。”
老爷子又给了她一个白眼,“不识字就再看看。”
她整个人呆愣愣的,低头认认真真翻阅着文件,越看越震惊,眼睛瞪的跟牛眼珠子一样,清澈且愚蠢。
见她这样,老爷子心里的郁气忽的散了,暗道:笨点也好。
手上的文件并不是什么打发她的支票,而是一份巨额赠予合同,一个估值两个亿的庄园。
“既然你们都结婚了,就好好收心,两口子一起齐心协力过日子,等他腿好了,尽快生个孩子,他要继承程家,就必须给我生个孙子才行,不对,孙女也行。”
宋清姌越听脑子越混沌。
下了车后,脑子里还是老爷子重复了几次的话。
“别人家夫妻怎么生,你们就怎么生,我们程家不许做试管!!”
直到老爷子的车离开,她还是觉着这像是一场梦。
*
程妄体温又上来了,人烧得迷迷糊糊,她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也就没赶他离开,喊他起来吃完粥,又给他喂了药,之后没管他。
她将次卧收拾好,洗个澡便睡下,这一天实在波折,只是身体虽累,精神却还活跃,她很纠结,要不要离婚?
离婚,困难重重。
不离,程家似乎都接受她了,不管是程妄还是老爷子,都对她不吝啬,但可能要承担夫妻义务,甚至是生孩子。
理智告诉她,她该接受程妄,努力生个孩子稳固地位,之后他想干什么她都不管,可内心,她又不愿意被困住一生。
她嘲笑了自己一番,还真是既要又要。
思考到了半夜,终于有了睡意。
门这时吱呀一声打开,惊动了她。
黑暗中,她听到了轮椅滚动的声音,但没声张,她想知道程妄想做什么。
当男人张开双手,将她抱到了他身上,又将她抱回了主卧,她心里怕极了,她以为这是极限时,他却低头在她脖颈轻轻嗅了嗅。
他温热的薄唇擦着她脸颊而过,掀起的阵阵颤栗,像电流经过了四肢百骸,她僵硬得像一块风干的木头。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离。
8. 醋吻
男人清冽的气息喷洒在脖颈,那么近,那么强势,宋清姌心揪成一团,昏暗夜色下,卷翘的睫毛不自然扇动,就在她坚持不住想睁眼时,男人终于起身,离她远了些。
她嘤咛一声,不动声色翻了个身,拿后脑勺对着他,本以为这样会好受些,可感受着他灼热的眸光,听着他一声声侵占性的呼吸,更没了安全感。
心从未这般剧烈跳动过,她无比后悔引狼入室了。
当情绪到达临界点,宋清姌忘了身份,忘了她谋取的利益,深吸口气,准备掀开被子,坐起来大声指控他。
“好了,早点休息,做个美梦。”
男人胸膛倏的震出一声低笑,细听说不出的风流韵味,他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好。
宋清姌因这句话,积蓄的力量像皮球一样泄了气,肢体也渐渐放松。
还好,还好。
可惜,刚庆幸了一秒,宋清姌心底的小人又尖叫起来。
她以为已经失去威胁的人再次越界,大掌在她发顶揉了揉,尾指挑逗似的勾了勾她耳垂,将炙热的温度印在上面,久久难散。
三更半夜的,一颗心起起又落落,她快崩溃了。
[咳咳,这次真走了。]
[装睡的样子,怪可爱的,被惹毛了,也挺好玩儿。]
程妄背过身,慢条斯理的撑着黑木拐杖往房外走,宋清姌偷偷扭头,盯着他高大的背影,眸光复杂。
她分不清这两句是他亲口说的,还是他的心声,但他真的很可恶。
把她当老鼠戏耍吗?
怀着一腔悲愤,宋清姌咬牙,强迫自己入睡,心里想着明天一定要将婚房收拾出来,让他住进去,她真的接受不了他存在她的私密空间。
*
许是身体太累了,一向眠浅的宋清姌一觉睡到了大中午,还是听见门铃声才醒来。
她揉了揉凌乱的头发,打了个哈欠,门打开,程妄恰巧从次卧出来,视线相撞,她率先移开,大脑卡壳的说了声‘早’,冲进了浴室。
出来时,午饭已经摆在了桌面,四菜一汤,荤素俱全,筷子摆得整整齐齐,不知道是他摆的,还是私厨上门摆好的,无论哪一种,都让她有些羞愧。
程妄还是个病人,该是她照顾他的,虽然昨晚他戏弄了她。
见她出来,他也从沙发挪了过来,坐在她对面,熟稔的给她添了碗汤,他一点儿也没意识到这样的举动和氛围多奇怪,只有她一个人多想了。
她恍惚在他身上看到了淡淡的人夫感,还挺新奇,又有点儿别扭。
“我听说,程家和贺家合作取消了。”
她不着痕迹试探着。
程妄眉梢轻抬,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嗯,过几天就会对外公布。”
宋清姌扒了口饭,悄悄瞅他一眼,别扭的说了声谢谢,低着头没再说话。
她心里正盘算着自己还有多少流动资金,如果这个消息公布,贺家股价也会动荡,她是不是可以低价买入。
“我们的事,你想什么时候公布?”
程妄放下筷子,动作斯文的擦了擦唇,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出神。
“什么?”
“我们的婚讯。”
宋清姌猝不及防呛住了,拍了好几下胸口才缓和过来。
对上男人直白的目光和郑重的态度,她有些无措,支支吾吾了半天。
“要,要不,等你腿好了。”
“随你。”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压力山大。
宋清姌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给许卿如发了两条信息。
[给他找个女人,多给点钱。]
[查下我们现在的现金流,等过几天贺家股价下跌,趁机买入,做隐秘点。]
消息发出去,她心情好多了。
*
许卿如办事很靠谱,第二天早上就发了一个女人的照片过来。
女人名字叫朱玲,模样清纯,年纪不大,还是个大学生,笑容灿烂,像一朵绽放的向日葵。
她看了照片几眼,忽然狠不下心。
[这女孩,是自愿的吗?]
许卿如的消息很快回过来,一并发了个火冒三丈的表情包。
[难道还是我强迫的不成,给她看了他画像,她可激动了。]
宋清姌尴尬得扯了扯唇,也是,她想多了,程妄这样的脸和身材,就算没有那梦幻的身份地位,也多的是女生想贴上去,何况她给的钱很多。
她加上了朱玲的微信,朱玲说随时都可以上岗,宋清姌让她下午就可以过来。
她叮嘱了很多,还说了些程妄的性格和喜好,他看着松弛,防备心其实很重,她让她徐徐图之,无须操之过急。
做这样的事,还是比较忐忑的,心里七上八下,宋清姌回房换了件衣裳,化了淡淡的妆容还背了包包,一副要出门的打扮。
准备好后,她迟疑的盯着沙发上的他。
程妄淡淡瞥她一眼。
她佯装出一丝焦急:“有紧急的事,我需要去一趟公司,你能照顾好自己吗?需不需要我找人帮忙。”
“不需要,忙完早些回来。”
“好,我走了。
大门砰一声合上,压抑的情绪不在,宋清姌由衷笑出声。
等朱玲和程妄甜甜蜜蜜的时候,她再装作不小心抓到,然后抹一点眼泪,可怜兮兮说自己不怪他,只要他喜欢,她愿意接受。
脑海中闪现她大度的伺候老公情人坐月子的场景,她笑容越发肆意,笑着笑着忽然噤了声。
她后知后觉自己过于情绪化,紧身旗袍和细高跟给她的束缚没警醒到她,让她忘了藏住情绪。
眼眸一眨,宋清姌强行压下心底的振奋,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柔和,似一尊没有脾气,没有攻击性的美丽皮囊。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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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姌手底下掌管着一个影视公司,签约了不少艺人,其中有几个刚爆出来的小生小花,公司也算蒸蒸日上。
今天过去确实有事,她三年前写的一本小说要影视化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版权直接给了自己公司,她今天要和编剧见面,参与剧本的修改。
五六个人一起参与讨论,忙的如火如荼,时间一晃,已经到了晚上八点。
编剧们都走了,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人,公司不强制加班,外面的职场,只有零零碎碎几个人,都在准备下班。
今晚的月色蒙着一层雾,模模糊糊,有些阴沉、压抑,想来明天不是个好天气。
到了落锁的时间,宋清姌提着包包下楼,走在街道,竟然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在路边吹了会儿风,她忽然很想知道程妄那边进展怎么样了,她拿出手机,敲出几行字。
[他排斥你吗?]
[进展如何?他对你什么态度?]
[你离开了吗?]
一连发了三句话,过了十分钟都没有回应。
宋清姌心绪不宁,又等了半小时,还是没收到回信,她心虚的给朱玲打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
难道出事了?
她烦躁的压了压眉心,不再纠结,开车回了小区,到家门口时,竟然有些不敢进去。
徘徊之际,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移开脚,竟然是一个没使用的小伞。
眼皮猛地一跳。
程妄,这么急色吗?腿还断着,也不消停?
不知为何,心里怪不舒服的,这里是她家,竟然在她家搞上了,不会是在她的床上吧,宋清姌越想越隔应,带着火气开门进屋。
屋子里一片昏暗。
她打开客厅的灯,没找到人,次卧也没有,但程妄和那女人的鞋子还在,他应该还在家。
竟然真的在她房间厮混!
宋清姌握了握拳,无法保持冷静,猛地推开门,手习惯性按下开关,只是按了几次也没按亮,灯坏了。
“程妄,你.......”
话刚开口,她的唇就被一双大掌紧紧捂住,男人炙热的呼吸从她发顶滑到她细白脖颈,细密的吻紧随其后,温热的唇像烈火,刺痛了她的肌肤。
她惊恐地挣扎,一口咬在他掌心,他冷冷笑了声,继续着亲吻,他的唇从她小巧的耳垂绵延至漂亮精瘦的锁骨,似惩罚一般啃咬着。
微微的刺痛和心脏的紧缩,刺激得她双腿发软,细细的哭声从掌心溢出:“不要。”
“不要?她找你来,不就是为了这个?装什么?”程妄终于放过了她的锁骨,一开口就让宋清姌懵住了,什么意思,他以为她是朱玲吗?
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打横抱起,不算轻柔地扔在了床上。
大床很柔软,但这么一摔,她还是被摔晕了,脑子刚清醒一些,男人滚烫的身体已经覆了上来。
9. 她可口
宋清姌净身高171cm,身形轻瘦,更显高挑,可在一米九几的高大男人身下,她宛若一只被翻开肚皮,捆住四肢的小猫,毫无反抗的能力。
她的挣扎,那么的微弱,渺小得不值一提。
掌心下愤怒的抽噎落在程妄耳膜里,也是尤其动听。
“朱小姐,很是美味,看来我的妻子眼光不错。”
程妄从她脖颈抬头,嗓音低沉暗哑,他舔了舔湿热的唇,松开了捂住她嘴角的大掌,改为钳制她的双手,死死钉在床头。
捂住她嘴的大掌移开,宋清姌闷在胸口已久的狠话迫不及待要喷薄而出,却在下一秒,被程妄的话惊吓到了。
他果然误会了,以为她是朱玲,也知道朱玲是她找来的。
他接受了,现在要一逞兽|欲,男人的四肢没有缝隙的压在她身上,呼吸都交融了。
她恶心得不行,在他低头靠近时偏过脸。
“我.......唔.......”
不是她。
想解释,话却被迫咽了下去,她下颌被男人两指捏紧,迫使她在黑暗的微光里与他对视。
他歪着脑袋,用轻佻、诱惑的声调缓缓道:“你也很期待吧,那就先接个吻。”
宋清姌瞪大眼睛,猛的摇了摇头,下巴却被捏得更紧,不,她不想,恶心!!
可惜她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亲眼看着他的唇不偏不倚印了下来,舌|尖似羽毛轻轻刮过,摩擦出令两人都为之一振的电流。
宋清姌眼泪挂在睫毛上,全无抵抗之力,他好像很满意她的反应,唇间溢出轻笑,不由分说加重了这个吻。
起初只是临摹,再是舔|舐,后又不满,一只手扣住她后颈,微微抬起,不算温柔的破开了她唇缝的防守,侵入她所有的感官,她只能被迫仰头迎接他的搅|弄。
他很投入,吻了不知多久,她只知道口中的空气都快被他夺了去,胸口不停起伏着,隔着纤薄的衣料,又被他坚硬的胸肌压下,闷得轻颤着喘息。
宋清姌第一次和男人口齿交融,她接受不了自己此刻的狼狈,接受不了自己在他的玩弄和逼迫下,竟还因一个吻,感受到了一股奇妙的震颤。
被迫分‖开的双腿也软嗒嗒的。
涓涓细流,难以忽视。
“好了,呼吸。”程妄欺负够了她,终于松了束缚。
他尾指很长,近乎温柔的抚摸着她脸部线条,仿佛他和她是这世间最亲密的恋人。
这男人,真恶劣啊!
宋清姌眨眨眼逼出泪珠儿,在看见他想低头吻在她眼角时,被松开的手积蓄力量,猛的坐起身,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他只是愣了下,脸都没被打歪。
而她因为惯性跌回了床上,又被他俯身压制。
“委屈了吗?”程妄在她耳边低语,“可是我也很委屈呢,程太太。”他声线清淡,宋清姌耳尖一颤,眼前是一片黑雾,却好似看见了他危险眯起的眼眸,在兴师问罪。
原来,他根本没认错,或许从门开看见的那个小伞开始,她就中了计,他故意骗她,报复她。
她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窝在他怀中像朵蔫了的花儿。
[给自己老公找女人,也就你了宋清姌。]
[可惜了,他说只要你。]
宋清姌因这两句心声,双眸放空,更不敢动了,乖顺得让人心疼,折腾这么久,程妄怒气也消了,一看她这样,有些后悔是不是欺负狠了。
他将她抱起来翻个身,让她压在自己胸膛,轻轻抚着她海藻一样盛放的长发,语气格外柔和:“下午那女人不怀好意,想勾引我,作为程太太,需要肩负起你的责任,保护好你丈夫的清白,懂吗?”
话落胸膛被女人指尖戳了下,不疼,还挺爽的,程妄觉着。
她还是闷着不吭声。
许久后,他叹了声,拍了拍她肩膀。
“好了,出去歇会。”
他双手撑着她的腰,将软成一团的女人扶起,宋清姌没想到是这样结束的,脚踩着云端出了主卧,将自己锁在了次卧。
屋内开了灯,那种虚无的未知感和恐慌减轻不少。
宋清姌走到镜子前,差点儿不认识自己,镜子里的女人脸上布满口红印,在雪白肌肤上格外打眼,眼尾还有晕开的黑色眼线,丑爆了。
还好刚刚房间里没有灯,否则她更崩溃了。
匆忙去洗手间卸了妆,又换了身衣裳,看见熟悉的自己,心里才舒服了。
路过主卧,耳尖听见了一阵急促的喘声,宋清姌又气又怒,他怎敢在她房间乱来,可却不敢上去打扰,只默默锁紧了次卧。
接下里的一整夜,她都没睡好,生怕房间门被破开,她又被压在床上.......
*
凌晨三点,楼道里。
程妄脸色煞白的坐在轮椅上,左腿裤管高高卷起,一个穿着便装带着口罩的男人正蹲着身子,在给他治疗腿部。
“妄哥,这样下去,你可能要当瘸子了。”
程妄呼吸微乱,抿着唇不理人。
男人又戏谑道:“以后嫂子站在你身边明艳动人,旁人都觉得她配一个瘸子真委屈,说不定还有好心人劝她离婚,另谋.......”
“想死了?”
程妄一巴掌拍在了他脑门儿上,没什么表情,亲近的人却知道是真发怒了。
“不敢不敢,但你再不好好治疗,今天这儿碰一下,明天谁踢一脚,我是真没法子。”
“行了,明天找人来接我。”程妄俨然不耐烦了。
男人闭了嘴,不过目的达到,他还是很开心的。
*
宋清姌醒来,满屋子找不到程妄,轮椅也不见了,眼皮不受控跳了跳。
第一个反应是,他生气了。
可是他凭什么生气!
宋清姌摸了摸自己微微肿胀的唇,越发委屈,明明是他欺负了她!
生了会儿闷气,门铃响了。
她起身起开门,可视门铃里,不是程妄,而是周秘书。
门打开,她侧身让他进来,“周秘书,你怎么来了。”她往后看了下,后面还跟着两个男人。
周秘书抬手抵了抵镜框,笑容恰到好处:“程总让我们把他东西都搬回去,打扰了,您忙,我们很快就好。”
宋清姌轻轻嗯了声,坐在沙发看着他们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她拿着平板写写画画,不时瞥一眼堆在地上,大包小包的袋子,没想到他的东西还挺多的。
衣服鞋子各一行李箱,书又是一箱子,其他零零碎碎的也不少,就连他买的盆栽也准备带走.......
一个小时过去,她的家,好像空了。
莫名其妙的,眼眶有点酸。
“太太,这是程总给您赔罪的。”周秘书走到了她身侧,隔着一米的安全距离,将一个礼品盒放在桌面,“他腿伤复发了,要去修养一段时间。”
宋清姌垂眸消化情绪,打开了礼品盒,是一套价值不菲的珠宝,她记得是某个秀场出现过一次的非卖品,独一无二。
她心里冷笑,人都不露面,算什么赔罪!
盒子盖上,她再没瞧过一眼,直到周秘书离开,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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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沙发上起来,去房间打算睡个回笼觉,进了房间,鼻尖漫上一股奇异的浓香,辨不清是什么。
宋清姌打开窗户透透气,回床边坐下,一低头瞅见垃圾桶里面装着半桶皱巴巴的卫生纸,顿了顿,联想到什么,脸色沉了下来。
虽然她没有过那方面的经验,但是她看过很多言情小说,那时候环境很好,有很多很多男女之间的知识普及,她并非什么都不懂。
她气得去换床单,被子一掀,一个黑色的东西掉在了地上,砸出清脆的声音,是手机,还是程妄的手机。
五分钟后,宋清姌拎着手机和垃圾袋下楼,隔着十几米看见了程妄的车,几个人正在给他装行李,他本人应该是在车内。
捏了捏手机,她准备给他送过去,不然等他想起来了,估计自己会回来拿,她才不要他再次踏足她的私密空间,那几天,她已经受够了。
“小宋?”有人在身后大声喊着宋清姌。
宋清姌回头一瞥,又是隔壁的章阿姨,她鬼鬼祟祟走过来,看一眼不远处的车子,再瞥向宋清姌,嘴里不断说着可惜,眼睛却亮晶晶的,滴溜转。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怎么还分居了,这事闹的。”
“唉,你是不是知道他把野女人带去你家了,还是纸兜不住火,我怕你伤心没跟你说这事,这男人啊就是死性不改,家里的女人再漂亮再能干,也要去啃一啃外面的屎。”
这说的什么跟什么?
宋清姌脸色爆红,不敢说这个女人是她给自己老公找的,她想打断章阿姨的话,结果人家根本没听见她说的,自顾自开着大嗓门。
“别怕,你啥时候离婚了,阿姨再给你介绍个,我娘家侄子长的不错,和你挺般配,才二十岁呢,一身的蛮劲儿,你到时候去见见。”
“我跟你说,这男人过了二十五就是六十,不如找个弟弟好控制,不过吧,他家是单亲,到时候可能会把他爸接过来和你们一起住.......”
章阿姨每次见宋清姌都特别热情,庞大的身躯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她健壮的手臂还抓着她不放,宋清姌被缠得头疼。
说话细声细语的她见了粗嗓门,天生就被压制的死死地,特别心累却又摆脱不了。
毕竟,章阿姨以前算是救过她一命,平时也对她很好,经常送些老家里的吃食。
“阿姨你说得对,你先去忙吧,咱们下次再说。”
她勉励笑笑。
章阿姨见她同意了,忙拿出手机,给她推荐了一个微信卡片:“这是我侄子,你加一下,没事多聊聊,排遣一下寂寞。”
“毁人姻缘,是要遭天谴的!”身后突兀的响起男人阴恻恻的声音。
两人同时回头,对上了程妄捉摸不透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
章阿姨率先反应过来,皱着眉将宋清姌挡在身后护住,虽是好意,但那一下子,宋清姌差点儿被推到地上,程妄伸出去的手在看到她站稳后才缩回。
“小伙子怎么说话的,你自己出轨还要老婆守贞吗?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那么封建,现在是新时代,你能出轨,她就能找下一任!”
程妄直勾勾盯着宋清姌,扯了扯衣领,笑容越发冷血。
他突然提高了声线:“宋清姌!你说,我真出轨了?”
宋清姌被他吓的一激灵,无意识往章阿姨身后躲。
章阿姨挺挺胸上前,像是要伸张正义的清汤大老爷,然而两个保镖将她架了起来,且捂住了她的嘴。
没了遮挡,程妄控制轮椅到了宋清姌跟前,“昨晚说的,你忘了?”
“没,没忘。”
10. 他喜欢你(新增700字)
“作为程太太,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守护自己丈夫的清白……”
程妄昨夜在宋清姌耳边暧昧不清的低语,又一次闯入她脑海,她抿抿唇,不情不愿的走到了章阿姨面前,略带歉意的解释。
“章阿姨,实在不好意思,你误会了,那女人是我助理,程.......”称呼差点儿说错了,男人掀开眼皮斜睨她,她赶紧改口,“我老公他并没有出轨,我们感情很稳定……”
得到满意的解释,程妄眉梢不经意上扬,拉着宋清姌离开,炙热的大掌霸道地包紧她常年寒凉的小手。
她尝试着挣开,没能如愿,索性目视前方,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到了车门前,她将他的手机递给他,程妄放开她,道了声谢,接过了手机,她转身要走,毫无留念,指尖再次被勾住。
她听到他虚弱的嗓音:“扶我一把。”
想起周秘书说他腿伤复发了,宋清姌终究没拒绝,她冷着一张脸,弯腰搭了把手,将他扶进车内。
等他坐稳,她往后轻轻一退,纤细的腰肢却被男人单手圈住,用了些力道往里收紧,她轻呼一声,猝不及防砸在他胸前,全身没有一处着力点。
“程妄!”
就算是泥人做的也有脾气,宋清姌气得咬牙切齿,像惹被毛了的兔子,急红了眼。
司机刚上车,被女人这一声称得上娇气的怒吼吓得秒缩回脚,被鬼追了似的下了车,离得远远的。
程妄一点儿也不带怕的,反而逗弄似的,弯了弯食指,轻轻刮在她小巧玲珑的鼻尖。
“程太太,我修养的这几天,或许你该好好想想,我们的关系。”
他摸了摸她脑袋,意味深长说道。
直到车子离去很久,宋清姌还是没从这一句话中逃离,情绪绕成了一团扯不开的线球。
他看穿了她。
也是,在逼她抉择。
手机屏幕震动了下,打断了宋清姌长久的沉思。
她余光瞥一眼,发现是陌生来电,习惯性按下拒接。
没多久,又来了个语音通话,上面显示‘朱玲’的名字。
“呜呜,宋姐姐,我被人打了,能不能见我一面。”
*
半个小时后。
宋清姌来到了朱玲定的一间咖啡店,报了包厢号,被服务员领着,进了包厢,见到了朱玲本人。
朱玲今天穿着一身性感的露肩掐腰紧身黑裙,化着精致的妆容,宋清姌恍惚了下,没想到照片看着清纯,换个装扮又是浓艳的。
瞧见她的瞬间,朱玲水润的大眼睛眨了又眨,热情地绕一圈迎过来,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欣赏和难怪如此的表情。
“你认识我?”宋清姌诧异,她和她并没见过面。
女孩点点头,又频频摇头。
“没见过,但我不化妆眉眼和宋小姐你长得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穿着打扮相同的情况下,难怪他看见我是那个表情。”
脑海中快速闪过什么,但没抓住,宋清姌坐下,放好包包,唤来服务员点单。
她点了杯热美式,抬头问朱玲,“想喝点什么?”
宋清姌人看着温和,举手投足的气质却很少见,其实也是带着点疏离的压迫感,虽然不是很明显,朱玲深吸口气,笑容有些腼腆:“谢谢姐姐,拿铁加奶加糖,吃不了一点苦。”
宋清姌不着痕迹观察着眼前的女生,二十岁的年纪,烟火气却很重,她很有耐心,等咖啡上来,喝了几口也没询问,反倒是对方耐不住了。
朱玲快速搅动着勺子,眼皮垂下,不大敢与宋清姌对视。
“姐姐,虽然事情没办成,但我也,也付出了不少,还差点儿被揍了,能不能,能不能多少给点辛苦费?”
她也觉着有点羞愧,还有点儿挫败,声音越来越低。
原来是为了这个,宋清姌浅浅一笑,当即给朱玲转了五十万。
“定金也不需要退。”
朱玲惊讶的瞪大眼,脸上伪装的松弛没了,愈加局促。
“这,这太多了。”
“我想你一定是有难处,拿着吧。”
宋清姌细细打量她,这样美丽又俏皮的女孩,怎会接那种单子,她忽然想拉她一把。
她从包里拿出张名片,推到朱玲跟前:“我看你长相优越,身材也不错,演技……也还行,如果有兴趣当演员或者偶像,可以联系这个人。”
“我,我……”
巨大的惊喜砸向朱玲,毕竟还没进入过社会,她很无措。
“我先走了。”
该做的宋清姌都做了,她现在没有心情和人聊天。
走出几步,女孩儿喘着气,追了过来,“姐姐,你想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宋清姌脚步顿住,又坐了回去。
朱玲终于找到了一丝报答的机会,于是说起了昨天下午她过去后的细节。
“那天,我根据许总的指示,郑重打扮好后去了你家……”
朱玲那天第一次穿旗袍,从脖颈包到脚踝,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走路都不敢迈开步子,快憋死她了,直到今天见了宋清姌,她才明白,原来她是在扮演她。
可惜那男人根本不给她机会展现魅力,只一眼就皱紧眉头,像是看见了赝品般不屑。
她本想听宋清姌的,给他做顿饭,推他出去走走,慢慢俘获他的心,他却一眼看穿,问是谁派她来的,还差点儿扭断她的手。
“是,是你老婆让我来的……”
小命要紧,她很羞愧,但面对男人那薄情寡恩的双眼,她根本起不了一丝反抗的心思。
听到真相那一瞬间,她有种要被他杀了的错觉。
还好现在是法治社会,他只是命人将她丢了出去,不得不光着脚狼狈回了家,还被警告不允许告知宋清姌。
“其实,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想要的也是你,替身也不行,只能是你,我不明白,他这么帅,这么有钱还专情的男人,姐姐为什么要拒绝他,难道你另外有心上人?”
宋清姌抿了口咖啡,没及时回应,咖啡喝完了才说:“你误会了,他不喜欢我,我们没有感情。”
“可是他让我给你带话,说程太太只会是你,让你别白费心思了,他不可能离婚的,他还说你们名字写在一起的瞬间,就注定纠缠一辈子。”
宋清姌总是淡淡的眸波动明显,指尖攥紧咖啡杯手柄,抿了一口空气。
这真的是他说的吗?
可朱玲没必要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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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
她起身,待不下去:“谢谢你告诉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
那晚的吻,还有咖啡厅的谈话,对宋清姌来说是一次巨大的情感压迫,她想逃离,理智又克制了自己,让她停在了原地。
她刻意不去探究程妄的深意,不去想他的动机源于情爱,还是情‖欲。
唯一想的是,努力挣钱。
幸好,她足足喘息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她没见过他,知道的关于他的消息也不多。
而他,偶尔也会发个消息,说他在忙什么,她会敷衍了事,他也没计较过。
也不知道他腿好些没。
“姌姐,快走啊,别发呆,我们要迟到了,学生们都等着试镜呢。”
小助理扯了扯宋清姌衣袖,她从回忆中抽离,压了下眉心,瞳孔重新聚焦。
“好,我们走快些。”
最近这段时间,宋清姌的剧本改好了,目前正在选角阶段,作为作者,她一直忙着,想找出合适自己角色的人选。
但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合适的,也有贴脸的演员,奈何报价太高,于是她们决定在电影学院选新人。
学校里总洋溢着别处没有的青春气息,宋清姌和小助理一路走过去,遇见的都是俊男美女,两人沉迷于这样的蓬勃朝气,越走越慢。
停顿的片刻,她们就被人群卷了去,不得不跟着一起往前走。
“出什么事了,她们要去哪?”小助理差点摔倒,手忙脚宽站稳,惊呼了声。
“不知道,先跟着走,别被踩踏了。”宋清姌拉着她胳膊,和学生们保持在一个步调,努力不被挤压踩踏。
她们路过了一个操场,被洪流卷了进去,走到了草地中间。
有人拿着喇叭喊了声,人群嗡嗡声顿时停了,学生们像训练有素的蜜蜂,蜂王一声令下,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宋清姌和小助理很尴尬的留在了原地,在整齐划一的队伍中像两个异类,而且她们没穿校服,很是打眼,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她们。
在路上时很多人便注意到她们了,但那时大家都在赶路,没人搭话。
宋清姌顶着热烈的视线,拉着小助理往跑道方向走,她们这下真迟到了。
刚走到门口,迎面遇上一群穿着黑夹克的中年男人,他们笑容和蔼,众星拱月的跟在一个年轻男人身后。
宋清姌脚步怔住,双眸微微睁圆,她没预料到再见程妄,是这个场面,他像帝王一样被人恭敬的捧着,一出场攥足了目光。
而他,安之若素,松弛得像在自己家一样,习惯了这样的万众瞩目。
宋清姌视线下意识落在他左腿,步伐稳健,长腿迈过她身侧时,停了半步。
众人跟随他视线瞥一眼宋清姌,迟疑了几秒,发现男人已经走远,忙跟上去。
小助理提醒她:“姌姐,我们还去现场吗?”
宋清姌扭头看一眼,那群人已经走远,她回转身子,方才的混沌散去,恢复了清明。
只是才走了几步,忽然听见有人在高处喊她的名字,也不对,没喊她,只是平静的提到了她。
“对,那是我太太,她心善,给你们捐了两栋楼。”
11. 心声无了(新增600字)
头顶上方的声音,不急不缓,松懒中透着点点狭促,宋清姌想忽略都难。
她视线略微往上一抬,大约两层楼的高度,一双剪水清瞳撞上程妄玩味的深眸。
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居高临下站在围栏处,碎碎金芒为他俊美的五官镀了层柔光,少了些不正经,眼角眉梢含着浅浅笑意,又似盛满了缱绻温情。
怎么每次见他,都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有人在他身侧惊呼:“程太太也来了?要不要请程太太一起来观礼?”
程妄低头看着宋清姌默默不语,唇角淡笑表明了他的态度,校长和教导主任一脸会意,两人同一位校董不动声色离开了。
“我嘞个豆,这男的谁啊,啊啊啊!霸总照入现实,好帅,好迷人啊。”
小助理擦了擦眼角,一边欣赏,一边吞口水,紧张得攥住了宋清姌衣袖。
“姌姐,好可惜啊,这么帅的人竟然不流通,他有太太了,而且还和你一个名字,也叫清姌,要是真是你就好了,那样就能经常看见了,比我养的鱼还养眼.......”
“.......”
宋清姌心道,确实养眼,但心眼子太多,很难养熟。
就算她能听到程妄的心声,也无法多了解他一些,他的心声很内敛,除了偶尔控制不住露出的一点邪恶颜料,有用的信息少之又少。
思绪散发的很快,宋清姌将和程妄相处的记忆都翻了一遍,现实却只隔了不到三分钟。
眼睛被风刮了下,她移开目光,想着是要假装没看见,继续去做自己的事,还是隔了一个月,同她并不熟悉的丈夫寒暄几句、虚以委蛇。
“呜呜,竟然走了,唉,我们也走吧。”小助理有些遗憾的说道。
宋清姌视线又移了回去,原来的地方一个人影都没有,他已经走了,她竟然还在思考要不要打招呼,莫名恼火。
“我们走吧。”她步伐很快,长腿迈几步小助理就跟不上了,还得小跑才行,听见呼喊声,她才放缓了步子。
“程太太,请等一等。”除了小助理的声音,还有几个男人的嗓音,她一回头就看见三个中年男人满头大汗跑了过来。
宋清姌从他们胸前工作卡认出来几人,调整了下心境,往回走了几步,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校长,主任,你们好。”
“程太太,您好。”
“程太太怎么没跟程先生一起,我们学校现在在举办运动会,您能来观看开幕式吗?
“您为学校捐了两栋楼,我们全体教职工和学生们都很感谢您......”
她什么时候捐了楼,她有钱吗?
宋清姌惊愕,“是程妄说的?”
“是的,真的要感谢你们夫妻,晚上不知道能否请您二位吃顿便饭?”
程妄只是来视察的,捐楼的事只方才一句空话,但他那样的人不会大放厥词,校长心想,这怕是花钱想要博美人一笑。
而他只要讨得了‘美人’一笑,这事儿轻易便能坐实,对这位‘美人’,校长格外热情好客。
宋清姌努力维持微笑:“我回头问问他。”
小助理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宋清姌暂时不想解释,把她支开,让她去帮忙选角了。
从外面走到操场的主席台大约需要十分钟,太阳很大,校长不知道从哪找来一把伞给她遮阳,几人一边走,一边随意聊着。
闲谈中获悉宋清姌是来电影学院选角后,几人大为赞赏,还推荐了不少成绩优异的学生,其中有些已经在外面接过戏且口碑好又卖座的。
宋清姌同意了三人加微信的请求,心想着多几个人脉是好事儿。
她还没到主席台,原本坐好的校领导们已经站了起来,笑着迎她,程妄慵懒的靠在座位,目光若有似无缠在她身上,等着她一步步走向他。
宋清姌被引到了程妄身边,她与他对视一眼,抿了抿唇,方才笑多了此刻竟然没笑出来,略带着局促坐下,刚坐稳,腿心忽然被什么砸了下。
是一枝开得金黄灿烂的桂花,香气盈鼻,令人心旷神怡。
程妄丢过来的。
脑海中惊奇的闪现了男人被一群领导们围着,却在路过一株桂花树时,放下要事,徒手摘一枝桂花的场景。
不似正常人思维,却又很符合程妄的风格,他就是那般,异于常人。
“谢谢。”
她瞥他一眼,又很快转回去。
程妄直勾勾盯着身侧女人姣好的曲线,眸中光华越聚越深。
他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忽然伸手掐了下女人瓷白的脸蛋,掐完迅速将手插回口袋。
宋清姌在看操场的表演,情深专注,脸颊处传来轻微的疼痛,和陌生的触感,几乎是将她的心像硬币一样抛了起来,可谓是心惊肉跳。
还好她反应快,捂住了嘴巴,没叫出声。
再偏头望着男人若无其事的面庞,微微勾起的唇,宋清姌眼都气红了,浑身的绒毛仿佛瞬间炸开,只恨不能当众咬他一口。
女人气得美目圆睁,眼尾红扑扑的蕴着水汽,似一颗熟透了的樱桃,看着很美味,程妄心情很好,不吝赞赏:“今天衣服很适合你,多穿。”
她今天难得没穿旗袍,一身轻便的灰色运动装搭配高马尾、棒球帽,灵气活现,比平日所见真实很多,和同龄人也相似了些。
被夸了,宋清姌愣住,下一秒又狠狠瞪了他一眼,用眼神控诉他的无礼行为。
他一点儿也感受不到她的攻击,眉梢轻挑,眼底笑意更深。
宋清姌无端生了闷气,腿上那枝桂花的翠绿叶子承受了怒火,被她拔了个干净。
半个小时后,开幕式结束。
校长请程妄和宋清姌上去讲几句话,被程妄一个抬手拒绝,校长发言了十分钟,有学生上来献花,是一男一女两个相貌优越的学生。
男生看见宋清姌,惊艳了几秒,红着脸走到她身边,将手中花束欲递过去。
她抬手想接下,一双横亘过来的手臂率先截胡,程妄算是粗鲁的接过男生递过来的花束,随手扔在了桌面。
男生脸更红了,默默退后几步,回到了安全位置。
一旁的漂亮女生紧张的来到程妄跟前,将花束递了过去,双眸闪着亮光,含着无限期待。
程妄瞳孔深处滑过一抹厌烦,转头若有深意的凝着小妻子始终无动于衷的表情,晴转多云,沉沉的声线有些粗粝:“程太太,又忘了?”
他没说她又忘了什么,宋清姌头皮发麻,从中听出了其中意味,她不大情愿的起身张开双手,将女生递过来的花束拢入怀中,扬起一个温柔清润的笑。
“谢谢你,花很香,我和我老公都很喜欢。”
‘老公’两个字一出,女孩张了张唇,难掩失落,只有程妄歪了下脑袋,右腿轻轻一抬,慵懒的搭在了左腿上,眼底轻柔慢慢荡开。
“不,不客气。”
女孩也笑了笑,腼腆的和同伴退后,一起下了主席台。
献花环节后,运动会要开始了。
宋清姌对此没兴趣,她坐不住,低头同程妄说:“程少,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程妄理了理衣服,跟着站起来:“一起。”
她想拒绝,抬头撞上男人不予置喙的眼神,默默将话咽下。
两人各自抱着一束花从座位离开,旁边有人想要跟着,被他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逼退,他和她步调一致,一同走出了操场。
宋清姌不知同他说什么,也怕他突然发问,问她考虑得怎么样了,她抱着花狠狠吸了一口,嗅到了浓重的花粉味,刺激得连咳嗽好几声,眼角沁出点点水光。
一双大掌探过来,将花束从她怀中抽离,还没到宋清姌反应过来的时间,眼前就出现一方蓝色手帕,她下意识接过,捂住了鼻尖。
帕子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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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隐着松木的淡香,替换了刺鼻的花粉,胸口也不再翻滚了。
宋清姌看着男人将两束花都放在了小道路边长椅上,花还没放下去就被不少围观的人觊觎了。
程妄的颜值在美人如云的电影学院也是出类拔萃的,万里挑一,一出现就容易招蜂引蝶。
可惜,年纪轻轻已婚了。
“去哪?”
程妄在她眼前招了招手。
“我要去和导演一起筛选新人。”宋清姌敷衍了声,余光注视着长椅上的花束,果然,没一会儿就被人捡了去。
“我送你过去。”程妄说。
宋清姌没吭声,知道拒绝不了,闷头走路。
还好他没再捉弄她,也没问出那句让她提心吊胆的话,将她送到目的地便离开了。
只是离开前又在她平静的心湖掀起了一层浪花。
“晚上一起吃饭。”
*
宋清姌原本以为她来得这般晚,应该是收工了,没想到她到时门口竟然还排着长队。
她走了后门进去,问小助理这么回事,小助理脸上是藏不住的喜色,还有迷茫。
“不知道啊,我们是小剧组,投资不大,导演也是新人,本来是没几个人的,来的导演不满意,却也将就挑了几个备选就准备回去,但东西还没收拾好,就发现很多人跑了过来,说是要试镜……”
或许是有人相助,是程妄吗?不知为何,她心里想的第一个人,是他。
手机响了几声。
校长给她发了条语音。
[程太太,有看到满意的孩子吗?谢谢您给她们机会展示自己。]
原来是校长做的。
虽然不是程妄吩咐的,不过也是沾了他的光,校长这么做,其实还是为了讨好他。
知道真相后,宋清姌也不纠结,戴上口罩,和导演一起安排人员试镜,一忙就是一下午。
晚五点,终于结束。
她一个人走到车库去开车,手刚触及车门,正对面一辆车打开了前灯,按了声喇叭。
熟悉的车牌,她差点儿忘了程妄。
她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到车旁,拉开后座车门,没拉开。
“坐副驾驶。”
宋清姌有心避开,但他已然开口,便没再扭捏,打开副驾驶车门坐稳。
车子缓缓启动,车库昏暗,两人保持着沉默,直到视线骤然清明,车子平稳驶向宽敞的车道,他才看了她一眼。
“想吃什么。”
宋清姌:“随便。”
程妄偏头盯着她的眼睛,她有些紧张的补了句:“我没有忌口,什么都吃,你快看路。”
她的表情,完全没有想吃东西的欲望,只有害怕小命丢掉的紧张和愤怒,挺可爱的。
程妄听话的目视前方,认真开车,果然听到一声浅淡的呼吸,心里忽的生了心思,油门一踩,车子猛地一震,嗖的往前冲刺,窗外树影成了模糊的线条。
女人发出小猫一样的惊呼声,她双眸燃火,咬着牙恶狠狠的喊他名字,喊的真动听啊。
他没忍住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她脑袋,有些软。
没摸几下就被啪的一下打开,他收回手,放缓了车速,将车子开进了一家酒吧旁,车子停下,就有服务生来泊车。
程妄来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宋清姌下车,抬眸看着头顶的霓虹灯,脸上染了薄红。
她平静的质问:“为什么带我来酒吧,你经常来这儿?”
程妄摇头,“第一次。”
宋清姌哂笑,这话比男人床上的话都让人无法相信,心底泛起阵阵厌恶,程妄他不过俗人,心里想的和普通男人没两样。
心里想的,心声。
宋清姌大脑空白了一瞬,后知后觉,从上午到现在,她一句男人的心声也没听见。
说不清的情绪充斥心房,不知是恐慌,还是怅然若失。
12. 第一次
宋清姌想岔了,程妄并没有带她去一楼的酒吧,两人从酒吧侧门上了电梯,她看着他打开了一个二维码,扫了一下,电梯直接上了三楼。
电梯里的招牌指示二楼是酒店,有休闲区,也可以开房,三楼没有任何描述,她猜测三楼是需要满足某些条件才能进去。
电梯门缓缓打开,程妄伸手拦住,等宋清姌先出来。
她淡淡扫他一眼,压下心底的异样,他总是这样,时常表现的像个绅士,偶尔又在她放下防备时,突然袭击,害她无措,无法维持一贯的平静。
这里是一梯两户,私密性很高,程妄拿出手机在右边的房门口刷了下,滴一声门就开了,里面一片漆黑。
“surprise!”
礼花筒炸了起来,一并响起的是混杂着男男女女的尖叫声。
事情发生得太快,听见声音刹那,宋清姌浮躁的心差点跳出喉咙,手脚发凉,也是同一时间,腰被男人炽热的掌心揽了过去。
程妄挡在她面前,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灯亮了,他也没放开她。
“妄哥,不会吧,这就吓到了?”
“瞪我们干什么,我们可是为了迎接你和嫂子。”
“嫂子别怕,快出来见见人。”
“........”
七嘴八舌的调笑声安抚了宋清姌,她推了推男人胸膛,没推开,那些人应该是他的兄弟们,被他们注视着,她面红耳赤。
腰被狠狠掐了一把,程妄意犹未尽,不得不松了手。
扭头看向门口的人,眸光转冷。
拿着礼花筒冲在前面的靳野接收到这个刀子眼神,缩了缩脖子,往人群里挤,没一会儿就不见了影。
宋清姌理了下微乱的发型,落落大方的上前一步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宋清姌,很开心有这个缘分认识你们。”
靳野在身后大喊:“嫂子好!高兴!都挺高兴!”
其他人满头黑线,但也跟着热情的叫着嫂子,只有一个和程妄差不多高的男人喊了声‘弟妹’,这人长得很俊,却像个冷面冰山,引她多看了一眼。
程妄注意到了,将她往怀里一搂,往屋里去,堵在门口的男女一哄而散,跟在他们身后,一齐走到了大厅中央的沙发边。
程妄搂着宋清姌坐在主位,在他的兄弟们面前,她很给面子,尽责的扮演着一个温柔大气,拿得出手的妻子角色。
余光悄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个五百平左右的大平层,半包围的沙发正对着超大的电影屏幕,沙发下面铺着柔软的地毯,地毯上随意摆放着几个颜色不一的玩偶,中间长长的透明玻璃桌上有酒水、果切、零食,还有各种棋牌游戏,不远处还有台球桌,电竞椅........
其他人也陆续坐下,不过都是在桌边席地而坐,姿态松弛随意,只有那个冰山男坐在程妄左手边不远处,端着一杯红酒,像是在发呆。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点了下头,端起酒杯隔空举起,嗓音淡淡:“弟妹。”
宋清姌立即端起沙发旁矮桌上的一杯红酒,回敬过去,仰头要喝下时被程妄换了,她看着手上的一杯牛奶,脸色古怪。
程妄和她碰了碰杯,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端着酒杯的指尖指着冰山男:“徐家老大,徐介。”
原来是徐家的,徐家是南方的一位大佬根据地.......那里有全国最好的军‖校。
“那是靳家的,靳野,小孩一个。”
听了这话,靳野瘪着嘴不高兴了,炮仗一样冲过来:“嫂子,你快揍妄哥,他胡说,我成年了,昨天已经满了十八岁!”
宋清姌笑了笑,佯装掐了下男人大腿,“好,我这就帮你教训他。”
她只是轻轻碰了下,并没有用力,程妄喉结滚了滚,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太轻了,力道不够。”说完唇擦着她耳尖而过,很快又坐正了身子。
宋清姌脸色一僵,捏着牛奶杯的手更紧了几分,这男人是在和她说荤话吗?
其他人见程妄停下介绍,主动上前自我介绍。
一个头发打了发胶,左耳带着耳钉,衬衣扣子开的很下的男人搂着女友的腰过来碰杯。
“嫂子,我是沈砚,沈家次子,这是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蓉蓉。”
蓉蓉依偎在他怀中,也娇俏的喊了声嫂子。
宋清姌站起来,抿了口牛奶,同他们说笑了几句,破冰后,蓉蓉大胆的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桌边,坐在白绒毛地毯上,还热情的给她递了一盒果切。
“姌姐姐,玩牌吗?”靳野凑过来小声问。
“好呀,怎么玩儿。”她温柔笑笑,很乐意通过游戏的方式融入环境。
靳野在给她介绍规则,她听懂后表示可以了,之后眼神一直盯着桌对面穿着很普通的男人,男人专注的洗牌,洗好牌勾唇看向她。
他好看的手伸出,露出手腕上的一条红绳:“嫂子,我是唐家二子,唐沉。”
“你好。”
宋清姌抬了抬胳膊,同他握手。
手刚伸出去,将要触碰的时候,男人轻笑一声缩回了手。
宋清姌尴尬的笑了笑。
男人耸了耸肩,无奈叹息道:“嫂子别怪我,我要是真握了你的手,妄哥会连夜把他砍掉的,而且,我女朋友会吃醋,她不让我和别的女人靠近一点儿。”
她想说一声没事,大脑很快品出唐沉话里的意思,下意识回头,脸上的轻柔顿时凝结,果不其然,程妄正一脸寒凉的盯着她和唐沉。
他腿踢了踢旁边的靳野,靳野委屈但乖巧的让开了,程妄坐在宋清姌身侧,加入了进来,不过还缺一个人,大家视线落在唐沉身上。
“我去看看我女朋友。”唐沉站起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
没一会儿,他便搂着一个穿着性感吊带红裙的女人出来,女人低着头,头发遮住了神情,她始终不敢抬头,直到坐下,宋清姌才看见她的面容。
惊讶一闪而过,唐沉的女朋友,竟然是朱玲。
朱玲不敢看她,眼睛里闪着水光,或许是期待她不要认她,宋清姌也就没出声。
大家一起玩起了纸牌。
玩了一个多小时,筹码都到了宋清姌和程妄怀里,分不清是程妄技艺太高,还是别人都在捧着他们,她猜二者皆是。
大家都快玩累了,这时徐介接了个电话,回来告别:“班长,家里有事,我先回去了。”
程妄没看他,点了下脑袋。
少了个人,唐沉也丢开纸牌,说要换个气氛高一点的游戏,“最简单的也最经典,大转盘吧,输了选真心话大冒险。”
又玩了几轮,气氛确实被推向了高朝,大家都多少喝了点酒,还被问及了隐私,靳野连底裤颜色都漏了出来。
这一次,朱玲输了。
鉴于蓉蓉被问了第一次和男人负距离接触是什么时候,朱玲没敢选择真心话,而是选择了大冒险。
“那就在现场找个男人和你接吻十分钟。”靳野开口,对于有男朋友的人来说,这最简单不过来。
谁知朱玲低着头,闷不吭声喝了一杯烈酒,旁边唐沉总是含笑的眸子沉下,脸黑的跟锅碳一样。
宋清姌察觉气氛不对,笑着打圆场:“咱们开始下一局吧。”
揽事的代价是,宋清姌第一次输了,她选了真心话。
“和妄哥最近一次做是什么时候。”这话儿是有些醉意的沈砚说的。
宋清姌别开眼,不吭声了,撩了撩头发,遮住了越发滚烫的耳垂。
程妄知道她面皮薄,剜了沈砚一眼,偏偏他脑子迟钝,没反应过来。
蓉蓉掐了下他腰,他吃痛,酒醒了些,忙找补:“我和蓉蓉昨晚做了。”他先表现了自己的坦诚,再大度道:“嫂子要是不方便回答,就选大冒险吧,你亲妄哥一口就行。”
直白且荤的话,令蓉蓉恼羞,拿了块大西瓜堵住了他贱兮兮的嘴。
程妄若有深意的看向宋清姌,性感的薄唇翕动,他什么也没说,眼神说明了一切。
宋清姌避开他的灼热,抬手端起了酒杯,程妄脸顿时也黑了。
气氛惊变,众人唏嘘,看一眼朱玲和唐沉,又瞥向程妄和宋清姌,一时鸦雀无声。
程妄确实很生气,但不至于跟腼腆的小妻子计较,豪爽的接过她手上的酒,一饮而尽,觉得不过瘾,又连喝了几杯。
“再来!”
游戏重启,这次程妄输了,巧的是,制定惩罚的人是唐沉。
程妄没选择惩罚,唐沉却先不怀好意的说了。
“真心话:第一次什么时候,和谁?”
“大冒险:随便找个女人深吻十分钟。”
原本和乐的气氛突然剑拔弩张了,谁也没想到两个没任何矛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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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干了起来,或许是不想当最难受的那位吧。
程妄双手环胸,发出冷笑。
唐沉摸了摸鼻尖,退了一步:“把桌上这两瓶酒喝完也行。”
宋清姌眼皮一跳,喝完还有命吗?况且他的腿伤刚好。
僵持了几分钟,没人说话,但气氛到这了,大家其实都在等一个答案,宋清姌不想闹得太难堪,也不想明天她和程妄夫妻不合的事传出去。
她扯了扯程妄袖口问:“你想选什么?”
其实她想他选第一个,很奇怪,在唐沉问出来时,她心跳加快,竟然很想知道。
程妄扯了下衣领,觉着有些燥。
“大冒险,怎么样?”
宋清姌眨了下眼,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身子慢慢朝他倾斜,一只手抚上他后腰。
程妄仰头,喉结沉重的滚了滚,再低头,眸底是深海般的欲。
她瞳孔睁大,身体下意识防御的想逃,脊背蓦的出现一只滚烫的大掌,轻轻一带她就落入男人怀中,躺在他双腿上。
视线一暗,他已经低下头来。
冰凉的薄唇含着她的唇细细品尝,红酒的醇香在两人口齿肆意蔓延,宋清姌透亮的眼神蒙上了一层雾,迷失在男人霸道的吻。
浅淡的吻已经难以让男人满足,他一只手拖住宋清姌腰肢,将她往上提了提,另一只手五指张开,带着她与自己紧紧依偎。
这次的吻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他掐着她的腰,霸道强势,等她无法呼吸时才松开,她缓和了一会儿,又被深深吻住.......
俊男美女热情拥吻,昏暗的氛围灯下,弥漫着传递感很强的暖香,勾人心醉。
沈砚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咽了下口水,按着未婚妻就亲。
就连唐沉,摩挲着朱玲后腰,头越靠越近,朱玲吓傻了,捂着嘴摇头,低声说:“你没付费,这是另外的价钱!”
唐沉冷哼了声,掐着她下巴便吻住,只是美人却没这个心思,被吓坏了,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打完自己反而慌张的哭着跑了出去。
两人闹出的动静不小,宋清姌被惊醒,不满的挣扎,程妄满意了,却又无法满足,还是放开她,拿了个抱枕放在腿心,让她寻了借口,出去洗手间补妆。
还在洗手间外面,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女人哭声。
进去一看,朱玲已经哭花了妆容,宋清姌递了包纸巾过去,“擦擦吧。”
朱玲咬着唇没继续哭,眼泪却流得更快了,一颗一颗像珍珠砸在了洗手池里,宋清姌无心问发生了什么,擦掉脸上的口红和水印,准备离开。
“姌姐姐,对不起。”
宋清姌转身,盯着朱玲的眼睛问:“对不起我什么?”
朱玲恸哭:“我没听你的话,好好上学,踏实挣钱。”从看到宋清姌那刻,她的心就在隐隐作痛,或许是被尊重被怜爱过,她不想被她看轻。
“我妈妈虽然做了手术出院了,但是后续疗养费和医药费我兼职根本赚不回来,所以才想赚块钱,但是我绝对没有出卖自己的身体,他,他只是说让我假扮一天天的女朋友。”
宋清姌再一次心软,伸出双手握住女孩发颤的手,轻柔的为她擦拭眼泪。
“唐沉他并非良配,他现在只是个公务员,但以后.......前途无量,他的家族,他的未来,和你是一条截然不同的路。如果你愿意,去我公司吧,我会找人培养你,但你也要努力工作回报公司。”
“你不怕我是骗子吗?”
“不怕。”
宋清姌摸了下她脑袋,让她回去休息,第二天去公司报道,朱玲听话的走了。
做了件好事,宋清姌心情很好,她回去大厅,在走廊拐角听见他们还在玩游戏,桌面的酒喝的差不多了,说话也越来越大胆。
“第一次破‖处是什么时候?”
有人醉言醉语问了声。
接着她听到大家一个接一个大声说了自己第一次和异性在一起的时间。
最后只有程妄没出声。
宋清姌的脚被束缚在原地,指尖蜷了蜷,最终没出去,她在等,等程妄的回答。
良久,她还是等到了。
“一个月前。”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塌了。
宋清姌脸色苍白,想起了一个月前,他刚搬离了她家,就迫不及待的找了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