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十福晋被读心了》
1. 第 1 章
多兰是在三天前穿越过来的。
彼时的她知道自己从现代穿越到了清朝,夫君还是有名的“草包”十阿哥胤俄时,不禁仰天叹了口气。
康熙朝的一众皇子可以说是清朝历史上很优秀的一批了,不然后期也不会出现九龙夺嫡的故事。
可她怎么偏偏摊上个“草包”胤俄,成了他的十福晋。
emo了一会儿,多兰开始理性的分析起来。
历史上的十福晋出身蒙古,是乌尔锦噶喇普郡王之女,身份虽然尊贵但可惜是个短命的,在康熙四十六年就没了。
而现在的时间是康熙四十年,按照历史原有的轨迹发展下去,她的寿命只剩下六年了。
所以她完全没有必要贷款焦虑八爷党夺嫡失败以后,她跟着十阿哥胤俄会是何凄惨的下场,因为她压根活不到那个时候。
现在的她只需要好好享受生活,过一天就赚一天了。
多兰穿过来以后脑子里幸好有原主的记忆,即使芯子换了,身边伺候的人也没有发现她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她现在还没有见过胤俄真人是什么模样,因为胤俄与五阿哥胤祺在一个月前奉康熙的圣命去山东办差还没有回来,她对这个日后要朝夕相处的夫君还是有一丝期待的。
当然,她对于胤俄的好奇多过于期待,她想看看这位赫赫有名的十阿哥到底有多草包。
“福晋,快到午时了,您可有想用的菜式,奴婢去御膳房取来。”
宫女宝音的话将多兰的思绪从回忆拉回了现实。
倚坐在临窗小榻上双手托腮的多兰将脸扭过来,抬起亮晶晶的眸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笑眯眯询问的宝音:“昨个儿的午膳里有道八宝鸭,味道还不错。”
如今除了太子胤礽住在毓庆宫,大阿哥胤褆封了直郡王、三阿哥胤祉封了诚郡王,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祐、八阿哥胤禩封了贝勒出宫分府以外,余下成亲的阿哥们和年幼的阿哥们都住在宫里的阿哥所。
三进的院子里虽然有小厨房,不过只能做些茶水点心罢了,要用膳食还得身边的奴才去御膳房取。
宝音的一双眼睛笑成了弯月,脆生生的福身答道:“是,奴婢这就去取。”
宝音出了屋子以后,宫女图音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来,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喜悦:“福晋,奴婢听长街上洒扫的小太监说五爷和十爷今个儿日落前就能回宫复命了。”
多兰一惊:“这么快?”
多兰的反应在图音的意料之外,自家福晋对十爷要回来这件事儿的惊竟然大于喜,随即又解释起来:“福晋,咱们十爷可都走了两个多月了,也不算快吧。”
多兰闷闷的点头:“也是。”
对于马上要见到面的夫君,多兰的心里竟还有些许的紧张。
一旁的图音不解的问道:“福晋,您怎么瞧着不太高兴?”
夫妻团聚可是好事一桩啊。
多兰抬眸看着图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没有啊,我这叫‘矜持’。”
图音一愣,“矜持”这两个字跟自家福晋的适配度不能说是完美无瑕,只能说是毫不沾边。
多兰生怕图音再追问下去,忙开口吩咐道:“我饿了,你去瞧瞧宝音将午膳取回来了没有?”
“是。”图音福了个身,便快步出去了。
多兰缓缓呼出一口气。
穿过来这三天,她一个人的小日子过得可是有滋有味,这冷不丁要多出来一个室友胤俄,她可不图什么夫妻恩爱,举案齐眉,能相敬如宾便好,若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那就凑合过呗,还能离了咋地。
不过说起和离,倒也不是没有先例。
顺治爷的第一任皇后,也就是如今仁宪皇太后的堂姑母——来自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氏,就是因为与顺治爷夫妻不协,两看相厌,先是被降为静妃,而后又带着嫁妆潇潇洒洒的回到了科尔沁的草原上。
这位前皇玛嬷可谓是本朝与皇帝离婚的第一人了。
不过依着龙椅上这位康熙爷的性子,皇室与蒙古的政治联姻本就是为了巩固统治,和离怕是不可能的。
再者,胤俄身上也不是一点儿优点都没有。
胤俄的生母温僖贵妃早逝,她便不用向旁的妯娌一样要经常在婆母身边请安侍奉,能落得清闲自在,而且胤俄的爷爷的爷爷与姥爷的姥爷是同一人,都是太祖爷努尔哈赤,这么算下来胤俄的血统可是比他老子康熙爷的血统还要纯正呢,毕竟这位康熙爷的身上可是流淌着满、蒙、汉三族的血呢。
想到这里,多兰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问题。
胤俄有“草包”之名,会不会是近亲结婚的结果呢?
“福晋,午膳取回来了。”
多兰的思绪随着宝音和图音的话拉回了现实中来。
宝音和图音将食盒里的饭菜摆放在八仙桌上的时候,多兰站起身撸起袖子洗手。
眼下还是干饭最重要,至于胤俄,等晚上见到真人再说吧。
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午膳吃得饱饱的,多兰在院子里慢步走了两圈消食,便回了内室午睡。
宝音和图音将拔步床上的帐幔放下来后便掩门出去了。
躺在松软的被窝里,多兰很快沉睡了过去。
不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处传来。
宝音和图音两个小丫头听到动静齐齐迎上去福身:“十爷。”
胤俄的视线穿过面前的两个小丫头,看向了紧闭着的房门,问道:“福晋呢?”
宝音答道:“回爷的话,福晋听闻爷日落前才能回宫,用了午膳便先歇下了。”
胤俄眉头蹙起。
怪不得院子里这般安静,福晋原来是睡下了。
他与五哥从山东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先去乾清宫向汗阿玛复命后,又去宁寿宫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太后本留了他与五哥一起用膳,可他知道太后想念五哥,二人定然有一箩筐的体己话要说,毕竟五哥从小是在太后她老人膝下长大的,他便婉拒了太后,谁知回到乾西五所迎接他的是紧闭的房门。
虽然从宝音口中知道了福晋是打听的消息不准确才没有为他接风,但胤俄心中还是有些失望,甚至还有些生气。
宝音和图音两个丫头在胤俄未发话之前只能站在原地侯着,直到胤俄吩咐让她们取膳、备水,两个丫头才赶忙动起来。
胤俄三步并作两步上了石阶打开房门走进去,又推开了内室的隔扇门跨过门槛直接走到了拔步床前,抬手掀开了帐幔。
映入胤俄眼帘的是一张粉嫩恬静的脸颊,浓密的羽睫下方是饱满红润的樱唇。
美人如画,看得胤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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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结微动。
许久未见福晋,福晋好似又明艳了许多,胤俄身上的那点儿不愉快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胤俄不忍心打扰福晋的美梦,轻轻的将帐幔放下,隔着一层纱帐再看福晋,似乎多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胤俄轻手轻脚出了内室来到外间的八仙桌旁坐着,赶了几个时辰的路,他早已饥肠辘辘了。
待菜上齐,胤俄快速吃了一碗饭便将筷子放下了。
一个人吃饭太过冷清,早知这般还不如留在宁寿宫,还能说几句俏皮话逗太后她老人笑呢。
胤俄拿着帕子擦了嘴,便起身往净室去了。
净室内雾气缭绕,当胤俄坐进宽敞的浴桶里,撒了花瓣的热水浸泡着身上每一寸的肌肤,胤俄身上的疲惫感才渐渐消散。
没过多久,胤俄有了困意,便加快了沐浴的速度。
胤俄换好衣袍回到了正屋,挥了挥手示意宝音和图音两个丫头下去,便迈步进了内室,躺在了拔步床的外侧小憩。
睡了一个时辰的多兰缓缓睁开了眼睛,却发现有一条健壮的胳膊压在自己的腰上。
很显然,那是一条男人的胳膊!
刚刚醒来的多兰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可将头扭过去的时候,多兰整个人都惊住了。
她的床上怎么会有一个男人!
而且从那男人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睡得很香甜。
多兰震惊之余直接抬起胳膊在男人的脸上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紧接着用力将男人从床榻上揣了下去,骂道:“臭/流/氓!”
多兰坐起来用被子裹着自己,又对着隔扇门外喊道:“宝音,图音!”
正在梦乡里畅游的胤俄,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醒了,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又被两只脚狠狠的踹在了地上。
胤俄闷哼一声。
他从床榻上滚下来的时候,额头正好撞到了床栏旁放着的矮脚小几。
茫然的胤俄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对着床榻上望向自己却满眼警惕的多兰吼道:“博尔济吉特氏,你发什么疯!”
都说小别胜新婚,可到了他这里呢,又是扇巴掌,又是拿脚踹的。
多兰恢复了一些理智,看着眼前的男子,试探着出声唤:“胤……胤俄?”
胤俄的脸火辣辣的疼,气道:“你是睡糊涂了,还是装糊涂,打了爷就不想认账了?!”
他胤俄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宝音和图音两个丫头快步走进来,可瞧见两个主子的架势也是一头雾水。
小夫妻刚团聚怎么就打起来了?!
多兰全都想起来了,又问:“你不是应该在山东吗?”
胤俄又不会瞬移,怎么就跑到她床上去了。
宝音听明白了,两个主子之间有误会,便赶忙站出来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自知理亏的多兰边掀开被子下床边吩咐道:“图音,快去请太医来。”
图音福身去办。
胤俄却道:“不许去。”
太医来了瞧见他脸上的巴掌印该怎么解释,他堂堂的十阿哥被自己的福晋给打了,这要传扬出去,他的脸面往哪搁啊!
多兰明白胤俄的心思,改口吩咐道:“去拿煮鸡蛋和消肿的药膏来。”
“是。”图音应声后赶忙去办。
2. 第 2 章
胤俄坐在外间的八仙桌旁,图音将装着煮鸡蛋和药膏的漆木托盘放到八仙桌旁后便退到了一旁。
多兰拿起带壳的温热的煮鸡蛋,小心翼翼的放在胤俄侧脸上的那如同“五指山”一般的巴掌印上面滚动着。
多兰试探的问:“好些了吗?”
胤俄向多兰投出一个幽怨又委屈的眼神:“你说呢?”
多兰一噎,手上拿着煮鸡蛋继续在胤俄脸上轻轻的滚动着,又低低的开口为自己辩解:“爷回来也不让人叫醒我,我还以为是哪个登徒子呢,能不害怕吗?”
试问谁一觉醒来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大男人能不受惊吓。
胤俄一听这话,脸一扭,气哄哄道:“你的意思都是爷的错了,爷还不是心疼你!”
在多兰看来胤俄像一只炸毛的小狗,便连忙哄道:“好好好,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今天的晚膳好好给爷接风洗尘。”
胤俄这张脸虽然算不上惊艳,但也是仪表堂堂、唇红齿白的,如今因为她挂了彩,颜值可是大打折扣了。
“这还差不多。”胤俄说完,又犯起了愁:“巴掌印倒是消的快,可这额头一晚上怕是好不了,明个儿叫八哥、九哥瞧见了,还不笑话我。”
多兰将煮鸡蛋放下,拿起了装着小瓷瓶的药膏:“要不爷告个假?”
胤俄只道:“我今个儿回宫才得了汗阿玛的夸奖,明个儿就称病告假算什么事儿,再说了,八哥、九哥知道我病了肯定得来探望我。”
多兰打开小瓷瓶,拿着小木签伸进瓷瓶里挖了药膏,而后再轻轻的涂抹在胤俄已然红肿起来的脑门上。
还好,是脑门的右侧,不是脑门的正中央。
药膏挨到脑门的一瞬间,胤俄倒吸一口凉气,放在膝上的双手握拳,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声音:“嘶——”
多兰见状,一边冲着胤俄的脑门吹气,一边将涂抹药膏的动作放轻:“要不,爷就说是不小心撞门上了?”
胤俄气愤道:“爷不是三岁小孩,更不傻,怎么会撞门上!”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多兰不说话了,只一门心思的上药。
上完药,多兰让宝音拿了镜子来。
胤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英俊的脸庞青的青,肿的肿,怎一个惨字了得。
不过,这一顿打也是打醒了胤俄,虽然两个多月不见,但福晋还是那个福晋,没有一丝丝改变。
胤俄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将镜子放下了:“过上一晚应该能消肿不少,到时候帽子压的低一些应该看不出来。”
胤俄自己安慰自己。
多兰闻此言,附和道:“还是爷聪明,想的周到。”
胤俄气鼓鼓:“爷这可都是为了你。”
多兰向胤俄投向一个感激的眼神,心里却翻了一个白眼。
保护她怕是只有百分之二十,剩下百分之八十都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和自尊心罢了。
——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很快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多兰殷勤的往胤俄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个牛肉丸子。
胤俄边用筷子夹起牛肉丸子往嘴里送,边说道:“清蒸鱼看着不错,就是鱼刺有点多。”
多兰明白了,这是点她呢。
“我给爷挑鱼刺。”多兰说完,立马开始行动。
胤俄见状,翘了翘嘴角。
多兰拿着公筷挑完鱼刺,将白嫩的鱼肉夹到胤俄面前的碟子里:“爷还想吃什么?”
胤俄答道:“盐水虾,可惜有壳。”
“我给爷剥。”多兰说完,又开始剥虾,将一个个剥好的虾放进胤俄的碟子里。
胤俄吃得满足,十分享受这种来之不易被福晋伺候的感觉,就是可惜了,他现在脸上挂彩不宜饮酒,要不然一定要庆祝庆祝。
沐浴更衣罢,多兰又帮胤俄上了一回药膏便躺到拔步床的里侧闭眼睡去了。
她独享一张大床的日子结束了。
“福晋,爷有些渴。”胤俄说完,轻轻咳了咳。
晚上吃得有点多,如今回味嗓子又干又咸的。
刚刚闭上眼睛准备进入睡眠模式的多兰不得已睁开眼睛坐起来,掀开被子绕到床尾下去,又走到八仙桌旁拎着青花瓷缠枝纹的茶壶倒了一盏茶,再拿着茶盏走回到了拔步床旁。
胤俄坐了起来,接过茶盏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干净净,将茶盏塞回多兰手里,又美美的躺下闭眼睡去了。
当了一晚上“使唤丫头”的多兰捏紧了空茶盏,最后还是将茶盏放回了原位,又从床尾迈上去回到里侧睡觉。
次日清晨,在多兰还熟睡的时候,胤俄将多兰唤醒了。
多兰勉强的睁开朦胧的睡眼坐起来,看向同样坐起来的胤俄,不解的问:“又怎么了?”
胤俄答道:“我该上早朝了。”
由于困倦,多兰掩面打了个哈欠,眼睛里闪烁着泪花:“那你去呗,我又没拦你。”
胤俄瞧着福晋迷迷糊糊的样子,倏地笑了:“那你得帮我穿官服啊。”
多兰斜了胤俄一眼,这人这么早叫醒她就是为了让自己给他穿衣服,委实过分,遂忍不住吐槽:“你自己又不是没有手。”
胤俄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多兰败下阵来,认命的掀开被子下了床,从衣杆上拿起官服,胤俄则悠闲的展开双臂等待多兰伺候他穿衣。
多兰脑子虽然清醒了些,但是眼睛还是困的紧,这官服倒是很容易的就给胤俄套上了,只是这盘扣对她来说有些难,扣了好几遍才能扣好一个。
胤俄见状,只好自己动手扣官服上的盘扣。
多兰见胤俄自己动手,便自觉的转身回到拔步床上盖好被子继续睡回笼觉了。
胤俄一愣,旋即明白了。
看来他不在这两个多月,福晋过得很是惬意啊。
胤俄戴上朝珠,戴好帽子还特意将帽沿压低了些,便出门上朝去了。
如胤俄所料,朝会上并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等朝会散了,胤俄就直接去了工部当差,快到午时的时候,胤俄去了乾西四所。
乾西四所是九阿哥胤禟的住所,朝会散时,胤禟便邀请八阿哥胤禩和胤俄来四所用午膳,因着胤俄与胤禩、胤禟不在一处当差,路上并无碰到,便直接来了四所。
午膳设在了胤禟的书房,胤俄一进门,胤禩已然到了。
胤俄开口唤:“八哥、九哥。”
胤禩笑得温润,抬手坐了个“请”的手势:“十弟,快入坐。”
胤俄笑着走过去,因着胤禟坐在了胤禩的左手边,胤俄便径直坐在了胤禩的右手边。
胤禟看向胤俄,笑道:“老十,今天这顿我可是特意为你接风洗尘啊。”
他知道胤俄昨日便回来了,虽然四所与五所离得近,但他明白胤俄定是要与自家福晋先团聚的,于是便将宴席设在了今日。
胤俄的视线在满桌的菜肴上面扫了一圈,而后笑道:“多谢九哥,准备的都是我爱吃的。”
胤禟拎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接着又将酒杯提了起来:“来,老十,为你办差得力,干一杯。”
胤禟此话一出,胤禩与胤俄都提起了酒杯。
胤俄很是感动,笑道:“九哥,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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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山东也是多亏了有五哥在,事事提点我,我才能办的漂亮。”
胤俄提到胤祺,胤禟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胤禩见状,笑道:“老九、老十,干。”
胤俄并无发觉胤禟表情的微末变化,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胤禩笑问:“老十,用膳怎么还戴着帽子?”
胤俄憨笑:“多亏八哥提醒,我都忘了自个儿还戴着帽子呢。”
胤禟闻此言,无奈笑道:“老十,一杯酒下肚你就醉了。”
胤俄取下帽子交给了自己的随身的太监何为:“九哥,瞧不起谁呢,我酒量好的很。”
胤禩正笑着,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十弟,你的头怎么了?”
胤俄脸上的笑脸顿时僵住了。
完了!
他怎么把头上的伤给忘了!
经胤禩这么一提,胤禟也看向了胤俄的头:“是啊,老十,你的头怎么肿了一块?”
胤俄作洒脱随意状:“嗐,昨晚酒喝多了,没走稳撞到门框上去了。”
知晓了缘由之后,胤禩由衷的劝:“十弟,喝酒莫贪杯。”
胤俄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八哥是相信了这番说辞,于是点头道:“八哥提醒的是。”
胤禟却不信,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胤俄面前凑近看,狐疑道:“老十,你撞门框能撞成这样,肿的都有淤青了,该不会是让你福晋打的吧?”
胤俄眼睛一闪,压下自己的慌张,大声道:“九哥,你可别胡说,我福晋那最是贤良淑德,温柔体贴了。”
胤禟不可置信的笑了:“你确定说的是你福晋?”
胤俄一脸坚定:“当然了,我福晋就是最好的。”
胤禩见胤俄较真了,便出来打圆场:“好了,九弟,今日咱们是来给十弟庆功的。”
胤禟笑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胤俄自顾自的饮下了第二杯酒压惊。
躲过了八哥,没躲过九哥,幸好让他的气势给压下去了。
另一边的乾西五所,多兰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梳洗完毕用了早膳之后,多兰去院子里摘了几朵好看的花回到屋子里去插花。
插好的花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之后,多兰就倚在小榻上看起了话本。
到了午时,多兰没见胤俄回来,就叫宝音去御膳房取了午膳,自己一个人先吃了午膳。
等宝音刚将餐盘收拾好,胤俄就摇摇晃晃的走进来了。
多兰秀眉微颦,拿着帕子掩鼻:“图音,去备醒酒汤。”
胤俄脸红扑扑的,身上还一股子酒臭味。
何为扶着胤俄坐在了八仙桌旁。
多兰开口问:“十爷这是在哪喝的?”
何为哈着腰禀道:“回福晋的话,在九爷处,和八爷、九爷一起喝的。”
昏沉沉的胤俄突然兴奋起来:“对,我千杯不醉,九哥,继……继续。”
多兰简直没眼看,颇为嫌弃的吩咐何为:“去,扶十爷到书房去休息。”
胤俄再待下去,这间屋子就不能闻了。
“嗻。”何为颔首,便将胤俄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胤俄慢慢往外走。
倒在何为身上的胤俄半醉半醒:“我没醉,我自己能走……”
多兰瞧着胤俄远去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
昨晚上还说自己受伤不能饮酒,今天就醉成烂泥一样。
这时,图音端着醒酒汤进门:“福晋,醒酒汤好了。”
多兰将话本翻过一页,只道:“送去书房吧。”
有道是:眼不见心不烦。
3. 第 3 章
一个时辰后,躺在书房拔步床上的胤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胤俄边抬手按揉着太阳穴,边打量着屋里的陈设,方才明白这是他自己个儿的书房。
“何为。”胤俄冲着隔扇门的方向喊了一声。
下一瞬,何为推开隔扇门端着漱口水走到了胤俄面前。
胤俄端起漱口水喝了一大口又吐进托盘里的空瓷杯里,最后拿着干净的帕子擦了嘴。
“福晋知道爷回来了吗?”胤俄抬眸问。
胤俄额头上的伤虽不让外传,但何为身为胤俄的贴身太监自然是清楚内情的,爷刚从山东回来就和福晋起了龃龉,今个儿他掺着醉酒的爷从乾西四所回来,福晋那掩鼻的动作和嫌弃的眼神他可是瞧得清清楚楚的,只是两位主子间不谐,对他这个当差的奴才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者爷可是十分在意福晋对他的态度。
何为敛下思绪,笑呵呵的答道:“爷,福晋知晓爷醉酒,命图音姐姐送了醒酒汤来,还嘱咐奴才要好生照顾爷。”
胤俄听了这话,嘴角翘起:“爷去看看福晋。”
话音落下,胤俄起身大步往外走。
何为忙将手上端着的漆木托盘放在床边的檀木矮脚小几上,又追上去挡住了胤俄的路:“爷,热水一直备着,要不爷先沐浴更衣?”
胤俄闻此言,将胳膊抬起,低头闻了一下自己的袖子,旋即皱起了眉头。
他睡了一觉人是清醒了,可这身上的酒臭味却是呛人的紧。
胤俄将胳膊放下,改了主意:“走,先沐浴。”
胤俄说完,抬步往净室去,何为笑呵呵的跟了上去。
沐浴完毕,胤俄换了一身湛蓝色的袍子,腰带上挂着一块麒麟玉佩,悠悠闲闲的往正屋走去了。
午后的太阳并不刺眼,温温柔柔的光散落在身上倒是暖融融的。
胤俄三两步迈上石阶,跨过门槛进了屋内,便瞧见穿着一身藤萝紫旗装的多兰正坐在临窗的小榻上剪窗花,笑道:“不年不节的,福晋剪这个做甚?”
胤俄说完,径直落坐在了小榻的另一侧,抬手从矮桌上的白瓷花瓣碟子里捏起一颗蜜饯送进了嘴里。
多兰剪得认真专注,眼睛抬也没抬:“谁说只有过年节时才能剪窗花。”
红艳艳的各样窗花贴在窗户上是可以为年节增添几分喜庆,可将不同形状的窗花剪出来做成一本窗花的集册也是不错的。
只是这窗花看起来容易剪起来却难,依照她现在的“幼儿园水平”也只是图个开心罢了。
胤俄顺手从矮桌上拿起来一个剪好的窗花展开一瞧,忍不住笑起来:“福晋这窗花怎么是歪的?”
不仅歪,花瓣还有粗有细的。
多兰手上的剪刀一顿,抬眸瞪向胤俄。
坐着说话不腰疼。
胤俄见状,将手中的窗花放下了:“福晋,先别剪了,给我涂药吧。”
他的额头虽然不疼了,也不红肿了,可是淤青还在,实在影响他这英俊潇洒的脸庞。
多兰低头继续剪手里的窗花,不走心的吩咐道:“何为,给你家爷上药。”
哼,胤俄刚嘲笑完她剪窗花的技术,还想让她上药,她可没这闲功夫。
正屋的门是敞开着的,何为在门外守着,听了多兰的话,便迈进了门槛,可一只脚刚迈进去就收到了来自胤俄的眼刀子,何为只得将迈出去的一只脚又退了回去继续在门外守着。
瞧着福晋一门心思只想着剪窗花,胤俄不免有些来气:“爷去乾西四所用午膳,八哥和九哥都发现爷额头受了伤,爷可只说是自己喝多了酒撞门撞的,护的可是福晋你的名声。”
胤俄像一只“八哥”似的在耳边一直叨叨叨的抱怨,多兰的心浮躁起来,剪刀没了轻重,手里的窗花终究是剪废了。
多兰将剪刀放下,吩咐宝音和图音端水、拿药膏。
胤俄见状,得意的从碟子里捏起了一颗蜜饯往空中一扔,用嘴巴接住咀嚼起来。
多兰洗干净手,又用帕子擦干了手上的水分,拿起药膏走到了胤俄面前。
胤俄的额头比起昨晚虽然好了许多,但多兰还是如昨晚一样,用木签子取了药膏小心翼翼的涂抹在有淤青的地方上。
待药膏涂抹完毕,多兰本想坐回去继续剪窗花,却听见胤俄嚷嚷着腿酸,多兰只好叫宝音进内室拿了织金软枕放在美人榻上。
胤俄整个人平躺在美人榻上,头枕着织金软枕,两条腿放在多兰的膝上。
多兰耐着性子问:“爷是大腿疼还是小腿疼?”
此时的胤俄已然闭上眼睛,准备享受多兰的按摩:“都疼。”
说话中气十足,走路带风,哪里像是腿疼的样子,分明是借机使唤她。
多兰在心里吐槽完,两只手抚上胤俄的小腿,准备从小腿开始捏起。
谁知多兰还没捏两下呢,就听胤俄没好气的说道:“力道重点。”
我忍!
多兰咬牙切齿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下一瞬,胤俄的语气变成了满意:“对,就这样。”
舒服!
福晋捏的就是舒服!
胤俄的嘴角扬起。
多兰扯了扯嘴角,心里已经开始疯狂吼叫。
没按一会儿,胤俄又睁开了眼睛,模样很是无辜:“福晋,爷有些渴了。”
我再忍!
多兰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喊道:“图音,端杯茶来。”
图音很快捧着一杯茶进来,小碎步行至胤俄身旁。
胤俄抬手,那手刚碰到杯壁,胤俄就将手收了回来,有些不满意:“茶太烫了。”
多兰看向图音,言道:“去换一杯。”
图音应声。
待图音第二次端着茶盏走过去,胤俄却没抬手接茶盏,而是看向了多兰:“有劳福晋。”
图音闻言,捧着茶盏改步走到了多兰面前。
多兰停了给胤俄按摩小腿的动作,两只玉手抬起去接图音手中的茶盏。
多兰的手端着茶盏,通过茶壁传达出来的温度,便感知到了图音换的这杯茶的确不烫,是温的。
确定了茶水的温度,多兰又将茶盖掀开,一股子茶叶的清香味蹿进了她的鼻腔中。
茶倒是好茶,只是可惜了。
多兰的眸子冷下来,端着茶盏的手用力向胤俄脸上泼去。
爽!
茶汤并茶叶全部盖在了胤俄的脸上。
“呸!”
一片茶叶正好糊在了胤俄的嘴唇上。
胤俄赶忙起身站起来,用袖子胡乱的去擦脸上的茶汤和茶叶,茶汤从胤俄的下颌角顺着往下流,浸湿了领口。
胤俄诧异又恼怒质问道:“博尔济吉特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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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
多兰气定神闲的将茶盏的茶盖盖好,递给了身旁的图音:“爷不是要喝茶吗?还渴吗?”
胤俄气急的抬手指着多兰控诉道:“你……你昨日动手打爷,今个儿又拿水泼爷,你想谋杀亲夫不成?!”
多兰站起身抬手拍开了胤俄的手指:“别拿手指着我,从昨天到今天,我忍够了!”
本来是一场乌龙,但她动手在先,胤俄受了伤,提出的要求她都一一照做了,可换来的却是胤俄的变本加厉,她莫名其妙的从现代穿过来,如今还要因为这场乌龙被胤俄拿捏,在他面前一直委屈求全、做小伏低的过日子不成。
被多兰这么一吼,胤俄的火气也燃起来了:“你忍够了,爷还跟你过够了,谁家福晋如你一般既不柔顺,也不贤惠,当心爷告到汗阿玛面前治你一个殴打皇子的罪名。”
胤俄本以为搬出来康熙,多兰就会跟他求饶,可却没有想到多兰抄起美人榻上的织金软枕朝他砸了过来:“你去啊,有本事休了我!”
胤俄虽然抬起手臂护着了头部,但身上还是被织金软枕砸到了。
伤害值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去就去,你打量着爷不敢吗?!”胤俄撂下这句话,愤然离去。
图音已然吓坏了,看向多兰劝道:“福晋,爷真告到御前可怎么好,您还是追上爷服个软吧。”
夫妻之间拌嘴吵架不算什么,可真闹到了御前性子可就不一样了。
多兰怒气未消:“怕什么!”
胤俄要真能让康熙下旨休了她,对她来说不见得是坏事。
再者她出身蒙古,看在蒙古的面子上康熙也不会重罚她什么。
图音劝不动,只好先将地上的茶叶沫子收拾干净。
另一边,胤俄怒气冲冲出了乾西五所以后却停了脚步。
何为观胤俄的神色,出声劝道:“爷,福晋一介妇人,您大人有大量,何必与福晋计较呢。”
胤俄闻言,转过身抬手指向自己的额头:“你瞧瞧爷的头,再瞧瞧爷的衣裳,博尔济吉特·多兰,她就是一只母老虎。”
见胤俄怒气不消,何为只好闭了嘴。
胤俄越想越气,抬步往乾西四所去了。
胤禟书房内。
胤禟让人备了一桌酒菜,胤俄一杯酒下肚,对着胤禟是倒尽了苦水。
一旁的胤禟转起了酒杯,笑道:“昨天是谁说的,自家福晋是贤良淑德,温柔体贴。”
胤俄的两只手臂放在八仙桌桌面上,瘪着嘴,很是委屈的开口:“博尔济吉特·多兰,她就是一个悍妇。”
胤禟瞧着胤俄这委屈巴巴似哭非哭的模样,将手中的酒杯放回到桌面上,不耐道:“行了,我看你像个怨妇。”
胤俄用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眼神望着身旁的胤禟:“九哥,你给我想个法子,不降住博尔济吉特·多兰,我以后哪有好日子过。”
胤禟挑眉问:“真想听?”
胤俄拎起酒壶往胤禟的空酒杯里斟满了酒:“还请九哥赐教。”
胤禟端起酒杯饮了一口便将酒杯放下了,看着胤俄说道:“这还不容易,你去求汗阿玛,就说你福晋久无所出,让汗阿玛给你赐个格格。”
“夫妻”,夫在前,妻在后,妻便要倚仗着夫而活,没有夫的恩宠和子嗣,再厉害的女人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4. 第 4 章
“这……”
胤俄迟疑了。
自他与福晋成婚以来拌嘴是常事,今日虽吵的凶了些,可说出去的话都是在气头上,他哪里真的有休妻的念头呢。
再说了,回回拌嘴他都说不过福晋,他只是想赢福晋几回,压福晋一头,可真纳个侍妾进门,不知福晋会做何想,是生气还是伤心呢。
一旁的胤禟瞧出了胤俄的犹豫,以为他是不敢到御前提,便出声解释道:“老十,你差办的好,刚得了汗阿玛的夸奖,此时进言求个侍妾,汗阿玛不会不答应的。”
通常情况下皇子们的侍妾都是由皇上赏赐或者是自家额娘给的,若是皇子上赶着纳侍妾,保不齐会被皇上斥责一句沉溺女色。
可老十如今有功劳在身,向汗阿玛求一个侍妾自然不是什么大事。
胤俄如实答道:“昨日在乾清宫向汗阿玛复命时,汗阿玛问了我要什么赏赐,我可是回拒了的。”
胤禟抿了一口酒,看着胆怯的胤俄,有些恨铁不成钢:“嗐,昨日婉拒与今日再提有何关系,咱们与汗阿玛是君臣可也是父子啊。”
汗阿玛问要何赏,自然要推诿一番再娓娓求之,否则便是居功自傲了。
“话虽如此,可……”胤俄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胤禟多情的桃花眼一眯,品出来了旁的东西:“老十,你该不会是畏惧你家福晋不敢纳侍妾吧?”
胤俄脑子里浮现出多兰发火的模样来,羽睫一颤,忽的有些心虚:“我……”
胤禟瞧见胤俄这幅模样,便知自己猜对了,忍不住笑道:“既如此,喝完这顿酒,你就回去给你家福晋说个软话也就是了。”
胤禟的笑激起了胤俄身为男人的自尊心,胤俄倏地起身,大声道:“纳个侍妾而已,我有什么不敢的。”
话落,胤俄迈步走了出去。
瞧着胤俄走远了,胤禟边端起酒杯边说道:“人都走了,还不出来?”
胤禟将杯中酒饮尽,隔扇门“嘎吱”一声打开,九福晋董鄂氏从踩着花盆底从书房的内室走了出来坐到胤禟旁边:“人家夫妻俩的事儿,爷掺和什么?”
“你在里面不都听见了,是老十自个儿让我帮他想法子的。”胤禟说完,用眼神示意董鄂氏给自己倒酒。
董鄂氏眉梢染上一抹笑意,染着红蔻丹的纤细手指一抬,边拎起酒壶往胤禟的空酒杯里倒酒,边说道:“那爷也不该出纳侍妾的馊主意。”
酒倒满,胤禟又递过去一个眼神,董鄂氏嘴角一弯,端起桌面上的酒杯喂给胤禟。
胤禟喝完了杯中酒才答道:“这哪是坏主意,没有‘失去’哪能知道‘得到’的好呢。”
董鄂氏又斟满了一杯酒,嗔道:“就爷有理,这事儿要是成了传到十弟妹的耳朵里,我日后见了十弟妹还该怎么跟她相处。”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尴尬。
胤禟不以为然:“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呗,她还能吃了你?”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更何况是帝王家。
董鄂氏正欲回嘴,便见胤禟身边的贴身太监何玉柱走了进来:“爷,福晋,完颜格格身边的人来报,说完颜格格肚子疼。”
董鄂氏闻此言,原来扬起的唇角绷直了。
完颜氏是在半月前查出有两个月的身孕,自那以后便总是嚷嚷肚子疼。
胤禟瞄了一眼董鄂氏的神色,开口问:“请太医瞧过了吗?”
何玉柱弓着腰答道:“已然派人去请了。”
胤禟摆摆手,何玉柱退了出去。
董鄂氏抬眸看向胤禟,言道:“怀胎十月,前三个月最是要紧,爷还是去瞧瞧完颜氏吧。”
有些话她不愿说,可身为福晋又不得不说,完颜氏肚子里的毕竟是胤禟的第一个孩子。
他怎会不在意,不过就是要自己给他个台阶罢了。
“福晋说的有理。”胤禟说着,俯身凑过去在董鄂氏的面颊上啄了一口,笑着说道:“爷去去就回。”
话落,胤禟站起身大阔步的往外走,显然是着急的。
待胤禟走远,董鄂氏的脸色冷下来,捏着帕子站起身来,开口吩咐道:“把这儿收拾干净了。”
太监李尽忠扫了一眼八仙桌上未动几口的酒菜,出声问道:“福晋,这酒菜是撤下去温着还是……”倒了。
董鄂氏眼尾一挑,皮笑肉不笑:“爷进了完颜氏的屋子,你以为他今晚还能出来吗?”
李尽忠低下了头。
董鄂氏说完,踩着花盆底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
另一边,胤俄出了乾西四所,本想直接去乾清宫面见康熙,可想到自己胸前的衣裳被茶汤弄脏了,如此面圣便是失仪,便先回了乾西五所的书房。
胤俄脱下脏衣袍,换上干净的衣袍,又喝了一碗醒酒汤,胤俄整个人清爽的紧,而且他现在也已经冷静下来了。
方才在乾西四所,他脑子一热就答应九哥想的办法了,可如今他一想到汗阿玛那张威严的脸,他就发怵,压根没有勇气走进乾清宫。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若不敢去,不但压制不了福晋,还会让九哥看他的笑话,这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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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才好。
胤俄犯愁,开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何为看着胤俄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看的眼都花了,忍不住说道:“爷,您坐下歇歇吧。”
胤俄眉头紧锁,很是焦虑:“我哪里坐的住。”
本来是一桩棘手的事,现在变成两桩了。
何为眼睛一转,来了主意,遂开口说道:“爷,您不好直接面圣,您可以找个人替您在皇上面前进言啊。”
胤俄脚下的步子顿住,眼睛发亮,叹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爷该请谁去呢?”
这个人首先他要请的动,其次便是在汗阿玛面前有分量才行。
胤俄这么一思考,脑子里便蹦出来了一个人选,走到何为面前兴冲冲的说道:“爷去请太后出面,她老人家的话,汗阿玛一定听的。”
仁宪太后虽然不是康熙的生母,但康熙注重孝道,在心中早就把仁宪太后这位嫡母当做生母一般看待,早年也是怕嫡母膝下寂寞才将五阿哥胤祺送到宁寿宫养着。
而且仁宪太后对小辈一向是疼爱的,胤俄很有把握说服仁宪太后出面。
正当胤俄为自己的聪明机智得意时,何为却摇头劝:“爷,不可啊。”
胤俄一怔,疑惑道:“为何不可?”
明明太后她老人家是最合适的人选。
何为娓娓解释:“爷,您想啊,这纳侍妾本是小事,何至于惊动太后她老人家,更何况太后与福晋都是出身蒙古,您忘了太后年轻时的事儿了。”
经何为这么一提醒,胤俄倒是想起来了。
顺治爷的第一任皇后便是出身蒙古科尔沁部的博尔济吉特氏,因与顺治爷夫妻不协,先被降为静妃,后又被废后,最终带着嫁妆返回蒙古另嫁。
而顺治爷迎娶的第二任皇后便是如今的仁宪太后,顺治爷曾以仁宪太后“不尽孝道”之名停了中宫笺表,又因宠爱董鄂妃,甚至起了再度废后的念头,幸而被当时的孝庄太后拦下。
仁宪太后当皇后时无宠无子,日子过得艰苦,自汗阿玛登基受封太后,膝下又有胤祺承欢,日子这才好过起来,他若是因纳侍妾的事去请太后出面,一来是让太后想起年轻时的伤心事,二来岂不是明摆着让太后疑心自己不满蒙古女子。
这么一分析,胤俄恍然大悟:“对,你说的对,不能请太后她老人家出面。”
话落,胤俄眉宇间又浮现出一团愁云来:“可除了太后,爷该请谁呢?”
何为心里有了主意,上前一步,向胤俄进言道:“爷,依奴才愚见,您不若请宜妃娘娘出面。”
5. 第 5 章
宜妃母?
对啊,宜妃母深受汗阿玛恩宠,由她出面是最合适不过了。
胤俄一喜,眉宇间的愁云散去染上了笑意,又抬手指向何为,赞许道:“还是你小子聪明,等事成,爷赏你。”
何为哈着腰咧着嘴道:“谢爷赏,为爷分忧,是奴才的本分。”
胤俄意气风发,一双黑眸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爽朗道:“走,去翊坤宫。”
——
翊坤宫内。
落地的鎏金镂空香炉里染着沁人心脾的香,紫檀木高几上的青花缠枝葡萄纹瓷瓶里插着几枝娇艳欲滴的花。
宜妃端坐在临窗紫檀木曲尺纹罗汉床上闭目养神,穿着浅绿色衣裳的小宫女正在给宜妃按摩肩膀。
宜妃的心腹原嬷嬷迈进门槛行至宜妃面前,禀道:“娘娘,十爷来给您请安了。”
宜妃缓缓睁开双眸,带着金累丝嵌珠护甲的右手向上一挥,小宫女退至一旁。
“快请。”宜妃眉眼含笑。
下一瞬,走路带风的胤俄行至宜妃面前,打千儿道:“儿臣给宜妃母请安。”
宜妃抬了抬手:“快坐吧。”
胤俄掀起衣袍一角落坐在檀木曲尺纹罗汉床的另一侧,小宫女便将一盏茶放在了胤俄面前。
胤俄端起青花瓷茶盏,用茶盖撇开茶汤上面的浮沫,啜饮了一口便夸这茶香的很。
宜妃正欲开口,却瞥见了胤俄额头右侧的点点淤青,眉眼中的笑意变成了疑问和关切:“老十,你这头上是怎么了?”
胤俄尴尬一笑:“回宜妃母,晚上喝多了酒,不小心撞到门上了。”
胤俄将这个借口又说了一遍。
解了心头的疑惑,宜妃嘴角一弯,看向胤俄的眼神满是柔和:“老十,日后在御前可得稳当着点儿。”
老五不是头一回办差了,自幼养在仁宪太后膝下又是淳厚稳重的性子,她这个亲额娘没什么不放心的,倒是老十是个莽撞的性子,还是小孩子性情,什么都写在脸上,好不容易办得了一趟差,得了皇上的夸奖便忍不住得意起来了。
关起门来庆贺倒没什么,就怕得意过头忘了形,在御前失了分寸又惹皇上不高兴。
胤俄唤她一句“宜妃母”,她也该提醒一二。
“宜妃母的话,儿臣都记下了。”胤俄说完,看了身旁的何为一眼。
何为将手中捧着的檀木描金盒递给了胤俄。
胤俄双手端着檀木描金盒,又将檀木描金漆盒郑重地呈给宜妃:“宜妃母,儿臣的亲额娘去的早,儿臣有今日这番作为少不了宜妃母的提点教导,这是儿臣孝敬您的。”
胤俄的目光如湖水般澄澈透亮,语气更是恳切,宜妃有些动容,抬手接过了漆木描金盒。
宜妃将手中的漆木描金盒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支做工精致的珐琅嵌珠簪。
宜妃抬眸看向胤俄:“你的心意宜妃母领了,不过这簪子还是送给你福晋戴吧。”
胤俄对她有这份孝心,这便足够了。
宜妃说着,又将盖子盖上将漆木描金盒还给胤俄。
胤俄没接,反而抬手将漆木描金盒推了回去,瘪嘴道:“宜妃母不肯收,可是嫌儿臣这礼轻?”
“怎么会?”宜妃说着,将漆木描金盒递给原嬷嬷:“好生收着。”
胤俄说到这份儿上,她自然是不好再推辞了。
胤俄见原嬷嬷捧着檀木描金盒进了内殿,这才露出笑模样来。
宜妃笑吟吟道:“喝茶。”
胤俄点点头,端起茶盏喝茶润喉时,眼睛偷偷打量对面宜妃的神色,见宜妃心情不错,便将茶盏放回到炕桌上,一只手攥了攥马蹄袖口似是在给自己打气,而后抬眸看向宜妃,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宜妃倏地笑了。
胤俄这又是请安又是送簪子的,原来是想请她在皇上面前进言,为他纳个侍妾。
她方才的话还是说早了些,胤俄从前说话办事都是直来直去的,如今办差历练了也学会兜圈子了。
不过是纳个侍妾,倒也不算得什么难事。
按照规矩,皇子们娶福晋之前,都会由自己的额娘安排侍婚格格,目的便是叫皇子们通晓人事。
胤俄的亲额娘温僖贵妃早早的就去了,皇上当年给胤俄赐婚时,并没有指派侍婚格格,其他人自是不好插手的,是以胤俄身边便只有多兰一位福晋。
胤俄与她的亲生子胤禟是同年出生,只不过比胤禟小了三个月,兄弟二人自幼便在一处玩耍,十分要好,胤俄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求到她面前来,她怎好不答应。
胤俄见宜妃一笑,莫名有些心虚:“宜妃母,我……”
宜妃笑着打断胤俄的话:“得了,你这事儿我应下了,你汗阿玛那儿,我去说。”
胤俄一颗悬起来的心在听到这句话时,可是稳稳地落在了肚子里,旋即从罗汉床上起身行礼道:“儿臣谢过宜妃母。”
胤俄说话的语气含着几分雀跃。
宜妃笑意更甚:“不用多礼了。”
她只是应了,事儿还没办呢,胤俄就高兴的如同吃了蜜糖的孩童一般。
胤俄离开翊坤宫后,宜妃看向身旁的原嬷嬷:“去,打听打听皇上可翻了今晚的牌子了?”
原嬷嬷应声去办。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原嬷嬷就带着消息回来了:“娘娘,皇上今晚翻了王庶妃的牌子。”
这几年王庶妃备受皇恩,先后生下了十五阿哥胤禑、十六阿哥胤禄,前不久又生下了十八阿哥胤衸,如今出了月子,皇上自然按耐不住要宠幸。
若是皇上今晚没有翻牌子,她自然有法子叫圣驾来翊坤宫,可皇上翻了王庶妃的牌子,依她如今的尊荣定然不会也不屑于自降身份去抢王庶妃的恩宠。
宜妃端起了炕桌上的茶盏,言道:“明日朝会散后,给乾清宫送一盏参汤,就说是本宫亲手炖的。”
原嬷嬷颔首:“是。”
——
乾西五所内。
自与胤俄大吵一架之后,多兰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再没有耐心去剪窗花,便捧了鱼食罐子坐到墙角下的鼓凳上,给小池塘里的几条小红鲤喂鱼食。
几条小红鲤身上并不是全红色,有的尾巴带着一抹黑色,有的头上带着金色,有的身上则带着银白色,总之都是极好看的小鲤鱼。
多兰将鱼食抛洒到水面上,几条小鲤鱼便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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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后的去抢,待这些小鲤鱼吃饱了鱼食,就一条条的甩着尾巴悠闲惬意的在池塘里游来游去。
而池塘里原本平静的水面,因为小鲤鱼们摆尾的动作,而划出了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水波纹。
美好的事物会治愈人的坏心情,喂完了池塘里的小鲤鱼,多兰的心情好了不少。
可跟着多兰的图音却是愁容满面,直至黄昏时分,太阳落了山,外面都没有丝毫的动静,图音才松了口气。
图音看到多兰自顾自的吃起了晚膳,走过去问道:“福晋,您不等等爷一起用吗?”
多兰咀嚼着奶酪饽饽,含糊不清的说道:“等什么,他是不会来的。”
一下午的风平浪静证明,胤俄也是一只空有气势的纸老虎,他压根不敢去找康熙,人明明在书房却不踏进正屋,说明胤俄单方面跟她开启了冷战和分居。
图音试探的问道:“那奴婢去请爷过来?”
多兰毫不犹豫的回答:“不许去!”
图音去了,岂不是证明她向胤俄低头服软了,那日后她在胤俄面前哪里还能挺直腰杆。
胤俄不来她的屋子她求之不得,有蒙古的出身和十福晋这个名头给她撑着,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有何不好,从今晚开始她又可以独占一张大床了,想想都开心。
图音见多兰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有些不敢置信,本想出声再劝两句,却瞧见对面站着的宝音在向她摇头示意。
主子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做奴才的还执意进言,只会适得其反惹得主子不快。
图音只好作罢。
一顿丰盛的晚膳用完,多兰窝在临窗小榻上看了会儿话本,便去净室沐浴更衣、回到宽敞的拔步床睡觉。
——
书房内。
胤俄左等右等,等不来多兰身边的丫头来请他回房,便差了何为去打听正屋的情况。
没过多久,何为迈进门槛,硬着头皮禀道:“爷,正屋的灯都熄了,福晋大抵是睡下了。”
胤俄脸一黑,他给了多兰一下午的机会,只要多兰差身边的丫头来请他回去,他就不再计较白日的事情了,可福晋却压根没有把他放在眼睛里。
实在可气!
胤俄瞪着眼望向何为:“愣着干什么,过来给爷上药!”
跟个木头似的!
“嗻。”
何为忙不迭端了药膏过来,用木签子挖了一点儿药膏在胤俄的淤青处仔细涂抹。
胤俄皱眉,抬眸斥道:“嘶——你轻点,想疼/死爷!”
白日里福晋将药膏涂在他额头上时,他感觉到的是凉丝丝的药膏和福晋温温柔柔的涂抹动作以及福晋身上好闻的香气。
如今换了何为,哪哪都不对了。
“奴才知错。”
何为嘴上认错,心里却叫屈。
主子爷头上的淤青都快消完了,而且他涂药的动作已经很轻很慢了,只是主子爷把心里的火气都发泄在他身上罢了。
欸,谁叫自己是奴才呢!
何为给胤俄涂完了药,等胤俄上了拔步床睡觉,便将拔步床两侧月牙勾上挂着的帐幔放下,又将烛台里的火烛吹灭,轻手轻脚的关上隔扇门到外间守夜去了。
6. 第 6 章
天蒙蒙亮,宿在书房的胤俄便要起床上早朝去,何为知道胤俄心情不好,便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胤俄穿衣梳洗。
温热的帕子敷在脸上,瞌睡虫散去,胤俄惺忪的睡眼彻底明亮起来,透过雕花木窗瞧见了东方厚厚的云层里,隐隐有几缕晨曦微露。
胤俄出了书房的门,迈步往外走,院子里负责洒扫的几个小太监见着胤俄出来,不约而同的都将头埋的低低的,专注做自己手里的差事,谁也不想触胤俄的霉头。
出了乾西五所,胤俄瞧见了前方刚从乾西四所出来的胤禟,边快步撵上去边唤道:“九哥。”
胤禟恹恹的应了一声。
胤俄与胤禟并排而行,这一抬眸便瞧见了胤禟脸上似有倦色,关切道:“九哥,昨晚可是没睡好?”
胤禟叹气:“别提了,完颜氏嚷嚷肚子难受,我陪了她一晚上。”
胤禟的侍妾完颜氏有孕在身胤俄是知道的,遂开口道:“九哥,光你陪着有什么用,你又不会治病,你请太医给她瞧瞧啊。”
原本困倦的胤禟听了胤俄这话,整个人都精神了,旋即偏过脑袋看向胤俄,嘴角扬起,意有所指道:“她这病,还就得我治。”
太医给完颜氏诊过脉完只言有孕前三月,胎气不稳是正常的,好好养着便是,完颜氏也不过是借个这个由头使小性子罢了。
看在完颜氏肚子里的孩子的份儿上,胤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愿意迁就哄一哄,谁料这完颜氏在他怀里却不安分,两条胳膊像柔若无骨的藤蔓一般在他身上缠来绕去,勾的他心猿意马起了兴致,可念着完颜氏肚子里的孩子,胤禟又不敢胡来,只能搂着人浅尝一番,灭一灭欲望罢了。
胤俄没听懂胤禟的言外之意,一双黑眸透露着最澄澈的目光看向胤禟,用一本正经又掺杂着几分震惊的语气问道:“九哥,你何时学会治病了?”
“……”
胤禟哭笑不得,噎了半天只催促道:“快些走吧,免得误了早朝。”
——
早朝散后,康熙的御驾去了翊坤宫,宜妃带着原嬷嬷在殿门外行礼迎接圣驾。
康熙扶起行万福礼的宜妃,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正殿,康熙撩起明黄色龙袍的一角落坐在紫檀木曲尺纹罗汉床上,宜妃则陪坐在罗汉床的另一侧。
原嬷嬷捧着一盏茶恭敬的放在了康熙面前的炕桌上,转而退至宜妃身侧。
康熙端起青花瓷茶盏啜饮了一口,香气清雅、鲜爽生津,是他喜欢的碧螺春。
康熙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笑意,将手中的青花瓷茶盏放回原处,抬起眸子正欲与宜妃说话时,却见宜妃的右手高高抬起,正轻轻的调整了一下头上簪子的倾斜角度。
康熙笑着开口:“爱妃头上的这支簪与身上这件湖蓝色的衣裳倒是相得益彰。”
宜妃的头微微低下,言道:“谢皇上夸奖,臣妾头上这支珐琅嵌珠簪是十阿哥送的,臣妾也觉得搭这身衣裳不错。”
原来是胤俄送的,难怪他瞧这支簪眼生的很。
宜妃提到了胤俄,康熙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欣慰来:“老十这孩子近日是大有长进了。”
胤俄在他一众皇子中资质平平,在胤俄入朝后,他安排胤俄去工部也是做些可有可无的闲差罢了。
两月前他下旨命胤祺与胤俄一同去山东办差,其目的也是想让胤俄历练一番。
成年的皇子们总窝在富贵安逸的皇宫里一叶障目怎么成,出了皇宫的宫门,去瞧瞧外面的官场民生,才能有所感有所悟有所为。
胤俄倒是也没有让他失望,差事办的漂亮,虽然其中主要是胤祺在带领着胤俄,但好歹也是见了世面,有了收获,日子还长,慢慢历练,总有一日能单独办差为他分忧一二。
宜妃眉眼带笑:“皇上说的极是,十阿哥从山东回来,臣妾瞧着就像变了一个人,说话办事越来越有章法了。”
康熙点头:“是稳重了些。”
宜妃顺着话茬继续往下说:“民间常言‘成家立业’,如此看来还是有些道理的,若是十阿哥有了自己的孩子,做了阿玛想必日后行事会更为妥帖。”
宜妃的话宛如温柔的春风,让倾听者心情舒畅,可在不经意间,这缕风就调转了方向。
康熙悠悠问道:“爱妃此话何意?”
宜妃笑意柔柔:“皇上,十阿哥和九阿哥同岁,如今咱们的九阿哥都快要做阿玛了,可十阿哥膝下尤空,身边又只有一位福晋照顾,是时候再添个妥帖的人了。”
康熙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宜妃原是胤俄请的说客。
不过话说回来,胤俄大婚也有一年多了,确实该添几个侍妾伺候了。
“爱妃说的有理。”康熙说完,又抬眸看向了门外,吩咐道:“梁九功,传十福晋。”
如今既非选秀,也非年节,就算给胤俄赐几个侍妾也得师出有名,最起码要在多兰这个嫡福晋面前走个过场。
——
乾西五所内。
多兰饱饱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儿已经大亮了。
多兰从拔步床上坐起来,双手高高的举过头顶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真好,再也不会有人扒拉她起床了。
穿衣洗漱完毕,多兰坐到了外间用早膳,香甜软糯的红豆粥、什锦馅的包子、再配上几碟清爽的小菜,多兰吃得十分满足。
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多兰喝了一口茶,拿着帕子擦去嘴角的水渍,就在这时,御前的小太监前来通传:“奴才给十福晋请安,皇上召您去翊坤宫。”
多兰一愣,试探着问道:“敢问公公,皇上召我所为何事?”
翊坤宫可是宜妃居住的宫殿,皇上好好的在翊坤宫陪宜妃,怎会叫她去。
多兰心头充满了疑惑。
小太监弓着腰答道:“福晋去了自然就知晓了。”
不愧是御前的人,嘴巴就是严,多兰这样想着,随即望了宝音一眼。
宝音心领神会,迈步过去在小太监的手里塞了一个五两的银锭。
小太监拿着这银锭,神色却是难为:“不是奴才不愿说,是奴才实在不知情。”
贴身伺候皇上的太监除了梁九功便是魏珠了,他虽然人在御前,但压根排不上号,就是个跑腿传话的,御驾在翊坤宫,他就在院子里侯着,离正殿又远,委实不知皇上与宜妃在说些什么。
多兰看得出来这小太监说的是实话,也没再追问,只道:“劳烦公公回禀,我即刻便到。”
小太监应了一声,便回去复命了。
而此时的图音却联想到了什么,一脸担忧的望向多兰:“福晋,该不会是十爷他真的告到御前了?”
除了这个,她委实想不出来皇上还能为什么事传召她们福晋。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多兰看得开,说完这话,迈步去了内室坐到梳妆台前,在嘴巴上涂了口脂,又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踩着花盆底往翊坤宫去。
等御前的小太监进正殿通禀后,多兰捏着帕子走了进去,福身道:“儿媳给汗阿玛请安,给宜妃母请安。”
多兰低着头,只听上方传来一道威严的男声:“赐座。”
“谢汗阿玛。”多兰谢恩站起身,翊坤宫的小宫女在靠着宜妃所在的方向放了一个檀木鼓凳。
多兰在宜妃的左侧方落座,眼睛却偷偷打量起面前的两人,康熙身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腰带的左侧挂着盘龙形和田玉佩,右侧挂着用金线刺绣的蜀锦香囊,浑身散发着帝王的威严与矜贵。
而宜妃一身湖蓝色的旗装端庄大气,容貌昳丽,皮肤光滑细嫩,丝毫不见岁月留下的风霜痕迹,一双桃花眼流转间尽显妩媚柔情。
宜妃见康熙端起茶盏品茗,便知这话头得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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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遂看向了眼前的多兰:“老十福晋,你与十阿哥成婚多久了?”
若是胤俄真的告到了御前,康熙与宜妃不该是这幅模样,多兰压下心头的疑惑,恭敬的答道:“回宜妃母的话,有一年多了。”
“一年多了,膝下却还无子。”多兰听到这里,还以为宜妃是在催生。
宜妃继续往下说:“当然,你一人伺候十阿哥又要管理乾西五所难免分身乏术,若是再多两个人帮衬,那便不同了。”
多兰听得云里雾里,试探的问道:“宜妃母的意思是……”
宜妃将话点明:“皇上体恤,有意为十阿哥赐下侍妾,老十福晋你意下如何?”
弯弯绕绕这么久,原来不是为了胤俄与她吵架的事儿,而是要给胤俄赐小老婆。
“儿媳一百个愿意啊,不知汗阿玛何时赐,赐几个?!”多兰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语气里更是藏不住的兴奋。
就清代的医疗水平,怀孕生产的风险可太大了,她本来就没几年的寿命了,可不想留一个没有亲娘的孩子在世上,况且她也压根不想给胤俄那个草包生孩子。
赐小老婆好啊,有小老婆们伺候胤俄,给他生孩子,她乐的清闲自在。
多兰的反应在康熙的意料之外,一口茶水鲠在喉咙里,旋即吞了下去。
康熙将茶盏放回原位,抬眸看向多兰:“老十福晋,你觉得赐几个好?”
康熙又将问题抛了回去,也是为了试探多兰的口风。
多兰想了想,一脸认真的答道:“回汗阿玛,儿媳觉得当然是越多越好,届时人进了乾西五所是要在十爷身边日夜伺候的,这家世、性情、容貌都要一等一的好,当然最重要的是身体一定要好,有一个好的身体才能给十爷生下健康的孩子。”
多兰说完,康熙陷入了沉默,宜妃的表情变得复杂,殿内原本轻松的气氛也变得尴尬起来。
多兰意识到自己好像说的太多了,而且康熙只是客气的询问一下自己的意见,而自己却把自己放在了和康熙同等的位置,委实有些僭越了。
于是,多兰又开始往回找补道:“当然了,十爷身边该选什么样的格格伺候,自然是由汗阿玛做主的,十爷青春年少,当保重身体为汗阿玛分忧,要不您就先赐五个格格?”
多兰说着话,试探着将右手的五根手指全伸了出来。
片刻后,康熙缓缓开口,说话的声音不似方才那般威严,而是多了几分温和:“朕心中有数,老十福晋,你先回去吧。”
多兰闻言,从鼓凳上站起来福身道:“是,儿媳告退。”
在翊坤宫院子里侯着的图音见多兰从正殿走了出来,忙不迭上去伸出手扶着多兰往外走。
出了翊坤宫宫内,走在宽阔的长街上,图音才压低声音问道:“福晋,皇上召您是为何?”
福晋在翊坤宫正殿待了许久,因着距离远,她什么都听不见,也不敢左顾右盼的张望,一颗心总是不安稳的悬在半空中。
多兰扭脸看向一脸担忧的图音,眨眨眼笑道:“放心吧,是好事。”
图音脸上浮现出来的担忧霎时间烟消云散,欢喜道:“福晋,是什么好事,皇上要奖赏您吗?”
多兰答道:“是赏十爷,赐侍妾进乾西五所。”
图音一听,脸上的笑容僵住,顿时又忧愁了起来:“哎呦,我的福晋,这哪里是好事啊。”
福晋与十爷还僵着呢,侍妾进了乾西五所,那福晋与十爷之间的隔阂岂不是又要加深了。
多兰见图音苦着一张脸,知道图音是为她好,但她并不想再解释什么,因为图音压根不会理解她这种想法。
说了也是白说。
翊坤宫这边,罗汉床上坐着的康熙眉眼一沉,冲着门外吩咐道:“梁九功,去工部把老十叫过来。”
康熙的声音里含着些许的愠气。
7. 第 7 章
在工部的胤俄见御前的小太监来传话,忙不迭放下手中的东西,便急急忙忙的朝着翊坤宫的方向赶来了。
穿着官服的胤俄打千儿道:“儿臣给汗阿玛请安,给宜妃母请安。”
因着一路小跑过来,胤俄说话的气息有些不稳。
康熙只道:“起来说话。”
胤俄听罢,快速站起身来。
康熙抬眸凝视着胤俄,缓缓开口问:“胤俄,今日在工部都做了什么?”
汗阿玛在翊坤宫那定然是宜妃母说了他想要纳侍妾的事儿,可怎么他人一来,汗阿玛问的却是政事。
胤俄压下心底的疑惑,恭敬的答话:“回汗阿玛的话,儿臣在整理抄录皇家寺院的修缮情况。”
康熙又问:“你从山东回来复命那日,朕问你要何赏赐,你只道没有,为何现在又托你宜妃母来向朕请旨?”
康熙的话题跳跃的突然,胤俄一时语塞:“儿臣……儿臣……”
实话定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宜妃见状,忙不迭出来替胤俄圆话:“皇上,十阿哥是想尽快为皇室延绵子嗣,但他面子薄,自然是不好直接向您禀明。”
康熙看向胤俄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胤俄,是这样吗?”
帝王的压迫感随之而来,胤俄忙道:“回汗阿玛,正如宜妃母所言。”
康熙接着问:“如此说来,你便是对你的福晋有怨怼之心了?”
胤俄一听这话,心里一惊,忙开口解释:“回汗阿玛,福晋事事周全,儿臣对福晋并无怨言,子嗣一事全凭机缘。”
康熙的眸子犀利如刀,沉声问道:“不急着要子嗣,却要请旨在院中添人,你是为‘色/欲’,还是对朕给你指的福晋不满?”
十福晋对胤俄纳侍妾一事积极赞许且认真分析利弊,字字句句都是以胤俄为首,可见其端庄贤良、宽容大度,而胤俄话语中亦是夸赞福晋其人,若非前者之因,那便说明胤俄并不是对福晋本人不满,而是对他这个君父生了怨怼之心。
胤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埋得深深的,背后更是渗出了一层冷汗,一颗心砰砰直跳,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慌乱和颤音:“汗阿玛明鉴,儿臣……儿臣绝无此心,儿臣是一时兴起,儿臣知错,儿臣不纳侍妾了,再也不纳了。”
康熙锐利的眸子眯起,说话的声音里含着滚滚的怒意:“你这是在给朕赌气?”
帝王的质问犹如乌云蔽日,海浪翻滚,象征着风雨欲来。
“儿臣不敢,儿臣万万不敢。”胤俄说完,一个劲儿的磕头。
早知就不该听九哥出的馊主意,他吃饱了撑的纳什么妾!
给自己纳出祸端来了!
胤俄欲哭无泪!
宜妃见康熙真要动气,连忙起身行了个万福礼:“皇上,十阿哥的心性您是知道的,他对皇上只有崇敬和恭顺之心,哪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的心思。”
宜妃的话音落下,殿内又陷入了沉默。
康熙不发话,下首跪着磕头的胤俄动也不敢动,连大气也不敢喘。
康熙看了胤俄良久,终是开了口:“还不退下。”
“儿臣遵旨,儿臣这就退下。”胤俄说完,忙不迭从地上起来,弓着身子低着头退了出去。
迈出正殿的门,胤俄如释重负,只是两条腿还在发软发抖。
等候已久的何为迎上去问道:“爷,您没事吧?”
胤俄心有余悸:“现在是没事了。”
胤俄走到魏珠面前,开口问:“敢问魏公公,汗阿玛何为动怒?”
魏珠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这个奴才不知,只是皇上召十爷之前,曾召了十福晋入殿问话。”
胤俄的眸子里满是意外,旋即又追问道:“福晋?她跟汗阿玛说了什么?”
魏珠轻轻摇头:“这个,奴才就更不知了。”
在御前当差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点儿都马虎不得,更要管好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该看的看,该听的听,不该看、不该听的时候,就权当自己是瞎子、聋子。
询问无果,胤俄只得踏出翊坤宫的宫门先回工部去,只是胤俄早已没有了整理抄录皇家寺院修缮情况的心思,呆坐到午时,胤俄“蹭”的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拔腿就往乾西五所走。
宜母妃那边肯定不会有差错,那问题就只能出在多兰身上了,可若是多兰将他们夫妻拌嘴的事情抖落出去,汗阿玛要斥责的不光他一人,福晋又不傻,不会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但他要弄清楚,福晋在翊坤宫到底说了什么。
——
乾西五所内的多兰正悠哉悠哉的用着午膳,今日的芙蓉鸡片和酱鸭很是不错。
多兰吃得正香,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多兰下意识的抬头瞧见的便是气呼呼的胤俄。
门口立着的胤俄挡住了照耀进来的温暖阳光,给屋内投下一片阴影,多兰自动屏蔽掉胤俄,专心享用自己面前的美味佳肴,而胤俄见多兰对自己的到来无动于衷,便直接走过去撩起衣袍坐在了多兰身旁。
宝音见状,忙不迭在胤俄面前添了一副碗筷:“爷,福晋原不知爷今日回来用午膳。”
宝音还以为胤俄是在为福晋没有等他一块用午膳而生气,是以说了这番话来打圆场。
胤俄没说话,一双黑眸就这么静静地、直勾勾的盯着多兰。
多兰忍不住抬眸问:“爷这么看着我做甚?”
胤俄不是跟她冷战、分居吗?
如今又跑来做甚?
胤俄开门见山道:“爷问你,今早汗阿玛可传召你了?”
多兰点头。
胤俄继续问:“传召你做什么?”
多兰答道:“问我愿不愿意让你纳侍妾。”
胤俄往下追问:“那你是怎么说的?”
多兰言道:“我说一百个愿意啊!”
胤俄气势汹汹的来,就是为了求证纳侍妾这件事儿。
胤俄眉头一皱:“你撒谎!”
胤俄突然提高了音量,多兰不禁颦起俊眉:“我说的就是实话,你不信就去问汗阿玛和宜妃母。”
莫名其妙,影响她干饭!
胤俄觉得自己冤枉的很:“那为何你走后,汗阿玛召见我,将我狠狠训斥了一顿,不许我纳侍妾。”
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
多兰眼尾向上挑,哼道:“那定然是你嘴笨,说错了话,惹得汗阿玛龙颜震怒。”
康熙对她的态度还是蛮温和的。
怪不得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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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这幅模样,原来是在康熙面前受了斥责,回来找她撒气,可惜了,她多兰不是任人揉搓的软面团。
胤俄想起方才在翊坤宫的种种,一时间又羞又气:“你……你别……别强词夺理。”
多兰本是随口一说,如今瞧着胤俄的反应便觉得自己蒙对了,嘴角一弯:“你……你嘴……还……还不笨。”
多兰模仿他的这一句话侮辱性极强,胤俄说不过多兰,又气呼呼的离开了。
望着胤俄炸毛远去的背影,多兰翘了翘嘴角,就这点儿战斗力还来跟找她吵架。
不过话说回来,康熙训斥了胤俄,那这纳侍妾的事儿肯定就泡汤了,也不知胤俄这草包说了什么惹得康熙改变了主意,害得自己也空欢喜一场。
多兰惋惜了几秒,又提起筷子继续干饭,这么好的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胤俄出了乾西五所,又去了乾西四所寻胤禟,而胤禟正与福晋董鄂氏用午膳。
董鄂氏见胤俄脸色不好,便借口说吩咐人去御膳房再取几道菜而起身离开,想要将空间留给胤俄和胤禟。
谁知董鄂氏刚站起身来,胤俄就开了口:“九嫂,你也不是外人,没什么不能听的。”
董鄂氏下意识看向了胤禟。
胤禟点了点头,董鄂氏这才又坐回去,不过将屋内的奴才都打发出去了。
胤禟看向胤俄,开口问:“说吧,这是又怎么了?”
胤俄便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胤禟无奈又诧异:“老十,你要纳侍妾直接禀告汗阿玛就是,将我额娘又牵扯进来作甚?”
胤俄理不直气也壮:“我额娘要是在世,我也不会找宜妃母出面,那还不是因为宜妃母在汗阿玛面前说话有些分量吗?”
他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胤禟:“……”
胤俄瞧着胤禟脸色不对,又开口道:“汗阿玛虽然训斥了我,但并没有迁怒宜妃母。”
如果不是宜妃母为他找补,他也不会是挨了一顿训斥那般简单了。
胤禟又问:“那你来我这儿是……”
胤俄很是诚恳的问:“九哥,我就是想不明白汗阿玛为何会震怒,他自己都有三宫六院,我纳个侍妾怎么了?”
九福晋轻咳一声,提醒道:“十弟,慎言。”
胤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话又失了分寸,讪讪闭上了嘴巴。
胤禟答道:“这你就得去问你福晋了。”
胤俄立马接话:“我问了,福晋说她是愿意的,我瞧着福晋也不像说谎的样子。”
胤禟无语过后,又开始解释道:“你福晋这招叫‘以退为进’,她越是在汗阿玛面前表现自己贤惠大度,越会让汗阿玛觉得是你贪恋美色,是你对正妻心怀不满。”
一旁的九福晋默默点头,毕竟同为女人,她也不相信多兰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胤俄多纳侍妾。
胤俄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生气:“我还是小瞧博尔济吉特氏了。”
胤禟现在有些后悔给胤俄出谋划策,参与胤俄夫妻俩的事情了,便劝道:“老十,我看你是斗不过你福晋的,还是早些服个软算了。”
胤俄立马否决:“那不行,服软容易,我再威风起来就难了。”
8. 第 8 章
午后的太阳照耀着高耸的大树,那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留下了斑驳的树影。
多兰午觉睡醒后坐到了外间临窗的檀木小榻上,图音端来了一碗杏仁酪。
多兰拿着调羹刚尝了一口,便见宝音快步走进来通禀:“福晋,九福晋来了。”
多兰将手里的调羹放下,又拿帕子擦嘴:“快请。”
话音落下,多兰站起身走下了脚踏去迎董鄂氏。
迈进屋子的董鄂氏笑意吟吟的喊道:“十弟妹。”
“九嫂,快坐。”多兰说着,捏着帕子的手抬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待董鄂氏落坐在檀木小榻的另一侧后,多兰边抬步坐回原处,边冲着图音吩咐:“去再端一碗杏仁酪来。”
片刻的功夫,图音端着漆木托盘走过来,将一碗杏仁酪放在了董鄂氏面前,又抱着漆木托盘退了回去。
多兰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九嫂,快尝尝。”
待董鄂氏拿起了调羹,多兰便低下头继续吃自己面前的杏仁酪。
董鄂氏只尝了一口便将手里的调羹放下,边拿着帕子擦嘴,边抬眸看向身边的丫鬟红樱,红樱将手里的檀木长盒递给了董鄂氏,董鄂氏接过檀木长盒后便放在炕桌上推向了多兰的方向:“十弟妹,打开瞧瞧。”
多兰闻言,放下手中的调羹,狐疑的打开了檀木长盒,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支银镀金嵌珠宝簪。
多兰抬眸问:“九嫂这是?”
董鄂氏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虽然胤俄纳侍妾这事儿没成,可她也不能当没发生过,还是早些说开了好,自己说出来,总比将来多兰从旁人口中听到的好。
多兰低眸又扫了一眼静静躺在檀木长盒里的那支银镀金嵌珠宝簪。
那日胤俄放话要告到御前,原是出了乾西五所的门后,进了乾西四所找胤禟诉苦去了,胤禟就给胤俄出了个纳侍妾的法子,来打压她的气焰,可胤俄这个胆小的草包还是不敢面圣,又找了宜妃出面,这才有了后面康熙传召她的事情。
谁知她一番诚心诚意的说辞却误打误撞的让康熙变了想法,还让胤俄挨了一顿骂,也就有了后来胤俄对她的质问。
她就说好好的,董鄂氏送她首饰做什么,原来是为了胤禟找补来的,胤俄这几日莫名其妙的行为也就说的通了。
其实,她也该谢谢董鄂氏才对,要不然她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说来好笑,胤禟可是间接坑了自己的亲娘。
董鄂氏见多兰久久不语,一时间没了底气:“十弟妹,我知道这事儿放在谁身上谁都是要生气的,可我家爷决定的事儿,哪里是我能更改的,好在这事儿也没成不是。”
这纳侍妾的事儿要真是成了,她有再厚的脸皮到多兰面前也张不开嘴了。
多兰掩下思绪,出声道:“九嫂,这事儿怪不到你身上,咱们还跟以前一样。”
多兰这话一出口,董鄂氏松了口气:“十弟妹,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
董鄂氏又陪着多兰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乾西五所。
宝音看向多兰说道:“福晋,九爷害得您与十爷夫妻不协,九福晋送了个簪子就想了事。”
宝音替自家福晋不平。
多兰勾了勾嘴角:“主意是胤禟出的不假,可胤俄不也动了这心思吗?两个男人做下的事儿,我何必要牵连到董鄂氏身上。”
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
多兰说完,又吩咐道:“将簪子收好。”
——
董鄂氏出了乾西五所,自己回了乾西四所,却派丫鬟红樱去了翊坤宫。
宜妃这才知道了胤俄突然要纳侍妾,原来是胤禟搞的鬼,幸好有董鄂氏给胤禟收拾烂摊子。
宜妃抬眸道:“原嬷嬷,去内殿将那支金累丝红珊瑚嵌珠钗拿过来。”
原嬷嬷捧着描金漆盒从内殿走出来,在宜妃的眼神示意下将盒子递给了站着的红樱。
红樱双手接过盒子:“奴婢替福晋谢娘娘赏赐。”
宜妃看向红樱,开口嘱咐道:“回去告诉你们福晋,她做的好,以后若有拿不准的事儿,尽管来找本宫。”
“是,娘娘。”红樱说完,福身离开了翊坤宫。
待红樱走后,一旁的原嬷嬷看向宜妃问道:“娘娘,您说十福晋在御前那一出,是真还是假啊?”
主要是十福晋在御前回话时,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委实叫人分辨不出来。
宜妃拿起炕桌上绣着芍药花的团扇轻摇,那团扇扇柄上的青色穗子随着宜妃的动作轻轻摇曳:“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达到自己的目的。”
有了这档子事儿,一年半载的,皇上是不可能再给胤俄添侍妾了。
待到夕阳西下,宝音去御膳房提了食盒回来,胤俄并未出现在正屋,多兰如午时一般,自己吃自己的。
半个时辰后,何为进了书房:“爷,正屋那边又灭灯了。”
胤俄绕开书桌,迈进内室大咧咧的躺在了拔步床上:“灭灯。”
何为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内室,将内室燃着的几盏灯都给吹灭了。
两位主子互相冷着对方,乾西五所的气压低沉,奴才们也是夹着尾巴各自做自己的差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撞到枪/口上。
——
两日后,太子妃瓜尔佳氏在毓庆宫设赏花宴,多兰选了一件天青色绣栀子花的蜀锦旗装,对着梳妆镜整理好仪容之后,多兰拿着兰花团扇带着宝音出门往毓庆宫去。
今日天气晴朗,有太阳却不觉得刺眼,多兰走到毓庆宫的时候,只见院子里摆放着姹紫嫣红的花,云鬓香影的福晋们围坐在一起说笑,那坐在人群中央雍容华贵的女子自然就是太子妃了。
多兰走过去,朝着太子妃瓜尔佳氏见了礼,便按照长幼顺序坐在了九福晋董鄂氏的身旁。
多兰的眼睛环视一周,太子妃邀请的都是各皇子们的福晋,分别是大福晋、三福晋、四福晋、五福晋、七福晋、八福晋、九福晋还有十二福晋,再往下的皇子们年纪尚小,还在上书房读书。
太子妃眉眼弯弯的看向十二福晋,询问道:“十二弟妹,初入宫闱,住的还习惯吗?”
多兰闻言,看向了十二福晋富察氏。富察氏与十二阿哥胤裪大婚不久,一张圆圆的脸蛋儿上稚气未消。
富察氏羽睫微颤,站起身微微福身,有些拘谨的答道:“回太子妃,习惯。”
瓜尔佳氏点点头:“若有什么缺的,尽管叫内务府的人添置。”
富察氏露出一抹浅笑:“是。”
多兰也是在这时发现富察氏脸上有两个可可爱爱的小酒窝。
瓜尔佳氏瞧出了富察氏的不自在,看向富察氏的眼眸多了几分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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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妯娌聚在一起说笑赏花,不必拘礼,快坐吧。”
富察氏这才落座。
多兰边吃着果子边想着,自康熙的第三任皇后孝懿皇后去世之后,这后宫的实际掌权者便是太子妃瓜尔佳氏,惠宜荣德四妃只不过是从旁协助,是以太子妃无论是身为后宫的实际掌权者还是太子妃,她都有权利有责任去关爱、去管理她们这些妯娌。
“大嫂在郡王府可住的惯吗?”说话的是三福晋董鄂氏。
三福晋与九福晋都出身于满洲正红旗董鄂氏,二人乃是堂姐妹。
大福晋张佳氏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微微一愣,旋即答道:“惯。”
多兰又看向了张佳氏。
大阿哥胤褆的原配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连生“四朵金花”才生下了胤褆的长子弘昱,只可惜接连生产将伊尔根觉罗氏的身子拖垮,早早的就去了,张佳氏这个大福晋便是胤褆今年续娶的,瞧着年岁应该与自己相仿。
三福晋又问:“大嫂,听说昨个儿直郡王府里又请了太医给弘昱诊治,不知弘昱的病如何了?这孩子也是可怜,从娘胎里出生就有不足之症。”
三福晋说话的语气里含着几分惋惜,看着向张佳氏的眼睛里却带着几分明晃晃的挑衅。
胤褆与胤礽一个是长子,一个是太子,这些年明里暗里的没少较劲,他们俩的福晋一个是长媳,一个是太子妃,这“长”与“嫡”的名头都被占了,她与胤?行三,自然是什么好处也占不得了。
可伊尔根觉罗氏早逝,这张佳氏一无显耀的家世,二来年纪又小,三则又无出挑的容貌,这样的女子占了长嫂的头衔,董鄂氏的心里便没那么舒服了。
多兰听出了董鄂氏这话里有话,于是很好奇张佳氏会如何接招。
只见张佳氏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三弟妹还真是关心我府中的事儿,弘昱生病我这个做额娘的自然会细心照料,倒是三弟妹府上的王格格有了身孕,听闻这王格格还有一位双生的哥哥,若是王格格这一胎是双生,那可是吉祥如意的好兆头啊。”
她本无意与人争口舌之快,可董鄂氏当着这么多人戳她的痛处,笑她一过门便是五个孩子的继母,那她也得“礼尚往来”的还回去才成。
董鄂氏的脸色不复方才的张扬:“大嫂对我府上的事儿知道的也不少啊。”
“我身为长嫂,理应关怀。”张佳氏说话时,特意加重了“长嫂”这两个字。
气氛眼瞅着不对,太子妃出来打圆场了:“大嫂说的是,咱们都是一家人,理应彼此惦记照顾。”
她今日设赏花宴,目的便是促进妯娌们之间的关系,董鄂氏暗讽在先,与她的目的背道而驰,再者有伊尔根觉罗氏在前,张佳氏处境尴尬,这个“长嫂”的位置本就没坐稳当,她若再不挺张佳氏,其余人又岂会把这个“长嫂”放在眼里。
董鄂氏见太子妃的话口偏向张佳氏,讪讪的闭上了嘴。
董鄂氏面上不显,心里却气恼。瓜尔佳氏不帮着她将张佳氏踩在脚下,却一味的帮扶张佳氏。
这大阿哥与太子爷是死对头,她就等着看张佳氏立住了脚再与瓜尔佳氏这个太子妃抗衡的好戏码。
太子妃话音落下,其余人便开始附和,一时间,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
这时,多兰身旁坐着的十二福晋疑惑的问:“十嫂,这个果子有这么好吃吗?”
9. 第 9 章
多兰吃瓜吃的入迷,听了十二福晋的话低头一看,自己险些将果核也给吃了。
多兰尴尬一笑,将果核放在面前的白瓷圆碟里,拿着帕子擦手:“这果子不错,十二弟妹尝尝?”
富察氏对面前的这碟果子本来没有什么兴趣,但看多兰吃的这么香甜,她也确实起了好奇心,旋即抬手拿起了一个果子。
多兰瞧着富察氏咬了一口果子,便问:“味道如何?”
富察氏细细品味一番,答道:“挺甜的。”
除了甜,这果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许是各人口味不同的缘故,富察氏这样想着。
“太子妃快瞧,您这院儿里的花引来了好多蝴蝶呢。”说话的是四福晋乌拉那拉氏。
五福晋他塔喇氏抬眸一瞧,果真飞来了好多蝴蝶,便跟着附和:“是啊,这蝴蝶可真漂亮。”
九福晋董鄂氏闻言,看向了他塔喇氏,提点道:“五嫂,是太子妃的花又香又漂亮才对。”
花好,才能引来蝴蝶,说话不说全,可就本末倒置了。
他塔喇氏笑容一敛,揉着手里的帕子,有些惶恐的改口:“是花好。”
瞧她,连拍马屁都拍不好。
他塔喇氏抿直了嘴角,有些懊恼自己的嘴笨。
三福晋董鄂氏眼尾一挑,抬手从碟子里捏起一颗琥珀色带着糖霜的蜜饯,嘴角噙着一抹笑:“太子妃这花开的是艳,别说蝴蝶了,等会儿蜇人的蜜蜂也给招来了。”
“招蜂引蝶”可不是什么好词,多兰默默扯了扯嘴角,三福晋今个儿是打算跟太子妃/干/上了。
如今太子圣意正浓,多兰不明白三福晋跟太子妃唱反调能有什么好处。
富察氏听到现在也听出来了一团和气下隐藏着的火药味儿,幸好她离的远,还是专心吃自己手里的果子好。
有道是:言多必失。
九福晋眉眼弯弯的打趣道:“真招来了蜜蜂,要蛰也得蛰三嫂这张巧嘴。”
三福晋回道:“蛰我呀,我就往你那跑,蜜蜂蛰了你的脸蛋儿,让你十天半个月都出不了门。”
三福晋话音刚落,九福晋就起身往三福晋那儿去了,将一颗红艳艳的樱桃塞进了三福晋嘴里,经九福晋这么一打诨,气氛又变得欢乐起来。
多兰看得明白,九福晋这是在帮三福晋圆场,不过从赏花宴开始到现在,太子妃一直都是这幅雍容华贵、端庄娴静的模样,好似并未将这些阴阳怪气的话放在心上、听进耳朵里。
茶汤喝了一盏,太子妃发了话:“花开的娇艳,诸位可自行观赏。”
话落,太子妃起身回了正殿,多兰等人站起身行礼。
眼瞧着太子妃进了正殿,多兰转身便去赏花。
花房培育的花品种珍贵、颜色俏丽,有许多都是在乾西五所瞧不见的。
多兰走到一朵硕大的玫红色芍药花前,低头浅嗅,那清香味便蹿进了鼻腔里。
“福晋,你看,好漂亮的蝴蝶。”宝音压低声音,边说边轻轻拉了拉多兰的衣袖。
多兰偏过头一看,是一只黑边青绿色的蝴蝶正在粉色的蔷薇花上方盘旋飞舞,那蝴蝶的翅膀上面还带着金粉似的斑点,很是好看。
多兰的注意力全部被这只蝴蝶吸引,只见这蝴蝶缓缓往下落,整个身子都埋进了蔷薇花的花蕊上去采蜜。
多兰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便扬起手中的兰花团扇,轻手轻脚的迈过去。
宝音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图,跟着放轻了脚步。
蝴蝶在花蕊中入了迷,丝毫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猎物”,多兰就这么屏住呼吸一步步靠近,瞄准时机,向前一扑,左手捉,右手拿着兰花团扇挡,战略上是没有问题的,可就当多兰的手快要触碰到蝴蝶的翅膀时,脚下的花盆底却失去了平衡,多兰身子一咧,眼看要摔倒,幸而宝音眼疾手快扶住了多兰,只是惊动了那采蜜的蝴蝶,蝴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扑闪着翅膀在多兰眼前展翅高飞了。
宝音很是关切:“福晋,您没事吧?”
“没事。”多兰说完,正要站好,脚踝处却传来一阵酸痛。
“嘶——”
几步远的十二福晋听见了多兰的声音,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
瞧着歪在宝音身上的多兰,十二福晋注意到了多兰那歪着的右脚,关切的问:“十嫂,你……你可是扭到脚了?”
多兰点点头。
脚踝处的痛感逐渐清晰。
蝴蝶飞了,脚还给扭了,真是鸡飞蛋打。
十二福晋便想吩咐身边的丫鬟如茵去禀告太子妃,多兰说着不用,她不想因为这点儿小事惊动太子妃。
多兰扶着宝音好不容易站稳,可迈出去一步却难的很。
她的脚好像比她想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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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要严重一些。
十二福晋见多兰连路也走不成了,便催促身边的如茵快些去禀报太子妃,自己则和宝音一左一右的先搀扶着多兰走过去坐下。
众人很快发现了多兰的异样,便纷纷围过来,多兰也就在这个时候感觉到“社死”。
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一躲。
片刻的功夫,瓜尔佳氏从正殿走了出来,围着多兰的众人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
瓜尔佳氏立马吩咐道:“去备轿辇送十福晋回乾西五所,再请太医去乾西五所为十福晋诊治。”
瓜尔佳氏话音落下,两个小太监麻溜的去办了。
“多谢太子妃。”多兰说完冲着瓜尔佳氏微微点头,旋即又抬头对着众人说道:“大家都去赏花吧,别因为我坏了大家的兴致。”
众人又关怀了几句,便先散了。
轿辇很快被小太监抬了过来,宝音搀扶着多兰坐到了轿辇上,待多兰坐稳,四个小太监将轿辇高高抬起稳稳地往乾西五所的方向走。
坐在轿辇上的多兰视野一下子就开阔了,再看皇宫的红墙黄瓦,飞檐翘角似乎有了不同的感觉,只是脚踝处隐隐传来的痛感由不得她细细品味。
没想到她穿过来第一次坐轿辇,竟然是因为扭伤了脚。
轿辇很快到了乾西五所,宝音和图音搀扶着多兰坐到了美人榻上,不多时,沈太医也提着药箱赶来。
沈太医打千儿道:“给十福晋请安。”
多兰只道:“太医不必多礼了。”
沈太医打开了药箱,拿出了脉枕放在多兰的手腕下垫着,宝音将自己的帕子盖在了多兰的手腕上,沈御医隔着一层帕子开始凝神把脉,而后又看了看多兰红肿起来的脚踝。
沈太医站直了身子:“禀十福晋,脚踝处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可以用冰袋敷到红肿处消肿,再涂抹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就好。”
多兰点头:“有劳太医,宝音,送一送太医。”
沈太医将活血化瘀的药膏留下,便拎着药箱出去了。
离开乾西五所,沈太医没有直接回太医院,而是去了毓秀宫。
此时的赏花宴还未散,沈太医向太子妃禀报多兰的伤情时,其余人自然也听进了耳朵里。
得知多兰没有大碍,瓜尔佳氏便也放了心。
多兰到底是在毓庆宫扭伤的脚。
10. 第 10 章
乾西五所内,宝音拿了冰袋小心翼翼的敷在多兰脚踝的红肿处。
如今是春日里,远不到用冰的时候,冰袋挨着肌肤,那冰凉凉的触感让多兰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撑在美人榻上的双手下意识的曲起。
宝音见状,只得放轻手上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多兰倒也适应了这冰凉的温度,她脚踝的酸痛确实也缓解了不少。
又敷了一会儿,宝音便将冰袋取下,拿起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的将多兰脚踝上残留的水渍擦干净,而后开始给多兰的脚踝上药。
多兰低眸看向了自己的脚踝,比起刚从毓庆宫回来时是消肿了不少,想来用不了几日便能康复了。
多兰正想着,凉丝丝的药膏已然涂抹在了脚踝上,有了冰袋的冷温度在前,多兰对这药膏的温度倒是完全可以接受了。
药膏刚涂好,多兰便见图音进来通禀:“福晋,九福晋、十二福晋来了。”
多兰点头:“快请。”
九福晋和十二福晋前后脚进来:“十弟妹/十嫂。”
多兰招呼道:“九嫂,十二弟妹快坐,图音,上茶。”
九福晋望了一眼多兰的脚踝,言道:“没伤到骨头便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那才是受罪呢。
多兰言道:“让九嫂和十二弟妹担忧了,我这脚没大碍,倒是你们是从毓庆宫来?”
她倒是没有想到九福晋和十二福晋会专程来看她,她这脚伤本是意外,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九福晋来估摸着一方面是因为上回胤禟出主意让胤俄纳侍妾,另一方面她们又是邻居,至于十二福晋,难道是因为她们吃果子的交情?
多兰正想着,十二福晋开了口:“太子妃的赏花宴散了,我和九嫂便想着过来看看十嫂。”
多兰点点头。
九福晋和十二福晋坐了一会儿便各自回去了。
图音迈步走到多兰身旁,开口问道:“福晋,午膳想吃些什么?”
多兰低眸瞅了一眼自己的右脚,托腮道:“来一道红烧猪蹄吧。”
有句话说的好:吃什么补什么。
图音脆生生的应下。
因着多兰的脚不宜挪动,宝音便在美人榻上放了一张小炕桌,今日的午膳多兰就在美人榻上用。
御膳房的这道红烧猪蹄炖的软烂,入口即化,多兰一口气吃了半盘子猪蹄。
——
另一边,十二福晋听到如茵说十二阿哥胤裪回来了,便起身去迎,还没走出两步远,胤裪便进来了。
十二福晋冲着胤裪屈膝福身:“爷。”
胤裪拉起十二福晋的手,水葱般的手指又软又暖,胤裪将人往怀里一带,脑袋凑过去便在十二福晋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十二福晋的脸顿时染上了一层绯红,羽睫颤动着抬手去推胤裪:“爷,奴才们都在呢。”
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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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如胶似漆,胤裪不舍的松开了十二福晋,转身去面盆架旁洗手。
十二福晋跟着走过去,递上了一条干净的巾帕。
胤裪将手擦干,把帕子搭在铜盆上,便牵着十二福晋的手去了八仙桌旁坐着,如茵拎着食盒过来,开始摆膳。
胤裪抬耨眸看向十二福晋,询问道:“在毓庆宫与嫂嫂们一起赏花可还尽兴?”
屋内没有外人,十二福晋便如实讲了:“太子妃端庄华贵,几个嫂嫂你一言我一语的有些针锋相对,十嫂倒是有趣,喜欢吃果子差点儿连果核也给吃了,就是扑蝶的时候又将脚给扭了。”
十二福晋说到多兰时,语气明显变得轻快。
胤裪听得认真,关切道:“十嫂的脚伤的重吗?”
十二福晋又道:“赏花宴散后,我与九嫂去探望十嫂了,幸好只是皮外伤。”
胤裪点点头,又抬眸看向十二福晋时,眼睛里充满了柔情:“十哥十嫂都是直爽的性子,日后你若是觉得无趣,便去十嫂处多走动走动。”
十二福晋笑了:“好。”
她也有此意。
如茵已然菜肴摆放完毕,出声道:“爷,福晋,用膳吧。”
胤裪提起筷子夹了一块玉带虾仁放在十二福晋面前的青花瓷碟里,十二福晋笑吟吟的回夹了一块鸡汁焖笋丝。
一顿甜蜜的午膳吃完,胤裪拉着十二福晋进了内室,拥着十二福晋在拔步床上小憩一会儿。
11. 第 11 章
胤俄从工部出来,没回乾西五所,而是去了仁宪太后的宁寿宫,他决定在太后她老人家这里蹭一顿午膳。
他一个人窝在书房里吃饭,实在是无聊又冷清。
仁宪太后自然欢迎胤俄的到来,笑呵呵的吩咐底下人去备午膳。
仁宪太后虽然嫁入紫禁城多年,但饮食上一直还保持着蒙古人的口味,而胤俄对吃食这方面也没有忌口,是以当仁宪太后瞧着坐在对面的胤俄直接用手拿着烤羊肋啃时,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蒙古民风淳朴豪放,皇宫大内注重规矩礼仪,仁宪太后有许多年没瞧见人这样甩开腮帮子吃肉了,心里一高兴,连带着自己的胃口也好了起来。
胤俄咀嚼着羊肉,含糊不清的说道:“皇玛嬷,您这里的饭可比御膳房的好吃多了。”
一来是饭菜味道确实好,二来他在皇玛嬷这里可以暂时抛却那些约束人的繁文缛节。
仁宪太后笑得慈祥:“喜欢吃,以后就常来。”
多了一个胤俄,她这宁寿宫可是热闹了不少。
午膳吃完,胤俄又陪着仁宪太后说了会儿话便告辞了,出了宁寿宫,胤俄慢悠悠的往乾西五所去。
踏进乾西五所的门,胤俄才从小太监嘴里得知了今早多兰在毓庆宫崴伤脚的事情。
一旁的何为出声道:“爷,要不您去瞧瞧福晋?”
这几日他瞧的出来,主子爷面上生气实则心里早就想回房了,只不过是拉不下面子罢了,如今福晋扭伤了脚,对于主子爷来说,可是修复夫妻关系的好机会。
胤俄眉一横,看向何为哼道:“她扭伤了脚与爷何干!”
胤俄说完,迈步就往书房的方向走。
何为一愣,主子爷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在主子爷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按理说他不该琢磨错主子爷的心思才对。
胤俄脚下的步子极快,何为容不得多想,忙不迭跟了上去。
胤俄走着走着突然又止了脚下的步子,后面跟着的何为连忙用脚趾扣住青石板,差一点儿他就撞到主子爷身上了。
何为观胤俄的神色,正欲开口劝和,便见胤俄又改了步子往正屋的方向去了。
主子爷果然还是心疼福晋的。
何为又连忙跟上去。
——
正屋内的宝音拿了药膏正要给多兰再次上药,便瞧见胤俄走了进来。
“爷。”宝音福身道。
多兰的余光发觉胤俄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眼也不抬的说道:“来瞧我的笑话。”
胤俄蹙眉:“爷是这么落井下石的人吗?”
多兰偏过头去,没有答话。
她现在不想与胤俄打嘴仗。
胤俄见状,迈开步子走过来坐在了美人榻上,多兰的脚就在胤俄眼前,只见那雪白的脚踝处明显红了一块。
胤俄抬手:“药给我。”
宝音忙不迭走过去,将手里的药膏给了胤俄。
多兰扭过头:“我不用你。”
多兰说完,又看向了宝音。
福晋的眼神告诉他,这药膏由她来涂。
宝音这可是犯起了难。
胤俄直接忽略多兰的话,用木签子挖了药膏就要往多兰脚踝上涂,多兰见状,便想撤回自己的脚。
胤俄发觉这一点儿,伸出手握住了多兰的脚:“都受伤了,还不老实些。”
胤俄说话的语气里含着心疼与责备。
其实多兰方才用力将脚撤回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脚踝处传来的疼痛,只不过是为了面子在忍罢了,如今瞧着胤俄坚持要给她上药,多兰便顺着台阶下了。
胤俄见多兰不再乱动,开始为多兰的脚踝上药。
多兰偷瞄了胤俄一眼,见胤俄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脚踝上,便又将视线收了回去。
不得不说,胤俄上药的动作很轻柔,多兰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正好也到了多兰午睡的时候,多兰的瞌睡虫便跑了出来。
等到胤俄上完药抬眼去看多兰时,才发觉多兰的脑袋稳稳地靠着美人榻,整个人已然睡着了。
他这福晋也只有在睡着时才会有娇软的模样来。
胤俄将药瓶递给宝音,旋即起身轻手轻脚的打横抱起多兰,转而迈步进了内室,将多兰放在内室的拔步床上。
因着多兰脚踝处的药膏尚未干透,胤俄给多兰盖被子时,特意将那只受伤的脚踝露了出来。
拔步床两侧的鎏金月牙勾上挂着的水蓝色帐幔被胤俄放下后,胤俄转身出了内室,将隔扇门轻轻关好,又嘱咐宝音照顾好多兰之后,胤俄踏出了正屋的门。
一个时辰之后,拔步床上的多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望着水蓝色的帐幔,多兰唤了一声宝音。
片刻的功夫,隔扇门“嘎吱”一声响,宝音走进来将水蓝色帐幔收拢挂上鎏金月牙勾,而坐起来的多兰一扭头便瞧见了挨着床榻的矮脚小几上多了一样东西,是一个透明玻璃瓶。
这透明玻璃瓶的瓶身上面有许多透气的圆形小孔,而这透明玻璃瓶内部却装着五六只蝴蝶。
五彩斑斓的蝴蝶,在透明玻璃瓶里盘旋蹁跹,很是好看。
这透明玻璃瓶是内务府造办处的玻璃厂制造的,那这些蝴蝶又是哪里来的?
多兰带着疑惑抬眸看向了宝音。
宝音笑着解释:“福晋,这是何为送来的,说是爷亲自去了御花园捉的蝴蝶。”
多兰愣住了。
胤俄捉的?
难道胤俄是知道她是因为扑蝶才扭伤的脚,所以特意捉给她的?
多兰的眼睛再次看向玻璃瓶中飞舞的蝴蝶时,觉得这些蝴蝶宛如一个个小精灵,好像更加好看了。
宝音扶着多兰坐到了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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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临窗小榻,那装着蝴蝶的透明玻璃瓶也被移到了小榻的炕桌上。
图音进门禀道:“福晋,十二福晋身边的如茵来了。”
多兰言道:“叫她进来。”
如茵迈进门槛福身过后,便道:“十福晋,我们福晋想着您脚踝受伤不宜走动,怕您闷,便差奴婢送些话本过来,这些话本是我们福晋入宫前在京城里的书肆买的,上面记载了民间各地的趣事儿。”
多兰看了一眼宝音,宝音上前将如茵手里的几本话本子接过去。
“图音,去将小厨房刚做得的杏仁酪装一份儿给如茵带回去。”多兰说完,又看向了如茵:“回去替我谢过你家福晋。”
“是。”如茵屈膝道。
待图音提着紫檀方形食盒进来,如茵伸出双手接过了图音手中的紫檀方形食盒,又冲着小榻上的多兰屈膝道:“奴婢告退。”
待如茵走后,多兰吃了一碗杏仁酪便开始看十二福晋送来的话本。
这话本上面记载的果然都是些民间趣事,里面的人物对话有各地的方言,还对方言进行了标注,是以多兰瞧着瞧着便笑出了声。
不知不觉,到了黄昏时分,夕阳西下,飞鸟归巢,胤俄也回了正屋。
宝音和图音的请安声响起,将多兰的思绪从话本中拉了出来。
多兰一抬眸便对上了胤俄的视线,多兰还未开口便听胤俄问道:“脚好些了吗?”
多兰点头:“好多了。”
胤俄望了一眼炕桌上面的透明玻璃瓶,又问:“蝴蝶,喜欢吗?”
这些蝴蝶狡猾的很,他在御花园捉了半个时辰呢。
多兰“嗯”了一声。
有多兰的肯定,他的力气就没有白费。
胤俄嘴角翘起,抬步走过去坐下。
待胤俄坐在小榻的另一侧,多兰开了口:“我有件事想同你说。”
胤俄问:“什么?”
“这些蝴蝶,我们放了吧。”多兰说完,怕胤俄误会,又解释道:“这些蝴蝶我很喜欢,不过它们在玻璃瓶里待了一下午,都有些打蔫了。”
透明玻璃瓶里虽然打有小孔,外面的新鲜空气可以进入到瓶子的内部,但和广阔的天空、茂密的草丛还是无法比拟的。
胤俄听懂了多兰话里的意思,点头道:“好,那便放了。”
胤俄抬手将玻璃瓶瓶口的盖子掀开,呼吸到新鲜空气的蝴蝶们打起了精神,一个个的扑闪着美丽轻盈的翅膀,从玻璃瓶里争先恐后的钻出来,再朝着打开的雕花木窗飞出去,落日的余晖洒落在振翅高飞的蝴蝶身上,给奔向自由的蝴蝶们镶上了一层橘黄色的暖光,就连蝴蝶翅膀上面的斑点都泛着熠熠生辉的光泽。
多兰透过雕花木窗看到的风景美不胜收,原本抿着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
而在小榻对面坐着的胤俄,将多兰的笑容收入眼底。
12. 第 12 章
暮色降临,明月高悬。
乾西五所内烛火通明,宝音和图音从御膳房提回了晚膳,又一碟碟的摆在八仙桌上。
胤俄拿起青花瓷碗盛满了一碗猪蹄汤放在多兰面前:“吃什么补什么。”
宝音在此时开口:“爷,福晋用午膳时也说过同样的话。”
多兰嗔怪的瞪了宝音一眼。
宝音笑着闭上了嘴巴。
多兰喝完了一碗猪蹄汤,胤俄又要再续却被多兰出言阻拦:“不喝了。”
这猪蹄汤虽好,但她中午已经吃过猪蹄了,对猪蹄便没有那么大的欲望了。
胤俄听完这话,便打消了再给多兰续汤的念头,转而给多兰夹菜。
对于胤俄这种主动式的服务,多兰自然接受。
用完晚膳,胤俄拿了药膏给多兰涂药,有了中午的涂药经历,多兰这次便坦然了许多。
而胤俄在给多兰涂完药之后,站起身再次打横抱起了多兰。
双脚离地,整个人突然腾空,多兰整个人都惊住了,两只手胡乱抓着胤俄的身上的衣袍,羽睫扑闪着,心跳加速:“你……你干什么?”
怀里的福晋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
“中午涂完药你睡着了,我也是这样把你抱到床榻上的。”胤俄如实说完,没等多兰的反应,便抬步往内室走。
而多兰还有些懵,中午竟然是胤俄将她抱到拔步床上去的!
她昨日午睡醒没问宝音和图音,两个丫头也没有告诉她这回事。
等多兰消化了这个消息,才发觉自己已经来到了拔步床前,胤俄弯着腰俯身小心翼翼的将多兰放在拔步床上。
中午她睡着了便算了,如今她清醒着,瞧着她与胤俄的距离这样近、这样亲密,胤俄的呼吸声她都能听得很清楚。
多兰偏过了头,但她的耳根却开始发烫。
胤俄将多兰放在了拔步床上,自己也坐在了拔步床的床沿。
见胤俄没有起身的动作,多兰问:“你……还不走?”
胤俄抬眸看向多兰,开口解释道:“我没真的想纳侍妾,就是想气气你。”
一来,福晋在误伤自己后,虽然对自己很是体贴,但多是出于愧疚之心,当他夸赞自己差办的好,福晋只是敷衍祝贺,并未关心他在山东的衣食住行是否妥帖。
二来,他确实是为了自己的颜面,想让福晋给他服软。
多兰嗫嚅着嘴唇,还是没有说话。
胤俄纳侍妾的行为并没有气到她,相反,她很高兴,不过如今胤俄有意与她求和,她再说实话,怕不是火上浇油。
胤俄见多兰没有反应,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有兰花纹样的椭圆形小玉佩,玉佩下面还挂着浅绿色的穗子:“这个是我在山东买的,应你名字里的‘兰’字,本想一回来就送你的。”
可回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打乱了他原来的计划,他也没了送福晋礼物的心情。
几日冷战过去,他一个人在书房过得也不开心,他亦不想再与福晋僵下去了。
胤俄说完,将玉佩塞进多兰手里,又撒娇似的捏了捏多兰的手指。
福晋的手指捏起来软软的。
多兰将手抽离,颇为嫌弃道:“肉麻。”
胤俄捏她的手指,她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酥痒感。
福晋浓密舒卷的羽睫微颤似蝴蝶振翅,胤俄嘴角一弯,说话的语气又柔又轻:“福晋,你害羞了。”
多兰强装镇定:“我……我才没有。”
她怎么可能害羞!
胤俄追问:“那你脸怎么红了?”
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多兰的脸上,多兰的脸由白变粉再透出绯红,像一颗逐渐成熟的蜜桃,引人垂涎。
多兰随口胡诌:“太热。”
胤俄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脑袋却慢慢的凑近多兰。
多兰发觉胤俄的眼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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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盯着她的嘴巴看,而且胤俄离自己越来越近,二人之间的距离在逐渐缩短,多兰的心里也越发慌乱。
多兰先一步抬手捂住了胤俄想要靠近自己的嘴巴,警告道:“我现在是病人,你可别乱来。”
被捂住嘴巴的胤俄,嘴角一弯,露出了得逞的笑。
多兰的脸上浮现出涂了胭脂一般的两坨红晕,是以多兰的警告在胤俄看来,反而似娇似嗔。
福晋确实害羞了。
胤俄乖巧的眨眨眼,多兰这才将手放下。
“好,我回书房睡。”胤俄真诚的说完,脑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过去,在多兰的嘴角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而后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屋子里只留下震惊的多兰。
她刚刚是被偷亲了?!
多兰快速消化了这个突然其来的吻,低头看向手里兰花纹样的玉佩。
这玉佩做工精巧,质地温润,是一块好玉。
多兰边用指腹摩挲着玉佩,边想着她与胤俄是夫妻,更加亲密的事情日后定然要做的。
不过,这个“草包”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好。
脸上的红晕褪去,一颗心慢慢平复下来,多兰平躺在拔步床上,闭上眼睛睡觉。
次日,胤俄如昨日一般陪着多兰用午膳,而八仙桌上又出现了猪蹄。
多兰两眼一黑,虽然“吃什么补什么”,但也架不住顿顿都吃,她起码一个月都不想再看到、听到“猪蹄”了。
午膳过后,胤俄继续给多兰涂药,又过了一日,多兰的脚踝有了明显的好转。
待药涂完,胤俄又打横抱着多兰往内室去,相比昨日的慌乱,今日多兰已经镇定了许多。
因为她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了。
而胤俄将多兰放到拔步床上后,便老实的离开了,晚上亦是如此。
胤俄这般守信让多兰觉得那日的胤俄看似在求和,实则是在撩拨自己。
13. 第 13 章
多兰的脚完全康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毓庆宫给太子妃瓜尔佳氏请安。
毕竟当日她在毓庆宫崴脚时,让太子妃跟着担忧费神了。
自多兰进了正殿,瓜尔佳氏的脸上一直挂着柔和的笑,与多兰聊着家常。
多兰不禁在心中感叹:瓜尔佳氏不愧是康熙给自己最爱的儿子胤礽挑选的储妃,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优雅知性、气度不凡。
多兰坐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告辞离开了毓庆宫。
瓜尔佳氏执掌后宫大权,需要操劳的事情太多,自己就不耽误瓜尔佳氏的时间了,其次,再坐下去,她也不知该和瓜尔佳氏说些什么了。
出了毓庆宫,多兰又带着图音去了十二福晋处。
富察氏从如茵口中听到多兰来找她,忙起身去迎:“十嫂,你这脚无碍了?”
富察氏说着话,眼睛还瞥了一眼多兰的脚。
多兰与富察氏二人并排往屋里走:“已经好了,我今日来是特意给你还书的。”
多兰与富察氏边说边落坐在了八仙桌旁,如茵捧着一盏茶放在了多兰面前。
富察氏看着图音手里捧着的话本,浅笑道:“不过是些话本罢了,本就是送给十嫂解闷儿的,还劳烦十嫂跑一趟。”
多兰抬手掀了掀盖碗,眉眼弯弯的说道:“如茵那日来说了,这话本是你从宫外的书肆买的,我翻开这话本一瞧,虽然有翻阅过的痕迹,但书页干净整齐,书角连一个卷边都没有,我就知道你是一个爱书的人,如今我看完了,自然要完璧归赵。”
富察氏听罢,目光一顿,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多兰的心思这般细腻,同时,她也为此高兴,她的一番心意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多兰与富察氏两个人边喝茶边聊,从书肆话本聊到胭脂水粉,富察氏脸上的笑容一灿烂,两个圆圆的小酒窝就清晰可见。
多兰真的想要上手rua一下。
半个时辰后,多兰从富察氏处出来,回到了乾西五所,将脚下的花盆底一脱,就上了美人榻。
这几日多兰窝在屋子里养伤,没走什么路,花盆底也换成了平底的绣花鞋,将一双腿脚都歇软了,今日这么出去逛一圈,竟然还真有些乏累。
图音看得出多兰的劳累,出声道:“福晋,奴婢给你捏一捏吧。”
“也好。”多兰说着,翻了个身平趴在美人榻上。
宝音见状,快步走进内室拿来了织金软枕放在多兰的脑袋下面,而多兰将两只胳膊伸出来环抱着织金软枕。
图音跪坐在地上,伸出双手轻轻的捏向多兰的小腿,询问道:“福晋这个力道可以吗?”
多兰答道:“可以重一点儿。”
图音听罢,将手上的力道稍微加重了一些。
多兰喊道:“就这样,保持住。”
不轻不重,力度刚刚好。
乏累的肌肤得到缓解,多兰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眼皮子也跟着耷拉下来。
图音按摩完多兰的小腿,一抬眸才发觉多兰已然进入了梦乡,便拿来了薄被给多兰盖好。
多兰睡了半个时辰,醒来时已经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便差图音去御膳房取午膳,而胤俄也在这个时候派了小太监来传话,说午膳在宁寿宫陪太后一起用。
多兰点点头,传话的小太监便打千儿出去了。
不多时,图音拎着食盒回来,开始在八仙桌上摆膳,多兰站起身走到面盆架前,用铜盆里的花瓣水洗手,也就在这时,多兰听到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
多兰拿着帕子将手擦干,抬步迈出了门槛,这么抬头一瞧便见早上的晴空万里已然变成了乌云密布,灰蒙蒙的天边隐隐有闪电出没,豆大的雨点儿从天空打下来,地上的青石板瞬间由点连成片,肉眼可见的地方都变成湿漉漉的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淅淅沥沥的小雨变得急促,连绵不断的雨宛若细长的白线沿着飞檐翘角往下流。
风一吹,那雨水便顺着风扫向了游廊。
水汽扑面而来,屋檐下的多兰连忙转身进了正屋。
这天气真是捉摸不透,幸好图音回来的早,不然就要变成“落汤鸡”了。
午膳用完,多兰移坐到了临窗的小榻上,因着早上图音给她按摩的时候她睡了一觉,是以多兰现在丝毫没有睡意,便吩咐宝音拿来了红纸和剪刀。
听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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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雨声剪窗花似乎也不错。
多兰说干就干,整个人很快就沉浸在了剪纸的乐趣中。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宝音将炕桌上放凉的茶汤换了一杯热的,又看向多兰说道:“福晋,爷估摸着要回来了。”
多兰听了宝音的话,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的脖子有些发酸,原来她一个人低着脑袋,已经窝在小榻上剪了很久的窗花了。
多兰将手上的剪刀放下,端起了面前的茶盏,对着宝音说道:“叫小厨房炖上姜汤。”
胤俄下值回来定然要来正屋,不给他备上一碗姜汤驱寒,他岂不是要将外面的寒气带进来过给自己。
她可不想生病。
宝音脆生生的应了一声。
多兰喝了一口茶汤润喉,便穿好鞋子下了小榻,开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活动一下筋骨,尤其是她的脖子。
而外面的雨不但没有停歇反而越下越大,胤俄就在大雨瓢泼中回了正屋。
回来的路上有何为给胤俄打伞,胤俄的身上虽然没有淋湿,但脚上的一双黑靴却沾上了泥水。
多兰吩咐宝音去小厨房端碗姜汤,又吩咐图音去打盆热水,而胤俄就坐在鼓凳上,手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两只脚泡在温热的铜盆里。
浓浓的暖意从脚底板涌入全身的血液,胤俄翘起了嘴角。
福晋果然还是关心他的。
多兰见胤俄只端着姜汤却不喝,便催促道:“趁热喝才有作用。”
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怕喝姜汤?
胤俄闻言,对着多兰憨笑:“我喝。”
话音落下,胤俄端着姜汤一饮而尽后便皱起了眉头。
这姜汤好辣。
不过喝了这一碗姜汤,又泡了脚,胤俄身上的寒气通通散去,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暖和极了。
阴天下雨,天色比往日黑的早,屋内便也早早地点燃了烛火,晚膳过后,多兰先去净室沐浴更衣,再回来内室坐到梳妆台前,由着宝音拿着长巾给自己擦头发,而胤俄也就在此时去了净室沐浴。
夜晚,躺在拔步床里侧的多兰刚刚闭上眼,就听身旁的胤俄说道:“福晋,我好冷啊。”
14. 第 14 章
多兰听到胤俄说冷,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认为胤俄发烧了。
胤俄在外面奔波了一日,身上定然钻进了不少寒气,就算喝了姜汤,泡了脚,或许也只是暂时压制了他体内的寒气,还是说胤俄沐浴更衣过后又受了寒气。
原本平躺着的多兰翻过身,用左手撑着褥子,右手抬起去摸胤俄的额头。
多兰的手心挨着胤俄的额头,感受到的温度就是人体正常的温度,多兰疑惑的嘟囔道:“这也不烫啊。”
没有体温计,多兰觉得通过自己手掌测量胤俄的体温或许不准确,便想要叫外间守夜的图音去请太医来给胤俄瞧瞧,可没当多兰开口,躺着的胤俄突然发力翻身,多兰与胤俄所处的位置瞬间对调了。
多兰发觉自己被胤俄压在了身下,才明白自己中了胤俄的套路,正要开口控诉,胤俄却俯身吻下来,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胤俄的吻强势又急促,多兰有些喘不上气,抬手去推胤俄的胸口。
胤俄察觉到多兰的不舒服,松开了多兰的唇,转而又去吻多兰的脖子、锁骨……
就在多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时,身上却传来一阵阵酥酥麻麻的感觉,紧接着多兰又感觉身上一凉,身上的寝衣已然被褪去……
屋内的烛火摇曳,透过水蓝色的帐幔依稀可见墙壁上映出两个似蝴蝶翩跹的人影。
窗外的雨未停,忽而又变得猛烈,风裹挟着雨丝向四方挥洒,嫩绿的叶子脱离了枝桠被吹在草地上、池塘里。
几尾鲤鱼挨挨挤挤的藏在荷叶底下,白日还娇艳欲滴的花在风雨的吹打之下没了精神,低低地垂着脑袋。
夜半,这场下了几个时辰的雨终于停歇了。
屋内,胤俄坐起身掀开了拔步床上的水蓝色帐幔,一股透着旖旎春光的味道悄悄的散了出来。
胤俄穿上寝衣下了床榻迈步往外走,打开隔扇门叫外间的图音进来为多兰擦洗后,又抬步去了净室。
榻上的多兰香汗淋漓,浑身一点儿劲儿也没有了,也顾不上羞耻与尴尬,由着图音为自己擦洗。
图音又将床褥撤下去换了一套干净的,多兰裹着被子闭上眼睛准备入睡,从净室回来的胤俄上了拔步床掀开被子,两条手臂又从背后去拥多兰。
困意十足的多兰去推胤俄的手,胤俄反而抱的更紧,脑袋贴着多兰的耳朵,声音慵懒又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冷,抱着睡暖和。”
多兰推不开胤俄,索性由着他抱着了。
次日清晨,胤俄醒来时多兰还沉睡着,粉白色的脸颊半掩在被子里,鬓边的碎发挡在了眉眼上。
胤俄抬手轻轻拨开多兰脸上的碎发,又俯身凑近亲了亲多兰的脸颊,而后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榻。
胤俄穿衣洗漱完毕便出门去上朝,路过乾西四所时,正好瞧见边往外走边打哈欠的胤禟。
胤俄一脸关切的问道:“九哥,又没睡好?”
胤禟答道:“昨个儿半夜,完颜氏嚷着要吃酸梅汤。”
御膳房的人早都睡下了,他自是不好为一个格格弄出动静,免得传到汗阿玛的耳朵里,只好叫何玉柱去把管小厨房的奴才叫醒给完颜氏做酸梅汤,好不容易做好了汤,完颜氏还非要他亲手喂才肯喝。
胤俄边走边真诚的发问:“小九嫂害喜这般厉害吗?”
胤禟嘴角一弯:“或许是吧。”
胤禟说完见胤俄眼中似有疑惑,笑道:“走吧,上朝去。”
——
多兰睡醒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大雨过后的空气格外清新,院子里的积水和残花落叶,都已经被负责洒扫的奴才们打扫干净了。
多兰穿衣洗漱罢,坐到了外间的八仙桌旁用早膳,余光却发现图音这个小丫头一直在偷偷的笑。
图音昨晚在外间守夜,多兰自然明白图音在笑什么,遂抬眸嗔了图音一眼,图音赶忙将自己上扬的嘴角抿直了。
福晋与主子爷和好如初,她这个做奴婢的自然瞧着高兴。
多兰用完早膳,拿了鱼食罐子到院子里喂鱼。
池塘里圆盘似的荷叶承载着残留的雨滴,一点点雨滴汇聚在荷叶的凹陷处,形成了一个小水洼。
池塘里除了亭亭玉立的荷叶,却不见往日悠闲自在的红鲤鱼,多兰将罐子里的鱼食挖起一勺撒向水面,那一条条红鲤鱼便都跑了出来去争抢鱼食。
多兰边撒鱼食边瞧着这些红鲤鱼嬉戏,这时,宝音快步走过来:“福晋,九福晋身边的月枝来了。”
“叫她过来。”多兰说罢,将手里的鱼食罐子递给了身旁的图音。
不多时,多兰便见月枝快步走过来福身:“奴婢给十福晋请安。”
多兰开口道:“起来吧。”
董鄂氏或许是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月枝禀道:“十福晋,我们福晋请您过去打马吊。”
马吊她知道,就是现代的麻将。多兰笑道:“好,回去告诉你们福晋,我片刻就到。”
天放了晴,出去串串门聊聊天也是好的。
“是,奴婢告退。”月枝说完,便回了乾西四所。
多兰回了正屋,对着梳妆镜整理了一番仪容,又叫宝音拿了一个装着散碎银两的钱袋,主仆二人便出发去乾西四所。
待多兰进了乾西四所的正屋,便见屋子里站满了人,多兰的脸上露出标准的营业笑容:“五嫂、八嫂、九嫂。”
今个儿是十五,按照规矩各皇子的福晋们都要给自家婆母请安侍奉的,在外建府的皇子福晋们自然也就进宫了。
怪不得董鄂氏叫她来打马吊,原来是三缺一啊。
八福晋郭络罗氏抬眸看向九福晋,言道:“九弟妹还叫了十弟妹啊,我还以为你要叫三嫂来呢。”
三福晋是堂姐,五福晋是亲嫂子,九福晋这一碗水总得端平了才是。
九福晋出声解释道:“八嫂不知道,昨个儿下雨,弘晴染了风寒,三嫂进宫给荣妃母问完安,便马不停蹄的出宫去了。”
八福晋又道:“原来如此,那咱们就玩咱们的。”
九福晋张罗众人坐下,多兰摘下手上戴着的护甲,开始摸牌。
多兰自认为自己打牌的技术还行,可碰上了八福晋和九福晋,多兰才知道什么叫高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自己都输出去七八两银子了。
九福晋将排好的牌这么一推,摆在明面上,嘴角一弯,笑道:“十弟妹,不好意思,我又赢了。”
多兰心服口服的掏银子。
五福晋他塔拉氏看向满脸喜色的九福晋,眼神中颇有些羡慕:“九弟妹今天手气真好。”
她到目前为止虽然没有多兰输出去的银子多,可是也没有赢过。
八福晋见状,轻笑道:“这是九弟妹的地盘,自然旺她,改明儿到十弟妹那儿打去,看九弟妹还有没有这么好的手气。”
多兰将话茬接过来:“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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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欢迎各位嫂嫂大驾光临。”
幸运之神保不齐就降临到她头上去了。
九福晋瞧着桌面上堆满了散碎的银两,眉眼弯弯:“我呀,奉陪到底。”
这时,月枝快步进来:“各位福晋安。”
月枝说着,迈步到了九福晋身旁,言道:“福晋,完颜格格在外面,想给您请安。”
九福晋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叫她进来吧。”
下一瞬,便见完颜氏身着一件粉红色绣着桃花图案的旗装走进来,偏着脑袋微微屈膝道:“妾给福晋请安,见过各位福晋。”
九福晋捏起一块碎银,眼也不抬的说道:“起身吧。”
“是。”完颜氏说完,站直了身子。
多兰一抬眼,便瞧见了完颜氏那白皙的脖子上有几处明显的红印。
是吻痕!
她都能发现完颜氏脖子上的吻痕,完颜氏早起梳妆时又岂会瞧不见,不涂粉遮掩一二也就罢了,也不穿件领子高些的旗装,就这么明晃晃的在人前露出来。
难评!
多兰正想着,又听完颜氏娇娇柔柔的开了口:“今个儿十五,本该早些来给福晋请安的,可妾半夜犯起了恶心,睡得晚了些、沉了些,这才误了请安的时辰,还请福晋恕罪。”
昨夜完颜氏嚷着要喝酸梅汤的事情董鄂氏已经知晓了,不过当着几位妯娌的面儿,董鄂氏并不想与完颜氏计较长短,便道:“你身子要紧,回房休息吧。”
“多谢福晋,爷今儿早上出门时,便与妾说了,福晋大度,请安晚些也不妨什么……”
不待完颜氏说完,八福晋站起身冲上去抬手就给了完颜氏一巴掌。
清脆的一声“啪”,打懵了完颜氏,也震惊了多兰等人。
火辣辣的灼烧感从脸上传来,完颜氏捂住脸,诧异道:“八福晋,你……”
八福晋眼尾一挑,眸子里是藏不住的嫌弃与凌厉:“我没九弟妹那么好的脾气听你在这儿聒噪,还不滚!”
完颜氏瘪着嘴,灰溜溜的扶着丫鬟银杏的手退出去了。
九福晋开口道:“八嫂,何必与她置气。”
她明白八福晋是在为她出气,可这一巴掌打下去,八福晋就牵扯进她们四所的家务事里了。
八福晋自顾自的坐下:“九弟妹,你顾惜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给她体面,可这些小门小户出来的格格侍妾只会蹬鼻子上脸,九弟要是心疼,你尽管叫他来找我。”
正室有正室的气度,妾室也该守妾室的本分,仗着肚子里还没长成形的孩子就作威作福,那就该给她紧紧皮肉,长长记性。
八福晋自己是说爽了,可“小门小户”四个字可是扎扎实实落进了五福晋的耳朵里。
五福晋微垂着眉眼,手指捏着帕子。
在一众皇子福晋中,数她的家世是最低的,五阿哥胤祺和九阿哥胤禟是亲兄弟,五福晋自知九福晋这位妯娌什么都胜过她,她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是艳羡的,可今日完颜格格这一出,却让她瞧出了九福晋风光的外表下也并非那般如意。
身为正妻,她能与此刻的九福晋感同身受,可在她内心深处阴暗的小角落里,她竟生出几分不该有的窃喜来。
目睹了全过程的多兰觉得郭络罗氏像一枝盛开的玫瑰花,有绚丽的外表、迷人的芳香以及锐利的尖刺。
九福晋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得了,不说她了,咱们继续打咱们的牌。”
15. 第 15 章
临近午时,胤俄回了乾西五所,一踏进正屋的门,视线搜寻到多兰身影的胤俄脸上便开始洋溢出开心的笑。
多兰早上睡醒时胤俄已经出门了,如今二人见面,相对于胤俄的坦荡,多兰反倒有些事后的尴尬,便避开了胤俄投过来的灼灼目光:“爷,快些洗手吧。”
胤俄脆生生的答应:“好。”
用膳时,胤俄虽然未说一句话,但多兰的余光察觉的到胤俄的目光一直汇聚在自己身上,是以多兰微垂着眸子,刻意躲避与胤俄对视的可能性。
而反应有些迟钝的胤俄盯着自家福晋看了这么久,也发觉了今日的福晋与往日用膳时有些不同,有些过于安静了。
胤俄主动挑起了话题:“福晋早上都做了些什么?”
多兰喝了口春笋排骨汤,言简意赅的答道:“和五嫂、八嫂在九嫂处打了马吊,输了十几两。”
怪不得福晋这么安静,原来是打马吊输的有些惨烈,所以心情不好。
胤俄出声安慰道:“嗐,胜败乃兵家常事,福晋下次定能赢回来。”
多兰点点头,继续喝碗里的汤。
胤俄见福晋反应平平,狐疑福晋心情不好的原因不在此处,打牌输了银子只是一个幌子。
胤俄的脑子开始回忆近两日有什么事情会令福晋不悦,胤俄想着想着突然愣住了,难道是因为……
随即,胤俄又打消了这个想法,不可能,绝不可能是他想的那般。
午膳用完,多兰移坐到临窗小榻上看话本,胤俄跟了过去,并未坐在小榻的另一侧,而是贴着多兰坐:“福晋,昨晚你可还喜欢?”
胤俄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自己的猜想,并且,胤俄非常期待从多兰嘴里听到肯定回答。
多兰翻书的手指一顿,羽睫微颤,耳朵根子不争气的开始红起来。
胤俄怎么能一本正经的问出这么令人羞耻的问题!
昨夜的情景像海水一般涌入多兰的大脑,多兰轻咳一声:“换个话题。”
话落,多兰将话本翻过一页。
下一瞬,多兰双脚悬空,整个人被胤俄像抗麻袋一般抗在了肩上,而炕桌上的话本“吧嗒”一声掉在了小榻上。
天旋地转间,多兰抬手拍打着胤俄的后背:“胤俄,放我下来!”
她刚刚吃饱,被胤俄这么一抗,她既头晕又想吐。
胤俄置若罔闻,扛着多兰进了内室用脚一踢门框,便将隔扇门关上了。
胤俄将多兰放倒在拔步床上,紧接着便压了上去。
多兰挣扎着坐起来,抬手去推胤俄,愤然道:“你吃错药了?!”
“福晋对我的问题避而不答,那便是不满意,既然不满意,那我自然要让福晋满意。”胤俄的话里带着几分委屈和要证明自己的决心,说话时,胤俄的眼睛一直盯着多兰饱满的红唇上,待话说完,胤俄便想凑上去亲。
多兰用手抵着胤俄的胸膛,拉开二人的距离,既羞耻又无奈道:“白日宣/淫可不好,再说了,我又没说不满意,都是你自己瞎想的。”
昨晚她的体验感确实还不错。
胤俄品味着多兰的话,不是不满意,那就是满意。
胤俄倏地笑了,他就觉得昨晚福晋明明挺享受的,看来福晋只是羞于回答罢了。
过了昨夜,他这才感受到了“小别胜新婚”的滋味。
胤俄心里美滋滋的,旋即又问:“那福晋因何不高兴?”
多兰一愣,看向胤俄的眼睛里满是迷茫:“我没有不高兴。”
胤俄却不信,又道:“可福晋你都没有笑。”
多兰不懂胤俄的逻辑:“不笑也不意味着不高兴啊。”
“可我见了福晋,就想笑。”胤俄说着,飞快的凑过去在多兰脸上亲了一口。
多兰感觉到了脸上留下的那片刻间的柔软湿濡感,遂嗔怪道:“没正形。”
胤俄这人总是一本正经的说着让人面红耳赤的话,干着黏糊又肉麻的事情。
多兰说完,连忙从拔步床上站起身快步往外走,再在内室里待下去,她怕是下不了床了。
多兰刚走到外间,便见宝音疾步从院子里过来:“福晋,四所出事了。”
跟着多兰从内室出来的胤俄闻此言,立马问道:“出什么事了?”
多兰好奇的目光也看向宝音。
宝音垂眸答道:“回爷,九爷的格格完颜氏小产了。”
胤俄眉头一皱:“爷去瞧瞧。”
胤俄刚走出一步,手臂被多兰一把拉住:“九哥的内宅事,你去做什么?”
胤俄扭过头,看着多兰解释道:“那完颜氏肚子里的可是九哥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九哥定然难受,我得去看看。”
这几日上下朝的路上,九哥总是将完颜氏挂在嘴边,他一字字的听在耳朵里,自然明白九哥有多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可现在,一切都没了,九哥如何受的住。
多兰听罢,只道:“那我随你一起去。”
胤俄执意要去,于情于理她也应该去瞧瞧,而且多兰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上午完颜氏还好好的,怎么下午便小产了。
胤俄见状,便拉着多兰的手一起往四所去。
多兰与胤俄夫妻二人进了四所,便见四所的奴才们一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多兰和胤俄刚走到胤禟书房,便听见里面传来九福晋说话的声音:“爷认为是我害了完颜氏肚子里的孩子?”
小榻上坐着的胤禟微垂着眉眼,情绪低落道:“爷自然不相信,可完颜氏的确是吃了你送的燕窝就小产了。”
多兰与胤俄相视一眼,同时迈步往里走。
“九哥,九嫂。”胤俄出声喊道。
胤禟有些意外,抬头问:“老十,你和十弟妹怎么来了?”
胤俄答道:“九哥,我听到消息就赶紧来了,你别太伤心了,孩子总会有的。”
多兰羽睫一闪,抬手悄悄扯了扯胤俄的马蹄袖。
这个草包没听到刚才董鄂氏与胤禟的对话吗?
完颜氏小产这件事明显有蹊跷。
胤俄迷茫的看向多兰:“你拉我袖子做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呃……
多兰一整个大无语。
这时,九福晋开了口:“十弟、十弟妹来的正好,还可以给我做个见证。”
九福晋说完,看向了一旁站着的许太医。
许太医心领神会,便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完颜格格的胎不足三月,虽然胎气未稳但并无大碍,仔细养着就是,可通过他今日的诊脉,完颜格格之所以小产是因为服用了红花,而完颜格格今日所食所用的东西里,只有那碗红枣燕窝羹里有红花。
并且这燕窝还是九福晋赏赐给完颜氏的,在完颜格格余下未用的燕窝里也发现了红花。
胤俄忍不住开口:“九哥,九嫂不可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多兰这次是赞同胤俄的话的,董鄂氏怎么可能傻到实名制下毒呢。
九福晋鼻子一酸,既感动又有些心寒,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外人却是最相信自己的。
胤禟问道:“老十,那你说燕窝里的红花如何解释?总不能是完颜氏自己放进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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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俄一时语塞:“这……”
红花没有长腿,也不会跑,自然是被人下到燕窝里的,可到底是谁下的,他如何得知。
“爷这话莫非心里已经认定这红花是我下的?”九福晋说着,嘴角牵起一丝轻蔑的笑:“我是不喜完颜氏,可我不会做这种卑鄙下流的事情,下药的人跑不出四所的门,查就是了。”
阿玛与额娘育有五子二女,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从小到大受尽宠爱,她的出身和教养都不允许她做这种龌龊的勾当。
这盆脏水休想泼到她的身上。
皇宫之内,何人敢铤而走险坑害皇嗣,外人进不来四所,更接触不了完颜氏的饮食,那就只能是四所内部的人做下的。
胤禟发了话:“何玉柱,把伺候完颜氏的奴才都叫到院中,爷要亲自审问。”
四个丫鬟并两个小太监都在院子中央跪成了一排,胤禟一一问话,可这些人众口一词,都说不知道。
坐在太师椅上的胤禟满脸愠色:“就算你们真的不知道红花是如何混进燕窝里的,单凭伺候主子不周这一条,就该打。”
胤禟说完,抬眸吩咐道:“何玉柱,取鞭子来,一个个打。”
何玉柱颔首。
多兰在此时站了出来:“九哥且慢,这些奴才什么时候惩治都成,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找出下红花的人。”
从她和九福晋的接触以及九福晋方才的言行,她看得出九福晋身上有世家女子的傲骨,她是不会做这种害人的事情。
再者,董鄂氏作为胤禟的嫡福晋,她的地位是不会动摇的,她又何必如此。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董鄂氏因嫉妒而生恨,可胤禟日后不知有多少侍妾会身怀有孕,董鄂氏这次打了完颜氏的胎,难道日后的每一个胎都能打掉不成。
依她看来,能接触完颜氏饮食的人,才是最有机会将红花下入燕窝中的人,但这些人既然在完颜氏身边伺候,若是干出背主的事情,若不是被主子苛待心怀不满,那便是被他人收买。
多兰的猜测其实更倾向于后者。
若是被人收买,怕是也做好了东窗事发的准备,胤禟审问自然是问不出什么的,如今叫人鞭打,想的许是泄愤,又或是屈打成招,可无论是哪一种,如今都不是明智之举。
胤禟抬眸问:“十弟妹这话,是有更好的主意?”
胤俄也看向了自家福晋。
多兰娓娓分析道:“红花这种药材,想要在宫里弄到,一是从太医院来,二是托人从宫外买了捎带进宫来,可这第二种法子需要打点的太多,这红花也要经过太多人的手,太过波折是以并不保险,下药之人为了稳妥起见,定然会选择太医院。”
九福晋听罢,言道:“十弟妹的意思是查四所众人在太医院的诊断记录。”
太医院的太医每次诊断都是要分宫院分日期记录在案的。
多兰点头。
胤俄看向多兰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崇拜。
还是福晋聪明,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胤禟却对此提出了质疑:“查红花的来源?十弟妹,你这法子虽好,可总不会有人蠢到直接去太医院花重金买下大量红花吧,就算有人敢买,那太医院的太医敢卖吗?”
胤禟的话音落下,一直站在角落里的许太医立马站了出来:“九爷,像红花、麝香这种药材哪怕少了一两一钱都会记录在册的。”
红花、麝香这都是打胎的利器,他们做太医的头上有几个脑袋,敢挣这种银子。
胤禟听罢,吩咐道:“何玉柱,快去太医院取脉案来。”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他的孩子!
16. 第 16 章
不多时,何玉柱去太医院取了脉案册子回来呈给胤禟。
这一本脉案记录的是近两个月内,四所诸位主子的诊脉情况,以及太医开出的药方。
胤禟将脉案册子翻开,眼睛快速浏览了一遍便将脉案合上了,又抬眸看向多兰:“十弟妹,这脉案并无不妥之处,你的法子不管用啊。”
依他之见,眼前的这些奴才就该一条条的鞭子打下去,见了雪,受了皮肉之苦,总有人受不住吐口的,又何必大费周章查什么红花的来源。
多兰只道:“九哥,不如叫我瞧瞧。”
胤禟见多兰坚持自我的主意,便将手中的脉案册子给了身旁站着的何玉柱。
何玉柱接过脉案册子又快步走到多兰面前,哈着腰抬起双手将脉案册子呈上。
多兰拿起脉案册子开始翻看,而身边站着的胤俄一双眼睛睁的老大,也跟着多兰一起看,想要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多兰看完了脉案册子,嘴角一弯,抬眸道:“九哥,我找到了。”
胤俄一愣。
他还什么都没瞧出来呢。
胤禟问:“哪里有不妥?”
多兰解释道:“这脉案上记录陈格格两个月内请太医瞧了三次脉,两次是经血不通引起的小腹疼痛,一次是受风头痛,而这三次太医所开的药方中都有红花。”
多兰讲到这里,九福晋吩咐何玉柱将脉案册子拿过来,九福晋看过这脉案册子上面记录的诊断情况确实如多兰所说,只有陈格格的三次药方中都有红花且数量是最多的。
九福晋合上脉案册子看向多兰:“十弟妹,你的意思是若是陈氏将这些红花收集起来便可……”
多兰又道:“九嫂,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若叫陈格格前来问话。”
在她看来,陈格格只是有嫌疑罢了。
胤禟吩咐道:“何玉柱,叫陈氏来问话。”
此话一出,在胤禟面前跪成一排的六个人中有一个丫鬟的身子明显抖了抖,而多兰正好捕捉到了这一点。
多兰走到那丫鬟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花盆底时,怔了一怔,旋即抬头道:“回十福晋的话,奴婢黄杏。”
多兰又问:“你是贴身伺候完颜格格的?”
黄杏说话的声音里带着颤音:“是。”
多兰接着问:“那今日的红枣燕窝羹是你煮的?”
黄杏连忙解释:“不是奴婢,是雪梅。”
黄杏此话一出,在一旁跪着的雪梅磕头道:“十福晋,红枣燕窝羹是奴婢煮的,可脏东西是怎么混进去的奴婢确实不知。”
“知道了。”多兰说完,又抬步走到了胤俄身边站着。
胤俄压低声音提醒道:“福晋,九哥刚刚都审过了,你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多兰颇为嫌弃的斜了胤俄一眼。
胤俄:“……”
他说错了吗?
明明没有。
这时,何玉柱带着陈格格走了过来。
陈格格福身行礼:“妾身给爷请安,给福晋请安,给十爷、十福晋请安。”
胤禟问道:“陈氏,完颜氏的燕窝里被人下了红花,而你瞧病的药方里又有大量的红花,你作何解释?”
陈格格忙不迭跪下来,开始喊冤:“爷,妾身所用红花虽多,但都是为了调养身子,完颜妹妹没了孩子,妾身也为她难过,可此事与妾身无关啊。”
多兰抬眸看向陈格格,问道:“陈格格,这脉案册子上记录你三日前因经血不通再次请了太医诊脉,今日想必是熬了最后一副汤药,那汤药的药渣何在?”
“明明是两日前……”黄杏喃喃自语,话还没说完意识到了什么,赶忙闭了嘴巴。
可多兰却听的清楚:“黄杏,你是完颜格格身边的人,怎会对陈格格的事情知道的这般清楚?”
黄杏眼神飘忽不定:“奴……奴婢是听说的。”
多兰追问:“哦?听谁说的?”
黄杏将头垂的低低的:“奴婢……奴婢想不起来了。”
支支吾吾的定然有鬼,胤禟可没耐性,满脸愠色的吩咐道:“何玉柱,将黄杏拖出去,打一百大板。”
“嗻。”何玉柱应声,便指挥两个小太监上前去拉黄杏,黄杏拼了命的挣扎:“爷开恩,奴婢招了,是陈格格,她嫉妒完颜格格有孕,便将太医所开药方里的红花收集起来,又叫身边的绿菊给了奴婢钱财,命奴婢找机会在完颜格格的燕窝里下入红花再栽赃给福晋的。”
陈格格忙不迭解释:“爷,莫要被这贱奴欺骗,她在嫁祸妾身。”
绿菊跟着附和:“主子爷明察,奴婢与黄杏从未有过来往,格格更不会吩咐奴婢做此等恶事。”
黄杏的眼神在此刻充满了坚定,声音也不再颤抖:“爷,陈格格给奴婢的钱财,就放在奴婢床头的木头匣子里。”
胤禟沉声吩咐道:“何玉柱,去搜。”
不一会儿,何玉柱快步捧着木头匣子呈给胤禟,胤禟打开一瞧,那木头匣子里放着四个五两的银锭,还有一支鎏金珠花。
胤禟的脸阴沉的厉害,起身走到跪着的陈格格面前,讽道:“二十两银子并一支鎏金珠花,你好大的手笔。”
话音落下,胤禟扬起巴掌扇在了陈格格的脸上。
陈格格顾不上脸颊处传来的火辣辣痛感,两只手拉着胤禟的衣角,仰着脑袋哀求:“爷,妾身是冤枉的,那鎏金珠花妾身是早就丢了的,不想竟然被黄杏这贱奴给偷了去。”
九福晋一脸严肃的质问道:“陈氏,方才你身边的绿菊还说与黄杏素无往来,她一个外人又如何能潜进你的内室偷走首饰,既然冒险偷一遭,她为何不偷些更贵重的首饰?”
陈格格一时语塞:“这……”
胤禟凌厉的目光看向陈格格身边的绿菊:“你说。”
绿菊见事情到了这般田地,只好招了:“主子爷,黄杏所言句句属实,是格格她在癸水来临之际吃了冷食引发腹痛,以此来搜集红花的。”
陈格格闻言,松了胤禟的衣角,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此时,宜妃带着原嬷嬷来了四所。
胤禟连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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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儿子给额娘请安。”
多兰等人紧随其后向宜妃行礼问安。
宜妃的眼睛将地上跪着的人扫了一遍,言道:“都起来吧。”
话音落下,宜妃坐在了胤禟方才坐着的太师椅上,胤禟与九福晋分别站在宜妃两侧,多兰与胤俄另起一排站着。
宜妃开口问:“老九,完颜氏小产的事儿查清楚了吗?”
她在翊坤宫知道完颜氏的小产的事儿,便差了人盯着四所的动静,不承想这里面竟然连董鄂氏这个嫡福晋都牵扯进去了。
她生育三子,五子胤祺生下来不久就被抱到了宁寿宫由仁宪太后抚养,是以胤祺的事儿她这个做生母的不好插手管,免得太后和皇上多心,十一子胤禌早夭,唯有九子胤禟是她从小抚养长大的,如今内宅出了这样的乱子,她得出来将事情处理了,免得再闹大传到太后和皇上耳朵里。
胤禟颔首:“额娘,都查清楚了,儿子不孝,连累额娘为儿子忧心。”
事情水落石出,一干人等如何处置自然由宜妃来做主。
陈格格残害皇嗣,赐鸩酒,黄杏、绿菊杖毙,伺候陈格格的其他奴才通通迁回内务府,交由内务府重新派遣。
事情有了结果,多兰和胤俄向宜妃告辞回了五所。
多兰刚踏进正屋的门,就被胤俄从正面抱住了:“福晋,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就我们两个。”
多兰被突然其来的拥抱弄的一头雾水,旋即多兰就明白了,方才在四所上演的一场大戏,怕是给胤俄吓着了。
胤俄的生母温僖贵妃虽然早逝,但他外祖家显赫,又有胤禩和胤禟这两个“人精”作伴,底下伺候的奴才们自然也是尽心尽力的,被保护的太好,所以才造就了这样的“草包”吧。
多兰这般想着,伸出双手穿过胤俄的两侧的腰,而后抚上胤俄的后背轻轻抚摸:“好了,好了。”
谁知胤俄却抱的更紧。
多兰秀眉微颦:“你再勒,我要喘不过气了。”
胤俄闻此言,连忙松了多兰。
多兰瞧着胤俄有些无措的神情,一时间起了同情心,便踮起脚尖,抬起手轻轻抚摸胤俄的脑袋:“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胤俄一愣,这不是民间哄三岁小孩才用的手段吗?!
胤俄耳朵一红,气鼓鼓的背过身去:“爷才不是小娃娃。”
他都十八了!!!
多兰忍不住笑了:“不是就不是呗,怎么还生气了?”
又炸毛了!
多兰说着,眼睛还悄悄的瞄向胤俄。
胤俄发现多兰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自己,便连忙逃离了正屋。
等到晚上睡觉时,胤俄又主动贴了过来。
多兰问:“干嘛?”
“爷要证明自己。”胤俄说着话便欺身而上,再也没给多兰说话的机会。
翌日,多兰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穿衣洗漱罢,坐到梳妆台前时,透过镜子,多兰才瞧见自己脖子上的宛如寒冬腊月里盛开的朵朵红梅的点点红痕。
多兰只好叫宝音将粉扑的厚一些,免得被旁人瞧见了。
17. 第 17 章
朝会散后,胤禩、胤禟、胤俄三人又走在了一起。
温文尔雅的胤禩一脸柔和的看着胤禟,温声道:“九弟,昨个儿早上的事儿,我替你八嫂给你赔个不是。”
胤禟知道胤禩说的是郭络罗氏打完颜氏一巴掌的事儿,摆摆手道:“八哥,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昨日下午完颜氏醒来后知道孩子没了,哭的那是一个撕心裂肺,胤禟本来还耐着性子哄上一哄,可完颜氏变本加厉,反而哭闹的更厉害吵的他头疼,他气愤之下便离开了完颜氏的屋子。
可福晋那边还因为自己的误解与他生着气,将他当成空气看待,就算他赔礼道歉了也无用,胤禟心里既烦躁又郁闷,是再也不想提这件事情了。
就在这时,胤俄忽得憨笑起来。
胤禩不解的问:“十弟,你笑什么?”
他刚才与胤禟的对话是多么诚恳和正经,哪里好笑了。
胤俄笑嘿嘿道:“没什么。”
胤俄说完这话,怕胤禩和胤禟追问,旋即忽闪着清澈又真诚的大眼睛一本正经的问道:“八哥、九哥,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胤禩:“……”
胤禟:“……”
而不远处的胤祺见胤禟与胤禩、胤俄聊的热络,便改了主意往礼部去了。
——
这厢,多兰用完了早膳,便找十二福晋富察氏一同到御花园赏花去,富察氏自然乐意作陪,两个人就这么说说笑笑的往御花园去了。
姹紫嫣红的花开得喜人,瞧着就让人心情好。
多兰低头凑近嗅了嗅,是沁人心脾的香味。
这时,一道稚嫩的小奶音从不远处响起:“额娘,这是什么花呀?”
一道温柔婉转的女声紧接着传出来起:“这是杜鹃花。”
孩童的小奶音再次响起:“噢,那额娘,杜鹃花和杜鹃鸟有什么关系呀?”
那女声温柔答道:“这个问题不妨等回府后,去请教你阿玛。”
多兰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放眼望去,只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从树丛里缓缓走出来。
多兰与富察氏相视一眼,迎上去打招呼:“四嫂。”
四福晋乌拉那拉氏一抬眸,瞧见是多兰和富察氏,嘴角一弯,笑着寒暄:“十弟妹,十二弟妹。”
话音落下,四福晋又低眸看向自己牵着的小人儿,眼睛里满是温柔与慈爱:“弘晖,给你十叔母,十二叔母请安。”
五岁的弘晖松了自家额娘的手,上前一步,奶乎乎的朝着多兰和富察氏拱手道:“弘晖见过十叔母,十二叔母。”
胖嘟嘟的弘晖忽闪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说着软糯糯的话,多兰忍不住伸出手俯身摸了摸弘晖的小脑袋:“真乖。”
一旁站着的富察氏,则对弘晖的问候,回以温柔的一笑。
弘晖仰着小脸蛋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多兰,奶乎乎的问道:“十叔母,你知道杜鹃花和杜鹃鸟有什么关系吗?”
五岁的小娃娃正是对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好奇的年纪,脑子里装的都是十万个为什么。
多兰听罢,一抬眸便见对面站着的四福晋,正朝着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多兰了然,旋即对着弘晖说道:“这个问题嘛,十叔母不知道。”
弘晖听到多兰的回答时,眼睛里的期待变成了失望,亮晶晶的眸子即刻暗了下来。
片刻的功夫,弘晖的眸子又重新亮起来,看向富察氏问道:“十二叔母知道吗?”
乌拉那拉氏方才摇头的动作,富察氏自然也瞧见了,便看着弘晖说道:“十二叔母也不知道。”
弘晖再度失望了,低着脑袋瘪着嘴巴说道:“好吧,那我只好回去问阿玛了。”
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吗?额娘、十叔母和十二叔母竟然都不知道。
这时,四福晋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花丛:“弘晖,你看那边有蝴蝶。”
方才还撅着小嘴巴的弘晖,立马开心的跑去扑蝴蝶了,跟着四福晋的丫头也忙去撵上弘晖看顾着。
四福晋朝着多兰与富察氏微微颔首:“方才多谢二位弟妹了。”
多兰轻轻颔首:“四嫂客气了,只是我瞧着四嫂心中是知道该如何与弘晖解答的,又为何要如此呢?”
四福晋瞧了一眼在花丛笑嘿嘿扑蝶的弘晖,旋即将目光收回来:“我家爷的性子,二位弟妹想必也是有耳闻的,他在弘晖面前是实打实的严父,弘晖素日里见他总是畏惧的。”
多兰明白了,乌拉那拉氏这是想促进弘晖与胤禛二人的父子关系,随即感叹道:“四嫂真是用心良苦。”
富察氏跟着点头。
——
午时临近,胤俄从工部出来又在长街上碰上了胤禩与胤禟:“八哥,九哥。”
胤禟抬眸看向胤俄,言道:“老十,走,上我那儿喝酒去。”
胤俄瞧着胤禟一脸郁色,便劝道:“九哥,喝酒消愁愁更愁,你有喝酒的功夫,还不如好好给九嫂赔个不是。”
昨日的阵仗确实闹的大了些。
胤禟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我没赔不是,首饰、布料都送了,我那福晋就是不给我好脸,我还上赶子做什么。”
他已经服软了,董鄂氏还拿捏着不放,更何况连额娘也训斥过他了。
胤俄又道:“九哥,那你就耐着性子多哄一哄,九嫂昨日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生气也是应当的,要换了我这么冤枉我福晋,她非挠花我的脸不可。”
胤禩听了胤俄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旋即又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跟着劝起来:“九弟,十弟说的对,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啊。”
胤禟心里烦闷,只想通过喝酒的方式来发泄,已然听不进去这些劝解的话了,只问道:“八哥,老十,你们俩这是不愿意陪我喝顿酒了?”
胤禟虽然嘴上不计较,但郭络罗氏当众打了完颜氏一巴掌的确也没给胤禟留面子,偏偏同一日又出了完颜氏小产的事情,虽然这与郭络罗氏那一巴掌并无直接关系,胤禩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便道:“酒可以喝,但小酌怡情,九弟你要答应我不能多饮。”
胤禟点头,旋即又看向胤俄,等着胤俄表态。
胤俄憨憨笑着:“九哥,我得回去陪我福晋用午膳。”
胤禟“切”了一声:“好你个老十,不是你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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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酒求我给你出主意的时候了?”
“九哥,那咱俩的情况不一样,最后我还不是给我福晋赔了不是才了结了这事儿,所以啊,给福晋赔礼道歉不丢人,你看,我现在跟我福晋可好了。”胤俄说着说着还自豪起来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胤禟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福晋”二字,遂道:“别张嘴福晋闭嘴福晋的,我就问你,喝酒不喝?”
胤禩见状,开口劝道:“十弟,小喝两杯无妨。”
这顿酒胤禟是铁了心要拉着他与胤俄一起喝了。
或许喝了酒,胤禟心里能好受些。
毕竟,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他也替胤禟惋惜。
胤俄见胤禩都开口劝,自然也不好再婉拒,便看着何为吩咐道:“回去告诉福晋,就说我午膳不回去用了。”
“嗻。”何为点头去办。
“瞧你怕的。”胤禟说完,抬手搭上了胤俄的肩:“走,喝酒去。”
——
宁寿宫内。
胤祺陪着仁宪太后用完了午膳,扶着仁宪太后坐到了临窗的小榻上,又将一盏茶奉上。
仁宪太后笑眯眯的接过了胤祺手中的茶盏:“小五,你也坐吧。”
虽然胤祺已然是做阿玛的人了,但在仁宪太后眼中还是一个孩子,是以仁宪太后更愿意称呼胤祺一句“小五。”
“是,皇玛嬷。”胤祺说着,坐在了仁宪太后下首的鼓凳上。
仁宪太后喝了一口茶,便将茶盏放在了手边的矮桌上:“小五,近日里老九和老十处闹出了些动静,你可知道吗?”
虽说事情没有闹的太大,但宫里哪有不漏风的墙。
胤祺听罢,只道:“孙儿略有耳闻。”
与胤禟相关的事儿,他这个做亲哥哥的自然会上心几分,今日朝会散后,他本想去劝慰胤禟一二,可他发现胤禟身边并不缺这样的手足兄弟,只好作罢了。
仁宪太后叹了口气:“‘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小五,你应该也明白。”
她人虽然在宁寿宫里住着不大出门,但宫里宫外的消息她还是知道一二的,胤祺自从山东办差回来就一直宿在侧福晋刘佳氏处,嫡福晋他塔拉氏那里倒成了摆设。
人言可畏,日子久了心里便生怨怼,她知道胤祺不喜他塔那拉氏,可再怎么说,他塔拉氏也是嫡福晋,该有的体面不能少。
胤祺闻言,站起身来颔首:“孙儿知道,孙儿让皇玛嬷操心了。”
仁宪太后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时辰也不早了,出宫回府吧。”
胤祺打千儿道:“孙儿告退。”
待胤祺走远后,英嬷嬷将鎏金狻猊香炉里点上了檀香:“太后今个儿怎么想起劝五爷了?”
五爷不喜五福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仁宪太后捻着佛珠,缓缓开口:“人老了,说的太多惹人烦厌,如今也就借着老九老十的事儿给小五提醒一二。”
无宠无子的日子难熬,外头瞧着金尊玉贵很是风光,可其中的辛酸苦辣她最明白不过了。
英嬷嬷笑了:“瞧您说的,五爷对您可最是孝顺了,哪里会厌烦。”
18. 第 18 章
喝得醉醺醺的胤俄被何为搀扶着回到了乾西五所,图音和宝音两个小丫头见状,忙不迭挡在了正屋的石阶下:“爷,福晋睡下了。”
多兰午睡之前特意交代了宝音与图音,若是胤俄回来寻她,切不可将人放进去惊醒她。
胤俄的脸红扑扑的,强打起精神睁着迷离的眼眸,望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旋即对着何为说道:“回,回书房。”
何为搀扶着胤俄调转脚步,主仆二人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见着胤俄走远,宝音与图音相视一眼,二人松了口气。
胤俄虽然醉酒,万幸还有几分理智,若是非要进屋去,她们两个定然是拦不住的,等吵醒了福晋,二位主子怕是又要闹起来了。
内室中熟睡的多兰对外面发生的事儿是一概不知的,但她睡醒后,宝音与图音却是一五一十回禀了她。
她本来只是嘱咐两个丫头,不想叫人惊了她的美容觉,不承想胤俄还真的来寻她了。
说曹操曹操到,多兰刚说完胤俄,胤俄就迈着步子来了。
“福晋。”胤俄嬉皮笑脸的坐在了多兰身旁。
一股清香味儿蹿进了多兰的鼻腔中,看来胤俄醒酒汤喝了,也沐浴更衣了。
多兰将手中的话本翻过一页,不冷不热的问:“爷有事吗?”
胤俄瞧着多兰这模样,便认为多兰生气了,忙解释道:“福晋,今个儿没回来陪你用午膳,明日、后日我一定早早回来。”
多兰一头雾水:“爷不是叫何为传话说去九哥处喝酒了吗?我一个人用膳挺好的。”
胤俄却认为多兰是在说反话,继续解释:“嗐,我本来没想去的,但九哥心情不好,连八哥都舍身相陪了,我不好不去啊。”
多兰将话本反扣在炕桌上,扭过头对着胤俄说道:“爷回不回来用膳不要紧,是否与八哥、九哥一处喝酒也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许你喝得满身酒臭味回来熏我。”
胤俄对她有误解,那她就将话说得明白些。
胤俄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福晋你原来是嫌弃我。”
多兰反问道:“醉汉谁不嫌弃啊?”
胤俄一时语塞:“那……那倒也是。”
胤俄心里倒是好受了些。
福晋不是嫌弃他这个人,而是嫌弃喝醉酒的他。
话音刚落,胤俄的肚子就咕咕的叫起来。
胤俄脸上一窘,连忙抬手捂住肚子。
在四所的时候,只顾着喝酒了,他压根没吃什么东西,如今酒醒肚子里空荡荡的,只喝了一碗醒酒汤,怎么能不饿呢。
多兰见状,抬眸吩咐道:“宝音,去小厨房将熬好的红枣小米粥端一碗来。”
喝酒伤身,小米粥最是养胃了。
胤俄心中一暖,握住多兰的手说道:“福晋,我就知道你还是心疼我的。”
多兰忙不迭将手从胤俄手中抽出来,颇为嫌弃道:“肉麻,喝你的粥吧。”
胤俄只当多兰是在害羞,一个人憨憨的笑着。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八仙桌上摆了六碟子菜,可放在他面前的两道菜却是寡淡的很,一道清灼菜心,另一道则是烧苦瓜。
胤俄提起筷子去夹那道茄汁鱼卷,却被多兰的筷子给挡了回来,胤俄不死心,转而去夹荷叶粉蒸肉,不出意外的又被多兰的筷子打了回来。
胤俄无奈哀求:“福晋,这菜心、还有苦瓜,实在太素了,一点儿油水都没有。”
多兰将筷子放下,一脸严肃的说道:“我是为了爷好,爷不领情就罢了,宝音,将菜心和苦瓜都撤了。”
宝音应声,迈步上前来,抬手就要将菜端下去,却被胤俄给拦住了:“别撤,我吃,我没说不吃。”
宝音见状,只好退了回去。
胤俄提起筷子夹了一块苦瓜送进嘴里,刚咀嚼了两下,胤俄的脸就皱成了一个苦瓜样,忙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粥,好缓解一下嘴巴里的苦味。
多兰见状,弯了弯嘴角。
胤俄经过了苦瓜带来的味蕾冲击,再吃清灼菜心就觉得美味极了,配着一碗黏稠软糯的小米粥,胤俄很快将那道清灼菜心吃的干干净净。
随着晚膳时光的流逝,外面的天色已然暗下来,今夜无月,一团墨色中只有残星几点,那无边黑暗中的微弱光亮远远瞧上去便有几分孤寂的意味。
胤俄从净室沐浴更衣出来回到内室没瞧见多兰的身影,便先上了拔步床坐等。
待多兰回来坐到梳妆台前,由着宝音为自己擦干头发时,胤俄下了拔步床抬步走到了多兰身后,抬手看向宝音:“长巾给我。”
多兰看着镜子里的胤俄问:“你会吗?”
胤俄只道:“擦个头发,爷有什么不会的。”
福晋也太小看他了。
宝音便将长巾递给了胤俄,抬步退了出去,又将隔扇门给关住了。
内室中只余多兰和胤俄两个人,胤俄的双手将这条长巾展开去包多兰如瀑布般垂下的墨发,而后笨拙又生疏的揉搓着多兰柔顺的长发。
胤俄一上手,多兰就知道胤俄是在逞强,正想开口把宝音叫回来时,却感受到了头发被拉扯的痛感:“嘶——”
她有理由怀疑胤俄是在报自己让他吃苦瓜的仇。
胤俄见状,忙松了手,有些无措的解释道:“福晋,我不是故意的,扯到哪里了,叫我瞧瞧。”
他明明已经很小心了,也不知怎的福晋的头发像藤蔓似的就缠到他手指上了。
多兰狠狠剜了胤俄一眼,将他手中的长巾抽出来,又冲着隔扇门唤道:“宝音,进来。”
她就不该相信胤俄,从小由奴才们伺候长大的草包皇阿哥,怎么会做这些事情,万幸胤俄只是扯到了她的头皮,没有将她的头发拉扯掉一根,不然她饶了胤俄。
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湿着头发睡觉可不好。
不明所以的宝音走进来便瞧见生气的多兰和愧疚的胤俄。
得,爷献殷勤没献好,搞砸了。
宝音快步走进来行至多兰身后,取过多兰手中的长巾,开始熟练的为多兰擦干头发。
一旁站着的胤俄本想借此机会跟着宝音学一学擦头发的技巧,以后好弥补这个短板,却被多兰犀利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宝音为多兰擦干头发后,又拿着梳篦为多兰通发,做完这一切以后,宝音退了出去将隔扇门关上,而多兰也上了拔步床安寝。
胤俄自知理亏,这一夜倒是安分的很。
——
春日晴朗,惠风和畅。
康熙手头积压的折子处理完毕,想要活动活动筋骨,便起了雅兴带着众皇子们到马场赛马去。
当然,康熙点名的是已然入朝办差的皇子们,至于没成年的皇子们还得乖乖的在上书房读书。
正对着马场的广场上搭建了供观赏乘凉的棚子,康熙的龙椅自然放在最佳观赏位——C位,挨着龙椅的自然是太子爷胤礽的宝座,其余的皇子以及福晋们则分坐在两边。
多兰对于这种户外的观赏性活动还是很感兴趣的,而且面前的长桌上还摆放着各色茶点果子可以享用。
供皇室众人观赏、乘骑的马匹都是经过上驷院的奴才们喂养、驯服的,脾性大多都是温顺的。
养马太监牵来了第一匹御马,康熙从龙椅上站起身,径直走到那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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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棕红色御马身旁,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
马背上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帝王矜贵威严,俯视众生,尽显王者霸气。
康熙勒紧缰绳,轻夹马腹,便见这棕红色的御马在马场里快速奔跑起来,马蹄飞扬、尘土四溅,马背上的帝王身姿挺拔如松,眼睛犀利如鹰隼。
康熙骑着御马很快便绕场一周,旋即勒紧缰绳叫停,翻身下马。
康熙的双脚一落地,观赏区的众人立马站起身来迎接,称赞之声、敬仰之情此起彼伏。
康熙龙颜大悦:“保成,去吧。”
保成乃是太子胤礽的乳名。
当着这么多儿子的面,康熙依旧亲昵的呼唤太子的乳名,可见胤礽在康熙心中的分量。
多兰边吃着果子边在心里想着。
太子胤礽剑眉星目,身着一件杏黄色的蟒袍,玄色腰带上挂着一块和田玉佩,俨然一副少年帝王的气派。
胤礽闻此言,拱手道:“儿臣遵旨。”
大阿哥胤褆的眼中快速划过不满之色。
兄弟之中他居长,可偏偏什么风头都让胤礽夺了去。
康熙在龙椅上落坐后,其余人等才跟着坐下,康熙瞧着胤礽叫养马太监牵了一匹新马过来,便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唤道:“保成,何必那么麻烦,就骑朕的那匹。”
康熙此言一出,众皇子们面上的表情各异,可最气愤的还是胤褆。
胤礽旋即迈步回来,恭敬的拱手道:“汗阿玛,儿臣还是换一匹的好。”
虽然他是当朝储君,但骑帝王骑过的马,往小了说是僭越,往大了说那可就……
他是太子但更是臣子,需守本分。
康熙见胤礽似有顾虑,嘴角一扬,言道:“朕今日带着你们兄弟赛马,乃是父子间的切磋,不必拘谨。”
康熙话说到这里,胤礽自然不好再推辞,行礼谢恩之后,便翻身上马在马场里尽情奔/驰。
胤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马背上的胤礽,一双手默默攥成了拳头。
胤礽赛马结束,康熙夸赞了两句便叫胤礽入座,其余的皇子们便按照长幼顺序入场赛马。
胤褆大步流星的走入了马场,吩咐养马太监牵了一匹性子桀骜的马。
胤褆踩着马蹬翻身上马,在马背上坐稳之后,左手勒紧缰绳,轻夹马腹,那马便小跑起来。
这时,胤褆抬起右手去挥马鞭,一道道清脆响亮的马鞭声抽在了马的身上,那马感知到了疼痛,开始加速奔跑。
可胤褆并不满足,是以手上并没有停下用马鞭抽马的动作,一道道马鞭抽在身上,是火辣辣的痛感,这匹马的野性和烈性顷刻间便被激发了出来。
于是乎,这匹马开始发疯,先是毫无章法的乱跑,倏地又将马头抬向空中,更是将两条前蹄腾空离地,试图将背上的胤褆摔出去。
观赏区坐着的多兰瞧见这一幕,秀眉颦起,不由得为胤褆捏了一把汗。
而这一切正是胤褆想要的。
胤褆丝毫不慌,嘴角一勾,挥起马鞭,用自己颇为得意的驯马方法将这匹马治服了。
方才还在为胤褆担心的多兰,目睹了胤褆接下来的一系列操作之后,才明白胤褆是在康熙面前炫技呢,自己作为观众则是白白担忧了一场。
胤褆将马鞭扔给养马太监,得意洋洋的翻身下马来到康熙面前复命,本以为能得到康熙的赞赏,不承想只是一句:“入坐吧。”
胤褆拱手闷闷地应了一声,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将福晋张佳氏递过来的一盏茶灌入喉中。
汗阿玛的眼中只瞧得见胤礽。
胤褆有些沮丧、挫败,但又无可奈何。
19. 第 19 章
接下来上场的是三阿哥胤祉,胤祉文武双全,综合能力在一众皇子中也是拔尖儿的,但今日胤祉骑马的表现却平平无奇,只因其长子弘晴前些日子因一场重风寒夭折了。
陡然痛失爱子,对胤祉的打击不小,现在还未完全从悲痛中走出来。
而一向话多张扬的三福晋今日也变得沉默寡言,虽然三福晋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但若细心些在这妆容之下,还是可以发现三福晋的面容憔悴以及嘴角掀起的颇为勉强的笑容。
胤祉翻身下马来到康熙面前时,康熙点点头,便叫胤祉入座了。
赛马继续,对于不善骑射的四阿哥胤禛,心情淳厚的五阿哥胤祺、生下来就带有腿疾的七阿哥胤祐,康熙并未点评什么便叫他们落座了。
除了太子胤礽,八阿哥胤禩算是第二个在今日赛马的活动中被康熙夸赞的,至于九阿哥胤禟,康熙亦未点评什么。
他虽政务繁忙,但宫内任何的风吹草动也别想逃过他的眼睛,只是宜妃出面料理了此事,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做不知罢了。
很快轮到了十阿哥胤俄上场,一旁坐着的十二福晋见多兰低着脑袋悠悠闲闲又细嚼慢咽的吃着糕点,便开口提醒道:“十嫂,十哥要上场了。”
多兰将口中的糕点咽下,看向十二福晋说道:“我知道啊。”
她旁边的位置空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十二福晋没说话,抬眼去看,只见胤俄已经选好了马匹正翻身上马,便再扭头去瞧多兰,多兰正专心致志的嗑着瓜子,一点儿要抬头的意思都没有:“十嫂不瞧瞧十哥赛马的勇武模样吗?”
十二福晋疑惑的开口问。
胤俄上完场之后,便轮到她家爷了,她作为旁观者如今都有些紧张了,可十嫂却这么气定神闲,她是真的好奇。
勇武?
胤俄?
当十二福晋用这个词来形容胤俄时,多兰强忍着没有笑出来:“就我家爷的水平,瞧不瞧都一样。”
胤俄的马术如何,她并不关心。
再者,有了康熙等人的珠玉在前,她已经欣赏过精彩的马术了,那股子新鲜劲也过去了。
你再瞧龙椅上坐着的康熙已经摇着折扇吃起蜜饯,还跟梁九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
可见,康熙的心里还是只有胤礽这个宝贝儿子,要不然也不会立了废,废了立,立了再废了。
今天这场赛马活动只有康熙和胤礽是主角,她们这些人只是陪衬的龙套罢了。
十二福晋听了多兰的话,顿时就愣住了。
虽然胤裪私下与她也曾说过十哥不精骑射,可十嫂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将实话说出来了?!
“来,你也尝尝,这瓜子很香的。”多兰说着,从面前的碟子里抓起一把瓜子塞进了十二福晋的手心里。
十二福晋扑闪着羽睫懵懵的看着手心里的瓜子,忽而,不远处传来一声马的嘶鸣声,十二福晋下意识的抬头看,眼前的画面令她震惊,旋即扭头对着身旁的十福晋说道:“十嫂,十哥从马上摔下来了!”
多兰随口接了句:“嗐,摔就摔呗!”
十二福晋:“???”
多兰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抬头一看,只见一群人已然围了过去,多兰将手里的瓜子扔回碟子里,甩着帕子跑过去,十二福晋也忙起身跟了过去。
多兰拨开人群趴在已经陷入昏迷的胤俄身旁呼喊道:“爷,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啊!”
说“草包”还真是“草包”,怎么骑个马还掉下来了。
据她所知,清朝的皇子们可是打小就学骑马射箭的。
康熙当机立断,一面吩咐底下的奴才去请太医,一面吩咐御前的侍卫去抬一副担架来,将胤俄抬回乾西五所。
众人则随着康熙一同去往乾西五所。
胤俄的书房内站满了人,唯有康熙端坐在檀木圈椅上,许太医拎着药箱风尘仆仆的赶到时,正欲向康熙行礼,康熙轻抬了一下手中合起的折扇:“快给十阿哥诊治吧。”
“嗻。”许太医拎着药箱来到胤俄的床榻前。
许太医凝神搭脉时,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许太医身上。
少倾,许太医来到康熙面前,低眉颔首禀道:“皇上,十阿哥脉象混乱,有些奇怪,臣不敢妄下决断,还请皇上再召几位太医来为十阿哥把脉。”
多兰听到许太医的话,秀眉颦起宛若钟灵毓秀的山峰被一片云雾笼罩。
胤俄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严重。
康熙面容严肃,出声吩咐道:“梁九功,再传太医。”
三个太医急匆匆从太医院赶来胤俄的书房,又依次给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胤俄把脉过后,又和许太医一起进行了商讨,最后由许太医作为代表向康熙禀告:“皇上,十阿哥伤在头部,恐颅内有淤血,臣等以为可用针灸之法医治。”
多兰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帕子。
许太医这话里的意思是要在胤俄的脑袋上扎针。
胤俄是皇子,身份尊贵,若无康熙的旨意,这些太医岂敢动针。
多兰看向了康熙。
康熙面容威严,嘴角抿成一条线,应是在权衡。
此时,八阿哥胤禩开了口:“敢问许太医,可有旁的法子?”
在他看来头部针灸之法有些冒险,想来这也是汗阿玛并未立即表态的原因。
许太医拱手道:“回八阿哥,有是有,只是十阿哥脉象混乱,时浮时沉,若以寻常的汤药之法医治,十阿哥何时醒来臣等并无把握,若以针灸之法试之,或能见奇效。”
太子胤礽紧接着站出来进言:“汗阿玛,许太医敢言针灸之法定然有些把握,不如请许太医一试。”
待胤礽话音落下,一直沉默的四阿哥胤禛也走了出来,在胤礽站位的左侧方停下:“汗阿玛,儿臣以为太子所言极是。”
多兰觉得自己身为胤俄的枕边人,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再冷静沉默下去了,于是偷偷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睛霎时泛起了泪花,紧接着,多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向床榻上躺着的昏迷的胤俄:“爷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康熙眉头微皱,威严又含着怒意的声音滚滚而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多兰顿时闭了口,只断断续续的抽噎着,那眼尾羽睫处挂着的一滴泪珠,也在此时顺着脸颊滑下来,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胤俄的手指上。
九福晋站出来冲着康熙福身道:“汗阿玛,十弟妹也是忧心十弟的安危,还请汗阿玛恕罪。”
九福晋话落,十二福晋、四福晋等等都站出来为多兰圆场说话。
康熙并未真的动怒,只是多兰此刻的哭泣的确让他心烦,不过这才也侧面说明了她与胤俄夫妻情深,作为汗阿玛,他可以谅解。
于是,康熙抬了一下手,示意多兰起身,九福晋和十二福晋上前搀扶着多兰退到了一旁侯着。
康熙抬眸看向许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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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道:“许太医,施针吧。”
当许太医领命从针包里拿出针灸的长银针时,演完戏码的多兰的脑子里又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胤俄没了,我岂不是成了寡妇,那不就可以再嫁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皇室宗亲了。】
与此同时,许太医捏着那根银白色的长针就要往胤俄头上的穴位扎去,而昏迷的胤俄突然睁开了眼睛,腾地坐起身来。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说清楚,谁没了,福晋又想嫁给谁?
胤俄突然的苏醒,吓了旁边的许太医一跳。
他这还没施针呢,十阿哥就水灵灵的醒了?
他的医术高明到这种程度了?
他只听说过隔空打穴,还没听说过隔空扎针呢。
许太医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多兰已然进入了角色,哽咽道:“爷,你可醒了。”
【这许太医的医术也不咋地啊,还又召集了三个太医,一共四个太医轮流会诊,又开专家研讨会,给家属下诊断的时候说的那么严重,胤俄这不是说醒就醒了嘛。】
胤俄有些迷茫的双眼突然变得警觉,开始四处寻找这种声音。
这声音仔细听起来好像和福晋的音色有些相似。
康熙眉头皱起,看向床榻上东张西望的胤俄,喊道:“胤俄。”
康熙的声音一下子将胤俄的思绪拉了回来,胤俄的眼神顿时变得惊恐:“汗……汗阿玛。”
也就是在这时,胤俄才发现他的屋子里站满了人。
胤俄说着,就要下地给康熙行礼却被康熙阻拦:“好好坐着,你们,再给十阿哥好好瞧瞧。”
许太医等四位太医齐齐应声。
经过许太医等四位太医的再次轮流会诊,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胤俄并无大碍,只需静养几日。
屋内众人闻此结论,都松了一口气,但因为康熙在此,屋内的气氛依旧严肃紧张。
床榻上的胤俄如坐针毡:“汗……汗阿玛。”
今日在马场时,他瞧清了兄长们的英武风姿,是以他也想在汗阿玛面前露一手,便选了一匹还未完全驯服的烈马,却不想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直接被这匹烈马从马鞍上甩了出去,他整个人滚落到地上的时候,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醒来时,自己便听到了奇怪的声音、瞧见了汗阿玛威严的龙颜和满屋子的人。
康熙望着这个毫无长处的儿子,心中很是复杂,失望、愤怒、关切在此刻都化做了一句话:“好好歇着吧。”
撂下这句话,康熙起身往外走,众人朝着康熙跪安过后,纷纷安慰了胤俄几句就先后离开了。
多兰见胤俄面露沮丧,便将屋子里的奴才都打发出去了。
但屋子里只剩下她与胤俄两个人时,多兰坐在了床沿,看着胤俄说道:“没有外人了,想哭就哭出来吧。”
胤俄瘪着嘴,抬起黯淡的眸子看向多兰,说话的声音自责又委屈:“福晋,你说,汗阿玛是不是对我失望透顶了,连骂都不愿意骂我了。”
若是能重来,他一定选一匹最温顺的马,就算骑的普普通通也比被马摔到地上强。
可惜,没有重来。
此时的胤俄在多兰眼里,像是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把糖果摔碎的可怜小孩,便心软的哄道:“怎么会,汗阿玛是心疼你,关心你,还让你好好养身体呢。”
【你草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汗阿玛他老人家早就认清现实了。】
20. 第 20 章
那个奇怪的声音再次出现,胤俄惊鄂的瞪大了双眼,屋子里只有他和福晋两个人,显然,那道声音就是福晋的心声!
他竟然能听到福晋的心声!
胤俄有些不敢置信。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意外的从马上摔下来,竟然获得了这样的本领。
胤俄有些激动,心跳加速,抖动着嘴角,双眸明亮如夜空中的璀璨繁星。
而胤俄的这一系列面部表情落在多兰眼里,却叫多兰又颦起了秀眉。
【胤俄这么直愣愣的盯着她,一会儿愁苦一会儿笑的,该不会真的摔傻了吧。】
胤俄清楚的听见了自家福晋在心里说他摔坏了脑子,下意识想反驳,却又生生忍住了。
不成,他要是告诉福晋自己能听到她的心声,那福晋才是真的会认为自己摔坏了脑子在胡言乱语,而且,胤俄也有自己的一份儿私心。
如此,他便能听到福晋的真心话了。
很快,胤俄心里又蹦出来一个猜想,他是能听见所有人的心声,还是只能听见福晋的呢。
胤俄迫切的想要验证一番得出结论,便按捺不住的起身往外走:“福晋,我去外面晒晒太阳,一会儿就回来。”
胤俄留下这句话,一溜儿烟就没影了。
多兰抬眸望着胤俄那快速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背影,兀自叹了一口气。
胤俄的身体是没受伤,可脑子就未必了。
院子里守着的何为见胤俄出来,连忙跟上去:“爷,您怎么出来了?”
爷受了伤,该好好卧床静养才是。
胤俄忽而停了脚下的步子,一双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何为。
何为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试探着开口问:“爷,是奴才说错什么了吗?”
胤俄没听见何为的心声,有些失望的说道:“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何为是他的贴身太监,向他这个主子说的定然是真心话。
既然是真心话,自然也就没有心声了。
胤俄决定再找几个人试试,于是,胤俄先去了宁寿宫给仁宪太后请安,又去了翊坤宫给宜妃请安。
在外面跑了一大圈,胤俄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只能听见福晋的心声。
当胤俄真正得出结论的那一刻,他心里却没有太大的失落感,人不能太过贪心,他从那匹烈马上摔下来啥事没有,还得到了这种读心的本事,已然是上天对他的眷顾了。
胤俄脚下生风的回了乾西五所。
跟着胤俄的何为颇为不解,自家主子受了伤怎么反而这么大的精力,可转念一想,自家主子只不过是不想让长辈们担心罢了。
屋内的多兰听见了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抬眸去瞧便见胤俄笑呵呵的走进来坐在她对面,还又对着她傻笑。
多兰:“……”
【胤俄出去一趟,怎么看上去更傻了,晒太阳到底是补钙不补脑。】
胤俄的笑脸顿时僵住了。
多兰并未发现胤俄的表情变化,只是一味的吩咐道:“宝音,去太医院请几位太医来给十爷瞧病。”
胤俄忍不住为自己正名:“我没病,我很好。”
多兰只道:“病没病的,太医说了算。”
【有病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有病的。】
胤俄嗫嚅着嘴唇,终究没有开口。
罢了,他说再多也无用,就叫太医院的太医们来给他正名吧。
宝音正要福身去办,就听多兰又补充道:“给十爷瞧过病的四位太医不必再请了。”
【水平有限,也瞧不出什么毛病来。】
胤俄默默的弯了弯嘴角,福晋嫌弃许太医等人的医术,说到底还是因为关心自己的身体是否有恙。
他的福晋就是嘴硬心软。
很快,宝音就带着两位太医回到了乾西五所,经过两位太医的诊断,得出的结论与许太医等人的结论一般无二,胤俄啥问题都没有。
多兰看了一眼胤俄,又问道:“你们……你们确定吗?”
两位太医接连点头。
多兰只好叫宝音送两位太医出去。
胤俄看着多兰,语气自信又轻快道:“福晋,我就说了我没病吧。”
多兰一时语塞。
【没病至于这么骄傲吗?】
临近午时,宝音和图音拎着食盒从御膳房回来,将里面的菜肴一一摆放在八仙桌上。
多兰和胤俄相对而坐,胤俄扫了一眼他面前摆放的菜肴——核桃蒸蛋、红烧猪脑花以及白玉豆腐鱼头汤。
胤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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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了吞口水:“福晋,你这是?”
多兰笑得温柔:“吃吧,对身体好。”
【多补补脑子总没有坏处。】
胤俄撇嘴:“我不吃,我这脑子聪明的很,不需要补。”
从他能听见福晋的心声以来,福晋十句话有八句都在怀疑他这聪明绝顶的脑袋瓜,偏偏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多兰见状,问道:“那我出题考考你?”
胤俄嘴角一哼,不屑道:“放马过来。”
多兰清了清嗓子,看着对面迎战的选手胤俄,字正腔圆道:“第一题,请问黑人和白人生出来的婴儿,他的牙齿是什么颜色的?”
胤俄轻笑道:“当然是白色的啊!”
福晋这一本正经的模样,他还以为是什么绝世难题呢,结果福晋就拿这么简单的问题来考他,实在有些看扁他了。
胤俄的话音刚一落地,宝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爷,刚出生的婴儿哪来的牙齿啊!”
胤俄瞬间石化。
对啊,刚出生的婴儿哪里来的牙齿,牙齿都是后长出来的。
他刚才怎么没想到啊!
胤俄虽然心中有些懊恼,但面上强装镇定:“这题不算,再来。”
多兰又问:“敢问爷,杜鹃花和杜鹃鸟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第一题栽了跟头的胤俄开始认真起来:“福晋,你这题出的就有问题,这杜鹃花和杜鹃鸟,一个是花长在土里,另一个是鸟在天上飞,那能有什么关系?”
多兰一脸轻松的答道:“名字里都有‘杜鹃’这两个字啊!”
胤俄再次石化。
第一题他想简单了,第二题他又想复杂了。
多兰撇了撇嘴,嗔道:“爷赖了第一题,还想赖第二题吗?”
【事实胜于雄辩,她倒要瞧瞧胤俄还有什么好说的。】
胤俄叹了口气,提起筷子说道:“我还是补补吧。”
核桃蒸蛋和白玉豆腐鱼头汤的味道自然不必说,这红烧猪脑花胤俄瞧着就长不开嘴巴吃进去,可闻着味道又挺好闻的,于是胤俄夹了一筷子红烧猪脑花,闭着眼睛送到了嘴巴里。
咀嚼过后,胤俄的眼睛忽的亮了。
你别说,这味道还真不错。
21. 第 21 章
午膳过后,多兰去了内室午睡,而胤俄则去了工部当差。
他身体无碍自然不好告假,也不想再叫汗阿玛对他这个儿子彻底失望。
与胤俄一处当差的大臣们见胤俄进门,便纷纷围上去嘘寒问暖。
胤俄坠马的事儿,他们略有耳闻,只是胤俄毕竟是皇子,又有钮祜禄氏这样煊赫的外祖家在,自然不敢随便议论。
而对于胤俄来说,大臣们七嘴八舌的关心之言,就将他又拉回到坠马的情景中去,脑海中也再次浮现出,他醒来后瞧见的康熙那张威严的面孔。
胤俄纵使厚脸皮,此刻既羞愧又窘迫,强撑着笑容说自己没事儿,便叫大臣们各忙各的去,好还了他自己一片安宁之地。
胤俄长长呼出一口气,抬手从书案上拿了一本历代宫殿建筑草图去描摹,好让自己静下心来。
——
多兰午睡醒来后,先梳洗一番出了屋子迈下石阶来到池塘前喂鱼。
多兰拿着调羹的手,从鱼食罐子里挖了一勺鱼食,撒向如镜子般平静的水面,那藏在荷叶下的小鲤鱼们便争先恐后的游了出来,欣赏完一场鲤鱼抢食的戏码,多兰便带着图音去逛御花园。
时辰还早,出去走走总是好的。
天气晴朗,温度适宜,这御花园的花就开的一朵比一朵鲜艳。
“十阿哥当众坠马,十福晋倒是有雅兴在这里赏花。”
一道尖细的女声响起,多兰抬头去看,只见一个着玫红色旗装的女子一手扶着宫女的手,另一只手抚摸着鼓起的肚皮,不紧不慢的朝着她缓缓走过来。
多兰尴尬又不失礼貌的问道:“恕我眼拙,不知您是哪位娘娘?”
皇子福晋们她都见过,但眼前的女子眼生的紧,原主的记忆中也查无此人,可此女子方才直接称呼她为“十福晋”,如今又挺着孕肚不难猜到定然是康熙后宫中的一员,只是康熙后宫佳丽三千,她委实不知眼前人是谁,该如何称呼?
那女子没承想多兰不认识她,脸上一愣,似有不悦,旋即看向了自己身旁的宫女。
宫女得到指示,开口道:“十福晋,这是我们高庶妃。”
庶妃无正式的封号和位份,是后宫中地位较低的存在,而这位高庶妃方才言语间阴阳嘲讽她与胤俄,怕是康熙的新宠,又仗着怀有身孕所以有了几分凌人的底气。
多兰掩下思绪,微微屈膝,便算作见礼了:“高庶妃。”
高庶妃抬手摘了一朵离自己最近的粉色芍药花,垂眸轻嗅了一下,眼尾又朝上挑,笑道:“花什么时候都能赏,十福晋该好生照料坠马的十阿哥才是。”
若说高庶妃方才是暗讽,现在便是明晃晃的讥讽了。
多兰皮笑肉不笑:“庶妃消息灵通,怎只知我家爷坠马,却不知我家爷福泽深厚毫发无伤,且已然在工部当差去了。”
高庶妃笑容一敛,言道:“十阿哥无碍自然是最好了。”
高庶妃说着,又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叹道:“我是快做额娘的人,就听不得皇子们有什么闪失,可怜贵妃娘娘她故去的早。”
这话乍一听是真情实意的感慨万千,实则是阴阳怪气的虚情假意。
多兰抬手挥舞起帕子,作驱赶状:“哎呦,这御花园的蜜蜂嗡嗡的叫个不停,真是聒噪的厉害,庶妃娘娘,您可当心些别被蛰了,我就先回去了。”
多兰说完,直接甩着帕子疾步离去。
高庶妃身旁的小宫女四处张望了一番,不解问道:“娘娘,这儿没蜜蜂啊?”
高庶妃颦眉低眸嗤道:“蠢货。”
小宫女这才反应过来多兰的话中之意,怯怯的低下了头。
而高庶妃望着多兰远去的背影,眸子染上一抹厉色。
——
长街上,图音愤愤开口:“高庶妃也太张狂了些,笑话十爷坠马不说,还提起故去多年的贵妃娘娘,分明在说贵妃娘娘她福薄命浅……”
多兰扭脸看向了图音,眸中尽显警告之意。
小丫头是憋坏了,若是在乾西五所里关起门来抱怨一番也就罢了,可如今是在外面,说不定这番话被有心人听了去,添油加醋的加以传播,又是一番是非。
高庶妃是个长舌的,可她也当场阴阳了回去,并且直接脚底抹油——开溜,不给高庶妃再次反击的机会。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怼不过高庶妃,只是高庶妃有孕在身,若是在御花园有个什么闪失,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图音反应过来自己失言,只好闭上了嘴巴。
——
暮色四合之时,东西六宫都掌上了灯,橘黄色的灯光给墨色的夜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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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暖意。
康熙出了乾清宫,坐上御辇摆驾去高庶妃处用晚膳。
席间,康熙看向未动几筷子的高庶妃,询问道:“御膳不合胃口?”
高庶妃早就过了害喜的时候了。
坐在康熙身旁的高庶妃微微颔首:“回皇上,臣妾白日里去御花园赏花碰见了十福晋,与十福晋说了会儿子话,费了些精神。”
康熙有些意外,遂问:“十福晋?”
高庶妃轻轻点头,拿着帕子擦拭嘴角。
而跟着高庶妃的小宫女却在此时福身开口:“皇上,娘娘遇见十福晋,本是好心关心十爷坠马的伤势,可十福晋却不领情,话里话外嫌我们娘娘多管闲事,娘娘心情郁闷,自然胃口不佳。”
等这小宫女一字一句说完,高庶妃才抬眸假斥:“没规矩,还不住口。”
小宫女垂眉敛目,配合的闭上了嘴巴退至一旁。
少倾,高庶妃又娇娇柔柔的说道:“皇上可千万别生十福晋的气,十爷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十福晋心情不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沉默已久的康熙抬眸看向高庶妃,那犀利如鹰隼的目光里释放着迫人的寒意。
高庶妃微微一怔,被康熙盯的心里有些发毛。
紧接着,康熙威严的声音缓缓传出来:“朕的儿子也是尔等可以随意议论指摘的?”
端坐着的高庶妃立马扶着腰站起身来到康熙面前,又忙不迭行了个万福礼:“皇上息怒,臣妾知错了。”
高庶妃虽然嘴上惶恐认错,心里惊诧又茫然。
皇上最喜欢的是太子胤礽,除了胤礽,一众皇子中平平无奇的十阿哥胤俄是远远排不上名号的,可今日之事,皇上非但没有怜惜她,反而动了怒,实在叫她不解。
屋子里伺候高庶妃的奴才们跪了一地。
康熙看向高庶妃鼓起的肚子,面容稍缓,缓缓开口说道:“你身子重,这些日子就待在房中好生养胎,不必再出门了。”
话落,康熙起身迈步往外走,明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高庶妃的身体失去平衡歪坐在了地上,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康熙的话萦绕耳畔,她这是被变相禁足了。
今日这步棋,她委实是走错了。
高庶妃虽懊恼,但也晚了。
22. 第 22 章
回乾清宫的路上,康熙坐在高高的御辇之上,迎面走来的一队巡逻的侍卫原地止步,靠着宫墙边一字排开向御辇上的康熙行礼问安。
待康熙的御辇缓缓从长街上过去,侍卫们恢复原来的队形继续巡逻。
康熙御辇的两侧有御前的小太监提着灯笼照明,而康熙便在灯笼的映照下,瞥见一只飞鸟衔虫归巢。
那飞鸟刚落进在树枝上搭建的鸟窝,鸟窝里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叽叽喳喳的叫声,像是雏鸟们饥肠辘辘的等待投喂。
康熙遂低眸吩咐道:“梁九功,去查一查午后十阿哥和十福晋都做了什么?”
梁九功颔首:“嗻。”
很快,御辇到了乾清宫外,康熙从御辇上下来,迈上石阶,便直接落坐在了御案后面的龙椅上,抬手拿起了御案上摆放整齐的折子。
魏珠行至御案旁,将一盏茶放在康熙手边,又问道:“皇上,奴才去传御膳?”
听闻皇上在高庶妃宫中并未用多少膳食。
康熙边提起狼毫笔在展开的折子上面批注,边言道:“不必。”
魏珠见状,转而抬手为康熙研墨。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梁九功将查出来的情况禀给康熙:“皇上,午后十阿哥直接去了工部当差,听工部的小太监说,十阿哥还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工部,而十福晋午后确实去了御花园碰巧遇上了高庶妃,二人确有交谈,不过当时除了十福晋和高庶妃身边的奴才,并没有其他宫人在场,十福晋与高庶妃交谈何事便不得而知了。”
若是询问十福晋或高庶妃身边的奴才,一则暗查就变成了明查,二则是谁的奴才自然向着谁的主子,问也问不出什么公允的话。
不过,这件事不大,也不复杂,这般探查一番,皇上心中自然有圣断。
康熙听完梁九功的回禀,手中的狼毫笔一顿,旋即吩咐道:“魏珠,去库房将西洋参送到乾西五所去。”
今日胤俄意外坠马,他虽未加以训斥,但对胤俄的气恼与失望是落在众人眼睛里的,不然后宫的妃嫔如何敢在他面前说嘴。
而胤俄天资不佳,这些年他亦未对胤俄抱有什么期望,今日赛马胤俄之所以挑选了一匹性子桀骜的马,想来也是为了向自己证明其才能罢了。
他叫胤俄养身子,胤俄却在工部勤勉做事,可见今日的意外出丑确实给了胤俄较大的打击。
他的儿子再平庸,也是堂堂的皇子,岂容旁人轻视奚落。
——
乾西五所内,多兰与胤俄用完晚膳正准备移坐到临窗的小榻上喝茶说话,听宝音说御前的魏珠来了,二人相视一眼便齐齐的去迎。
魏珠进门打千儿道:“给十爷请安,给十福晋请安。”
胤俄心里有些忐忑,遂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这么晚了,魏公公来此,可是汗阿玛有什么吩咐吗?”
魏珠许是瞧出了胤俄的紧张,嘴角牵起一抹笑来:“十爷,奴才奉圣命给您送西洋参。”
魏珠话落,跟在魏珠身后的小太监上前,将手中捧着的装着西洋参的锦盒递给了宝音。
胤俄受宠若惊,迟疑道:“汗阿玛怎么想起给我送西洋参了?”
瞧着胤俄眼中的茫然与诧异,魏珠说话的语气变得更加轻松和蔼:“皇上自然是关心十爷。”
多兰了然,遂冲着魏珠福身道:“儿媳与十爷多谢汗阿玛赏赐,还望魏公公代为转达。”
魏珠颔首低眉:“这是自然,天色已晚,奴才不打搅十爷与福晋安寝,这便回去复命了。”
“公公慢走。”多兰说完,又抬眼吩咐道:“图音,送一送魏公公。”
待魏珠走远,胤俄还恍若在梦中,喃喃自语道:“汗阿玛这是何意呢?”
真像魏珠说的那般吗?汗阿玛是关心他的身子?可白日里康熙的表情胤俄还历历在目,他却不敢信。
多兰也觉得奇怪,细想之下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了一个人。
【莫非是因为高庶妃?】
听到多兰心声的胤俄更是一头雾水,这和汗阿玛的高庶妃又有什么关联?
胤俄很想开口问多兰,但理智还是让他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少倾,多兰抬眸吩咐道:“宝音,悄悄去打听汗阿玛今晚去了何处。”
宝音福身去办:“是。”
胤俄掀起衣袍一角落座在多兰身旁:“福晋这是做什么?”
多兰眨眼道:“或许等宝音回来,爷心头的疑惑就迎刃而解了。”
胤俄听罢,也只能一边喝茶一边等待了。
宝音很快便从外面回来,开口禀道:“福晋,皇上今晚去了高庶妃处用晚膳,也不知高庶妃说了什么触怒了皇上被禁了足,然后皇上便回了乾清宫,也没有再翻后宫嫔妃的牌子。”
多兰了然,挥挥手,示意宝音先退下去。
【看来,她猜对了。】
胤俄越听越糊涂,便问道:“福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多兰旋即将今日在御花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胤俄。
胤俄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便道:“福晋的意思是,高庶妃被禁足是因为向汗阿玛告状?”
多兰“嗯”了一声。
【将这一系列事情联系起来,也只有这个解释能说的通了。】
【这也是汗阿玛为何让身边的魏珠来送西洋参,一个小小的庶妃都敢舞到他的面前来,背地里还不知有多少人嚼舌根】
【儿子再草包也是自己亲生的,自己说得骂得,可旁人却是不行的。】
【高庶妃这一次可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作自受了。】
胤俄听完多兰的心声才豁然开朗,可同时胤俄又有些无奈。
自从他能听到福晋的心声以来,“草包”这个词出现的频率也太高了些,他虽然与其他兄长相比逊色了许多,但他也是文能书画,武能骑马射箭的,福晋却一直将他看扁,偏偏他还不能发作,心里委实憋的难受。
多兰瞧着身旁坐着的胤俄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的,甚是不解,忍不住开口道:“汗阿玛有意安抚爷,爷该高兴才是,丧着脸做什么?”
【胤俄的反射弧不至于这么长吧?】
胤俄一愣。
反射弧?
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瞧着眼前的福晋这般关注自己的情绪,胤俄心里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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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子不满便消散了许多,遂抬起双手从多兰两侧的臂弯处穿过去从背后环抱住多兰的细腰:“我还没谢福晋在御花园为我与高庶妃争论口舌长短。”
胤俄突然的亲昵举动让多兰一愣:“我们是夫妻嘛。”
【这个胤俄,又突然感性起来了。】
感性又是何意?
胤俄不懂,不过在此时也不大重要了。
胤俄一抬眼便清楚的瞧见了多兰的耳根子由白变红,遂轻笑道:“福晋,你耳朵红了。”
多兰有些慌乱的扑闪着羽睫:“我……我才没有呢。”
【如果有,那就是她的耳朵太敏感,太不争气了!】
多兰说罢,偏过脸不去看胤俄。
胤俄却凑上去亲了一下多兰的耳垂:“不仅红,还有些发热。”
福晋素来是嘴硬的。
清晰的温热湿濡感从耳垂处传来,胤俄说话时的呼气让多兰有些酥痒,使得多兰原来如湖水般平静的一颗心泛起了阵阵涟漪。
【这个胤俄,总是这么一本正经的撩拨人。】
胤俄嘴角一弯,原来福晋喜欢这样。
胤俄的脑袋凑上去在多兰雪白的脖颈处落下雨点般细碎的吻,而环抱在多兰腰间的手也开始不安分的游走,摸到多兰的衣摆时,胤俄的手便直接探了进去。
二人的姿势很快也从搂抱变成了一上一下,多兰反应过来时已然被胤俄压在了小榻上。
多兰忽然觉得眼前的胤俄好像有些不一样,变得威武霸气。
【榻上,好像还真的是第一次。】
她心中甚至有些期待和激动。
衣衫褪尽时,只听得二人缠绵的呼吸声。
多兰如处云端,很快香汗淋漓,只是这榻到底硬了点儿有些硌腰,一回罢,胤俄便打横抱着多兰进了内室。
相比外间的榻,多兰还是更喜欢松软的拔步床。
内室的动静直到半夜才停歇,胤俄下了拔步床,穿上寝袍,便唤宝音与图音进来为多兰擦洗,自己则一脸餍足的去了净室。
宝音与图音进来,便见外间的小榻和地上扔着二位主子凌乱的衣物,图音红着脸在外间收拾,宝音则拎着装有热水的木桶进了内室。
等一切收拾好后,筋疲力尽的多兰沉沉睡去,而从净室回来的胤俄又将熟睡的多兰揽进怀里抱着入睡。
次日清晨,何为在门外唤胤俄起床,却不见里面的胤俄应声,便只好走到距离内室更近的窗外呼喊。
拔步床内的多兰被何为的喊声吵醒,颦着眉头掰开胤俄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又踹了一下胤俄的小腿便翻身接着睡去。
多兰这一翻身,身上盖着的锦被跟着移动,将外侧的胤俄露了出来。
胤俄身上一凉,再加之小腿被多兰踹了一脚,自然从睡梦中强制苏醒。
穿衣梳洗罢,胤俄出了正屋,走下石阶,对着何为的屁股踹了一脚:“以后小声些,都把福晋吵醒了。”
何为一脸委屈:“爷,奴才倒是想小声,那您不是听不见嘛。”
误了上朝的时辰,他可担当不起。
胤俄轻咳一声来掩饰尴尬:“行了,快走吧。”
23. 第 23 章
多兰睡醒时已然是日上三竿了,隔着水蓝色的帐幔也能瞧出透进屋内的融融日光,多兰骨碌着身子坐起来低头一看,身上布满了昨夜放纵的痕迹,不禁小脸一红。
多兰抬手系好松垮的寝衣带子,便唤宝音和图音进来。
宝音与图音亲眼见了昨夜的凌乱场面,今早倒是平静极了,倒是多兰瞧见两个小丫头不由得又害臊起来。
穿衣洗漱罢,多兰往脖子上又扑了厚厚一层粉,终是将那充满暧昧气息的红印给遮掩住了。
多兰腹中并不觉得饥饿,只是身子实在有些乏累,便抬步走到外间,而后整个人趴在了美人榻上,由着宝音为自己按摩。
宝音按摩的手法老道,疲惫的身子在此刻得到缓解,脑袋靠在织金软枕上的多兰下意识发出了惬意的哼唧声。
按摩结束后,多兰感到饥饿,幸而图音一早就去御膳房取了早膳回来,只是见她还沉沉睡着,便放在了小厨房的灶上温着。
多兰喝了一碗赤豆粥,吃了一个奶酪饽饽填饱肚子,便带着宝音去十二福晋处串门。
多兰刚迈进十二福晋的院子,便见十二福晋从正屋出来,脸上带笑的迈下石阶:“十嫂来的巧,我正准备吩咐如茵去请你呢。”
十二福晋说着,亲昵的挽上多兰的手臂,二人边说边笑的往正屋走去。
迈进门槛,多兰的眼睛往八仙桌上一瞧,那桌上摆放着瓶瓶罐罐,十二福晋原是打算染蔻丹。
这染指甲的蔻丹是用凤仙花和千层红这类颜色鲜艳的花卉为原材料,将花瓣洗净后与明矾一起放在容器里捣碎成糊状,再将这些糊状物敷在指甲上面,用布包裹起来,静待一段时间后,这指甲便染成了。
如今十二福晋已经将蔻丹的一道道工序完成,就差敷在指甲上面了。
多兰抬步坐在了八仙桌旁,好奇的问:“十二弟妹怎的想起染指甲了?”
十二福晋闻言,圆圆的脸蛋上忽的泛起一抹红晕来,羞怯的揉着手里的帕子,垂眸道:“是我家爷说我的手染了蔻丹,便是锦上添花的好看。”
左右她闲着也无事,不如尝试一下,既然做得了蔻丹,她一个人染总觉得少了些乐趣,便想着叫十嫂一起,谁知如茵还未来得及去请,十嫂便自个儿来了。
多兰听完,嘴角扬起一抹笑。
这胤裪还挺有情趣的,哪里像胤俄那个草包。
真是人比人会气/死人。
多兰和十二福晋边聊天边往手指甲上敷上蔻丹,宝音和如茵便拿了薄薄的丝带,小心翼翼的将多兰和十二福晋指甲包起来。
罐子里还剩不少材料,多兰脑子里萌生了一个想法,遂抬眸看向十二福晋说道:“十二弟妹可要染脚指甲?”
十二福晋一愣:“啊?”
她可没想过染脚指甲。
多兰笑了,劝道:“这染了手指甲,脚指甲也得染,不能厚此薄彼啊。”
十二福晋觉得多兰说的有理,便与多兰一起将脚指甲也给染上蔻丹。
临近午时,多兰的指甲也染好了,便哼着小曲儿迈着轻盈的步伐回了乾西五所。
饭桌上,多兰看着埋头干饭的胤俄问道:“爷可觉得我今日有何变化吗?”
【这么明显的变化,胤俄肯定能看的出来。】
胤俄听到福晋对自己这般自信,立马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挺直了腰,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对着多兰这张脸仔仔细细的观察起来。
只是,福晋并没有什么变化啊。
少倾,多兰对着胤俄眨眨眼,问道:“爷瞧出来了吗?”
【这个问题很难吗?算了,她今天心情好,对胤俄的耐心可以多一点儿。】
胤俄面上不显,那放在膝上原本舒展的双手曲起,指甲扣着衣袍,心里已经开始焦虑。
福晋的心声也不再说的直白些,越对他给予肯定,他的压力就越大,算了,他还是蒙一个吧。
随即,胤俄憨笑道:“福晋今日比昨日更美了。”
女人爱美,往好了夸,总是没错的。
胤俄正在为自己提交了一个满分答案而沾沾自喜时,多兰的脸却一下子由晴转阴。
【敷衍至极,毫不走心。】
胤俄一听这话,心里一紧。
紧接着,多兰将自己的两只手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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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俄面前,有些失望的说道:“喏。”
胤俄视线下移,眼前纤细又白嫩的手指上染着红艳艳的蔻丹,雪白与火红两种极致的颜色产生的碰撞,给人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美极了。
随即,胤俄憨笑着找补道:“原来福晋是染了蔻丹啊,只怪福晋这张脸生的太美,我瞧着都移不开眼呢。”
多兰撇了撇嘴。
【油嘴滑舌,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胤俄的马屁她确实挺受用的,人嘛,不就图个情绪价值嘛】
胤俄得知多兰没真的生气松了一口气,旋即殷勤的剥了几只虾,放在多兰面前的青花瓷葡萄纹碟子里。
多兰拿着筷子从眼前的碟子里夹起一只虾送入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鱼也要。”
【现在不使唤,更待何时。】
胤俄答应的爽快:“好。”
福晋就这么点儿小要求,他有什么理由不满足呢。
很快,胤俄便将挑好刺的鱼肉,用筷子夹到多兰的碟子里。
午膳吃完,多兰和胤俄进了内室躺在拔步床上小憩。
身体挨着松软的床,多兰是有些困了。
忽而,胤俄从后面贴上来,两只手从多兰的腰侧穿过去。
多兰眼里的困意瞬间消散,转而翻过身面对着胤俄,抬起右手,将食指指腹贴在了胤俄的嘴唇上,警告道:“青天白日的,注意影响。”
【天还没黑呢,就这么急不可耐了。】
胤俄品味着多兰的心声,得出的结论就是,等天黑了便可以,于是乖巧的眨了眨眼睛。
多兰见状,便要将手抽离,而胤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抬起手握住多兰的食指亲了一口。
胤俄十分真诚的说道:“福晋的手真好看。”
不仅好看,还很好亲。
多兰以为胤俄突然的亲吻还是在弥补用午膳时没能猜出她的问题,于是翘着嘴角骄傲的答道:“那当然。”
话落,多兰又转过身背对着胤俄躺下,而胤俄从背后拥着多兰入睡。
瞧着胤俄只是静静地的抱着她,并没有不安分的举动,多兰便也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24. 第 24 章
多兰午睡醒时,拔步床里只剩她一个人了,多兰伸手去摸外侧的床褥,已然没了余温,想来胤俄早就起床去工部当差了。
多兰掀开被子下了拔步床,穿戴整齐后抬步到了院子里去。
午后的阳光柔软如绸缎,披在身上似是点缀了旗装上的花蕊,让这彩绣花纹变得鲜活起来,一阵微风吹过,丝带似的下垂着的柳枝摇曳,清新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
多兰先拿着鱼食罐子投喂池塘里的红鲤鱼,又拿了把剪子去剪院子里盛开的各色花枝。
图音的手提着一个小竹篮不紧不慢的跟在多兰身后,接过多兰剪下的花枝放进小竹篮里。
多兰边剪边瞅着图音手里的小竹篮,约莫够用了便停手了,转而带着图音迈上石阶又回了屋子。
图音将小竹篮放在八仙桌上,和多兰一起来修剪花枝,宝音则照多兰的吩咐,将紫檀木多宝架上放着的花瓶,拿了几个过来,随后又加入到修剪花枝的队伍中来。
人多力量大,桌上的花枝很快修剪完毕,接下来便是要将各色的鲜花插进瓶子里去。
插花是一门学问,多兰并不太懂,只要插好的花,自己瞧着赏心悦目就是了。
待花插好,多兰开始吩咐两个丫头:“甜白釉梅花纹瓶放到十爷的书房去,这青花瓷葫芦瓶和青花瓷柳叶瓶放到内室去。”
图音和宝音福身去办。
多兰低头闻了一下手,摸了这么久的花,手上倒是沾满了花的味道。
多兰抬步到到面盆架前,拿了澡豆洗干净手,转而窝在临窗的小榻上看话本。
放好花瓶回来的宝音端着漆木托盘过来,将茶点摆在了多兰手边的炕桌上。
蔚蓝的天渐渐变得昏暗,橘红色的落日缓缓西沉,胤俄也在这时下值回了乾西五所。
图音和宝音把从御膳房取回来的饭食摆好,便退到一旁侯着。
多兰喝了半碗红枣薏米粥,吃了几口菜便将筷子放下了,抬眸看着坐在身旁的胤俄说道:“爷慢慢吃,我先去沐浴了。”
【下午边看话本边吃了不少糕点,如今腹中倒不怎么觉得饥饿。】
明白缘由的胤俄爽快的应了一声,多兰站起身绕开八仙桌便带着宝音到净室去了。
胤俄吃完晚膳后也去了净室沐浴更衣,只是等他回来时外间并不见多兰的身影,胤俄便推开隔扇门进了内室。
胤俄刚一进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层粉色的纱幔。
而外间的图音,在此时将胤俄打开的隔扇门,从外面关上了。
胤俄觉得奇怪,这内室的纱幔往日也未见放下,与此同时,胤俄闻到了一股从粉色纱幔里透出来的清丽香甜的味道。
是熏香。
胤俄心头又添了几分疑惑,上前两步抬起手撩开了粉色的帐幔,只见多兰正坐在梳妆台前。
多兰从梳妆镜里瞧见了胤俄的身影,遂站起身走向胤俄:“爷觉得今晚的熏香如何?”
胤俄的眼睛被多兰吸引,福晋一头的墨发如瀑垂下,最上面只簪了一支白玉簪,清澈透亮的白玉簪剜在发间,更衬得福晋的头发乌黑发亮。
福晋穿着一件质地轻薄的月白色寝衣,依稀可见里面水红色的小衣。
胤俄喉结微动:“挺……挺好的。”
胤俄话音落地时,多兰已经来到了胤俄面前,踮起双脚,将两只玉臂抬起,环在胤俄的脖子上,一双杏眸潋滟着桃花般的柔情蜜意。
胤俄有些无措,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眼前这妩媚多姿的女子能是自己福晋吗?
胤俄闭上眼睛,在心中默数三秒之后,又将眼睛睁的老大。
没错,眼前人是他的福晋。
可胤俄还是有些不敢信,遂开口问道:“福晋,要不你掐我一下?”
【呃……胤俄的脑回路果然与众不同。】
多兰配合的揪了一下胤俄的耳朵,清晰的痛感传来,胤俄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随即,胤俄又抬手去摸多兰的额头。
福晋没发烧。
多兰的脸垮下来,将搭在胤俄脖子上的两只手收回来,转而又抬起右手,推开胤俄放在自己额头上的大手:“我没病。”
【真是对浪漫过敏。】
浪漫?
胤俄忙不迭拉起多兰的两只手,开始柔声哄道:“福晋今日与往日大不一样,我……我还有些不习惯。”
何止大不一样,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胤俄边说着话,边轻轻揉捏多兰的两只手。
多兰见状,嘴角一弯,再次踮起脚,用两只手环住了胤俄的脖子:“那以后你可以慢慢习惯。”
【那种事儿做多了,快活的又不止胤俄一个人,她何乐而不为呢。】
二人离的这般近,胤俄这一垂眸,才发觉自己透过福晋的寝衣,甚至可以瞧清楚水红色小衣上绣的金色芙蓉花,以及福晋呼吸间,那两团明显的起伏。
再加上胤俄方才又听见了多兰的心声,身体里的血液开始澎湃,不由得下腹一紧。
胤俄正要打横抱起多兰,却听见多兰喊道:“胤俄,你流鼻血了!”
胤俄闻言,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食指指腹变红,果然有血!
怪不得他感觉有暖流涌出呢。
多兰连忙松开胤俄,冲着隔扇门喊道:“来人,快来人!”
少倾,多兰与胤俄都坐在了内室临窗的小榻上。
胤俄的鼻血止住了,便抬手将脑袋上敷着的凉帕子取了下来。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沉默又尴尬。
这时,图音端着漆木托盘从外间进来,行至胤俄身旁,将金银花茶放在了胤俄面前。
见胤俄无大碍,多兰便从小榻上站起身:“爷慢慢喝,我困了,先睡了。”
话落,多兰向拔步床走去。
胤俄摆摆手,图音捧着托盘退了出去,将隔扇门关好。
【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美好氛围,就这样没了,白白浪费了她一番心思。】
胤俄也懊恼,关键时刻自己掉了链子,旋即端起金银花茶一口闷了,便下了小榻,迫不及待走向拔步床。
多兰依旧是面朝里侧身躺着,胤俄躺进去便从后面贴上去,歪着脑袋去亲多兰的脖子。
多兰意兴阑珊,偏着脑袋躲开胤俄:“时候不早了,睡吧。”
多兰的声音听着未有半分倦意,胤俄从背后环住多兰的腰,开始哄道:“好福晋,别生气啊,我已经很久没流过鼻血了,哪里知道今夜又流了。”
今夜的福晋是美得不可方物,更重要的是,这还是成亲以来,福晋第一次对他投怀送抱,并且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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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费心思,他实在不想浪费这美妙的夜晚。
多兰闻言,恹恹地答道:“没生气。”
【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过这一番波折,她确实没有心情了。】
得知多兰没真的生气,胤俄松了口气,旋即又厚脸皮的在多兰的脖子、耳垂亲来亲去。
多兰挣扎着坐起来,一脸严肃的望向胤俄。
胤俄跟着坐起来,小声的拖尾音辩解:“时辰还不晚。”
多兰没再说话,而是将身上盖着的被子折叠卷起来。
胤俄不明所以,视线便追随着多兰,也就是在这时,胤俄才发现了另外一件事:“福晋,你的脚也染蔻丹了?”
多兰那白嫩的脚上多了一抹耀眼的红色。
多兰闻言,撇嘴道:“你才知道啊。”
胤俄听出多兰语气中的不满,旋即为自己辩解:“白日里你只说染了蔻丹,也没跟我说脚也染了啊。”
多兰眼尾向上挑,哼道:“什么都要我说,你的眼睛做什么用的。”
【她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胤俄:“……”
他才不瞎。
脚穿在鞋子里,他又没有透视眼哪里看得见。
多兰将卷成长条的被子竖在她与胤俄中间:“今夜我们就这样睡。”
胤俄指着中间的被子问道:“这是楚河汉界?”
多兰点点头。
胤俄有些无奈:“没这个必要吧。”
多兰皮笑肉不笑:“不放被子也行,那爷委屈委屈在地上凑合一晚吧。”
【流鼻血了还不老实。】
胤俄听罢,连忙改口:“楚河汉界挺好,这被子就放这吧。”
“吹灯,睡觉。”多兰说完,便背对着胤俄躺下了。
——
翌日清晨,多兰被窗外何为的叫声吵醒,而身旁的胤俄还在呼呼大睡,多兰气不过,抬手捏住了胤俄的鼻子。
下一瞬,胤俄便睁开眼睛了,多兰也在此时松开了胤俄的鼻子。
睡眼朦胧的胤俄坐起来问道:“福晋,你捏我鼻子干什么?”
多兰撇撇嘴,言道:“何为都喊了半天了,也不见你起来,我只好帮帮他了。”
多兰的话音刚落下,胤俄就听见了窗外何为的喊声,不禁脸上一窘,忙下了床榻。
胤俄走后,屋子里安静下来,多兰将那条竖在床中央的被子撤掉,一个人独享一张大床,很快就又进入了睡梦中去。
等多兰睡醒,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多兰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便唤图音和宝音进来帮她梳洗打扮。
收拾妥当后,多兰坐到了外间用早膳,而这时,图音进来禀报:“福晋,十二福晋来了。”
多兰含糊不清的说道:“快请进来。”
话音落下,多兰加快咀嚼嘴里的牛肉酥饼。
十二福晋笑着进门喊道:“十嫂。”
“十二弟妹,快坐。”多兰说着,又对着宝音吩咐道:“再去拿一副碗筷来。”
十二福晋落坐在了多兰身旁,闻此言,连忙开口道:“十嫂不必忙了,我吃过了,倒是十嫂,是刚起身吗?”
多兰随口道:“嗯,昨夜睡得晚了些。”
十二福晋听罢,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
25. 第 25 章
十二福晋短短的一个“噢”字,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多兰哪里听不懂,立马解释道:“十二弟妹,你可别多想。”
十二福晋扬唇,一脸无辜的眨眼道:“十嫂,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多想了。”
跟多兰相处多了,她们二人的关系拉近,变得亲密,富察氏在多兰面前说话也随意自在多了。
多兰感叹道:“十二弟妹,你学坏了。”
都开起她的玩笑来了。
多兰说完,身子向富察氏的方向倾斜,抬起手往下拉了拉富察氏的旗装立领:“瞧瞧,昨晚谁战况激烈啊。”
方才富察氏头微微一偏,眼尖的多兰就瞧见了那衣领处若隐若现的红印了。
富察氏直接红了脸,羞道:“十嫂~”
跟十嫂比,她还是太嫩了些。
多兰见状,又殷勤的从碟子里拿起一块栗子糕,笑吟吟的递给富察氏。
富察氏接过栗子糕边吃边和多兰聊着天儿,待多兰用完了早膳,二人又坐到临窗的小榻上下棋。
临近午时,富察氏离开了乾西五所,而胤俄也从工部下值回来。
席间,胤俄跟多兰讲起了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广东连山瑶民发生暴动对抗官府,还杀了地方副将林芳。
大阿哥胤褆立即请缨带兵镇压,太子胤礽却认为当朝皇子亲自带兵有些大材小用,朝廷选一良将,便可将区区暴民镇压,待事平,朝廷再向当地无辜百姓发放钱粮,加以安抚便是。
胤褆与胤礽意见相左,当场争执起来,而康熙最终采取了胤礽的意见。
瞧着胤俄将的绘声绘色的,多兰好奇的问:“那爷支持大阿哥还是太子?”
【胤褆英勇善战,主动请缨若是大胜便又添了一次战功,胤礽反对或许也有私心,怕再助长胤褆这位皇长子在朝中的势力。但是汗阿玛偏爱胤礽,论公论私都会采纳胤礽的意见不足为奇。】
胤俄嘴里嚼着鱼肉丸子,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谁也不站,就想快点下早朝。”
那激烈紧张的气氛,他连头都不敢抬,生怕与汗阿玛对视,汗阿玛问他如何思量。
多兰:“……”
【旁人是坐山观虎斗,她眼前这位爷可好,连山都懒得爬,直接躺在山脚下了。】
胤俄咽下嘴里的鱼肉丸子,开始为自己辩解:“福晋,我们一众兄弟,只有太子是汗阿玛一手带大的,那父子情分岂是我们可以比肩的,大哥再争也是无用,储君已立,君臣名分早就定了。”
再执着的争取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会触怒龙颜惹得汗阿玛厌弃,做一个富贵王爷有什么不好。
多兰小声嘟囔:“那可未必。”
【胤礽如今是坐在太子的位置上,可乾清宫的那把龙椅,他却是坐不上的。】
胤俄从碟子里夹起鱼肉丸子,正准备送进自己口中时,听到多兰的心声后,惊的筷子一抖,那鱼肉丸子“嗒”一声从筷子上掉下去,落在桌沿,又顺着桌沿一路滚到了地上。
胤俄眉头一皱,十分严肃的压低声音提醒道:“福晋,隔墙有耳,不可胡说。”
多兰一愣,眼中透露着些许的迷茫:“我没说什么啊。”
“你还没说什么,你都……”胤俄说了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便将嘴里未说完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瞧着胤俄草木皆兵的模样,多兰嫌弃的撇嘴:“话是你先说的,如今却埋怨起我来,以后你可别给我讲朝政上的事儿了。”
【芝麻粒儿大的胆,还给她扣帽子。】
胤俄见状,只好打哈哈:“不说了,吃饭,吃饭。”
说着,胤俄一个劲儿的给多兰的碗里夹菜,而多兰没好气儿的将胤俄夹给她的菜通通都夹了回去。
午膳吃完,多兰踏进内室躺在拔步床上午休时,又将象征着“楚河汉界”的那条被子卷起来,竖在她与胤俄中间。
胤俄无奈叹了口气。
——
多兰午睡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彼时的多兰正准备精进一下剪窗花的技术,便听到太后召见她的消息。
多兰不敢耽搁,对着梳妆镜这整理好仪容之后,就带着图音出发去宁寿宫了。
这厢,多兰带着图音刚出了乾西五所,就在路上碰见了九福晋。
多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对着九福晋笑着打招呼:“九嫂。”
瞧着多兰脸上明媚灿烂的笑,九福晋的唇角不自觉的扬起,寒暄道:“十弟妹。”
多兰与九福晋并排在长街上走着,旋即又开启了闲聊话题:“九嫂这是去哪儿?”
九福晋偏头看向多兰,笑吟吟答道:“宁寿宫,十弟妹呢?”
多兰扬唇:“巧了,我也是去宁寿宫。”
九福晋微微一怔,原本轻快的语调变得严肃:“这么说,太后同时召见了咱们?”
多兰微微点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又带着几分疑惑:“不知太后突然召见咱们所谓何事?”
反正她猜是猜不出来的。
九福晋只道:“到了就知道了,十弟妹,咱们还是快些吧。”
总不好叫太后她老人家久等。
多兰正有此意,随即与九福晋一起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到了宁寿宫,多兰与九福晋朝着小榻上的仁宪太后行礼问安,殿内除了仁宪太后,五福晋他塔拉氏也在。
榻上坐着的仁宪太后笑眯眯的抬起了放在抱枕上的手,示意多兰与九福晋起身。
仁宪太后看了一眼五福晋,言道:“哀家和老五福晋打马吊四缺二,便只好叫你们来作陪了。”
他塔拉氏进宫来给她请安,还将自己亲手缝制的装有安神药材的香包献给她,只是他塔拉氏性子沉静,不会说好听的哄人开心,只一味的给她揉肩捶腿。
他塔拉氏的孝心仁宪太后自是明白的,也有心多留他塔拉氏一会儿,便差了人去召九福晋和十福晋,四个人坐在一起打马吊也热闹些。
多兰听罢仁宪太后的话,笑着言道:“孙媳们本就应该在皇玛嬷膝下尽孝,皇玛嬷这话,可是折煞孙媳们了。”
她还以为仁宪太后召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原来是为着打牌啊。
多兰话音刚落地,九福晋嘴角一弯,跟着开口:“十弟妹说的是,只愿皇玛嬷别嫌我们粗笨就是。”
仁宪太后脸上的笑意更甚,抬起右手在空中点了点多兰与九福晋:“就你们俩嘴甜。”
仁宪太后说完,特意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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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身旁站着的五福晋。
他塔拉氏若是有多兰与九福晋一半嘴甜,堂堂的嫡福晋也不至于坐冷板凳了。
她今日叫多兰与九福晋来宁寿宫,明面上是打马吊,实际上也是有意让他塔拉氏多学学这二人身上的本事。
而他塔拉氏在瞧见太后的视线后,捏着帕子谦卑的低了低头。
九弟妹和十弟妹一来,这宁寿宫的气氛可热闹多了,更衬得她嘴笨,这可好,皇玛嬷都用眼神敲打她了。
他塔拉氏的微微低头落在仁宪太后眼里,便理解为他塔拉氏懂了她的心思,于是欣慰的笑了笑。
闲话过后,仁宪太后先从小榻上起身落坐在了八仙桌旁,五福晋坐在了仁宪太后的左侧,九福晋落坐在了仁宪太后的右侧,多兰便坐在了仁宪太后的对面,牌局就此拉开序幕。
因着多兰之前和五福晋、九福晋都打过马吊,对二人的牌技也有一定的了解,今日打了几场下来,多兰发觉九福晋今日并未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来。
不过,多兰也想的明白,今日的牌局本不论什么赢钱输钱,而是陪太后她老人家解闷,瞧着太后每赢一局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多兰也高兴。
不过是又打了几轮马吊,竟是黄昏时分了,多兰透过窗子瞧那天边粉紫的云霞真是美的像一幅图卷。
这一下午,仁宪太后打的过瘾,牌局将散时,穿着官服的五阿哥胤祺来了宁寿宫。
他塔拉氏见到胤祺,忽的紧张起来,手指揉搓着帕子。
多兰与九福晋向胤祺打过招呼后,二人默契的向仁宪太后告辞,便作伴出了宁寿宫。
仁宪太后是特意命人去告诉胤祺的贴身太监,叫胤祺下了值便来宁寿宫用晚膳的。
如今胤祺人已经来了,仁宪太后便吩咐宫女摆膳。
一顿热热闹闹的晚膳吃完,仁宪太后便叫胤祺和他塔拉氏早些出宫了。
待胤祺与他塔拉氏走后,英嬷嬷将一盏茶放在了仁宪太后手边。
仁宪太后左手端起茶盏,右手掀开茶盖撇去茶汤上的浮沫:“哀家给她创造机会,今晚能不能将小五留住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一旁的英嬷嬷附和道:“太后您的心意,五爷自然是明白的。”
就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五爷今晚大抵也是会留在五福晋的房中就寝的。
出宫的长街上,与胤祺并排行走的他塔拉氏一味的揉搓着手里的帕子。
她想和胤祺说些话,可又怕自己说了什么错话,惹得胤祺生厌。
而胤祺见他塔拉氏一直沉默着,便主动开了口:“福晋劳累,陪着皇玛嬷说笑解闷儿。”
他塔拉氏微微一怔,旋即答道:“在皇玛嬷面前尽孝是应该的,谈不上什么劳累,只是爷抬举我了,我哪会说笑,都是九弟妹和十弟妹的功劳。”
胤祺闻言,偏过头看他塔拉氏:“她们有她们的好,你有你的好。”
胤祺这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对于他塔拉氏来说已然是温柔至极,比那冬日里的手炉还要暖上三分,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一句话,只好言道:“爷,天都擦黑了,咱们快回去吧。”
胤祺一顿,随即应了一声好,便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而他塔拉氏也赶忙加速步伐去撵胤祺。
26. 第 26 章
胤祺与他塔拉氏同坐一辆马车,二人却一路沉默无言。
宽阔的街道上只听得车轮滚动向前和行人的脚步声,他塔拉氏鼓起勇气,想要打破马车内的极度安静,一抬眼,却瞥见胤祺早已闭上了眼睛。
他塔拉氏以为胤祺当值乏累,便不忍开口说话吵醒了胤祺。
熟不知,胤祺只是在假寐。
马车在五贝勒府门前稳稳停下,不待他塔拉氏开口唤,胤祺已然睁开眼睛,探着身子先行下了马车,而他塔拉氏在丫鬟白雪的搀扶下迈下了马车。
胤祺与他塔拉氏刚踏进后院的垂花门,便见格格刘佳氏与大阿哥弘昇在此等候。
刘佳氏屈膝福身道:“妾身给爷请安,给嫡福晋请安。”
五岁的弘昇跟着奶声奶气的拱手道:“儿子给阿玛请安,给嫡额娘请安。”
“不必多礼了,虽是春日里,但天色已晚,怎么还带着弘昇在外头侯着。”胤祺这话是看着刘佳氏说的,但胤祺眉头舒展,语气温和,并无半分责怪之意。
弘昇哒哒跑向胤祺,两只小胳膊环住胤祺的小腿,仰着小脸儿望着高高的胤祺:“我想阿玛了。”
胤祺弯下腰,大手一捞,直接将五岁的弘昇抱了起来,让弘昇坐在自己的臂弯处。
而弘昇同时也抬起胳膊环住了胤祺的脖子,兴冲冲道:“阿玛,我今日背会一首新诗了。”
胤祺嘴角一弯,惊喜道:“是吗?那阿玛可要考校你了。”
胤祺说着话,抱着弘昇已然迈出了一步,才猛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对着他塔拉氏说道:“福晋也早些回房休息吧。”
他塔拉氏低眉颔首:“是。”
胤祺将身子转回去,便抱着弘昇迈着步子朝着刘佳氏院子的方向走去,而刘佳氏朝着原地站着的他塔拉氏微微一屈膝,便扭着腰肢,甩着帕子离开了。
刘佳氏离开前虽然朝着他塔拉氏行了礼,但那上挑的眼尾、噙着笑意的嘴角,无一不彰显着得意甚至是挑衅。
丫鬟白雪愤愤道:“福晋,刘佳氏也太猖狂了些。”
刘佳氏那模样分明是特意打扮好了带着大阿哥弘昇来截人的,而五爷竟然就这么跟着去了,将她们福晋抛在了脑后。
他塔拉氏虽然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子,可她眼睁睁瞧着胤祺离她越来越远时,心里还是难受的紧,只叹气道:“咱们回去吧。”
白雪心疼自家主子:“福晋,您就这么放任刘佳氏作威作福。”
长此以往,五贝勒府哪个奴才还当她们主子是正儿八经的嫡福晋,她们主子哪里还有威信可言。
他塔拉氏苦涩一笑:“爷宠她,我能如何?”
从前,她不是没有在胤祺面前委婉提过刘佳氏僭越犯上,可胤祺哪次都是不轻不重的告诫刘佳氏几句就没有下文了,她说的多了,又会被胤祺斥没有嫡福晋的气度胸襟。
白雪欲言又止,末了只道:“福晋,起风了,咱们回去吧。”
他塔拉氏点头。
夜里的风,哪里比的上她心里的苦楚来的难受。
——
今夜无月,辽阔的天只有碎星几点,更显凄清与寂寥。
乾西五所内烛火通明,暖意融融。
多兰沐浴更衣罢从净室出来回到内室,却见屋子里多了一架落地的紫檀木花卉蝴蝶屏风。
这长屏风阻隔了多兰的视线,多兰带着疑惑与好奇,迈开步子绕过屏风,眼前出现的景象却是叫她睁大了眼睛。
这屏风后的地板上铺上了一层褥子,上面放着两只织金软枕和一条大红的锦被,褥子上面还撒满了玫瑰花瓣。
与此同时,胤俄沐浴更衣归来,走进内室朝着宝音抬了抬手,宝音识趣的退了出去,并将隔扇门掩上。
而胤俄放轻步子走过去,伸出双手从多兰腰侧穿过,在背后环抱住了多兰:“福晋,你还喜欢吗?”
多兰一愣,旋即转过身子,抬眸看着胤俄,开口问道:“这都是你准备的?”
胤俄点头,旋即牵起了多兰的两只手,一脸诚恳道:“我这是弥补福晋那夜用心准备的却被我破坏的浪漫,也是为了白日的事儿向福晋赔罪,福晋大人有大量,就别与我生气了。”
多兰俏皮的点头:“嗯,不生气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她也没放在心上,小作怡情,见好就收。】
胤俄心里一喜,歪着脑袋凑过去,去亲多兰的嘴角,随后抱着多兰倒在了褥子上,旖旎春光的味道渐渐弥漫开来,连那架屏风上绣着的,盘旋于花卉上方的蝴蝶,都变得鲜活起来,好似下一瞬便要俯进花蕊里采蜜。
半个时辰后,胤俄斜躺在褥子上,怀里搂着的多兰身上只余一件摇摇欲坠的水红色亵衣。
胤俄低眸问:“福晋喜欢地上还是榻上?”
多兰头上的碎发都被汗液浸透黏在了脸上,可她却无力抬起胳膊去将碎发拢开,听了胤俄这一本正经却又不着调的问题后,却如实答道:“床上好。”
【在哪里都比不得松软的大床。】
而胤俄就在等多兰的这句话,待多兰的这句话落地,胤俄立马骨碌着身子坐起来,又抱着多兰上了拔步床。
多兰整个人已然软如一滩水,不想动也不想说话,只好任由着精力充沛的胤俄摆弄。
待胤俄结束,多兰的眼皮沉下来,便直接翻身睡去了。
多兰的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
待多兰醒来后,让她意外的是,她的身体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酸疼,不过她身上全是胤俄留下的吻痕,这印记怕是两三天也消不了。
多兰下了拔步床,便吩咐宝音去备热水,她要好好的泡一泡,舒缓一下筋骨。
多兰在净室呆了有半个多时辰,待多兰装扮好离开净室回到正屋以后,瞧见的便是坐在八仙桌旁笑嘿嘿等她用午膳的胤俄。
多兰剜了胤俄一眼,没坐在胤俄身旁的座位,而是选择坐在了胤俄对面的位置。
胤俄见状,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这两日他一直素着,昨夜,他是放纵了些。
虽然多兰故意坐远了,但胤俄却是殷勤的很,一会儿给多兰盛汤,一会儿又给多兰剥虾、挑鱼刺。
午膳用罢后,胤俄更是自告奋勇的要给多兰按摩身子,多兰想起胤俄昨夜那贪个没完的模样,自是不信任胤俄的。
而胤俄虽然向多兰再三保证,但多兰还是将胤俄赶去了书房小憩,自己则独享一张大床,让擅长按摩手艺的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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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给自己按摩。
——
天气逐渐炎热,多兰也不大愿意到院子里待着了,不过听图音说,她的小池塘里,终于长出了两个荷花小花苞,多兰便颠颠的拿着团扇出了正屋。
多兰下了石阶走到小池塘旁一看,果然如图音所说,两朵荷花花苞,在满是青绿荷叶的池塘里,很是显眼,其中一朵是浅粉色的,而另一朵是深粉色的,虽然颜色不同,但这两朵花苞都直挺挺的立在池塘中。
不知何时能开花呢?
多兰正想着,只听“扑通”一声响,多兰低眸一瞧,水面上涟漪阵阵,原是一只在荷叶上晒太阳的青蛙跳进了水里引发的动静。
多兰嘴角一弯,她这一方小池塘倒是越来越丰富了。
多兰看够了池塘里的风景,便起身回了正屋,窝在了小榻上看话本,图音将洗好的果子切成片放在了多兰手边。
中午,胤俄从工部下值回来带来了一个消息,康熙打算前往畅春园避暑。
多兰听了这个消息,自然高兴,总在乾西五所里待着,是有些闷了。
康熙这次去畅春园,除了一些朝中重臣便是成年当差的皇子们,至于后宫的嫔妃,康熙只带了惠宜荣德四妃。
畅春园不缺奴才,多兰便只带了近身伺候的图音和宝音。
到了出宫的那一日,御驾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宛如游龙,多兰的马车按照顺序是排在大后面的,不过,多兰通过马车帘子正好可以瞧见这壮观的场面。
出了宫,多兰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格外清新,头顶上的天也不再是四四方方的,而是无边无际的。
一旁的胤俄见多兰对出门这般欢喜,便道:“福晋,等我出宫立府,你想外出游玩,咱们便自在多了。”
宫里的规矩多、眼睛多,可若出宫立了府,自己便是府中最大的主子,说话做事便可随心些了。
多兰将马车帘子放下,扭头问胤俄:“爷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何时能出宫立府啊?”
【等胤俄封爵立府,自己还不知道在不在人世了。】
胤俄瞪大了眼睛,抬手摸着马车里的用来放茶点果子的檀木小矮桌:“呸呸呸。”
胤俄做完,又一脸严肃的看着多兰,要求多兰也做一遍,多兰摸不着头脑,以为胤俄又是抽了什么风,不过瞧着胤俄坚持的模样,多兰只好学着胤俄的模样,手摸着檀木小矮桌,嘴里说着:“呸呸呸。”
【真是莫名其妙。】
待多兰做完,胤俄的脸色才好看了些:“福晋对我也太没有信心了,我出宫立府用不了多久时日的,八哥都封贝勒了,只要九哥被封爵,自然就轮到我了。”
福晋就算对他没信心,也不能口无遮拦,对生死之事没有个忌讳。
他再不济,还至于一辈子就是个光头阿哥嘛。
多兰顺着胤俄的话问下去:“那爷以为九哥何时会被封爵?”
胤俄只道:“汗阿玛的圣意,我如何能知晓。”
何时封爵还不是汗阿玛他老人家的一句话。
多兰:“……”
【一些废话文学。】
胤俄欲言又止。
福晋的心声总是会蹦出一些他闻所未闻的词语,难道是他从前看的书太少了吗?
27. 第 27 章
御驾到达畅春园之时已然是晚上了,朝臣和一众皇子在康熙的清溪书屋议事,多兰带着图音和宝音由小太监引着到了她与胤俄的住所,二进的小院干净雅致,廊下还挂着一只风铃,风一吹,叮当作响,倒是清脆悦耳。
多兰进了屋子坐在临窗的小榻上歇脚,透过雕花木窗便能将院子里的美景收入眼底,跟着的图音与宝音则将带来的几个行囊安置妥当。
一路舟车劳动,多兰是有些饿了,宝音和图音刚取膳回来,胤俄便也从清溪书屋回来了。
席间,多兰开口问:“汗阿玛都说什么了?”
胤俄答道:“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罢了。”
多兰点点头,心里有些失望。
【她还以为有什么活动安排呢。】
胤俄笑嘻嘻的开口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陪福晋好好逛逛。”
多兰喝了一口鸡汤,答道:“虽说畅春园不比宫里拘束,但你还是当差要紧,要逛园子,我找嫂嫂们就是了。”
【胤俄还真是一点儿事业心都没有。】
胤俄有些吃味儿,酸溜溜道:“如今与兄嫂们都住在园子里,福晋是有人陪着说话作伴了。”
多兰见状,抬起筷子往胤俄面前的碟子里夹了片烤鸭肉:“咱们是一辈子的夫妻,你还怕没有时间逛园子吗?”
胤俄的嘴角上扬,夹起了碟子里的那片烤鸭肉。
多兰瞧见了胤俄的表情变化,默默扯了扯嘴角。
【男人也是需要哄的。】
晚膳用完,多兰与胤俄各自去沐浴更衣,劳累了一日,多兰沐浴回来躺在拔步床上就闭眼睡去了,胤俄见状,也只好歇了心思翻身去睡。
——
翌日清晨,多兰坐在外间的八仙桌旁用早膳,透过打开的雕花木窗,便能瞧见院子里怡人的景色,西边黛瓦白墙上长着大片的藤萝花,那藤萝花如瀑垂下,深深浅浅的紫远远望上去倒有几分像葡萄,更像一幅美丽的画卷。
挨着藤萝花的便是一方小池塘,这池塘里开了几朵粉嫩的荷花,倒是让多兰联想到了乾西五所里的小花苞,也不知小花苞开花了没有。
院子里的荷花好看,想来外边湖中的荷花更加惊艳,多兰吃完早膳,拿了一把荷花团扇就带着图音出门了。
松柳青翠、桃杏遍地,走过高低错落的亭台楼阁,观过奇山怪石,多兰带着图音穿过竹林间的石子小路,便来到了偌大的湖泊前。
一眼望过去,清澈的湖水中尽是娇嫩的荷花和飘浮的青绿荷叶。
多兰眼中惊叹,有些心动,正欲命小太监划船去那湖中深处探一探,便见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晖走过来。
多兰执着荷花团扇向乌拉那拉氏见礼:“四嫂。”
乌拉那拉氏微笑着点头:“十弟妹。”
牵着乌拉那拉氏手指的弘晖,对着多兰乖巧的拱手道:“十叔母。”
多兰忍不住抬手撸了撸弘晖的小脑袋瓜:“弘晖也是来赏荷花的吗?”
弘晖点点头,奶声奶气的仰着小脸儿看着多兰:“额娘说长时间看书对眼睛不好,要带我坐船采莲子。”
坐船采莲子自然比看书有趣,既然是额娘先提出来的,弘晖乐得答应。
多兰一愣,随即夸道:“弘晖这么用功啊。”
弘晖回答道:“阿玛的学问好,我要向阿玛看齐的。”
弘晖说话时,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透着坚定和向往。
多兰在心里感叹:不愧是卷王的儿子。
弘晖又开口问:“那十叔母呢?”
多兰笑了:“十叔母同弘晖一样。”
乌拉那拉氏在此时开了口,邀请道:“既然如此,十弟妹,那咱们就一起吧。”
多兰一口答应:“好哇。”
乌拉那拉氏牵着弘晖和多兰前后脚上了船,待她们坐稳后,船头的小太监便开始用力划船。
这船桨一划,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泛起弧形的波澜,湖中的鲤鱼听到动静向四方快速游走,这船就也慢悠悠的向湖中深处去了。
多兰再次感叹眼前的荷花美景,远远的站在岸上看,与坐在船舱里的感觉还是不同的,前者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之人,后者则有身临其境的画中人之感。
这时,弘晖奶乎乎的声音在多兰耳边响起:“额娘,看着这满湖的荷花,儿子想起了一首诗。”
乌拉那拉氏拿着帕子擦去弘晖嘴角上的点心碎屑,温柔的问道:“是哪首诗啊?”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弘晖口齿清楚,背得滚瓜烂熟,只是弘晖的手中还握着没吃完的半块点心,倒是显得一本正经的弘晖可爱极了。
多兰开口问:“那弘晖知道这诗是什么意思吗?”
弘晖点头:“我当然知道了。”
多兰听完弘晖讲解的诗中之意后,忍不住为弘晖鼓起了掌,眼中满是欣赏之意。
又可爱又优秀的奶团子,谁会不喜欢呢。
弘晖见多兰如此捧场,反而害起羞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一脸谦虚道:“十叔母过誉了,我当时背这诗,是背了好多遍才背会的。”
多兰继续夸夸:“可弘晖记住了就很棒啊。”
许是多兰散发出来的温柔和善意很是真挚,弘晖对着多兰也多了几分亲近之意:“十叔母,你还记得我上次问你的那个杜鹃花和杜鹃鸟有什么关系的问题吗?”
多兰抬眸看了一眼乌拉那拉氏,又低眸看着眼前的弘晖,眉眼带笑:“当然记得,弘晖知道答应了吗?”
多兰想,小奶团子刚刚的谦虚,应该是胤禛和乌拉那拉氏教导的结果,只是小奶团子看着自己这般走心夸赞,便忍不住要臭屁一下了,那她当然要配合了。
弘晖用力的点点头:“我阿玛给我讲了‘杜宇化鹃’的故事,从前一蜀国国君杜宇,失国之后化成了一只杜鹃鸟,因着日夜哀鸣,嘴角都流出了鲜血,那而盛开的红花被鸟血染红,自此就唤作‘杜鹃花’了。阿玛还说,虽然是传说不可全信,但文人墨客还是常常用‘杜鹃’来作诗吟咏,我早早知道出处也是好的。”
当时因为他提出了这个问题,阿玛还夸奖他来着,说他不是一味的读死书,而是会思考,他还欢喜了许久呢。
多兰不禁想起了自己当时出题给胤俄后,又给胤俄解释的答案,相比之下,自己真是浅显的很。
不过胤禛都能说出典故来,还传授知识给弘晖,而胤俄当时听了她的答应,并无反驳之意,甚至还懊恼没有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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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出来答应,可见胤俄当年在上书房读书时,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虽然打卡是全勤,奈何知识不进脑。
而此时在康熙身边的胤俄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惹得大殿内的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胤俄脸上一窘,连忙站出来跪在康熙面前请罪:“儿臣殿前失仪,还望汗阿玛宽恕。”
难道是他昨夜沐浴时着了凉,不应该啊,他并没有感觉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怎么忽然就打喷嚏了。
打个喷嚏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在汗阿玛面前。
胤俄的头埋得低低的,眼睛盯着地板上铺着的毯子,心里直打鼓。
片刻后,便听上方传来熟悉又威严的声音:“罢了,起来吧。”
胤俄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磕头:“儿臣谢汗阿玛宽恕。”
——
这厢,小太监将船划到了湖中央,只要将胳膊从窗子里伸出去,新鲜的莲蓬就唾手可得。
乌拉那拉氏扶着趴在窗口的弘晖,弘晖连带着五官都在用力,终于摘下了第一个莲蓬。
弘晖欢喜的举给乌拉那拉氏看,就这样,多兰和弘晖两个人摘了不少莲蓬。
而乌拉那拉氏剥了莲蓬,取出莲子又将剥去绿色外壳的白色莲子果肉放在了小桌上的花瓣碟子里,弘晖拿起一颗莲子,将里面的莲芯去了以后喂给乌拉那拉氏:“额娘先吃。”
乌拉那拉氏笑吟吟的答道:“好。”
正当多兰在心里感叹弘晖是一个小暖男时,眼前忽的出现了一只白白胖胖的小肉手,小肉手的掌心里还放着一个白色莲子果肉,不是弘晖,还能是谁?
弘晖笑嘿嘿道:“十叔母,你也吃。”
“谢谢弘晖。”多兰说着,抬手从弘晖的手心里拿起了这个莲子果肉送入口中,现摘现剥的莲子果然是新鲜美味。
多兰吃完,礼尚往来的也剥了一颗莲子喂给弘晖。
待小船慢悠悠到达岸边以后,多兰便与乌拉那拉氏、弘晖分手,带着摘好的莲蓬回了住处。
多兰坐在了小榻上,宝音便端来一碟洗好的樱桃。
如今室内虽然没有用冰,但吃的果子为了保证口感的新鲜和甜度,已然是在冰窖里放着保存了。
多兰从碟子里拿起一颗樱桃喂进嘴里,这么一咬,甜津津的汁水便在嘴里爆开。
经过冷藏的樱桃吃下去是又甜又解渴,多兰看着这碟子里的樱桃若有所思,旋即吩咐宝音去取两竹篮樱桃来。
宝音出声提醒道:“福晋,咱们院儿里可没有冰,一下子吃不完怕是要放坏的。”
多兰抬手又从碟子里拿起来一个樱桃,看向宝音说道:“我有用,你去拿就是。”
宝音虽不知多兰口中是在打什么哑谜,但还是连忙去办了。
待宝音将两竹篮樱桃取回来以后才知道,福晋要这么多的樱桃不是直接吃,而是要做樱桃酱。
图音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遂迟疑的问:“福晋,樱桃还能做酱吗?”
她只知道黄瓜酱、黄豆酱、辣椒酱什么的,还从来没听过樱桃酱。
吃的樱桃也能做酱吗?
瞧着一脸疑惑的两个丫头,多兰笑着开口:“当然能,你们照我说的做就是。”
宝音和图音相视一眼,齐齐应声。
28. 第 28 章
要做樱桃酱,首先要将樱桃放进一盆清水里,再往清水里放入少许的食盐,樱桃在淡盐水里泡上一刻钟的时间之后,再将樱桃用清水洗净,而后将樱桃去蒂去籽,按比例放入白糖,将白糖与樱桃果肉混合均匀,使每一颗樱桃果肉,都能裹上细腻的白糖。
多兰撸起袖子和图音和宝音一起做,至于下面的步骤,则需要将混合好的樱桃果肉冷藏半个时辰之后再进行。
多兰便吩咐宝音先去取些冰来冷藏樱桃。
等待樱桃冷藏的过程中,多兰也没闲着,又和宝音、图音一起将采的莲蓬剥出来。
剥莲蓬的时候,多兰忍不住吃了两颗,嘴里满是莲子的清香味。
莲子剥了满满两盘子,多兰将其中一盘赏给了宝音和图音吃。
樱桃冷藏的时辰已到,多兰戴上了襻膊带着宝音和图音去了小厨房。
小厨房灶坑里的火烧的正旺,多兰将腌制好的樱桃果肉放进大铁锅里,拿起长柄的木铲开始搅拌。
随着灶坑里的烈火熊熊燃烧,大铁锅里的樱桃果肉开始变软,渐渐的又冒起了小泡。
熬制的过程中需要不停的搅拌,但搅拌的幅度不能太大,要不然锅里的樱桃果肉飞溅到肌肤上可是很烫人的。
多兰搅拌了一会儿,觉得胳膊有些酸涩,就把木勺给了图音,由图音来接力搅拌,若是图音搅拌累了就换宝音上。
多兰交班之后,坐在了一旁的圈椅上休息,宝音递上了一杯茶。
少倾,正搅拌樱桃的图音惊喜道:“福晋,香味出来了。”
这味道闻着又香又甜的。
多兰起身往锅里加了一小勺白醋,本来应该加一些柠檬汁的,可是条件不允许,只好用白醋来替代了。
主仆三人接力搅拌,待锅中的樱桃变成浓稠的状态时,这樱桃酱便熬好了,下面要做的就是等待锅中的樱桃酱放凉。
临近午时,多兰也饿了,便吩咐宝音和图音去取膳,自己则抬步回了正屋。
胤俄回来用午膳的时候,饭桌上多了一盘子剥好的莲子果肉,胤俄吃了一颗,直夸这莲子新鲜味美。
多兰嘴角翘起,嗔道:“这是我上午现摘现剥出来的,能不好吃吗?”
胤俄听罢,殷勤的往多兰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块口蘑:“福晋辛苦。”
一顿午膳吃完,多兰去了内室,还不等她在拔步床上躺下,胤俄就凑过来亲她。
多兰偏过脑袋:“又想让我放楚河汉界了?”
【她可不能纵着胤俄这般贪欢。】
胤俄嘴角一弯,一副看透了多兰的模样:“福晋不必欲擒故纵,你想要小娃娃,我自当要卖力些。”
多兰的脑袋上方飘出了三个问号:“什么小娃娃,你在说什么?”
【胤俄这是又抽哪门子的疯。】
胤俄想着多兰这表情、这心声演的跟真的一样,旋即嘴角扬着得意的笑:“福晋,这里就你我二人,床笫之间,你承认也没什么。”
多兰越听越糊涂,面上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胤俄,你没事吧?”
【莫不是坠马留下了什么后遗症,现在开始发病了?】
听到多兰在心中又提起他坠马的事情,胤俄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福晋,午膳时你让我多吃些莲子,不就是在暗示我想要小娃娃吗?如今,怎的又不承认了。”
多兰:“!!!”
多兰一整个大震惊:“吃莲子跟小娃娃有什么关系?”
胤俄一本正经的输出:“怎么没关系,民间成婚有‘撒帐’的习俗,四种干果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正好是‘早生贵子’之意,好好的,福晋你让我多吃莲子,不就是要小娃娃的意思嘛。”
多兰:“……”
多兰一时语塞,旋即又开口道:“胤俄,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我是见院子里的荷花开的好,去园子里赏荷花顺着采了新鲜的莲蓬剥的莲子,哪就跟……跟小娃娃有关了。”
说到最后,多兰还是红了耳根。
【一个莲子,胤俄都能想入非非,脑补出一场大戏来。】
只是胤俄此刻的注意力都在多兰脸上,是以并没有发觉这一点儿。
闹了一个乌龙,胤俄面上一窘,不待他开口说话缓和气氛,就听多兰言道:“爷有功夫胡思乱想,还是多读些书为好,连弘晖都能讲出‘杜宇化鹃’的典故来。”
提起弘晖,多兰的眸子多了几分欢喜与欣赏。
而胤俄将多兰的表情收入眼底,不屑道:“知道‘杜宇化鹃’的典故又如何?我知道的典故多了去了。”
福晋竟然拿一个五岁的孩子与他来做比较,实在是太小看他了,更是对他的知识储备量一无所知。
多兰一眼就瞧出胤俄在装,便问道:“那爷说说这‘杜宇化鹃’中的杜宇是何人?”
【她倒要看看胤俄怎么胡说八道。】
胤俄的嘴角扯出一抹不屑的笑:“杜宇?杜宇……就是……杜宇呗。”
胤俄说话的语气从漫不经心到一本正经再到心虚气短。
多兰毫不意外,笑道:“爷可知道宋代的杨璞?”
杨璞?
胤俄摇摇头。
多兰娓娓道:“宋代真宗时期有一人名唤杨璞,自称是东野遗民,恰逢真宗求贤若渴,杨璞就被人举荐到真宗面前,可杨璞并无真才实学,连首诗也做不出来,最后还是把其妻的临别赠言说出来才免逃一罚。”
胤俄听完,反问道:“福晋是想说我与那杨璞一般?”
多兰眨眨眼:“不是吗?孔夫子都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
【胤俄若真是学富五车,哪里还有草包之名?】
胤俄本来还挺感动的,可听到多兰的心声又在说他是草包,感动的泪水立马就憋回去了。
胤俄嘴硬道:“不知道典故又如何?又不影响我吃饭、睡觉。”
可多兰却“噗嗤”一声笑了,抬起两只手捧着胤俄的脸:“对了,这才是你。”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十阿哥胤俄。】
福晋这算是在夸他吗?
算吧。
胤俄趁着多兰高兴,伸手扶上多兰的腰肢将人往怀里一带,低头吻了上去。
多兰见胤俄的手稳稳地的在她的腰间托着,并没有不老实的动作,便由着胤俄亲她了。
下午,胤俄出门后,小厨房里的樱桃酱正好放凉了,多兰就让图音和宝音将樱桃酱放进玻璃罐子里密封放到冰窖里冷藏,这样一来,什么时候想吃直接拿出来就成了。
康熙在清溪书屋里与大臣们议事,等候召见的阿哥们便三三两两的坐在外头的水榭里去了。
八阿哥胤禩也在这时与胤俄闲聊起来:“十弟,上午我福晋去寻大嫂说话,路上瞧见十弟妹和四嫂、弘晖在坐船游湖。”
他幼时因为生母卫氏出身低微,曾被惠妃乌拉那拉氏抚养过,福晋与大福晋走动在情理之中,可胤俄与胤禛往日并未有什么交情,他们的福晋坐在一起游湖就有些怪异了。
胤俄下意识的问:“是吗?”
胤禩温润一笑:“怎么?十弟不知道吗?”
一旁坐着的九阿哥胤禟,抬眸看向了胤俄。
胤俄开始回忆多兰中午的时候,和他夸赞弘晖的事:“福晋上午的确去赏荷花了,还采了莲蓬,亲手剥了莲子给我吃。”
胤俄喜滋滋的与胤禩分享。
胤禟低低的说了一句:“没出息。”
胤俄闻言,立马反击回去:“九哥有出息,九嫂现在还给你好脸色看吗?”
胤禟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好你个老十,哪壶不开,你提哪壶。”
自红花事件以后,董鄂氏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他也彻底厌弃了哭哭啼啼的完颜氏,后院里的其他侍妾中,也没个知心的人。
胤俄则嚣张的对着胤禟做了个鬼脸。
清溪书屋外,又有这么多兄弟在旁,胤禟不好发作,便想要胤禩来评理:“八哥,你瞧瞧老十。”
胤禩抬手拍了拍胤禟的肩膀,安抚道:“好了,九弟。”
随后,胤禩又看向胤俄,将方才扯远的话题又拉了回来:“照十弟这么说,十弟妹赏荷花摘莲蓬想必就是与四嫂、弘晖一起了?”
胤俄点头:“想来是碰巧遇上的。”
胤禩脸上带着亲切的笑,追问道:“既然是碰巧遇上的,十弟妹就没与十弟说起吗?”
胤俄不以为然:“我也没问啊,再说了,我福晋说什么、做什么哪里用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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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报,八哥,难道八嫂做什么会向你汇报吗?”
最后的一句话,胤俄问的很是真诚。
胤禩:“……”
胤禟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八哥一向是惧内的。
正与七阿哥胤祐说话的五阿哥胤祺听到胤禟的笑声,三两步走过来问道:“九弟,什么事?笑得这般高兴?”
胤禟看了一眼努力维持面部表情的胤禩,冲着胤祺摆手道:“五哥,不可说,不可说啊。”
胤祺看到了胤禟的眼睛是望向胤禩的,自然也瞧见了胤禩脸上的表情,原来是九弟与八弟之间的事儿,怪不得九弟这般高兴,终究还是他这个亲哥哥多余了,胤祺眼底一片黯淡,默默的背着手走开了。
胤祐瞧见胤祺走回来,装作没有看见胤祺脸上明显的失落之感,又接着方才的话题聊下去,胤祺的心情方才好了些。
而跟随着太子在右侧方站立的四阿哥胤禛,则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幕幕收入眼底。
忽而,胤礽开了口:“四弟,明日不妨带着弘晖来坐坐,弘皙也好有个人作伴。”
胤禛微微一怔,旋即恭敬的颔首道:“谢太子爷美意,弘晖顽皮,还是待臣弟好生教导一番,再带来给太子爷请安。”
胤礽看向胤禛,嘴角一扬,轻快的笑道:“小儿哪有不顽皮的,弘皙早上用膳时,还打碎了一个青花瓷碗。”
胤礽说的云淡风轻,可胤禛听胤礽话中之意还要见弘晖,旋即又道:“太子爷,弘晖尚小,还是待他再大些,懂了礼法,臣弟再带他来请安也不迟。”
胤礽瞧着面前的胤禛虽然对他恭敬谦卑,措辞委婉让人挑不出错,但态度坚定并未动摇半分。
胤礽本是随口相邀,胤禛既然不愿,他也无意再做坚持,只道:“随你吧。”
胤禛颔首道:“谢太子爷。”
胤礽未再说些什么,但到底被胤禛拂了面子,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
这厢,康熙与大臣们议完事,魏珠来了水榭请诸位阿哥入殿,胤礽走在最前面,其余人紧随其后。
胤禛望着胤礽杏黄色的背影,眼眸深邃了许多。
汗阿玛宠爱胤礽,对胤礽的儿子弘皙也是爱屋及乌,他不能与胤礽相提并论,他的儿子弘晖也远不能与弘皙相提并论,他追随胤礽做臣子本分,鞍前马后、任他差遣也就罢了,他绝不能让他的弘晖也如他一般卑躬屈膝、仰人鼻息。
——
暮色四合,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胤俄从外面回来,说起了八福晋偶遇多兰与乌拉那拉氏划船的事儿。
多兰一愣:“我倒是没瞧见八嫂,八嫂既然瞧见了我和四嫂,怎么不过来和我们说上两句话。”
【按照长幼顺序,若只她一人,是该她主动去寻八福晋,可乌拉那拉氏在,就得八福晋主动来寻她们了。】
胤俄只道:“嗐,许是八嫂远远瞧见的。”
多兰嘴角一弯,阴阳怪气道:“那八嫂视力可真好,八哥也是,这种小事儿还值得拿出来说嘴?”
【郭络罗氏遇见她和乌拉那拉氏母子坐船是什么特大新闻吗?还特意告诉胤禩,胤禩又跑去向胤俄求证,这夫妻俩真是闲的没事干了。】
胤俄见多兰反感,便解释道:“八哥也是关心咱们。”
【或许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胤俄见多兰想的深,便道:“福晋多虑了,当时汗阿玛还在与大臣们议政,我们只是闲聊罢了。”
多兰见胤俄话中之意偏向胤禩,便道:“行了,不说他们了,说说汗阿玛召见你们做什么?”
【聊不下去了,还是换个话题。】
胤俄咧着嘴讲:“汗阿玛让我们作诗,只有太子、三哥和八哥得了汗阿玛的夸奖。”
瞧着胤俄说到胤禩的时候,比自己得了康熙的夸奖还高兴时,多兰眉头一皱:“说了不提他们了。”
胤俄委屈的小声反驳:“那不是你问汗阿玛召见我们做什么,我当然要如实说了。”
多兰一顿,随后又故意问道:“那爷呢,是作诗倒数第一名?”
胤俄立马否认:“汗阿玛可没这么说。”
【也是,有了冠军、亚军、季军,其他人的作品如何,确实也不重要了。】
胤俄:“……”
29. 第 29 章
用完晚膳,宝音给胤俄上了一盏茶。
小榻上盘腿坐着的胤俄端起面前的茶盏,抬手掀开茶盖正准备喝茶,却发现盏中的茶汤并不是以往的绿黄色的汤色,而是紫红色,细看之下,这汤里飘浮的几片叶子怎么也不像茶叶。
胤俄抬眸看向坐在小榻对面的多兰,疑惑的问:“福晋,这是什么茶?”
多兰的两条胳膊立在矮桌上,两只手肘撑着矮桌桌面,两只手十指相交,手心在下,手背朝上正托着下巴,笑道:“我新研制的,爷尝尝看。”
胤俄听了多兰的解释,又低眸瞧了瞧盏中颇为艳丽的汤色,心里有些打鼓:福晋不会把他当做小白鼠了吧。
多兰瞧着胤俄疑惑的表情变成一言难尽之后,秀眉微颦,嗔道:“爷是不相信我的手艺吗?”
【一道道工序都是她亲手参与制作的,早知道胤俄这么不给面子,她就不会吩咐宝音准备了。】
胤俄的脸上立马绽放出笑容:“福晋做的定然好喝。”
胤俄嘴上捧场,可低眸去看茶盏时,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
最后,胤俄深吸一口气,做出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低头浅尝了一口。
待茶盏里的汤水缓缓流入胤俄的舌尖时,胤俄的眸子忽的亮起来,一脸惊喜道:“好喝呀,是樱桃,还有薄荷的味道。”
樱桃味道浓郁且甜而不腻,其中还带着一股清凉的感觉,只喝了一口,胤俄都觉得嗓子清亮了不少。
瞧着胤俄“真香”的模样,多兰撇撇嘴:“这是樱桃薄荷茶,爷倒是都尝出来了,刚才还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呢。”
【好像她给胤俄喝的是什么毒药不成。】
胤俄见状,端起茶盏一口气将樱桃薄荷水喝尽了,而后将手里的茶盏反转过来,好让对面的多兰瞧清楚,他可是一滴都没有剩。
接着,胤俄将空茶盏放回到了矮桌上,站起身抬着步子走到了多兰身旁坐下,环住多兰的腰将人往怀里拉:“福晋奇思妙想,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茶。”
【现在开始吹彩虹屁了。】
话音落下,胤俄的脑袋凑上去贴上了多兰的唇,将人往榻上压去。
一股樱桃薄荷的甜蜜味道被传送到多兰的舌尖上,多兰两只手握成拳去捶胤俄的肩。
胤俄以为多兰是呼吸困难,连忙松了口。
多兰的红唇湿润饱满又透亮,在胤俄看来更像那熟透诱人的樱桃。
胤俄下腹一紧,又要俯身凑过去,多兰却抬手去推胤俄的胸膛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爷先去沐浴吧。”
胤俄的一只大手覆上多兰抵在他胸膛上的柔夷,眼睛里已然充满了浓浓的欲望:“等会儿再洗也不迟。”
多兰将自己的手从胤俄的手心下抽出来转而两只胳膊搭在了胤俄的肩上,多兰仰起身子撅着嘴巴“吧唧”在胤俄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快些去。”
这话虽然是命令的口吻,可其中又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来。
胤俄立马妥协:“好。”
不待字音落地,胤俄一溜烟儿出了正屋,直奔着净室而去。
多兰方才那一吻不仅让胤俄的欲望丝毫不减,反而又增加了几成,因此胤俄在水雾弥漫的净室中,加快了沐浴的速度。
胤俄迫不及待的回到正屋迈进内室,瞧见的只是空荡荡的屋子,胤俄扭脸看向铺床的图音,不待胤俄开口问,图音福身便道:“爷,福晋还未沐浴回来。”
胤俄摆摆手。
图音小碎步子走出去。
胤俄上了拔步床,眼睛望着头顶水蓝色的帐幔,只觉得等待的时间煎熬的紧。
不多时,多兰沐浴更衣完毕回到了内室,却见拔步床上的胤俄紧闭双眼,多兰以为胤俄等不及睡着了,鼓着嘴巴将拔步床外灯架上的烛火吹灭。
多兰刚回到拔步床上坐下,还未将水蓝色帐幔合拢,胤俄火热的身子就从后面贴了过来。
多兰笑问:“爷方才在装睡?”
【演技倒是挺好的。】
胤俄嘴角一弯,说话的声音喑哑:“福晋明知故问。”
胤俄的脑袋就靠在多兰削瘦的肩上,说话时喷出的热气更惹得多兰的耳朵酥酥痒痒的。
室内静谧无声,多兰能够清晰的听到胤俄急促的呼吸声。
多兰自知理亏,扭头在胤俄嘴角处“吧唧”亲了一下,算做对胤俄等她许久的补充。
殊不知多兰此举,彻底引燃了胤俄胸腔中的□□。
胤俄一只手环住多兰的腰,另一只手护着多兰的头,将人压在了身下。
窗外月色如水,那一方池塘中,正趴在荷叶上的赏月青蛙忽而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涟漪阵阵,在银白色的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
这动静惊吓到了在水中漫游的红鲤,那红鲤慌慌张张的甩着尾巴往深处游去。
而红鲤快速游动时,尾巴甩起的幅度偏大,撞到了水中立着的荷梗,惹得那荷梗托着的粉嫩荷花在夜色中摇曳,白里透红的花瓣跟着轻轻颤动。
本来摇摇欲坠的一片白身粉尖的花瓣,因这撞击直接脱离了花梗,悠悠扬扬的飘落在了水面上。
——
月落日升,昼夜交替。
一日过去,今日是三福晋董鄂氏的生辰,多兰一早就收到了帖子,虽说董鄂氏帖子上面写的是借此机会妯娌们好聚在一起说笑,但明知是为董鄂氏庆生,多兰怎好空着手去,便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挑了一支自己未曾戴过的金累丝嵌珠钗当做礼物送给董鄂氏。
礼物用锦盒装好,多兰梳妆完毕后就带着图音往三福晋的住所去了。
路上,多兰偶遇了五福晋他塔拉氏,二人便作伴一起。
多兰知晓他塔拉氏内敛话少,为了避免气氛太过尴尬,多兰主动挑起话题,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终是走到了三福晋的住所。
多兰和他塔拉氏一同迈进屋子,抬眸一瞧,这屋子里已然来了不少人了。
多兰立刻开启营业模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和每一位嫂嫂打招呼、寒暄两句后便入座。
待人差不多到齐后,三福晋便吩咐奴才们摆膳。
多兰的眼睛扫了一圈,发现一众皇子福晋中只有大福晋金佳氏、太子妃瓜尔佳氏和七福晋哈达那拉氏未来。
七福晋自从到畅春园的那晚开始身子就不舒服,她与七阿哥原都以为是舟车劳顿所制,便没放在心上,可连着两日七福晋脸色憔悴,一用膳食便恶心想吐,夫妻二人这才发现不对劲,胤祐立马吩咐奴才请太医来诊脉。
太医一把脉,原是七福晋已然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因着马车颠簸有些胎气不稳,太医便建议七福晋还是卧床静养为好。
七福晋一早收到三福晋的帖子后,便备了礼物让贴身的丫鬟送去,三福晋知晓原委,收下礼物还将极品燕窝当做回礼叫七福晋的丫鬟给带了回去。
至于大福晋金佳氏和太子妃瓜尔佳氏未来是因为三福晋压根儿就没给她们二人发帖子。
一个是长媳,另一个是储妃,三福晋作为今日的主角,自然不想叫人抢了自己的风头,况且自从毓庆宫赏花事件后,多兰也能品出三福晋对大福晋和太子妃有些敌对。
不过三福晋的帖子送了个遍,唯独落下大福晋和太子妃,这是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想做了。
御膳上齐,多兰敛下思绪,切换干饭模式。
宴席之上,又是为三福晋庆生,怎能不喝酒,好在三福晋准备的是果子酒并不醉人,饮过后,唇齿间还有一股果子的香甜味。
酒过三巡,三福晋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红,隐隐有些醉意了:“好妹妹,来,咱们姐妹再干一杯。”
三福晋这话是对着九福晋说的。
九福晋提起了酒杯,眉梢带着笑意,言道:“好姐姐,你今日过生辰可得高兴。”
三福晋又一杯酒下肚:“高兴,自从弘晴夭折,我很久没有这般高兴了。”
三福晋说着,语气变得哽咽,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氤氲。
多兰一瞧便知三福晋是醉了,不过醉了也好,能将心里积压已久的委屈借着酒劲儿发泄出来,总这么窝在心里,人是要憋出病来的。
九福晋见状,起身走到三福晋身旁,抬手放在三福晋的肩上:“好姐姐,你还有弘晟呢,可得想开些。”
八福晋跟着出声安慰道:“是啊,三嫂,你还有三哥不是。”
三福晋嗤笑:“有他有何用,弘晴没了那阵子他是消沉了不少,可如今还不是照样风流,后院里的女人肚子一个个大起来,他又有了孩子,可我的孩子呢!”
三福晋说着说着,落下两行清泪来。
九福晋拿着帕子为三福晋试去了脸上的泪珠,愤愤道:“好姐姐,我们家爷还不如三哥呢,为了一个妾室竟然疑心我要害他的孩子,若不是是十弟妹,我身上这污名哪那么快就洗清了。”
多兰忽的被点名,忙不迭开口:“九嫂,九哥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
没想到这件事过去了这么久,九福晋还一直记着,或许在九福晋心里,这件事从未过去。
九福晋冷笑:“十弟妹,你不用替他美言,他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是心凉罢了。”
三福晋叹道:“说来还是八弟妹福气最好,八弟温文尔雅,又一向待你好。”
虽然听着眼前董鄂氏姐妹同病相怜的互相倒苦水,八福晋不该在这个时候炫耀什么,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毕竟她们家爷的确没有缺点,在她看来就是白玉无瑕、谪仙一般的人物。
虽然八福晋与胤禩成亲已有几载,但提到胤禩,八福晋一改往日的张扬肆意,还是露出了小女儿家的娇羞来:“我们爷确实待我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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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兰在心里默默感叹:郭络罗氏对胤禩是真爱。
话锋一转,八福晋的眼睛里又流露出几分黯淡来:“可惜没有个孩子。”
一直沉默的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开了口:“八弟妹宽心,孩子早晚会有的。”
同为女人,四福晋自然明白做女人的苦楚。
胤禩虽自小不在生母卫氏膝下长大,但母子二人关系融洽,哪里像她,夹在丈夫与婆母之间,委实难做的很。
八福晋提起了酒杯敬向乌拉那拉氏:“那就借四嫂吉言了,若真有,我倒希望是个像弘晖一样乖巧可爱的孩子。”
乌拉那拉氏端起了酒杯,自谦道:“八弟妹是没瞧见弘晖顽皮的时候呢。”
提到弘晖,多兰也加入了群聊:“四嫂过谦了,弘晖小小年纪知道的比我们爷还多,都是四嫂教导有方。”
八福晋笑道:“十弟妹既然喜欢孩子,不若也早早生一个,就不用羡慕旁人家的了。”
多兰摇摇头:“我倒是不急。”
喜欢孩子不意味着要自己生一个,撸别人现成的孩子不香吗?
香!
三福晋以过来人的身份劝道:“十弟妹此言差矣,虽然眼下十弟只有你一位福晋,可往后就说不定了,还是早早的有个孩子傍身的好。”
沉默许久的五福晋他塔拉氏,在一连饮了好几杯酒之后,终于鼓起勇气说话了:“嫂嫂和弟妹们,要不有孩子,要不有丈夫的爱护,不像我,哪头都没有。”
五福晋说着,声线里都带着颤音。
多兰与他塔拉氏相处不多,但她能感受到他塔拉氏身上总有一种孤寂之感:“五嫂,莫要顾影自怜,振作起来,什么情爱都是虚的,你要真想改变现状,就像三嫂说的一般,早日有个孩子便是。”
他塔拉氏与她不同,所以她只能站在他塔拉氏的角度和处境来分析,给他塔拉氏提出建议。
多兰话音落下,董鄂氏姐妹与八福晋都颇为赞同。
还在新婚期的十二福晋理解不了嫂嫂们的心情,便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倾听者。
五福晋拿着帕子拭泪:“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五爷压根就不进我的屋子,我哪里能怀的上孩子。”
三福晋问:“每月初一、十五,五弟也不去吗?”
五福晋答道:“五爷来倒是来的。”
三福晋笑了:“人来了,那不就好办了。”
五福晋难以启齿,可又想改变现状,借着酒劲硬着头皮说道:“可五爷无意,我还能如何?”
胤祺来她的房中就寝,与她说不了两句话,灭了灯,便翻身去睡了。
果子酒喝多了有些上瘾,多兰边听边喝了几杯,听到这里时,多兰颇为豪气的抬起左手拍桌:“五嫂,五哥无意,你就主动些,他还能推开你不成。”
一旁的十二福晋震惊的望着脸蛋红扑扑的多兰。
嗯,十嫂喝多了原来这般霸气!
他塔拉氏直接呆住了,这,这种事,她是万万干不出来的,只是多兰一心为她出主意,她也不好再说些扫兴的话。
多兰虽然感觉到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但是她还有一丝理智尚存,见他塔拉氏久久没有说话,多兰便知这个主意行不通,便岔开了话题:“来,嫂嫂们,咱们继续喝酒,不醉不归!”
难得放纵一回,喝就要喝个尽兴!
多兰这话一出口,其余人纷纷端起了酒杯。
一刻钟后,屋子里脑袋还清醒的人,便只剩下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和十二福晋富察氏了。
这二人只小酌了几杯,多数时候都在倾听。
乌拉那拉氏拿出了一个主意:“十二弟妹,咱们差人去通传一声,叫阿哥爷们将自家福晋接回去。”
十二福晋有些犹豫:“四嫂,可这样一来,嫂嫂们回去会不会被兄长们训斥?”
她们今日虽然是为三嫂庆生,可都喝的酩酊大醉,传扬出去是不是有失皇家体统。
乌拉那拉氏反问:“叫奴才们送回去,阿哥爷们便不知道了吗?”
醉了一个或许会被自家爷训斥几句,可醉倒了一片就不一定了。
阿哥爷们宴饮酒醉是常事,福晋们就醉酒一回,他们又能说出什么大道理来,就算是汗阿玛知道了,想必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毕竟这是在畅春园,不是在宫里。
十二福晋一时语塞,觉得乌拉那拉氏说的有理,眼下将喝醉的嫂嫂们各自送回去安置才是最要紧的,旋即又点头道:“我听四嫂的。”
如今,也只有四嫂这个主心骨了。
乌拉那拉氏叫福晋们各自带来的心腹丫鬟在廊下站成一排,吩咐丫鬟们去寻各家的阿哥爷来接人,又命三福晋处的奴才们先去小厨房煮些醒酒汤来。
吩咐完这些,乌拉那拉氏抬步回了正屋与富察氏坐在榻上守着众人。
30. 第 30 章
彼时的胤俄正在游廊上与七阿哥胤祐说话,余光瞥见图音急匆匆的朝着他的方向一路小跑过来。
胤俄与胤祐停下了脚上的步子。
图音迎面赶来,在胤俄与胤祐面前停下,气喘吁吁的福身道:“奴婢给七爷请安,给主子爷请安。”
胤祐点了点头。
胤俄则看向图音,开口询问道:“福晋派你来寻爷,可是有急事吗?”
图音言简意赅的垂眸答道:“回爷的话,福晋在三福晋处醉酒。”
胤俄闻言,旋即大步流星往前走,图音朝着尚站在原地的胤祐行礼告辞,便三步并作两步去撵胤俄。
而胤祐也转身回去陪卧床养胎的七福晋去了。
胤俄脚步快,到了三福晋处进了屋子,便见到了醉倒一片的皇子福晋们。
瞧见这般景象,胤俄先是一惊,而后一双眼睛快速锁定了趴在小榻上的多兰。
胤俄径直迈步走过去,俯身弯腰伸出两只手打横抱起多兰,朝着乌拉那拉氏与富察氏微微颔首,便抱着多兰快步离去。
此时的多兰酒醉睡了过去,脑袋靠着胤俄的胸膛,一条胳膊搭在胤俄的脖子上,另一只胳膊自然的垂下。
多兰轻,胤俄抱着并不觉得吃力。
只是胤俄觉得多兰讨厌自己喝酒,今日就算为三福晋庆生,也不必喝的这般醉,待福晋醒了,他可要好好说道说道。
许是路上吹了点风,待胤俄抱着多兰进了自家院子之后,多兰忽的张开了眼睛,看清了眼前人之后,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说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我怎么就跑到胤俄怀里去了?】
胤俄当然认为多兰是在说醉话,是以置若罔闻。
可多兰见胤俄不为所动,便有些急了,上手拍打胤俄的胸膛:“胤俄,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我没醉!”
【是我刚才说话声音太小,胤俄没有听清楚吗?那我就再说大声一点儿!】
胤俄依旧不为所动。
多兰逆反的心理上来,两条腿开始扑腾来表示自己的抗议。
多兰突然的乱动,弄的胤俄猝不及防。
胤俄生怕摔了多兰,只好先将多兰慢慢的放下来,只是他的两只手一直扶着多兰并未松开。
多兰在青石板地上站稳,见胤俄一脸严肃的扶着她,莞尔一笑道:“我能行,我还能走直线呢。”
【我喝的是果酒,果酒不醉人的,我只是有些头晕罢了,小问题。】
说着话,多兰推开了胤俄托着她手臂的手,旋即抬步向前走直线证明给胤俄看。
胤俄见多兰走出两三步确实是直线,刚刚松了一口气,以为多兰酒醒了些,便见多兰的步伐变得歪歪扭扭,整个人的身子也开始晃悠。
胤俄额间一跳,忙不迭走上去一只手抓着多兰的手,另一只手扶着多兰的腰,直接将人抗在了肩上。
天旋地转间,多兰只觉得眼前冒出来了许多小星星,眼前的景象变得朦朦胧胧,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不但有重影而且是倒着长的。
不待多兰反应过来,胤俄已然扛着多兰进了正屋,迈进隔扇门,直接将多兰放在了拔步床上。
多兰整个人瘫在拔步床上,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头顶的水蓝色帐幔。
片刻后,多兰确定了这是她自己的卧房。
“主子爷,醒酒汤好了。”宝音用漆木托盘端着醒酒汤走进来。
早在多兰带着图音去赴宴的时候,宝音就在小厨房熬上了醒酒汤,如今看来正好派上用场。
胤俄撩起衣袍,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拔步床沿,又伸手将瘫在拔步床上的多兰扶起来,左手搂着多兰的肩,好让多兰靠在自己怀里,腾出右手去端宝音放在漆木托盘里的醒酒汤。
这醒酒汤是温热的,如今入口刚刚好。
胤俄端着青花瓷碗喂到多兰唇边,多兰下意识的张口去饮,胤俄慢慢倾斜青花瓷的角度,好让多兰能够喝到醒酒汤又不被呛到。
而多兰只喝了一口醒酒汤就不再愿意喝了,身子而后一退,颦着秀眉望向胤俄,抱怨道:“不好喝,不喝了。”
【这劳什子醒酒汤比果酒的味道差远了。】
胤俄见状,软语哄起来:“好喝的,福晋,你再喝一口品品?”
多兰摇摇头,语气坚决:“我不喝,我要喝蜂蜜水。”
【甜甜的水才好喝。】
胤俄只将青花瓷碗放回到漆木托盘里,吩咐宝音去准备蜂蜜水。
待不住的多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胤俄忙不迭也跟着站起来,就见多兰小碎步子走到了木窗前,两只手一左一右的扒着木窗的边框,仰着脑袋望着天,有些疑惑的喃喃道:“怎么没有星星呢?”
【星星是都藏起来不给看了吗?】
站在多兰身旁的胤俄耐着性子回答:“现在是白天,当然没有星星了。”
多兰鼓着嘴巴“噢”了一声,旋即有些失望:“那我就没有办法许愿了。”
【面对着流星许愿,是最灵验的。】
胤俄好奇的问:“福晋有什么心愿?”
福晋的心声未曾说出来是什么心愿,他便有些好奇,想要知道福晋有什么还未实现的心愿。
多兰扭脸看向胤俄,张开了嘴巴。
正当胤俄以为多兰会说出自己的心愿时,多兰倏地笑了,眨眼道:“心愿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又不傻。】
胤俄:“……”
这时,多兰又扭过脸,神秘兮兮的说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胤俄眼睛一亮,期待道:“什么秘密?”
福晋喝醉了就是好,还能主动和他分享秘密。
多兰凑近胤俄,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
胤俄满脸的失望。
胤俄虽然一字未说,但多兰读懂了胤俄的表情,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迫与严肃:“你别不信,我真的不是这里的人。”
【自己的的确确是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时代。】
胤俄见多兰急了,便配合的哄道:“是,福晋你呢,不是这里的人。”
胤俄边说边抬手指了指窗外的天:“你是九重天上的仙女,最美丽的仙女。”
多兰刚开始以为胤俄真的相信她,嘴角正准备上扬,当她听完胤俄后面的话时,整张脸又垮了下来,撇撇嘴:“不信拉倒。”
【我要真是仙女,能飞回属于自己的时代就好了。】
胤俄在心里腹诽:女人就是这样口是心非,夸她是仙女还一脸的不乐意,其实心里都已经乐开花了,都开始想象自己是仙女以后要干的事了。
这时,宝音端着蜂蜜水进来。
胤俄扶着多兰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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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拔步床上,端起漆木托盘上的蜂蜜水喂给多兰。
多兰喝了一口尝出是自己想要的蜂蜜水,便一口气将蜂蜜水喝了个干净。
胤俄将空碗放回到漆木托盘里,宝音便端着漆木托盘退了出去。
胤俄拿着帕子给多兰擦嘴角的水渍。
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锦帕,但胤俄能感受到多兰那柔软的唇。
在水的滋润之下,那樱唇饱满又红润,更添了几分诱人之感。
胤俄喉结滚动。
多兰发觉胤俄的一双黑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嘴看,弯着嘴角,眼睛迷离的说道:“你……想亲我?”
【来自一个女人的直觉。】
小心思陡然被醉酒的福晋发觉,胤俄有些窘迫:“我……”
不待胤俄想出什么话来圆场,多兰却将两只手环在胤俄的脖子上,脑袋凑近,嘴巴贴上了胤俄的唇。
【亲亲怕什么,又不是没有亲过。】
胤俄的脑袋轰然炸开,而后抬手扣着多兰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抚上多兰的腰,反客为主,在多兰的唇瓣上贪婪的吮吸,反复碾转,唇齿间是蜂蜜的清甜味和果子酒的醇香。
胤俄扶在多兰腰上的手一用力,将多兰带进怀里,那只手紧紧的握住多兰的腰,恨不得将多兰整个人揉进自己的骨血中。
胤俄越抱越紧,越吻越深,多兰有些喘不过来气,下意识的咬了胤俄的唇。
胤俄一时吃痛,便松开了多兰。
获得自由的多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紧接着,胤俄感觉到了一股血腥味,应当是嘴角破了皮。
而多兰委屈巴巴的瞪了胤俄一眼,倒在了拔步床上睡觉。
胤俄觉得福晋可爱又好笑。
多兰穿着旗装睡觉定然是不舒服的,胤俄想帮多兰脱了衣裳,好让多兰舒舒服服的睡觉,可当胤俄将手伸出去快要触碰到多兰衣襟上的盘扣时,胤俄又迟疑了。
他自问,自己面对诱人的福晋时,并没有什么定力,刚才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福晋如今酒醉,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他若是与福晋敦伦岂不是成了趁人之危。
深深的负罪感来袭,胤俄连忙从拔步床上弹起来,唤宝音和图音进来为多兰脱衣裳,擦洗身子,自己则抬步去了书房。
到了晚上,胤俄从宝音与图音嘴里得知多兰还昏睡着,便抬步去了内室,掀开水蓝色的帐幔,映入胤俄眼帘的是一张恬静的脸颊。
胤俄站在拔步床前看了许久,终是抬步出了正屋。
胤俄三两步迈下石阶,跟着胤俄的何为却说道:“爷,快瞧,那天上的是不是流星。”
胤俄闻言,立马抬眼去望,只见一道银白色的璀璨光芒正从天际划过。
下一刻,胤俄果断的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
【愿吾妻所愿皆成,长乐无忧。】
少倾,胤俄睁开眼睛再次望向天空时,天空那道耀眼的光亮已然消失了。
一旁的何为瞧见了方才胤俄许愿时那虔诚的模样,好奇的问道:“爷,您许的什么愿?”
胤俄回头望了一眼雕花木窗,笑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话落,胤俄抬步往书房的方向走,而何为哪里还不明白,自家爷许的愿望八成跟福晋有关。
何为敛下思绪,连忙去追胤俄。
31. 第 31 章
多兰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翌日清晨,对于昨天在三福晋处喝醉之后发生的事情,她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果子酒入口是挺香甜的,感觉酒味儿没有那么重,是以她饮了不少,但没有想到后劲还是挺大的,睡了这么久不说,还直接断片儿了。
“咕噜,咕噜。”
肚子发出的抗议声,打断了多兰的努力回想,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
多兰坐起身来,抬起右手掀开水蓝色的帐幔,冲着隔扇门的方向唤图音和宝音进来帮她穿衣梳洗。
随后,多兰坐到外间的八仙桌旁吃早膳,边吃边询问两个丫头,她喝醉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图音与宝音将所知的都告诉了多兰。
多兰的贝齿轻咬着下唇。
好社死!
她现在只能祈祷胤俄回来,不要再提起昨天的事情了。
——
康熙正带着众皇子游园,竹林石道,清幽宁静,小桥流水,如鸣佩环,远在千里的江南韵味已在眼前。
忽有御前的小太监来报,前朝大臣有要事要禀,康熙直接带着胤礽打道回清溪书屋,其余皇子自行游园。
众人跪安,目送着春秋鼎盛的君王和芝兰玉树的储君远去。
大阿哥胤褆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胤礽的背影,恨不得冒出火星子来,四阿哥胤禛眼眸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八阿哥胤禩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端方君子模样,只有胤俄整个人瞬间开朗:“三哥,昨日三嫂过生辰,不知你送了什么礼啊?”
三阿哥胤祉闻此言,整个人挺了挺胸膛,说话的腔调抑扬顿挫,满是骄傲之感:“是我亲手绘制的一柄雪中寒梅团扇。”
胤俄有好奇心,在得到答案之前,心中默默的拉满了期待值,但当得知答案之后,胤俄脸上的表情有了明显的落差:“就这个?还不如金银首饰来的好。”
胤祉抬手指向胤俄,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庸俗,金银首饰都是大俗之物,怎能与我亲手执笔所画的佳作相提并论。”
胤俄眉梢一挑,大咧咧道:“俗?那三哥将腰带上挂的那块和田玉佩送与我如何?”
胤祉抬眸对着胸中没有几两墨水的胤俄,一字一句道:“玉是高雅之物,正适合与君子相配,‘君子如玉’,便是这般道理。”
胤俄最不愿听些“之乎者也”的话,偏偏他这三哥素日爱与文人墨客结交,惯会咬文嚼字,是以胤俄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不再说话了,生怕胤祉再长篇大论的与他说些什么。
胤俄一扭脸,看向身边站着的胤禟,这么定睛一看,胤俄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九哥,你这脖子是怎么了?”
胤俄抬手,指向那道像螃蟹一样横爬在胤禟脖子上的长长的抓痕。
胤禟忙不迭将衣领又往上拽,眼睛却瞥向别处,作随意状,言道:“猫抓的。”
胤俄却是不信,还特意凑近了看:“九哥,我怎么不知道你那里养了猫?我看这抓痕不像猫的手笔,倒像是女人的指甲。”
胤俄说话的语气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该不会是九嫂抓的吧?”
胤禟斜横了胤俄一眼,没好气道:“那你还问。”
昨个儿福晋身边的月枝来寻他,说福晋在三福晋处喝多了,他赶着去接人,谁知回到房里福晋旧事重提,越说越气就直接朝着脖子给了他一下,他没有防备,脖子这才挂了彩,可福晋说完抓完自己个儿倒头就昏睡过去了。
今个儿一早,福晋断了片儿,还问他脖子上的伤怎么来的,他上哪说理去。
胤俄没忍住嘎嘎笑了出来:“九哥,你也有今天啊。”
当初,也不知是谁笑话他惧怕福晋,还被福晋拿着枕头打,如今也是轮到自己身上了。
许是胤俄笑得太过开心,感染了身旁的阿哥们偷笑起来,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胤禛,都弯了弯嘴角。
被一众兄弟打趣,胤禟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三哥,你也笑,我受伤可跟三嫂脱不了干系。”
胤祉突然被点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觉得胤禟这话好没道理:“欸?老九,又不是我福晋教你福晋这么干的,跟我福晋有什么关系?”
胤禟理直气壮的与胤祉掰扯道:“我福晋要不是去给三嫂庆生,能喝醉吗?不喝醉那还有这档子事儿。”
胤祉只觉得胤禟在强词夺理,旋即反击了回去:“四嫂、十二弟妹也在,人家怎么没喝醉啊,那酒又不是我福晋灌的九弟妹,还不是你自己糊涂让九弟妹平白受了委屈才借酒浇愁的。”
被扯进去的胤禛和胤裪:“……”
胤祉话中的九福晋所受的“委屈”,众人心中肚明。
胤禟一时语塞。
归根结底,还是他的错。
胤禟脸上臊的厉害,窘迫极了,遂像看救星一样看向胤禩,转移话题的问道:“八哥,八嫂昨日想必也喝醉了?”
胤禩点点头,嘴角噙着温润的笑,说话的声音如溪水潺潺般缓慢而清亮:“福晋喝了醒酒汤就睡下了。”
胤禩说完,余光瞥见了胤祺的脸色不是很好,就又将话头引到了胤祺身上:“五哥,五嫂昨日可醉酒?”
胤禟是下意识的求助他,胤禩不想胤祺因此再误解什么,从而使胤祺与胤禟的兄弟情义变得淡泊。
胤祺一愣,一抬眸便见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有些不自在的闪了闪眼睛,答道:“福晋同八弟妹一样,喝了醒酒汤就睡了。”
胤祺生怕这个话题会问到自己身上,不承想还是来了,幸好他反应快。
胤俄大咧咧的憨笑道:“八哥,你多此一问,五嫂性情娴静,哪里会做出出格的事儿来。”
胤禟也是认同的,所以他才没有问他同母的哥哥。
胤祺的脸上努力维持着温和的笑容。
可就是这样娴静的福晋,昨日酒醉后,竟然对他霸王硬上弓了,他今日出门之前,还拿女子所用的脂粉擦了脖子来掩盖脖颈上的几片红痕。
只是事实,胤祺断断是说不出口的。
事后,胤祺也在反思,或许是他往日太过冷落福晋了,福晋才借着酒壮了胆气。
气氛活跃起来,胤俄等一众皇子说说笑笑的继续游园去了。
临近午时,炽热的阳光像碎金一般落在湖面上做了点缀。
胤俄踩着饭点回来,刚坐上饭桌便问多兰醒后身体可有不适。
在他的记忆中,福晋还是第一次醉酒。
多兰说完自己无恙后,胤俄没再问下去,而是埋头干饭。
多兰见状,默默松了一口气。
一顿午饭安安静静吃完,到了小憩儿的时间,那隔扇门一关,水蓝色的帐幔一放,屈膝坐着的胤俄便问拔步床上坐着的多兰:“福晋还记得昨日酒后的事情吗?”
【该来的还是来了。】
多兰睁着真诚又无辜的大眼睛,只道:“我不记得了。”
【除了图音和宝音后来告诉自己的那些。】
胤俄嘴角一弯,脸上流露出享受还带着几分娇羞的得意:“那我告诉福晋,你昨天可是对我又搂又亲的。”
多兰的脑子轰然炸开,整个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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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兰不自觉提高了说话的音量:“这怎么可能!”
【图音和宝音压根没有告诉自己,一定是胤俄见自己酒后断片儿,才编出来诓骗自己的。】
“当时屋子里就咱们两个人,为什么不可能。”胤俄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喏,我的嘴角就是叫你咬破的。”
多兰虽然不信,但还是下意识的看向胤俄的嘴角。
胤俄的嘴角,的确是破了皮的。
多兰扑闪着浓密的羽睫,还是不愿意相信:“那……那说不定是你自己咬伤的。”
“我没事把自己的嘴角咬破干什么?”胤俄说着,欺身向多兰凑近:“福晋不能做了不认账啊?”
胤俄说话时黏黏糊糊的托着尾音,似是在撒娇,又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好像自己负心薄幸一样。
多兰陷入了沉默。
【自己还是接受不了这个消息,自己喝醉酒竟然这么奔放的吗?!】
多兰又开始拼命回想,空空的脑袋里有了一些模糊的碎片,那模糊的碎片中,好像是有她主动亲胤俄来着。
胤俄趁热打铁:“福晋,我的嘴角疼,你是不是的给我些补偿?”
胤俄说着,已经将脸凑了过去,意思已然明晃晃的摆出来了。
“好,我给你补偿。”多兰说着,抬手去揪胤俄的耳朵。
胤俄没等到福晋的香吻,龇牙咧嘴的喊着疼:“我不要补偿了,福晋,手下留情啊。”
多兰这才松了开胤俄的耳朵。
胤俄连忙抬手去揉自己的耳朵,都被揪热了。
多兰剜了胤俄一眼,嗔道:“叫你贫嘴。”
【欺负我没有记忆。】
胤俄鼓鼓嘴:“我说的是实话,还有你身上的衣服是我让图音和宝音给你换的。”
多兰撇撇嘴:“这个我知道。”
【定然是胤俄嫌自己身上有酒臭味,才让宝音和图音帮她收拾的,皇阿哥哪里会舍下身段伺候人。】
福晋竟然这般误解他,不信,他要解释清楚,这口大锅可不能不明不白的背上。
胤俄娓娓道:“我是想亲自帮福晋换衣的,只是我怕自己见了福晋的身子,就控制不住了,这才叫图音和宝音帮你换衣擦洗的。”
胤俄说话时,一双眼睛还盯着多兰的衣襟处看。
多兰万万没有想到胤俄是因为这方面的理由才改变的主意,同时又发现了胤俄的视线,一时间又羞又气,旋即一脚朝着胤俄踢过去。
【骨子里还是个色/胚!】
“啊——”
胤俄没有防备,整个人滚下了床榻。
多兰愣住了,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脚威力这么大,忙不迭下了床榻去:“胤俄,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多兰作势要扶起胤俄,一时间担心和愧疚涌上了心头。
被多兰扶起来的胤俄顺势靠进多兰怀里,有气无力道:“疼,好疼。”
“疼?哪里疼?”多兰边说边在胤俄身上胡乱的摸。
【胤俄身上这也没有伤口啊,该不会是内伤吧?这可怎么好?】
胤俄见多兰担心的紧,也不再逗她了,嘴巴一咧:“你家爷身体好着呢,别说你一脚,就是十脚、百脚,我也受得住。”
多兰一声冷笑。
下一瞬,多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手又去拧胤俄的另一只耳朵。
【那我倒要看看你的耳朵受不受得住。】
胤俄龇牙咧嘴的求饶:“福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32. 第 32 章
烈日炎炎,蝉鸣阵阵。
畅春园各处院子里用上了乘凉的冰鉴,多兰这里也不例外。
这日,多兰带着图音和宝音做解暑的冰碗,先将大块的冰块放进容器里,拿着木棒用力将冰块捣成碎冰粒,将碎冰粒盛到小碗里,在上面浇上先前做好的樱桃果酱,放些切成小片的西瓜、葡萄干、核桃仁、莲子和煮熟的软糯蜜豆之后,就大功告成了。
多兰做好以后,命宝音和图音用食盒装了两份,分别送给四福晋母子和十二福晋夫妻尝尝。
宝音和图音福身去办。
宝音到了四福晋处,弘晖正端坐在小榻上摇头晃脑的背书,宝音说明来意将食盒放下,便回去给多兰复命了。
乌拉那拉氏打开食盒,转身看向还在认真背书的弘晖,唤道:“弘晖,过来歇会儿吧,你十叔母给你送了好吃的。”
“好!”
弘晖奶声奶气的应了一声,将手里的书合上平着放在矮桌上,旋即伸腿蹦下了小榻。
宝音来送食盒与乌拉那拉氏交谈的时候,弘晖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虽然盯着书本上的黑字看,但耳朵可是竖起来听得认真,他知道十叔母送了好吃的,当即就馋了,但还是忍住馋虫继续背书,等乌拉那拉氏叫他休息时,弘晖立马就答应了。
弘晖坐到八仙桌旁,瞧见的便是碗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东西,五彩斑斓的看着就好吃,弘晖吞了吞口水,问道:“额娘,这是什么啊?”
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不知道是叫什么名字。
乌拉那拉氏嘴角噙着温柔的笑,解释道:“你十叔母说,这个叫水果冰碗。”
碗里的各种东西乌拉那拉氏倒是认识,不过她也是第一次瞧见这种吃法。
弘晖点了点小脑袋,旋即拿起调羹从碗里轻轻舀了一勺,而后将右胳膊高高抬起,作势要喂给身边坐着的乌拉那拉氏:“额娘吃。”
乌拉那拉氏闻言,俯身低头去找弘晖手里的调羹,张开嘴吃了一口。
弘晖歪着脑袋问:“额娘,好吃吗?”
弘晖望着乌拉那拉氏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好奇和期待。
乌拉那拉氏点头,笑得温柔:“好吃。”
弘晖旋即又拿着调羹挖了一勺喂给自己,在吃到水果冰碗的那一刻,弘晖的眼睛顿时变得更亮了。
甜甜的,冰冰的,真好吃!
正当坐在鼓凳上的弘晖,悠闲的晃悠着两条小短腿,吃得惬意自在的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进门,遮蔽了门外照射进来的暖融阳光。
乌拉那拉氏放下手上没做完的绣活儿,起站身说道:“爷回来了。”
弘晖也在此时将手里的调羹放回到碗里,从鼓凳上跳下来,恭恭敬敬的作揖唤道:“阿玛。”
胤禛迈着步子往里走,眼睛却望向了桌上的碗。
待胤禛看清楚碗里的东西是什么之后,说话的语气有些生硬:“天虽热,莫贪凉,生冷之物还是少吃为好。”
原地站着的弘晖察觉到胤禛的心情不太好,便瘪着小嘴巴,愣愣的点头。
这时,乌拉那拉氏开口给胤禛讲了事情的原委:“十弟妹做了水果冰碗,好心让咱们尝鲜,弘晖背了好一会儿的书,是我让他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的。”
胤禛听罢乌拉那拉氏的话,又看低眸看向了三头身的弘晖:“可背会了?”
弘晖点了点小脑袋。
胤禛径直走过去,掀开衣袍坐在了小榻上:“背给阿玛听听。”
弘晖背得流利娴熟,胤禛冲着弘晖招手,示意弘晖走到他身边来。
弘晖乖巧的迈着小碎步子走到了胤禛面前,只见胤禛抬手温柔的揉了揉弘晖的小脑袋。
弘晖见胤禛的心情好了不少,试探的争取道:“阿玛,我想吃水果冰碗。”
那水果冰碗还剩了好多呢。
弘晖说完话心里也没底,只是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胤禛。
稚子的眼睛干净如清泉,看得人心里软软的,胤禛嘴角一弯,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些:“去吃吧。”
听到自家阿玛松了口,弘晖的一双眸子璀璨如星辰,冲着胤禛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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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的说道:“多谢阿玛。”
话落,弘晖小步子跑回去,坐到鼓凳上,拿起调羹继续吃水果冰碗。
多兰命宝音在食盒里装的是两碗水果冰碗,如今一碗弘晖正吃着,乌拉那拉氏便端起了另一碗送到胤禛面前:“爷也尝尝。”
在临窗小榻上盘腿坐着的胤禛开口道:“给弘晖吃吧,爷喝茶就是。”
他瞧得出来,弘晖喜欢吃这个水果冰碗,他作为阿玛岂能和自己的儿子争吃食。
乌拉那拉氏望了一眼弘晖的背影,对着胤禛笑吟吟的解释道:“弘晖有,这一碗是给爷的,若叫弘晖一口气吃两碗岂不是要闹肚子了,二来这水果冰碗从十弟妹处送过来,又放了这么一会子功夫,若再不吃,只怕味道要大打折扣了。”
乌拉那拉氏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胤禛自然不好再拒绝,随即左手拿着碗,右手拿着调羹舀起一勺来。
一入口,胤禛的眸子划过一抹惊讶。
这东西,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可口。
——
这厢,胤俄回来之后,多兰也给胤俄上了一碗水果冰碗,胤俄吃的满足,便想给老八老九送去一些。
【一说送东西,胤俄想到的便是他亲亲的老八和老九。】
胤俄小声反驳:“福晋不是也给四嫂和十二弟妹送去了吗?”
多兰皮笑肉不笑:“要你管。”
【我做的东西想送谁,就送谁?!】
胤俄咧着嘴笑:“你想做什么我自然是不管的,那这冰碗可要送去给八哥九哥尝尝?”
他不能一个人吃独食啊!
多兰眉梢一挑,言道:“要送,我看不如给汗阿玛他们都送一份儿的好。
“一碗水端平,省的旁人说三道四。”
胤俄一怔,旋即问道:“全部送一遍?那东西够用吗?”
多兰笑着说道:“放心,绝对够用。”
【我自己做的东西,自然心中有数。】
胤俄听完,旋即又拍起了多兰的大腿,发起了一场彩虹屁的攻势。
33. 第 33 章
夜色如墨,月白风清。
内室拔步床上平躺着的多兰正要阖眼入睡,一只大手抚上了她的腰肢,作势要解她的寝衣。
多兰按住那只不安分的大手,扭脸看向胤俄:“舟车劳顿了一日,早些睡吧。”
【一挨着床,我的瞌睡虫都跑出来了。】
精神满满的胤俄凑过去:“今日是回宫的第一晚,你我躺在阔别已久的床榻上,岂可辜负良宵?”
【???】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仪式感?】
当多兰面露疑惑时,胤俄已然趁机动手解开了多兰的寝衣,如雨点般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容不得多兰再思考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香汗淋漓的多兰总算明白了。
【什么仪式感?都是胤俄这匹饿狼找的托词!】
一脸餍足的胤俄听到多兰心中的咒骂以及那明晃晃瞪向他的眼神,知晓自己是要的有些急了,心虚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又忙不迭的殷勤的倒了一杯茶喂给多兰。
一盏茶入喉,多兰的嗓子得到了生命源泉的滋润,感觉好多了。
胤俄将空茶杯放回到八仙桌上,屁颠颠的跑回来想要抱多兰去净室擦洗。
多兰的眼刀子立马飞了过去。
【胤俄这厮想的美,到了净室的浴桶里,自己还不是由着胤俄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了。】
胤俄的小心思被看破,只好叫图音和宝音进来帮多兰擦洗,自己则跑去了净室收拾。
黏腻的身子擦洗过后变得清爽,多兰躺在松软的床榻上很快睡去,从净室回来的胤俄上了拔步床,大手一捞就将熟睡的多兰搂到了怀里。
闻着多兰身上散发出的香气,胤俄低头在多兰颈间猛吸了一口,才满意的抱着多兰睡去。
而多兰已经进入了沉睡阶段,胤俄的举动并未吵醒她。
——
翌日清晨,多兰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宝音为自己梳妆时,透过面前的镜子才发觉自己脖颈处极为显眼的一小团红印。
多兰先是一惊,而后开始仔细回想昨夜的细节,最后断定是胤俄那厮趁着她睡着以后又干的好事,等胤俄午时回来,她再跟胤俄算账。
多兰拿起梳妆台上菊花瓣形的描金香盒,开始往脖子上扑香粉,直到完全将那抹含着旖旎春色的红印盖住。
收拾妥当,多兰带着宝音去了十二福晋处说话喝茶。
悠闲的时间总是过得快,还未到用午膳的时候,十二阿哥胤裪便回来了,多兰自是不愿意当电灯泡的,婉拒了胤裪夫妇留她用午膳的邀请,带着宝音回了乾西五所。
谁知多兰一踏进屋门,便瞧见了胤俄鬼鬼祟祟的身影。
多兰喊道:“爷干什么呢?”
胤俄一转身,脸上浮现尴尬的假笑:“没干什么。”
多兰瞧着胤俄往身后藏的右手,便知有猫腻,旋即伸出右手:“爷藏什么宝贝呢,拿出来让我也开开眼。”
【堂堂皇子在自己屋里倒像是做贼。】
胤俄见状,只好将藏在身后的右手拿了出来:“本想给福晋一个惊喜的,倒先叫福晋的火眼金睛发现了。”
胤俄的手里抱着一个圆形的描金锦盒,多兰打开一看,里面放着的是一只金累丝嵌珠手镯,镯子的内侧还用蒙文雕刻了她的名字——多兰。
胤俄微微弯着身子,歪头问向面前站着的多兰:“福晋可喜欢?”
这是他在工部当值时亲自动手在宣纸上描绘的花样,在去畅春园之前交给了内务府的造办处去打造的。
多兰“嗯”了一声,忙不迭将镯子带在了皓腕上。
【看在胤俄偷偷给我准备惊喜的份儿上,昨晚偷亲我的事情就不与他计较了。】
胤俄闪烁的眼眸彰显了他的心虚,旋即瞧着多兰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欢喜的模样,又忍不住凑过去去啄她的面颊。
多兰惊的先是一愣,旋即扑闪着羽睫抬手去推胤俄:“奴才们都在呢。”
【一点儿正形都没有。】
胤俄憨笑着,可说出来的话又像在挑逗:“那我下次避着人亲你。”
多兰又羞又气作势要拧胤俄的胳膊,胤俄这次倒是反应的快,不待多兰的手碰着他的衣袖,就立马躲开了。
胤俄灵活的走位,让多兰扑了个空。
多兰没拧到胤俄,一时间更气了,作势要去追胤俄,胤俄见状,边跑边躲就往内室去了。
气在头上的多兰直愣愣的去胤俄,待胤俄反手将隔扇门关住了,多兰才反应过来了什么。
胤俄一把将多兰竖抱起来,多兰下意识的抬起双腿勾住胤俄的腰。
四目相对时,呼吸相交相缠,胤俄的脑袋凑过去,要亲多兰的唇时,多兰却偏头躲了过去,眼尾一挑,抬手去捏胤俄的耳垂:“不吃午膳了?”
【胤俄越是想要,我就越成心的让胤俄急上一急才好。】
胤俄呼吸急促,声音喑哑:“不吃了。”
不待话音落地,胤俄噙住垂涎已久的樱唇,抱着多兰往拔步床的方向去。
——
回宫的日子不足一月,皇宫里便添了喜事,高庶妃临盆,生了一位小阿哥,按照序齿便是十九阿哥胤禝。
待到胤俄下值回来用午膳,多兰忽闪着眼睛凑上去:“恭喜爷,又多了一位弟弟。”
胤俄站在面盆架前,边洗手边道:“福晋的消息倒是灵通。”
他还正准备将这个消息告诉福晋呢。
多兰拿起托盘里的帕子递给胤俄:“一阵风便能将宫里的消息传个遍。”
【不要小看人民群众八卦的力量。】
胤俄接过多兰递过来的帕子,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净,二人便坐到八仙桌旁用午膳。
胤俄边吃边讲:“汗阿玛喜得一子高兴的很,下旨封了高庶妃为贵人。”
庶妃本没有品阶,一宫之主也得嫔位以上的品阶才成,但得了贵人好歹也是有了正经的位份。
这个消息多兰倒还没有听说,便道:“那高庶妃还真是双喜临门了。”
【这就是母凭子贵的具象化吧。】
具象化是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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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胤俄不懂,但他懂母凭子贵的意思。
胤俄忽而想起了什么,又道:“三日后是十九弟的洗三礼,咱们送件贺礼就是了。”
多兰垂眸想了片刻,便道:“那就送个白玉锁吧。”
【想必高庶妃,不,该称呼高贵人了,应当看得上这份礼物。】
胤俄适时的拍马屁:“福晋想的周到。”
多兰嘴角一弯,抬眸看向胤俄,言道:“那是,毕竟咱们和高贵人还有小过节呢。”
【那也是高贵人挑事在先,恶人告状在后,如今送礼也是一个试探口风的好机会,高贵人大大方方收下便罢了,证明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若是再说些什么不入耳的话传到我的耳朵里,我日后也不必再理会,路上远远瞧见了就绕路走,真要碰上了,行个礼全了礼节便是,高贵人若想生事,我就直接开干。】
经多兰这么一提醒,胤俄才想起他们和高贵人之间的恩怨,在胤俄看来,这不算什么事儿,是以他也没搁在心上。
女人间的弯弯绕绕他不懂,不过高贵人要是仗着有了十九弟就欺负他福晋,他可不答应。
这些话胤俄心中有数却不能宣之于口,便道:“高贵人名分上是你我庶母,咱们礼数上做周全了,纵使是汗阿玛也挑不出错来。”
多兰点点头,旋即又道:“汗阿玛此刻,怕是还沉浸在喜得一子的欢喜中呢。”
【不过,这才哪到哪,就汗阿玛那风流的模样,优良的生育能力,胤俄还有一大堆的弟弟排着队,在路上等着呢。】
胤俄正在喝汤,听到了多兰的心声,嗓子里的汤忍不住喷出来,甚至还呛到了鼻子里。
胤俄边将汤碗放回八仙桌面上,边剧烈的咳嗽着。
坐在一旁的多兰瞧着胤俄的嘴像花洒一般将汤喷出来,眉头蹙了起来,眼睛里更是不加遮掩的嫌弃:“爷这么大人了,连汤也不会喝了?”
汤水喷出来,胤俄连胸口前的衣袍都弄上了油渍。
胤俄拿着帕子擦了嘴,呼吸顺畅之后,看向多兰的表情复杂的紧。
在畅春园时,有各级官员暗里向汗阿玛献上妙龄女子,汗阿玛也一一笑纳,而且带回了皇宫,安置在东西六宫里。
汗阿玛没有下旨册封,那些女子一应便都是庶妃了。
汗阿玛后宫佳丽三千,但还在不断的扩充,虽然他心里也觉得汗阿玛实在是风流,可不曾想,福晋作为一个儿媳竟然也是这样认为,甚至还在心里议论,他觉得福晋此举并不妥当,但又无法张口。
多兰见胤俄盯着自己却久久不言语,忍不住问道:“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邋遢的人又不是我。】
最终,胤俄只尴尬的笑了笑:“没事,吃饭吧。”
多兰边提起筷子,边狐疑的望向胤俄。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胤俄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自己又说不上来。】
【算了,不琢磨奇怪的男人了,还是干饭要紧。】
听完多兰心里路程的胤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34. 第 34 章
金秋八月,桂花飘香。
进了秋日,时间很快来到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夜晚,多兰收拾妥当和胤俄一起从乾西五所出发去乾清宫赴宴,秋日的夜晚萧瑟,已然有了几分凉意,胤俄走着走着便悄悄的拉住了多兰的手。
胤俄宽大厚实的手,能直接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
多兰见状,便由着胤俄牵着她。
【人肉暖手炉,何乐而不为。】
胤俄默默地翘了翘嘴角,他的小贴心,福晋果然是满意的。
半路上,多兰与胤俄偶遇了胤禟和董鄂氏,四人便作伴一同往乾清宫去。
经过多兰的观察,发觉胤禟和董鄂氏的夫妻关系好像融洽了不少,或许是董鄂氏酒后的一抓,阴差阳错成了润/滑/剂/了。
胤俄知晓自家福晋又在关心别人的夫妻关系,便拉紧了多兰的手。
福晋的专注力什么时候能在他身上多停留一些。
胤俄想到这里,便有了主意,嘴角一弯,用指甲轻轻的挠向多兰那白嫩绵软的手心。
多兰感受到掌心处传来的酥痒感,知道是胤俄故意为之,便松开了胤俄的大手。
胤俄愣了愣,多兰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外,手里陡然空了,秋夜的风好似无声无息的钻进了他的手心里,在肆意的吸走他手心的温度。
当着胤禟与董鄂氏的面,胤俄自是不好意思再将多兰的手牵回来。
而多兰将胤俄的小表情收入眼底之后,露出了旁人瞧不见的是得逞之后的狡黠笑容。
【小猫爪不乖,是该治一治。】
小猫爪?
福晋是在说他?
胤俄的一双眸子立刻望向了多兰,而胤俄得到的是多兰嗔怪的表情。
胤俄的嘴角在此时疯狂上扬,心里比吃了桂花蜜还甜。
福晋原来是故意的。
多兰四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乾清宫,康熙的御驾尚未驾临,殿内的气氛倒是活络,多兰立马化身营业模式,与一众妯娌寒暄起来。
七福晋的肚子已经显怀了,一旁的八福晋抬着手,眉眼温柔的抚摸着七福晋鼓起的小腹,意在沾一沾七福晋有孕在身的喜气。
等多兰笑得脸都快要僵硬的时候,康熙的御驾终于降临了。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只见整齐划一的请安动作。
龙椅上的康熙抬起右手:“都平身吧。”
以往的中秋家宴康熙与仁宪太后的圣驾是一同出现的,只是仁宪太后身子抱恙卧床养病,高位上的主子便是康熙一人了。
待康熙叫起之后,多兰按照长幼顺序入坐。
丝竹一响,舞姬入场,多兰桌案上的酒壶被宫女手执,壶身倾斜倒进酒杯里是扑鼻的香。
多兰迫不及待的用右手端起酒杯,左手斜挡在酒杯前,低眸掩面浅饮了一口,桂花的清香和酒的醇厚完美融合在一起。
【果真是好酒。】
正当多兰在感叹这佳酿时,胤俄却偏着脑袋凑过来:“福晋你酒量浅,可别贪杯。”
福晋前些日子醉酒之后的言行,如今他还历历在目呢,他倒不是不喜欢醉酒后的福晋,只是如今是在宴席上,他怕福晋醉酒在御前失仪,会惹得汗阿玛不悦。
若是在乾西五所,福晋想怎么喝便怎么喝。
多兰本来挺高兴的,听了胤俄的话只觉得扫兴,旋即剜了胤俄一眼,压低声音道:“我有分寸。”
【上次在胤俄面前大醉了一场,那也是事出有因,我又不傻,哪里会在今日这场面上醉酒。】
胤俄听着多兰心中的牢骚,提起筷子讨好的往多兰的碟子里夹菜。
是他多虑了。
因殿内的舞乐未停,多兰与胤俄说话的声音本也不高,旁人并不清楚二人在说些什么,但眼波流转间,让不远处坐着的五福晋瞧了去,却看出了二人蜜里调油的意味来。
一阵艳羡从五福晋眸中快速划过,虽然她与五爷胤祺的夫妻关系较从前有了好转,但她在胤祺面前谦卑惯了,做不到多兰那般的坦荡与从容,更不如格格刘佳氏在胤祺心中的分量,可以随意的撒娇卖乖,但她愿意努力去向胤祺靠拢。
今晚的中秋家宴又是个机会,她若什么都不做,岂不是等着出宫回了五贝勒府,再眼睁睁的瞧着刘佳氏将胤祺从她面前截了去?
思及此,五福晋拎起酒壶往胤祺那还有半杯酒的酒杯里添酒,待酒满,五福晋又提起自己的酒杯来敬胤祺,胤祺也很给面子的端起了酒杯。
丝竹停,舞姬退,龙椅上端坐着的康熙开始讲话,众人纷纷停了手上的动作。
【领导开始发表重要讲话。】
胤俄的脑袋上缓缓冒出三个问号来,“领导”是何意?
不待胤俄思索出答案,康熙的话音刚落,太子胤礽站起身来,以月为题,当即做了一首诗,紧接着便是康熙的赞赏之言。
【大型才艺秀开始了。】
大阿哥胤褆不甘落后,立马站起身要向康熙献上一段舞剑。
胤褆是上过战场的人,提起一柄长剑,整个人的气场直接拉满,动作行云流水间又不失力量与豪迈。
多兰看进去了,按捺不住的想要鼓掌。
【此处应该有掌声。】
只是殿内并无人鼓掌,多兰也不好做这个显眼包。
康熙对长子的这段舞剑也是褒奖了一番,便叫胤褆入座,胤褆抱拳行礼后,便将长剑交给了御前的小太监,旋即大马金刀的入座,且对胤礽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胤礽并不理会,自顾自的喝酒。
胤礽的漠视让胤褆心中窝了一股火,偏他又无法发作,只好一个劲儿的往嗓子里灌酒,一旁坐着的大福晋金佳氏瞧着自家爷喝的太猛,压低声音劝道:“爷,慢些。”
胤褆望了金佳氏一眼。
虽然胤褆什么都没说,但金佳氏读懂了胤褆的眼神,是让她别管。
金佳氏在心中叹了口气,自家爷明里暗里的一直与太子爷较劲,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胤褆与胤礽都献上了才艺,三阿哥胤祉坐不住,现场写了一幅字献与康熙。
龙椅上的康熙瞧着一左一右两个小太监将胤祉写的宣纸拉开,微微点头:“老三的字又精进了。”
胤祉颔首:“谢汗阿玛夸奖。”
这厢,胤祉刚入座,便听胤褆一声嗤笑:“舞文弄墨,华而不实。”
胤褆说话时的一双黑眸是对准胤礽的,可见是借机在嘲讽胤礽,但刚刚卖弄了一番文采的胤祉,对此奚落之言,自然是不乐意的:“大哥于诗书文采上差些,自然不懂其中精妙。”
胤褆说他的字不好,他又何必再言婉转。
多兰羽睫一闪。
【纷争要开始了。】
此时的胤俄也瞧出了气氛变得不对劲了。
胤褆掀开眼皮望向胤祉,眼眸之中有些迷离之意:“书读得再多也是纸上谈兵,到了战场上,是要凭真刀真枪的。”
他是有军功在身的皇阿哥,是在噶尔丹的战场上靠真刀真枪拼杀过,流过血的。
十三岁的十四阿哥胤禵在此刻出了声:“大哥说的对。”
他听过胤褆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小小少年对曾为将军的大哥是有些崇拜之情的。
德妃额间一跳,忙唤道:“十四。”
这小祖宗,可别搅进这摊浑水里。
胤禵一抬眸便对上了德妃暗示他别再多嘴的眼神,胤禵虽不知自己的话又何不对,但还是听话的闭了口。
四阿哥胤禛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面上虽无变化,但眸底却暗了一瞬。
胤祉对上胤褆的眼神,缓缓道:“文以治国,这里可并非是战场。”
胤褆懒洋洋的望着胤祉,说话的声音却是浑厚:“若无武安邦定国,何来的治国一说。”
胤祉一时语塞。
胤礽从容不迫的站起身,面朝向龙椅上的康熙,双手捧着酒杯,一字一句道:“中秋乃团圆之日,我朝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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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以安居乐业,同庆中秋佳节,皆是汗阿玛文武兼修之功,儿臣以杯中酒恭祝汗阿玛,恭祝大清千秋万代。”
康熙威严的脸上出现了笑容:“说的好!”
话落,众人皆端着酒杯起身,随着胤礽一起恭祝龙椅上的康熙。
【太子就是太子,三言两语就转变了局势,倒是汗阿玛就这么冷眼瞧着底下的儿子争斗,怪不得后来会演变成那般惨烈。】
胤俄却觉得福晋有些夸大其词了,依他来看,不过就是大哥与太子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今日是中秋,汗阿玛不想动怒罢了。
小插曲过去,晚宴继续,但到底不比刚开场时的气氛融洽,众人都好似紧绷着一根弦。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站出来再献上个才艺就好了。】
多兰正想着,就见身旁坐着的胤俄站起身来拱手道:“汗阿玛,儿臣去往山东之时,曾学得一个民间小戏法,虽比不得兄长们的高雅之技,但也想博汗阿玛一笑。”
【???】
【胤俄什么时候还会变戏法了?】
康熙点头:“好。”
胤俄绕开桌子,来到殿内中央,众人的视线都汇聚在胤俄身上,自然也包括多兰。
只见胤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帕子,两只手捏着帕子的两端,将帕子完全展开。
随后,胤俄将帕子正反面都转了转,憨笑道:“汗阿玛,这帕子可什么都没有,您瞧好了。”
话音落下,胤俄将帕子盖在攥成拳的右手上,待胤俄再次将帕子掀开的时候,那右手里竟多了一朵娇嫩的秋海棠。
六岁的十六阿哥胤禄瞧见这神奇的一幕,眼睛都亮了:“哇,十哥好厉害!”
多兰默默点头。
【胤俄还是有点儿东西的。】
听到胤禄的喝彩,胤俄笑道:“这还没变完呢。”
话落,只见胤俄迈步走到了八阿哥胤禩身前,在胤禩面前的桌子站定后,抬手往胤禩身后一掏,变出了一朵花。
胤禩见状,嘴角露出了一抹温润的笑。
接着,胤俄又走到了九阿哥胤禟面前,胤禟静静地看着胤俄,就见胤俄又伸出两只手,往九阿哥胤禟脑袋后面一捞,变出了两朵花。
胤禟眉头一挑。
这个老十,有点儿意思。
最后,胤俄走到了胤禄面前,抬手举起胤禄的袖子,从胤禄的袖子里掏出来了一朵花。
胤禄看向胤俄的眼睛,顿时充满了崇拜之情:“哇,十哥你真的好厉害!”
胤禄说完,还特意低着小脑袋去掏自己的袖子。
奇怪,明明什么都没有,十哥是怎么从他的袖子里变出花来的。
胤俄抬手摸了摸胤禄的小脑袋,将花送给了胤禄,而后大步走回殿内的中央位置,对着康熙拱手道:“儿臣雕虫小技,在汗阿玛面前献丑了。”
康熙的眼睛里带着笑,言道:“赏!”
胤俄闻言,立马行了个打千儿礼:“儿臣谢汗阿玛赏。”
一刻钟后,这场中秋家宴完美谢幕,康熙起驾回了内殿,众人各自散去。
内殿,敬事房的小太监捧着漆木托盘过来,请康熙翻今夜侍寝妃嫔的牌子。
康熙手一挥,小太监颔首退下。
康熙看向给自己宽衣的梁九功,问道:“今夜之事,你怎么看?”
梁九功笑道:“皇上,皇阿哥们各有所长,都是孝心一片啊。”
康熙哼道:“孝心?也就老十这孩子憨厚罢了。”
儿子们一日日大了,都有自己的心思了。
话音落,康熙抬步坐在了拔步床上。
梁九功将脱下来的龙袍搭在衣架杆子上,转而走过去蹲在脚踏旁,抬手为康熙脱下龙靴。
康熙又问:“你怎么不说了?”
梁九功脸上挂着笑,只道:“奴才哪敢点评阿哥们,奴才瞧着阿哥们都是一等一的好。”
康熙不再问了。
这也是一只老狐狸。
35. 第 35 章
乾西五所内,多兰坐在八仙桌旁捧着一碗红枣桂圆羹吃得香甜,胤俄掀起衣袍一角坐在了多兰身旁,斜倚着身子问:“福晋在宴席上没吃饱?”
多兰的嘴里塞得鼓囊囊的,一时腾不出嘴回答胤俄,只一味的点头。
【宴席前半场自己光顾着看热闹了,后半场菜都凉透了,吃起来味道大打折扣,要我说,宴席上最好的就是那桂花酒,入口香甜还不醉人。】
胤俄笑了笑,旋即看向身旁跟着的何为,何为上前,将手里捧着的漆木托盘放在了八仙桌上。
胤俄抬手,将漆木托盘朝着多兰所在的方向推过去。
漆木托盘里放着的是康熙御赐的赏银,银锭在托盘里呈“一”字形排开,一锭二十两,共五锭一百两。
多兰咽下口中的羹汤,望着在烛火的照耀下银光闪闪的银锭,问道:“给我了?”
【差点儿忘了胤俄得了赏赐这回事。】
胤俄点头,边抬手掀了掀茶盖,边道:“这赏银里面有福晋的功劳,自然归福晋收着。”
多兰一愣:“有我什么功劳?”
【胤俄会变戏法,自己全然不知,整晚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吃瓜群众。】
胤俄勾了勾嘴角,眼睛里潋滟着桃花般的柔情:“若无福晋时时教导于我,我哪有今日的风光。”
【胤俄这小情话倒是一套套的,任谁听了心里都畅快,既然胤俄诚心给,自己又有何不好收的。】
多兰递了个眼神给宝音。
宝音心领神会,迈步过来端起放着银锭的漆木托盘进了内室。
最后一口红枣桂圆羹喝完,多兰将空碗放下,拿着帕子擦嘴,而后问向胤俄:“你会变戏法,之前怎从未提起过?”
【自己的好奇心在此刻爆棚。】
一口温热的茶汤入喉,胤俄将茶碗轻轻搁置在八仙桌旁,抬眸望向对此很是好奇的多兰,答道:“江湖小技,登不得大雅之堂。”
文通四书五经,晓满蒙汉三语,武精骑马射箭,佐以音律书画,这才是正道。
他所会的这些,较往常显与人前,传到汗阿玛耳朵里,定要斥责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多兰嘴角牵起一抹笑:“孰人不知有‘雅俗共赏’之语,‘雅’有‘雅’的好,‘俗’有‘俗’的妙,且看爷面前的这碗西湖龙井,在食得美味珍馐后饮之,解腻生津,可若爷饥肠辘辘,纵使一碗白水,爷也是甘之如饴。”
【万事万物,只要存在,便是有意义的。】
胤俄望着多兰的眼神澄澈明亮,一字一句道:“福晋良言,吾受益颇深。”
在胤俄看来,与福晋成亲一年有余,这是福晋第一次肯定他的多所言所行。
胤俄突然这么正经,炯炯目光盯着多兰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多兰避开胤俄的视线,说话的语气轻快又骄傲:“你以后跟我学的地方还多着呢。”
在多兰看来,这也是她第一次与胤俄坐下来,认真的去探讨一个问题。
【胤俄其实也不怎么草包嘛。】
胤俄笑了:“以后还望福晋不吝赐教。”
福晋对他的评价终于上升了一个高度。
话落,胤俄的脑袋便凑过去。
多兰的余光捕捉到胤俄的动作,敏捷的扭头起身,让想要亲她的胤俄扑了一个空。
多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小步子来到了雕花木窗前,今日是十五,黄澄澄的圆月高高的挂在天边,通过开着的雕花木窗便可窥晓得全貌。
多兰右手肘倚着窗框,手心托着下巴,仰望着一轮圆月,问道:“你说这月亮里真的有嫦娥吗?”
胤俄起身走过去,从后面伸出手穿过多兰两侧的腰,将人环在身前,下巴靠着多兰的头顶:“有现成的仙子在我眼前,我哪里还有功夫管月亮上的仙子。”
多兰转过身,抬眸嗔道:“我在与你说正经的。”
【胤俄这厮又开始油嘴滑舌了。】
“我说的就是正经话。”胤俄一脸认真的说完,右手从多兰的腰上收回来时,变出了一朵秋海棠。
多兰登时睁大了眼睛。
【这,胤俄的戏法来的猝不及防。】
而胤俄就在这个时候将手里的这朵秋海棠簪在了多兰的鬓边,俯身吻上了多兰的樱唇,索取红枣的浓郁香甜味以及淡淡的桂花酒香。
多兰整个人被胤俄推到了墙上,幸而胤俄左手护着她的脑袋,可胤俄的右手却在她的腰侧游走,多兰不得不承认,胤俄这么一勾,她确实也有些想了。
忽而,多兰感到衣摆处有凉风钻了进去,便知是胤俄的手跟着探了进去。
紧接着,自己整个人被腾空抱起,身体的失衡叫多兰下意识的伸出双臂勾住了胤俄的脖子。
胤俄抱着多兰径直走向了拔步床,迫不及待的扯下了那水蓝色的帐幔,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身子挨着床褥,多兰挽起的发如泼墨般散开,那朵娇嫩的秋海棠也随之掉落。
原本静躺在床褥上的秋海棠被卷入了锦被里,几片娇小的花瓣被碾碎,微弱的一缕余香,也被红浪中的旖旎气味掩盖。
——
中秋过后,康熙以索额图年老为由,责令索额图致仕。
索额图是康熙第一任皇后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的叔父,亦是太子胤礽的叔外公。
彼时毓庆宫内的胤礽知晓此消息之后,直接将书案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噼里啪啦,响声四起,地上一片狼藉,殿内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皆如惊弓之鸟。
太子妃瓜尔佳氏稳了稳心神,捏着帕子迈步走向背对着她站立的胤礽。
胤礽修长的双手撑在书案的两侧,那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面容阴郁的吓人。
太子妃出声轻唤:“太子爷,叔外公年迈,早该颐养天年,如今得汗阿玛圣谕致仕,是喜事一桩。”
过了半晌儿,胤礽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对,是喜事,是孤高兴糊涂了。”
汗阿玛,终究还是猜忌他。
胤礽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来时,已然恢复了端方矜贵的模样,旋即吩咐道:“叔外公致仕,以后入宫相见便难了些,去库房挑上些好物件送去叔外公府上。”
太子妃颔首:“是。”
——
乾清宫内。
毓庆宫的首领太监跪在地上禀告:“皇上,太子爷体恤索大人年老,命太子妃送了些金玉之物。”
御案上的康熙居高临下的看着回话的奴才,问道:“太子神色如何?”
首领太监眼珠子转了转,答道:“回皇上的话,太子爷自是高兴的。”
康熙狭长的眸子眯起,质问的声音滚滚而来:“哦?那朕怎么听说太子砸了东西?”
首领太监的背上已然出了一层冷汗,琢磨着康熙的心思,试探着回话道:“禀皇上,是底下的奴才粗笨冲撞了太子。”
康熙端起了御案上的茶盏,说话的声音较方才温和了不少:“奴才粗笨,换一批伶俐的就是。”
没了粗笨之人的挑唆,他的保成就还是那个保成。
首领太监颔首:“是。”
康熙又看向梁九功:“去库房里挑最好的文房四宝送到毓庆宫去。”
梁九功颔首:“嗻。”
康熙未叫起,那首领太监纵使腿麻抽筋,依旧保持着最标准的跪姿。
等御前的小太监去康熙的私库中取来了文房四宝,康熙才命毓庆宫的首领太监起身。
那首领太监颤抖着腿肚子站立,双手接过装着文房四宝的漆木托盘,缓缓退出了乾清宫。
宫外直郡王府的胤褆得知了索额图被罢免的消息之后,高兴的多吃了一碗饭,喝了一壶酒,又在院子里赤/裸着胸膛舞剑。
大福晋金佳氏带着丫鬟到了院子里,给胤褆送衣袍和擦汗的巾帕。
胤褆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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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佳氏过来,直接将手中的长剑,扔给了随身的太监。
“秋日的风凉,爷当心身子。”金佳氏边说,边拿着干净的帕子给胤褆擦脑门上的汗。
胤褆正是兴奋的时候,带着厚厚一层茧子的粗粝的手,一把握住了金佳氏给他擦汗的细嫩的手,随后直接将金佳氏抗在了肩膀上,大步流星的往屋子里去了。
——
而乾西五所里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多兰深知这只是个开始,而胤俄本身就不关心这些是非,夫妻俩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一日日过去,天寒风冷昭示着冬天的来临,正屋的门上挂上了压风的棉帘子,屋里也放置了取暖的碳火,多兰就窝在小榻上看话本打发时光。
夜晚,胤俄下值从外面回来,便走到碳盆前烤火,外面的风凛冽,刮的人脸都疼。
待胤俄身上的寒意褪去,变得暖和以后,多兰便吩咐宝音和图音上膳。
今日的晚膳多兰准备的是热气腾腾的羊肉锅子,鲜嫩的羊肉再配上她事先调好的麻酱,就一个字——绝!
胤俄吃着羊肉锅子,又叫宝音去温了一壶果酒。
果酒对于胤俄来说,喝起来并不过瘾,但若他一个人喝,总是无趣的,温上一壶果酒,他与福晋举杯对饮才有意思。
多兰很快吃饱了,可锅子里还剩了些羊肉,浪费总是不好的,多兰便叫胤俄将剩下的吃完,可胤俄也有些吃不下去了。
多兰便提出了一个想法,二人玩石头、剪刀、布,谁输谁就吃羊肉。
胤俄听不太懂,多兰耐心的讲解了规则。
知道胤俄是新手,多兰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不想出师不利,第一局就输给了胤俄。
多兰夹了一片羊肉送进嘴里。
【这一次,我还出布。】
胤俄嘴角一勾。
当多兰喊完“三二一”之后,多兰与胤俄当时伸出右手。
多兰出的是五根手指的“布”,而胤俄出的则是两根手指的“剪刀。”
多兰幽怨的又吃了一大口羊肉。
【难道今天水逆?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还出布。】
“三二一”的号令落下,多兰坚持出的“布”对上的还是胤俄伸出的“剪刀。”
多兰两眼一黑,愿赌服输的吃下第三口羊肉。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我就不信能一直输给胤俄这个新手小白。】
【这次胤俄一定以为我还会出布,那我就出石头。】
对面坐着的胤俄听完多兰的碎碎念,想着自己都赢了三局了,该让福晋高兴高兴了。
况且,自己赢得本来就不光明磊落。
“三二一”的口令落下,多兰伸出了一声拳头,而胤俄出的依旧是剪刀。
多兰顿时就乐了,翘着嘴角说道:“风水轮流转,现在好运降落到我身上了。”
【我要逆风翻盘。】
胤俄笑着吃下一大口羊肉,接下来的猜拳,胤俄全都让多兰赢了,自己吃完了剩余的羊肉。
屋子里燃着碳火,吃了锅子又加上喝酒,多兰的脸已然变得红扑扑的,眼眸中更有了几分迷离的醉意,多兰摇摇晃晃的走到胤俄面前,笑问:“是不是,还是我最厉害?”
【今日猜拳逆袭成功!】
胤俄一把将多兰抱进怀里,亲了亲多兰的唇,哄道:“是,我福晋最厉害了。”
多兰嗔道:“你又偷亲我。”
不待胤俄开口,多兰抬手捧起了胤俄的脸道:“那我得亲回来。”
话落,多兰便贴上了胤俄的唇。
片刻的功夫,多兰便想松开,可胤俄哪里会放过,反客为主用手扣着多兰的脑袋,贪婪的探入其中,流连忘返。
亲着亲着,胤俄发现了身体里的异样,再也按捺不住,抱着多兰快步进了内室。
与此同时,窗外的雪花悄然而至,簌簌的往下落。
36. 第 36 章
翌日清晨,多兰醒来才知晓昨晚竟然下雪了,穿戴整齐的多兰掀开棉帘子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
今日没有太阳,天空是灰蒙蒙的,肉眼可见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雪下了一整晚,如今虽然停了,但地上留下了一层积雪,院子里的小太监们,正拿着工具清扫地面上的积雪。
许是屋子里太过温暖,多兰不过在廊下站了片刻,便打了个寒颤。
多兰缩着脖子,忙将两只手揣进袖子里,转身回了屋子。
早膳一直在小厨房的灶上温着,如今多兰醒来,宝音和图音便端了早膳进屋。
多兰喝了一碗红枣粥,吃了两个饽饽,便打算出门去瞧瞧雪景。
宝音拿了白狐皮的斗篷给多兰披在身上,又将套着绸缎的手炉塞进了多兰手里,主仆二人这便出发了。
长街上的积雪已然被小太监们打扫干净,不妨碍正常出行,那红墙黄瓦、飞檐翘角还都被一层白雪覆盖着,天空不见一只飞鸟,略显寂寥,多兰想,或许这鸟儿们飞到了南方过冬,也或许窝在巢里冬眠。
多兰走在路上,听着小宫女们在议论倚梅园的梅花开了,便去寻了十二福晋富察氏作伴,二人一同去倚梅园赏梅花。
天气太冷,多兰与富察氏寒暄时,一双眼睛清晰可见说话时往外冒出的哈气。
到了倚梅园中,多兰远远望去,只见火红的一片,周围的雪白更衬托出园中红梅的绚丽夺目。
多兰立在原地,沉浸式的欣赏雪中红梅,直到身旁的富察氏出声唤她,多兰的思绪才抽离出来。
多兰眉眼弯弯的开口:“十二弟妹,不如我们折些红梅回去,也好装饰屋子。”
富察氏点头:“正有此意。”
多兰与富察氏迈步向梅林深处走去,远望与近看的视觉效果果然还是不同的。
离得近了,多兰便能看清楚枝桠上的红梅是几瓣式的,是什么形状的,花蕊又是什么形态,而且能感知到梅花的淡淡清香,正悄无声息的钻进她的鼻息中。
高洁,清雅。
多兰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两个词语。
多兰在一棵梅树前驻足,眼睛瞄中了一枝还未完全开放的红梅,它的花瓣还呈含苞状,这样的红梅折回去还可以多观赏几日。
多兰打定主意,便抬手去折,“嘎吱”一声响,这枝红梅顺利的被多兰折下来,可在多兰动手折的过程中,那覆盖在红梅枝桠上的薄薄白雪,便因震动而簌簌落下。
多兰将折下的花枝交给了身旁跟着的宝音,接着去寻觅下一个目标。
少倾,多兰与富察氏折好了花枝,二人出了倚梅园便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多兰与富察氏迎面碰上了乌拉那拉氏和弘晖。
多兰与富察氏异口同声唤道:“四嫂。”
乌拉那拉氏笑得温柔:“十弟妹,十二弟妹。”
三头身的弘晖穿了一件宝蓝色绣八宝纹的棉袍,外面又罩了一个蓝灰色滚边狐狸毛的对襟小袄,头上带着一顶暖帽,整个小人显得圆滚滚的,作揖的动作也变得笨拙了些,但说话的声音还是奶奶的:“弘晖见过十婶母、十二婶母。”
见着萌萌的小娃娃,怎么能不撸呢,于是多兰腾出右手去摸弘晖的小脸蛋:“真乖。”
多兰的手一直抱着手炉,是以手心是软热的,但当多兰的手心去触碰弘晖的小脸蛋时,却发觉弘晖的小脸蛋是冰凉的,许是在外面待的太久的缘故。
多兰抬眸问向乌拉那拉氏:“四嫂带着弘晖是打哪来啊?”
乌拉那拉氏答道:“额娘想弘晖了,我原是带着弘晖给额娘请安的。”
乌拉那拉氏和弘晖想来是从永和宫出来的。
今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按照规矩,宫外的福晋们无召也不必特意进宫问安的,德妃纵使思念孙儿,难道就不体谅一二,叫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晖在冰天雪地的情况下入宫。
当然,这只是多兰自己的猜测。
毕竟这件事情全貌如何多兰并不清楚,她与乌拉那拉氏的关系也没有那般亲近,就是再好奇也不会开口去打听。
多兰挤出一抹笑:“是这样啊。”
眼尖的乌拉那拉氏瞧见了宝音与如茵手中捧着的红梅枝,笑问:“二位弟妹可是从倚梅园来?”
多兰答道:“是,倚梅园的红梅开的正好呢。”
一旁的富察氏则是笑吟吟的点头。
正跺脚踩雪的弘晖听了大人间的谈话,举起胳膊去拉乌拉那拉氏的手,边拉边忽闪着大眼睛,小手则晃悠着乌拉那拉氏的细长的手指,说道:“额娘,我们也去看梅花吧。”
乌拉那拉氏眉眼弯弯,温柔的看着弘晖:“好,额娘带你去。”
多兰与富察氏相视一眼,让出路来,目送着乌拉那拉氏和弘晖远去。
多兰嘴角一弯,瞧着穿得胖乎乎的弘晖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像只小企鹅一样。
真是可爱!
多兰与富察氏在岔路口分别,便各自回去了。
在外面逛了太久,回到乾西五所时,多兰的手炉已经凉透了,图音解下多兰身上的狐皮斗篷后,多兰便坐到炭盆前烤火。
图音将狐皮斗篷挂好,去小厨房端了一碗热姜汤给多兰驱寒,宝音则将多兰折好的红梅花枝插进瓷瓶里,又摆在了显眼的位置。
屋子里多了一抹红色,瞧着便让人心情好。
——
临近午时,胤俄下值回了乾西五所,多兰也让图音端了一碗姜汤给胤俄驱寒。
待胤俄喝完,二人便坐到了八仙桌旁用午膳。
席间,胤俄望向多兰,问道:“福晋今早可出去赏雪了?”
多兰撇嘴:“爷没瞧见那高几上的红梅花吗?”
【胤俄这厮,真是没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胤俄憨笑:“我的眼里只瞧得见福晋,哪里还有功夫看什么梅花。”
正在喝汤的多兰,直接呛的咳嗽起来,连带着眼睛里都闪烁出泪花来。
【油,真油,比我喝的这口汤还油。】
胤俄见状,忙放下筷子,伸出手去抚摸多兰的后背帮她顺气。
见多兰好多了,胤俄才琢磨起多兰方才的心声。
“墨水”二字常用来借指诗书学问他是知道的,可福晋为何要用“油”来评价他方才的话。
这“油”字到底是“夸”还是“贬”?
看福晋的模样,好像不似是夸赞之意,但胤俄有些不明白,他方才说的话若是有问题,那问题是出在哪里?
深奥,太深奥了。
多兰见胤俄眼睛呆滞,便知他在出神,问道:“不吃饭,想什么呢?”
胤俄用商量的口吻说道:“福晋,以后咱们说话还是直来直去的好。”
多兰一脸震惊:“我何时说话与你绕弯子了?‘吃饭’你都听不懂了?”
【胤俄的智商都退化到这种地步了?】
【我要收回昨晚对胤俄的评价。】
胤俄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嗫嚅着嘴唇,憋了半天,最后说道:“听得懂,以后咱们说话就照着‘吃不吃饭’这种措辞来。”
他喜欢直来直去,不费脑子。
多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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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胤俄良久,叹了口气:“吃饭吧。”
【……】
午饭后,多兰要到内室去小憩,胤俄也跟了过去,将人抱了满怀。
拔步床上,多兰抬手戳了戳胤俄的额头,很是无奈的说道:“这种事儿,你倒是不纠结。”
【总是贪个没完。】
胤俄翻身将多兰压在身下,“吧唧”一口亲在了多兰的脸上:“一回就好。”
这种事情又不用费脑子,他要把力气都留在晚上。
多兰嗔了胤俄一眼。
【你最好说话算话。】
胤俄咧嘴一笑,俯下身去亲多兰的脖子,两只手飞快的解了多兰旗装上的盘扣,胤俄的右手游走到多兰的肩上,将那旗装一脱,便露出半个雪白的香肩来,多兰的手也没闲着,解了胤俄衣袍上的腰带……
让多兰意外的是,胤俄确实在第一回结束之后就停下了,掀开了拔步床上的帐幔,捡起地上的衣袍穿上,便冲着隔扇门唤宝音与图音进来,自己则快步去了净室。
收拾妥当后,胤俄又拥着多兰入睡,方才费了些精神与体力,多兰确实也累了,整个人趴在胤俄的胸膛上沉沉睡去。
而此时的窗外,又飘起了鹅毛似的雪花。
一个时辰之后,胤俄午睡醒来,见多兰趴在自己身上还睡得香甜,那张恬静的小脸儿上还带着一抹绯红。
胤俄忍了忍,小心翼翼的托起多兰的身子,慢慢坐起来,而后将多兰的脑袋轻轻放回到软枕上,又给多兰盖好了锦被,才起身下了拔步床。
胤俄穿戴整齐掀开棉帘子出了屋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天的雪花。
在廊下等候已久的何为见胤俄出来,便撑开了油纸伞,主仆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白茫茫的风雪中。
这一场雪,直接下了一天一夜方才停歇,京城内外都是白雪皑皑,多兰用这场雪在院子里堆了两个雪人,还给两个雪人进行了装扮。
待胤俄回来,多兰迫不及待的拉着胤俄观赏自己的作品。
胤俄将两个雪人端详了一番,蹙眉道:“福晋,你将自己的雪人堆的这样好看,我的怎么又胖又丑的?”
多兰挑眉:“我还没问,爷就认出来这两个雪人是你和我?”
【有长进。】
胤俄骄傲的扬了扬嘴角:“就两个雪人,这不是显而易见嘛,福晋别想蒙混过去,我的这个雪人比起我这个真人来,可差的远了。”
多兰冲着胤俄眨眼:“爷本就比我胖一些,高一些,这雪人圆乎乎的,多可爱啊。”
【本是一时兴起堆着玩的,谁知胤俄还较真起来了,第一个雪人的确是自己精心创作出来,等到堆第二个雪人的时候,自己就没了那么好的耐性,做出来的雪人自然也就草率了一些,形象不够,那就夸夸来凑。】
胤俄弯了弯嘴角,看在福晋夸他可爱的份儿上,他就不较真了。
在院子里站了许久,胤俄拉着多兰的手进了屋子,二人都喝了一碗姜汤驱寒。
可当晚,多兰就发起了高热,摸着多兰滚烫的身子,胤俄吓坏了,连忙跳下床吩咐何为去请太医过来。
在太医来之前,胤俄挽起袖子拿着帕子放进了装着凉水的铜盆里。
待帕子被凉水浸湿,胤俄将帕子的水分拧干后,又叠成小方块敷在了多兰的额头上,等帕子变热后,胤俄又拿下来重新打湿,如此二三次后,许太医终于提着药箱赶到了。
“微臣给十爷……”
不待许太医说完,就被胤俄不耐烦的打断,蹙着眉头催促道:“免了,免了,快些给福晋诊治。”
37. 第 37 章
都什么时候了,还弄这些繁文缛节。
胤俄烦躁的在心里嘟囔。
许太医拎着药箱到了拔步床前,打开药箱取出脉枕放在了多兰隔着帐幔露在外面的手腕下,而后,许太医跪在脚踏旁开始凝神诊脉。
等待的时间总是煎熬的紧,胤俄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少倾,许太医起身禀道:“十爷,福晋是风寒侵体才引发了高热,待微臣开个药方,福晋喝了汤药待到天亮时,高热便会退了。”
胤俄的面容缓和了不少,挥手道:“快去写药方。”
许太医颔首,拎着药箱退出了内室。
胤俄快步走过去,抬手将帐幔掀开挂在月牙钩上,而后坐在了床沿,继续为多兰换凉帕子敷额。
不多时,宝音端着煎好的汤药走进来,胤俄将床榻上昏迷的多兰扶起来,让多兰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而后腾出右手端起漆木托盘上的药碗喂给多兰。
多兰因着昏迷过去并未张嘴,那汤药顺着嘴角又流了出来。
胤俄见状,忙不迭将药碗放回到漆木托盘上,转而拿起帕子给多兰擦嘴。
最后,胤俄用手捏着多兰的下颌,迫着多兰张开嘴,而宝音则端着药碗一勺勺的往多兰嘴里喂进去。
待一碗汤药喂完,胤俄拿着帕子给多兰擦干净嘴角的药渍便又将多兰放回到床榻上去。
宝音出声唤道:“爷,这里有奴婢和图音守着,您早些安寝吧。”
床沿上坐着的胤俄视线始终停留在多兰身上,闻此言,开口道:“我亲自守着。”
福晋高热还未退,到天亮时分还要好几个时辰,他如何能安心去睡。
宝音与图音相视一眼,未曾再劝,而是陪着胤俄一起守着。
宝音端来茶点放在拔步床头的漆木小几上,图音则将铜盆里的水泼去换了一盆新的,又拿了几方新的帕子。
乾西五所内室的烛火亮了一整夜。
待到翌日天亮,昏迷中的多兰缓缓睁开了疲惫的双眼,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
多兰感觉到额头上好似有什么东西,抬手去拿,方知是一个帕子,又一扭头,瞧见趴在床沿睡着的胤俄。
胤俄的脑袋侧枕着胳膊,眉头微微颦起,眼睑下有淡淡的乌青,可知并未睡好。
多兰伸手推了推胤俄的胳膊,胤俄睁开酸涩的双眼,朦胧间便瞧见了苏醒过来的多兰,便立刻睁大了眼睛。
“福晋,你醒了!”胤俄激动的说着,忙不迭抬手去摸多兰的额。
凉丝丝的。
“太好了,高热总算退了。”胤俄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喜悦,同时又有几分后怕。
多兰试探着问:“我……发烧了?”
一说话,多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的紧。
胤俄点点头:“半夜我发现你身子滚烫,叫的太医来诊治。”
【怪不得我怎么感觉自己没精神,身上也没劲儿的。】
【堆两个雪人玩,付出的成本也太大了些。】
多兰又问:“那你……是守了我一夜吗?”
胤俄握着多兰软绵的手:“我是打算守一整夜的,可后来不知怎的就趴在床边睡着了,宝音和图音两个丫头也不知道叫醒我。”
胤俄这实诚的模样,倒是逗笑了多兰。
多兰挣扎着身子要坐起来,胤俄忙不迭将多兰扶起来,又将两个软枕叠在一起垫在多兰的腰后,好叫多兰能舒服的靠着。
多兰瞧见胤俄的脸色是有些憔悴,嘴唇也有些干,便问:“这个时辰,爷不用去工部吗?”
胤俄答道:“我告假了,不必去了。”
多兰又道:“那爷快回书房睡一觉养养精神吧,左右我的烧退了,身边也有人伺候。”
【别自己的病还没痊愈,胤俄又倒下了。】
见着福晋忧心自己,胤俄也不再坚持了,便道:“好,那我睡醒陪福晋用午膳。”
多兰点了点头。
胤俄走后,宝音和图音两个小丫头进来,宝音拿着漱口杯伺候多兰漱口,图音则端来了一碗清粥。
这清粥除了大米本身的味道之外的确没有一点儿味道,但多兰知晓自己还病着吃不得油腻荤腥,再加上肚子确实也饿了,便凑合着吃了些。
吃完粥,图音又端来了药汤,多兰皱着眉头一口气喝完,忙从矮脚小几上放着的白瓷碟子里捏了颗蜜饯吃,好压一压嘴里的苦味。
多兰从宝音和图音两个小丫头的嘴里,得知了胤俄昨晚看顾她的细节,诸如亲手喂她喝药,给她的额上敷上凉帕子。
多兰听完,脑子里甚至能浮现出胤俄做这些事情时的模样。
一时间,多兰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多兰正靠着床栏看话本子时,十二福晋富察氏来探望她,多兰便先把话本子放在一旁,又吩咐宝音给富察氏上茶。
坐在距离拔步床几步远的,鼓凳上的富察氏,一脸关切的问道:“十嫂可好些了?”
多兰的嘴角牵起一抹笑:“好多了,天儿这么冷,难为你还过来瞧我。”
多兰还在病中,富察氏不宜叨扰太久,陪着多兰说了会儿话,便告辞回去了。
书房内的胤俄补了一觉可谓是精神满满,去净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袍,便去正屋陪多兰用午膳。
凡病,太医的医嘱大多是卧床静养为上,多兰身上没力气,也懒得再折腾,索性叫图音搬了张炕桌放在拔步床上,午膳就坐在床榻上吃。
胤俄则坐在了床沿。
今日的午膳是一碗白饭,一道鲜蘑菜心,一道翡翠豆腐,还有一道鸡汤。
鸡汤里放了萝卜和山药,喝起来却没有什么味道。
【嗯,少油少盐,健康。】
多兰不过吃了小半碗白饭,便将筷子放下了。
胤俄见状,劝道:“福晋,再用一些吧。”
多兰摇摇头:“不吃了,你吃吧。”
【一生病,嘴里都是苦兮兮的药味儿,也没什么胃口了。】
胤俄便也放下了筷子,叫图音和宝音将炕桌撤了。
多兰见状,开口道:“爷不用迁就我,你吃那么点儿饭怎么成。”
【胤俄的饭量,自己是知道的,就他方才吃的那点儿,还不够他平时塞牙缝的呢。】
胤俄:“……”
胤俄挤出笑容来:“我吃饱了。”
这厢,胤俄话刚说完,宝音又端着一碗汤药来了。
多兰叹了口气,双手端过药碗,深吸一口气,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正当多兰因着浓郁的苦味而颦着秀眉时,身旁的胤俄却快速的往她嘴里塞了块东西。
多兰一嚼,凉凉的,甜甜的。
【是蜜橘!】
多兰看向胤俄的手,果然握着一个剥好的蜜橘。
胤俄又给多兰喂了两瓣橘子,见多兰因甜蜜的橘子,而舒展开眉头以后,自己才开始吃剩下的橘子。
多兰的眼神环顾四周,未见屋子里放有果盘,便好奇的问:“这蜜橘哪来的?”
胤俄得意道:“变出来的。”
多兰嗔了胤俄一眼。
【怕是在袖子里藏的。】
胤俄眼眸一闪。
福晋这么容易就猜出来了。
许是因为汤药的缘故,多兰很快有了困意,掩面打了个哈欠。
胤俄见状,便扶着多兰躺下,给多兰盖好被子,又将月牙钩上挂着的帐幔放下,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
胤俄迈步下了台阶,径直往书房去了。
何为见着胤俄回来,便去将书房的门关住。
胤俄坐在小榻上,抬眸问向何为:“东西呢?”
“爷,在这呢。”何为说着,将一个方型食盒放在了胤俄面前的炕桌上。
何为将食盒盖子打开,将装着酱肘子的盘子端出来放在胤俄面前。
胤俄直接上手,捧着酱肘子啃了起来。
香!
真香!
何为见胤俄吃的豪爽,给胤俄倒了一杯茶,忍不住开口道:“爷,您慢点儿吃。”
胤俄没理会。
何为又道:“爷,您这么做,不好吧。”
胤俄咽下口中的肘子肉,言道:“福晋在病中食不得荤腥,爷作为男人是要陪她一起的,可那素菜如白水一般,实在没滋味,你不说,我不说,谁又会知道。”
何为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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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自当为爷保守秘密。”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胤俄从书房出来去了正屋,多兰依旧是让宝音在拔步床上放了张炕桌,晚膳也依旧是两道素菜,酿茄子和焖冬笋,另外还有一道红枣糕,一道小米粥。
多兰的手轻轻搅动着粥碗里的调羹:“我病着,是该吃的清淡些,爷不用顿顿都陪着我吃素菜。”
【若换做是胤俄病了,自己也做不到顿顿都陪胤俄吃清淡无味的病号餐。】
“福晋你病着,我哪有心情吃那些大鱼大肉,我就爱吃素菜。”胤俄说完,往嘴里猛塞了两筷子素菜来证明自己的决心。
隔扇门外侯着的何为:“……”
多兰见胤俄这般,也不再劝了,转而又道:“我病这几日,爷先宿在书房吧,免得我将病气过给了爷。”
胤俄挺了挺胸膛:“我身体好着呢,不怕。”
多兰还是坚持:“还是分开的好,爷和我都能睡得安稳些。”
【吃着汤药,身上都是一股子药味儿,偏又是冬日里,为了避免病情加重,自己也没法沐浴了。】
原来福晋是担心这个。
不过是几日不洗澡而已,胤俄并不觉得有什么。
正当胤俄要坚持同住时,忽然想到了什么,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我告假一日,明日还要早早上朝去,在书房睡也好,免得早上起来惊动了福晋。”
【胤俄不提,自己都差点儿忘了他还要早起当值。】
晚膳吃完,胤俄又陪着多兰说了会儿话,待多兰服下药后,胤俄就回了书房。
书房的门一关,何为将方形食盒又拎了出来。
这次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白白胖胖的鲜肉馄饨,胤俄拿着调羹一口一个,再喝上一口撒了胡荽(香菜)、紫菜和虾皮的馄饨汤,就一个字——鲜!
美味的夜宵吃完,胤俄去净室沐浴更衣,就躺在了书房的床榻上睡去。
翌日清晨,穿戴整齐还有几分困意的胤俄刚出了屋子,就被迎面的冷风给彻底吹醒了。
胤俄将头上的暖帽压低了些,快步往外走。
上朝的路上,胤俄遇见了九阿哥胤禟,遂寒暄道:“九哥。”
胤禟边走边笑问:“老十,今个儿怎么不告假了?”
胤俄答道:“我福晋的高热退了,我自然要当差啊。”
胤禟听罢,打趣道:“照你这么说,你福晋的高热要是不退,你还不当差了?”
慵懒的胤俄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呸呸呸,九哥,你说的什么晦气话!”
胤禟感觉到有口水飞溅到自己脸上,忙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脸,赔笑道:“我随口一说。”
胤俄颦着眉头,绷着一张脸:“这种事能随口说吗?”
“得,是我的不是,我给你赔不是了。”胤禟说着,拱手给胤俄作了个揖。
胤俄脸色缓和了些:“我这儿是了了,但九哥,你得给我福晋再赔个礼。”
胤禟闻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说老十,你这就不讲理了。”
一句有口无心的话,他都赔罪过了,胤俄抓住不放,怎么,他还得当面给多兰赔罪不成,那他成什么了?
胤俄一脸严肃:“你说的是我福晋,自然得给我福晋赔礼。”
昨晚福晋昏迷不醒,他不知有多难熬。
胤禟正要与胤俄好好理论一番,便听见了胤禩的声音:“九弟,十弟,早朝的时辰快到了,你们不快些走,在这儿争辩什么?”
胤俄扭脸看向胤禩:“八哥,你来的正好,你给我评评理。”
胤俄言简意赅的讲了方才发生的事儿。
胤禩听罢,抬眸看向了胤禟,言道:“九弟,这便是你的不对了,说话怎能没个忌讳。”
不怪胤俄要生气。
胤禩都这般说了,胤禟自是不好再推卸什么。
见胤禟垂着眼眸,胤禩又看向了胤俄,劝道:“十弟,九弟的礼是要赔的,只是,叫九弟当面给十弟妹赔礼是有些不妥,不如折中一下。”
胤俄想了片刻,问道:“那八哥的意思是?”
八哥这话,想必是有主意了。
胤禟同样看向了胤禩。
38. 第 38 章
卧床养病的日子,多兰是靠看话本打发时间的。
今日天气放晴,隔着雕花木窗,倚靠在床栏的多兰也能瞧见外面暖融融的阳光,便吩咐宝音将屋子里的窗子打开,一来通风换气,二来也能让金灿灿的阳光照进屋子里。
温暖的阳光柔柔的打在脸上,多兰觉得舒服的紧,连带着身上的病气都消散了不少。
到了午时,不用多兰再开口吩咐,图音已经将炕桌搬了过来,而宝音刚拎着食盒进来,胤俄就下值回来了。
胤俄一进门,便抬手摘了头上的暖帽递给何为,转而行至面盆架前洗手,最后进了内室坐在床沿:“福晋今日看着气色不错。”
多兰答道:“吃了一日的药,是恢复了些。”
【还是快些好起来要紧,再在床上窝几日,我都要长出蘑菇了。】
胤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锦盒放到炕桌上,又推到多兰面前。
多兰好奇的打开这锦盒,映入眼帘的是一支鎏金红宝石发簪:“怎么想起送我首饰了?”
【难道是看我养病太无聊,所以特意制造的惊喜?】
胤俄顿了顿,言道:“是九哥给福晋的赔罪礼。”
早知福晋要误解,他就应该先说清楚了再将发簪拿出来。
【???】
多兰一头雾水:“爷这话从何说起?”
胤俄便将今早在早朝路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多兰,这折中的法子是胤禩的主意,他与胤禟都觉得可行,便这样定下了。
如今是午时,太阳升得老高,那透进屋子里的阳光照在锦盒里,衬得这支鎏金红宝石发簪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多兰浓密舒卷的羽睫一颤,抬眸望向坐在对面的胤俄,问道:“你对我这么好啊?”
【胤禩与胤禟是胤俄最看中的兄弟,胤俄若不说,我也不会知晓,可胤俄今日却为了我与胤禟据理力争。】
多兰有些意外,甚至有几分动容。
明明是极为平常的语调与问句,可胤俄听来却有些招架不住,耳朵竟也不争气的开始发热。
胤俄眉眼微垂,避开与多兰的视线相交,边挠头边咧着嘴答道:“你是我福晋嘛。”
生病的事情本就不该被拿来说笑,他的福晋他当然应该维护。
多兰璀璨的眸子在听到胤俄的答案之后黯了一瞬,而天边厚厚的云层在此时聚拢在一起遮蔽了耀眼的暖阳,原本亮堂的屋子也因此黯淡了几分。
多兰再抬眸去看那锦盒里的鎏金红宝石簪时,又觉得这首饰稀松平常了。
【是啊,我是胤俄的福晋,仅此而已,正如我接受胤俄是自己的丈夫。】
胤俄听得有些懵,他与福晋是夫妻这是不争的事实,可听着福晋的心声总觉得怪怪的。
胤俄偷偷去瞄多兰的神色,只见多兰原本翘起的嘴角抿直了。
这是不高兴了?
胤俄有些费解。
随后,胤俄笑嘿嘿的说道:“福晋,不若戴上瞧瞧?”
“我一脸病色,还是先不梳妆了。”多兰说着,便吩咐图音将锦盒收起来。
【我又不缺这一个首饰,为何要眼巴巴的簪上。】
胤俄更糊涂了。
明明他一进门就夸福晋气色好,福晋还高兴来着,后来收了首饰也是乐呵呵的,怎么一会儿的功夫,福晋又说自己一脸病色,又不喜欢这首饰了。
多兰扬唇吩咐道:“宝音,摆膳。”
【先吃饭,吃了饭好吃药,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胤俄在心中叹气。
女人的心思难猜,生病的女人的心思更难懂。
也罢,还是吃饭吧。
——
乾西四所内,胤禟也将清早的事情告诉了福晋董鄂氏,原本想博得福晋一个安慰,谁知董鄂氏一张口便是:“活该,谁叫爷嘴欠来着。”
胤禟一噎,随即认命般的点头:“得,我是活该,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再不拿老十福晋打趣就是了。”
董鄂氏听得出来胤禟这话有赌气的成分,遂正色道:“不光十弟妹,哪个嫂嫂、弟妹,爷都不该说笑。”
胤禟点头,懒洋洋道:“福晋说的对,爷受教了。”
董鄂氏瞧得出来胤禟嘴上答应着,却并没有往心里去,因为胤禟从心底就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她也不准备再劝,等胤禟下次再栽一回跟头就知收敛了,比她苦口婆心说千言万语都有用。
董鄂氏拿着筷子拨了拨碗中的白饭,瞥一眼坐在对面埋头吃饭的胤禟,不禁在心里叹道:十爷在一众皇子中不是出类拔萃的,心眼儿虽少,但装的都是自己福晋,哪像胤禟,心眼儿多的像蜂窝,但后院的女人包括她,没一个是真正在他心坎儿上的。
——
又过了一日,多兰的病终于痊愈了。
康复后的第一件事,多兰就让图音和宝音准备好热水和衣物,她要在净室的浴桶中好好泡一泡澡。
明明只是几日未沐浴,坐在宽大的浴桶中,多兰却有种久违的感觉。
净室内水汽蒸腾,有几分云雾缭绕的意味,多兰拿着红木小水舀挖了浴桶中的花瓣水,缓缓地浇在自己的胳膊、肩膀上。
待身慢慢适应了热水的温度,多兰渐渐放松下来,也放空了自己的思绪。
洗了半个时辰的花瓣澡,多兰更衣完毕,叫图音为自己擦干头发才出了净室的门。
冬日的风凛冽,多兰快步回了正屋,挂在门上的棉帘子一放下,便阻隔了外面的严寒。
燃着碳火的屋子里温暖如春,更有一股香甜的味道。
沐浴之前,多兰特意吩咐宝音往炭盆上放一个铁丝网状的小架子,可以在上面烤一些栗子和红薯。
吃了几日的清淡素菜,多兰大病初愈最想吃的反而不是什么油腻之物了。
如今多兰沐浴更衣回来,栗子和红薯也烤熟了,正好可以趁热吃。
宝音拿着筷子夹了些烤好的栗子和红薯放到盘子里,再端到小榻上的矮桌上。
栗子软糯,红薯香甜,再配上一碗桂圆羹,多兰吃得开怀。
吃多了苦药汤,就是要多吃些甜蜜的食物来补偿自己。
到了晚上,胤俄一上床榻掀开被子钻进去便贴过来抱着多兰,亲她的脸和脖子。
胤俄的脑袋贴着多兰的耳垂,声音有些喑哑:“福晋,你好似瘦了点。”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消瘦也是正常的。】
多兰扭过脸,端详着胤俄的脸庞,言道:“你倒是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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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吧,这几日我与福晋吃的都是素菜,应该也瘦了吧。”胤俄说到后面,音量越来越小,语气也从一开始的肯定变得迟疑。
多兰横了胤俄一眼,掀了掀嘴角:“这几日你还少偷吃大鱼大肉了?”
【我本来不愿计较了,胤俄还非得在我面前表一表诚心,那就别怪我揭短了。】
胤俄一惊,脸上的神情变得尴尬:“福晋,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何为这小子走漏了风声。
多兰嘴角一扬,抬手点了点胤俄的胸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乾西五所就这么大,什么风吹草动能瞒过我。】
胤俄自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不承想福晋心里跟明镜一般,那他每到用膳时的所言所行,在福晋眼里岂不是跟跳梁小丑一样。
福晋大度也是护着他的脸面,才装做不知道罢了,一切都是他自作聪明了。
胤俄卖乖似的搂着多兰亲了又亲:“福晋,我是偷吃了些肉菜,但仅此而已,我可没背着你偷吃旁的。”
胤俄的话中之意多兰岂会不明白,嘴角一弯:“我知道。”
【其实呢,胤俄偷吃了旁的也无妨,自己还能阉了他不成?】
胤俄的脑子轰然炸开,底下燃起来的燥热瞬间就消散了。
多兰见胤俄搂着她的手忽然松开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
多兰颦着眉。
【还没开始胤俄就不中用了?】
!!!
胤俄立马又翻过身去,将多兰压在身下。
多兰一愣。
【这是又行了?】
胤俄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偏偏有苦难言,最终还是用一夜三回的事实来向多兰证明他的能力。
他行!
非常行!
而累坏了的多兰也顾不上唤人进来帮她擦洗身子了,直接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就沉沉睡去了。
多兰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睁眼睛坐起来便瞧见一片狼藉的床榻,再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布满了红痕,尤其是胸/脯那一块。
多兰在床榻的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亵衣,穿上亵衣又套上寝衣遮住了身上的痕迹,才唤图音和宝音进来收拾,自己则先去净室沐浴,一是清洗,二是解乏。
午时,胤俄下值回来一进门就收到了来自多兰的眼刀子,胤俄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边走到面盆架前洗手。
半个时辰前,多兰才吃了早膳,如今肚子里的食还没消耗完也不太饿,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进内室补觉去了。
外间剩了胤俄一个人,胤俄三下五除二的吃完饭也迈步进了内室。
床榻上的多兰已然睡着了,胤俄小心翼翼的将人搂进怀里抱着人午睡。
时间一恍到了腊月,七福晋在一个雪天生下了一位小阿哥,胤祐取名为弘昕。
七贝勒府在宫外,多兰自是不便出宫去探望七福晋和小阿哥,便准备了一对小金镯作为洗三礼,叫胤俄转交给七阿哥胤祐也就是了。
夜晚,待多兰熟睡之后,一旁躺着的胤俄忽然想起了白日里胤祐提起弘昕时,脸上洋溢着那种为人父的喜悦,便侧过身盯着多兰瞧了一会儿,而后又伸出手,带着几分期待轻轻地摸了摸多兰平坦的小腹。
39. 第 39 章
除夕家宴上,歌舞升平,一曲罢,上首端坐着的康熙将尚书马尔汉之女兆佳氏指给十三阿哥胤祥为嫡福晋。
赐婚的消息来的突然,胤祥还未反应过来,幸而身旁的十二阿哥胤裪唤了一声“十三弟”,胤祥才起身绕过桌案来到殿内中央的空地,撩起衣袍下跪磕头:“儿子谢汗阿玛恩典。”
康熙微微点头,便叫胤祥起身。
端坐着的太子爷胤礽率先起身,提起酒杯来向胤祥表示恭喜,一众皇子紧随其后皆端起酒杯来祝贺,十六岁的少年面容有些泛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的模样却又有几分豪爽。
来年阳春三月便是胤祥大婚的日子,多兰早早梳妆打扮与嫂子们一起操持。
话虽如此,但外头的事儿有礼部主持,内里的事儿有太子妃做主,多兰只不过是跟着摸鱼瞧热闹的罢了。
皇子娶亲,婚礼流程是繁琐的紧,多兰单单作为一个围观群众跟着走一圈下来都觉得累了,更不要提两位新人了。
落日余晖消散,夜幕缓缓降临,多兰和一众福晋们进了新人的婚房,只见穿着大红喜服的新郎官胤祥在喜娘的提醒下,拿起铺着红布的托盘上放着的秤杆,挑开了坐在拔步床上的新娘子头上的大红彩绣盖头。
一张娇美的脸庞出现在众人面前,坐在拔步床上的兆佳氏双膝并拢,两只手交叠放在膝头,眼眸始终低垂着。
兆佳氏的脸颊上涂了胭脂,外人自是瞧不出异样,可兆佳氏自己却知道,纵使自己面上装的端庄平静,可被这么多人围观着打量,实则还是紧张羞怯的紧。
而站在对面的胤祥就这样用一双黑眸静静地瞧着兆佳氏,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笑来。
紧接着,在喜娘的主持下,胤祥挨着兆佳氏坐下,夫妻二人开始行合髻礼、喝交杯酒。
酒杯放回到漆木托盘上,便有喜娘端着子孙饽饽来到兆佳氏面前。
兆佳氏拿着调羹从碗里舀起一个,用左手掩面轻轻咬了一口,在喜娘笑吟吟的“生不生”的询问中,低低的回了一句“生”,这婚礼流程算是进入尾声了。
而后,胤祥就被胤俄等一众兄弟拉出去喝酒去了,喜娘们跟着退下,屋子里便只剩多兰等一众福晋们了。
有四福晋乌拉那拉氏主动说话暖场,兆佳氏放松了不少,多兰随着一众嫂嫂们说了几句场面话,便与十二福晋富察氏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喜宴便散了,多兰瞧着胤俄还在与他的兄弟们拼酒,便先回了乾西五所。
沐浴更衣罢,多兰上了内室的床榻。
入睡之前,多兰吩咐图音去小厨房给胤俄熬上一锅醒酒汤,再吩咐图音与宝音不许将胤俄放进正屋后,就放心的盖好被子睡去了。
次日清晨,多兰梳妆打扮完毕就带着图音往毓庆宫去了。
添了一位新妯娌,太子妃自然要关怀一番,便在毓庆宫设了赏花宴,多兰自是不好去迟的。
许是十三阿哥胤祥是四阿哥胤禛死党的缘故,赏花宴上的多兰瞧得出来,兆佳氏与乌拉那拉氏更为热络些,今日的主角不是自己,多兰便认真的扮演好一个吃瓜群众。
快到午时,赏花宴便散了。
多兰与九福晋董鄂氏顺路便结伴同行。
回到乾西五所,多兰踢掉了脚上的花盆底,便随意的窝在了临窗的小榻上。
还是在自己的屋子里舒服,到了外面,总是得绷着一根弦。
图音和宝音刚提着午膳回来,下值的胤俄也踏进了屋子。
席间,胤俄用一双幽怨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多兰瞧,多兰颦眉:“有话就说。”
胤俄将筷子一放,开始控诉:“福晋昨晚好生无情。”
昨夜酒醉而归,迎接他的只有漆黑一片的紧闭的房门。
多兰剜了胤俄一眼:“我无情?醒酒汤你没喝吗?”
【人家胤祥成亲,你在那儿又蹦又跳的喝个没完,什么酒量自己心里没数啊。】
“……”
胤俄一噎,旋即解释:“兄弟们许久没有聚在一处喝酒了,昨日机会难得,连太子爷都未停杯,我怎么好先走。”
【死要面子活受罪。】
多兰又道:“喝酒伤身,多喝点儿鸡汤,补补。”
多兰话音落下,一旁的图音上前盛了满满一碗口蘑鸡汤放在胤俄面前。
胤俄端起碗尝了一口,夸道:“嗯,鲜!”
福晋就是嘴硬心软。
午膳用完,多兰进了内室小憩儿,躺在外侧的胤俄却翻身压过来,多兰抬手去推胤俄:“你下午不当值了?”
胤俄只道:“时辰尚早。”
话落,胤俄的脑袋埋在多兰的脖颈处:“昨夜酒喝的太多,早上在工部我的头又昏又沉。”
多兰翻了个白眼:“不舒服就请太医来瞧瞧。”
【又菜又爱喝。】
胤俄咧着嘴笑:“不用叫太医,我这病你就能治。”
胤俄说完,便凑过去堵住了多兰的唇角。
一回罢,胤俄精神抖擞的坐起来:“神清气爽,百病全消。”
多兰跟着坐起来,抬手去拧胤俄的耳朵:“贫嘴贫舌。”
【还真拿我当药使了。】
回味中的胤俄一下子清醒了,呲牙咧嘴的喊:“疼,疼,福晋。”
多兰这才松了手。
胤俄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又软又热的。
女人变脸是真快,刚刚在他怀里还又娇又软的,现在又成老虎了。
多兰系好了身上的寝衣,见坐着的胤俄望向她的目光有几分幽怨,便颦眉催促道:“还不赶紧穿衣当值去。”
【躺平是个好手,当差一点儿都不积极。】
“我这就去。”胤俄说完,作势要下床,却猛然回头“吧唧”在多兰脸上亲了一口连忙跳下了床榻。
多兰反应过来后,一时忍俊不禁。
——
光秃秃的枝桠长出了嫩绿的芽和叶,焕发了新的生机,而时间也来到了康熙四十二年。
朝会上,康熙下旨巡幸塞外,摆驾木兰围场,王公大臣及一众成年皇子随行伴驾。
时至正午,胤俄回乾西五所用午膳便带回了这个消息,多兰听完以后,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期待与欢喜,自上次在畅春园避暑之后,终于又可以离开皇宫去瞧瞧外面的风景了。
康熙的圣驾明日一早出发,用完午膳之后,多兰便吩咐图音和宝音收拾行囊。
夜晚,拔步床上的胤俄又压过来,多兰抬手去推胤俄的胸膛:“明日要早起,早些睡吧。”
胤俄理直气壮:“明日汗阿玛的圣驾启程,我就没功夫与福晋你一处了。”
多兰:“……”
见福晋没有再推自己,胤俄俯身而上。
待多兰睡着之后,胤俄却有几分郁闷。
七哥家的弘昕都快两岁了,九哥院里的格格去年也生了一个女儿,如今都会叫阿玛了,可福晋的肚子却一直都没有动静。
胤俄不眼热那是假的,可他却从未宣之于口,更未与福晋探讨过此事,若是将要孩子的事情摆在明面上,且不说福晋会作何想,那他首先也是对自己能力的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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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让胤俄有几分安慰的是,八哥成亲的年头比他还早,不也是膝下尤空吗?
可见,子嗣一事全凭缘分,若没有孩子,便那是缘分不到罢了。
这般想着想着,胤俄便也睡着了。
翌日一早,多兰梳妆打扮完毕,与胤俄一同在外间吃了早膳便带着图音与宝音出发了。
一众皇子们由太子爷胤礽领头,皆骑着高头大马在康熙的马车后面随性,而多兰这些皇子福晋们的马车则要排在后宫嫔妃的马车之后。
浩浩荡荡如游龙一般的队伍这便从皇宫出发了,多兰的马车宽敞,车厢里多兰坐在主位,图音和宝音分坐在两侧,马车里放了煮茶的小炉和放茶点的小几,多兰边吃边与两个小丫头聊天倒也不觉得路程无聊。
到木兰围场之时,天色已晚,多兰带着两个丫头由小太监引着到了她与胤俄安寝的营帐,简单收拾一番后,多兰便先就寝了。
次日天亮,康熙在大帐接见蒙古王公贵族,胤俄等一众皇子伴驾,多兰吃完早膳便带着图音去十二福晋的营帐串门。
天高云阔,绿草如茵,走在这样的风景里,多兰的心情都跟着舒畅。
多兰从十二福晋的营帐出来本打算回营帐去,可迎面走来一个穿着蒙古服饰的少年向她行礼:“额格其。”
多兰一愣:“你是?”
那少年抬眸,见多兰眼中似有疑惑,笑道:“额格其嫁到皇宫才几年,便不认得我了?”
多兰开始搜寻脑海中久违的记忆,迟疑道:“你是纳古尔?”
名叫纳古尔的少年笑着点头。
纳古尔是多兰大嫂娘家的弟弟,比她小几岁,是以方才一见面便用蒙语唤她“额格其。”
“额格其”翻译过来便是姐姐的意思。
今早用膳时她听胤俄提了一嘴,此次来木兰围场的蒙古王公中有她们阿壩垓部的人。
多兰认真打量了一番纳古尔,笑道:“几年不见,你长高了,壮了,模样也变了,我阿布和额吉还好吗?”
纳古尔答道:“他们一切都好,就是……”
纳古尔这一停顿,可是让多兰一下子紧张起来:“就是什么?”
纳古尔笑了:“就是想你。”
多兰松了一口气,颦着的秀眉也随之舒展:“你呀,说话说一半,白白让我担心一场。”
“是我的错,请额格其责罚。”纳古尔说着,便又向多兰行了一个蒙古礼。
多兰只道:“都是一家人,什么责罚不责罚的。”
纳古尔还想与多兰说什么,便见他的随从小跑过来:“贝子爷,您让我好找。”
多兰闻言,便道:“纳古尔,你忙去吧。”
纳古尔向多兰行礼之后,便先行离开了。
多兰回到营帐之后,便差宝音去打听,这才知道纳古尔和一位叔父是代表阿壩垓部来的,纳古尔在部落里也是新一代数的上的青年才俊。
这时,图音进帐禀报:“福晋,阿壩垓部来人了。”
多兰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快请。”
下一瞬,两个穿着蒙古服饰的随从向多兰行礼,随后说明了来意:“贝子爷说福晋离家几载,定然思念家乡,特命我等送来家乡的服饰,一解福晋思乡之情。”
话落,那随从将托盘上的红布掀开,映入多兰眼帘的果然是一套蒙古服饰。
多兰笑道:“替我谢过纳古尔。”
待两个随从走后,多兰摸着这蒙古服饰有种说不上来的感受。
图音见状,言道:“福晋,莫不如穿上试试?”
40. 第 40 章
多兰听罢图音的话,道了一声“也好。”
随即,图音便帮着多兰更衣,宝音帮着多兰更改发饰。
梳妆完毕,多兰瞧着梳妆镜中的自己一时也有些恍神了,在宝音和图音两个小丫头的夸赞声中,多兰回过神来。
多兰低眸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生出了几分疑惑:“这衣服倒是合身。”
她离家几载,这纳古尔派人送来的衣服她穿着却正好,但很快多兰便联想到了或许是照着她从前在家里的旧衣的尺寸做的吧。
恰好这时,胤俄回了营帐,一抬眸便瞧见一身蒙古装扮的多兰,整个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胤俄还记得当初汗阿玛给他赐婚,指的福晋是阿壩垓部的博尔济吉特氏时,他心里是不乐意的,只因草原上的女子多性情豪迈飒爽,他向往的还是温柔似水的女子,但汗阿玛金口玉言,他哪里敢说个不字。
不久,何为便打听到他这位未来的福晋已经入了皇宫,他便好奇这博尔济吉特氏长的什么模样,就带着何为一路到了博尔济吉特氏居住的宫墙之外。
可若直接从正门进去不合规矩,他便让何为做人梯,托着他爬上了宫墙,他趴在墙头仔细等待和观察,终于瞧见了博尔济吉特氏的模样,可他这位未来的福晋敏锐的很,竟然发现了墙头上的他。
而那时的他慌忙的想从墙头上撤下去,却不慎脚滑踩空摔了下去,幸好何为这奴才眼睛亮反应快,虽然没有成功接住他,但是给他当了人肉垫子。
他与何为刚刚从地上站起来,博尔济吉特氏就带着人来到了他们这对狼狈的主仆面前。
新入宫的博尔济吉特氏不认识他,但宫里的奴才却知道。
当博尔济吉特氏知晓偷看她的人,就是她未来的夫婿十阿哥胤俄时,却是一副轻蔑的表情,毫不遮掩的讽道:“堂堂皇子也做偷鸡摸狗的事情?”
头一回见面便被未来的福晋指着鼻子骂,胤俄理不直气也壮的回道:“爷是恰巧路过。”
博尔济吉特氏一声冷笑:“敢做还不敢当,与我草原上的勇士相比,差远了。”
还是稚嫩少年的胤俄,听了这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愤道:“博尔济吉特氏,你放肆!”
周围的奴才们眼见两位主子要呛起来,便赶忙出来劝和,这个小插曲才就此打住。
而多兰见胤俄一副吃惊的表情,眉梢一扬,问道:“怎么,不认得我了?”
【我只是换了衣服,又不是换了容貌,至于呆成这样?】
多兰的问话将胤俄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胤俄咧着嘴笑:“不,只是许久不见福晋这般打扮了。”
见胤俄这幅憨样,多兰嘴角一弯,问道:“好看吗?”
【反正我是觉得挺好看的。】
胤俄点头:“好看,很好看。”
胤俄说完,又问:“不过,福晋这衣服是哪来的?”
当年福晋初入皇宫时是身着蒙古服饰,不过宫里的嬷嬷很快就给福晋改成了满族的旗装,福晋也未再穿过蒙古服饰,难道是因为此次来木兰围场,所以福晋特意带来了蒙古服饰?
旋即,多兰便与胤俄讲了这衣服的来历,胤俄只当是母族的人挂念福晋,并未多想。
胤俄见多兰作势要换下这衣服,便道:“福晋既然喜欢,就穿着吧。”
家乡的服饰对于远嫁的福晋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
多兰只道:“还是换下来吧,到底不合规矩。”
【过足了瘾,就脱下来好好保存着留个纪念,一直穿着,若是叫旁人瞧见了,怕是会生是非。】
福晋一向思虑周全,胤俄见状,也不再说什么了。
午膳过后,胤俄去了九阿哥胤禟的营帐,九福晋一早便去了三福晋的营帐还未归,胤俄之所以去胤禟的营帐,是因为这是八阿哥胤禩的主意。
午后康熙并未有差遣,胤禩便想他们兄弟三个聚一聚,地方便选在了胤禟的营帐。
胤禩喝了口茶,抬眸闲聊道:“十弟,我手下的人路过你的营帐时见阿壩垓部的人进去了,好像还带着东西,不过是用红布盖着的,倒是神神秘秘的。”
胤俄正咬着果子,闻言,答道:“嗨,不过是福晋母族的人送她些家乡的小玩意罢了。”
还是福晋有先见之明,这不,连八哥都知道了。
胤禩笑得温润:“原来如此。”
另一边,纳古尔带着人去了多兰所在的营帐,多兰便吩咐宝音和图音端些茶点来。
纳古尔见多兰还穿着旗装,喝了口茶,问道:“额格其可是不喜欢我早上命人送来的服饰?”
多兰解释道:“家乡的服饰我怎会不喜欢,只是如今嫁入满清皇室,不可坏了规矩。”
纳古尔感叹道:“皇宫虽巍峨华丽,却不比咱们草原辽阔,可以随性自在,额格其在宫中可还好?”
“还好,将来等十爷封爵开府,日子便可自在些了。”多兰说着,眼睛对未来的出宫生活充满了憧憬。
纳古尔扯了扯嘴角,低声嘟囔:“十爷?怕是难?”
话落,纳古尔变了话题,问道:“额格其可想听这几年咱们草原上的故事?”
多兰眼睛一亮:“好啊。”
许是她灵魂所在的身体是博尔济吉特氏的缘故,所以一见着阿壩垓部的人,她便觉得亲切。
而胤禩、胤禟、胤俄兄弟三人的茶话会散后,胤俄便带着何为回自家的营帐,刚走到营帐外,胤俄便听见里面传来欢笑声。
胤俄能辨别出女子的笑声是福晋,可那个爽朗的男声是谁?
胤俄看了一眼在营帐外侯着的蒙古随从,问道:“何人在里面?”
那蒙古随从颔首道:“回十爷,是我们贝子爷。”
胤俄想起来了,福晋曾与他说过的。
胤俄掩下思绪,作势要抬步,一旁的何为忙上前掀开了营帐的门帘。
多兰正听在兴头上,余光忽见一人影入内,抬眸去看,才知是胤俄。
多兰起身问:“这么早便回来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出来了,胤俄去与胤禩、胤禟相聚,竟然没喝酒。】
胤俄:“……”
他只是酒量浅了些,又不是酒鬼,哪里天天喝酒了。
这时,坐在鼓凳上的纳古尔慢悠悠的起身朝着胤俄行礼:“纳古尔见过十爷。”
胤俄的视线转而看向纳古尔,眼前的蒙古少年是小麦色的皮肤,脸庞棱角分明,鼻梁挺拔,一双黑眸炯炯有神。
胤俄的目光在纳古尔身上驻足片刻后又看向了多兰:“方才在外面便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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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福晋的笑声,不知福晋有什么高兴事?”
多兰正欲开口,却被一旁的纳古尔抢了先:“我与额格其讲了些草原上的事。”
纳古尔说话时,目光一直聚集在多兰身上。
而多兰看向胤俄,笑着点头。
【就是这么回事。】
额格其?
姐姐?!
胤俄眉头微皱,提醒道:“纳古尔,你该称呼一声十福晋才对。”
纳古尔的眼睛依旧看着多兰:“额格其未嫁入皇宫之前,我便如此称呼,如今营帐之内并无外人,我称呼额格其不伤大雅吧?”
不待胤俄开口,便见多兰言道:“是,纳古尔只在营帐里这般称呼我罢了。”
【额格其听着的确比十福晋要亲切些,前者是亲人之间的称呼,而后者只是一个冰冷的身份。】
胤俄见多兰为纳古尔说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有几分不爽罢了。
胤俄撩起衣袍一角坐下,抬眸望向纳古尔,悠悠道:“草原上的故事,爷也感兴趣。”
他倒是好奇,草原上的什么故事能让福晋这般开怀。
纳古尔却笑道:“我是偷溜出来的,不好耽搁太久,十爷与额格其想听,改日我得闲再讲与二位听。”
纳古尔说完,行礼之后,便离开了营帐。
十爷?额格其?
真是亲疏分明。
胤俄抬手从碟子里拿起一块奶糕问向多兰:“这也是纳古尔送来的?”
多兰点头。
纳古尔这次来的确给她带了一些家乡风味的吃食。
胤俄得到肯定答案之后,又将手里的奶糕丢回到碟子里,左胳膊放在膝头,半倚着身子问道:“依着纳古尔的话,他称呼你为额格其,便该称呼我为阿扎泰才对。”
阿扎泰在蒙语中便是姐夫之意也。
多兰反问:“纳古尔方才人在这儿的时候,你怎不问他?”
【一个称呼罢了,方才纳古尔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不知胤俄在计较些什么,再者,嘴长在纳古尔身上,他想如何称呼自然由他。】
胤俄一噎:“刚想起来。”
福晋明面上和心里都偏向那个纳古尔,就是不知福晋是偏向母族之人,还是纳古尔个人而已。
多兰费解道:“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大大咧咧的胤俄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胤俄烦躁的很,板着脸道:“福晋一向谨慎,若再见着纳古尔还是叫他改了称呼为好,免得他叫顺了嘴,到外面也是这般称呼。”
多兰无奈点头:“好。”
【胤俄方才盯着我深思,原来还是在纠结一个称呼,真是醉了。】
醉?
他并没有饮酒,说的更不是醉话,而福晋亦未饮酒,这“醉”字从何而来,胤俄不懂,不过他也不想再深思,福晋答应他让纳古尔改称呼,这便够了。
多兰喝了口茶润喉,提醒道:“爷现在得闲,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应付明日的狩猎。”
胤俄挺了挺胸膛,直接放话:“福晋太小看爷了,明日爷定让福晋吃到爷亲手猎得的烤肉。”
多兰眨眼:“那我就等着吃了。”
【我倒要瞧瞧,一生要强的男人,能猎得什么小动物。】
41. 第 41 章
翌日清晨,在暖阳的照耀下,多兰带着宝音坐到了皇子福晋们所在的观赏区。
位于观赏区中央的最佳观赏位,自然是康熙龙椅的所在。
此次狩猎的参赛者是康熙的一众皇子、蒙古各部的青年才俊以及八旗子弟。
号角响,鼓声鸣,在康熙等人的注视下,马背上身着戎装的儿郎们皆纵马远去,只见尘土飞扬,留下一个个英武的背影。
在观赏区坐着的多兰瞧着众人的背影都消失不见,便低眸抬手拿了碟子里的橘子剥了起来。
坐在多兰身旁的十二福晋富察氏问道:“十嫂觉得今日狩猎何人能得魁首?”
历来狩猎的魁首都能得到御赐的彩头,彩头的价值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份至高无上的荣耀。
十二福晋说话间,多兰已然将橘子剥开,小月牙儿般橙黄的橘子果肉紧紧环抱在一起,可多兰的手捏着橘子两侧轻轻一掰,就将整个的橘子掰成了两半。
“参赛者众多,这我可猜不到。”多兰说着,便将手里其中的一半橘子递给了富察氏。
胤俄昨日立下的豪言壮语,她只是顺着话茬接下去,并未真的放在心上,而且她本就对胤俄没什么期许,只要不是空手而归便好。
富察氏可不知多兰心中的碎碎念,笑着伸手将半个橘子接过去。
多兰抬手将橘子上的白色橘络摘下,而后整个送入了口中,在橘子甜如蜜,汁水多又无籽,吃起来倒是不错。
——
另一边,胤俄等人已深入丛林。
胤俄原与胤禟是一道而行的,可胤禟却突然加快了□□的马速:“老十,你骑的马太慢了,我先走一步了。”
话落,胤禟轻夹马腹,骏马便向更深处跑去。
许久没有狩猎了,他还真有些手痒,再这么和老十慢悠悠的骑着马,那猎物岂不是都让别人猎光了。
道上剩了胤俄一人,便想起昨日与福晋说过的话,胤俄勒紧缰绳,轻夹马腹,向树林更深处探去。
马蹄声阵阵,胤俄忽见不远处有一只鹿在茂密的草丛中半隐半现,心下一喜,立刻弯弓搭箭。
可当胤俄正准备松开拉满的弓弦时,一只羽箭从他身旁“嗖”的一声冲出去,直奔着那草丛而去。
紧接着,胤俄便听到了一声凄惨的鹿鸣。
应是那羽箭射中了那头鹿。
快到手的猎物不翼而飞,胤俄回头去看,来人竟是纳古尔。
只见几步之遥的纳古尔悠悠地驱着□□的马来到胤俄身旁:“十爷,承让了。”
纳古尔嘴上的话听着恭敬,可他的眼神中却带着张扬的得意。
胤俄自然也看得出来,但他无意与纳古尔起口舌之争,围场之中,谁的箭快,猎物自然就是谁的。
不过,胤俄不喜与纳古尔同行,旋即调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而纳古尔见状,却笑着摇头。
知道技不如人,便溜之大吉了。
这头鹿是纳古尔今日猎得的第一只猎物,纳古尔心情大好,驱着马继续探寻下一个猎物。
在纳古尔探寻猎物的过程中,他与胤禩相遇了,因着在马背上,纳古尔微微颔首,喊了一声“八爷”便算是行礼了。
胤禩则轻轻点头。
纳古尔不好直接驱马而去,便与胤禩同行了一段路,胤禩有一搭没一搭的与纳古尔聊着,出于礼节,纳古尔都一一回应了,可他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灌木丛在晃动,想必其中必有猎物,纳古尔弯弓搭箭射向灌木丛,却见一只野兔仓皇逃窜。
显而易见,纳古尔的那只箭未中。
胤禩眼睁睁的瞧着那只野兔成功逃出生天,而后看向纳古尔说道:“贝子若方才再补一箭,那野兔怕是逃不走的。”
纳古尔那只箭未中,是因本意就在试探草丛中是否有猎物,且成功的将藏在草丛之中的猎物炸了出来。
纳古尔反问:“八爷既然知道,方才那野兔逃窜时,为何不射?”
胤禩笑得温润,声音更如潺潺溪水:“那野兔本是贝子的囊中之物,我怎好出手相夺?”
纳古尔哈哈一笑,原本清亮的眼眸变得深邃:“谁的箭射中猎物,猎物才归谁所有,我们阿壩垓部的勇士想要什么,全靠自己的本事争夺,赢了喝彩,输了便是技不如人,只是旁人让出来的,绝对不要。”
那是一种羞辱。
胤禩未曾想到纳古尔会如此直白,愣了一瞬,旋即脸上又洋溢着温润的笑:“贝子爷真是快人快语,豪迈爽朗。”
纳古尔颔首:“谢八爷夸赞,我先走一步。”
身在围场,狩猎才是头等大事,他无心再与胤禩虚与委蛇。
话落,纳古尔纵马而去,只余黄土扬起的灰尘。
瞧着纳古尔越走越远,胤禩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纳古尔虽年少,但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好接近,看来想通过纳古尔拉近他与阿壩垓部的关系还需从别处下手。
胤禩掩下思绪,继续投入到狩猎的比赛中去。
一个时辰的狩猎时间已到,众人皆驱马返程,而随行的侍卫们也将众人的猎物带了回来,一起交给御前的太监清点,最后,在康熙的示意之下,魏珠捧着记录猎物明细的册子开始汇报。
待魏珠念完,此次的狩猎魁首便是太子爷胤礽。
而康熙也命人呈上了此次狩猎的彩头,红绸掀开,放在红木托盘里的是一件黄马褂。
胤礽双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的接过了梁九功端过来的放着黄马褂的红木托盘,扬声道:“儿臣谢汗阿玛恩赏。”
待康熙叫起之后,众人纷纷夸赞起太子爷胤礽的英武风姿。
期先,康熙听着众人的赞美之言是很高兴的,他的保成是他一手带大的,礼该是最出色的孩子。
可当康熙发觉在场王公朝臣的视线久久停留在胤礽身上,并且流露出崇敬之意时,康熙脸上的笑容便淡了。
狩猎就此落下帷幕,康熙下旨晚上摆宴,而后便起驾回了大帐。
康熙的御驾一走,众人便散了各自回营帐去。
营帐内,胤俄脱了厚重的戎装,叫何为打桶热水来,隔着紫檀花卉屏风擦洗了一番,便换上了常服。
多兰见胤俄披散着头发坐过来,又递上了一方巾帕:“劳烦福晋帮我擦干头发,编好辫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胤俄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请求,看在他狩猎辛苦的份儿上,自己勉为其难的满足一下这样的请求吧。】
多兰掩下思绪,拿过了胤俄手中的巾帕。
而胤俄也在此时将身子转过去,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
多兰做事利落,很快就帮胤俄擦干头发,编好了辫子,而胤俄转过身子从后面拥着多兰,在多兰脸上亲了一口:“福晋的手真巧。”
【情绪价值满分,不枉我出力一番。】
午膳过后,胤俄抱着多兰小憩儿,很快便到了晚上,多兰与胤俄收拾整齐便出发赴宴。
宴会的地点便是白日的观赏区,而宴席上的主菜便是白日里众人猎得的烤肉。
今夜虽然无月,但繁星满天,也甚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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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王公提前知道圣驾要降临木兰围场,便也做了安排,待宫廷歌舞结束之后,中央的小广场便搬上了篝火,蒙古的姑娘们便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康熙龙心大悦,一一都赏赐了白银。
席间,康熙起驾回大帐更衣,而纳古尔见状,便端了一盘刚刚烤好的鹿肉走向了多兰所在的位置。
纳古尔将这盘烤鹿肉放在了多兰面前,多兰好奇的抬头,便见纳古尔解释道:“额格其,这盘鹿肉是用我亲手猎得的鹿所烤制而成的,鲜嫩非常。”
多兰笑着点头:“多谢你,纳古尔。”
纳古尔临走前,还特意望了旁边坐着的胤俄一眼。
胤俄瞧得出来,纳古尔那是挑衅的眼神。
多兰瞧着这烤鹿肉便觉味美,提起了筷子便想尝尝,可当多兰的筷子,快要触碰到盘子里的烤鹿肉时,胤俄的大手却端起了那盘烤鹿肉。
多兰一脸疑惑的看向胤俄。
“福晋,别吃这个。”胤俄说着,转而将这盘烤鹿肉塞给了何为。
多兰问:“为何?”
【到嘴的鹿肉不让吃!】
“福晋昨日不是说了,要吃我猎得的猎物做的烤肉吗?”胤俄说着,提起筷子往多兰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块烤兔肉。
【胤俄今日猎得一只野鸡,两只野兔,难道是因为他没有猎得鹿,而纳古尔猎得了,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才不让我吃烤鹿肉?】
胤俄有苦难言,若不是半路杀出纳古尔这个程咬金,那头鹿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不过,胤俄也没有这般小心眼,单凭这个就不让多兰吃烤鹿肉。
而是,自从到了木兰围场之后,纳古尔又是送蒙古服饰,送蒙古茶点,讲草原故事,今晚又大摇大摆的来送烤肉,未免有些太勤快了。
胤俄又想起什么,问道:“福晋不是答应我,让纳古尔改了称呼,为何方才他还称呼福晋为额格其?”
多兰回道:“我与纳古尔说过这件事,他也答应了,方才可能是叫惯了额格其,所以才忘了改口吧。”
【幸而纳古尔声音并不高,除了自己与胤俄,并没有旁的人听见。】
忘了改口?
依他之见,纳古尔怕是故意为之。
胤俄掩下思绪,只见多兰眼巴巴的望着何为手里端着的烤鹿肉,便吩咐何为将那盘烤鹿肉吃了。
何为端着这盘烤鹿肉,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如今得了胤俄的准许,何为便直接上手拿着鹿肉吃了。
多兰见状,将筷子一放,偏过头,撇着嘴,不再看胤俄。
【不让我吃,却让何为在我面前吃,明摆着馋我嘛。】
胤俄见状,站起身走了,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盘烤鹿肉。
胤俄将烤鹿肉放在多兰面前:“这也是刚烤好的。”
他特意问了,这头鹿是八哥射中的那头。
多兰这才扭过头来,重新提起了筷子。
【早让我吃了那盘烤肉不就好了,何必绕一大圈子。】
胤俄欲言又止,一个劲儿的喝闷酒。
晚宴散后,众人各自回营帐。
一进入营帐,胤俄就从背后抱住了多兰,偏着脑袋亲她的脖子。
多兰缩着肩膀躲开,还将胤俄环着她的腰的手掰开,一个转身从胤俄的怀里出来,嫌弃道:“一股子酒味,先去好好洗洗。”
【弄的我身上都有酒臭味了。】
胤俄老老实实的喝了醒酒汤,擦洗了身子才去拥多兰,可今日确实劳累,胤俄一挨着床榻便睡着了。
多兰:“……”
42. 第 42 章
翌日清晨,胤俄越想越觉得胸口堵的慌,找了个借口出了营帐,便吩咐何为去找纳古尔,将人约到了空旷的草地上。
这片草地偏僻,并无人影,只有不远处的树梢上,隐隐传来的几声清脆鸟鸣。
何为引着纳古尔过来,便退得远远的,站在一边放风。
纳古尔在距离胤俄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开口问:“不知十爷约我来此,有何要事?”
背对着纳古尔而站的胤俄转过身来,开门见山的问:“纳古尔,你是否觊觎爷的福晋?”
胤俄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纳古尔,耐着性子等着纳古尔的回答。
纳古尔的所言所行,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他不喜欢兜圈子,更不想因此变成疑神疑鬼的人。
对于胤俄直白的问题,纳古尔平静如水的眸子震惊了一瞬,而后神色恢复如常,一脸认真的说道:“不是觊觎,是爱慕。”
既然胤俄问了,他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纳古尔的话如冰雹般一下下的砸在他的身上,胤俄愤然向前,眼睛瞪着纳古尔,右手食指指着纳古尔的鼻子,骂道:“纳古尔,你放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最后一句话,胤俄是吼出来的,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无边的怒火似滚烫的岩浆很快就要从身体里迸发出来。
站的直挺挺的纳古尔用一双黑眸迎着胤俄审问的视线,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不甘也在此刻揭开,见了天日:“额格其是草原上最美的山丹花,若非我晚生几年,我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远离家乡,嫁入皇宫。”
他还记得初见额格其那年,他才十三岁,那是在秋猎结束的篝火晚会上,额格其在鼓乐声中翩翩起舞,就连她身上穿着的衣裙随着她的舞姿旋转起来时,犹如绽放的花瓣一般,他被深深的吸引,一颗春心懵懂的种子也在此刻悄然种下。
他希望自己能快快长高长壮,成为草原上一等一的勇士,这样他才有底气有资格求娶额格其,可他给自己立下的目标还未完成,等来的却是千里之外的皇宫送来的赐婚圣旨。
当晚,他一个人抱着酒坛喝了个伶仃大醉,睡了三天三夜才苏醒,将他的阿布和额吉吓坏了。
无论他的额吉和阿布如何询问,他都不愿说出醉酒的原因,并将这一段单相思埋藏在心底。
他要精进骑射和摔跤,成为部落里最好的勇士,这样他便有机会作为部落的使者到皇宫中去,只要进了皇宫,总有机会能再瞧见额格其,皇宫规矩深严,就算说不了话,远远瞧上一眼也是好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康熙的御驾降临木兰围场,而他则会作为部落的使者之一前去迎驾,他终于见到了思慕之久的额格其。
胤俄眉头紧锁,嘴角扬起轻蔑的笑:“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他的福晋,只属于他。
胤俄的话,将陷入回忆中纳古尔的拉回了现实。
纳古尔愤愤道:“你抛开天潢贵胄的身份什么也不是,你根本配不上额格其。”
纳古尔的这一句话一出口,将胤俄的理智完全击碎,胸腔中的滚滚怒火也在此刻完全爆发,只见胤俄紧握双拳便朝着纳古尔挥了过去。
纳古尔是领过兵的,有实战经验,自然也有敏锐度,在胤俄的双拳挥向他的时候,纳古尔两臂交叉,手掌相立相交,既护住了头部也防住了胤俄的进攻。
胤俄眼见双拳被掣肘,立刻抬起腿来,而纳古尔的身体灵活一扭,便躲开了胤俄的二次进攻,并且拉开了与胤俄之间的距离。
胤俄武功如何,纳古尔略有耳闻,如今过了两招,纳古尔心中已然有数,便道:“十爷,你打不赢我的。”
纳古尔的话将胤俄的怒火又激高了一个度,胤俄恶狠狠的盯着纳古尔:“那就试试看。”
话音未落,胤俄再次向纳古尔发起攻击。
纳古尔理智尚存,只是一味的防守。
在远处放风的何为无聊的紧,便踢着脚下的石头解闷,也不知十爷要与这位贝子爷聊到何时,何为刚一扭头,便见二人已然厮打起来。
何为登时目瞪口呆。
随即,何为回过神来以后,便大步跑了过去:“爷,奴才来帮您。”
十爷与人打架,他作为奴才怎么能置身事外。
何为没有功夫在身上,他的战略就是冲过去从背后死死抱住纳古尔,这样十爷就有机会赢了。
计划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还不等何为靠近纳古尔,纳古尔的余光已然发现了鬼鬼祟祟的何为,直接一个后踢腿,正中何为的小腹,紧接着,何为就飞了出去。
何为整个人是脸朝下趴在地上,便吃了一嘴的泥草。
“呸,呸!”
而胤俄趁着纳古尔分心的空档,一个扫堂腿过去,便绊住了纳古尔的小腿。
纳古尔的身体失去平衡,不等他反应过来稳住身形就已然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而那地上正好有石头,纳古尔便感受了臀部隐隐作痛。
纳古尔仰脸望着胤俄,嗤道:“背后偷袭,果然是一对主仆。”
胤俄居高临下的看着纳古尔:“你若还想打,爷奉陪到底。”
他的拳脚功夫虽不佳,但这点儿血性还是有的。
纳古尔用手撑地借力站起身,臀部的痛感清晰的传来,纳古尔暗暗咬牙却面不改色。
正当纳古尔作势与胤俄继续较量时,一个蒙古随从从远处跑过来:“见过十爷。”
随即,那蒙古随从又对着纳古尔说道:“贝子爷,郡王爷正找您呢。”
“知道了。”纳古尔说完,深深看了胤俄一眼,便转身而去。
从地上起来的何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抬步走到了胤俄面前。
略胜一筹的胤俄火气消散了不少,低眸看向身旁的何为,询问道:“没受伤吧?”
何为哈着腰,笑嘿嘿的答道:“谢爷关心,奴才没事。”
胤俄嘴角一扬:“方才干的不错,也算你没白跟着爷。”
一个奴才,挂心主子的安危,关键时刻敢豁出去,这才算的上是忠勇。
何为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奴才为爷就算是要上刀山,下火海,奴才的眼皮也不眨一下。”
胤俄只道:“行了,回去。”
越说越离谱了。
——
营帐内的多兰正在看话本,翻页时听到有动静,便抬眸去瞧,正好见胤俄掀帘而入,遂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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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回来了?”
胤俄闷闷的应了一声,直接进了隔间。
多兰瞧出胤俄的反常,将手里看了一半的话本反扣在桌案上,遂起身去寻胤俄。
多兰进了隔间,见胤俄脱了黑靴,左腿伸直,右腿弓起的躺在榻上,胳膊还枕于脑后,眼睛就望着帐顶的花纹。
多兰走过去坐在榻沿,离得近了瞧见胤俄脸色不好,便伸出手用手背去探胤俄额头的温度:“也没不烫啊?”
多兰嘟囔着,将手收了回去,问道:“爷这是怎么了?”
【不是生病,那emo什么呢?】
多兰这么一关心,故作坚强的胤俄就有些绷不住了,坐起身来迎面将多兰拥入怀中,脑袋就这么靠在多兰的肩膀上,头顶贴着多兰的脸颊。
多兰一脸懵,试探问道:“爷这是又被汗阿玛训斥了?”
【除了龙椅上那位,我还真不知道谁能给胤俄委屈受,而且胤俄还不主动说,怕在我面前没面子?】
多兰这么想着,便抬手穿过胤俄的腰侧,环上他的背,轻轻的抚摸着,温柔的安慰起来:“好了,好了,挨两句责骂又怎样?不少胳膊,不少腿的,不必往心里去。”
【按理说胤俄没少被骂,应该习惯了汗阿玛的责骂才对,或许是这次被骂的太严重了,那幼小又脆弱的心灵就承受不住了,只好我来帮他缝缝补补拼凑起来了。】
胤俄一个字还没说,多兰心里就已经上演了一场父骂子的大戏,胤俄有些无语,可同时见福晋这般温柔安慰,心里又暖暖的。
纳古尔是单相思,福晋定然是不知情的,所以胤俄在纠结是否应该告诉福晋这件事情。
片刻后,胤俄松开了多兰,身子往后一退,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福晋,你以后……以后不要看旁的男人成吗?”
多兰:“???”
一头雾水的多兰只觉得好笑:“我什么时候盯着旁的男人看了?”
【胤俄这厮这是又抽的哪门子疯?】
“那你就答应我。”胤俄说着,拉起多兰的手。
多兰只觉得胤俄的话荒谬可笑,遂抽出了自己的手,眼尾一挑:“这世上除了女人就是男人,怎么,我以后闭着眼睛走路吗?胤俄,你也太无理取闹了,我有要求你不能看别的女人吗?”
【看来还是我对胤俄的态度太好了,这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胤俄懊恼自己的嘴笨,“我是说你以后不要看纳古尔,不要跟他说话,更不要对着他笑。”
胤俄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将这件事告诉多兰。
夫妻之间本就应该坦诚,他若不说自己憋在心里也是难受。
多兰更费解了:“纳古尔?这跟纳古尔又有什么关系?”
【胤俄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听懂,可连在一起她是一句话都听不明白了?】
胤俄鼓着嘴道:“他对你不怀好意。”
多兰一愣,旋即又笑了:“他是我母族的人,怎么会对我不怀好意?”
【胤俄越说越离谱了。】
胤俄索性直白的说出来:“他对你好,是因为他对你有觊觎之心!”
43. 第 43 章
多兰很是错愕,羽睫扑闪的厉害:“胤……胤俄,你开什么玩笑?”
【这种玩笑可一点儿都不好笑。】
胤俄在榻上盘腿坐着,一脸严肃的望着多兰:“我没有开玩笑。”
多兰回忆着这两日胤俄的别扭之处,认为是胤俄多心了,纳古尔在她眼中就是弟弟。
而纳古尔一直唤她“额格其”,骨子里也是把她当姐姐看待的,若说纳古尔对她有情,那也是亲人之间的感情。
多兰的盈盈杏眸望着胤俄,言道:“纳古尔今年才十六岁,还是一个孩子。”
【这未免有些荒唐。】
见多兰不信他的话,胤俄有些挫败,颦着眉道:“十六岁不小了,福晋莫不是忘了,我与你大婚时也才十六岁。”
大婚那年,他十六岁,福晋十七岁。
多兰嗫嚅着嘴唇,还想说什么,便见面前的胤俄又开了口:“我一早外出便是去寻纳古尔了,他对福晋你一直有心思,这便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当然,胤俄隐瞒了他与纳古尔打架的事实。
多兰整个人处在震惊中,久久不能消化这件事情。
纳古尔对她竟然是那种心思。
胤俄放在大腿上的手伸出去,去捏多兰的手指,说话的语气又变得委屈:“福晋,你不会还不相信我所说的话?”
多兰抬眸对上胤俄的视线:“我信,所以你这两日别别扭扭的是在吃……吃醋?”
【纳古尔与自己相处的时间比与胤俄相处的时间长,自己却对纳古尔的心思一无所知,而胤俄肯定是捕捉到了,所以才去找纳古尔问话。】
“我不是吃醋。”胤俄否认,旋即又道:“我是生气,生气有人胆大包天,在我眼皮之下挑衅于我,对我的福晋有非分之想!”
胤俄说着说着,脸上便浮现出怒色来。
多兰又问:“那你想如何解决这件事?”
不待胤俄开口,图音进来禀报:“十爷,福晋,阿壩垓部的郡王爷带着贝子爷来了。”
多兰与胤俄便一同出了隔间。
多兰一抬眸便与纳古尔对上了视线,从胤俄嘴里知晓了纳古尔的心思之后,再瞧见纳古尔,多兰心情复杂的紧,便将视线移开了,转而问道:“叔父这是?”
阿壩垓的郡王爷答道:“这混小子仗着自己历练了几年,今早竟然与十爷比起武来,着实不像话,我这是带着纳古尔来给十爷赔罪的。”
话落,两个蒙古随从上前将带来的赔罪礼递给了图音与宝音收着。
在郡王爷的审问之下,纳古尔的随从见事情隐瞒不住,只好吐露了实情,纳古尔也说了实话,郡王爷气得摔了茶盏,让纳古尔断了这种念头,又押着纳古尔来给胤俄赔罪。
可是,人言可畏,为了阿壩垓部和多兰的名誉,实情是定然不能说的,明面上便只道是纳古尔拉着胤俄比武。
多兰满眼震惊,胤俄与她说了半天,却独独没说与纳古尔打起来了。
如今看来,她这位叔父怕是也知晓实情了,不然若是简单的比武,又何必亲自带着纳古尔来赔罪,信息太多,多兰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只好看向了胤俄。
胤俄自然也明白郡王爷的良苦用心,他本来也只是想揍纳古尔一顿出出气罢了,不然凭纳古尔觊觎福晋,还以下犯上对他这堂堂皇子口出狂言,他就能问罪阿壩垓部。
当然,顾着福晋的清誉、他自己的颜面,以及满清皇室和阿壩垓部的友好关系,胤俄自是不能将事情闹大的。
于是乎,胤俄挺直了胸膛,摆出了天潢贵胄的矜贵气度,睥睨着纳古尔:“年少轻狂,本该重罚好磨一磨你的锐气,看在叔父的面子上,这次便饶了你。”
郡王爷暗自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板着脸对纳古尔说道:“还不谢过十爷。”
纳古尔心中不服,但碍于郡王爷的威严只好拱手道:“纳古尔谢过十爷。”
沉默已久的多兰缓缓开口:“纳古尔年轻气盛,是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旁时时提点着,叔父以为呢?”
纳古尔震惊的望着多兰。
郡王爷点头:“福晋说的有理。”
纳古尔若早日娶了亲,自然不会再胡思乱想了,等他带着纳古尔回到阿壩垓部,一定要与纳古尔的父母商议此事。
多兰嘴角扯出一抹微笑:“今日,我便提前祝纳古尔你觅得佳偶了,愿你与你未来的妻子,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纳古尔是聪明人,自己的意思他定然明白。】
纳古尔仍处在震惊之中,多兰冷不丁提起他的婚事,想必是已经知道了什么,那肯定是胤俄自己说起的,所以多兰这般说,也是想让自己断了这种不可吐露于人前的心思,纳古尔原本明亮的眸子,慢慢的黯淡了下去。
起先,他是想着能远远见上多兰一面便是好的,可人的贪念是会膨胀的,在木兰围场这几日来,他便寻各种机会靠近多兰,想要与她多待一会儿,他知晓多兰已然是十福晋了,而他也再也没有机会,可他不甘心,所以才加倍的厌恶胤俄,视他如仇敌。
可他却忘了,胤俄是一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他未曾亲口对多兰吐露的爱慕之情由胤俄说了出来,而这份爱慕于她而言或是累赘,所以她才亲自斩断了这份爱慕。
郡王爷见纳古尔愣着不动,便催促道:“还不谢过福晋?”
纳古尔缓缓抬起黯淡无光的眸子,望着多兰,拱起手,颤抖着嘴角:“纳古尔多谢……多谢……十福晋。”
出于客套,多兰便留郡王爷与纳古尔用午膳的,但郡王爷直接带着纳古尔回去了。
待二人走后,多兰扭脸看向胤俄:“你找纳古尔打架了?”
胤俄理直气壮的反问:“他不该打吗?”
“……”
多兰的视线从上到下将胤俄扫描了一遍,却看不出什么端倪,便问:“那你受伤了吗?”
【怪不得胤俄回来一脸丧气,原来不是被汗阿玛责骂,而是找纳古尔干架去了,依胤俄的功夫,怕是没讨到什么便宜,所以才不敢告诉自己。】
听着福晋质疑自己的实力,胤俄嘴角一掀,眼睛里流露出几分不屑:“区区一个纳古尔,我打的他落花流水,我怎么会受伤,我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行吧,一生要强的男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多兰吩咐宝音与图音摆膳,她倒是有些饿了。
营帐里只剩下多兰与胤俄两个人,胤俄便问:“福晋这就想着用膳了?”
多兰疑惑:“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再说到了用膳的时候了?”
胤俄坐的端正:“那福晋就没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
多兰:“???”
多兰双手插着腰问:“你不会认为我跟纳古尔有私情?!”
【如果胤俄是肯定回答,那自己就打爆他的头!】
胤俄一噎:“当然不是了,纳古尔曾对我出言嘲讽,今日他被叔父带着来赔罪,我并无计较,可是看在福晋和阿壩垓部的面子上的。”
【懂了,这是求夸来了。】
福晋的心声这般直白,胤俄眸子一闪,稍微流露出几分窘迫,旋即又回复如常。
多兰坐在胤俄身旁,抬手从碟子里捏起一块翠玉豆糕,喂到胤俄嘴边。
胤俄的嘴角扬起,缓缓张大了嘴巴,而多兰则将手中一整块的翠玉豆糕,都塞进了胤俄的嘴巴里。
胤俄因吃惊眼睛瞪的老大,整个口腔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只好努力咀嚼着,而多兰则临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转而又递给胤俄。
胤俄努力的嚼嚼嚼,差点被嘴里的翠玉豆糕噎住,连忙接过了多兰手中的茶盏饮了一口,才缓解了一二,最后总算是将这个翠玉豆糕完全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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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胤俄幽怨的小眼神,多兰得逞的笑道:“喂你点心还不好了?”
【给三分好颜色就要开染坊!】
胤俄点头配合:“好,当然好。”
胤俄的话音刚落下,图音和宝音恰好带着食盒回来了,午膳用完后,多兰带着图音去找富察氏说话喝茶,胤俄便去寻胤禟去了。
而胤禟正好要去寻胤俄,见胤俄自己来了,便又带着胤俄去了胤禩的营帐。
八哥有事找他们呢。
胤禩饮了口茶,问道:“九弟、十弟,今日无事,咱们兄弟畅饮一番如何?”
胤禟积极响应:“好啊。”
胤俄顿了片刻,跟着响应。
胤禩话锋一转:“不过就咱们三个人有些冷清了。”
胤禩说完,又看向了胤俄:“十弟,昨日狩猎之际,我碰上了阿壩垓部的纳古尔,他的身手不错,也是个爽快人,不如请他来,人多也热闹些。”
胤俄在听到“纳古尔”的名字之后,脸色冷了几分,搪塞道:“八哥,咱们兄弟喝酒,叫外人作甚,你若嫌冷清,叫十二弟、十三弟他们来作伴便是。”
胤禟明白胤禩是想通过胤俄拉拢阿壩垓部,便助力道:“十弟,纳古尔与你是实在亲戚,怎么是外人,莫不是怕人家不给你这个面子?”
胤禟的激将法往日用在胤俄身上是管用的,可今日便不灵了。
胤俄只道:“八哥想叫纳古尔喝酒,我走便是。”
胤俄说完就要起身。
他是不想再和纳古尔待在同一个空间里的。
胤禟见胤俄是来真的,连忙起身去拉胤俄:“十弟,走什么啊,不叫他就是了。”
胤禩见状,也道:“对,那就咱们兄弟三人畅饮便是。”
他身边的人明明瞧见阿壩垓部的郡王爷与纳古尔带着礼物去了胤俄夫妇的营帐,按理说,胤俄与纳古尔的关系应该是亲密的才对,怎么他一提到纳古尔,胤俄就变了脸色,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酒肉上了桌,胤禩率先提起了酒杯,胤禟与胤俄紧随其后。
酒过三巡后,胤禩作随意状,言道:“十弟,你好似对纳古尔有些意见啊?”
胤俄眼睛已然有了迷离之态,但脑子还算清醒,事关福晋的清誉,他是一个字都不能说,哪怕是八哥和九哥,便道:“我单纯不喜欢他这个人,太轻狂!”
胤俄说完,又饮了一杯酒下肚。
而后,胤俄手一松,空酒杯掉在了桌面上,而胤俄眼皮一沉,也趴在了桌子上。
一旁握着酒杯的胤禟却笑了:“这个老十,这么快就醉了。”
“十弟的酒量是浅了些。”胤禩说完,便叫了何为进来。
何为便将醉倒的胤俄扶起来,背在身上,送胤俄回营帐去。
胤俄一走,胤禩也将酒杯放下了:“看来这条路也走不通了。”
昨日狩猎他有意结交,可纳古尔不买他的账,他本想着有胤俄出面,或许与纳古尔结交能更容易些,不承想,胤俄却看纳古尔不顺眼。
胤禟的手肘撑在桌面上,拳头支着脑袋,懒洋洋的说道:“八哥,别想了,来日方长,不可操之过急,以免惹得旁人生疑。”
胤禩点头,旋即又提起了酒杯。
而何为将胤俄背回了营帐之后,胤俄睁开了迷离的眼睛,便直接从何为背上下来了。
何为惊了一瞬,很是意外:“爷,您没醉啊?”
“几杯酒而已,爷的酒量还不至于这般浅。”胤俄说着,抬步走到了榻旁坐下。
眼下是没醉,可再喝下去,他这假醉就要变成真醉了,届时脑袋若是不清醒了,将纳古尔的那桩事情说出去可就遭了。
一旁的何为询问道:“爷可要喝醒酒汤?”
胤俄本想说不用,可一想到多兰那嫌弃的眼神,便立刻改了主意:“去熬醒酒汤吧。”
44. 第 44 章
在木兰围场的日子过得飞快,康熙下令明日一早拔营返京,多兰便命图音和宝音收拾行囊。
胤俄掀帘而入,走近桌案看清了那包袱里放着的东西,便问向悠闲喝茶的多兰:“这服饰,福晋还要带回去?”
图音往包袱里放衣服的动作一顿,而多兰此时也将手里的茶盏放下,起身去看那包袱。
胤俄话里指的是纳古尔送她的那套蒙古服饰。
【这衣服她只穿了一次,都快要忘记了。】
多兰抬眸,吩咐道:“拿出来吧。”
图音点头照做。
胤俄绕过桌案撩起袍子坐在了多兰身旁,哼道:“我方才若是没看见,福晋岂不是还要带回到宫里?”
不待多兰开口,正收拾东西的图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爷,福晋只命奴婢们收拾行李,是奴婢未曾询问福晋,就擅自将那套服饰装了进去,请爷责罚。”
不能因为她个人的决定,而叫十爷误会了福晋。
多兰瞧着图音这幅紧张的模样,温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待图音和宝音一起出了营帐之后,多兰剜了胤俄一眼:“瞧你把人吓的。”
胤俄还觉得自己委屈:“我又没问她的罪,是她自己要跪的。”
多兰竖起食指去戳胤俄的胸膛:“你呀,气量就芝麻粒那么大,事情都说开了,你还紧抓着不放。”
【这服饰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胤俄心里压根就没有将这件事情翻篇。】
胤俄说不过多兰,小心思又被看透,只好投降:“我错了还不成?”
他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可他一看到那套蒙古服饰就想起纳古尔,实在是控制不住。
因着白日的事情,在木兰围场的最后一晚,多兰不允许胤俄上榻,胤俄只好打了个地铺,在地铺将就睡了一晚上,等到次日清晨,胤俄起床后只感觉腰酸背痛。
各处的营帐均已拔出,蒙古各部王公目送着康熙的圣驾远去。
再次回到熟悉的乾西五所,屋内的陈设依旧是一尘不染,可见底下的奴才们并未偷懒耍滑,一路舟车劳顿,多兰简单梳洗一番便上了床榻补觉。
回皇宫不足一月,便有御史在朝会上弹劾索额图结党营私,康熙命刑部与大理寺彻查,将索额图软禁于宗人府。
已经致仕的叔外公忽然被下了大狱,胤礽心急如焚却什么都不能做,否则便是坐实了叔外公的罪名,可同时胤礽也感到惶恐,汗阿玛拿叔外公开刀,是否是对他这个储君有了不满,或是再度起了猜忌之心。
上上下下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盯着毓庆宫,胤礽心里再难受也得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在漆黑的深夜里,胤礽却难以入眠。
而宫外直郡王府的胤褆却是高兴极了,胤礽要折了羽翼,被汗阿玛猜忌,那他便有上位的机会了。
于是乎,胤褆私下联络交好的大臣,务必要趁此良机让索额图没有翻身的机会。
索额图没了,胤礽就没了一条坚固的臂膀。
在此风口浪尖上,胤禩选择了按兵不动,他清楚的知道,有人更心急,更希望胤礽从储君之位上跌落下来。
很快大理寺与刑部向康熙呈上了奏折,罗列了索额图二十七项罪状。
宫外直郡王府的胤褆等了又等,却未听到索额图身首异处的消息,而康熙也未下旨处置索额图,这让胤褆费解。
索额图的罪名是板上钉钉,抵赖不得的,可康熙未有明旨,莫非是还顾及着胤礽的面子,这让胤褆燃烧起来的雄心壮志又凉了半截。
在康熙心里,胤礽的地位还是不可动摇。
任外面局势如何,多兰与胤俄在乾西五所的小日子,过得依旧悠闲惬意。
五日后,宗人府传来索额图在狱中饿死的消息,而康熙也在此时下旨,抄没索额图所有家产充盈国库,其子格尔芬、阿尔吉善等一律诛杀,其余亲眷流放宁古塔。
圣旨一下,胤褆多日的困惑终于解开了,那些不满的牢骚也随之消失,开始在府中把酒言欢。
而毓庆宫内的胤礽听到消息后,颓丧的坐在了地上。
他甚至连叔外公最后一眼也见不到了。
见不到,也不能见。
春去秋来,在中秋家宴上,康熙下旨封了九阿哥胤禟为贝子,十阿哥胤俄为贝勒。
胤俄还处在震惊之中,被多兰拉了衣袖也回过神来。
随后,胤俄便与多兰一起跪谢圣恩。
这对于多兰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胤俄有了爵位,就意味着可以出宫分府了。
中秋家宴散后,直到回了乾西五所,胤俄还有些不敢相信:“福晋,汗阿玛真的封我为贝勒了?我是不是在做梦?”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多兰闻言,抬手掐了一下胤俄的手臂。
胤俄疼的呲牙裂嘴。
多兰笑道:“知道疼,那就不是梦了。”
【汗阿玛下旨封爵是因为胤俄到了封爵的时候也好,还是为了制衡皇子间的势力也罢,对于我们夫妻总是一桩好事。】
胤俄边揉着自己的胳膊,边傻笑着幻想以后的美好生活。
康熙分别拨了五万两白银给胤禟和胤俄分府用,胤禟和胤俄有意将府邸修建的离胤禩的八贝勒府近一些,多兰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胤俄一向是亲近胤禩与胤禟的,自己不愿掺和他们兄弟之间的日事儿,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修建府邸的一应事宜有内务府盯着,多兰倒是不用太操心什么,不过这乾西五所里的奴才们有的心思便活络起来了。
主子要出宫建府,对于他们这些奴才来说,自然是能跟着一同出宫,在贝勒府里继续伺候主子们是最好的前程,若是留在宫里,便是要再等内务府统一安排去处。
这若是有银子孝敬管事太监或者是有其他门路的,自然能有个好差遣,若是没有,便只能做些粗使差事了。
图音与宝音是多兰的心腹,除了她们,其余的奴才们不再她近身伺候,人品如何,她并不知全貌,便吩咐图音和宝音留心着院子里的奴才。
她若要带乾西五所的奴才们出宫,自然也要选忠心可靠的。
——
康熙四十三年的春天,胤禟与胤俄在同一日搬出了皇宫,十二福晋富察氏来送多兰,拉着多兰的手,颇为不舍:“嫂嫂这一走,我心里倒是空落落的。”
妯娌间,她便与十嫂的关系是最亲近的了。
多兰拍拍富察氏的手背,安慰道:“九爷、十爷都封爵了,我瞧十二爷封爵也不远了,届时咱们妯娌还怕没功夫来往吗?”
“那就承十嫂吉言了。”富察氏说着,抽出手来将准备好的贺礼送给多兰。
她不能出宫,早早的就将分府礼备好了。
多兰笑着收下了。
一切收拾妥当,多兰便在富察氏的目光中上了出宫的马车。
待多兰的马车越走越远,成了一个逐渐模糊的小黑点时,富察氏便带着如茵回去了。
不到两刻钟的功夫,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十贝勒府正门前,胤俄先行下了马车。
多兰紧跟着探出头来,瞧见胤俄早早伸出的手,便扶着胤俄的手下了马车。
而胤俄顺势拉着多兰的手一同迈上石阶进了贝勒府。
这是他们的新家,胤俄要带着多兰走一遍。
多兰的眼睛四处张望着,仔细瞧着眼前的亭台楼阁、飞檐翘角。
胤俄带着多兰走到了小园子里,边走边道:“福晋,我让人在园子里种了果树,咱们春天赏花,秋天就能吃最新鲜的果子。”
“还有这个莲湖,等到夏天的时候会开满荷花,也能有最新鲜的莲蓬吃。”
穿过园子,胤俄在一处院子前停下,随后带着多兰走了进去。
胤俄推开门,示意多兰走进去,多兰一抬眸便惊住了:“这……”
胤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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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着解释:“这是我特意吩咐人,将这屋子按照蒙古的风俗布置的。”
胤俄说着,又拉着多兰的手走到八仙桌旁,指着桌面上的托盘说道:“还有这些蒙古服饰,都是我特意准备的,也好缓解福晋的思乡之情,福晋可还喜欢?”
多兰点头。
【不承想,胤俄竟这般用心。】
胤俄面对面的瞧着多兰,又开口说道:“福晋,你知道的,我才干平平,这辈子怕也就是个贝勒了,所以我想把咱们的新家布置的好一些,也好叫你住的舒服些。”
多兰正感动着,听了胤俄这话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戳了一下胤俄的脑门儿:“你呀。”
【才一个多罗贝勒就满足了,你以后还能当多罗郡王呢。】
胤俄一惊,吞了吞口水。
福晋对他的期盼这么高呢。
胤俄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而这时,多兰踮起脚尖,将双臂挂在胤俄的脖子上:“我知你不愿参与到朝堂争斗之中,我们就过自己的日子便好。”
【在康熙眼里,安分守己的儿子,才是最好的臣子。】
胤俄此时的注意力只瞧见多兰的樱唇一张一合的,便情不自禁的想要亲上去。
而多兰看出胤俄的意图,松开了胤俄,往后退了两步:“新家还未逛完呢。”
多兰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青天白日的,就想卿卿我我。】
胤俄面上一窘,连忙跟上去。
逛完整个贝勒府,多兰是有些累了,胤俄便走在多兰身前,缓缓蹲了下去,胤俄拍拍自己的肩膀:“福晋,上来,我背你回去。”
在皇宫,人多眼杂,又有条条框框束缚着,一言一行都要端庄得体,可现在是在十贝勒府,他与福晋便是最大的主子,是以他背福晋回房又有何不可。
多兰见状,便上了胤俄的肩,两只手环着他的脖子:“你可别摔了我。”
【说来,这可是胤俄第一次背她呢。】
胤俄背着多兰往回走,边走边笑:“福晋对我这点儿信任都没有?”
这是在质疑他的体力啊。
多兰笑了:“逗你的,真不信你,我还能让你背?”
胤俄就这么慢悠悠的将多兰背回了正院。
夕阳西下,图音和宝音将晚膳摆在了八仙桌上。
洗完手的胤俄走到八仙桌旁,瞧见桌上放着酒壶,很是意外:“福晋不是不喜我喝酒吗?”
怎么还特意准备了酒。
“这是我们搬入贝勒府的第一顿饭,定然要小酌两杯庆贺庆贺了。”多兰说完,用眼神示意图音给她与胤俄倒酒。
【该有的仪式感不能少。】
晚膳用完,多兰便去净室沐浴了,待多兰沐浴更衣回来,胤俄已然坐在床榻上看书了。
宝音帮多兰绞干头发,便退出去了。
在梳妆台前坐着的多兰起身走向了床榻,还不待她上床,胤俄将手里的书一扔,就将她抱进了怀里。
多兰笑了:“难得见爷看书,原来竟是装的。”
【演的倒是挺像,果然是摸鱼的好手。】
摸鱼?
他何时摸过鱼?
算了,这不重要。
胤俄喉结滚动:“书哪有你好看。”
说完,胤俄便亲了上去。
福晋定然是洗的花瓣澡,身上有花的清香味。
胤俄亲着亲着,手便开始游走,解了多兰的寝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水红色的亵衣。
胤俄的手游走到多兰的背,手指轻轻一用力,便将细细的亵衣带子解开,没了带子的束缚,这件亵衣便松松垮垮的挂在多兰身上。
胤俄低头在亵衣上落下一吻,终是将这亵衣掀开,露出春色满园,胤俄急促着喘息着,一个翻身将多兰压在了身下。
多兰则抬起两条玉臂勾住胤俄的脖子,胤俄顺势俯下来,吻上多兰那勾人的眼睛……
45. 第 45 章
胤禟与胤俄是同日搬出的皇宫,兄弟俩都该办场开府宴热闹一番,于是乎,胤禟与胤俄便商量好了,按照长幼顺序,胤禟先办开府宴,三日后胤俄再办。
到了胤禟开府宴这天,多兰与胤俄带着准备好的贺礼坐马车去了九贝子府赴宴,一入府门,多兰便留心着胤禟夫妇筹备的开府宴都准备了什么,等自己办的时候也好有个参考。
到了晚上,多兰躺在床上便与胤俄商量三日后的开府宴,请哪个戏班子来唱戏更好。
【干吃饭多没意思,总得有点儿节目,只是若再请胤禟请过的戏班子唱那几出经典的戏,怕是会让大家审美疲劳。】
胤俄侧躺着,一只手支着脑袋,低眸看向多兰道:“请戏班子来唱戏热闹是热闹些,就是没什么新意了。”
歌舞、戏曲这些,宫里设宴的时候都有,这些年他早就看腻了。
胤俄说着,眼珠向上看去,盯着床顶的帐子思考。
忽然,胤俄灵光一闪,再看向多兰时,语气中有几分藏不住的激动:“有了,咱们请个杂技班子来演杂技如何?”
多兰一愣:“杂技?”
【莫非是胸口碎大石,顶缸这类?】
胤俄的眼睛都在发光,认为自己聪明绝顶,想出了一个好主意:“福晋,你觉得好不好?”
多兰点头:“好,符合爷的人设。”
【换个花样也好,人嘛,都要新鲜感。】
胤俄不懂就问:“人设是何意?”
多兰笑了:“爷不是还表演过戏法吗?”
【这可都是民间俗艺。】
多兰不提,胤俄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项技能,胤俄揣摩着多兰的心思,问道:“福晋的意思是想让爷在开府宴那日再演一回戏法?”
多兰的脑袋上飘过六个黑点:“你是东道主,请了杂技班子还不够?自己再上台演戏法算怎么回事?”
胤俄会错了意,又问:“那福晋是何意?”
多兰只道:“没什么意思,时候不早了,睡吧。”
【自己只是忽然想起胤俄会戏法,想调侃胤俄一番罢了,谁知胤俄与自己的信号根本不在一个服务区。】
多兰的心声有些词汇胤俄不明白,但大概意思他是懂的,如今见多兰背对他躺下,便又贴了上去,从后面拥着多兰亲她的耳垂,闹的多兰一阵酥痒便耸着肩想要躲开,胤俄偏不让,将多兰禁锢在怀里,去噙她的红唇。
多兰的低吟声隐隐约约的从隔扇门传出去,在外间守夜的图音默默的准备热水去了。
——
三日后的清晨,多兰起了个大早,梳妆打扮吃完早膳后便带着宝音去前院瞧瞧底下的奴才们准备的如何了。
宴席就设在前院的庭院里,因女子与男子需分席,所以是准备了两桌的席面,席面的两侧放了紫檀木高几,高几上摆着各色鲜花作装饰,而正对着席面的空地则架起了一个台子,这台子便是给杂技班子表演用的。
多兰扭头问向贝勒府的总管杨进:“杂技班子的人可到了?”
杨进原来是内务府分到乾西五所的小太监,一直在书房侍候胤俄的,杨进此人虽然不如何为嘴巴甜会哄主子开心,但为人忠厚,做事也麻利,出宫开府时,胤俄便也将杨进带上了,还提拔他做贝勒府的总管。
杨进哈着腰答道:“回福晋的话,杂技班子的人巳时就到,奴才已经吩咐下去,叫他们从偏门进来,会有人引着他们到后罩房的空屋子休息,有专人看着,不会叫他们在府里随意走动的。”
多兰点点头,便迈步带着宝音回去了。
有杨进这个监工在,她自然也就放心了。
临近午时,多兰带着宝音和图音出了正院,往前院去迎接宾客。
胤俄与胤禩、胤禟最先来,多兰朝着胤禩与胤禟一一见礼,而后便是相邻的八福晋与九福晋一同进来,等宾客差不多来齐,原本安静的庭院一下子热闹起来,多兰正招呼着众人入座,便听小太监吆喝胤礽来了。
一瞬间,欢声笑语的声音在此刻默契的停下,皆朝着漫步而来穿着杏黄色蟒袍的胤礽见礼。
胤礽右手中握着一柄合拢的湘妃竹的折扇,见着行礼的众人,嘴角一万弯,轻轻扬了扬手中的折扇:“都起来吧。”
左右两桌席面,因着左面为尊,胤礽与一众皇子们便在左侧落座,而多兰与一众福晋们便在右侧落坐。
总管杨进在得到多兰的点头之后,便吩咐丫鬟们上菜,与此同时,杂技班子也开始登台表演。
第一个节目便是顶缸,只见一个穿着短打的少年躺在条凳上,将双腿曲起,另外两个人合力抬起一口大缸,将这口大缸放在少年的双脚上,待这口大缸放平稳之后,两个人便退到了一旁,只见少年的双脚缓缓开始在大缸的缸身上移动,而这口大缸也随之旋转起来。
刚开始,大缸只是缓慢的旋转,慢慢的,顶缸的少年开始加速,那口大缸也旋转的越来越快。
台下的八福晋忍不住夸赞:“台上的人瞧着也才十五六岁,还真有些本事。”
九福晋随之附和:“是啊,这大缸瞧着颇有些重量。”
四福晋则看向了多兰:“十弟妹,你请这杂技班子还真有些意思。”
多兰浅笑:“四嫂喜欢看就好,不过这可不是我请的,是我们爷的主意。”
她可不贪这个功。
第一个节目完美落幕,胤礽率先鼓起了掌,喊了一声:“好!”
随即,胤礽染着笑意的眸子看向了胤俄:“十弟,你这杂技班子倒是让孤惊喜。”
胤俄咧着嘴答道:“太子爷喜欢,臣弟便没白费这心思。”
他就知道这个杂技班子请对了。
放下酒盅的大阿哥胤褆一声嗤笑:“雕虫小技,太子爷孤陋寡闻了。”
面对胤褆明晃晃的讽刺,胤礽的脸上依旧带着和善的笑意:“大哥见多识广,莫非这顶缸之技你也会?”
九阿哥胤禟看热闹似的望向了胤褆。
一旁的多兰听到了这番弥漫着硝烟的对话,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这大阿哥好好吃席不好吗?和太子一碰上就掐起来了,也不分时候地方,真不给我和胤俄面子。】
而胤俄对这种场面早也习以为常了。
胤褆直勾勾的盯着胤礽,倏地站起来:“雕虫小技,如何不会?”
说完这句话,胤褆起身走上了台子,接着躺在了条凳上,将双腿曲起:“把大缸放上来。”
杂技班子的两个男子便再次出来将这口大缸放在了胤褆的双脚上。
大缸虽重,但对于胤褆这种常年习武且领过兵的人来说却是轻轻松松的。
条凳上躺着的胤褆成竹在胸的用脚蹬起了大缸,大缸很快便旋转起来但却不受他的控制,胤褆发现了这一点儿,又不想叫台下的胤礽瞧他的笑话,便想快些调整,控制好这口大缸旋转的角度和速度。
可事与愿违,大缸在胤褆的脚上失去平衡,眼看就要砸下来,胤褆敏捷的从条凳上弹起,这才没有被落下来的大缸砸中,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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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大缸猛地从空中砸到条凳上,而后又滚落到台子上,因着冲击力太强,缸身便出现了几条明显的裂缝。
台下坐着的大福晋瞧见大缸要砸下来的那一瞬间,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连带着握紧了手中的帕子,见着胤褆无碍,手才松开了紧握的帕子,一颗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下来。
不光是大福晋,包括多兰在内的福晋们都被眼前的场景吓坏了。
而台子上站着的胤褆脸上一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想着台下众人还在盯着他看,便又强装镇定的走下了台子,开始自圆其说:“他那口大缸太滑了。”
胤礽悠闲的拿起了桌面上放着的折扇,边摇着折扇边道:“虽是雕虫小技,但也是需要技巧的,只会用蛮力当然会适得其反。”
本要落座的胤褆因着胤礽的话停在了原地,胸膛的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斜睨着胤礽说道:“太子爷坐着说话不腰疼,不然你也上去试试?”
“术业有专攻,孤不凑这个热闹。”胤礽气定神闲的说完,缓缓抬起眸子望向胤褆:“倒是大哥你,将我们吓得不轻啊。”
胤俄在此时站出来打圆场:“大哥也是为弟弟我开府高兴,所以才想顶缸助兴,弟弟在此谢过大哥。”
胤俄说完,端着酒杯来到胤褆身旁,而后敬向胤褆。
胤褆见胤俄为他搭好了台阶,便提起了桌上放着的酒杯,一饮而尽。
胤俄回到座位后,用眼神示意杨进快些进行下面的节目。
胤褆撩起袍子坐下,瞪了胤礽一眼,又拎起酒壶为自己面前的空杯添酒。
胤礽不屑与胤褆计较,继续摇着折扇观看下面的节目,反正今日出尽洋相的人不是他。
半个时辰后,宴席毕,多兰与胤俄一起笑吟吟的将宾客们一一送走。
奴才们已然开始收拾宴席上的碗碟,多兰低眸看向杨进,吩咐道:“杂技班子的演出费用给双倍的。”
【今日演出的节目效果很好,而且他们还受到了惊吓。】
“是,福晋。”杨进领命去办。
多兰抬步回了正院,胤俄跟着也去了。
今日收到的贺礼都需要登记在册收进库房的来日都是要一一还回去的,图音负责报人名与贺礼,宝音则负责记录下来。
事情有两个丫头做,多兰倚靠在临窗的小榻上喝茶,而胤俄凑过来,在多兰身旁坐下。
多兰好奇的偏过头问:“爷今日竟没醉酒?”
【胤俄今日可喝了不少,这酒量提升的这么快!】
胤俄笑了,揭秘道:“我那壶酒是掺了水的。”
知道真相的多兰也笑了:“爷还真有法子。”
【我就说嘛,胤俄的酒量怎么突然那么好了,原来是作手脚了。】
胤俄一脸得意:“今日是咱们的开府宴,我怎么能如他们的意将我灌醉了。”
多兰脸上的笑意忽然淡了:“不过大哥闹的那一出是挺吓人的。”
【现在回想起那个场面,还觉得后怕。】
胤俄手一挥揽着多兰的肩头将人带到怀里:“是他自己逞能的,真出了事,又能怨的了谁。”
好在,没有出事。
多兰还不忘夸夸胤俄:“爷今日反应倒是快。”
胤俄扬了扬下巴:“你家爷什么时候反应不快了?”
多兰抬眸嗔了胤俄一眼:“说你胖还喘上了?”
【一夸就翘尾巴。】
胤俄盯着怀中的多兰,压低声音道:“爷哪有你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