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成炮灰我靠做梦抱自己大腿》
1. 撞鬼与穿越
夜凉如水。
林清泽沿着湖边慢悠悠地闲逛,晚风拂过掀起裙摆一角,带着几分青草的湿意。
她还是,想让她死吗?
月黑风高,夜色中突然出现的双手宛如追魂索命的恶鬼,死死按住林清泽的后颈将她压进湖中,冰冷的水瞬间淹没口鼻,呛得她胸腔剧痛。
那人似乎嫌她死得还是不够快,另一只手干脆按在她脑后。林清泽挣扎间发髻散乱,银簪顺着发丝滑落水中,渐渐下沉。
她真的,想让她死……
林清泽眼中的泪水漫出眼眶融入波涛暗涌的湖中,晕染成一片绝望着流过静谧的夜色,于是她也不再挣扎,任自己的生命断送在今晚的月光下。
她给了她想要的,她成全她的爱恨嗔痴,她希望她永远不会后悔。
所以,这般结局,她会开心吗?
那双手拽住林清泽的衣领将她提起来探了探鼻息,确认死亡后,随手将她扔入湖中,紧接着仔细掩盖了周围的脚印,做成失足溺毙的假象。
屋内烛火摇曳,有人叹息一声双手合十,对着面前供奉的佛像虔诚叩拜。
此时,另一个世界。
林晴拎着手提包哼着小曲,步伐恣意地走在人行道上自娱自乐。
今天下班的时候被老板临时安排了一个工作,还要求她必须今晚做完发过去,她差点以为老板活不到第二天了。
然后就加班到了十点……那个王八蛋!
她抬起手伸了个懒腰,正左右扭动舒展身躯之时,左前方一辆停在路边的红色轿车突然响了声喇叭,紧接着一阵阴风吹过,冻得林晴浑身发毛,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林晴眯着眼睛扒拉开被风吹乱的刘海,只见身前五六米的位置立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半透明人形物……没错,就和电视剧里的鬼魂一模一样。那个鬼魂几乎是瞬移般飘到她面前,贴在她脸旁阴森森地开口,“林晴?”
比理智更早到来的是对危险本能的恐惧,林晴脸部仿佛有一阵电流窜过微微发麻,全身的汗毛瞬间立起,眼睛睁大嘴唇微张,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
半透明,还会飞……
这特喵的不就是鬼吗!
林晴“啊”的一声撒腿就跑,大脑空白了好半天才总算恢复理智。林晴气得忍不住在心中问候老板祖宗十八代,都怪那个狗东西让她加班,她诅咒他破产天天被鬼追。
可惜她自大学毕业就再没怎么运动过,只跑了两分钟就感觉呼吸不畅胸口发闷,嗓子里似乎有血溢出,又像是吞了一口沙子般难以忍受。
贸然停下是万万不敢的,林晴只得小心翼翼地回头向后看去,那个鬼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像拿她取乐一般玩起了猫鼠游戏。
“靠!”林晴暗骂一声,强提起一口气拐了个弯继续狂奔。
好恐怖,她前两天就不应该陪着周暮雨看恐怖片。现在好了,鬼片看多了鬼也找上门了。
灰蒙蒙的月色下,一个女人左手拎包右手攥紧手机发疯似的沿着街道狂奔,眼看着就要撞上前面的路灯时,女人突然腿一软摔倒在地上。
身后那个看不清面容的鬼魂轻飘飘地飞到林晴身边,昏暗的路灯只照出林晴一个人的影子。
鬼魂居高临下地欣赏了一会儿她的窘迫,贴在她耳边轻笑道:“你跑什么?”
林晴没忍住抖了一下,手脚并用地往旁边挪了几寸,深呼吸几下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剧烈的心跳声中,林晴颤抖着抬起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胳膊遮挡下的眼珠小心翼翼地抬起看向身旁的鬼魂。
然后她又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只可惜害怕归害怕,她实在没力气继续跑了,再跑下去,鬼都不用动手,她自己就能把自己累死。
在心里给自己壮了壮胆,林晴深吸一口气,装作无所畏惧的模样一把将包摔在地上吼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跟着我干什么?我告诉你咱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你可不要乱来啊……”
气势十足,如果没有越吼声音越小的话。
眼前的鬼魂静默了一会儿,幽幽开口,“你怎么知道无冤无仇?”
林晴听这声音应该是个男鬼,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迅速在脑海中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过了一遍,颤颤巍巍地开口,“不能吧,我好像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马路边的人行红绿灯灯“啪”的一声跳转成成红色,照在林晴被吓得苍白的脸庞上,看上去或是可怜,又或是诡异的危险。
“与你无关,起来吧,”男鬼收回落在林晴面容上的视线,转瞬飘到距林晴十米外的斑马线上,等着她从地上爬起来,“我送你回去,对面有药店,你的腿蹭破了。”
林晴总算松了口气,哭丧着脸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佝偻着身子往药店走去。
听起来真是既热情又贴心,可是能不能别这么热情了,她真的不想被鬼送回家啊!
在男鬼的催促下买好药,一人一鬼这个奇怪的组合踩着月色和地面上零零散散的落叶,慢慢悠悠地往林晴家的方向晃去。林晴的影子在路灯的印照下时而在前时而在后,那个男鬼就幼稚地前后飞来飞去,似乎是在踩她的影子。
林晴一时无语,也不知他到底是真幼稚还是看自己不爽很久了,连她的影子都要踩死。
走了三十多分钟终于回到家,林晴从包里拿出钥匙刚一打开房门,鬼魂便率先飘进去好奇地四处打量。
林晴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壮士断腕般的神情抬脚踏入屋内,那背影看上去比荆轲刺秦时还要决绝。她打开灯换好拖鞋,随手将门反锁后径直窝到沙发上抱着自己的猫咪玩偶。
怂归怂,但是不影响她摆烂。
摆烂怎么了,谁跑个八百一千米不得累瘫在沙发上?
“起来,你的伤还没处理。”
“啊!”林晴哀嚎一声,痛苦地捂住脸,“算了吧,不就蹭破一点皮嘛,我没力气了,动不了,真的动不了。”
“再不去我就杀了你。”
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林晴闻言果断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翻下来,踏着拖鞋“哒哒哒”地跑到浴室冲了个凉,又从客厅的抽屉里取出棉签和碘伏涂抹在伤处消毒。
男鬼飘到林晴身后看着她受伤的膝盖,“真没用,跑不动就别跑,居然蠢到摔成这样。”
别跑?
他不吓她,她自己闲得没事干锻炼身体吗?
林晴今天又是加班又是被鬼追,弄得狼狈至极,听他这么一说火气也上来了,手中的棉签不自觉用力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嘶!你烦不烦,你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林晴一把将棉签甩进垃圾桶,直起身子和他对视,“我告诉你冤有头债有主,怎么我害你性命了?”
“……好好上药。”
没生气?
林晴见状胆子又大了几分,“说,你是谁,为什么我看不清你的脸?”
此时林晴有几分转过弯来,这个鬼根本就没想杀她。如果自己和他有仇,他直接动手就成,何必和她废话这么多,还关心她有没有上药。
林晴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看着男鬼脸部的雾气渐渐消散,雾气下露出一个精致的白猫面具。面具上方有两个立起来的猫耳朵,两侧位置有三道金色描边,将男鬼的脸严丝合缝地罩住。
仔细观察,林晴发现这个面具和她的猫咪玩偶竟有几分相似。
男鬼身上破破烂烂的白色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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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什么款式,衣服上黑一块白一块的,看起来像一只脏兮兮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流浪猫”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我只是一个无力为自己报仇的冤魂,是谁并不重要。”
“那你跟着我做什么?”
男鬼没有回答林晴,慢悠悠地飘到阳台旁将话题绕开,“你就住在这种地方,一个人住吗?”
林晴看了眼不算整洁的出租屋,“我和朋友合租的房子,她最近出差了。”
“朋友?”男鬼似乎有些有些好奇,突然飘到她身边,面具几乎要贴在林晴脸上,“什么朋友,叫什么名字?”
林晴本想推开他,结果手伸出去只摸到一片虚无,只好站起来和他保持距离,“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这是我的隐私,为什么要告诉你?”
林晴认为是个人都应该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可惜此鬼就没有这种意识,追在林晴身后恨不得把林晴七大姑八大姨全拉出来问个遍,甚至还想盘问林晴从小到大都认识了哪些人。
林晴被他烦得几乎抓狂,借口要上卫生间,那男鬼居然还不要脸地打算跟过来。
林晴“嘭”地一声将门摔上。
男鬼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低头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根本没被门砸到的鼻尖,身影一晃飘到沙发上乖乖等她出来。
林晴在卫生间回了个消息后将手机屏按灭,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左手握住门把手鬼鬼祟祟地打开一条缝看向外面。
不知道那个鬼有没有自觉一点从她家出去?
“别看了,我在这儿。”男鬼躺在沙发上看着林晴,冲她招了招手,“出来吧,我告诉你我跟着你的原因。”
林晴现在跟这个鬼算是熟络起来,倒也没有最初那么害怕。她瞪了男鬼一眼,从卫生间出来后反手将门关住,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为什么?”
“我要你帮我一个忙。今晚三点去南环路东A小区一号楼一单元305,那里住着一个写小说的男人。”
林晴闻言苦哈哈地看着他,“你不会要我杀了他给你报仇吧,杀人犯法啊鬼哥,我还年轻,我不想去坐牢……”
男鬼似乎被她逗笑,比了个暂停的手势,“鬼哥是什么称呼,也罢,叫我云辰就好。放心,不是让你去杀人。”
“云辰?”林晴点点头记下这个名字,“不对啊,那也是私闯民宅。不行不行,让我查一下私闯民宅要判几年。”
云辰随手一挥将林晴刚刚按亮的手机屏幕熄灭,“别查了,我既然请你帮忙,自然会给你把风,不会出事的。”
林晴无奈地将手机塞进兜里,沉默片刻,看向云辰,“你一直没回答我最初的问题,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帮你?”
小猫面具下,一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林晴,仍是没有回答。
算了。
林晴收回视线。
帮忙就帮忙吧,反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大概。
就当她看他可怜了。
林晴捞起沙发上的小猫玩偶抱在怀里,“我要去睡觉,设了两点的闹钟,等我睡醒咱们一起过去,”一边说着,一边往卧室的方向走,“对了,不许进我卧室!”
话落,卧室门遭遇了卫生间门同等待遇,被“嘭”地一声锁住。
林晴走到床边将小夜灯打开,抖了抖脚任拖鞋乱七八糟地甩飞在地上,随后身子一仰滚进柔软的床铺,伸了个懒腰抱着玩偶,没多久就熟睡过去。
被勒令不准进卧室的云辰自然也没那么老实,一个鬼在外面数着林晴的呼吸声欣赏窗外的月色,一直到过了凌晨确认林晴熟睡后才偷偷摸摸地飘进卧室来到床边,温柔地注视着她的睡颜。
2. 人类研究所
云辰就这样盯着林晴看了许久,半透明的手背情不自禁地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呢喃道:“怎么总是这样狼狈?”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云辰放在林晴脸颊边的手顿住。片刻后他收回手起身,无奈地摇摇头笑着将拖鞋摆放整齐,从卧室出来飘到沙发上像人一样闭上眼睛睡过去。
鬼是不需要睡觉的。
但云辰此时却突然觉得疲惫,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休息过,只能借着今日这难得的月色聊以解乏。
凌晨两点一人一鬼准时起床,出租车载着林晴和云辰不过二十几分钟就抵达东A小区。
林晴扫码付钱谢过司机,和云辰一起来到楼下,咬着嘴唇摸了摸下巴,微微蹙眉,“我冒昧问一下,三楼……怎么进去?”
云辰抬头看了眼没有安装防盗的窗子,身体在月色中竟渐渐凝成实体。他一把搂住林晴的腰飞到窗边将窗子打开,极其顺利地扶着林晴一起钻进去。
林晴只觉得一切太不真实,但又害怕惊动别人被警察抓走,只好压着满心疑惑跟云辰进入一个房间。只见小房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电脑屏幕散发着轻微的亮光。
林晴看了云辰一眼,走近电脑旁,看到屏幕上正放着一本小说。她有些好奇地瞥了一眼,只看到什么帝后琴瑟和鸣,共创盛世……
云辰也抬起眼看了一会儿屏幕,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小声道:“就是这个键盘,随便按一个键。”
林晴闻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用口型说了几个字,“你认真的?”
云辰点点头认真地看着她,林晴嘴角抽了抽,随手按了一下空格键。
云辰思索片刻,“继续按,把键盘上所有按键全按一遍,直到有反应为止。”
要什么反应啊!若不是情况不允许,林晴都想咆哮了。他们两个神经病大晚上不睡觉跑到别人家里按人家的电脑,这种被抓了还真不一定坐牢,说不定反手给自己扔到精神病院去了。
只可惜云辰听不到她的心声的,只继续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林晴见状翻了个白眼,无力地捂住脸认命将键盘上的按键挨个按过去。直到按到“Enter”键,电脑屏幕突然散发出耀眼的蓝光。
林晴瞪大眼睛,“什么……”情况?
蓝光笼罩下,房间里的林晴和云辰瞬间消失,那抹蓝光也跟着逐渐散去,只留下文档中被林晴敲出来的乱码。
此时,人类研究所的大屏上浮现出一段文字。
002号宿主(2号世界线)已进入x星系γ时间线坐标,γ时间线剧情正式启动。注:请各系统严格执行事件运转偏差值,同时保证时空交汇值不超过10%。
林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一个女人穿着华贵的古装,好像在演电视剧一般,站在荒草丛生的庭院里。
月光下女人的容貌有些模糊,只能看到女人面前漂浮着一个淡蓝色的球体。衣着华丽的女人薄唇轻启,随后有些耳熟的声音传入林晴耳中,“既然如此,我要许愿。我的愿望是……”
还没等林晴听清女人许了什么愿望,一道雷突然劈下来将自己劈成焦炭,吓得林晴右腿一蹬猛地惊醒过来。她缓缓睁开眼睛,只看到身下浅紫色的床单。
等一下,浅紫色的床单?
林晴不可置信地爬起来,抬眼看去,古色古香的房间、价值不菲的屏风、还有浅紫色的床帘因着她的动作而轻轻颤动……
林晴眨眨眼,下一刻一巴掌拍向自己的额头,希望能把自己拍晕过去,然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只是加班加疯了做了个奇怪的梦。
“别拍了。”一个声音从她身后幽幽传来,林晴眼神一凝回过头,正是云辰那个鬼骗子。
林晴面色不善地一把抓住枕头朝他扔过去,枕头穿过云辰的身体,砸在墙上,随后落入柔弱的被褥。
林晴指着云辰的鼻子骂道:“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云辰小心翼翼地觑了眼林晴的表情,捂住嘴轻咳一声,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干巴巴地开口解释,“你穿越了,这是刚才电脑中的小说世界。”
林晴眼神带了几分凉意,冷冷地看着他。
云辰见状将头埋得更低,“这个小说讲了一对才子佳人的故事。男主是当朝五皇子楚辞殷,女主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林暮洲。”
“你是当朝光禄大夫的二女儿林清泽。小说的结局是男女主成为皇帝皇后,琴瑟和鸣。”
一口气背课文般念了一长串,云辰这才微微抬眼观察着林晴的脸色,继续说下去。
“故事本来一切顺利,可惜临近尾声时女主不知为何伙同她爹造反将男主软禁,系统报错,因此你才被选中来阻止这件事,让故事走向正确的结局。”
林晴气得冷笑一声,手指微弯想打云辰一顿,奈何这货没有实体,根本碰不到他。
冷静,冷静。
林晴冷着脸死死地盯着云辰,看得云辰越发心虚,侧过身子避开林晴的视线。
“所以,完成任务后我就可以回去了?那你是什么,系统?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约等于绑架,或者我换个词,拐卖。”
云辰闻言一怔,忍不住抬头看向林晴。他伸出手想抓住她的袖子,奈何自己只是一个虚影,衣袖从他指尖穿过,甚至连布料的纹路他都无法感知。
云辰看着自己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像小孩子撒娇一般做了一个晃她衣袖的假动作,“别生气了,我也不太清楚。而且我不是系统……我和你一样,都是穿梭于小说和现实之间的旅者。”
论理林晴是很气愤的,可是不知为何她只看着云辰这番姿态,满肚子的怒火竟莫名被他这看似撒娇地行为哄好了一半。
真是奇怪,她分明一向都是睚眦必报的性格。
况且,她可不愿承认自己有这么好哄。
林晴冷哼一声将手收回来不让他“碰”,一人一鬼的幼稚程度不亚于三岁小孩。
“就算我不带你去,命运也会安排你在之后的某个节点登入这本小说。”云辰飘到床边看着林晴,“我只是加速了进程,就算没有我,你也迟早会走上命运为你谱写的道路。”
林晴瞥他一眼,往床里面挪了几寸,“既然是命运谱写的道路,你又怎么会知道?还有你说的穿梭于小说和现实之间是什么意思?”
经过云辰的解释,林晴大致了解了目前的状况。
云辰是这个小说中的一个普通士兵,女主和她爹造反时他在一片混乱中被叛军斩杀,死时脸部血肉模糊,所以他才一直带着面具。
他死后变成一只猫生活在真实世界,可惜没过多久又死了,随后灵魂飘到一个像是空间站的地方。
“那个地方全是圆球形的机器人,它们说那里是什么人类研究所,然后分配给我一个任务,就是让我去找你,”云辰低头看着林晴的手,以及她手下被褥的纹路,“我根据他们提供的照片找到了你,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林晴的睫毛随着云辰的描述轻轻颤动,尤其是听到云辰诉说他的死亡时,她的眼睛很快地眨了一下,“所以你让我来阻止女主谋反,也是想自救?”
云辰点点头,小猫面具下澄澈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她,“它们说我也可以不去,它们随便派一个系统去找你。我想了想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干脆跟你一起过来。”
林晴眼眸微阖,有些不自在地躲过他的视线,“好吧,既然是那个所谓的人类研究所非要我做这件事,我就勉强不和你计较了。”
说完这话,林晴自己都愣了一下。
莫名其妙,自己为什么要帮他找借口?
云辰看林晴虽然神色蔫蔫的,但好歹没那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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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了,这才松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听“咯吱”一声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素雅的妇人在三五个丫鬟的簇拥下绕过屏风走进来。
“小姐!”妇人右手边的丫鬟惊呼一声。
妇人见林晴醒来快步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脸颊,又仔细试过她额头的温度,捂住胸口松了口气。这才坐在床边神情颇为复杂地看着她,“死丫头一天天净胡闹,你爹说了多少次那个湖危险让你们别去,吓死为娘了。”
妇人说着说着似乎说到了伤心处,连忙用帕子擦拭眼角,“郎中都说不行了,让咱们府准备后事……”
云辰在林晴耳边小声提醒,“这是你亲娘,光禄大夫的妾室叶夫人叶忆霜。”
林晴看了眼刚才躲进床里侧的云辰,幸好没人看得到他,要不然她的房间就得驱邪了。
林晴拿出平日里上班时的演技,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娘,我头好疼。”
叶忆霜闻言连忙搂住林晴哄了几句,将她重新塞进被窝里,“不舒服还不好好养着,疼不死你……行了,等会儿郎中看过乖乖喝药,熬过这一茬就没事了。”
林晴状似听话地点点头。
叶忆霜这才领着一群人出去,只留下方才那个一进门就惊呼的丫鬟照顾林晴。
“这是林清泽的贴身丫鬟若盈。”云辰适时出声提醒。
林晴有些狐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若盈,我头疼想再睡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若盈眼泪汪汪地跪在床边拉住她的手,“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幸好你醒来了,否则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老爷夫人交代。”
别哭了姐妹,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没有担心我,你只是担心自己的工作和小命,我可是上过班的。
林晴咳嗽几声继续演,“若盈你先起来,咳咳,我有点口渴。”
若盈闻言连忙站起身去给林晴倒水,随后又将窗子打开一条缝通风。忙完这些,才在林晴的再三催促下去屋外候着。
“我突然想起来,不对啊,”林晴坐起身,贴近云辰,一双黑褐色的眼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一个普通士兵怎么会认识我的父母?当然,你可以说因为我爹是光禄大夫的缘故。可你甚至连我身边的丫鬟都认识,这是为什么?”
“你忘了?我去过那个人类研究所,他们既然将这个任务交给我,自然也会告知我很多关于你的事,让我能像个系统一样陪在你身边帮你。”云辰轻笑几声,身形一转,下一瞬就出现在屏风后的木桌上坐下。
林晴心中虽还有几分疑惑,但想到云辰大约还是会拿那个所谓的人类研究所当挡箭牌,便也懒得再问。
听云辰的意思,这个女主似乎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甚至后来还和她俩的爹一起造反,不知是个什么人物。
林晴这样想着,便也好奇地问了云辰一句。云辰坐在桌边晃荡着双腿,漫不经心地开口,“林暮洲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你也知道作者对她笔下的主角总会偏心几分……长相极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待人接物妥帖周到,满京城一提到她的名字无不交口称赞。”
“这么厉害,”林晴点点头,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自己被褥下的腿,“既有美貌才情,又有智慧野心,她能谋反成功也属正常。对了,那男主呢?”
“楚辞殷啊,”云辰冷哼一声,“容貌自然尚可,才子佳人嘛。为人不怎么样,阴险狡诈惯会使些卑鄙手段,他的皇位来得也不怎么光明磊落。”
林晴闻言没忍住笑出声,双臂交叠放在胸前扭头看向云辰,“我说,这个楚辞殷怎么得罪你了?你也知道人家是才子佳人,”林晴说着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地揣测。
“该不会是因为你暗恋林暮洲却被楚辞殷横刀夺爱,所以心怀怨恨看他格外不顺眼吧。”
3. 谁的心跳声
云辰没想到林晴一番揣摩居然得出了自己暗恋林慕洲的结论,惊得差点从桌子上翻下来,连忙摆手,“你别瞎猜,我可不喜欢林暮洲。”
“那你,”林晴想着想着,突然瞪大眼睛指着他,“你不会喜欢林清泽吧,我就说你为什么连她身边的丫鬟都认识!”
云辰这下真的从桌子上翻下来了,他连忙用右手扶好自己的面具,随后咬牙切齿地瞪着林晴,“那我还让你来占据我喜欢之人的躯壳,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林晴噎了一下,总算意识到这个想法存在一个明显的逻辑漏洞。
“对了,既然我占了林清泽的躯体,那林清泽呢?”
云辰满不在乎地重新坐回桌子上,耸了耸肩,“溺水身亡,怕是已经去投胎了。”
“嗯……好吧。对了云辰,你说你是个士兵,你家在哪儿?我可以提前把你找过来当我的侍卫,这样你就不会死了。”
云辰此时已从地上飘起来重新窝进她的床里面,“我的身份已经被抹除,你想想,一个世界怎么能同时存在两个人,那岂不是乱套了。”
也是,林晴点点头叹了口气。
“小姐,大小姐来了。”若盈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她先是象征性地敲了敲门,随后将门推开领着林暮洲进来。
“清泽,听叶夫人说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林晴抬眼望去,只看到一只手轻轻搭上了屏风靠里侧的木框上。
说起来不过是一只普通的手,只是略消瘦一些,皮肤仿若羊脂玉般温润,见皮不见骨。手指纤细修长,仿佛是天工巧匠细细雕琢,不容有半分瑕疵。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林晴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很多年前读过的《淇澳》。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那只手轻轻将屏风往旁边推开一些,带进来一束阳光。手主人的面容逆着光有些模糊,只能看到她淡粉色的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拂过地面,如一朵海棠随着微风摇曳。
待林暮洲走近,林晴才看清她的面容。脸颊皮肤白皙地宛如上等瓷器,略施粉黛便已是人家绝色。如水墨画般微微蹙起的黛眉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那双眸子清澈而干净,好似两汪清泉,印照着世间诸象。淡粉色的唇角扬起几分弧度,便如三月春风拂过,令人不由自主迷醉在这和煦笑容之中。
林晴看得入迷,直到云辰在她耳边咳嗽两声才堪堪反应过来。
林晴摩挲了一下手指,微笑着对林暮洲点点头,“多谢姐姐关心,已经好多了。”
“清泽,下次可不能这般胡闹了。”林暮洲坐在床边,抬手试了试林晴额头的温度,又顺便帮她理了理鬓边碎发,“我们这几日吓坏了,那片湖水深,父亲早就嘱咐过让我们别去附近玩闹。”
林清泽顺着应承两句,忍不住好奇地打量林暮洲。
这样一个女子,当真是野心勃勃之人,甚至联合家族举兵谋反?
果然人不可貌相。
待林暮洲离开,林晴看了云辰一眼,忍不住感慨,“突然觉得你喜欢上林暮洲也属正常,她确实很有魅力。”
云辰一脸无奈地用手支着下巴,声音幽怨,“……我就非得喜欢她吗?”
林晴捂着唇假装咳嗽两声。
看云辰这表现,似乎确实对林暮洲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她还是别乱点鸳鸯了。
一眨眼就是五日。
五日后林晴总算彻底康复,走出房门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顺便舒展一下筋骨。
林晴这几日闷在房中听云辰给自己补课,大到这个朝代的江山社稷,小到这林府的鸡零狗碎,如今总算知道了七八分。
至于云辰怎么知道林府的这些鸡零狗碎,当然是人类研究所告诉他的。
林晴在心里“呸”了一声。
让林晴觉得最为有趣的是,她第一次照铜镜的时候发现,这林清泽居然与她长得一模一样,还真是有缘。
不对,现在她才是林清泽。
林晴……林清泽听云辰说,整个林府光禄大夫林永哲同两位夫人住在东厢阁,子女则安置在西厢阁。
而每当林清泽问到后续剧情发展时,云辰就开始装疯卖傻,反正一句话都不愿多说。
这个骗子,把她坑到这里来,问他一点小事都不行。
林清泽懒得再听云辰讲那些乱七八糟的道理,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若盈来到假山边赏景。
谁让那个鬼害怕太阳大白天不敢出来,让他在房子里闷着去吧。
而且这个鬼经常晚上鬼鬼祟祟地偷溜出去不知去做什么,他们倒也算彼此彼此。
“若盈,我这几日昏昏沉沉的,很多事有些记不清了。那日到湖边玩水,是我自己一个人去的吗?”林清泽眯着眼睛靠在假山上状似漫不经心地套话,阳光透过树叶映在她的脸部,形成一块块光斑。
“那时只有我和小姐,”琴盈拿着扇子在林清泽颈侧轻轻扇动,“小姐觉得有些冷,让奴婢回去取披风。等奴婢再回来的时候……”
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林清泽的死亡是失足落水还是蓄意谋杀。
林清泽敛眸思索片刻,右手食指关节轻轻敲了敲假山,“原来是这样……对了,兄长这些日子去哪了?”
“小姐忘了?少爷前些日子去参加科考,还有两日才能回来呢。老爷大夫人心急,这几日干脆住在贡院那边的宅子了。”
林晴忍不住嗤笑一声,道,“原来如此。我说我醒了五日,怎么连父母的面都未见上。”
“小姐,老爷还是很关心你的,只是这两日恰巧赶上少爷科考,等过两日科考一结束,老爷肯定会赶回来看你。”
林清泽轻笑几声,“不是因为这个。这些话以后别瞎说,若是传到旁人的耳朵里,闹出什么是非就不好了。”
这几日叶忆霜和林暮洲倒是时常来探望,她的房子里补品堆得有半个人那么高。林暮洲心细如发,担心她闷在房子里无聊,还从外面搜罗了一堆小玩意儿让她解闷。
平心而论,林暮洲这个姐姐做得让人无可挑剔。
两日后,光禄大夫林永哲同大夫人屈妍珂带着府上唯一的公子林芝瑾回来。几人先各自回去修整一番,这才来到小厅用膳。
此时叶忆霜、林清泽和林暮洲早已在小厅候着,三个人时不时闲聊几句,大约一刻钟后见林永哲携着屈妍珂和林芝瑾进入,几人不约而同地起身。
林清泽学着林暮洲的样子行礼,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随后听到一个醇厚温和的声音。
“清泽这几日缓得怎么样了?”
林清泽敛眸笑了笑,“多谢父亲关心,清泽一切都好。”
随意客套几句,众人这才坐下来用膳。林清泽随手夹了一口青菜,漫不经心地抬眼打算认一下这所谓的父母兄长。
父亲林永哲长相很是周正,年过四十一点不见苍老之态,一双含了三分笑意的眼睛亮得可怕,透漏着几分难掩的精明。
大夫人屈妍珂是个很沉静的性子,大多时间都在安安静静地听他们闲聊,偶尔插上两句关心的话语。
兄长林芝瑾则是一副翩翩公子作态,时不时逗逗两个妹妹哪家公子哥如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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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改日引荐给她和林暮洲认识,气得林永哲一筷子敲在他后脑勺上,林暮洲也没忍住瞪他一眼。
林清泽见状忍不住暗笑,林暮洲如此温柔的人,也有被自家哥哥气到发火的时候。
一顿饭好不容易用完,林清泽就被大夫人屈妍珂领着来到东厢阁。
屈妍珂笑着招手示意林清泽坐在她身边,“清泽,三日后我要带芝瑾和暮洲去他们舅舅家一趟。你也知道,我去年在顺定崖的文殊菩萨庙许愿,今年芝瑾科考,眼看还愿的日子要到了,我这边偏偏抽不开身。”
“母亲想着,三日后能否劳烦你替母亲走一遭,带上些瓜果贡品前去还愿?”
于是三日后,顺定崖。
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推脱,林清泽只好领了十几个下人,带上大夫人屈妍珂准备好的金银贡品,前往菩萨庙还愿。
云辰听说这事后沉默了一会儿,让她多带一些人去,荒郊野岭的总归不安全。
所以原本的五六个下人,就被林清泽增加成了十几个。
林清泽和若盈同坐在马车上,家丁围着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来到半山腰,林清泽正打算让所有人停下休整片刻,却听到外面一阵骚乱。
林清泽和若盈对视一眼,将帘子掀开一个小口,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还没来得及答复,林清泽就听到有人大声嚷嚷,“哪家没长眼的这么不懂规矩,这山路乃我们黑风帮所开,不留下买路财就想过去?我呸!”
林清泽微微蹙眉,心里一阵烦闷,“买路财?天子脚下,居然还有这种不长眼的东西?”
车夫心里也是纳闷,天子脚下,怎么还有这种找死的蠢货?莫非如今世道已是这般不太平了?
林清泽本打算随便说两句唬一唬打发了,没成想那几人听到声音竟还来了兴致,“听听,这声音,绝对是哪家小姐,干脆抢回去给咱老大当媳妇……”
林清泽气得脸都绿了,一把掀开帘子跳下马车,眼神凛冽地看着那几个不知死活的黑衣人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身后有什么东西破风飞来的声音,随后头顶一痛。
林清泽“嗷”地痛呼一声捂住脑袋,眼泪汪汪地睁开眼,看向那个重击自己后掉落在地面上的元凶。
一把折扇?
若盈也愣住了,这扇子看着份量不清,是哪个疯子扔过来的?
林清泽捂着脑袋咬牙切齿地扭过头向身后看去,她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居然敢用扇子砸她!
于是她抬眼望去。
春风卷着几片新叶悠悠划过,宛如揭开一卷绝世名画,渐渐露出那人的面容。
林清泽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受,只是耳边的风似乎都变得轻缓,有树叶伴随微风轻飘飘地在空中旋转着从她眼前滑落,刺眼的阳光也在这一刻凝成那人身上耀眼的光晕,晃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眼前人身着一袭流云暗纹的淡黄色衣袍,黑色腰带上几个银色碎片作为点缀,看不清样式的玉佩随意系在腰间。视线上移,他的乌发用红色缎带松松束起,几缕碎发垂落额前,偶尔被风吹拂着扫过他琥珀色的眼睛。
“咚咚,咚咚,咚咚……”
林清泽怔愣了好半晌才终于回过神,艰难地将视线从眼前人的身上挪开。她敛眸看着自己的鞋尖,眼皮一跳,恍惚间听到了这片静谧中唯一的声音。
是……她的心跳声吗?
“咳咳,”小公子也呆呆地盯着林清泽,被自家侍卫拿胳膊戳了一下总算反应过来,假装咳嗽两声,眼神闪躲着偏过头抱拳作揖,“抱歉抱歉,我是想打他们,没成想砸到了姑娘。”
4. 英雄救美人
似乎过去了很久,又似乎不过是几个呼吸间,那边的劫匪总算从方才的乌龙事件中回过神。带头的黑衣人肩上扛着一把九环大砍刀,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前走了两步,中气十足地吼道:“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和我们黑风帮作对?”
林清泽闻言转身看向那个五大三粗的劫匪,右手揉了揉被砸出大包的脑袋,忍不住嗤笑一声,余光瞥了眼身后的小公子,“和你们作对,你瞎了?”
就这人的水平,林清泽宁可他是在和她作对,说不定被砸的就是那几个劫匪了……
小公子身边的侍卫叹了口气用右手捂住脸,似乎不愿跟着自家主子一起丢人。
若盈抬起头看向天空,今天的太阳可真太阳啊,啊呸,今天的阳光可真不错。
小公子凉凉地剜了侍卫一眼,回手一把抽出侍卫别在腰间的佩剑,装模作样地挽了个剑花,走到林清泽身前,眼神凛冽地看着那几个劫匪。
“这个姑娘本公子护定了,想活命的,劝你们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本公子不客气!”
林清泽感觉此时自己的脑袋上应该画三个问号,然后再配上一句,“这种装逼的好机会和我抢什么抢!”
就跟演电视剧似的,小公子提剑上前和领头的劫匪“比划”几招,刀剑相撞碰得九环叮当作响。
不过瞬息之间,小公子的剑尖微挑,四两拨千斤般将九环大砍刀甩飞出去,领头劫匪大喊一声,“打不过,快走!”
话音未落,所有的劫匪当即上马一溜烟跑了,只余下马蹄扬起的黄土在脚踝高的半空中渐渐下沉。
林清泽:“……”
小公子将剑递给侍卫,“唰”的一声打开刚刚捡起来放在袖中的折扇,端得是一副玉树临风的模样,“姑娘不必害怕,那些坏人已经被我赶跑了。”
若盈表情空白地盯着那些劫匪离开的背影良久,嘴唇微微颤抖,转头看向小公子,“公子……你,你真是……”
林清泽此时也被气笑了,阴阳怪气地将若盈的话接过去,“真是骁勇善战,那些劫匪见了您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跑得比兔子都快。”
小公子丝毫没有被人嘲讽的自觉,拱手一揖道:“过奖过奖,在下陆霁川,敢问姑娘芳名。”
林清泽闻言秀丽的眉毛轻挑,回了一礼,“林清泽,幸会。”
陆霁川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清透,闪现出金色的光泽,“林姑娘?在下记得光禄大夫家的二小姐闺名唤作清泽,想必就是姑娘了。百闻不如一见,姑娘比传闻中更加令人惊叹。”
“传闻?”林清泽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中淡蓝色帕子,“传闻都说了些什么?”
陆霁川笑而不语,只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一道并肩往山上走去。
“传闻大多关于姑娘的姐姐,林暮洲。”陆霁川一边说着,一边眼神状似不经意地扫过林清泽的脸庞,“传说林暮洲貌若天仙,有她在,无论京中多少千红百媚,全都成了庸脂俗粉。”
“尤其是她的妹妹,林清泽,”说到这里,陆霁川突然轻笑几声,“传闻林清泽唯唯诺诺胆小怕事,无论容貌才情都与她姐姐相去甚远。可是今日一见便知,传闻大多是世人误解。”
林清泽敛眸看着地上并肩行走的影子,笑道,“两姐妹总是容易放在一起被人比较,不过关于我姐姐的传言不假,她确实容貌出众,聪慧过人。”
陆霁川的脚步慢了几拍,随后停步站在原地,看向比他稍快几步的林清泽,“无关容貌,无关才情,”陆霁川神情很平静,仿佛在陈述客观事实一般,认真地看着她,“我只是觉得惊叹,无论有没有林暮洲,姑娘都是会让我惊叹的存在。”
“惊叹什么?”林清泽不明所以地回望着他。
“惊叹……”陆霁川说着,嘴角微微扬起,“大约是惊叹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倾盖如故?”林清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陆霁川的这些花言巧语,她一个字都不信。
他先是制造一场偶遇,又在她面前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这场相遇从一开始就是他有意为之。
如此有备而来,他一定早就打听好了林清泽是个什么样的人。
又或者这场“英雄救美”的戏码不过是他的套路,就看今天是哪位姑娘的马车经过,他都会做这些事说这些话去哄骗旁人真心。
林清泽想到这儿,勾唇笑了笑。
骗子。
“那可真是缘分,我与陆公子也算是相见恨晚,”林清泽走到马车边,在若盈的搀扶下进入马车,“不过我今日实在很忙,陆公子,我们有缘再会。”
不待陆霁川回话,马车已缓缓向山上走去。
“公子,”陆霁川的侍卫庞缨抱着剑走到他身边,“你这招实在太拙劣,林小姐又不傻。”
“你懂什么,”陆霁川摇了摇扇子,看着前方地上车轮压出的印记,勾唇一笑,“我说的可是真心话。说不定林小姐此时心神动荡,非我不嫁呢。”
庞缨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如果林小姐知道您拿她当赌注,可能会心神动荡到要拿你的人头祭她刚刚‘得到’转眼又‘失去’的真情。”
陆霁川闻言没忍住咳嗽两声,与此同时树林深处,几个公子哥勾肩搭背从暗处走到大路上,其中一个上来对着陆霁川的胸口用拳头打了个招呼,“可以啊陆少爷,看来林小姐已经是你囊中之物了。”
“我可没说过,”陆霁川一扇子敲过去,“什么囊中之物?别说那么难听,林姑娘可是光禄大夫的女儿,你们少胡乱编排。”
“那怎么了,”另一个公子哥将腰间的玉佩拿在手中随意地左右乱甩,“世人如今只知林暮洲,谁记得光禄大夫还有这么个女儿。若不是那个废物弄错了情报,说不定陆兄今个儿就把咱们大楚第一美人搞到手了。”
众人哄笑着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撺掇陆霁川和林清泽的好事,围拥着陆霁川一道往山上走去。陆霁川表面应和着,思绪却不由得飞远。
林暮洲么?
陆霁川满不在乎地摇着扇子,回忆他和林暮洲初遇的场景。
那是半年前皇后的生辰宴,林暮洲喝了两杯酒出来吹风,正巧遇上了匆匆从宫外赶来的五皇子楚辞殷。
他那晚也在外席同父亲赴宴,喝了几杯后颇觉无趣,走着走着,看到林暮洲在和楚辞殷闲聊。
陆霁川承认,林暮洲的容貌是他从未见过的美,含蓄而艳丽,如一朵盛放在夜色中沐浴着月光的海棠,清雅中又平添了几分妖冶。
可那有如何,他陆霁川是喜欢美人,但是他对心有所属之人并无兴趣。
何况天下美人如此之多,他不在乎多一个或少一个林暮洲,光禄大夫也不可能将如此优秀的女儿嫁给他。
只是……陆霁川的心思渐渐回到林清泽身上。
他见过太多美人,可看到林清泽的那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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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那是种什么心情,只是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甚至连心跳都乱了。
刚刚她就沐浴在阳光下,一双黑褐色的眼眸因为疼痛隐隐泛出泪光,脸上压着三分怒火与七分不屑,看上去似乎恨不得下一刻就冲上来和他拼命。
想着想着,陆霁川没忍住笑出声。
真是太有趣了。
另一边,林清泽神色淡漠地坐在马车上,将窗上的帘布掀开一角,漫不经心地扫过沿途的景色。
“小姐,”若盈坐在林清泽对面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你可千万别跟那个陆公子沾上。不知道你是否记得,少爷之前提过陆霁川,他是陆大司马最疼爱的小儿子,从小到大就是个惹祸精,陆大司马又舍不得罚他,成了咱们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
“而且他就是个风流公子,秦楼楚馆的常客,跟着他那群狐朋狗友一天从不做正经事,这次说不定是盯上你了,才搞了这么一出。”
“秦楼楚馆的常客?”林清泽眼神晦暗不明,神情淡漠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他都和哪些姑娘有来往?娶妻了吗?”
若盈有些为难地皱眉,“他和哪些姑娘来往奴婢不清楚,只听闻陆大司马的夫人,也就是陆公子的母亲给他安排了一个妾室,听闻是陆公子的表妹。”
车夫停下马招呼一声,林清泽收回思绪,从车上跳下来,率先向寺庙走去。
好个陆霁川,那王八蛋不仅用扇子砸她,还敢花言巧语地哄骗她。
林清泽咬牙切齿地憋了一肚子火气,一个人头也不回地大步往里走。
她迟早要那个王八蛋好看!
和若盈在寺庙里还了愿,林清泽打着哈欠被若盈虚扶出来坐上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山下走去。
马车一路颠簸,林清泽跟着摇摇晃晃得有些困乏,坐在马车里打起盹来。突然,马车剧烈地震动了一下,随后一个人头撞开车帘,“咚”的一声砸在林清泽和若盈中间的车厢板上。
是车夫的头颅!
头颅和脖子连接处被平齐切开,飞进来时有几滴献血溅在林清泽和若盈的衣裙上,更多的汩汩流出染红了马车底座。
帘外,车夫失去脑袋的身体“咚”地一声狠狠地砸在地上。
“啊!”若盈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拉住林清泽喊道:“小,小姐,快跑!”
林清泽此时也慌了神,将窗帘拉开一条缝,只见大约五六个黑衣人将马车围住,正在和外面的家丁对峙。
一面五六个,也就是说至少有十几个匪徒!
林清泽深吸一口气,拉住若盈,“下车,家丁怕是守不住,咱们在这儿只能等死。”
若盈战战兢兢地点头,跟着林清泽从马车上跳下来。
黑衣人还在和家丁缠斗,一见林清泽,手下招式越发狠辣,一招一式全是冲着伤人性命去的。
“若盈!”林清泽看了眼战况,拾起地上的断剑迅速将用来连接马车和马的绳子砍断,“他们冲我来的,我肯定出不去,这些人也得留下来保护我的安全。”
林清泽说着,一把拉过若盈将她推到马上,“你冲出去报官,动作一定要快,我们的性命可都在你手上!”
“小姐!”若盈拽紧缰绳,不放心地回头看着她,林清泽动作微顿,随即用尽全力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马儿抬起前脚,“哼哧”一声极速向前冲出去。
家丁配合着拦住黑衣人挥过来的夺命剑,成功将若盈送出包围圈。
5. 霁川非霁月
黑衣人眼神凌厉地看了眼若盈离开的方向,似乎是想追上去解决掉这个麻烦,否则官府前来于他们属实不利。可惜下一刻家丁的佩剑就纠缠上来,更何况林清泽这个真正的目标还在这里……
黑衣人权衡一二,只得放弃若盈全心与家丁缠斗。
站在包围圈中间的林清泽右手紧紧地攥着断剑,左手扶住马车边缘,冷冷地看着周围的黑衣人,神情晦暗不明。
先是原身莫名其妙落水身亡,再是今日天子脚下公然行刺,究竟是谁费尽心思一定要将她置于死地?
知道她行程的,无外乎林府众人,顶多再加上一个陆霁川。而林府中有本事请动这些杀手的,也就那么几个。
陆霁川倒是可以首先排除,他已经安排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没必要再弄这一出,否则手段也太过拙劣。更何况这些黑衣人,一招一式尽是杀意。
林永哲?他没道理杀自己,就她从云辰那儿打探的消息,林永哲一门心思都放在谋反和林芝瑾身上,最多再加上个待价而沽的女儿林暮洲。
叶忆霜更不可能,她不信会有母亲对自己女儿下手。
林暮洲和林芝瑾虽和她不是一母同胞,但两人看起来性情坦荡,更重要的是与自己没有利益纠葛。
那就只剩下自己的嫡母——屈妍珂,想到这儿,林清泽微微蹙眉,毕竟今日就是屈妍珂派自己来此。
可是也没有道理,自己对屈妍珂根本没有威胁,她有必要如此狠辣,誓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吗?
难道是叶忆霜和屈妍珂之间的龃龉,可即便如此,屈妍珂对付的也该是叶忆霜,不至于死咬着她不放。
林清泽无奈地露出一个苦笑,眼前局势即便她这半个局外人竟也如同雾里看花,无论如何都看不分明。
此时包围圈已越来越小,家丁的武力到底不如专业刺客,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竟已死伤过半。
林清泽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面容也在夜幕降临前的狂风中微微发白。
只能赌,林清泽想。
此时此刻,只能赌时间来得及。
陆霁川和他的狐朋狗友在山上小酌几杯分开后,带着他的侍卫庞缨百无聊赖地往山下走去,折扇被他拿在手中像耍剑一般转来转去。
庞缨看了一眼他的手,道:“公子,你不是说今夜要和秦公子他们去凤羽楼小聚,如今时间可快赶不上了。”
陆霁川冷哼一声,将折扇别在腰间,“无趣,那些个酒囊饭袋一天能想出什么好事来?若不是母亲前些日子把白悠柔硬塞过来,我才懒得出去找这些乐子。”说着想起白悠柔还在自己房中,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凤羽楼那些见多了也腻味,我今日是没心情了……”
更何况,他最近总遇上些怪事。
先是去白悠柔房中的路上被不知哪儿掉下来的棍子砸中脑袋,又是好不容易挨到父亲不管他允许他去秦楼楚馆这种地方逍遥,结果倒好,白背了个逍遥的名声,每次都会被这样那样莫名其妙的状况打断,他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撞鬼了。
不过也不亏,他今日遇到了林清泽,算是让他最近郁闷的心情略有好转。
林清泽……想到这儿,陆霁川的眼神渐渐暗下去,唇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什么一定要得到的东西,谁喜欢什么他从来懒得争抢,让了就让了。
可是唯独林清泽不行,他确定这是他一定要得到的人,谁敢跟他抢,他就送那个人去阴曹地府。
反正他陆霁川,从来都不是什么光风霁月的君子。
陆霁川想到此越发兴奋,右手拿起折扇“唰”地一声打开,“庞缨你说,我若是回去让父亲去光禄大夫府提亲,父亲能答应吗?”
“林府?”庞缨愣了一下,“林暮洲?公子你别想了,以林小姐的名声,林永哲那厮定然早算好要送他女儿去攀龙附凤了。”
陆霁川不满地“啧”了一声,一扇子敲在庞缨头上,“林府只有一个女儿吗?本公子说的是林清泽。”想到白日里和林清泽说的话,陆霁川轻笑两声,“我说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她竟不信……”
庞缨正想回话,耳边却突然传来微乎其微的刀剑相撞之声,他下意识拔出佩剑警觉地盯着前方,“公子,我们绕路。”
陆霁川抬眼望去,只可惜夜色渐浓,远处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灰蓝。他似是想到什么,蹙眉道,“上去看看是什么人。”
“公子?”庞缨不赞成地看向陆霁川,见他神态坚决,只好将陆霁川护在身上,二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铮”的一声,林清泽有些狼狈地挡住迎面而来的一剑,身形一转迅速下蹲,从车底钻到马车的另一边和刺客周旋起来。
刺客死了一两个,剩下不过四个家丁围着马车和刺客较量,她一不小心恐怕就要丧命于此。
也不知道死了有没有机会穿回去?
“林清泽,小心!”
林清泽只觉头顶一凉,连忙侧身躲开,只见又是熟悉的折扇破风而来,不过这次被砸中的倒霉蛋不是她,而是她身前的刺客。
林清泽下意识脱口而出:“陆霁川?”
陆霁川点头“嗯”了一声作为回应,他借着庞缨将包围圈破开一个口子的空挡,拽住林清泽的手腕一把将她拖出包围圈。
林清泽惊魂未定地捂住胸口,“多谢,你们怎么会过来?”
黑衣人见林清泽出来,连忙提剑刺过来,被庞缨以一敌三拦住,此时有了庞缨帮忙,竟勉强能与这些刺客打个平手。
“先离开!”陆霁川右手虚扶着林清泽的腰,左手拖住她的胳膊,“庞缨拦不了多久,看来有人下了血本,定要取你性命。”
林清泽也不矫情,点头跟着陆霁川往山下跑去。两人跑了不知多久,前方的夜幕中远远传来一阵马蹄声,下一刻两人就看见约莫五六十人手持长矛弓弩,动作整齐划一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赶来。
为首之人一身黑金色劲装,一头墨发用玉冠高高束起,也许是来的路上太过匆忙,发冠有些许松散,倒从那一身肃穆中散出半点风流。几缕碎发散在额前,只能隐隐约约透过乌发看到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如深渊最深处的黑暗。
少年一撩衣摆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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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下马,动作干脆利落地走到两人面前十米处站定,林清泽还未反应过来,余光就瞥见身边的陆霁川俯身行礼。
“草民陆霁川,见过五皇子殿下。”
他就是小说男主——楚辞殷!
林清泽瞬间理解方才脑海中一闪而过,如初见林暮洲时产生的惊艳感从何而来,跟着陆霁川一起俯身行礼,“臣女林清泽,见过五皇子殿下。”
“两位请起,本宫正巧在中尉大人处议事,听闻林府小姐出事,干脆带了私兵前来,脚程也快些。”楚辞殷向前几步双手虚托示意二人起身。
离得近了,林清泽这才在起身时匆忙一瞥,记下楚辞殷的容貌。
他的肤色是干净的冷白,高挺鼻梁下唇色如血,宛如她曾在电视上看过的吸血鬼。笑起来时脸颊两侧会出现浅浅的酒窝,冲淡了他带给人的危险与锐利。
单论容貌,男女主跟他们甚至不像是一个图层的……
吐槽归吐槽,林清泽到底还没蠢到现在去花心思研究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短暂的惊艳过后,她连忙又是一礼,“五殿下,臣女的家丁和陆公子的侍卫还在山上,生死未卜。”
陆霁川摇着扇子笑意浅淡,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楚辞殷闻言一挥手示意身后的私兵跟上,率先带人向山顶驰骋而去。林清泽和陆霁川没有马匹,只好跟在后面加快速度往庞缨他们所在的地方前行。
半山腰处,庞缨因不敌刺客只好用轻功溜着刺客四处乱窜,为陆霁川和林清泽拖延时间。楚辞殷一拽缰绳反手抽出佩剑,随即右腿用力驾驭宝马冲到庞缨身边,一剑割断眼前刺客的脚筋。
“给本宫抓活口!”
私兵齐声应“是”,手持长矛的士兵率先上前与刺客对战,身后的弓弩手见缝插针放出暗箭,压倒势控制住行刺之人。
此时林清泽和陆霁川也匆匆赶来,庞缨身上受点轻伤,陆霁川快步上前虚扶了一把。林清泽小心翼翼地探头想看看自己这边家丁的情况,不料眼前一把剑正朝着她的方向投掷过来。
陆霁川慌忙想挡,只是根本来不及,剑已“唰”地一声刺入血肉,从肩膀处将林清泽贯穿。
林清泽闷哼一声,脱力般倒在陆霁川怀中,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没忍住一声“草”脱口而出,随即缓缓闭上眼睛。
让她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策划的这一切,她一定也要给他捅穿了!
“叮铃铃~叮铃铃~”
林清泽揉了揉眼睛,左手撑着床半坐起来,神志不清地看着眼前这个十一二岁,正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她的小姑娘。
“铃声响了你没听到吗?快点,抢不到饭你就等着饿肚子吧,我先走了。”小姑娘说着打了个哈欠,转身跑出房间。
林清泽恍惚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刚刚那个小姑娘是周慕雨,自己最好的朋友。当年她俩差不多是一起进入孤儿院的,年龄也相仿。
说起来,自己是……记不太清了,大概三四岁的时候和父母走散,后来被民警在马路边捡到。警察局帮忙找了一大圈没有找到自己的父母,最终将她送到了一所孤儿院。
6. 孤儿院往事
林晴看着周遭一切,上下排列的高架床熟悉又陌生,她眨了眨眼,试图将这种恍若梦中的感觉推开。
自己,是了,自己是不是睡糊涂了,今天还要上课呢。
自己,是要上课吗……
林晴摇摇头将这种奇怪的念头甩开,迅速穿衣洗漱收拾好自己往食堂走去,可惜还是来晚了,打饭的阿姨说只剩下几个馒头,让她下次起早点。
也好,馒头就馒头,有的吃就行。林晴就着温水两三口填饱肚子,忙忙跑去教室听课。
孤儿院也设立了自己的教室和负责教学的老师,小学初中都是在孤儿院学习,等中考时如果能考上高中,就可以申请去外面的学校上学。
“甲、乙两辆汽车同时从两地相对开出,甲车每小时行驶40千米,乙车每小时行驶45千米,两车相遇时……”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扎着高马尾,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白衬衫配着一条蓝色牛仔裤显得很是干练。
这是孤儿院专门给他们这些孩子请来的奥数老师,由于她讲的题非常难且脾气极其火爆,看任何人都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被同学们戏称为灭绝师太。
灭绝师太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林晴,这道题选什么?”
走神被发现,林晴抖了一下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老师……我能再算一下吗?”
灭绝师太黑着脸点点头,林晴颤颤巍巍地拿着草稿纸一顿狂写,“嗯……40+45也就是85t=s,45t=s/2+20,算下来……答案选D,680千米。”
灭绝师太这才“和颜悦色”地让她坐下,并警告她再敢走神下课后做20道奥数题再回去吃饭。
林晴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二十道题?真做二十道,她中午饭就别想吃了。
晚上,林晴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头昏脑胀地回到宿舍躺在床上。随手去摸放在枕头下的平安锁,却只摸到冰凉的被褥。
不见了?
林晴瞬间坐起来,呼吸急促,慌忙掀开枕头到处摩挲。她往日都是戴在脖子上的,今日睡得迷迷糊糊忘记戴上,怎么就不见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独自一人跑到保安室,“叔叔你好,我的平安锁不见了,我可以查一下监控吗?”
保安室的大叔不紧不慢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拨弄手机,“什么时候不见的?”
“今天早上我上课前还在枕头底下,中午也没注意,刚刚回去发现不见了。”
“你要怎么找?”保安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责怪道,“你不知道咱们院的宿舍没有监控吗,宿舍门也是一直开着。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既然是贵重东西自己怎么不知道保管好?”
林晴低着头眨了眨眼睛,沉默片刻,“我还是想查一下监控。”
“啧,”保安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看看看,自己一天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真麻烦。”说着将手放在鼠标上调出今天的监控。
果然如保安所说,来来往往进入宿舍的人很多,不过除了同宿舍的人,只有老师和护工进去过。大人自然看不上她那个不值钱的平安锁,想来想去,大概是同一个宿舍的同学拿了。
林晴躬身道谢离开了保安室,敲了敲负责他们生活日常的护工的房门,“阿姨,你在吗?”
“进来!”
林晴推开厚实的木门,走进房间,故作乖巧地笑了笑,“阿姨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的平安锁不见了,我刚刚去查了监控,可能是同宿舍的同学拿去了,您看能不能帮我问问她们?”
护工微微蹙眉,“你确定是她们拿去的吗?”
林晴摇摇头,“不太确定,所以我想请阿姨您帮我问一下,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护工叹了口气,“好吧,走,去你们宿舍。”说着带林晴回到她的宿舍,看着其他几个孩子,绷着脸开口,“林晴的平安锁不见了,刚刚我已经去查了监控。这个平安锁很贵重,我和所有人提个醒,谁拿了今晚偷偷放回去,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如果明天早上还是找不到,咱们就报警处理。”
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低下头没吱声。第二天早上,林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平安锁已经被放在枕边。
“真可惜,”林晴想,“昨天上了一天课太累了,应该保持清醒看看,到底是谁干的好事。”
正想着,周慕雨提着小水壶走进来,“林晴你又赖床!”
林晴讪笑两声,将平安锁戴在脖子上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马上马上,我刷牙洗脸咱们去抢饭吃……”
就这样平安无事地又过了三个月,孤儿院开始安排她们学习初中的内容。一周后林晴十三岁生日这天,几个人将她骗到了天台上。
“林晴,”一个瘦瘦高高的女生双手插兜,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她,“其实说起来,咱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上次平安锁的事,我给你,哈哈,道个歉。”
原来是她拿的……
说话的女生是林晴的舍友刘一凡,搞了一个小团体爱当所谓的大姐大。不过林晴与她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招惹了她。
刘一凡伸出右手朝着林晴肩膀一推,林晴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刘一凡笑嘻嘻地看着她,抬手拍了拍她的脸,“怎么,林大学霸,学习学傻了站都站不稳?”
后面的几个孩子跟着哄笑起来,其中一个男生交叉双臂放在胸前,走到刘一凡右后方递给刘一凡一个小刀,“要我说干脆给她脸上来几下得了。”
刘一凡反手接过小刀,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她下一秒突然发难给了那个男生一脚,“滚,划脸上老师一眼就看见了,尽出些馊主意。”
“林晴,”刘一凡摇了摇手中的小刀,“这可是吴东出的主意,你觉得划哪儿比较合适?”说着就要去扯林晴的胳膊。
林晴眼珠一转,猛地抬腿朝她的膝盖狠狠踹去,刘一凡疼得本能弯腰去挡。就在这个空挡,林晴抓住机会一把从她手里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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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小刀,左手拽住她的头发将刘一凡提过来背对自己,右手则抓住小刀抵在她脖子上。
“都别动,”林晴将小刀装模作样地往刘一凡脖子上轻轻划了一下,“否则,咱们今天谁都别想好过。”
刘一凡轻轻“嘶”了一声,低吼道:“林晴你疯了!吓唬谁呢?我就不信你真敢……”
刘一凡瞬间噤声,所有人都吓得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林晴慢悠悠地在刘一凡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
林晴扯着刘一凡来到天台边,将刘一凡按住,背靠在天台的护栏上,作势要把她推下去。
“林晴,不不不……晴姐,晴姐,我错了,我以后认你当老大,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什么都听你的,”刘一凡见林晴来真的,吓得脸色惨白,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你把我推下去,老师肯定会报警的。”
“你放心,看在我的成绩能带来的奖学金的份上,院长会保我的,”林晴唬了一下刘一凡,看着刚才递小刀的男生,“吴东,你过来。”
吴东看了眼刘一凡,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走过来,“林晴你别激动啊,都是同学,我们和你开玩笑呢。”
林晴扯着刘一凡的头发将她拉好站直,看着吴东说:“我知道,我也是和你们开玩笑呢。来,打她几巴掌。”
刘一凡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林晴,林晴晃了晃手中的小刀,笑着开口,“别胡思乱想,”说着又作势要把刘一凡推下去,“打还是不打?”
吴东撸起袖子,朝着刘一凡的脸扇了两巴掌。林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叹气道:“用点力呀,早点结束我还要回去休息呢。”
吴东又连着扇了六七下,刘一凡的脸上泛起明显的红肿。林晴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所有人过来站在天台边,然后将刘一凡往护栏上一推,把玩着小刀迅速往出走。
剩下的人连忙围过去将刘一凡扶起来,刘一凡推开他们,冲过去朝着吴东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个傻*,她让你用力你还真用力打……”
吴东“啐”了一声,骂道:“怎么着,弄不过她来弄你爹我了?”说着就要扑上去打刘一凡,被另一个男生拉住。
林晴听着身后的闹剧,勾了勾嘴角快步离开。
这种小团体,就应该从内瓦解,以后有好戏看了。
次日,刘一凡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消下去,只是脖子上还留了一道划痕。老师看着她的脖子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刘一凡抬起头,正对上林晴笑眯眯地看着她,还挥了挥手和她打招呼,瞬间一阵恶寒。她竖起衣领挡住脖子,“没事,昨晚戴项链不小心划了。”
老师听她这么说也没再多问,没一会儿吴东走入教室。如今这两人在林晴的“挑唆”下可谓是水火不容,冷哼一声各自坐回座位上。
周慕雨将嘴唇凑到林晴耳边,“这是怎么了?”
林晴也凑到周慕雨耳边小声说,“他们闹矛盾了,咱们坐山观虎斗,多好玩。”
7. 不可见天日
周慕雨好奇地往后面看了一眼,又回过身拉住林晴的胳膊,“快,你作业写了没,借我抄抄。”
“等等等等,”林晴一脸无奈地从桌框里找出作业本递给她,“有时间给我过生日,没时间写作业。”
周慕雨耸了耸肩,翻开本子奋笔疾书,“没办法,不学习使我身心健康。”
林晴闻言冷哼一声,随手捏了一把她的后颈,“你就不能好好学习,咱俩以后考同一所大学。”
“纳尼?”周慕雨头也不抬地继续补作业,嘴上却不闲着,“你这种变态还要让我跟上你的进度,怎么我活腻了吗?”
“去死,”林晴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后脑勺,“从今天开始,你和我一起去自习室写作业。”
“啊?天杀的林晴你虐待我!”
晚上八点,两人写完作业开始收拾书包。周慕雨将齐刘海拿小卡子夹住,看着林晴,“我说,你想的也太长远。咱们连高中都还没考上呢,你就开始想大学去哪儿的事了。”
林晴伸了个懒腰身子后仰靠在后排的桌子上,“感觉很自由啊,我们总是呆在孤儿院里,出去也是老师领着,而且每次都是待一会儿就要回来……唉,我都要闷死了。”
“那你以后想去哪个大学?”
“A大吧,”林晴看着周慕雨笑了笑,“如果我能考上的话。”
周慕雨翻了个白眼,“好好好,我争取考到A市,同一个学校你就别想了,杀了我都不可能。”
林晴一把搂住周慕雨的肩膀,“哎呀,要相信自己,我给你补课,”林晴挑眉勾勾手指,“免费的哦。”
周慕雨默默地将林晴的脸推到另一边,“心领了,滚!”
三年后,林晴考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周慕雨也在林晴的“鞭策”下和她考入了同一所学校。
放榜那日,林晴和周慕雨难得被孤儿院允许出去半天。两人挽着胳膊去x中学看榜,兴奋地抱在一起连叫带跳,惹得学校保安伸出头看了一眼,笑着逗了她们两句,“好好念,以后肯定能上个重点大学!”
“谢谢叔叔!”
看完榜单,两人又去小卖部买了一堆零食,在隔壁的电玩城抓娃娃、投篮、玩弹珠,最后跑到公园里坐在草坪上喝奶茶。
“好爽啊!”周慕雨靠在树干上感慨道,“要是能天天过这种日子,我愿意每周参加中考。”
“噗——”林晴闻言没忍住一口奶茶喷出去,连忙擦了擦嘴角,“高中继续,等上了大学,我赚奖学金养你。”
周慕雨作势拜了拜,“富婆,咱们的美好未来就靠你了,你可一定要好好学习啊!”
“滚!”
等到八月开学,两人和孤儿院申请了走读,白天去x中学上课,晚上回孤儿院休息,就这样紧张的高中生活拉开帷幕。
“周慕雨,你不吃晚饭了?”
周慕雨脸色惨白地趴在桌子上,艰难地抬头看了林晴一眼,“不行了,来大姨妈疼得要死……你别管我了快去吃饭吧。”
林晴微微蹙眉,“好吧,我给你带个鸡蛋灌饼?”
“爱你,比心,记得加火腿~”
林晴在校外的小摊排了差不多十几分钟的队,这才买到两个鸡蛋灌饼,她看了眼手表,又跑去小卖铺买了一包暖宫贴。
“小姑娘,小姑娘,”林晴刚从小卖铺出来,就见一个大叔有些焦急地向她走来,“是这样,我女儿月经来了,我帮她买了一包卫生巾,但是我不能去女厕所。那个,她就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就在前面那个公共厕所里,你能不能帮帮我……”
林晴犹豫片刻,“可是,我还要回去……”
大叔搓了搓双手,“哎呀小姑娘,求求你了帮帮我吧,就在前面,一两分钟的路。”
“这……好吧。”
林晴蹙眉看着越走越偏僻的小巷,此时大叔正抬手指着不远处,“就是前面这个……”
话音还未落,林晴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重,直觉不对的她猛地转身撒腿就跑。可还没跑出两步,就被巷子旁走出的另一个男人当头一棒,昏倒在地。
平安锁摔在地上,磕掉一角。
“小姑娘警惕心还挺强。”拿着木棒的男人从背包里掏出绳子捆住林晴的手脚,又用毛巾塞住她的嘴。
那个大叔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骂道:“你下手也不知道轻点,打死了怎么办?”
正说着一辆面包车开过来,两人将林晴像扔抹布一般扔到后排座椅上,紧接着上车跟前面的司机招呼一声,“成了,凑够五个,这次卖到哪儿去?”
“b县周边谈好了几个,先去那儿。”
“得嘞!”
周慕雨左等右等快上课了还不见林晴回来,跑到她的班里也不见人,连忙去找林晴的班主任。
“程老师,”周慕雨喘着粗气,“我是高二十班的学生,和林晴是一个孤儿院的。她今天下午帮我去带饭,到现在还没回来。”
周慕雨急得眼睛有些泛红,双手合十祈求道:“能不能麻烦您联系一下孤儿院,看看她是不是有事回去了?”
程老师闻言也有些紧张,连忙翻开学生手册拨通林晴填写的紧急联系方式,“喂,你好,我是林晴的班主任,林晴刚刚有回过孤儿院吗?没有?确定吗?好好好,我联系一下保卫处。”
程老师挂断电话,和周慕雨一起匆匆来到班上,问了一圈学生确定林晴没有回来,又拨通另一个号码,“高主任,我们班的林晴今天下午出去吃饭到现在还没回来。对对对,我现在和保卫处联系,好的好的……”
最后,警察也只在巷子口找到了磕坏的平安锁、掉在地上的两个鸡蛋灌饼和一包暖宫贴。
“这个地方没有监控,很明显是故意把孩子引到这里……”
周慕雨沉默地盯着这些东西看了一会儿,蹲在地上一个一个捡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颗砸下,“都怪我,我,我……”她再也说不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眼睛,像个孩童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她的父母在她年幼时出车祸去世,将她一个人丢在孤儿院。后来认识了林晴,她以为自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可是如今,她又被丢下了。
周慕雨哭得实在太过伤心,孤儿院的老师不忍心地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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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慕雨想,只要林晴能回来,哪怕她笑嘻嘻地说这是吓她的,她也会很开心。
再过几周就是林晴十六岁生日了,她都已经存好钱准备给林晴买一个小蛋糕。
她以后一定会听林晴的话,陪她一起好好学习,她俩一起考到林晴想去的A大。虽然她其实更喜欢C市,因为那里有她喜欢的乐队,但是没关系,A市也很好。毕业后她们一起租一个公寓,养几只小猫小狗,没事就去电影院看看电影。
只要她回来……
林晴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破旧的土胚房中,像垃圾一样被人扔在地上。脚踝被铁链拴着锁在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柱子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又渴又饿——这是林晴此时唯一的感受。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个男人推门进来,看到林晴醒了,将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放在地上,踢了踢她。
“吃饭,别装死!”
林晴艰难地爬起来,哑着嗓子开口,“能不能解开我的手……”
林晴话还没说完,男人就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死娘们废话真多,爱吃不吃,老子就是要让你像狗一样跪着吃。”
这一巴掌力度极重,林晴的脸瞬间肿了起来。她深吸几口气,忍着屈辱跪在地上,埋头去吃碗里不知名的食物。
男人乐呵呵地欣赏着她的表情,摸了摸她的头,“乖,以后这里就是你家。咱们过几天一结婚,你就是我媳妇儿了。”
林晴咬牙强行克制内心的恶心感,一声不吭地继续舔舐碗里的流食。这会儿她尝出来了,应该是一碗粥,只是熬糊了,不影响填饱肚子。
男人看着她吃得差不多了,将碗端起来,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像打量一个物件一般摩挲着她的脸庞,“长得真不错,来,和哥说说,你今年多大了。”
林晴敛眸隐下暗涌的恨意,像个木偶一般机械地开口,“十六。”
“哇哦,”男人夸张地感慨一声,随手提了提她的衣领,“叫什么名字?”
“林晴。”
男人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就像奖励一个乖巧听话的宠物一般,“乖乖听话,只要给我们张家添一个儿子,我会好好待你。别想着逃跑,嗯?”男人突然拽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扯,林晴的头也被带着往后仰去。
“知道了,我知道了!”林晴疼得忍不住蹙眉发出“嘶”的一声,连忙开口。
男人冷哼一声松开手,站起身踢了她一脚,从屋子里出去。
林晴咬牙瞪着他离开的方向,等他关上门后才收回目光,靠着柱子一点点站起来,开始四处打量寻找能割开绳子的工具。
先把手上的绳子割断,再想办法解决铁链,她如是想。
只可惜这个房子早已被收拾得一干二净,除了一些茅草堆在角落,连块石头都看不到。
林晴一脚踹在土墙上泄愤,最终无奈地坐在茅草堆上。
“那个狗东西说他要娶我,那就肯定会放我出去,他总不能永远关着我,”林晴想,“如今就算我跑出去了,人生地不熟的,肯定也会被抓回来。倒不如暂且忍耐,等来日探清路线,确保万无一失……”
8. 天罗地网中
傍晚,那个男人又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碗放在地上,“过来吃饭。”
林晴凝视着放在地上的碗,片刻后,她敛眸隐下所有情绪,爬过去跪在地上,像中午一样埋下头吃了起来。
男人很有耐心地等她吃完,漫不经心地抬脚将碗踹到一边,随后一把将林晴拽过来扔在茅草堆上,开始扯她的衣服。
林晴只觉浑身好像被冻住了一般,被绑在身后的手紧紧攥成拳,指甲陷入皮肉,有献血顺着指缝滑落。她恐惧地睁大了眼睛,随后忍不住开始颤抖。
男人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嗤笑一声。
不能激怒他,林晴,忍,一定要忍下去。
后来的事好像被记忆蒙上了一层薄纱,林晴只能想起当时墙上的蜘蛛慢悠悠地爬过,在空中结出密密麻麻的丝网。不久后一个小虫子飞过被丝网牢牢粘住,随后就成了蜘蛛的盘中餐。
夜幕落下,连同屋内的一切仿佛尽数落入不见天日的深渊,借着微弱的月色,林晴躺在草堆上眼神恍惚地望着还在结网的蜘蛛。
虫子当真能逃出这天罗地网吗?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清泽,清泽!”
“郎中,你快来看看,她的烧退下来了。”
“老爷你歇一会儿,若盈,快去沏茶。”
林清泽猛地地睁开眼睛,只见眼前又是熟悉的浅紫色床帘,如漫天紫菀伴随着清风摇曳。她胸口不断起伏着,右边脸微微抽搐,甚至有些发麻。
“水……”林清泽哑着嗓子开口,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想要挣扎着坐起来。
坐在床边小憩的叶忆霜被响动惊醒。
“清泽?”叶忆霜眼睛一亮,眼神带着几分林清泽并不熟悉的慈爱。她有些激动地挪到林清泽身边,抚摸着她的额头,柔声道:“你终于醒了,要水是吗?娘去拿给你。”
叶忆霜起身往桌边走去,转身的一瞬间,眼泪还是没忍住从眼眶中滑落,她连忙拿帕子擦去,生怕让林清泽瞧见。
倒好水,叶忆霜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这才转身笑着将茶杯端过来放在林清泽嘴边,“别乱动,郎中说你要好好静养,尤其是右肩伤得很重,可能以后右手会有些使不上劲。”
林清泽顺着杯子喝了口水,有些恍惚地点点头,右眼中突然溢出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吓得叶忆霜连忙拿出手帕帮她擦去,“怎么哭了,乖,别多想,只是可能会有后遗症。郎中说只要修养得当,不是什么大事。”
林清泽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了,娘,这么晚了,你快去休息吧。”
叶忆霜踌躇着想说什么,叹息一声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她不放心地和下人嘱咐几句,这才被林清泽催促着离开,回房休息。
林清泽将下人打发出去,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上方的床帘,下意识般用左手搂住自己,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是梦吗?为什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
梦里的一切实在太过真实,可她分明顺顺利利地读完高中大学,然后在A市和周暮雨一起租房子,找了一个还算满意的工作。
为什么,为什么会梦到这样恐怖的人生?
梦中的那些经历,光是想想都让林清泽汗毛直立,她忍不住坐起来干呕了两声,左手轻轻按住自己的胸部,深吸两口气平复紊乱的呼吸声。
“这是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林清泽浑身一抖,连忙向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是云辰坐在她的床边,面具遮掩下看不出他的表情。
林清泽这才松了口气,闭着眼睛摇摇头,喘息道:“没什么……只是,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云辰想上前安慰她,可启唇后又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立场去做这种事,只得噤声沉默片刻,等林清泽缓和一点方才幽幽开口,“你去顺定崖多带了一倍的下人,怎么会伤成这样?”
林清泽此时还未完全从梦中抽离,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哪里知道……”
不对!
林清泽眼神一凝,抬眼看向云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场刺杀?”
云辰偏头避开她的视线,问道:“……你这样想?”
“不是我要这样想,”林清泽冷声开口,昏暗的烛火跳动,一切情绪都在明灭中不断闪烁,“实在是你太可疑了,云辰。”
“你先是告诉我要多带一些家丁,又是如今跑来问我,为什么竟会伤成这样。”
“我不明白,”林清泽小心翼翼地靠在软枕上,“如果是关于这本小说的剧情你知道,这并不奇怪。可是,论理这本小说中林清泽几日前就已经死了,今日她不会去顺定崖,不会有人千方百计要置她于死地。”
说到这里,林清泽没忍住笑了一下,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这个笑容中是否含了几分嘲弄,“这就很奇怪了。你说自己是无名小卒,你说你知道的关于林清泽的一切都是源于人类研究所,你说我要改变剧情……可是云辰,”林清泽此时神情出奇的平静,“我的命运,是不是也早就被安排好了?”
就像小说家笔下的男女主要在人类研究所的摆布下走向帝后琴瑟和鸣的结局,林暮洲的谋反注定不被允许成功,而她也不过是一个被人类研究所重塑命运的角色,那个看不见的手微微拨弄,就将她送上一条或许早就谱写好的道路。
“不是的。”林清泽愣了一下,缓缓抬头,就见云辰认真地看着她,眼眸中似有浅浅的金色晕出,“你不是她们设定好的角色,清泽。”
“你是带着祝福来的,虽然我受到制约不能多言……可是清泽,你的人生一定会是光风霁月,你的未来一定会是一片坦途。”
林清泽每每看向云辰的眼睛时,总觉得似乎隔着一层薄雾一般,看不真切。可是此时此刻,她竟能从那双眼眸中读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感,怨恨、爱慕、痛苦、心疼……太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杂糅成一片静谧的白色。
林清泽直觉这些情绪是因她而生,可这样复杂的爱恨,却又好像与她无关。
“清泽,”云辰收回了所有的情绪,声音中带着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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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意,“没有人能决定任何人的人生,你不必多心。”
今夜大约是十五,月亮如银盘一般悄悄爬上屋外的窗子,有月光顺着半开的小窗轻轻撒在地面上,结下一地冰霜。
林清泽也释然没再追问,随口和云辰说起顺定崖发生的事,当听闻陆霁川干的那些好事时,云辰没忍住敛眸笑出声。直到说起林清泽躲避刺客时,云辰才微微蹙眉问道:“这般凶险……你不会武功?”
林清泽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
无语片刻,林清泽才继续吐槽道:“拜托,我是社畜。社畜你懂吗,我可是那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社畜啊!我要是会武功,当初能被你追着跑成那样?我直接一个左勾拳右钩拳……”
“那些可是职业杀手,就算我会武功也不能用自己的爱好挑战人家的饭碗吧!当时陆霁川都在那儿说呢,这些杀手个个武功高强,看来是有人铁了心要杀我。”
云辰闻言默默良久,这才勉强笑道:“是啊,我怎么忘了。好了,你最近先好好养伤,我去帮你查探一番,看能否找到些线索。”
云辰话音刚落就瞬间消失,闹得林清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差点牵扯到肩膀上的伤口。
其实她莫名觉得,云辰刚刚好像心情有些许低落。
低落什么呢,难道是可怜她不会武功?
佛堂内。
有人跪在蒲团上,神情虔诚地诵读着手中的经书,佛像眉眼低垂,似是在为红尘中苦苦挣扎的芸芸众生垂泪。
一页经书诵完,那人才睁开眼睛,头也不回地问道:“又失败了?”
“是,不过那些死士全部自尽,查不出什么来的。倒是今日之事,老奴没想到竟惊动了五皇子殿下。”
跪在蒲团上的人闻言叹了口气,“罢了,算那丫头命好,下次再找机会。”说着在下人的搀扶下起身,走到一边的桌前坐下,“不过,五皇子这边也要盯紧些。如今朝堂局势不明……”
中尉署外。
“五殿下!”
楚辞殷刚和越大人议事结束,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任晚风吹拂着他的发丝。
没想到竟有人这么晚跑来中尉署找他。
楚辞殷缓缓睁眼,就见不远处林暮洲踏着月色走来,让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自己初见她时,也是如今晚一般的景象。
那夜月光倾洒在林暮洲淡粉色的衣裙上,宛如夜间勾魂摄魄的妖魅,可是她的神情又如此冷清,倒将那绝色的艳丽尽数压下,仿若嫦娥仙子落入凡尘。
楚辞殷看着不由得微微失神,待林暮洲走近又叫了他一声,这才回过神来,点头致意,“原来是林大小姐,林小姐来找本宫,可是为了令妹遇刺之事?”
“正是,”林暮洲眉眼微垂,脸上是一派温婉笑意,声音却又带了几分冷清,“舍妹那日带去的家丁尽数殒命,听闻刺客也在被捕后自尽,这么大的案子竟成了死无对证的疑案。臣女自知莽撞,只是实在心急如焚,这才斗胆前来打探。不知五殿下,是否方便?”
9. 免费的护卫
楚辞殷想到这个案子也颇为头疼,他心思一转,脸上浮现出一个无害可欺的笑容,在月光下恍若蛊惑人心的幽魂,“自然方便,林小姐若是不嫌本宫唐突,不妨府内一叙。”
林暮洲闻言抬眼看向他,夜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有几根顺着晚风贴在她的脸颊上,继而被她用手别至耳后,“既是殿下相邀,臣女恭敬不如从命。”
楚辞殷含笑将人扶上马车,紧接着自己也抬步上车。待二人坐好后,他随口吩咐一声,马车便悠悠驶入夜色之中,直至消失不见。
此时,月光也同样倾洒在另一处宅院的屋顶上,只是此屋门窗尽数关住,成为一片月光无法沐浴之地。
屋内烛光随着木板落下带起的风不断闪烁,板子大约落了十来下,坐在高位的男人才一拍桌子,沉声道:“停下。”
男人一身黑棕色长袍,纵然已年过四十身姿仍挺拔如松,一双眼睛亮得骇人,看人的眼神仿如一匹狼死死地盯着它的猎物,让人不由得浑身发毛。
“说了多少次不许惹事……你乐意寻花问柳还是去和那些个酒囊饭袋赌钱我都懒得管,就是别让上头的人注意到,你自己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
被压在刑架上的男子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静静地看向眼前的男人,“我只是在救人而已,大司马大人不是从小教导我陆霁川忠君爱国为民造福吗?如今我不过是救人一命,就成了罪无可赦?”
陆霁川见眼前人暴怒,忍不住冷笑一声,继续开口,“我不但要救她,我还喜欢上她了。忘了和父亲你说,过两日记得去林府提亲,别提错了,我要,林清泽。”
这男人正是掌管整个楚国军政大权的大司马——陆鹤,陆鹤闻言再也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教你?教你这些是为了让你识字懂礼,不是让你拿这些和父母作对!还有我告诉你,不管是林府还是林清泽你想都不要想,我绝不允许你娶官家女儿。”
“老爷,”坐在另一边的妇人也站起来,蹙眉不赞同地看着他,“你和孩子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孩子大了,你怎么还这样动不动就罚他。”
“还有川儿,你也太不懂事了。”妇人走到刑架旁,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你父亲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们家好。娘知道这些年难为你了,可是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咱们家要是倒了,你难道还能独善其身不成?”
妇人抬手示意下人将陆霁川从刑架上抬下来,走到他身边像摸猫似的顺了顺他的背,“听话,给你父亲道歉。”
“林清泽,”陆霁川斜觑了不远处的父亲一眼,“他去提亲我就道歉。”
陆鹤闻言差点被陆霁川气出一口老血,抬手又想打他,被妇人一把按住,“反了天了你们两个!都给我回去,这事过几日再说。霏妍!”
门外的侍女连忙进来行礼道:“夫人,请吩咐。”
“将小少爷送回他自己的院子,顺便安排些人看住,这些日子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他出去惹事!”
陆霁川本还想说些什么,被自己母亲一个眼神镇压,没敢再开口,灰溜溜地被人抬回房间上药。
看见陆霁川离开,陆鹤的气才总算顺了一些,闭上眼睛颇为头疼地问道:“庞缨的伤势如何了?”
下人连忙回禀道:“老爷放心,郎中说没有大碍,修养个十天半月即可痊愈。”
陆鹤点点头看向自己的夫人,“宣凝,五殿下那边你记得派人送些礼过去,也不必太重,免得生出事端。”
陆霁川的母亲乃是先长公主之女,后被封为郡主,名唤宣凝。宣凝闻言笑道:“你放心,哪次不是我来这应付种事。”
这些日子林清泽躺在床上养伤,最初林暮洲和林芝瑾还时常过来陪她说说话,林永哲和屈妍珂每日像打卡似的准点前来慰问,叶忆霜跑得最是勤快,恨不得搬到她这儿来住。
结果这几日倒好,因为她的伤说到底也不过是皮肉伤,是既不伤筋也不动骨的,大家看她好得差不多了,渐渐她这院子就从门庭若市变成了门可罗雀。
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云辰上次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最近几乎没怎么出现过,莫非是被人类研究所回收去带新人了?
最让林清泽欣慰的是若盈,真是天使一般的好孩子,每天几乎是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又是照顾她吃喝又是帮她换药,还要在她无聊的时候陪她唠嗑。
感谢姐妹,我一定让林府给你涨工资!
说干就干,逮着林永哲如今三日一打卡的点,林清泽一顿输出直说的林永哲胡子都开始抽搐……然后她的提议就被一票否决了。
否决的理由很简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能搞特权!
她家还怪平等的……
于是林清泽只好拿出她的首饰盒让若盈挑几个喜欢的,算是她感激她这些日子的辛苦。
至于那些家丁,听叶忆霜说官府那边先带回去做了尸检,随后林永哲将尸体安葬后给了他们家人一笔抚慰金。
林清泽闻言叹了口气,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唤来几个下人给了一笔赏钱,辛苦他们跑一趟去那些家丁家中看看,有短缺的就拿银钱买了补上。
从前打工不觉得,如今站在三六九等的浪潮中,站在这个名义上的上位者处,方才惊觉人命轻贱如泥。
林清泽想着想着无奈一笑,自己也差点成了刀下鬼,竟还在这里徒劳多思,还真是在现代安逸惯了。
只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几个人轮着带来的消息都是,死无对证!
死了她十几个家丁,她被捅得在床上躺了这么久,还做了个恶心至极的噩梦,结果始作俑者到现在还逍遥法外?
如今伤好的差不多,林清泽也坐不住了,拍拍手就打算出去查证。正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已经没心思再听那些死无对证的说法。
“小姐,”若盈闻言一把抱住她,“你可消停些吧,前些日子落水,好不容易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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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又遇刺。这么多年大大小小风波不断,要不你跟着大夫人去寺庙找人瞧瞧,莫不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林清泽“嘶”了一声,被缠上倒确实有,只是不知道这里的和尚能不能斗过云辰,可别给他整得魂飞魄散了。
“没事的若盈,我就不相信人能次次都这么倒霉。不过你说的对,刺杀有一就有二,我得找个护卫,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若盈闻言不解地看着她,“护卫,小姐你要上哪儿去找护卫啊?”
林清泽比她还纳闷,“咱们这么大的林府,一个护卫都没有?”
“小姐,”若盈看上去有些无语,“林府当然有护卫,但是你刚养好伤就出门,老爷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更别说给你安排什么护卫了。”
……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林清泽惆怅地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后露出一个奸笑,“谁说没有免费好用的侍卫。”
陆霁川那个花花公子不是想追她吗,咳,虽然确实也欠了他一条性命,不过这种时候,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放着羊毛不薅,实在有点丧失打工人精神了。
羊毛,呸,庞缨,对不住了,我会想办法说服陆霁川给你涨工资的!
“若盈,”林清泽笑得格外灿烂,“你帮我去捎个口信呗,就和陆霁川说……说我约他吃饭。”
若盈头大得看着林清泽,深吸一口气,“小姐,你别呀!奴婢不是和你说了,那陆小公子就是个纨绔子弟,你和他混在一起,要是让老爷知道了,奴婢会被打死的!”
林清泽双手合十祈求道:“求你了若盈,我真的很需要护卫,这不是没办法了才想到他头上。而且你想想,人家怎么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请他吃饭是应该的。我发誓,一定小心谨慎,绝不给你惹麻烦。”
若盈最终还是经不住林清泽苦苦哀求,无可奈何地来到大司马府,买通一个给府内送菜的小哥,传了张纸条进去。
小姐,我已经尽力了,再尽力一点我害怕你被抓住打死。
不成想第二日,林清泽还真收到了回信,她拿着纸条看了一眼,随即站起来招呼若盈,“走,若盈,我们去山重酒楼。”
林清泽拿了若盈的衣物扮作丫鬟,跟着若盈来到府门口出示令牌,随后顺利溜出来。
第一次在古代逛街还是格外新奇的,林清泽拉着若盈一路上好奇地左瞧瞧右看看,还顺路买了个香囊算作见面礼,这才来到酒楼雅间。
一推开门,林清泽就没忍住笑出声。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俩这一个丫鬟打扮,一个小厮打扮,看来都是瞒着家里逃出来的。
陆霁川本还想拿扇子遮一遮,一见林清泽这打扮也愣了片刻,随即唇角溢出一丝笑意,“唰”地一声合上折扇,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说‘小丫鬟’,你胆子很大啊,这种时候居然敢给我传信?”陆霁川脸上浮现出一个有些戏谑的笑容,三两步走到林清泽面前。
10. 赠我定情诗
林清泽往后退了几步,伸出手拦住他的贴近,“停步,陆小厮,本小姐找你来是有正事的。”
陆霁川脚步一顿,装作有些疑惑地样子微微挑眉,“嗯?我还以为林小姐终于了悟我那日所言,回去思索良久……”
那日所言?
林清泽思索片刻,才想起来这货那天说了一句自己的存在让他很惊艳。
惊艳什么?惊艳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打住打住,”林清泽反应过来他后面是什么鬼话,连忙摆摆手绕过他,来到桌前坐下,从若盈手里接过香囊。
“今日来此,是为了谢过当日陆公子救命之恩。来日陆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在我林清泽能力范围内,绝不推脱。”
林清泽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香囊递过去,陆霁川见状含笑坐在她旁边接过香囊,放在鼻子边轻嗅。
香囊不过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那种,里面放了些惠草花椒。样式也并不繁杂,外表是一个白色丝绸制成的葫芦,上面绣着一行小字,陆霁川轻笑着朗声念道:“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
话落深深的看了林清泽一眼,将香囊别在腰间,“林小姐的意思,我明白了。”
“啊?”林清泽瞬间懵了,“等等,你说清楚,你明白什么了,我不太明白。”
陆霁川故作高深地打开扇子,露出一双狐狸般的眼睛,“林小姐不知?这诗前些日子在民间流行了一阵,诗名为《定情诗》,乃繁钦所作。”
“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念了几句,陆霁川几乎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目瞪口呆的林清泽,故作深情地点点头,“林小姐的心意,在下定不辜负。”
林清泽好半晌总算回过神来,嘴唇不受控制地抖了几下,随即剜了若盈一眼,咬牙强笑道:“陆公子,我不小心拿错了,这样吧,这个香囊实在是太寒碜了。你还给我,过几日我找到更好的礼物再送你。”
若盈抖了一下,小姐,这不能怨我,这诗我真没听过……
陆霁川用扇子拦住林清泽伸过来的手,“林小姐,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这个香囊在下就笑纳了。”
林清泽看了眼陆霁川腰间的香囊,忍不住扶额叹息一声,摆了摆手,“也罢,说正事,今日找陆公子,确是有事想请陆公子帮忙。之前刺杀我的刺客被捕后全部自尽,听闻仵作验尸后也没找到什么眉目,案情至今毫无进展。”
听林清泽说正事,陆霁川总算恢复正形,拿着扇子的手放在桌面上,手腕微转带动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小桌上,“此事我有所耳闻,还有五皇子不知为何,竟也跟着凑热闹。”
提到楚辞殷,陆霁川语气凉凉地开口,“听闻令姐林暮洲还为这个案子去找他,上次在宫中我就瞧见他二人私下闲聊,金童玉女倒也算天生一对。”
“你还挺八卦的,”林清泽无语,“不过你出去可别乱说,对我姐姐名声不好。”
“八卦?”
“就是……爱说是非,算了不重要,”林清泽将话题拉回来,“如今官府是指望不上了,我想着你若是方便,能否带上庞缨陪我去顺定崖再走一遭,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听到林清泽说自己是非,陆霁川默默片刻,看了身后的庞缨一眼,微微颔首,“什么大事,你打算何时去查,伤口如何了?”
林清泽看了眼自己的右肩,衣服下的皮肉上留下一道不算浅的疤痕至今未消,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这口气不能随便咽下去。
叹了口气,林清泽幽幽开口,“其实差不多了,只是恐怕会有后遗症,右手使不上劲。”
“使不上劲?”陆霁川闻言凑过来,挺翘的鼻尖几乎扫过林清泽的衣衫。就在他抬起的手指还差一寸碰到林清泽时,猛然想起那些礼教规矩。
他生怕林清泽觉得自己唐突,连忙轻咳一声坐回去,“什么庸医,我……”
他想说,他去找大司马府的郎中,定能治好林清泽的伤,可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如今偷偷跑出来已是不易,若是让自己的父母听闻他和林清泽还有沾染,会不会之后想见她一面都是难如登天。
私心里,陆霁川不愿如此。
“无事,”林清泽也被方才陆霁川的行为弄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微微敛眸,拿起桌上的茶水小抿一口,笑着用左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右肩,“反正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应该也没什么需要我动手的地方。”
陆霁川闻言有些心虚地笑笑,抬手示意庞缨唤来小厮,点了几道名菜,“这可是他们店的招牌,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再选几个,今日我请。”
林清泽闻言摆手说今日怎么也该她来请客,又挑了个蒸米糕算作小点心开胃,这才让小厮下去准备。
期间两人又随意闲聊几句,林清泽招呼着庞缨和若盈坐过来一道用餐,陆霁川的手在袖中摩挲了很久,终究没有将礼物送出去。
“告辞,林小姐,”用过晚膳,陆霁川拿着扇子一揖,“今日多想款待,三日后我带庞缨在林府后门接你,届时奉上今日香囊的回礼。”
林清泽噎了一下,也知在这事上和陆霁川解释算是白费口舌,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回他一礼,“三日后再会。”
陆霁川带着庞缨回去的路上,庞缨不解地扫了眼陆霁川的衣袖,“公子怎么不将步摇送出去?”
陆霁川一改平日风流纨绔的笑容,微垂着眉眼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庞缨,你说右手无法用力,会不会很痛苦?”
庞缨点点头,“会,至少对于习武之人而言,若是右手受伤会很麻烦。”
“这样啊……”陆霁川闻言点点头,神情晦暗不明,“走吧,再不回去,母亲该发现了。”
林清泽跟着若盈小心翼翼地回到林府,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一口气还没呼出来,就听身后一声淡淡的“清泽”,吓得林清泽差点摔倒在地上。
屏风后面,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走出来,明媚如春风的笑容在此刻也沾上了几分危险,“我在屋内等了两个时辰,清泽,你去做什么了?”
林暮洲?
林清泽咽了口唾沫,连忙滑跪,说话都控制不住地有些结巴,“姐,姐姐,我我我,我就是出去散散步。”
林暮洲坐在椅子上,一副静静地看着林清泽胡扯的表情。
林清泽见状,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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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一个无比真诚的表情,顺便撒娇卖萌丝滑小连招,试图萌混过关。
林暮洲叹了口气,示意她过来坐下,“你偷溜出府去做什么姐姐可以不管,但是你前些日子才遭遇刺杀,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了吗?”
“姐姐,我错了,你放心,没有下次了……”
骗你的,下次还敢。
林暮洲戳了戳她的脑袋,“下次要出门和我说一声,我帮你望风,怎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不知道让下人守着些,父亲母亲还有叶夫人来了怎么办?”
林清泽噎了一下,倒不是她不想让人守着,只是偷溜出去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随即有些怀疑地看了眼林暮洲。
这么熟练,她该不会也是惯犯吧?
林暮洲有些宠溺地笑了笑,揉了一把林清泽的脑袋,“好了,你以为姐姐是你?”
“对了姐姐,我听说你和五殿下关系不错?”林清泽突然想起陆霁川的话,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是不是真的呀?”
林暮洲闻言僵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站起身,“别瞎说,清泽。”
“我和五殿下只是……随意闲聊了几句,五殿下学识不凡,我偶尔向他请教几句诗词,他的回答也很有见地。”
林清泽内心呵呵两声。别装了姐,我可是手握剧本的女人,你们俩可是男女主,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我懂我懂,”林清泽挤了挤眼睛,露出一个有些暧昧的表情,攀上林暮洲的肩膀,“姐姐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谁问我都不说。”
————————————
陆府,陆霁川坐在床边抚摸着一支步摇,烛火在他琥珀色的眼瞳中不断闪烁着,窗外不知哪里吹进来一阵冷风,熄灭了屋内的几支蜡烛。
“公子?”
陆霁川抬眼看向自己身边的小厮。
小厮名唤扶闻,算是从小跟在陆霁川身边伺候,如果说庞缨是专门负责陆霁川的安全问题,那扶闻则是负责陆霁川的一切琐事。
陆霁川轻轻用指尖弹了一下手中的步摇,道:“扶闻,把上次从凤羽楼带的簪子拿过来。”
扶闻不明所以,但是主子吩咐了他也不多置喙,连忙在抽屉中开始翻找陆霁川随手扔进去的簪子,找到后弯着腰小跑过来递给他。
“公子突然要簪子做什么?”
陆霁川笑了笑,将簪子随手扔在床上,右手握着步摇晃了晃,“有一物心爱之,辗转反侧不可得,扶闻,你说该如何是好?”
扶闻不解,“公子想要什么?”
扶闻不明白,这世上除了皇家想要的东西,究竟有什么是大司马府弄不来的?
陆霁川微微眯眼,笑得像只狐狸,“以权谋之?无趣,本公子想要的,是她有朝一日自愿将心奉给我。”
话落,陆霁川突然用步摇狠狠扎向自己的左手手掌,步摇尖端锋利非常,直接贯穿了他的左手。
献血顺着掌心流向手腕,在昏暗的烛光中绘成一幅妖异的图案,陆霁川面上神色痛苦,可眼神中又流出几分嗜血的兴奋,甚至用右手小心翼翼地拂过步摇上微微颤抖的紫金蝴蝶。
这是,属于他的东西……
11. 月色笼悠柔
扶闻根本来不及反应,眼见着步摇“唰”地一下扎入陆霁川的左手,骇得直接给这个祖宗跪下来,双手小心翼翼地捧住陆霁川的左手,声音凄厉地喊道:“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呀?”
陆霁川不以为意地挑眉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让外面那几个去找郎中。”
论理他这种公子哥的屋外常年都要安排下人侯着,奈何陆霁川最烦有人在他身边管束监视,为这事年幼时没少跟自己的父亲陆鹤争执,后来母亲宣凝让他俩吵得头疼,这才将下人全都赶去院外站岗,只留下扶闻贴身伺候。
扶闻慌乱地起身,差点被床角磕到膝盖,如一阵风般飞奔到院子门口喊道:“快,快去请郎中!公子受伤了!”
站在门外的下人闻言脸色一变,神情慌乱地往外宅跑去,差点左脚绊右脚给自己摔了个大跟头。
“啧,蠢货!”扶闻瞪了那人一眼,随口骂道。
明明方才他自己比谁都慌乱,此时竟也开始嫌弃比他地位低下的仆人。
啐了一声,扶闻又拉过来一个小丫鬟将她往旁边推,“你,去找大人和夫人回禀一声,就说二公子受伤了。”
小丫鬟怯怯地问道:“扶闻哥,公子是怎么伤的,伤到哪里?我好去和主子回禀仔细。”
“公子的事何时轮到你来打听了?”扶闻不满地重重一脚踹过去,小丫鬟杯踹得膝盖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再敢多打听,小心我打烂你的嘴!”
“什么事吵吵闹闹的?”
一抹白色的烟云笼着月色缓缓浮现,好似香炉上缓缓升起的,又随着日光渐渐落下的烟雾。待到眼前人走近了,众人才恍然惊觉非在梦中,而是眼前的女子如同天上仙人,不似凡间可见。
扶闻愣了一下,连忙弯腰行礼,“小白夫人。”
此人正是陆霁川前些日子新纳的妾室,白悠柔。
白悠柔淡淡颔首示意扶闻起身。
她的容貌不似林暮洲一般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怀,而是冬季里最冷最落寞的一片雪花,以至于一眼看去不再是她清雅秀丽的容貌,而是那被浓浓冰雪覆盖的寒意。
而她眉目间那抹若有似无的淡漠,更是让人不由得望而生畏。
白悠柔抬手指了指刚刚被踹的小丫鬟,“扶闻,她犯了什么事,你在这儿又打又骂的?”
扶闻谄媚地笑了笑,双手合十连连弯腰,“夫人误会了,奴才给她派活,她磨磨蹭蹭地不肯去,这才扰了夫人清静。”
白悠柔不愿搭理扶闻,只看着小丫鬟摆了摆手,“既然如此,就去做事吧,下次注意一些。”
小丫鬟低着头应了声“是”,状似不经意地瞥了扶闻一眼,快步往陆鹤的房中走去。
白悠柔目送小丫鬟离开,看了眼一旁候着是扶闻,冷声问道:“刚刚听你们喊说二哥受伤了?”
扶闻此时恨不得自己是个蚂蚁,好能钻到土中爬回陆霁川的屋里去,躲过这个姑奶奶。他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回道:“正是,二公子不小心被……簪子扎到了手。”
“簪子?”
要不是现实不允许,扶闻恨不得把陆霁川拉出来挡在自己前面。去凤羽楼寻欢作乐的是公子又不是他,更何况还是庞缨陪着的,他们俩“夫妻”的事何必为难他一个下人?
“扶闻,你是死外面了吗?”
屋内传来一声呵责,扶闻如蒙大赦,连忙朗声回道:“公子,奴才这就来!”话落向白悠柔行了一礼,一溜烟跑回屋内。
扶闻正喘了口气,还没看清屋内的陆霁川,就听白悠柔在屋外扣门,“二哥,方便让我进来吗?”
陆霁川此时已将步摇小心收回去放在配套的妆奁中,手上拿着一支带血的簪子,不耐烦地闭上眼睛敷衍道:“天色已晚,表妹若是有事不妨明日再说。”
白悠柔的手顿了一下,敛眸回道:“二哥,你我夫妻之间,还有什么要隐瞒的吗?”
夫妻?
陆霁川的眸中闪过一丝嘲弄,随口哄了一句,“不是刻意隐瞒,只是怕吓着表妹,这么晚了何必折腾。”
没办法,美人嘛,都是需要哄的。
陆霁川哄人的话从来都是张口就来,此时也不例外。只是一想到这人是母亲硬塞过来的,他就多少有些不悦,平日里也不愿和她多说。
白悠柔自己也知道陆霁川的话多半不过是虚情假意,闻言沉默片刻,将扣门的手放下,“那我便不打扰二哥了。”
这样淡漠的美人,此时脸上竟浮现出几分落寞。
恰巧这时郎中也匆匆赶来,一见这架势,恨不得和扶闻一样钻到地底下去。他拱手草草行了一礼,连忙跟着下人进入屋内。
白悠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转身离开。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更何况说了又如何,他从来,都是一个无心之人。
罢了。
郎中替陆霁川包扎好伤处,站在一旁躬身交代注意事项,陆霁川闻言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借着手伤开始作妖。
一会儿说他伤得重,伤药得多用一些。一会儿又问郎中如果伤在肩膀上该怎么办,手会不会废了……
可怜郎中一把年纪,先是大晚上被小厮拉着一路狂奔,到现在头上的汗还顺着脖颈往下流。又是过来好不容易处理完以为自己可以回去歇着了,没想到这个祖宗今日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如此爱惜自己的身体。
陆霁川折腾了一会儿总算得到满意的答复,吩咐郎中将药准备好,这才摆摆手让他回去。
郎中闻言如释重负,连忙行礼告退。
不一会儿大司马陆鹤带着妻子宣凝来到陆霁川院中,两人看上去颇为疲惫,大约是已经歇下又被下人吵醒,匆匆收拾一番赶来的。
宣凝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都在抽搐,努力维持着良好的仪态走入房中,就见自己的小儿子左手上缠着蚕丝布,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
宣凝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表情,脸上挂上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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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怎么了?”
陆霁川见是母亲进来,连忙规矩坐好,“母亲,我刚刚翻抽屉,不小心被簪子扎到手了。”
陆鹤也是一脸无奈,“大晚上的,你不睡觉翻抽屉做什么,这种事为什么不交给扶闻做……扶闻!”
扶闻本来老老实实地退在阴影里装孙子,闻言连忙跪下爬出来,“老爷赎罪,都是奴才的错。”
“父亲,跟他没关系。”陆霁川懒懒地开口解释,“上次凤羽楼的秋娘送了我一个簪子,我本打算明日去寻她,这簪子不得一道带着去,谁曾想……真是倒霉。”
“一个烟花女子,也值得你在这儿费心,还把自己弄成这样,真是没出息!”宣凝有些不悦,“扶闻,明日和凤羽楼知会一声,我不想再听见有这么个人。”
扶闻跪在地上,头埋得越发低,“是,夫人。”
“悠柔呢?”宣凝坐在桌边,陆鹤跟着过来一道坐下,“川儿伤成这样,院子里这么吵,她莫非关起门歇着了?”
陆霁川启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母亲吩咐自己的贴身侍女霏妍将人请过来。
陆鹤想说些什么劝劝自己夫人,又实在不好开口,拿了杯茶自顾自喝起来。陆霁川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犹豫片刻后,看向宣凝,“白悠柔来过,我打发她回去了。”
宣凝闻言拿着茶杯的手一顿,继而若无其事地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神情微妙,“你这是不满意白悠柔,还是不满意母亲?”
“我……”
“川儿,白悠柔是你的表妹,是咱们自家人。论相貌,她也不过比林家大姑娘稍逊色几分。论才情,不说咏絮之才,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也许她性子是有些冷,但她对你可是一往情深。”
“林暮洲那样的姑娘,一看就是林永哲准备好要献给皇家的,咱们争不过。至于你说的林清泽,门第虽然尚可,但若论起情意,这一切是否乃林府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尚未可知。”
“你想想,司马府何等门第,林府当真不想攀附?况且司马府如今是踩着刀尖往前走,稍有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所以你的正妻,绝不能牵扯到前朝后宫,惹得……猜忌。”
正说着,白悠柔也被下人带着赶来,进屋后来到陆鹤和宣凝面前行礼,“老爷,夫人。”
“悠柔来了,坐吧。”宣凝见白悠柔来了,笑吟吟地招呼她坐在旁边。
“大晚上的还辛苦你跑一趟,你不会怨姑母吧?”宣凝拉着白悠柔的手笑得一脸慈爱,完全看不出刚才疾言厉色的模样。
白悠柔微微摇头。其实宣凝这么晚还派人来请她,是何用意再明显不过,只是此事真要论起来,她也未必占理,干脆低头认错就是。
“是悠柔的不是,该在这里陪着二哥的,还请老爷夫人恕罪。”
“好了,你别替霁川开脱,”宣凝提到自己的小儿子,语气不善,“他如今猪油蒙心,我说的话都不听了。”
陆霁川闻言忍不住驳道:“不过是小伤,母亲又何必每次都兴师动众?”
12. 何苦拜神佛
宣凝闻言又要发作,陆鹤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声音透出几分疲惫,“好了阿凝,川儿既受伤了便让他好好修养,留下悠柔服侍就成。咱们也回去歇着,不然明日的早朝要耽搁了。”
陆霁川斜觑了宣凝一眼,又给扶闻使了个眼色。
扶闻收到陆霁川递来的信号,连忙迈着小碎步过来,弯着腰讨好地冲宣凝笑道:“夫人放心,这里有小白夫人和奴才在,定会把公子伺候得妥帖周到。”
宣凝见状倒也懒得纠缠,站起来轻轻捏了一下白悠柔的左肩,“成了,悠柔你照顾好川儿,你们年轻人,也说得到一起去,我们这把老骨头,就不在这儿惹你们眼烦了。”
白悠柔垂眸点点头,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夫人放心,悠柔会照顾好二哥的。”
见陆鹤跟着宣凝离开,陆霁川这才松了口气看向白悠柔,一双琥珀色的狐狸眼中藏了几分狡黠,“表妹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扶闻照顾就成。若是真熬上一晚,怕是不如平日里美貌动人了。”
白悠柔闻言愣住,犹豫着抬手拂过自己的脸颊,“是吗?”
“我骗你做什么?”陆霁川的表情看上去相当真挚,“你看看,就折腾了这么一会儿,眼下便已有些泛青。”
白悠柔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她方才睡下后被下人催促着起身,只草草收拾一番不至于失了礼数就匆匆赶来,如今未施粉黛,不曾想竟看上去这般憔悴。
倒是扶闻在一旁悄悄翻了个白眼。
小白夫人美得跟天仙似的,那皮肤比剥了壳的鸡蛋还滑嫩,公子也真会瞎扯。
若不是小白夫人家里出了事,又兼真心爱慕陆霁川,哪里有这般人物跑来给人家做妾的?
虽说自家公子是大司马的儿子,可小白夫人这样的容貌才情……论起来夫人也是心狠,居然忍心这般委屈自己的侄女。
白悠柔捂住自己的脸,喃喃道:“二哥,我,我去整理一番再来照顾你。”
陆霁川笑得更加温柔,“不必理会母亲,扶闻伺候了这么多年,能出什么纰漏,你快回去歇着吧。”
见白悠柔还在犹豫,陆霁川又是恐吓又是哄骗,直磨得嘴皮子都快干了,这才将人打发走。他长舒一口气,接过扶闻递来的茶水一口喝干净。
“今日之事,你可嘴严实些。”
扶闻接过茶杯放在桌子上,“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公子,奴才还能在这事儿上说漏嘴不成?要是连这点事都记不住,早被夫人打发去扫茅房了。”
见他贫嘴,陆霁川淡淡地笑了一声,“也罢,总算把那郎中搞定,明儿你将药方送到林府去,交到林二小姐手里。”
林二小姐?
扶闻愣了一下,点点头。
他前几日就听底下人议论,刚才夫人也提到了林清泽,他还想着说不定是自己误会了。
如今看来,公子发这一通疯,确实是为了那位林小姐。
扶闻伺候着陆霁川躺下,吹灭屋内的烛光。
林府内,林清泽的屋子此时烛火还亮着,林清泽趴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暮洲闲聊。
“我就说兄长怎么刚回来又不见人,原来是让舅舅那边押着去做苦力了。”林清泽笑着晃悠自己的两条腿。
林暮洲浅笑着帮林清泽解下发间的珠钗,“舅舅那脾气多差劲啊,这些日子有的兄长受了。不过我没想到,你伤成这样竟都没回来一趟,兄长怕也是有苦难言。”
“多大点事,”林清泽小心翼翼地摆摆手,“兄长怕是有正事,过些日子回来,好好宰他一顿。”
说到正事,林清泽突然想起来自己这边的正事,“对了姐姐,你有没有问过五殿下,这个案子查得如何,有新进展了吗?”
林暮洲摇摇头,面上浮现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死无对证,刺客身上没有留下明显标识,武器也是京中随处可买到的,若是凭这个去查,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样……”
“总之你放心,”林暮洲摸了一把她的脑袋,帮她将头发理顺,“一有消息,姐姐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林清泽状似乖巧地点点头。
不是说欣赏学识吗,欣赏着欣赏着就欣赏到案情上去,连这么细节的小事都说了。
女主啊,你暴露了你知道吗?
林暮洲将林清泽哄着睡下,这才带着身边的丫鬟绕过长廊,穿过中道大路,来到东厢阁的月阳苑。
院子门口的小丫鬟进去通禀一声,随后领着林暮洲进入屋内。
此时已是深夜,这间屋子却仍然灯火通明,一个妇人正跪在蒲团上,嘴里念叨着林暮洲听不懂的经文。
林暮洲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前等那人念完,这才幽幽开口,“母亲这么晚还在礼佛啊?”
屈妍柯睁开眼睛“嗯”了一声,在贴身嬷嬷的搀扶下站起来,有些僵硬地走向林暮洲,“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林暮洲蹙眉看着屈妍柯的腿,不满地劝道:“求神拜佛之事,母亲何至于做到这个份上,仔细伤着自己。”
话音刚落,又似想起什么,吩咐道:“都先下去吧,我要和母亲单独聊几句。”
林暮洲说着,看向母亲最信任的刘嬷嬷,“嬷嬷就在屋外侯着吧,别让人靠近。”
刘嬷嬷犹豫着看向屈妍柯,见她微微颔首,这才应了声“是”,带着下人离开房间。
“好了,”屈妍柯将佛珠放在桌子上,给林暮洲倒了杯温茶,“下人也让你赶出去了,到底什么事,值得你大晚上跑来。”
“刺杀是母亲做的吧?”
屈妍柯本来在倒茶,被林暮洲冷不丁一句话骇得手一抖,茶壶嗑在桌面上,顺带弄翻了茶杯,茶水刹那间顺着杯口流出。
林暮洲看着屈妍柯这一系列反应,露出一个苦笑,“我来之前,还为母亲找了无数个借口,如今看来,全是我自个儿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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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妍柯用手帕将茶水擦干,淡淡地开口,“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林暮洲情绪有些激动,随即反应过来压低声音,“还能是谁,这个案子不就是五殿下在查?母亲如此作为,将林家置于何地,将父亲、哥哥还有我置于何地?”
林暮洲说着,一滴泪从眼眶中兀的落下,“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溅起一个微不可见的水花。
屈妍柯听着女儿的这番质问,神情说不出来的的复杂,说出的话亦全成了刺向林暮洲的尖刀。
“已经这样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总而言之林清泽必须死。况且,我为什么就一定要替林家考虑,替你们考虑,谁又曾替我考虑过?”
屈妍柯说着越发激动,突然站起身,神情状似疯癫,美艳的面容上此时满是狰狞,仿佛是从地狱爬出来追魂索命的恶鬼。
“我杀林清泽怎么了,我杀她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妹二人。我就是要她死,只有她死了,我……哈哈哈哈哈哈,我这么多年的苦难,才算是两清了!”
林暮洲嘴唇微微颤抖,喃喃道:“母亲。”
“五殿下知道了又怎么样,这不也是成全了你,成全了你爹?他不是一心想让你攀龙附凤吗?”
林暮洲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气的整个人呼吸急促,肩膀不住地颤抖,“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母亲就这样想我?”
林暮洲说着捂住自己的胸口,险些气晕过去,“母亲的意思是,这个把柄放在五殿下手上,他自然会借着这个使两家结亲。届时若他用这个把柄威胁我,我将母亲舍出去就是,是这样吗?”
屈妍柯早知女儿通透,不曾想不过一会儿功夫她就想得这么深,不由得垂下眼帘,“暮洲。”
屈妍柯这时候又恢复了几分神智,神情痛苦地抚摸着女儿的脸庞,将她搂入怀中,“你什么都好,就是心不够狠,如今林府有母亲护着你,若是去了皇家……”
说着,屈妍柯拿出一条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水,“你这样心软,要怎么在那个虎狼窝里活下来啊!”
林暮洲闻言,面上浮现出一个苦笑,“我已经答应五殿下,求他压下此事……母亲,”林暮洲挣开屈妍柯的怀抱,抬眼看着她,伸手轻轻拂过她额角的白发,眼神中含了几分心疼,“不论如何,你都是我的母亲,我总会与你站在一处的。”
“母亲,别再为难清泽了,”林暮洲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上次落水也是母亲的手笔吧,我不需要母亲为我做任何事,我只希望母亲不要如此痛苦。”
杀了林清泽,屈妍柯就能走出这份痛苦吗,若当真可以,她又何必心怀不安日日礼佛,她到底在求些什么?
林暮洲狠下心开口,“若是母亲再对清泽动手,我会拿着证据报官。母亲了解我,我既说得出,就一定做的到。”
话落,林暮洲推门离去,徒留屈妍柯一人瘫倒在桌前,暗自垂泪。
“夫人?”
13. 绿茶的修养
次日清晨,林清泽又扮作小丫鬟带着若盈在湖边漫步闲逛,随手摘下一片柳叶。
真正的林清泽,就是在此处遇害。
湖水呈现出淡淡的绿色,水波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洒满了一片钻石,随着清风不断闪烁。
林清泽的心思倒不在风景上,她正在思考,若是再给那人一次机会……只是,她能否在这片湖中活下来。
水清则浅,水绿则深,水黑则渊。
湖水确实很深啊。
林清泽毫无形象蹲在湖边,左手托腮叹了口气,道:“若盈,我那天为什么要大晚上的跑到这儿来?”
“咳咳,”若盈咳嗽几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小姐,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啧,”林清泽瞪她一眼,“我记性有多差你还不知道吗,快说!”
若盈扭捏了半天不知该如何开口,直到林清泽等得不耐烦,扬言要扣她月钱,她当即哀嚎一声,语速快得跟机关枪似的。
“别别别,小姐,我说就是了。这个地方是小姐和景尘安景公子……见面的地方。”
“那天晚上小姐和景公子约好在此处见面,不知为何景公子没来。小姐想再等等,所以让奴婢去取披风,不曾想小姐竟落水了。”
“奴婢哪敢和老爷夫人说这事,只说小姐你不知为何想出来走走,这才不小心跌进湖中。”
林清泽闻言嘴角抽了抽,她听懂了,原身是大晚上的夜会情郎,不曾想竟被歹人尾随,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如果这么说,那晚遇害是景尘安与原身约定的地方,而顺定崖则是屈妍柯与她约定的地方。
都是提前有约,让凶手得以掌握行踪,随后使出这样那样的方式杀她。
可是这两次和她有约的人也并不一致,唯一相同的是,若盈每次都会提前知晓并陪在她身边。
是若盈?
想到这里,林清泽浑身一冷,汗毛都跟着竖起来。
不对不对!
若盈要想杀她,机会实在是太多了。她的衣食住行全部都经过若盈的手,若盈没道理绕这么一大圈,留下如此明显的漏洞。
林清泽想得有些头疼,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躯,“今日先这样了,走吧若盈,我们回去。”
至于这个景尘安,之后再去调查就是。她还真有几分好奇,这个“前情郎”,那晚到底为何没赴约?
层层叠叠的青翠后,有一抹青灰色衣袖拂过树干,他神情恍惚,看着林清泽的方向轻声开口,“清泽……”
林清泽带着若盈回到林府门口,正小心翼翼地在林府门口打量,看有没有认识她的人过来,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她背后问道,“请问是林二小姐吗?”
林清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被抓包了,连忙回身看去,却见是一张她并无印象的脸。
那人见吓到了林清泽,不好意思地弯腰行礼,面上的笑容讨好中带了三分好奇,“小的扶闻,给二小姐请安。早就听说二小姐才貌双全,如今一看真是貌若西施,才比道韫,今日小的真是三生有幸,才能得见二小姐……”
眼前的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直把林清泽夸的天上有地下无,林清泽愣了好半晌才总算回过神来,眨眨眼,问道:“等等等等,你是?”
扶闻又是一个拱手,笑嘻嘻地回道:“小的是贴身伺候陆二公子的小厮,二小姐唤小的扶闻就是。”
陆二公子?
林清泽试探地问道:“陆霁川?”
扶闻点头哈腰,“正是正是,”说着将几个小盒子递过来,“公子忧心小姐的伤,特意找郎中制成上好的伤药。只是让郎中帮小姐面诊不大方便,个中原因不好细说,否则早将郎中提到小姐这儿来。不过公子吩咐了,这些药绝对没问题,小姐放心用就是。”
若盈闻言上前接过伤药,林清泽也微微挑眉,示意若盈拿出一锭银子给扶闻,记下了陆霁川这份人情,“替我多谢陆公子,也辛苦你跑这一趟,这个拿着,买点茶水润润喉吧。”
“小的一定将话带到,”说着满脸堆笑,将银子推回去,“二小姐太客气了,哪家茶水值这么多钱。再说能给公子和二小姐跑腿那是小的的福气,怎敢担一句辛苦,二小姐以后若有用的着小的的地方,只管开尊口使唤。”
林清泽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如此会说话的人,笑了一声,从若盈那儿拿过银子塞进扶闻手中,“行了,别和我推辞。你也说日后还要使唤你,我今日不得请你喝杯茶,否则来日哪好意思开口。”
扶闻见状也不好再推,将银子塞进袖子里,拱手作揖,“那小的就不推辞了,多谢二小姐赏!”
林清泽摆摆手,“去吧,你家公子还等你回话呢。”
打发走扶闻,林清泽忍不住在内心感慨,这人太厉害了,幸好她上班的时候没遇见这么会来事的。
这种人要是她同事,那她站在旁边已经不是会不会说话的问题了,而是碳基生物和非碳基生物的区别。
看来不管在哪儿,马屁精和舔狗都是一种职场文化啊……
两日后,陆霁川如约带着侍卫庞缨等在林府后门。
林清泽又扮成丫鬟打扮,带着若盈鬼鬼祟祟地从狗洞中钻出来。
据说这狗洞是下人们的后门,府里管事的也知道有这么个洞,不过谁家没有个急事,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到主子那儿,就当它不存在。
林清泽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陆霁川见状笑着走过来,他自然知晓林清泽钻狗洞的缘由,故而也没多问,只帮林清泽摘下头顶上的柳絮,轻轻一吹。
柳絮随着陆霁川吹出的风轻飘飘地在空中浮沉,最终落在一朵牵牛花上。
若盈此时也将自己收拾干净,连忙走到林清泽身边,内心打起十二分精神。
陆公子上次就调戏小姐,这次还是老样子,她一定要看住小姐,绝不能让她误入歧途!
林清泽今日照常梳了垂云髻,她见陆霁川在自己头顶拿下来什么,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嗯?什么东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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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泽见陆霁川手上的柳絮,笑了一下,“定是方才钻那狗洞蹭上的。”
陆霁川闻言也笑着调侃,“林小姐这是落魄了,放着自家大门不走,莫非是觉得这狗洞钻起来别有趣味?”
林清泽白他一眼,随后故作认真地点点头,“自然别有意趣,陆公子没钻过不懂,要不然这会儿体验一下?”
陆霁川猛地咳嗽两声,生怕林清泽这会儿就要拉着他钻狗洞,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我今日带来了香囊的回礼,林小姐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从袖中取出妆奁放在林清泽手上。
林清泽想起来那个乌龙香囊,下意识瞥了一眼陆霁川的腰带,那香囊还和玉佩一道,挂在他的腰带右侧。
庞缨无语地别过视线。
就公子这种“犯科累累”的,什么时候带回来什么物件根本没人在乎,老爷夫人早就见怪不怪,大约还以为又是青楼里哪个姑娘送的。
林清泽正要打开妆奁,突然发现陆霁川的左手上缠着白布,方才陆霁川将左手背在身后,她竟未曾发觉,“你手怎么了?”
庞缨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能怎么了,当然是发现自己寻到了“真爱”,越想越激动,然后在府里发疯给自己来了一簪子,整个大司马府吵吵闹闹了半夜,害得他那晚都没睡好。
陆霁川连忙将手藏在身后,“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手伸出来!”
“只是不小心划到,”陆霁川低垂着狐狸眼,一副让林清泽吼委屈了的模样,乖乖将左手手心朝上放在林清泽眼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不必担心。”
林清泽冷哼一声,“你当我是傻子,划了一下需要包成这样?”
陆霁川扭捏了半天,这才哼哼唧唧地回答,“大司马府的郎中不能给外人看病,我父母又性情强势,我想着你的伤不能再拖,只好出此下策。”
若盈此时心情很是复杂。
一面有些感动,感动的同时又觉得花花公子的话不可信,一面还觉得似乎哪里飘来了一阵茶香……
而林清泽此时的心情更复杂,原来那日扶闻送的药膏是这么来的,难怪扶闻说什么不方便面诊,药膏绝无问题。
她抓住陆霁川的左手两侧,恨不得将这层布盯穿了,“能拆下来吗,我看看你的伤。”
陆霁川连忙点头,琥珀色的眼瞳中含了三分狡黠。
林清泽小心翼翼地将蚕丝布一圈圈拆开,待看清陆霁川手上的伤,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陆霁川“唰”地一下将手背在身后,“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林清泽骂了一句“别动”,抓着他的胳膊将陆霁川带到路边的草地上坐下,“你疯了,就算是想要骗药也没必要下手这么狠吧,给手掌直接捅穿?”
陆霁川此时一改往日风流倜傥的模样,像个受训的小孩子一般低头乖乖听话,“我错了,你别生气。”
林清泽:“……”
她怎么觉得这个发展不对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