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中草药故事集》 第330章 百草堂之枸橘 枸橘记:小镇药铺的温性良方 青溪镇的秋总裹着水汽,溪面上飘着层薄纱似的雾,把镇口那棵老樟树的影子泡得发虚。百草堂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王宁正蹲在柜台后翻一本泛黄的《本草备要》,指腹在“枳”字那页反复摩挲——纸页边缘磨出了毛边,还沾着几点深褐色的药渍,那是去年炮制陈皮时溅上的。他今年五十六岁,头发已半白,用根乌木簪子松松挽在脑后,藏青色的长衫袖口总卷到小臂,露出双布满老茧的手。指节粗大,虎口处有道浅疤,是年轻时上山采黄莲被竹片划伤的;指甲缝里总嵌着些洗不净的药末,凑近了能闻见淡淡的甘草香。 “王药师!王药师!”门外的呼喊撞碎了晨雾,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村民周大叔扶着他媳妇跌了进来。周大婶脸色蜡黄,一手按着小腹,一手攥着周大叔的胳膊,额头上沁着冷汗,说话时气都喘不匀:“早上还好好的,吃了碗稀粥就开始胀,泻了两回,肚子倒更疼了……”王宁立刻起身,搬过条长凳让周大婶坐下,手指搭在她腕脉上。指腹下的脉象沉而滞,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他又掀开周大婶的眼皮看了看,舌苔白腻,按了按她的上腹部,周大婶疼得“嘶”了一声。“是积滞内停,气机不畅。”王宁收回手,声音沉稳,“入秋了,你们是不是还吃着冰镇的瓜果?”周大叔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昨天孩子从镇上买了些秋梨,她嫌热,就冰在井里吃了两个……”“脾胃本就怕凉,秋气又收,凉气裹着食积堵在胃里,自然胀痛。”王宁转身走向药柜,张娜正站在柜后整理药包,她穿着浅灰色的布裙,头发梳得整齐,发间别着支银簪,是王宁年轻时给她打的。见丈夫过来,她递过一张药方纸:“刚李伯家的小子也来了,症状跟周大婶一样,家里的香附、木香都快抓完了。” 王宁接过药方,眉头微蹙。香附、木香都是常用的理气药,这阵子镇上接连来的患者,都是泻后仍胀、大便不通,显然是温性理气的药不够用了。他抬头望向铺子后院的方向,隔着窗棂能看见几株绿意——那是三年前他从山上移栽的枸橘,如今已长到一人多高,枝桠上还挂着些青黄色的小果子。“后院的枸橘该派上用场了。”王宁放下药方,对张娜说,“枸橘味辛、苦,性温,归脾、胃、肝经,正好能疏肝和胃、理气止痛,解这积滞最对症。”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王雪背着个粗布药篓跑了进来。她才十七岁,梳着双丫髻,发梢还沾着片草叶,浅蓝布衫的衣角沾了些泥点——定是又去后山采药了。“哥!我采了些柴胡回来,你看够不够?”她把药篓往柜台上一放,里面的柴胡还带着露水,“对了,我刚才看见济世堂的刘二在咱们后院墙外晃悠,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干什么。” 王宁心里咯噔一下。济世堂的孙玉国,向来眼热百草堂的生意,前阵子还故意压低药材价格抢客,这次镇上突发病症,他指不定又要耍什么花样。但眼下救人要紧,他拍了拍王雪的肩膀:“别管他,你跟我去后院摘枸橘,张阳,你先给周大婶熬碗生姜水,暖暖胃。”张阳应了一声,他穿着件素色的长衫,衣襟上别着个小小的香囊,里面装着藿香和佩兰,走哪儿都带着股清香味。他是王宁的徒弟,跟着学了五年,切药、熬药的手艺已经很熟练了。 后院不大,靠墙种着三株枸橘树。枝叶茂密,叶子呈卵形,边缘有锯齿,摸起来有些粗糙,凑近了能闻见股淡淡的辛香。枝头挂着的枸橘,有青有黄,最大的也只有拳头大小,果皮上布满了细小的油胞,轻轻一捏,就能闻到股浓郁的香气。王宁搬来梯子,爬到树上摘果子,王雪在下面接着。“哥,这枸橘真能治积滞吗?”王雪捧着手里的青黄色果子,好奇地问,“我之前只知道它的刺能入药,还不知道果实也能用。”“它的果实、叶子、刺都能入药。”王宁摘下一串果子,扔给王雪,“未成熟的果实叫枳实,理气力强;成熟的叫枳壳,药性缓和些。咱们现在摘的,半青半黄,正好用。你记住,这药性温,要是遇见阴虚火旺的患者,可不能用。” 王雪点点头,把果子放进竹篮里,认真地记在心里。她从小就跟着哥哥在药铺里转,看着哥哥治病救人,心里早就想学医了,只是还没正式拜师,这次正好能多学些。两人正摘着果子,忽然听见墙外传来“咔嚓”一声响,像是树枝断裂的声音。王宁心里一紧,立刻从梯子上下来,快步走到墙边,透过墙缝往外看——刘二正猫着腰,手里拿着根断了的枸橘枝,往巷子里跑,树枝上还挂着几个没成熟的果子。“哥!他把咱们的枸橘枝折断了!”王雪也看见了,气得脸都红了,撸起袖子就要追出去,“我去找他理论!”王宁一把拉住她,脸色虽沉,声音却依旧平静:“别去。他就是想让咱们没药可用,咱们不能中了他的计。”他看了看被折断的枝桠,又看了看树上的叶子,“还好,他只折断了几根枝,枸橘的叶子也能入药,咱们先摘些叶子应急,我之前跟钱多多订了一批枸橘果实,他应该这两天就会送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王雪咬了咬嘴唇,还是有些不甘心,但看着哥哥坚定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摘下枸橘叶,放进药篓里。叶子的辛香更浓了,弥漫在小小的后院里,像是在无声地安慰着这对兄妹。张娜这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块布巾,递给王宁:“擦把汗吧,周大婶喝了生姜水,气色好多了,正等着用药呢。”她看见地上的断枝,也明白了几分,轻声说,“孙玉国也太过分了,不过咱们别跟他一般见识,先把患者治好要紧。”王宁接过布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篮子里的枸橘果和药篓里的叶子,眼神坚定:“放心,有这枸橘在,咱们一定能治好镇上的患者。” 夕阳西下时,百草堂的灯还亮着。张阳在灶房里熬着药,药香从锅里飘出来,混着枸橘的辛香,飘出铺子,飘进青溪镇的巷子里。王宁坐在柜台后,一边给患者诊脉,一边教王雪辨认药材,张娜则在一旁仔细地抓药、包药。没人注意到,铺子门外,一个穿着浅紫色衣裙的女子静静地站着,她头发乌黑,用一根玉簪挽着,手里拿着个药锄,正是护道者林婉儿。她看着百草堂里忙碌的身影,闻着空气中的药香,嘴角微微上扬,转身消失在夜色里——她知道,明天这里,一定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天还没亮,青溪镇就被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裹住了。百草堂的药灶上,药壶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枸橘果和叶子在锅里翻滚,辛香混着水汽从壶嘴溢出来,漫过柜台,钻进后院的药圃里。王雪正蹲在地上分拣刚摘的枸橘叶,指尖被叶片边缘的细锯齿划了道小口子,她却浑然不觉,只盯着叶子上的纹路,默念着哥哥昨天教的话:“枸橘叶辛温,理气之力虽弱于果实,却胜在温和,适合轻症患者。” “雪儿,把灶上的药倒出来分装好,李婶该来了。”王宁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他刚把昨夜晾晒的甘草收进药柜,袖口沾着些白色的药粉。话音未落,铺子的木门就被风吹得“吱呀”响,一个穿着蓝布衫的妇人扶着门框站在雨里,裤脚全湿了,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包,正是怀孕五个月的李婶。“王药师,您快救救我……”李婶的声音发颤,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按着胸口,脸色比昨天周大婶还要苍白,“昨晚开始腹胀,想上厕所却解不出来,我不敢乱吃药,只能来麻烦您了。” 王宁赶紧扶她到里屋的躺椅上坐下,指尖搭在她的腕脉上。脉象比寻常孕妇要沉滞些,舌苔白腻,和之前的患者症状相似,却是孕中积滞——这就棘手了。他皱着眉起身,走到药柜前翻找,张娜端着杯温水过来,轻声对李婶说:“先喝口水缓一缓,王药师会有办法的。”“哥,用枸橘吗?”王雪端着分好的药碗过来,见李婶的样子,心里也跟着着急。王宁却摇了摇头,指了指药柜上贴着的“枳实”标签:“枸橘的幼果制成绿衣枳实,理气力猛,孕妇用了恐伤胎气,《福建省中药材标准》里早有记载,这是禁忌,不能用。” 这话让李婶更慌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可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胀着,要是影响了孩子……”张娜赶紧握住她的手安抚,王宁却盯着药篓里的枸橘叶出神——叶子药性温和,若是减量搭配其他药材,或许能行?可孕妇用药半点马虎不得,他得再想想稳妥的方子。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伴随着清脆的女声:“王药师在吗?”王雪跑去开门,只见林婉儿站在雨幕里,身上披着件素色的蓑衣,蓑衣上还沾着些草屑,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些新鲜的紫苏叶。“我听说镇上有人积滞,想着紫苏能理气和胃,就采了些送过来。” 林婉儿走进铺子,目光扫过桌上的枸橘叶,又看向里屋的李婶,立刻明白了几分。她走到王宁身边,轻声说:“孕中积滞,需温而不燥、理气不伤胎。枸橘叶配紫苏叶,再加少量砂仁,砂仁能安胎理气,三者同用,既能解胀,又能护胎,你觉得如何?”王宁眼睛一亮——他怎么忘了砂仁!砂仁性温,归脾、胃经,既能理气醒脾,又能安胎,和枸橘叶、紫苏叶搭配,正好契合李婶的症状。他立刻提笔写药方,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字迹:“枸橘叶三钱,紫苏叶二钱,砂仁一钱,水煎服,每日一剂。” 张阳接过药方,转身去灶房抓药。王雪凑过来看着药方,小声问林婉儿:“婉儿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孕妇用药的讲究?”林婉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手指上还带着户外的凉意:“我以前跟着师父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孕中患病的妇人,师父常说,医者用药,既要对症,更要知禁忌,尤其是孕妇,差一分药量都可能出大事。”李婶拿着药方,心里踏实了不少,起身要付钱,王宁却摆手:“先用药,等好了再说。这药要温服,喝完别吹风,要是有不舒服,随时来告诉我。”张娜还找了块干布,让李婶擦干裤脚,又给她拿了把油纸伞,看着她撑伞走进雨里,才放心地关上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雨越下越大,铺子里的药香更浓了。林婉儿帮着王雪整理药材,忽然想起什么,对王宁说:“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济世堂门口围着不少人,好像是患者喝了他们的药,腹泻更严重了。孙玉国脸色很难看,刘二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王宁皱了皱眉——济世堂用的怕是寒凉的理气药,比如枳壳配黄连,虽能理气,却会伤了脾胃,尤其患者本就泻后体虚,哪禁得住寒凉药的折腾。他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马蹄声,伴随着粗哑的呼喊:“王药师!王药师!”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药材商人钱多多披着件黑色的斗篷,骑着匹枣红马,冒雨停在铺子门口。他翻身下马,斗篷上的雨水“哗啦啦”地往下掉,手里还提着两个沉甸甸的布袋子,走进铺子就喘着粗气说:“可算到了!路上遇到山洪,耽误了两天,这是你订的枸橘果实,还有些枸橘棘刺,虽然功效弱些,凑合用也能救急。”张阳赶紧接过布袋子,打开一看,里面的枸橘果实个个饱满,青中带黄,油胞细密。王宁走上前,拿起一个果实闻了闻,辛香浓郁,是上好的药材。他拍了拍钱多多的肩膀:“辛苦你了,冒着这么大的雨送过来。” 钱多多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笑着说:“咱们都是为了救人,说什么辛苦。对了,我刚才路过济世堂,听见孙玉国在骂刘二,说药材不够用了,还说要去山里采枸橘,可这雨天,山里路滑,哪那么好采。”王雪撇了撇嘴:“谁让他之前让刘二折断咱们的枸橘枝,这是报应!”王宁却摇了摇头,看着窗外的雨帘,若有所思——济世堂的患者要是得不到对症的药,病情只会更重,不管孙玉国之前做过什么,医者仁心,总不能见死不救。林婉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说:“你想帮他?”王宁点了点头:“先把镇上的患者治好再说。等雨小些,我让张阳送些枸橘过去,告诉他用法用量,但愿他能听进去。” 雨还在下,百草堂的灯依旧亮着。张阳在灶房里熬着新的汤药,枸橘果实的辛香混着砂仁的香气,飘出铺子,融进青溪镇的雨夜里。王雪坐在桌边,把今天学到的用药禁忌记在本子上,林婉儿则帮着张娜整理药柜,钱多多喝着热茶,跟王宁聊着各地的药材行情。没人知道,此刻济世堂里,孙玉国正盯着空荡荡的药柜,脸色阴沉得像窗外的天气。刘二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心里却在琢磨:要是百草堂真的肯送药过来,或许这场危机,还能化解。 雨丝总算在午后歇了,青溪镇的石板路还泛着湿光,却已有人扛着锄头出门透气。百草堂的门敞开着,张阳正蹲在门槛边晒枸橘棘刺,那些晒干后呈棕褐色的棘刺,顶端带着尖锐的小钩,他时不时要拨弄两下,免得叠在一起晒不透。王雪坐在柜台后,手里捧着本《本草纲目》,指尖在“枳”的条目上划着,嘴里还念念有词:“枳实,味苦、辛、酸,温,无毒……主大风在皮肤中,如麻豆苦痒,除寒热结,止痢……” 忽然,巷口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刘二粗声粗气的嚷嚷:“大家快来看啊!百草堂卖假药坑人!我家掌柜的好心提醒,他们还不承认!”王宁刚从后院检查完枸橘树的新芽,听见声音皱起眉。只见刘二领着三个村民往铺子这边来,那三个村民都是之前在济世堂抓过药的,此刻捂着肚子,脸色难看。刘二走在最前面,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短打,袖子挽得老高,一副要讨说法的模样。 “王宁!你给我出来!”刘二拍着百草堂的柜台,震得上面的药包都晃了晃,“我这几个兄弟,昨天喝了你家的枸橘汤药,今天肚子更疼了!你是不是用了坏药材?”王雪“腾”地站起来,手里的书“啪”地拍在柜台上:“你胡说!我哥配的药都是上好的枸橘,昨天周大叔、李婶喝了都好转了,怎么到你这儿就成假药了?”周围很快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周大叔正好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看见这阵仗,赶紧挤进来:“刘二,你可别冤枉好人!我昨天喝了百草堂的药,当天腹胀就消了,今天早上还吃了两大碗粥呢!” 刘二瞪了周大叔一眼:“你懂什么!说不定你是跟他们串通好的!”“我串通什么?”周大叔气得脸通红,撸起袖子就要跟刘二理论,“我家老婆子也喝了药,现在正在家喂鸡呢!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把她叫来!”这时,王宁走了出来,他依旧穿着那件藏青色长衫,手里还拿着片刚摘的枸橘叶,语气平静:“刘二,你说我的药有问题,可有证据?这几位乡亲,能否让我把把脉?” 那三个村民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矮胖的村民犹豫着伸出手:“王药师,不是我们要找事,是孙掌柜的说,我们这病是喝了你家药才加重的……”王宁指尖搭在他腕脉上,片刻后皱起眉:“你这脉象沉细,舌苔定是黄腻的,而且腹泻时还带着黏液,对吧?”矮胖村民愣了愣,点头如捣蒜:“对对对!王药师你怎么知道?”“因为你喝的不是我的药,是寒凉的理气药。”王宁收回手,声音提高了些,让周围的村民都能听见,“镇上的患者都是脾胃虚寒导致的积滞,需用温性的枸橘来理气。若是用了黄连、枳壳这类寒凉药,只会伤了脾胃阳气,让腹泻更严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刘二脸色变了变,还想狡辩:“你胡说!我明明看见他们在你这儿抓了药!”“你看见的是他们来问药,我当时就说了,他们的症状不适合单用枸橘,得搭配砂仁、干姜,可他们说济世堂有现成的药,就走了。”王雪站出来,指着刘二,“我还记得,你昨天还在我们后院墙外晃悠,是不是想偷我们的枸橘?”周围的村民议论纷纷,有人小声说:“难怪我家小子在济世堂抓了药,喝了也没好……”还有人说:“孙玉国怕是为了省钱,用了便宜的寒凉药吧?” 刘二见势不妙,想偷偷溜走,却被周大叔一把抓住胳膊:“你想跑?把话说清楚!”就在这时,孙玉国匆匆赶来,他穿着件深蓝色的绸缎长衫,头发梳得油亮,却掩不住脸上的慌乱。他看见围了这么多村民,赶紧上前拉住刘二:“你在这里闹什么!快跟我回去!”“孙掌柜的,你可算来了!”刘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们说你用寒凉药坑人!”孙玉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瞪了刘二一眼,又看向王宁,语气带着几分生硬:“王药师,是我管教不严,让你见笑了。” 王宁看着他,叹了口气:“孙掌柜的,医者治病,讲究对症用药。枸橘性温,适合镇上的患者,你用寒凉药,只会适得其反。”他转身走进铺子,拿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半斤枸橘果实和一些枸橘叶,递给孙玉国,“这是我家的枸橘,你拿去用。果实三钱配紫苏叶二钱,水煎服;若是轻症,用叶子五钱煮水喝就行。记住,孕妇慎用幼果制成的枳实。”孙玉国接过布包,手指触到温热的枸橘果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说了句:“多谢王药师。” 周围的村民见了,都夸王宁仁心,有人说:“还是百草堂的王药师靠谱!”还有人说:“孙掌柜的,你可得好好学学人家!”孙玉国拉着刘二,狼狈地离开了。周大叔走到王宁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王药师,你就是太好心了,他之前还让刘二折你的枸橘枝呢!”王宁笑了笑,指着后院的枸橘树:“树还能发芽,人也能回头。只要能治好镇上的患者,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林婉儿不知何时站在人群外,她穿着那件浅紫色衣裙,手里拿着个竹篮,里面装着些新鲜的蒲公英。她看着王宁,眼里带着赞许:“你这步棋走得好,既化解了矛盾,又守住了医者的本分。”王雪凑过来,小声说:“哥,你就不怕孙掌柜的以后再找咱们麻烦?”王宁摸了摸她的头,指着柜台上的《本草纲目》:“医者仁心,只要咱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手里的药材,就不怕别人找麻烦。你看这枸橘,既能理气止痛,又能警醒咱们,用药要对症,做人要正直。”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百草堂的药柜上,映得那些药包上的标签都泛着光。张阳把晒好的枸橘棘刺收进布袋子里,王雪继续捧着书学习,林婉儿帮着张娜整理刚采的蒲公英。远处,济世堂的灯也亮了起来,孙玉国正在里面,按照王宁说的方法,小心翼翼地熬着枸橘汤药,只是他的脸色,依旧有些复杂。 晨雾还没散尽,青溪镇的巷子里就飘着淡淡的药香。百草堂的灶房里,张阳正用纱布过滤枸橘汤药,橙黄色的药液顺着纱布滴进陶碗里,辛香混着紫苏的清苦,飘得满铺子都是。王雪蹲在柜台边,把晒干的枸橘棘刺分成小份,用棉纸包好,纸上还细心地写着“棘刺三钱,煎服理气”——这是她昨天跟王宁学的,知道棘刺虽功效弱于果实,却能在药材紧缺时救急。 “雪儿,把那包棘刺给我。”王宁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个小药箱,“李婶昨天派人来说,腹胀好多了,但还有些食欲不振,我再去给她看看,顺便送些开胃的山楂丸。”王雪赶紧递过棘刺包,又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包:“哥,这是我昨天采的野菊花,你带着,路上要是渴了,泡着喝能清热。”王宁笑着接过,摸了摸她的头,转身走进晨雾里。 刚走没几步,就看见孙玉国从对面的巷子里出来,手里也提着个药箱,脸色比前几天平和了不少。两人碰面,孙玉国愣了一下,随即拱手道:“王药师早。”王宁也拱手回礼:“孙掌柜早,这是要去给患者送药?”“是啊,”孙玉国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愧疚,“之前听了刘二的糊涂话,用了寒凉药,差点耽误了患者。多亏你送的枸橘,昨天给那几个腹泻的村民喝了药,今天早上他们来说,腹胀已经消了。” 王宁笑了笑:“都是为了治病救人,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对了,你用枸橘时,记得区分果实和叶子,孕妇可不能用幼果制成的枳实。”“我记着呢,”孙玉国从药箱里拿出张纸,“我还特意把你的嘱咐写下来了,贴在药柜上,免得忘了。”他顿了顿,又说,“之前让刘二折了你家的枸橘枝,我已经让他去后山补种了些枸橘苗,等长大了,再移栽到你家后院,算是赔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宁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心里一暖:“孙掌柜客气了,只要咱们以后能互相帮衬,让镇上的人都能看好病,比什么都强。”两人正说着,忽然听见巷口传来呼喊:“王药师!孙掌柜!不好了!”只见村民赵大叔背着个孩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孩子脸色发白,嘴唇干裂,双手紧紧捂着肚子,疼得直哭。 “怎么了?”王宁赶紧上前,扶住孩子的手腕。脉象急促,孩子又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地指着肚子。孙玉国也凑过来,掀开孩子的衣服一看,肚子胀得鼓鼓的,轻轻一按,孩子就哭得更厉害。“这是急性积滞,怕是吃了不消化的东西。”王宁皱起眉,“我药箱里只有山楂丸,没有枸橘果实,怎么办?”孙玉国也急了:“我药箱里的枸橘昨天都用完了,济世堂离这儿还有段路,回去取怕是来不及。” 就在这时,王雪从铺子里跑出来,手里举着个布包:“哥!我把棘刺带来了!你说过,棘刺能理气,虽然慢些,但能救急!”王宁眼睛一亮,赶紧接过布包,打开取出三钱棘刺,又从药箱里拿出些生姜和大枣:“孙掌柜,你家药箱里有砂锅吗?咱们找个地方,先把棘刺汤熬上。”孙玉国立刻点头:“前面有家茶馆,我去借砂锅!” 两人跟着赵大叔来到茶馆,借了个小砂锅,孙玉国生火,王宁则仔细清洗棘刺,去除上面的杂质。王雪在一旁给孩子喂温水,轻声安慰:“别怕,喝了药就不疼了。”很快,砂锅里的水开了,放入棘刺、生姜和大枣,辛香慢慢飘出来。孩子闻到药香,虽然还是哭,但情绪平静了些。赵大叔在一旁搓着手,着急地问:“王药师,这棘刺真的能管用吗?”“放心吧,”王宁一边搅拌药液,一边说,“枸橘全身都是宝,棘刺虽弱,却也能理气止痛,再加上生姜温胃,大枣补气血,适合孩子用。” 半个时辰后,药液熬好,放温后,王雪小心翼翼地喂孩子喝下。没过多久,孩子就说肚子不那么疼了,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赵大叔激动得热泪盈眶,拉着王宁和孙玉国的手,一个劲地道谢:“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要是没有你们,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孙玉国看着孩子,心里颇有感触:“以前总想着跟你争生意,却忘了医者的本分。以后咱们两家药铺,要是有什么紧缺的药材,就互相调剂,别再让患者遭罪了。” 王宁点点头:“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等过些日子,咱们一起去后山看看,找个好地方,多种些枸橘,以后镇上再遇到积滞的病症,就不用愁药材了。”太阳渐渐升高,晨雾散去,青溪镇的石板路被晒得暖洋洋的。王宁提着药箱,孙玉国拿着砂锅,两人并肩往回走,时不时聊几句药材的事,之前的隔阂早已烟消云散。王雪跟在后面,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暗暗高兴——她知道,以后青溪镇的药铺,再也不会有争斗了,只有一心为患者的医者。 回到百草堂,张娜早已做好了早饭,见王宁回来,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跟孙掌柜能解开误会。快吃饭吧,一会儿钱多多该送新的枸橘来了,他昨天派人来说,这次的果实比上次的还要好。”王宁坐下,拿起筷子,心里满是欣慰。他看向窗外的枸橘树,枝头已经冒出了新的嫩芽,绿油油的,充满了生机。他知道,这不仅是枸橘的新生,也是青溪镇医者仁心的新生。 霜降过后,青溪镇的风带了些凉意,却吹得百草堂后院的枸橘树愈发精神。那几株曾被折断枝桠的枸橘,如今已抽出半尺长的新枝,枝头还挂着几颗迟熟的青果,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王宁正蹲在树下,给新栽的枸橘苗培土——这些苗是刘二从后山移栽来的,如今已冒出嫩绿的芽,他特意在每株苗旁插了块小木牌,上面写着“枸橘:温性理气,孕妇慎用幼果”。 “哥,钱大叔来了!”王雪的声音从铺子前传来,带着雀跃。王宁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只见钱多多背着个大布包,笑容满面地走进后院,布包里还露着几串风干的枸橘果。“王药师,我从南方带了些枸橘干来,能存更久,以后镇上再遇到积滞的病症,就不愁没药了。”钱多多说着,把布包递给王宁,“对了,我还带了本手抄的《枳用药录》,里面记着不少枸橘的偏方,你看看能不能用。” 王宁接过布包和手抄本,心里一暖。这时,孙玉国也提着个竹篮走进来,篮子里装着刚熬好的枸橘膏:“王药师,我按照你说的方法,用枸橘果加蜂蜜熬了些膏剂,方便老人和孩子服用,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王雪凑过来,拿起块枸橘膏尝了尝,眼睛一亮:“好吃!甜丝丝的,还有股枸橘的清香,比汤药好喝多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张娜端着刚泡好的枸橘叶茶走过来,给每人递了一杯:“这枸橘叶茶也不错,既能理气,又能解渴,以后夏天咱们就多泡些,给来药铺的村民喝。”林婉儿不知何时站在后院门口,她穿着件素色的棉裙,手里拿着幅画,画上正是百草堂的后院,几株枸橘树郁郁葱葱,树下几个身影谈笑风生。“我昨天闲来无事,画了幅画,送给你们。”林婉儿把画递过来,“以后青溪镇的枸橘,定会越长越好,你们的仁心,也该被记下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宁接过画,仔细看着,眼眶有些湿润。他想起几个月前,镇上突发积滞病症,药材告急,孙玉国使绊子,刘二折树枝,可最终,还是靠着枸橘这味温性良方,靠着大家的仁心,化解了危机,也解开了心结。“对了,孙掌柜,”王宁忽然想起什么,对孙玉国说,“咱们之前说要去后山种枸橘,明天天气好,咱们就带着村民一起去,多多种些,以后不仅咱们两家药铺能用,还能给镇上的村民分些,让大家都知道枸橘的好处。”孙玉国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回去准备工具,明天一早就来叫你。” 第二天一早,青溪镇的村民们扛着锄头,提着水桶,跟着王宁和孙玉国往后山走去。阳光洒在山间,照得漫山的草木都泛着光。大家选了块向阳的山坡,开始挖坑、栽苗、浇水,孩子们在一旁帮忙递树苗,欢声笑语回荡在山谷里。王雪一边栽苗,一边给村民们讲枸橘的药性:“这枸橘性温,能疏肝和胃、理气止痛,要是家里有人腹胀、腹泻,用它的果实或叶子煮水喝,就能缓解,但孕妇可不能用它的幼果哦!” 村民们听得认真,时不时有人提问,王宁和孙玉国耐心地解答,林婉儿则在一旁记录,把枸橘的种植方法和用药禁忌都写下来,打算以后刻在石碑上,立在后山。日子一天天过去,后山的枸橘苗渐渐长大,青溪镇的村民们也都学会了用枸橘治病。每当有人腹胀、腹泻,就会去后山摘些枸橘叶或果实,煮水喝,效果立竿见影。百草堂和济世堂也成了好搭档,谁家缺了药材,就互相调剂,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争斗。 这年冬天,青溪镇下了场大雪,覆盖了整个小镇。百草堂的炉火烧得正旺,王宁、张娜、王雪、张阳围坐在炉边,喝着枸橘叶茶,看着窗外的雪景。林婉儿拿着刚画好的《青溪枸橘图》,笑着说:“明年春天,后山的枸橘就能开花了,到时候漫山都是白色的花,肯定好看。”王雪点点头,眼睛里满是期待:“等开花了,咱们就办个枸橘节,请镇上的村民都来后山赏花,再教大家怎么用枸橘做药膳,让更多人知道这味温性良方的好处。” 王宁看着家人和朋友,心里满是欣慰。他知道,枸橘不仅是一味药材,更是连接人心的纽带,它用自己的温性,温暖了青溪镇的人,也让医者仁心的种子,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代代相传。窗外的雪还在下,铺子里的枸橘香却愈发浓郁,伴着欢声笑语,飘出百草堂,飘进青溪镇的雪夜里,也飘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喜欢短篇中草药故事集请大家收藏:()短篇中草药故事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1章 百草堂之诃子 诃子:山野药香解乡忧 滇南的秋老虎缠缠绵绵赖到九月,青石镇外的梯田还泛着青黄,镇口那棵老榕树却已落了半地碎金。百草堂的木门“吱呀”被推开时,王宁正蹲在柜台后,指尖捏着片晒干的枇杷叶,对着窗棂透进来的光仔细端详。他穿件浆洗得发白的月白长衫,领口别着个靛蓝布囊,里头装着晒干的薄荷与陈皮,走动时便飘出缕清苦药香。 “王药师!王药师!”门外冲进来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裤脚沾着泥点,怀里抱着个脸色蜡黄的孩童。孩子双眼紧闭,嘴唇泛白,裤腿上还沾着未干的稀便。汉子声音发颤,将孩子往柜台旁的长凳上放时,手都在抖:“您快看看,娃子从昨儿起就拉,水似的,喂了米汤也吐,这会子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王宁立刻起身,手指搭上孩子腕脉,另一只手翻开孩子眼皮。他指腹带着常年碾药留下的薄茧,掌心还沾着淡淡的药粉味。“脉象虚浮,唇干眼凹,是久泻伤了津液。”他语速沉稳,转头冲里屋喊:“张娜,取两钱炒白术、一钱干姜,再拿块饴糖来。” 里屋很快走出个穿青布裙的妇人,发髻上别着支银簪,围裙上沾着些深褐色的药汁痕迹——那是今早熬制当归时溅上的。张娜手脚麻利地从药柜里抓药,药柜上的抽屉贴着泛黄的纸签,“白术”“干姜”“茯苓”的字迹是王宁亲笔写的,遒劲有力。她一边包药一边叹气:“这几日来瞧腹泻的人越来越多,今早李阿婆来抓药,说她家老头子不仅拉,还咳得夜里睡不着,嗓子哑得像破锣。” 王宁接过药包,正要嘱咐汉子煎药方法,门外又涌进来几个村民,有扶着老人的,有抱着孩子的,七嘴八舌的哭诉声瞬间填满了小小的药铺。他挨个诊脉,发现症状大同小异:多是久泻体虚,部分老人还伴着久咳咽痛。等他把最后一位患者的药方开好,张娜捧着空了的药罐走过来,眉头皱得紧紧的:“干姜和白术都没了,就连之前备用的石榴皮也剩得不多。” 王宁心里一沉,走到药铺后院。后院的晒药架上,晒着些金银花、菊花,却没有能止泻的药材。他望着镇外连绵的青山,忽然想起三年前进山采药时,曾在海拔千余米的山谷里见过几棵诃子树——椭圆形的叶子,结着黄绿色的核果,当时林婉儿还摘了颗成熟的果实给他,说这果子在《本草》里叫“诃黎勒”,能涩肠止泻、敛肺利咽。 “王哥,要不咱们进山采诃子?”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林婉儿背着个粗布采药包,包上挂着把铜柄小锄,裤脚卷到膝盖,露出小腿上几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常年进山采药留下的印记。她刚从镇外的山上回来,听说药铺药材告急,立刻赶了过来:“我记得后山的沟谷里有诃子树,这个时节该成熟了。” 王宁点点头,转身喊正在收拾药柜的妹妹王雪:“雪儿,把采药的背篓和防蛇虫的药囊带上,跟我们进山。”王雪才十六岁,梳着双丫髻,衣襟上别着朵晒干的野菊,闻言立刻应声,从墙角拖出个鼓鼓囊囊的背篓——里面装着水壶、干粮,还有块用来包裹药材的粗麻布。 三人正要出门,却见药铺对面的济世堂门口,刘二正叉着腰跟几个村民说些什么。刘二穿件油亮的黑短褂,脸上带着道刀疤,说话时唾沫横飞。王宁隐约听见“诃子有毒”“王宁想害人”的字眼,眉头皱得更紧。张娜站在他身边,小声说:“方才钱老板派人来问,说他手里有批诃子,本想送来,可听了刘二的话,又犹豫了。” 王宁沉默片刻,抬手拍了拍林婉儿的肩膀:“咱们走,早去早回。至于谣言,等咱们把诃子采回来,用药效说话。”林婉儿用力点头,将采药包往背上紧了紧,王雪也跟着挎起背篓,三人迎着午后的阳光,朝镇后的青山走去。他们没看见,济世堂的门帘后,孙玉国正阴沉着脸,盯着他们的背影,对身边的刘二低声吩咐了几句。刘二咧嘴一笑,转身消失在镇巷的拐角处。 后山的山路比想象中难走。秋雨后的泥土裹着落叶,踩上去滑得很,王宁走在最前面,手里握着根磨得光滑的桃木杖,时不时回头扶一把身后的王雪。王雪的双丫髻沾了些草屑,粗布背篓撞着路边的灌木,发出沙沙的声响,她咬着唇紧跟在后面,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哥,咱们还要走多久啊?”王雪喘着气问,伸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指尖不小心蹭到脸颊,留下道淡淡的泥印。她还是头回跟着进山采这么重要的药材,既紧张又有些兴奋,眼睛时不时瞟向路边的草木,想学着辨认草药,可此刻满脑子都是“诃子”,连平时认识的蒲公英都差点认错。 王宁放缓脚步,指着前方云雾缭绕的山谷:“快了,翻过前面那道坡,就是三年前我见过诃子树的沟谷。”他顿了顿,又叮嘱道:“等会儿到了地方,别乱碰,诃子树的树皮有股特殊的气味,成熟的果实是黄绿色,椭圆形状,跟小橄榄似的,你们仔细认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婉儿走在最后,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竹篮,时不时弯腰捡起地上的枯枝——这些干燥的枯枝能用来临时煮药。她听见王雪的话,笑着回头:“雪儿别急,采药最忌心浮气躁。你看这山路旁的蕨类,叶片上还带着晨露的痕迹,说明这一带湿气重,正好符合诃子喜湿润的习性,咱们找对方向了。” 说话间,三人终于翻过了山坡。可眼前的景象却让王宁心头一沉——原本该长着诃子树的沟谷边缘,几棵树干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树皮被刮得斑驳,断口处还带着新鲜的木屑,显然是刚被人破坏没多久。树下的落叶被踩得乱七八糟,连一颗成熟的诃子都没剩下。 “是刘二!”林婉儿气得攥紧了拳头,竹篮里的枯枝都被她捏得发响,“肯定是孙玉国让他来搞破坏的,怕咱们采到诃子!”她常年进山,对这片山林的草木熟得很,这几棵诃子树她之前也见过,如今变成这样,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王雪看着倒在地上的树,眼圈一下子红了:“那怎么办啊?没有诃子,镇上的人还在等着吃药呢。”她伸手摸了摸断树的枝干,指尖触到冰凉的树皮,心里又急又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王宁蹲下身,仔细查看树干的断口,又拨开周围的草丛看了看,起身时脸上倒没多少怒意,反而多了些笃定:“别慌,这几棵只是边缘的小树,真正的老诃子树应该在沟谷深处。刘二急着破坏,肯定没往里面走——那里面的路更难走,还有几处陡坡,他没那么大耐心。” 他说着,从背篓里取出块干粮递给王雪:“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咱们往沟谷里面走。”林婉儿也跟着点头,从采药包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些淡黄色的药膏递给王雪:“把这个抹在手上,等会儿抓藤蔓的时候能防滑,还能防蚊虫咬。” 休息片刻后,三人继续往沟谷深处走。越往里走,树木越茂密,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王雪突然“哎呀”一声,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旁边的斜坡倒去。王宁眼疾手快,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可自己也被带得晃了一下,桃木杖“哐当”掉在地上,滚到了坡下。 “雪儿,你怎么样?”王宁稳住身形,扶着王雪站好,紧张地查看她的腿。只见王雪的裤腿被荆棘划开道口子,鲜血正从伤口里渗出来,染红了浅色的布料。王雪咬着唇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疼。” 林婉儿立刻蹲下身,从采药包里拿出干净的布条和草药,先将伤口周围的泥土擦干净,再把捣碎的草药敷在伤口上,动作麻利又轻柔:“这是止血的铁苋菜,咱们进山常带的,敷上很快就不疼了。”她一边包扎一边说:“以后走这种陡坡,记得抓着旁边的藤蔓,脚要踩实了,别着急。” 王雪点点头,看着林婉儿认真的样子,心里暖烘烘的。就在这时,王宁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你们看!那是不是诃子树!” 两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棵树高达十余米,树皮呈灰黑色,椭圆形的叶片在风中轻轻晃动,树枝上挂满了黄绿色的果实,正是他们要找的诃子!三人顿时忘了疲惫和伤痛,快步走了过去。王宁伸手摘下一颗诃子,放在鼻尖闻了闻,脸上露出笑容:“没错,就是这个味!涩中带点微甜,正好用来入药。” 林婉儿立刻拿出竹篮,开始小心翼翼地采摘诃子,王雪也忍着腿上的疼,帮忙把摘下的诃子放进背篓里。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伴随着诃子淡淡的香气,三人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只要采到这些诃子,镇上的疫病就能有救了。 背着满篓诃子回到青石镇时,日头已西斜,橘红色的晚霞把镇口的老榕树染得发亮。刚走到百草堂门口,王宁就看见一群村民围在铺子前,交头接耳,神色犹豫。钱多多站在人群外围,手里攥着个布包,眉头皱得紧紧的,看见王宁三人回来,脚步动了动,却没立刻上前。 “王药师,你们真把诃子采回来了?”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妇人率先开口,她是镇上的李阿婆,家里老头子正咳得厉害,“可刘二说……说这果子有毒,吃了会出事。”她的话刚落,其他村民也跟着附和,七嘴八舌的疑问声又涌了上来。 王宁没急着解释,而是放下背篓,从里面拿出几颗饱满的诃子。夕阳下,黄绿色的果实泛着温润的光泽,椭圆的形状像极了缩小的橄榄。他举起诃子,让村民们看得清楚:“大家看,这就是诃子,《本草》里记载的‘诃黎勒’。它的果实能入药,可不是什么毒物。” 王雪站在一旁,偷偷拽了拽林婉儿的衣角,小声说:“他们要是不信怎么办?”林婉儿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急,目光落在王宁身上,眼里满是信任——她知道,王宁总有办法让村民们信服。 这时,济世堂的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刘二晃悠悠地走了出来,嘴里叼着根草,阴阳怪气地说:“王宁,你别在这糊弄人!谁知道你这果子是不是跟诃子长得像的毒果?要是真吃坏了人,你负得起责吗?”他身后跟着两个济世堂的伙计,也跟着起哄,村民们的神色又变得犹豫起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宁看了刘二一眼,没跟他争辩,转身走进药铺,很快端出个陶制药罐,又从药柜里取出干姜和白术。“大家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煮药,我先喝。”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股坚定。张娜立刻上前帮忙,在药铺门口支起小灶,点燃柴火,陶罐里的清水很快就冒起了热气。 村民们都安静下来,围着小灶看着。王宁将诃子掰开,露出里面褐色的果肉,又把干姜、白术切成薄片,一起放进药罐里。“诃子性平,归肺、大肠经,搭配干姜温脾止泻,白术健脾益气,正好治咱们镇上的腹泻之症。”他一边操作,一边给村民们讲解,“之前李阿婆说她家老头子久咳咽痛,这诃子还有敛肺利咽的功效,等会儿也能煮些给老人家试试。” 李阿婆听得认真,忍不住问:“王药师,这诃子真能治咳嗽?我家老头子咳了好几天,嗓子都哑了。”王宁点点头:“您放心,等药煮好,先给老人家送一碗过去。” 不一会儿,药罐里就飘出了浓郁的药香,混着诃子特有的涩香,弥漫在空气中。刘二站在人群外,脸色有些难看,却还嘴硬:“煮得再香也没用,说不定是掩人耳目呢!” 药煮好后,王宁倒出一碗,冒着热气就准备喝。张娜赶紧拦住他:“小心烫!”王宁笑了笑,稍微吹了吹,便一饮而尽。村民们都屏住呼吸,盯着他的反应。过了片刻,王宁放下碗,神色如常:“大家看,我没事。这药温和,不会伤身子。” 这时,钱多多终于走上前,打开手里的布包,里面是满满的诃子:“王药师,是我糊涂,听了谣言就犹豫了。这些是我之前收的诃子,都给你送来,咱们一起给镇上的人治病。”他刚才在一旁看着,又听了王宁的讲解,心里的疑虑早就消了。 村民们见王宁喝了药没事,钱老板又送来诃子,终于放下心来。李阿婆第一个上前:“王药师,给我也来一碗药吧,我带回家给老头子喝。”其他村民也纷纷围上来,原本犹豫的神色变成了急切。 刘二见势不妙,悄悄往后退,想溜回济世堂。林婉儿眼尖,立刻喊住他:“刘二,你刚才说诃子有毒,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刘二涨红了脸,狠狠瞪了林婉儿一眼,拔腿就跑,引得村民们一阵哄笑。 王雪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又激动又自豪。她走到王宁身边,小声说:“哥,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懂这么多药材,帮大家治病。”王宁摸了摸她的头:“慢慢来,以后哥教你认更多的药,咱们一起守护青石镇。” 夜幕渐渐降临,百草堂的灯亮了起来,药香在镇巷里飘得很远。王宁和张娜忙着给村民们分药,林婉儿和王雪帮忙收拾药罐,钱多多也留下来搭把手。没人注意到,济世堂的窗户后,孙玉国正阴沉着脸,盯着百草堂的方向,眼里满是不甘。 天刚蒙蒙亮,百草堂的门就被叩得咚咚响。王宁刚把新晒的诃子归置好,听见声响赶紧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神色慌张的村民,扶着个面色潮红的汉子,汉子捂着胸口咳嗽,每咳一声都牵动着肩膀,嘴唇还泛着不正常的红。 “王药师,您快看看他!”其中一个村民急声道,“他昨儿听说诃子能治咳嗽,就找了些生诃子嚼着吃,今早就成这样了,又烧又咳,痰里还带着点黄!” 王宁心里一紧,赶紧让他们把汉子扶到长凳上,伸手搭脉,又掀开汉子的眼皮看了看。“他这是外感咳嗽初起,还带着湿热,哪能吃诃子?”王宁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诃子性涩,能敛肺止泻,可外感初起、痰热未清的时候用,会把病邪敛在身子里,加重病情!” 这话刚说完,药铺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孙玉国带着刘二,还有几个看热闹的村民走了过来,孙玉国穿件体面的绸缎褂子,手里摇着把折扇,故作惊讶地喊:“哎呀,王宁,这不是吃了你家诃子才成这样的吗?我就说这东西有毒,你偏要给大家用,现在出了事,你可得给个说法!” 刘二在一旁跟着起哄:“就是!昨天还说诃子多好多好,今天就把人吃病了,我看你这百草堂就是想害人!”他故意提高声音,引着周围的村民议论,几个不明真相的村民果然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王雪正在里屋整理药包,听见外面的动静跑出来,看见这阵仗,气得脸都红了:“你胡说!我哥昨天明明说了,诃子是治久咳体虚的,不是治外感咳嗽的!是他自己乱用药!”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事后才编的说法?”孙玉国冷笑一声,转头对村民们说,“大家可都看见了,这人就是吃了诃子才变成这样的,以后可别再信百草堂的药了!” 王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走到汉子身边,轻声问:“你昨天吃诃子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开始咳嗽、发热了?有没有觉得痰又黄又稠?”汉子点点头,声音沙哑:“是……前天晚上淋了雨,昨天早上就开始咳,还发着低烧,听说诃子能治咳嗽,就找了些吃了,没想到越吃越严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宁转向村民们,声音清晰有力:“大家都听见了,他是先淋雨后发病,属于外感咳嗽初起,这正是诃子的用药禁忌!《本草》里早有记载,外感初起、湿热痢疾初起者忌用诃子,就是怕敛住病邪。昨天我只说诃子能治久咳咽痛,没说能治所有咳嗽,是他没说清自己的病情,乱用药才导致这样!” 说着,王宁从药柜里取出金银花、连翘和桔梗,快速包好递给汉子:“你这是风热外感,先吃这副药清热化痰,等烧退了、痰清了,要是还咳嗽,再用诃子配伍调理。”他又转身对孙玉国说:“孙老板,治病用药讲究辨证施治,不是所有病症都能用同一种药,你要是不懂,就别在这里误导大家!” 孙玉国没想到汉子会如实说出病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想争辩,却见钱多多从人群里走出来。钱多多手里拿着本泛黄的《本草纲目》,翻到记载诃子的那一页,递给周围的村民看:“大家看,这里写得清清楚楚,‘诃子,治久泻久痢,肺虚久咳……外感初起者忌用’,王药师说的没错,是有人乱用药,跟诃子本身没关系!” 村民们围过来看了《本草纲目》,又听了王宁的解释,顿时明白过来,纷纷指责孙玉国和刘二故意挑事。刘二见势不妙,想偷偷溜走,却被林婉儿拦住。林婉儿背着采药包,手里还拿着昨天采诃子时剩下的枯枝,眼神坚定:“刘二,你昨天破坏诃子树,今天又跟着孙玉国造谣,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孙玉国见村民们都站在百草堂这边,知道再闹下去讨不到好,狠狠瞪了刘二一眼,悻悻地说:“算我多管闲事!”说完,就带着刘二灰溜溜地走了。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王宁松了口气,转身继续给村民们配药。张娜端来一碗温水递给他:“别气着自己,孙玉国就是故意找茬。”王宁接过水,点点头:“我知道,只是怕村民们被误导,耽误了治病。以后咱们得更仔细些,给村民配药前,一定要问清病情,免得再出这样的事。” 阳光透过药铺的窗户,洒在满柜的药材上,也洒在王宁沉稳的脸上。王雪看着哥哥忙碌的身影,默默记下刚才学到的诃子用药禁忌,心里对“医者仁心”这四个字,有了更深的理解。 月色爬上青石镇的屋檐时,百草堂的灯还亮着。王宁坐在柜台后,借着灯光整理药方,张娜在一旁将晒干的诃子分装成小袋,林婉儿和王雪则在院子里清洗白天用过的药罐,水声混着药香,在夜里格外安稳。 “哥,今天钱老板送来的诃子,够咱们用一阵子了吧?”王雪一边擦药罐一边问,双丫髻上还别着白天采来的野菊,经了一天风吹,花瓣微微卷边,却依旧透着生气。 王宁抬头看了看药柜上堆满的诃子,点头道:“够了,等过两天,咱们再教村民认认诃子树,往后他们要是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也能自己采些应急。”他话音刚落,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踩着瓦片走动的声音。 林婉儿立刻竖起耳朵,放下手里的药罐,抄起墙角的桃木杖——这是白天进山时王宁用的,她特意留在院里防身。“有人!”她压低声音说,眼神警惕地盯着院墙方向。王宁也站起身,示意张娜和王雪躲到里屋,自己则拿起柜台后的铜盆,悄悄走到门口。 没过多久,一道黑影从院墙上翻了下来,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正是刘二。他手里拿着个布袋,径直走向堆放诃子的角落,动作慌张却熟练,显然是早有预谋。他刚抓起一把诃子塞进布袋,王宁突然将铜盆“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大声喝道:“刘二,你又来偷药!” 刘二吓了一跳,转身就想跑,却被赶来的林婉儿拦住去路。“这次看你往哪跑!”林婉儿举起桃木杖,眼神凌厉,之前被刘二破坏诃子树的气,此刻全涌了上来。刘二急得满头大汗,想硬闯过去,可林婉儿常年进山采药,身手灵活,几下就把他逼得退到墙角。 就在这时,又有两道黑影翻进院墙,是孙玉国派来的帮手。他们手里拿着木棍,一进来就朝着王宁和林婉儿打去。王宁虽不善打斗,却常年碾药练出了臂力,一把抓住打来的木棍,与对方周旋起来。林婉儿则护在药堆旁,不让他们靠近诃子。 院子里的动静惊动了邻居,郑钦文第一个冲了进来。他是镇上的猎户,常年在山里奔波,身手矫健,手里还拿着把猎刀。“王药师,我来帮你!”他大喝一声,挥刀逼退其中一个帮手,很快就和王宁、林婉儿一起,将三个偷药贼围了起来。 刘二几人被打得节节败退,正想求饶,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钱多多带着几个药商赶了过来。原来钱多多担心孙玉国再搞鬼,特意带着人在镇里巡逻,正好听见百草堂的动静。“孙玉国呢?是不是他让你们来的?”钱多多厉声问道,他手里还拿着本账本,正是之前和孙玉国交易药材的记录——当初孙玉国曾想低价买他的劣质药材,被他拒绝了,如今正好能作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刘二见人越来越多,知道瞒不住了,哆哆嗦嗦地说:“是……是孙老板让我们来的,他说……他说把诃子偷光,镇上的人就只能去他的济世堂抓药了。”他的话刚说完,村民们也陆续赶了过来,听说孙玉国不仅造谣,还派人偷药,都气得咬牙切齿。 “走!咱们去找孙玉国算账!”郑钦文第一个提议,村民们纷纷附和,跟着王宁和钱多多,浩浩荡荡地往济世堂走去。孙玉国正坐在堂屋里等着消息,见一群人冲进来,顿时慌了神,想从后门溜走,却被守在那里的村民抓了个正着。 钱多多拿出账本,当着村民的面念了起来,里面记满了孙玉国以次充好、抬高药价的事。“你不仅卖劣质药材,还破坏诃子树、造谣生事,根本不配开济世堂!”钱多多越说越气,将账本摔在孙玉国面前。 孙玉国面如死灰,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村民们七嘴八舌地指责他,最后一致决定,让他关掉济世堂,永远离开青石镇。孙玉国没办法,只能收拾东西,灰溜溜地走了,刘二和其他帮手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几天后,青石镇的疫情彻底平息了。王宁带着村民们进山,教他们辨认诃子树——高大的树干、革质的椭圆形叶片、黄绿色的核果,村民们学得认真,还特意在树下做了标记。王雪跟在后面,拿着小本子记录诃子的生长环境,时不时向王宁提问,脸上满是认真。 夕阳下,诃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婉儿背着采药包,和郑钦文一起检查树木的生长情况;钱多多则和村民们商量,以后要一起保护山里的药材,让青石镇的药香永远飘下去。王宁站在树下,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露出了笑容。张娜走到他身边,递过一个装着诃子的布囊:“以后啊,这诃子不仅能治病,还能记着咱们青石镇人的心呢。” 王宁接过布囊,放在鼻尖闻了闻,那股淡淡的涩香,混着山野的气息,沁人心脾。他知道,这棵棵诃子树,不仅守护了青石镇的平安,更守住了医者的初心,往后的日子里,这山野药香,会一直伴着镇里的人,岁岁年年,生生不息。 喜欢短篇中草药故事集请大家收藏:()短篇中草药故事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2章 百草堂之化橘红 化橘红:岭南山中的济世情缘 入秋的烟墩岭裹着层薄凉,晨雾还没散透,百草堂的木门就被拍得砰砰响。王宁刚把晒好的化橘红片收进陶缸,指腹蹭着果皮上细密的柔绒毛,那股清苦中带甜的药香还沾在指尖,就见村民李大娘扶着孙子小栓闯了进来,孩子咳得小脸通红,嘴角挂着黏痰。 “王大夫,您快瞅瞅!”李大娘声音发颤,把小栓往柜台前推,“这孩子咳了三天了,夜里喘得像拉风箱,喝了两碗姜汤也不管用。”王宁蹲下身,指尖搭在小栓腕上,又掀起他的眼皮看了看,眉头微蹙:“是风寒裹痰,肺脾气滞。张阳,取去年的陈化橘红三钱,加紫苏叶、茯苓各两钱,先煎水给孩子温服。” 张阳应了声,转身从药柜里抽出发暗的抽屉,里面码着整齐的化橘红片,果皮厚实地泛着棕褐色,他用戥子仔细称了药,又用粗纸包好递过去:“大娘,这药得温服,一天两剂,喝了发点汗就好了。”王宁补充道:“孩子小,别吃生冷,要是咳得厉害,让张娜用化橘红煮点梨水,理气化痰还不苦。” 说话间,又有几个村民拥了进来,都是捂着胸口咳嗽的。王雪在柜台后忙着抓药,额角沁出细汗,她扎着青布围裙,围裙角沾着点药粉,一边递药一边念叨:“大家别挤,按顺序来,王大哥开的方子都管用。”张娜端着刚煮好的化橘红水从后屋出来,粗瓷碗里飘着几片橘红,热气裹着药香散开,她给每个候诊的村民都倒了小半碗:“先喝点暖暖身子,这化橘红是咱烟墩岭的老宝贝,性温能入肺脾经,喝了舒坦。” 可没等大家安心,街口就传来吵嚷声。刘二挎着个布包袱,在巷子里扯着嗓子喊:“都别去百草堂了!王宁那化橘红是陈年老货,药效早没了!咱益仁堂的化橘红才是新采的,治咳嗽立竿见影!”说着就掏出几片浅黄色的果皮,往村民手里塞,“你们看这颜色多鲜亮,比百草堂那黑乎乎的强多了!” 有几个村民半信半疑,拿着刘二给的“化橘红”凑到鼻尖闻,只有股淡淡的柚子味,没有正经化橘红的清苦药香。可架不住刘二嘴甜,又说孙玉国是“城里来的药材行家”,不会骗人,竟真有几个人跟着他往益仁堂去了。 王宁站在百草堂门口,看着刘二的背影,指节攥得发白。张阳站在他身边,压低声音说:“大哥,孙玉国这是拿普通柚皮冒充化橘红呢!你看他给的那片,皮薄还没绒毛,哪是正经化橘红?”林婉儿刚好背着药篓从山上下来,篓子里装着刚采的野菊花,闻言皱起眉:“我今早去东南峪村附近采药,看见孙玉国的人在收购普通柚皮,一车车往益仁堂拉,怕是要搞大事。” 正说着,之前去益仁堂买药的村民赵大叔捂着胸口跑了回来,脸色比刚才更差,咳嗽得直不起腰:“王大夫,我、我上当了!喝了孙玉国那药,咳得更厉害了,还恶心想吐!”王宁赶紧扶他坐下,又让张娜端来温水,赵大叔喝了几口才缓过来:“孙玉国说他那是‘精品化橘红’,要价比你这贵两倍,我想着贵的好,哪知道是假货!” 王宁看着赵大叔痛苦的模样,又望向益仁堂的方向,眼神沉了下来。他拿起一片自家的化橘红,指着上面细密的绒毛:“正经化橘红是化州柚的外层果皮,未成熟时就采摘,果皮厚、密生短毛,这是普通柚皮比不了的。孙玉国这么做,是拿村民的命当儿戏!” 林婉儿放下药篓,语气坚定:“王大哥,不行就去化州柚的核心产区看看,咱们找正品来证明,不能让他这么糊弄人。”王宁点了点头,把化橘红片放回陶缸:“明天我就去东南峪村,张阳你跟我去,婉儿你熟悉山路,也一起走一趟。至于家里,就辛苦小雪和张娜,多给村民普及化橘红的真假辨别,别再有人上当。” 夜色渐深,百草堂的灯还亮着。张娜在厨房里煮着化橘红梨水,甜香混着药香飘满屋子;王雪在灯下整理药书,把关于化橘红的记载都翻出来,准备明天讲给村民听;王宁则拿着一片化橘红,在灯下细细端详,这味陪伴了烟墩岭人数代的药材,绝不能被假货玷污。窗外的秋风还在吹,可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这一趟东南峪村,不仅要找回正品化橘红,更要守住百草堂“以药济世”的祖训。 天还没亮,烟墩岭的山路上就响起了脚步声。王宁背着半旧的粗布药箱,里面装着戥子、油纸和几本药材图谱;张阳紧随其后,肩上扛着捆结实的麻绳,是为攀山采药备的;林婉儿走在最前面,手里握着根磨得光滑的木杖,鞋边沾着晨露打湿的泥土,熟门熟路地避开路上的碎石。 “过了前面那道山梁,就能看见东南峪村的化橘红林了。”林婉儿停下脚步,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谷,“那片林子长在亚热带山地砖红壤上,土里藏着礞石,还有锰、镁这些微量元素,只有这种土,才能长出绒毛密、药效足的化橘红。”王宁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隐约能看见成片的绿树,枝叶间似乎还挂着青黄色的果子,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得赶在晌午前到,正好能看看农户采收的新鲜花橘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山路越走越陡,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满地的腐叶上,散发出潮湿的草木香。张阳走得有些气喘,擦了把汗问:“王大哥,普通柚和化州柚长得这么像,除了看绒毛,还有啥不一样的?”王宁蹲下身,捡起一片掉落的柚叶,指着叶片边缘:“你看这化州柚的叶子,边缘是浅波状,叶柄上的叶翼是倒心形,普通柚的叶翼要窄得多。而且化州柚的果子熟了是柠檬黄,果皮厚得能剥出三层,普通柚皮薄,果肉也更甜,药效差远了。” 正说着,前方突然传来马车轱辘声。林婉儿警惕地躲到树后,探出头一看,笑着走了出来:“是钱老板啊,这么早往山里运货?”只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车夫正忙着整理车上的布包,一个穿着绸缎马褂的中年男人转过身,脸上堆着笑:“是婉儿姑娘啊!这不是要去东南峪收化橘红嘛,今年的果子长得好,得早点下手。” 这男人正是药材商人钱多多,常年往返于化州各产区收药,和百草堂也打过几次交道。王宁走上前,拱手道:“钱老板,我们也是去东南峪,想看看今年的化橘红品质。”钱多多看见王宁,眼神闪了闪,拉着他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说:“王大夫,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别对外人讲。前几天孙玉国让人来收了好几车普通柚皮,还跟农户说要低价包下今年的化橘红,我看他是想搞垄断,再拿假货以次充好。” 王宁心里一沉,果然猜得没错。张阳在一旁急道:“那可不行!村民要是买不到正品化橘红,再被孙玉国的假货坑了,这病可怎么好?”钱多多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孙玉国给的价高,有些农户都动心了。不过我知道有几户老农户,守着祖上的化橘红树,只卖正品,我带你们去找他们。” 跟着钱多多,三人很快到了东南峪村。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农户正围着一堆青黄色的果子忙碌,有的在小心翼翼地摘果,有的用小刀轻轻剥去外层果皮,露出里面带着细密绒毛的橘红。王宁走上前,拿起一个刚剥好的化橘红,指尖抚过绒毛,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这才是正经的化州柚果皮,你看这绒毛,密得能挡住阳光,果皮也厚,这样的化橘红,理气化痰的药效才足。” 农户李大爷见王宁识货,笑着说:“王大夫是百草堂的吧?我爹以前就给你们药铺供过化橘红。孙玉国的人来给高价,我没卖,这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可不能砸在我手里。”王宁感激地说:“李大爷,谢谢您。我想收一批新鲜化橘红,带回去给村民治病,也让大家看看正品是什么样的。” 钱多多在一旁帮着议价,很快就定下了五十斤新鲜化橘红。农户们手脚麻利地将化橘红装进竹筐,王宁看着满筐的正品化橘红,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几个穿着短打的汉子闯进了村,为首的正是孙玉国的手下刘二。“都别卖了!孙老板说了,今年的化橘红都得卖给我们,谁也不许私卖!”刘二叉着腰,一副蛮横的样子。 林婉儿立刻挡在竹筐前,冷声道:“刘二,买卖自愿,你凭什么强买强卖?”刘二看见王宁,眼神一狠:“又是你们坏我好事!这化橘红我们孙老板要定了,识相的就赶紧走!”王宁上前一步,手里举着刚买的化橘红:“刘二,你告诉孙玉国,想垄断正品化橘红,再拿假货骗人,我们绝不会答应。这些化橘红,我今天必须带走!” 双方剑拔弩张,李大爷和几个农户也拿起了锄头,护在竹筐旁。刘二看着对方人多,不敢硬来,撂下一句“你们等着”,就灰溜溜地走了。钱多多松了口气:“还好没动手,这孙玉国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王宁看着竹筐里的化橘红,眼神坚定:“走,我们赶紧回烟墩岭,不能让村民再等了。” 夕阳西下,三人赶着马车往回走。车厢里的化橘红散发着阵阵药香,王宁坐在车边,手里拿着一片化橘红,想着回去后要怎么向村民证明真伪,怎么救治那些被假货坑了的人。山路弯弯,马车轱辘声伴着晚风,仿佛在为这场寻药之旅,奏响一曲正义的前奏。 马车刚到百草堂门口,就见郑钦文背着老母亲跌跌撞撞地跑来,老太太趴在儿子背上,咳嗽得浑身发抖,嘴角溢出淡青色的痰沫。“王大夫!快救救我娘!”郑钦文声音嘶哑,额头上青筋暴起,“昨天喝了益仁堂的‘化橘红’,夜里就喘不上气,今早连饭都咽不下了!” 王宁赶紧上前扶住老太太,手指搭在她腕脉上,只觉脉象浮数无力,又掀开她的眼皮看了看,瞳孔泛着淡淡的潮红。“张阳,快把后屋的诊床收拾好,拿体温计来!”他一边吩咐,一边解开老太太的衣襟,掌心贴在她胸口,“大娘,您别急,慢慢喘气。” 张娜端着温水过来,小心翼翼地给老太太喂了几口,老太太却猛地呛咳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王雪在一旁翻着药书,脸色发白:“大哥,这症状像是肺热加重了,可化橘红性温,按理说不该……”王宁眉头紧锁,从郑钦文手里拿过益仁堂的药包,倒出几片浅黄色的果皮,指尖搓了搓,果皮瞬间碎成渣,连半点绒毛都没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是普通柚皮,还加了辛温的干姜!”王宁捏着果皮凑近鼻尖闻了闻,语气凝重,“老太太本就肺热体虚,属于化橘红的用药禁忌,再吃这温燥的假货,等于火上浇油,把肺里的痰热都堵在里头了。”郑钦文一听,顿时红了眼:“都怪我!我听刘二说这药治咳嗽灵,就买了给娘吃,我真是糊涂啊!”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王宁转身进了药柜,拿出几味药材,“张阳,取桑白皮三钱、川贝母两钱,先煎水去肺热;小雪,把新采的化橘红选最嫩的几片,用蜂蜜蒸软,等老太太肺热退了再用。”他一边称量药材,一边叮嘱,“老太太气虚,不能用太猛的药,得先清后补,一步步来。” 张阳很快把药煎好,王宁亲自给老太太喂药,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器。老太太喝了药,没过半个时辰,咳嗽就轻了些,呼吸也顺畅了些。张娜端来一碗小米粥,用勺子慢慢喂她:“大娘,先吃点粥垫垫,等病好了,我用化橘红给您煮梨水,又甜又润喉。” 趁着老太太休息的间隙,王宁搬了张桌子放在百草堂门口,把正品化橘红和益仁堂的假货摆在一起,召集村民来看。“大家看,正品化橘红的果皮上有细密的短毛,摸起来像绒布,闻着有清苦药香;而假货是普通柚皮,皮薄没毛,还带着柚子的甜香。”他拿起两片药材,在阳光下对比,“更重要的是,化橘红性温,只适合风寒咳嗽、痰多痞闷的人,像郑大娘这样肺热体虚的,吃了反而会加重病情!” 村民们围在桌前,纷纷拿起药材翻看,之前买过假货的人都后怕不已。李大娘攥着自家的药包,庆幸地说:“多亏王大夫提醒,我家小栓是风寒咳嗽,吃了正品化橘红,今天已经不咳了。”赵大叔也说:“我上次吃了假货,恶心了好几天,还是王大夫给我开了清胃的药才好。” 正说着,屋里突然传来老太太的呼喊声。王宁赶紧跑进去,只见老太太坐起身,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眼神亮了许多:“王大夫,我感觉胸口不堵了,想喝点水。”王宁笑着点头,让张娜倒了杯温水,又拿起蒸好的化橘红,用勺子刮成泥:“大娘,这是蜂蜜蒸化橘红,您尝尝,能化痰理气,还不苦。” 老太太尝了一口,眼睛弯了起来:“真甜,比吃药舒服多了。”郑钦文看着母亲的样子,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给王宁作揖。王宁扶着他,语气诚恳:“乡亲们,药材是用来治病的,不是用来赚钱的。以后大家买化橘红,一定要认准绒毛厚、药香浓的正品,要是拿不准,就来百草堂问,我一定帮大家辨别。”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百草堂的牌匾上,映得“以药济世”四个大字格外醒目。王雪在收拾药柜,把正品化橘红都单独放在一个抽屉里,贴上醒目的标签;张阳在记录药方,把今天的病例仔细记在本子上;张娜在厨房里忙碌,准备用化橘红做些药膳,分给村里的老人孩子。王宁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暖暖的,他知道,守住正品化橘红,就是守住了烟墩岭百姓的健康。 夜幕像块浸了墨的粗布,沉沉压在烟墩岭上。百草堂的灯还亮着,王宁正在后院晾晒新采的化橘红,这些果皮刚用温水洗过,绒毛湿漉漉地贴在上面,在灯下泛着浅黄的光。张阳蹲在一旁帮忙,把化橘红一片片摆开,嘴里还念叨着:“明天得把这些都炮制好,最近来抓药的人多,可不能断了货。” 突然,院墙外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林婉儿正好从山上巡夜回来,手里还握着那根木杖,她脚步一顿,侧耳听了听,低声对王宁说:“有人在墙外鬼鬼祟祟的,像是要进来。”王宁放下手里的化橘红,悄悄摸向墙角,就见一道黑影正踮着脚往院里翻,手里还拎着个布包,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谁?”王宁大喝一声,黑影吓了一跳,脚一滑从墙上摔了下来,布包也掉在地上,里面的粉末撒了一地。林婉儿立刻冲过去,一把按住黑影的胳膊,借着灯光一看,竟是刘二。“刘二,你半夜来百草堂想干什么?”林婉儿的声音带着怒气,手上的力气也大了几分。 刘二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张阳按住肩膀,动弹不得。王宁捡起地上的布包,闻了闻残留的粉末,脸色一沉:“这是硫磺粉!你想把它撒在化橘红上,毁了我们的药材?”刘二眼神躲闪,嘴硬道:“我、我就是路过,不小心摔下来的,这粉是我用来驱虫的。” “你还敢狡辩!”林婉儿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白天我在东南峪村,看见你跟孙玉国的人偷偷买硫磺粉,还听见你们说要毁了百草堂的化橘红,让村民只能买益仁堂的药!”刘二看着那张记着他买粉数量的纸,顿时没了底气,头垂了下去。 王宁看着刘二,没有发火,反而松了手:“你起来吧,跟我进堂里说。”进了百草堂,王宁倒了杯温水递给刘二,又拿出一片正品化橘红放在桌上:“你知道这化橘红是怎么种出来的吗?东南峪村的农户,天不亮就上山浇水、施肥,等果子熟了,还要小心翼翼地剥果皮,再经过日晒、蒸制,才能制成药材。”他指着化橘红上的绒毛,语气诚恳,“这绒毛里藏着药效,是烟墩岭百姓的救命药。孙玉国拿普通柚皮冒充化橘红,已经害了不少人,你现在又想毁了正品药材,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刘二捧着水杯,手指微微发抖,低声说:“我也是没办法,孙玉国欠我钱,他说要是我不帮他,就把我儿子抓去抵债。”林婉儿皱起眉:“你怎么不早说?孙玉国这是在威胁你!”王宁想了想,对刘二说:“你要是愿意改邪归正,我可以帮你还了欠孙玉国的钱,但你得跟我去见孙玉国,把他卖假货、想毁药材的事都说出来。”刘二抬起头,眼里满是感激:“王大夫,您真的愿意帮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做坏事了!” 第二天一早,王宁带着刘二来到益仁堂。孙玉国正在柜台后算账,看见刘二,脸色一沉:“你怎么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刘二躲在王宁身后,大声说:“孙玉国,你别再装了!你让我用硫磺粉毁百草堂的化橘红,还拿我儿子威胁我,我已经都告诉王大夫了!” 孙玉国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想把刘二拉到一边,却被王宁拦住。“孙玉国,你用普通柚皮冒充化橘红,害郑大娘病情加重,又想毁我的药材,这些事村民都知道了。”王宁拿出正品化橘红,“你看看这正品化橘红,能理气宽中、燥湿化痰,是治病救人的宝贝,你怎么能拿它来骗钱?” 正说着,钱多多带着几个村民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益仁堂卖的假货:“孙玉国,我已经查过了,你从农户手里收普通柚皮,一斤才几文钱,却冒充化橘红卖几十文,你这是在赚黑心钱!”村民们也纷纷指责孙玉国,孙玉国看着眼前的景象,终于撑不住了,瘫坐在椅子上。 “我错了,我不该卖假货,不该想毁百草堂的药材。”孙玉国捂着脸,声音带着哭腔,“我这就把假药材都销毁,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王宁看着他,语气缓和了些:“知错能改就好,如果你愿意,以后可以从钱多多那里进正品化橘红,跟我们一起为村民供药,也算弥补你的过错。”孙玉国抬起头,眼里满是愧疚:“谢谢王大夫,我一定好好做,再也不赚黑心钱了。”阳光透过益仁堂的窗户照进来,落在桌上的正品化橘红上,那细密的绒毛仿佛也染上了暖意,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春风拂过烟墩岭时,东南峪村的化橘红树都开了花。雪白的花瓣缀满枝头,风一吹,满山谷都是清幽幽的香,王宁站在树下,看着农户们忙着授粉,脸上满是笑意。“今年的花长得好,秋天肯定是个丰收年。”钱多多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药材订单,“我已经联系好了城里的药行,今年的化橘红,咱们不仅要供村里,还要卖到外面去。” 自从孙玉国改过自新后,王宁就牵头成立了化橘红合作社。孙玉国负责管理益仁堂,专门售卖炮制好的化橘红饮片;钱多多跑外销,把烟墩岭的化橘红推向更大的市场;林婉儿依旧往返山野,指导农户科学种植,确保每一棵化橘红树都能吸收到砖红壤里的礞石和微量元素;张阳和王雪则在百草堂坐诊,一边给村民看病,一边普及化橘红用药知识,再也没人因为误用药材而生病。 这天,百草堂来了位特殊的客人——郑钦文的母亲。老太太精神矍铄,手里还提着一篮自家种的鸡蛋,笑着走进来:“王大夫,张姑娘,我来给你们送鸡蛋了!自从吃了你们的化橘红,我这身子骨越来越硬朗,现在每天都能去村口散步呢!”张娜赶紧接过鸡蛋,拉着老太太坐下:“大娘,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正好我今天煮了化橘红梨水,您尝尝。” 老太太喝着梨水,看着堂里来来往往的村民,忍不住感叹:“以前咱们村里,买个真药材都难,现在有了合作社,不仅能买到正品化橘红,还能跟着学种药材,日子越过越有盼头了!”王宁笑着说:“这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咱们烟墩岭的化橘红是宝贝,得好好守着,让它既能治病,又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正说着,孙玉国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电报:“王大哥,好消息!城里的药行说咱们的化橘红药效好,想跟咱们长期合作,还要给咱们的化橘红贴‘烟墩岭’的商标呢!”村民们一听,都欢呼起来,李大爷激动地说:“太好了!以后咱们的化橘红再也不怕被人冒充了,走到哪儿都是正品!” 王宁看着大家高兴的样子,想起去年秋天的风波,心里满是感慨。他走到柜台后,拿出一本泛黄的药书,这是他祖父留下的,里面记载着化橘红的种植和炮制方法,还有“以药济世”四个手写字。“咱们百草堂世代种化橘红、用化橘红,就是为了守护这一方百姓的健康。”王宁把药书递给张阳,“以后这药书就交给你了,你要把化橘红的知识传下去,让更多人知道它的好。”张阳接过药书,郑重地点了点头:“大哥,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不辜负您的期望。”王雪也笑着说:“我也要跟着学,以后咱们一起把百草堂办得更好,让化橘红的名声传遍全国。” 夕阳西下,王宁带着大家来到东南峪村的化橘红林。晚霞洒在树上,树叶泛着金光,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和山间的云雾交织在一起,像一幅美丽的画。林婉儿指着远处的山坡:“明年咱们再在那边种一片化橘红树,让整个烟墩岭都变成化橘红的海洋。”钱多多笑着说:“到时候我就把全国各地的药商都请来,让他们看看咱们烟墩岭的化橘红有多好!” 王宁站在林子里,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满是化橘红的清香。他知道,这味陪伴了烟墩岭人数代的药材,不仅治愈了无数人的病痛,还连接起了大家的心,让“以药济世”的祖训,在这片土地上代代相传,永不褪色。 喜欢短篇中草药故事集请大家收藏:()短篇中草药故事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3章 百草堂之莳萝子 莳萝子解乡忧:百草堂的暖冬药方 腊月的北风裹着雪粒子,砸在百草堂朱红的门板上,发出“簌簌”的声响。王宁刚把最后一味干姜碾成粉,柜台前就传来张娜带着急意的声音:“当家的,你快过来看看,赵婶子这疼得直冒冷汗。” 王宁擦了擦手上的药粉,快步走到诊桌前。他穿着件半旧的藏青长衫,袖口磨出了浅白的毛边,唯有胸前别着的银质药铃擦得锃亮——那是他爹传下来的,说是能“镇邪气,安病患”。赵婶子蜷在长凳上,双手按着小腹,脸憋得通红,见了王宁就颤着声喊:“王掌柜,我这肚子从后晌疼到现在,喝了姜糖水也不管用,连口粥都咽不下去。” 王宁蹲下身,指尖搭在赵婶子的腕脉上,指腹触到的脉象沉而无力。他又掀开赵婶子的衣襟,在她肚脐周围轻轻按了按,赵婶子立刻疼得“哎哟”一声。“是脾胃虚寒犯了,”王宁直起身,声音沉稳,“冬日里贪凉吃了冻梨,寒气积在胃里,连带着气机也堵了。” 他转身走到药柜前,伸手抽出最下层的抽屉——那里放着莳萝子,浅黄的双悬果躺在油纸包里,凑近闻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辛香。“这味莳萝子是关键,”王宁一边称药,一边跟张娜解释,“性温,能温脾开胃,还能理气止痛,配着生姜和白术,三剂就能见效。” 张娜接过药方,却没立刻去抓药,反而蹙着眉把王宁拉到后堂。她穿着件月白短袄,头发挽成利落的圆髻,鬓边别着朵干制的金银花——那是她去年夏天晒的,说能清火气。“当家的,莳萝子不多了。”张娜打开储药的木柜,里面只剩下小半袋莳萝子,“刚才我盘了库存,顶多再抓五副药。” 王宁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这几日天寒,镇上犯脾胃病的人越来越多,从清晨开门到现在,他已经开了十几张含莳萝子的药方。“怎么这么快就没了?前阵子不是刚进了一批吗?” “还不是孙玉国搞的鬼。”张娜的声音压低了些,眼底带着怒气,“今早李大叔来抓药时说,孙记药铺把镇上几家药材行的莳萝子全收了,还说要涨价两倍。刘二刚才还在街角跟人嚼舌根,说咱们百草堂连治病的正经药材都没有,迟早要关门。” 王宁捏了捏手里的莳萝子,指腹能摸到果实上凸起的棱线。他想起去年冬天,孙玉国就用掺了沙子的当归冒充好药材,被他当众指出来后,两家的梁子就结下了。“他这是故意断咱们的货。”王宁的声音冷了几分,“可不能让他得逞,镇上这么多病患等着用药呢。” 正说着,药铺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林婉儿裹着件灰布斗篷走了进来,斗篷上沾着雪沫,兜帽下露出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她是王宁的护道者,常年在外寻药,双手布满老茧,指缝里还沾着些泥土——那是常年翻山越岭留下的痕迹。“王掌柜,我刚从城外回来,听说镇上不少人闹肚子?”林婉儿摘下兜帽,露出一头利落的短发,发梢还挂着冰碴。 王宁把莳萝子告急的事跟她说了一遍。林婉儿听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药袋——那里装着她常用的采药工具,“我去邻县看看吧。”她抬头看向王宁,眼神坚定,“邻县的沙质土多,往年有人种莳萝,说不定能找到货源。张阳药师对药材辨识也熟,让他跟我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张阳是百草堂的药师,刚二十出头,穿着件干净的浅蓝长衫,衣襟上别着个绣着甘草图案的香囊——那是他娘亲手绣的,说能安神。他听到这话,立刻放下手里的戥子,“我这就收拾东西,咱们明早天不亮就出发。” 王宁点了点头,又从药柜里取出那小半袋莳萝子,分成两份,一份递给林婉儿,“你带着,路上要是遇到需要的人,也能应急。这莳萝子是双悬果,灰棕色的,气香,别跟其他药材弄混了。” 林婉儿接过莳萝子,小心地放进药袋里。张娜则去厨房煮了姜茶,给几人驱寒。窗外的雪还在下,北风刮得更紧了,可百草堂里的灯火却亮得很,映着几人忙碌的身影,也映着那袋关乎全镇病患的莳萝子。王宁看着窗外的雪景,心里默默盘算着:一定要尽快找到货源,不能让孙玉国的阴谋得逞。 天还没亮,林婉儿和张阳就裹紧了衣裳,踩着积雪往邻县赶。北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张阳的浅蓝长衫外罩了件厚棉袍,衣襟上的甘草香囊被风吹得晃来晃去,却没了往日的雅致——棉袍下摆沾了不少泥雪,是方才在结冰的路上打滑蹭的。 “林姐,这雪再下大,路就难走了。”张阳紧了紧围巾,呼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风里。他虽跟着王宁学了三年药材辨识,却少见这般凛冽的天气,手指冻得发僵,只能时不时搓搓手。 林婉儿回头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过去,里面是两块烤得温热的红薯,“先垫垫肚子,邻县还有三十里地,得赶在晌午前到。”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沙哑,却依旧沉稳,“往年我去邻县寻药,见过有农户在菜园边角种莳萝,那东西耐冻,冬天说不定还能采到些果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积雪没过了脚踝,每走一步都要费不少劲。张阳走得有些喘,却没敢放慢脚步——他知道百草堂里还有许多病患等着莳萝子,想起赵婶子疼得直冒冷汗的模样,他又加快了步伐。 快到邻县边界时,雪渐渐小了些。林婉儿忽然停下脚步,抽了抽鼻子,“你闻,是不是有股辛香?”张阳愣了愣,仔细嗅了嗅,果然闻到一丝淡淡的香气,混在雪后的清冷空气里,很是特别。 “是莳萝的味道!”林婉儿眼睛一亮,顺着香气的方向往前走。转过一道山弯,前面出现了一处农家小院,院墙是用黄泥砌的,院里种着几棵光秃秃的果树,果树下却有一片绿油油的植物——正是莳萝! 两人快步走到院门前,敲了敲木门。过了一会儿,一位穿着粗布棉袄的老汉打开门,看到他们,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你们是?” “大爷您好,我们是隔壁镇百草堂的,来寻些莳萝子。”林婉儿拿出王宁给的那小半袋莳萝子,递到老汉面前,“您院里种的是不是这个?” 老汉接过莳萝子,凑到鼻尖闻了闻,笑着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莳萝。我种了好几年了,冬天煮水喝能顺气,炖肉的时候放一点,还能去腥味。”他侧身让两人进院,“你们进来吧,外面冷。” 院里的莳萝长得不算茂盛,却绿油油的,叶片呈丝状,在寒风里轻轻晃动。林婉儿蹲下身,仔细查看莳萝的果实,“大爷,您这莳萝子能卖给我们一些吗?我们镇上很多人脾胃受寒,等着这药材治病呢。” 老汉叹了口气,“今年天寒,莳萝子结得少,我本来打算留着自己用的。”他看了看林婉儿和张阳冻得通红的脸,又看了看他们身上沾着的泥雪,沉默了一会儿,“你们要是急着用,就摘些去吧,钱就不用给了——都是治病救人的事,我哪能要你们的钱。” 张阳连忙摆手,“大爷,这可不行,您种药材也不容易,我们得按市价给您钱。”他从怀里掏出钱袋,就要掏钱。 老汉却按住了他的手,“不用不用,”他指着莳萝,“这东西好养活,喜沙质土,我这院子里的土就是沙壤土,每年都能收些。你们要是不够,我再帮你们问问村里其他种莳萝的人家,看他们愿不愿意卖。” 林婉儿和张阳又惊又喜,连忙道谢。两人拿出带来的布袋子,小心地采摘莳萝子——莳萝的果实是双悬果,灰棕色的,摸起来有些粗糙,摘下时还带着淡淡的辛香。张阳一边摘,一边仔细辨认,生怕把其他杂草混进去,“林姐,您看这果实,跟王掌柜说的一样,气香,棱线也清楚,是好货。” 林婉儿点了点头,又跟老汉聊起莳萝的生长习性,“大爷,您种莳萝的时候,是不是不用浇太多水?我听说这东西不耐积水。” “没错!”老汉笑着说,“浇多了水就烂根,得等土干了再浇。冬天不用怎么管,它耐寒,开春还能再长。” 两人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摘了满满两袋莳萝子。老汉又帮他们联系了村里另外两户种莳萝的人家,凑了不少货。临走时,林婉儿硬把钱塞给老汉,“大爷,这钱您一定收下,不然我们心里过意不去。等开春了,我们再来看您,给您带些百草堂的药膏,治冻伤特别管用。” 老汉推辞不过,只好收下钱。两人背着沉甸甸的莳萝子,踏上了返程的路。此时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雪后的天空格外蓝,阳光洒在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张阳摸了摸衣襟上的甘草香囊,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没白跑一趟,镇上的病患有救了。 林婉儿走在前面,脚步轻快了不少,背上的药袋虽然沉,却像是揣着希望。她想起王宁在百草堂里等待的身影,想起那些盼着药材治病的村民,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北风依旧在吹,却好像没那么冷了,因为他们的背上,背着的是暖冬的药方,是全镇人的希望。 林婉儿和张阳带着莳萝子往回赶的同时,王雪正背着药箱走在下乡的小路上。她穿了件鹅黄短袄,梳着两条麻花辫,辫梢系着浅粉绢花——那是张娜给她编的,说看着喜庆,能让病患心情好些。药箱沉甸甸的,里面除了常用的风寒药,还特意装了一小包刚从邻县收来的莳萝子,是王宁让她带上的,说乡下老人孩子多,万一有脾胃不适能应急。 雪后初晴,路面结着薄冰,王雪走得格外小心。她要去的是山脚下的李家村,村里的李奶奶前几日受了寒,一直咳嗽,她得去复诊。刚拐过一道山坳,就听见前方传来急促的呼喊声:“快来人啊!老栓叔疼得快不行了!” 王雪心里一紧,加快脚步往前跑。只见路边的田埂上,几个村民围着一个蜷缩在地的老汉,老汉双手紧紧按着小腹,脸憋得发紫,额头上满是冷汗,正是李家村的老栓叔。“雪丫头,你可来了!”村民见了王雪,像是见了救星,“老栓叔刚才还好好地喂牛,突然就疼得倒在地上了,我们想抬他去镇上,可他疼得动不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王雪蹲下身,先摸了摸老栓叔的脉搏,脉象沉紧,又掀开他的衣襟,在他肚脐两侧轻轻按压,老栓叔疼得发出“嘶”的抽气声。“这是寒邪犯胃引发的疝气痛,”王雪很快做出判断,“冬日里寒气重,又吃了生冷的东西,寒气郁结在腹部,堵了气机才会这么疼。” “那可怎么办啊?”村民们急得团团转,“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带药。” 王雪想起药箱里的莳萝子,立刻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那个小布包。她小心翼翼地倒出些灰棕色的莳萝子,放在手心给村民看:“这是莳萝子,性温,能散寒止痛,理气和中,正好能治老栓叔的病。你们谁带了水壶?再找些干柴来,我煮点莳萝子水给他喝。” 旁边的年轻人立刻递过水壶,还有人去附近的树林里捡干柴。王雪找了块平整的石头,把水壶放在上面,用干柴生火。她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小块生姜,切成薄片,和莳萝子一起放进水壶里。火苗“噼啪”地舔着水壶底,很快,水壶里就冒出了热气,一股淡淡的辛香弥漫开来。 “这东西真能管用?”有村民小声嘀咕,毕竟这不起眼的小果子,他们从来没当药用过。 王雪一边看着火,一边解释:“我哥说了,莳萝子能温脾开胃,还能散寒气,之前镇上的赵婶子就是脾胃虚寒,喝了掺莳萝子的药就好了。”她说话时,眼神坚定,让村民们渐渐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远处走来,是刘二。他穿着件黑布棉袄,缩着脖子,看到这边的动静,凑了过来,嘴里还嘟囔着:“这百草堂的丫头又来装模作样了,别是想拿些破果子糊弄人吧。” 王雪没理会他,等水壶里的水煮沸了,又焖了片刻,才把水壶拿下来。她倒出些温热的莳萝子水,用勺子喂给老栓叔。老栓叔喝了几口,眉头渐渐舒展了些,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坐了起来,“不疼了,不疼了!雪丫头,你这药真管用!” 村民们都松了口气,纷纷夸赞:“还是百草堂的药好,雪丫头医术也高!” 刘二站在一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本来想等着看王雪出丑,好回去跟孙玉国告状,没想到这莳萝子真的治好了老栓叔的病。他悻悻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刘二叔,”王雪叫住他,声音清亮,“我知道你是孙记药铺的人,可治病救人不是儿戏,用真药材才能治好病,你说是不是?” 刘二被问得哑口无言,涨红了脸,快步离开了。村民们看着他的背影,都笑了起来。老栓叔拉着王雪的手,一个劲地道谢:“雪丫头,多亏了你,不然我这条老命都要疼没了。这莳萝子真是好东西,我以后也要在家种些。” 王雪笑着点头,又嘱咐了老栓叔几句注意事项,让他别再吃生冷的东西,才背着药箱继续往李家村走。阳光洒在她身上,暖融融的,药箱里的莳萝子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她心里满是欢喜——原来这不起眼的小果子,真能在关键时刻救人,也难怪哥哥会把它当成治病的关键药材。 林婉儿和张阳背着莳萝子回到百草堂时,天已经擦黑了。王宁正站在柜台后给村民抓药,见两人回来,立刻放下手里的戥子迎上去,“怎么样?买到莳萝子了吗?” “买到了!”张阳卸下背上的布袋,解开绳结,露出里面饱满的莳萝子,“邻县农户种了不少,我们还找了两户人家,凑了这么多,够用上一阵了。”林婉儿也把自己的布袋递过去,“这些莳萝子都是新鲜采的,气香,棱线清楚,是上等货。” 王宁拿起几颗莳萝子放在鼻尖闻了闻,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张娜连忙端来热水,让两人暖和暖和。就在这时,药铺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锦缎棉袄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个精致的木盒,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王掌柜,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男人开口说道,声音洪亮。他是钱多多,镇上有名的药材商人,常年往返于各地收购药材,跟百草堂有过几次合作。 王宁连忙起身招呼,“钱老板,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快请坐。” 钱多多在椅子上坐下,接过张娜递来的热茶,“我刚从北方回来,听说镇上不少人闹脾胃病,也听说孙玉国那家伙把本地的莳萝子都垄断了,特意来看看你这边情况。”他打开手里的木盒,里面铺着油纸,放着满满一盒莳萝子,“这是我从北方产地收的莳萝子,北方沙质土多,种出来的莳萝子性温更纯,药效比本地的好。我听说你这边缺莳萝子,就特意送些过来。” 王宁又惊又喜,拿起几颗北方的莳萝子仔细看了看——比本地的莳萝子更饱满,颜色也更深些,凑近闻,那股辛香比邻县收的更浓郁醇厚。“钱老板,您这份心意我实在感激,可这药材钱我不能少给。”王宁握着莳萝子,指尖能感受到果实的坚实,“您常年跑产地,收药材本就不易,我哪能让您吃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钱多多笑着摆了摆手,端起热茶抿了一口:“王掌柜这话就见外了。当年我初做药材生意,在南方收陈皮时遭了雨,药材受潮差点砸在手里,是你爹帮我出主意,用竹筛通风晾干,才没让我赔得底朝天。这份情我一直记着,如今你有难处,我哪能坐视不管?”他指了指木盒里的莳萝子,“这货我按产地价给你,分文不赚,就当是还当年的人情。” 王宁听了这话,心里暖烘烘的。他爹在世时总说“药商要讲良心,行医要重情义”,没想到多年前的一点举手之劳,钱多多竟记了这么久。张娜在一旁笑着说:“钱老板真是实在人,有了您这批莳萝子,咱们百草堂就彻底不用愁了,镇上的病患也能安心治病了。” 正说着,张阳从后堂走出来,手里拿着个纸包,里面是他刚挑拣好的邻县莳萝子:“钱老板,您看咱们这两批莳萝子,要是混着用,既能保证药效,又能多撑些日子。”钱多多凑过去看了看,点头称赞:“你这孩子眼光准,邻县的货虽然稍逊些,但胜在新鲜,掺着用正好。不过要记得跟抓药的村民说清楚,免得有人误会。” 王宁把两批莳萝子分别装在两个瓷罐里,贴上标签,一个写着“北方沙地产”,一个写着“邻县农家种”。他看着罐子里饱满的莳萝子,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孙玉国想垄断货源的算盘,终究是落空了。 几人又聊了会儿药材行情,钱多多起身要走,王宁执意要送他到门口。夜色渐浓,街上的灯笼亮了起来,映着地上的残雪,泛着暖黄的光。钱多多拍了拍王宁的肩膀:“王掌柜,好好干,咱们做药材生意的,说到底还是为了治病救人,只要守住良心,就不怕没人信你。”王宁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钱多多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满是感激。 回到药铺,张娜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是热腾腾的萝卜排骨汤,还煮了几个贴饼子。林婉儿、张阳和王雪围坐在桌前,脸上都带着笑意。王宁盛了一碗汤,递给林婉儿:“这次多亏了你去邻县寻药,不然咱们还真要被孙玉国逼到绝路。”林婉儿接过汤,笑着说:“都是应该的,咱们百草堂是一家人,哪能看着你一个人着急。” 窗外的北风还在吹,但药铺里却暖意融融。几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开春后种莳萝的事,王雪说要教村里的妇女用莳萝子包饺子,张阳说要编本莳萝子的种植手册,林婉儿则说要去邻县再找些好的种子。王宁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希望——这个冬天虽然寒冷,但有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努力,再大的困难,也能挺过去。 正月十五的镇子格外热闹,街上挂着红灯笼,可孙记药铺前却围着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孙玉国站在台阶上,手里举着个布包,扯着嗓子喊:“大家别去百草堂抓药!他们的莳萝子是劣质品,昨天张老栓吃了都上火,嘴角起了泡!” 人群里议论纷纷,有人半信半疑,有人已经转身往百草堂走——毕竟这些天,不少人靠百草堂的莳萝子药方治好了脾胃病。恰好王宁带着王雪路过,听到这话,脚步顿住了。他穿着件新浆洗的藏青长衫,胸前的银质药铃在阳光下闪着光,“孙掌柜,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张老栓昨天刚来复诊,说腹痛再没犯过,怎么就成了上火?” 孙玉国见王宁来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又立刻硬气起来,“谁知道你给张老栓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你那莳萝子一看就是掺了杂质的,我这才是正经好货!”他打开手里的布包,里面的“莳萝子”又小又瘪,还混着不少灰渣。 “孙掌柜,你这哪是莳萝子?”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郑钦文拄着拐杖走了过来。他是镇上的老中医,头发花白,穿着件深蓝色的绸缎长衫,衣襟上别着个玉坠,“真正的莳萝子是双悬果,灰棕色,气香,你这布包里的,分明是混了瘪谷的劣质货,之前我就见过有人吃了这种‘莳萝子’闹肚子。” 孙玉国脸色一变,“郑老,您可别被王宁骗了!莳萝子性温,吃多了就是会上火,他肯定是给人开多了药量!” “胡说!”郑钦文皱起眉头,“莳萝子性温不假,但只对阴虚火旺者忌用,像镇上百姓这样的脾胃虚寒证,用之正好。我前几日还让弟子去百草堂抓了莳萝子,配药给我那老伙计治腹胀,现在人家能吃两大碗饭了。”他转头看向王宁,“王掌柜,把你家的莳萝子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王宁立刻让人从百草堂取来钱多多送的北方莳萝子,还有林婉儿从邻县收的货。他把莳萝子倒在盘子里,满室都飘着淡淡的辛香,“大家看,这是北方沙质土种的莳萝子,饱满,棱线清楚;这是邻县农户种的,虽然小些,但也是正经果实,没有杂质。”他又拿起一颗,递给身边的村民,“你们可以闻闻,真的莳萝子有辛香,孙掌柜那布包里的,除了土味还有什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村民们凑过来闻了闻,纷纷点头。这时,张老栓也挤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个药包,“孙玉国,你别冤枉好人!我昨天嘴角起泡,是因为我贪嘴吃了两串糖炒栗子,跟百草堂的药没关系!你看,我今天还来抓莳萝子呢,想给家里人煮饺子放些,王掌柜说这东西温脾开胃,冬天吃正好。” 孙玉国的脸彻底白了,他身后的刘二见势不妙,悄悄往后退,却被村民们拦住了,“刘二,你之前不是说百草堂要关门吗?现在怎么说?”刘二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孙玉国还想辩解,却被郑钦文打断了,“孙掌柜,你用劣质药材坑害百姓,还散布谣言,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镇上的药材行,以后可不能再跟你合作了。” 人群里的村民们也纷纷指责孙玉国,孙记药铺的生意彻底黄了。王宁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松了口气,他转头对村民们说:“大家放心,百草堂的药材都是正经货,以后要是有脾胃不适,尽管来。开春后,我还想组织大家在镇上的沙质土地里种些莳萝,到时候大家自家煮菜、入药都方便。” 村民们听了,都高兴地鼓起掌来。 转眼到了开春,镇上的空地上种满了绿油油的莳萝。王宁带着林婉儿、张阳教村民们打理,告诉大家莳萝喜沙质土、不耐积水,要等土干了再浇水。张娜和王雪则在院子里支起灶台,教大家用莳萝子煮饺子、炖肉,空气中飘着莳萝的辛香和食物的香气,格外诱人。 钱多多路过镇上,看到这景象,笑着对王宁说:“王掌柜,你这可是把莳萝子变成宝了,既救了急,又暖了乡邻的心。”王宁看着地里的莳萝,又看了看身边忙碌的乡邻,胸前的银质药铃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暖风吹过,带着莳萝的辛香,也带着百草堂的暖意,漫过整个小镇——这暖冬的药方,终究在春天里,开出了最治愈的花。 喜欢短篇中草药故事集请大家收藏:()短篇中草药故事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4章 丝瓜络 丝瓜络:一剂通络的乡野良方 民国十七年七月,江南青溪镇被连日的暑气裹得密不透风。青石板路被晒得发烫,蝉鸣声从老槐树的枝叶间滚下来,混着河水的湿气,黏在人裸露的皮肤上。百草堂的黑漆木门虚掩着,门楣上悬挂的匾额被岁月浸得发暗,却仍能看清“济世活人”四个鎏金小字,那是王宁祖父当年亲手题下的。 王宁坐在堂屋的红木诊桌后,指尖刚触到病人的脉搏,就听见后院传来一阵压抑的啜泣。他眉头微蹙,指腹下的脉象浮而无力——又是一位产后乳汁不通的妇人,手按在胸胁处时,疼得额角直冒冷汗。“大夫,您行行好,济世堂的孙老板把通草炒到一两银子一钱,我实在买不起啊。”妇人抹着眼泪,怀里的婴儿饿得直哼哼,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王宁还没开口,药柜后传来“哗啦”一声响。药师张阳端着的药盘歪了,几味草药撒在青石板上。他慌忙蹲下身去捡,粗布长衫的下摆扫过药柜,露出里面贴着的标签:通草、王不留行、黄芪……每一张标签旁都画着个小小的“空”字。“王大夫,”张阳的声音带着急意,“最后一点通草今早给李婶抓了,现在库房里,能通乳的药材全空了。” 王宁的手指捏了捏眉心,起身走到后院。月亮门后的丝瓜架爬得满当当,深绿色的叶子间垂着几根已经泛黄的老丝瓜,风一吹,干枯的瓜皮轻轻晃荡,发出细碎的声响。他的妻子张娜正坐在廊下,手里攥着块湿帕子,眼圈红红的。看见王宁过来,她连忙起身:“你可算来了,雪丫头刚才疼得晕过去一回,我……我实在没办法了。” 堂屋西侧的耳房里,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汗味。王雪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张宣纸,原本丰满的乳房肿得发亮,轻轻一碰就疼得浑身发抖。她的丈夫蹲在床边,手足无措地搓着手,刚出生三天的孩子放在旁边的摇篮里,哭声已经嘶哑。“哥,我是不是要不行了?”王雪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眼泪顺着眼角滑进枕巾里,“孩子还这么小,他不能没有娘啊。” 王宁坐在床沿,伸手按住王雪的脉。脉象弦紧,是肝气郁结的征兆——雪丫头嫁过来才半年,婆家重男轻女,见她生了个女儿,连月子都没人伺候,心气一堵,竟把乳汁给憋回去了。他刚要开口安慰,前堂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刘二那标志性的大嗓门:“都别在这儿等了!百草堂连通草都没有,还敢叫‘百草堂’?我家孙大夫说了,这病啊,除了他手里的药,谁都治不好!” 王宁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前堂。刘二正叉着腰站在柜台前,一身青色短打,腰间别着把折扇,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几个原本排队的村民听见这话,犹豫着往后退了退。“刘二,”王宁的声音冷得像块冰,“济世堂开门做生意,我们管不着,但你在百草堂门口造谣,就别怪我不客气。” 刘二嗤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折扇:“造谣?王大夫,你倒是拿药出来啊。我家孙老板说了,这通乳的药材,整个青溪镇就他一家有。你要是求他,说不定他还能赏你几钱,救你那宝贝妹妹的命。”这话像根针,狠狠扎在王宁心上。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却没话说——库房里确实没有通乳的药材,总不能拿空话哄骗这些信任他的村民。 刘二见他不说话,笑得更得意了,转身对着村民们扬声道:“大家听见了吧?百草堂就是没药!要想治病,还得去济世堂!”说完,他大摇大摆地走了,临走时还故意撞了下门框,让那扇黑漆木门发出“吱呀”的呻吟。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散了。张阳站在柜台后,气得脸都红了:“这孙玉国太过分了!去年他儿子生病,还是您熬夜给他治好的,现在居然落井下石!”王宁没说话,走到丝瓜架下,看着那些干枯的丝瓜。风一吹,老丝瓜晃了晃,里面的纤维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张娜端着碗温水走过来,看见他盯着丝瓜发呆,忍不住说:“这丝瓜还是春天种的,原本想着夏天能吃嫩的,后来忙起来,竟忘了摘,都老成这样了。往年我娘总说,老丝瓜瓤子用来刷锅最好,不伤锅还干净,你看这纹路,多像人身上的经络啊。” “经络?”王宁猛地抬头,眼睛亮了起来。他快步走到丝瓜架下,摘下一根老丝瓜,伸手掰开。干枯的瓜皮一裂两半,里面露出雪白的网状纤维,一丝丝交织在一起,真的像极了医书里画的经络图。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冲进书房,从书架上翻出那本泛黄的《本草纲目》,手指飞快地在书页上滑动。 “找到了!”王宁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张娜和张阳连忙凑过去,只见书页上写着:“丝瓜络,味甘,性平,归肺、胃、肝经,主祛风通络,活血下乳。治痹痛拘挛,胸胁胀痛,乳汁不通。”张娜眼睛一红,抓住王宁的胳膊:“这么说,雪丫头有救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王宁点点头,手里攥着那根老丝瓜,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快步走到后院,拿起剪刀,剪下所有的老丝瓜:“张阳,你现在就去镇上各家农户看看,谁家有老丝瓜,不管多少,我们都买下来。记住,一定要选这种完全干枯、纤维完整的,有霉变的绝对不能要。”张阳应声而去,脚步轻快得像阵风。 王宁拿着丝瓜走进药房,先把瓜皮剥掉,取出里面的网状纤维,又用清水仔细冲洗干净,放在竹筛里晾干。阳光透过药房的窗户,照在雪白的丝瓜络上,那些纤细的纤维泛着淡淡的光泽。他取来一口砂锅,放入丝瓜络,又加了几片生姜和红枣,倒上清水,坐在炉边,慢慢熬了起来。 药香渐渐弥漫开来,混着院子里的丝瓜叶香味,飘进耳房。王雪躺在床上,闻到这股陌生的药香,轻轻皱了皱眉。王宁端着药碗走进来,坐在床沿:“雪丫头,这是用丝瓜络熬的药,医书上说能通乳,你先喝了试试。”王雪看着碗里褐色的药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碗,捏着鼻子喝了下去。药味不算苦,带着点淡淡的清甜,喝下去后,肚子里暖暖的,竟没那么难受了。 王宁坐在床边,看着妹妹喝完药,又用剩下的药渣煮了水,浸湿棉布,轻轻敷在她肿得发亮的乳房上。“哥,这真的能有用吗?”王雪轻声问,眼里带着一丝希望。王宁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去:“会有用的。你放心,哥一定让你好起来,让孩子有奶吃。” 夜色渐深,青溪镇安静下来,只有百草堂的灯还亮着。王宁坐在炉边,守着那锅还在慢慢熬着的丝瓜络药汤,心里既紧张又期待。他不知道这不起眼的丝瓜络,能不能真的救妹妹,能不能救那些还在痛苦中煎熬的村民。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放弃——这不仅是妹妹的命,更是百草堂的名声,是青溪镇百姓对他的信任。 天刚蒙蒙亮,青溪镇的河面上还飘着一层薄雾,百草堂后院的鸡刚打了第一声鸣,王宁就猛地从药房的竹椅上坐了起来。他守着那锅丝瓜络药汤到后半夜,实在撑不住才眯了一会儿,梦里全是王雪疼得扭曲的脸和婴儿嘶哑的哭声。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快步走向耳房。推开门时,却意外地没听见孩子的哭声。晨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王雪半靠在床头,怀里抱着孩子,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看见王宁进来,她眼睛一亮,声音里满是惊喜:“哥!你快看,孩子刚才吃奶了!” 王宁快步走过去,只见婴儿含着乳头,小嘴巴一鼓一鼓的,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红晕。王雪的脸色好了许多,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眼底有了神采:“昨天半夜我就觉得胸口不那么胀了,天亮的时候,奶水流出来了!这丝瓜络的药,真的管用!” 张娜端着一碗小米粥走进来,看见这一幕,眼圈一红:“谢天谢地,总算好了。我今早去院子里看,那些晾着的丝瓜络被露水打湿,倒比昨天更白了些。”王宁伸手摸了摸竹筛里的丝瓜络,纤维柔软却有韧性,指尖还沾着淡淡的草木香。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转身对张娜说:“你再熬一锅药,让雪丫头巩固一下。我去前堂看看,张阳应该快回来了。” 刚走到前堂,就看见张阳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满头大汗地跑进来。“王大夫,您看!”张阳把布袋子往柜台上一放,里面的老丝瓜滚了出来,“镇上农户听说咱们要老丝瓜治奶病,都特别乐意,有的还说不要钱,让您先拿去救急。我挑的都是干透了的,您看看行不行。” 王宁拿起一根老丝瓜,掰开一看,里面的纤维雪白完整,没有一点霉变。他点点头,心里暖暖的:“好,都好。你先把这些丝瓜的皮剥了,取出里面的络,清洗干净后晾在院子里的竹架上。对了,把昨天熬药剩下的药渣留着,等会儿我有用。” 张阳刚忙活起来,前堂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位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抱着孩子走进来,脸上带着焦急:“王大夫,您救救我的孩子吧!我家娃三天没吃奶了,哭得嗓子都哑了,济世堂的孙老板说我这病得花五两银子才能治,我实在拿不出啊!” 王宁连忙让妇人坐下,给她诊了脉,和王雪的症状一模一样。他转身走进药房,取来刚晾干的丝瓜络,放进砂锅,又加入生姜、红枣和少量红糖:“你别急,这是用丝瓜络熬的药,喝了就能通乳。我这就给你熬,你先在这儿歇会儿。” 妇人看着砂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王大夫,您真是活菩萨啊。昨天刘二在镇上说,您这儿没有通乳的药,我还以为没希望了,是我家邻居劝我来看看,没想到……” 王宁叹了口气:“孙玉国这么做,是拿百姓的命当儿戏。这丝瓜络是乡野间常见的东西,不值钱,却能治病。等会儿药熬好了,你带回去喝,剩下的药渣可以煮水外敷,效果更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王宁抬头一看,只见孙玉国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身后跟着两个伙计,停在百草堂门口。孙玉国穿着一身绸缎长衫,手里拿着把折扇,脸上带着假笑:“王大夫,听说你找到治奶病的偏方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宝贝药材,能比我的通草还管用。” 王宁站起身,不卑不亢地说:“孙老板,我用的是丝瓜络,虽不是什么名贵药材,却能解百姓之苦。不像孙老板,把通草炒到天价,让百姓望而却步。” 孙玉国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睛扫过柜台后的丝瓜络:“丝瓜络?不过是刷锅的废料,也能治病?王大夫,你可别拿百姓的命开玩笑。要是治坏了人,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担不担得起,不是孙老板说了算。”王宁转身拿出那本《本草纲目》,翻开书页递到孙玉国面前,“《本草纲目》有载,丝瓜络性平味甘,归肺、胃、肝经,能通络下乳。我妹妹昨天就是喝了丝瓜络熬的药,今早就能给孩子喂奶了。刚才这位妇人,也是来求药的,等她喝了药,效果自见分晓。” 孙玉国看了一眼书页,又看了看妇人怀里嗷嗷待哺的孩子,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傲慢:“就算这丝瓜络能治奶病,你能收集多少?青溪镇这么多妇人患病,你这点丝瓜络,怕是不够吧。”说完,他冷笑一声,转身骑上马,带着伙计扬长而去。 看着孙玉国的背影,张阳气得咬牙:“这孙玉国,肯定没安好心。他刚才看丝瓜络的眼神,就像要把它看穿一样。”王宁皱了皱眉,心里也有些不安:孙玉国向来心胸狭窄,这次被自己抢了生意,说不定会耍什么花招。 他走到院子里,看着竹架上晾着的丝瓜络,阳光照在上面,泛着柔和的光泽。这些不起眼的乡野之物,此刻却成了救苦救难的良方。他转身对张阳说:“你熬药的时候,多盯着点,药材一定要看好,别让人动了手脚。另外,你再去跟镇上的农户说一声,要是还有老丝瓜,我们都要,价格再给高一些也行。” 张阳点点头,刚要转身,就看见林婉儿提着个竹篮走进来。她穿着一身素雅的蓝布长衫,腰间系着个药香香囊,篮子里装着些新鲜的草药。“王大夫,我听说你用丝瓜络治好了奶病,特意过来看看。”林婉儿的声音清脆,“我昨天去山里采药,看见山脚下有一片老丝瓜地,要是不够用,我可以去摘一些。” 王宁眼前一亮:“那太好了!有劳林姑娘了。对了,你走的时候带些熬好的药汤,镇上有些行动不便的妇人,麻烦你送过去,顺便教她们怎么用丝瓜络煮水外敷。”林婉儿笑着答应:“放心吧,这是我应该做的。” 看着林婉儿提着药汤离开的背影,王宁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仅要治好村民的病,还要提防孙玉国的算计。但只要能帮到这些受苦的妇人,能守住百草堂“济世活人”的初心,再难他也能扛过去。 午后的阳光越发炽烈,百草堂前堂的药香混着暑气,在空气中酿出几分粘稠。张阳正蹲在院子里翻晒丝瓜络,竹筛里的纤维被晒得泛出暖白的光,他时不时伸手摸一摸,确认每一根都干透了——王宁反复叮嘱过,受潮的丝瓜络容易滋生霉菌,入药会伤身子。 “张药师,劳烦给我称点丝瓜络,我家婆娘喝了两副药,胀痛好多了,想再备点以防万一。”门口传来村民老李的声音,他手里攥着个布包,脸上堆着感激的笑。张阳刚要起身,却看见刘二跟在老李身后,双手背在身后,眼神滴溜溜地在院子里转。 张阳心里一紧,不动声色地挡在竹筛前:“刘二,你怎么来了?百草堂可不卖济世堂的药。”刘二嗤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折扇:“我来看看不行吗?听说你们这丝瓜络比金子还管用,我倒要瞧瞧,是什么宝贝。”他说着就要伸手去碰竹筛里的丝瓜络,张阳一把拦住:“这是药材,不能随便碰,沾了浊气会影响药效。” 刘二被拦了一下,脸色微沉,却没再坚持,转而凑到老李身边,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老李皱了皱眉,没接话,拿着张阳包好的丝瓜络就走了。刘二盯着老李的背影,又看了看院子里的丝瓜络,嘴角勾起一抹阴笑,转身离开了。 张阳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连忙走进前堂,把刚才的事告诉了王宁。王宁正在给一位妇人诊脉,闻言手顿了顿,眉头拧了起来:“刘二向来不怀好意,你多盯着点库房和院子里的药材,别让他有机可乘。” 话音刚落,后堂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婉儿提着空药篮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急色:“王大夫,不好了!我刚送药到西头的陈婶家,她喝了药没多久就开始拉肚子,现在脸色惨白,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王宁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站起身:“怎么会这样?陈婶的药是今早刚熬的,丝瓜络也是我亲自挑的,不可能有问题。”他快步拿起药箱,“走,我们去看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赶到陈婶家时,院子里已经围了几个村民,陈婶躺在床上,捂着肚子哼哼,额头上满是冷汗。她的丈夫蹲在床边,脸色铁青:“王大夫,你可得给我们个说法!我家婆娘喝了你的药就成这样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王宁没辩解,先给陈婶诊脉,又查看了她喝剩下的药渣。当他拿起一块药渣里的丝瓜络时,脸色瞬间变了——那丝瓜络的纤维泛着淡淡的灰黑色,边缘还沾着些细小的霉点,显然是受潮变质的。“这不是我百草堂的丝瓜络!”王宁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我们用的丝瓜络都是雪白完整的,绝没有这种发霉的!” “你还想狡辩!”陈婶的丈夫猛地站起来,指着王宁的鼻子,“药是林姑娘送来的,碗是我家的,难不成是我们自己换了你的药?”周围的村民也议论起来,有人半信半疑,有人已经开始附和:“说不定这丝瓜络真的不能治病,之前是运气好……” 林婉儿急得眼圈发红:“我送药的时候,药渣里的丝瓜络还是好的,陈婶喝的时候我也在,怎么会变成这样?”王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焦躁:“陈叔,你先别激动,我先给陈婶开副止泻的药,等她好点了,我们再查清楚。” 他从药箱里取出黄连、茯苓等药材,让林婉儿去熬药,自己则蹲在床边,轻声问陈婶:“你喝药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来过?或者谁碰过你的药碗?”陈婶虚弱地摇了摇头:“就我跟你叔在,没别人……等等,刘二刚才来过,说要看看你开的药,还拿起药碗闻了闻。” “刘二!”王宁和张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张阳立刻说:“肯定是他!早上他还来百草堂转悠,眼神就不对,说不定是他趁人不注意,换了陈婶的丝瓜络!” 村民们一听,顿时炸开了锅:“原来是刘二搞的鬼!”“济世堂也太缺德了,治不好病还害人!”陈婶的丈夫也愣了,脸上的怒气渐渐变成了愧疚:“王大夫,对不住,我刚才错怪你了。” 王宁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坚定:“这事不怪你。孙玉国为了抢生意,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绝不会放过他。”他站起身,对围观的村民说:“大家放心,百草堂的丝瓜络都是经过仔细挑选的,绝不会用发霉变质的药材。今天这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回到百草堂,王宁立刻让张阳把所有的丝瓜络都搬到前堂,一一检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丝瓜络上,每一根纤维都清晰可见。王宁拿起一根,对围过来看的村民说:“大家看,好的丝瓜络应该是雪白的,纤维完整,没有霉点和异味。如果看到颜色发暗、摸起来发黏的,绝对不能用。”他又拿起一块发霉的丝瓜络,对比着说:“像这种发霉的,里面会滋生霉菌,吃了会导致腹泻、呕吐,甚至更严重的病。” 村民们看得连连点头,老李更是气愤地说:“孙玉国太不是东西了,我们去找他算账!”王宁拦住他:“大家先别急,我们没有证据,就算去找他,他也不会承认。张阳,你现在就去联系钱多多,让他尽快送一批优质的丝瓜络过来,顺便让他帮忙查查,孙玉国最近有没有收购发霉的丝瓜络。” 张阳应声而去,林婉儿看着王宁,轻声说:“王大夫,你放心,我会帮你盯着济世堂的动静,绝不会让他们再害人。”王宁点点头,心里却沉甸甸的——孙玉国既然敢用这种手段,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更阴险的招数,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仅要守护百草堂,更要守护这些信任他的村民。 夜幕渐渐降临,百草堂的灯依旧亮着。王宁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本《本草备要》,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他想起祖父临终前说的话:“医者,当以仁心为先,以药材为本。宁可架上药生尘,但愿世间人无病。”孙玉国早已忘了医者的初心,而他,绝不能走孙玉国的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王宁抬头一看,是老李领着几个村民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自家种的蔬菜和鸡蛋。“王大夫,我们知道你受委屈了,这点东西你收下。”老李把东西放在桌上,语气诚恳,“我们都信你,以后不管济世堂说什么,我们都只来百草堂看病。” 看着村民们真诚的眼神,王宁心里一暖,连日来的疲惫和焦虑仿佛都消散了些。他站起身,对着村民们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大家的信任,我王宁定不负所托,用最好的药材,治最好的病。” 晨光刚漫过青溪镇的石桥,百草堂的门就被推开了。药材商人钱多多背着个靛蓝色的布包袱,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脸上沾着些路上的尘土,却难掩眼底的急切:“王大夫,可算找到你了!你要的丝瓜络我带来了,另外,我还查到了些关于孙玉国的事。” 王宁正蹲在院子里分拣丝瓜络,闻言立刻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钱兄,辛苦你了。先坐下喝碗茶,慢慢说。”张娜端来一碗凉茶,钱多多接过一饮而尽,抹了把嘴,从包袱里掏出一个账本:“你看,这是我从邻镇药农那儿拿到的,孙玉国半个月前在那儿收了一大批发霉的老丝瓜,价格压得极低,说是要用来做清洁工具,可哪有人收这么多发霉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宁接过账本,指尖划过上面的字迹,眼神渐渐冷了下来。账本上清晰地记着收购日期、数量和价格,最后还有孙玉国的亲笔签名。“好,好得很。”他把账本攥在手里,指节泛白,“他果然是早有预谋,用发霉的丝瓜络害人,就是为了毁掉丝瓜络的名声,逼百姓去他那儿买高价药。” 钱多多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雪白的丝瓜络:“这些都是我从山里药农那儿收来的,都是自然晾干的,纤维完整,没有一点霉变,你放心用。对了,我还听说,孙玉国昨天让刘二去镇上的茶馆散布谣言,说你用丝瓜络治坏了人,还说你故意把发霉的药材卖给百姓,赚黑心钱。” “他倒会颠倒黑白。”王宁冷笑一声,转身对张阳说:“张阳,你去镇上的戏台搭个台子,再把那本《本草纲目》和账本带上。今天下午,我要让全镇的人都看看,孙玉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张阳应声而去,脚步轻快——终于能揭穿孙玉国的真面目,他心里憋的气总算能出了。 午后的戏台前挤满了村民,大家交头接耳,脸上满是好奇。孙玉国和刘二也来了,站在人群后面,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孙玉国小声对刘二说:“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没有证据,他说什么都没用。” 王宁走上戏台,手里拿着《本草纲目》和账本,声音洪亮:“各位乡亲,今天请大家来,是想跟大家说说丝瓜络的事,也想说说济世堂的孙老板到底做了些什么。”他先翻开《本草纲目》,指着上面的记载:“大家看,《本草纲目》明确记载,丝瓜络性平味甘,能通络下乳,是治奶病的良药。之前陈婶喝药后拉肚子,不是丝瓜络的问题,而是有人用了发霉的丝瓜络换了我们的药。” 说着,他举起账本,展示给大家看:“这是钱多多钱兄从邻镇带来的账本,上面清楚地记着,孙玉国半个月前收了一大批发霉的老丝瓜。大家想想,他收这么多发霉的丝瓜做什么?就是为了换我们的好药,让大家以为丝瓜络有害,好逼大家去他那儿买高价的通草!” 村民们一看账本,顿时炸开了锅。“原来是这么回事!孙玉国太黑心了!”“亏我之前还信了刘二的话,以为王大夫真的卖假药!”孙玉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慌忙喊道:“你胡说!这账本是假的,是你伪造的!” “是不是假的,大家一看便知。”王宁走下戏台,把账本递给旁边的老秀才,“李秀才,你是镇上最懂书法的,你看看这是不是孙玉国的笔迹。”李秀才接过账本,仔细看了看,点点头:“没错,这确实是孙玉国的笔迹,他的字有个特点,‘玉’字的一点总是写得特别小,跟账本上的一模一样。” 孙玉国还想辩解,刘二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是孙老板让我做的!是他让我换了陈婶的药,还让我去茶馆散布谣言!我要是不做,他就扣我的工钱,还说要把我赶出青溪镇!” 这话像颗炸弹,彻底炸懵了所有人。孙玉国又气又急,指着刘二:“你……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做这些了?”刘二却不敢看他,只是一个劲地磕头:“乡亲们,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帮孙老板害人,求大家饶了我吧!” 村民们再也忍不住,纷纷围了上来,指着孙玉国骂道:“把他赶出青溪镇!这种黑心大夫,不配在这儿开药店!”“还我们的血汗钱!之前买你的通草,花了多少冤枉钱!”孙玉国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要跑,却被几个年轻的村民拦住了。 王宁走上前,看着孙玉国,语气平静却带着威严:“孙玉国,你身为医者,却忘了医者仁心,用卑劣的手段害人谋利,你对得起‘大夫’这两个字吗?今天我不拦着大家,但我希望你能明白,行医不是做生意,赚黑心钱迟早会遭报应。” 孙玉国被村民们围着,狼狈不堪,最后还是在大家的怒骂声中,灰溜溜地跑出了青溪镇。刘二则留在了百草堂,帮着张阳晾晒丝瓜络,算是弥补自己的过错。 看着孙玉国远去的背影,村民们纷纷围到王宁身边,脸上满是感激。“王大夫,谢谢你揭穿了他的真面目,不然我们还得被他骗下去。”“以后我们看病,只来百草堂!”王宁笑了笑,指着院子里的丝瓜络:“这都是大家信任我的缘故。其实这丝瓜络不仅能治病,还能用来刷锅、做鞋垫,是个好东西。以后大家家里有老丝瓜,都可以拿来,我教大家怎么处理,既能自己用,也能卖给药铺换点零花钱。”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百草堂的院子里,照在雪白的丝瓜络上,泛着温暖的光。钱多多看着眼前的景象,笑着对王宁说:“王大夫,你这才是真正的医者啊。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我一定尽力帮忙。”王宁点点头,心里清楚,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他还要教村民们更多关于丝瓜络的用法,让这乡野良方,真正惠及每一个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入秋后的青溪镇,终于褪去了暑夏的燥热。清晨的风掠过河面,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吹进百草堂的院子里。王宁站在丝瓜架下,看着架上垂着的最后几串老丝瓜,嘴角带着笑意——这架丝瓜是春天张娜随手种的,如今不仅救了镇上妇人的急,还成了青溪镇家家户户离不开的“宝贝”。 “哥,你快来看看,这是我刚做的丝瓜络鞋垫,给你和妹夫各做了一双。”王雪提着个布包走进来,脸上带着红晕。她的身体早已恢复,如今每天都帮着张娜打理家务,偶尔还会教村民们用丝瓜络做些小物件。王宁接过鞋垫,摸上去柔软又透气,忍不住笑道:“还是你手巧,比外面买的舒服多了。” 正说着,张阳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跑进来,脸上满是兴奋:“王大夫,您看!这是镇上农户送来的丝瓜络,足足有五十多斤,都说要卖给咱们药铺。还有李婶,特意给您送了坛她酿的桂花酒,说谢谢您治好她的病。” 王宁接过布袋子,里面的丝瓜络个个雪白完整,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他心里暖暖的,转身对张阳说:“你把这些丝瓜络分类整理好,完整的入药,稍微碎一点的就留给村民们做清洁工具。对了,别忘了把《丝瓜络家用良方》的小册子多印几份,等会儿赶集的时候发给大家。” 这本《丝瓜络家用良方》是王宁这两个月抽空写的,里面详细记载了丝瓜络的炮制方法、药用配方,还有用丝瓜络做清洁工具、鞋垫、枕芯的窍门。之前他在镇上开讲堂时,村民们都听得格外认真,如今小册子一印出来,大家更是抢着要。 临近中午,百草堂的前堂挤满了人。有的村民来买丝瓜络,有的来请教用法,还有的带着自家种的蔬菜、水果,非要塞给王宁。林婉儿也来了,她提着一篮新鲜的草药,笑着对王宁说:“王大夫,我昨天去山里采药,看见山脚下有片空地,我想着明年春天可以种些丝瓜,到时候就能给药铺多添些药材了。” 王宁点点头,心里满是欣慰。自从孙玉国被赶走后,济世堂就关了门,后来被村民们改成了“药材互助社”,大家谁家里种了药材,都会拿到这里来,互相交换或者卖给药铺。青溪镇的药材生意,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尔虞我诈,多了几分温暖的烟火气。 午后,王宁带着张阳和林婉儿,去了镇上的学堂。学堂里坐满了村民,都是来听他讲丝瓜络用法的。王宁拿起一根老丝瓜,演示着如何剥络、清洗、晾晒:“大家看,剥丝瓜络的时候要轻一点,别把纤维弄断了。晾干后可以切成小段,用来煮水喝,能缓解胸胁胀痛;也可以整个用来煮药,效果更好。” 村民们听得认真,时不时有人提问。“王大夫,丝瓜络煮水的时候,能不能加点红糖啊?”“王大夫,我家孩子总咳嗽,能用丝瓜络吗?”王宁一一耐心解答,还现场煮了一锅丝瓜络水,分给大家品尝。清甜的药香在学堂里弥漫开来,大家喝着温热的药汤,脸上满是笑意。 夕阳西下时,王宁回到百草堂。院子里的竹架上,晒满了雪白的丝瓜络,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温暖的光。张娜正坐在廊下,缝补着一件旧衣裳,王雪则在旁边哄着孩子,婴儿的笑声清脆悦耳。看着眼前的景象,王宁心里满是踏实——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用自己的医术,守护着镇上的百姓,让药香伴着烟火气,在青溪镇的岁月里绵长。 几天后,钱多多从外地回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邻镇的药铺听说了青溪镇的丝瓜络,都想跟百草堂合作,收购这里的丝瓜络。王宁听了,笑着说:“好啊,这样一来,镇上的农户就能多一份收入了。不过我们得跟他们说清楚,一定要保证丝瓜络的品质,不能用发霉变质的,这是我们的规矩。” 钱多多点点头,感慨道:“王大夫,你这才是真正的医者仁心啊。现在青溪镇的丝瓜络,不仅是治病的良药,还成了大家的‘致富宝’,这都是你的功劳。”王宁摇摇头,望向院子里的丝瓜架:“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你看这丝瓜络,看起来普通,却能通络治病,还能给大家带来生计,就像我们这些普通人,只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就能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秋风再次吹过青溪镇,吹动了百草堂院子里的丝瓜络,发出细碎的“沙沙”声。这声音,伴着药香和烟火气,成了青溪镇最温暖的旋律,在岁月里静静流淌,诉说着一个关于乡野良方、医者仁心的故事。 喜欢短篇中草药故事集请大家收藏:()短篇中草药故事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5章 百草堂之酸石榴 酸石榴记:百草堂的秋日良方 丰县的秋雨缠缠绵绵下了半月,青石板路被泡得发乌,连空气中都裹着一股潮腐气。百草堂的木门吱呀作响,掌柜王宁背着手站在柜台后,眉头拧成了疙瘩——案上的药斗空了大半,车前子、马齿苋这些常用止泻药早已见了底,可门口排队求药的村民还在往里头涌,每个人的脸都像被雨水泡过的黄纸,透着掩不住的疲惫。 “王掌柜,再给我抓点药吧!”排在最前头的李大娘抱着三岁的孙子,孩子缩在她怀里,小脸蜡黄,嘴唇干裂,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王宁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指尖触到一片滚烫,他又掀开孩子的衣角,只见肚子微微发胀,轻轻一按,孩子便疼得哼唧起来。“还是老毛病?”王宁声音沉了沉,“这几日吃了什么?” “还能吃什么哟!”李大娘抹了把眼角的泪,声音带着哭腔,“粮仓漏了雨,米都发了霉,煮了粥喝,当天夜里就开始拉,一天拉七八回,药吃了两副,一点用都没有。”她身后的村民也跟着附和,有的说吃了受潮的红薯,有的说喝了路边的生水,症状竟都大同小异——腹泻不止,伴着低烧,浑身乏力。 王宁转身掀开药柜最底层的抽屉,里头只剩一小撮炒白术,他捏起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潮味已经盖过了药香。“这药受潮了,药效减了大半,不能用。”他把抽屉推回去,转身看向正在整理药包的妻子张娜。张娜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粗布长衫,领口别着个绣着艾草的香囊,香囊里装着晒干的陈皮,走动时便飘出淡淡的药香。她的手指纤细,却布满了细密的老茧——那是常年抓药、碾药磨出来的。见王宁望过来,她放下手里的药秤,走过来低声说:“方才清点了,止泻的药就剩这么点,还是前几日晒过的,要不……先凑合用?” “不行。”王宁摇头,“百姓本来就病着,用了无效的药,耽误了病情怎么办?”他走到窗边,望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忽然想起什么,转身问:“前几日你说,雪丫头去后山采野果了?” “是啊,”张娜点头,“她昨天回来还说,后山阴坡有片酸石榴林,果子红得发亮,就是酸涩得很,咬一口能酸掉牙。”她顿了顿,忽然眼睛一亮,“你是想……用酸石榴入药?” 王宁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泛黄的《本草》,指尖在书页上快速翻动,很快停在“石榴”那一页。“你看,”他指着其中一段,“‘酸石榴味酸、涩,性温,归大肠经,能涩肠止泻,治久泻、久痢’。这几日村民的腹泻,多是湿热困脾,久泻伤了正气,正需要这种收敛固涩的药。” “可那是野果啊,能当药吗?”张娜有些犹豫,“万一用错了……” “不会错的。”王宁合上书,眼神坚定,“我小时候跟着爹学医,他就用酸石榴治过痢疾,效果比寻常止泻药还好。只是这几年酸石榴少见了,倒把它忘了。”他转身看向里间,“婉儿呢?让她跟我去后山一趟。”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从里间窜了出来,正是护道者林婉儿。她穿着一身藏青色的短打,腰间系着把弯刀,头发高高束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带着几分英气。“掌柜的,叫我?”林婉儿快步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块刚磨好的药杵,“是要去采药?” “对,”王宁点头,“后山阴坡有片酸石榴林,你熟悉地形,跟我去采些果子回来。”他转身拿起墙角的竹筐,又摸出一把油纸伞,“把你的弯刀带上,路上可能要劈开路障。” 林婉儿咧嘴一笑,把药杵放回桌上,抓起腰间的弯刀:“放心吧掌柜的,后山我闭着眼睛都能走!不过这酸石榴……真能治腹泻?我前几日尝了一个,酸得我直咧嘴,还以为只能当零嘴呢。” “药材不分贵贱,对症就是好药。”王宁撑开油纸伞,“走吧,早去早回,别让村民等急了。”他刚走到门口,就见药材商人钱多多披着件锦缎外套,摇着扇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伙计,手里提着个黑漆木盒。 “哟,王掌柜这是要去哪?”钱多多眯着眼睛,目光扫过门口排队的村民,又落在王宁手里的竹筐上,“难不成是要去采药?这下雨天,山路滑得很,可得小心。”他把扇子收起来,拍了拍身后的木盒,“我这刚到了批西域来的‘止泻神药’,用的是雪山雪莲、沙漠苁蓉,一剂就能止腹泻,要不要看看?” 王宁停下脚步,淡淡道:“多谢钱掌柜好意,只是我百草堂用药,只看对症与否,不看产地贵贱。” 钱多多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嘲讽:“王掌柜还是这么固执。这野果子能当药?别到时候治不好病,反倒砸了百草堂的招牌。”他打开木盒,里头装着几包用金色纸包着的药粉,“你看我这药,包装都这么精致,一看就是好东西,村民肯定愿意买。” 王宁没再理他,提着竹筐走出药铺。林婉儿跟在他身后,小声说:“这钱多多,就知道卖些贵得离谱的药,上次张大叔买了他的‘止咳药’,吃了三天,咳嗽更重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王宁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雨还在下,山路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要陷进泥里。林婉儿走在前面,弯刀一挥,便把挡路的荆棘劈断,她的动作利落,脚下稳得很,显然是常走这条路。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林婉儿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掌柜的,你看!” 王宁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阴坡上长着一片石榴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枝头挂满了红棕色的果实,像一个个小灯笼。果实圆滚滚的,表面有几道钝棱,雨水打在上面,泛着油亮的光。他快步走过去,伸手摘下一个,果皮厚而韧,捏在手里沉甸甸的。他用弯刀划开一道口子,里头的果肉呈淡红色,颗颗饱满,凑近闻了闻,一股酸涩味扑面而来。 “就是它了。”王宁眼睛亮了,“多采些,挑熟得透的,果皮红得深的。”他蹲下身,把竹筐放在地上,开始小心翼翼地采摘。林婉儿也跟着动手,她的动作快,不一会儿就摘了半筐。 “掌柜的,你看这果子,”林婉儿拿起一个酸石榴,“皮上还有霜呢,是不是更甜些?” “不是甜,是更涩。”王宁笑着解释,“这霜是果实分泌的蜡质,越厚,说明果实越成熟,涩味越重,收敛的药效也越强。”他把采摘好的酸石榴放进竹筐,“够了,这些应该能制不少药。” 两人提着竹筐往回走,刚走到山脚下,就见钱多多的伙计站在路边,似乎在等他们。“王掌柜,我们家掌柜让我跟你说,”伙计递过来一张纸条,“要是酸石榴没用,随时来找他,他的‘止泻神药’还留着。” 王宁接过纸条,看都没看就揉成了团,扔进路边的泥里。“告诉你们掌柜,百草堂的药,不用他操心。”他提着竹筐,头也不回地往县城走去。雨还在下,可他的脚步却比来时更轻快了——他知道,这一筐酸石榴,或许就是解丰县百姓之困的良方。 竹筐刚被抬进百草堂,潮湿的空气里便飘进一缕独特的酸涩气,混着药柜里的陈皮香,竟生出几分清冽来。张娜快步迎上来,伸手拂去筐沿的水珠,看着满筐红棕相间的酸石榴,指尖轻轻摩挲过果皮上的钝棱:“这果子看着就扎实,比集市上卖的甜石榴沉多了。” 王宁将湿淋淋的外衫脱下来搭在竹竿上,转身走向炮制间:“张阳呢?让他把烘干炉升起来,再准备些诃子和肉豆蔻,要去年收的陈货。”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青布短褂的年轻身影从里间跑出来,正是药师张阳。他约莫二十出头,头发用一根木簪束在脑后,左耳后别着支毛笔,衣襟上沾着些褐色的药粉——那是方才碾药时蹭上的。 “掌柜的,您回来啦!”张阳手里还握着药碾,滚轮上沾着未清理干净的白术粉,“烘干炉我早就升着了,方才还翻了翻之前晒的陈皮,没受潮。诃子和肉豆蔻在第二个药斗里,我这就去取!”他说话语速快,动作也麻利,转身就往药柜跑,木簪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林婉儿把竹筐放在炮制间的石桌上,拿起一个酸石榴在手里掂了掂:“这果子皮真厚,得剥到什么时候?”说着就抽出腰间的弯刀,想直接劈开,却被王宁拦住了。“别用刀,”王宁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小巧的铜制水果刀,“酸石榴果皮韧,用刀劈容易溅到果肉,得顺着棱缝慢慢剥。”他拿起一个酸石榴,拇指抵住果皮的钝棱,轻轻一按,果皮便裂开一道细缝,再顺着缝慢慢撕开,露出里面裹着淡红色果肉的籽团,酸涩气顿时浓了几分。 张阳抱着诃子和肉豆蔻回来,见王宁剥得仔细,也学着样子拿起一个酸石榴:“掌柜的,这酸石榴入药,是只要果肉,还是连籽一起用?”“只取果肉,”王宁把剥好的果肉放进瓷盘里,“籽太硬,药效难出,而且容易硌牙,制成丸剂不方便。”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果皮也留着,晒干后能涩肠止血,以后或许用得上。” 三人分工合作,王宁和张阳负责剥果肉,林婉儿则把剥下来的果皮摊在竹筛上,拿到烘干炉边晾晒。炮制间里很快响起细碎的果皮撕裂声,偶尔夹杂着张阳的轻呼——他不小心被酸汁溅到了眼睛,揉得眼眶通红。“这酸汁真厉害,”张阳揉着眼睛笑,“比醋还酸,难怪能止泻,这涩劲一看就管用。” 剥好的果肉装满了三个瓷盘,王宁将瓷盘放进烘干炉,叮嘱张阳:“火别太旺,用文火烘,大概半个时辰翻一次,烘到果肉发皱、捏起来不粘手就行。”张阳点头应着,眼睛盯着炉口的温度,时不时伸手探一探炉内的热气。 趁着烘干果肉的间隙,王宁坐在桌边,拿出纸笔开始写药方。他写字时姿势端正,手腕悬着,笔尖在宣纸上落下,字迹工整有力:“酸石榴肉(烘干)五钱,诃子(煨制)三钱,肉豆蔻(去壳)二钱,共研细末,炼蜜为丸,如梧桐子大。”写完后,他把药方递给张阳:“待会儿按这个比例配药,炼蜜要用去年的枣花蜜,黏性好,制成的丸剂不容易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半个时辰后,烘干的酸石榴肉取了出来,原本饱满的果肉缩成了暗红色的小团,捏起来干硬,凑近闻,酸涩气中多了几分焦香。张阳把烘干的酸石榴肉、煨好的诃子和去壳的肉豆蔻放进药碾,双手握住碾杆,前后推动滚轮,药粉随着滚轮的转动慢慢落下,细腻的粉末落在瓷碗里,呈浅褐色。 “掌柜的,药粉碾好了!”张阳把药粉倒在竹筛上,细细过了一遍,确保没有粗颗粒。王宁拿起一点药粉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捻起一点尝了尝,眉头微微舒展:“嗯,火候刚好,酸涩味还在,没有焦糊味。”他接过药粉,倒进瓷盆里,加入温热的枣花蜜,双手快速揉搓,将药粉和蜜揉成光滑的药团,再取出一小块,搓成细细的长条,用刀切成梧桐子大小的丸剂,放在铺了油纸的竹盘里。 刚做好第一盘丸剂,门口就传来了李大娘的声音:“王掌柜,药好了吗?孩子又开始拉了!”王宁连忙擦了擦手,拿起三粒丸剂走出去,只见李大娘抱着孙子,孩子脸色比早上更差了,嘴角还挂着刚吐出来的奶渍。 “快,用温水送服,一次一粒,一天两次。”王宁把丸剂递给李大娘,又叮嘱道,“这几日别给孩子吃生冷的东西,煮点小米粥喝,养养肠胃。”李大娘接过丸剂,连忙从怀里掏出个粗布包,想给钱,却被王宁拦住了:“先给孩子吃药,钱的事以后再说。” 李大娘千恩万谢地走了,张娜看着竹盘里的丸剂,有些担忧:“这丸剂刚做好,还没试过,要是不管用怎么办?”王宁拿起一粒丸剂,放在手里掂了掂:“放心,酸石榴涩肠止泻是《本草》里记载的,再加上诃子和肉豆蔻辅助,肯定管用。”他话音刚落,林婉儿就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个空竹筛:“掌柜的,果皮晒得差不多了,我刚尝了一块,涩得我舌头都麻了!” 三人正说着话,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几个村民搀扶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男人脸色苍白,捂着肚子,脚步虚浮,走一步就忍不住皱眉。“王掌柜,快救救他!”为首的村民急声道,“他拉了两天了,刚才在路上差点晕倒!” 王宁连忙让男人坐下,伸手搭在他的脉上,又问了症状,和之前的村民大同小异。他从竹盘里取出三粒酸石榴丸,递给男人:“用温水送服,先吃一次,要是觉得舒服些,明天再过来拿药。”男人接过丸剂,颤抖着双手倒进嘴里,用张娜递来的温水送服下去,过了约莫一刻钟,他捂着肚子的手慢慢放了下来,脸色也好看了些:“好像……不那么疼了,也没那么想上茅房了。” 村民们见状,都围了过来,纷纷求要酸石榴丸。王宁让张娜和林婉儿帮忙分药,自己则站在一旁,看着村民们脸上的愁容渐渐散去,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这时,张阳从炮制间探出头来:“掌柜的,第二炉果肉快烘好了,咱们再做些丸剂吧,看这架势,今天肯定不够用!” 王宁点头应着,转身走向炮制间,看着炉口跳动的火光,听着外面村民的道谢声,忽然觉得,这秋日的雨似乎也没那么烦人了——这一筐不起眼的酸石榴,或许真能撑起百草堂的秋日良方。 第二日天刚亮,百草堂的门还没完全推开,就被村民们堵了个严实。昨日服了酸石榴丸的男人领着妻儿来道谢,手里提着一篮刚蒸好的红薯;几个老太太凑在门口,你一言我一语地夸着“王掌柜的神药”,连带着药堂里的药香都仿佛热闹了几分。 张娜系着围裙刚把药柜擦干净,见这阵仗,连忙笑着招呼:“大家别挤,丸剂还在做,张阳在里头碾药呢,按顺序来,都有份。”她刚说完,就见林婉儿从外面匆匆跑进来,脸色比往常沉了些:“嫂子,街上有人说咱们的酸石榴丸有毒,还说……还说吃了会让人便秘。” “什么?”张娜手里的抹布“啪”地掉在地上,“这是谁在造谣?”正说着,王宁从炮制间走出来,手里还沾着炼蜜的黏性,闻言眉头一皱:“别慌,先看看情况。”他刚走到门口,就见几个村民站在街对面,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其中一个正是对头药铺“济世堂”的伙计刘二。 刘二穿着件灰布短褂,袖子挽得老高,正唾沫横飞地跟村民说:“我可没骗你们!昨天有个老丈去百草堂拿了酸石榴丸,吃了半夜就喊肚子疼,便秘得直打滚,还是我们孙掌柜给开了通肠的药才好的!那野果子能当药?我看就是王宁想钱想疯了,拿人命当玩笑!” “你胡说!”林婉儿气得攥紧了拳头,就要冲过去理论,被王宁一把拉住。他走到刘二面前,声音平静却带着分量:“刘伙计,你说的老丈是谁?住在哪里?我百草堂开了十年,从不用假药害人,你要是拿不出人证,就是造谣。” 刘二被他问得一噎,眼神闪烁了一下,又硬着头皮道:““就在……就在城西头,姓赵的老丈!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说着就要拉王宁走,却见人群里走出个白发老人,正是城西的赵老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老丈拄着拐杖,脸色确实不太好,他走到王宁面前,叹了口气:“王掌柜,不怪刘伙计,确实是我吃了你的丸剂后便秘了。”王宁心里一沉,连忙问:“老丈,你服药前可有便秘的毛病?” “有啊,”赵老丈摸了摸肚子,“我常年大便干结,得靠吃些润肠的药才能顺畅。昨天听人说你的丸剂能治腹泻,我想着自己偶尔也会拉肚子,就来拿了些,谁知道吃了之后,拉肚子没犯,便秘倒加重了。” 王宁听完,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他转身对围过来的村民说:“大家听我说,酸石榴性温味酸涩,核心药性是收敛固涩,能止久泻,但它也有用药禁忌——便秘者忌用!赵老丈本就常年便秘,服了这丸剂,收敛作用加重了肠道蠕动减慢,才会便秘加重,这不是丸剂有毒,是用药不对症。” 刘二还想反驳,却被王宁打断:“你家孙掌柜也是开药铺的,难道不知道‘辨证施药’的道理?明知酸石榴的禁忌,还故意让有便秘的老丈来挑事,这就是你们济世堂的规矩?”刘二被说得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说话,人群里也响起了议论声,有人说“原来是自己不对症”,有人说“济世堂这是故意找茬”。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从街那头传来,只见县医馆的郑钦文骑着马赶来,他穿着一身藏蓝色的官服,腰间挂着药囊,看到这边的阵仗,连忙翻身下马:“王掌柜,我听说有人质疑你的酸石榴丸,特意过来看看。” 郑钦文走到赵老丈面前,仔细问了症状,又摸了摸脉,转头对村民说:“王掌柜说得没错,酸石榴含鞣质和有机酸,能收敛肠道、保护肠黏膜,确实是治久泻的良方,但它的收敛性对便秘者不利,这是《本草》里明确记载的用药禁忌。我前几日还和王掌柜探讨过这味药,他用药向来谨慎,断不会拿有毒的药害人。” 有了郑钦文的作证,村民们彻底放下了心,之前犹豫的人也纷纷上前求药。刘二见势不妙,偷偷想溜,却被林婉儿拦住:“把你刚才说的话收回去!不然我就去县衙告你造谣!”刘二吓得连连点头,灰溜溜地跑回了济世堂。 赵老丈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王宁说:“王掌柜,是我没说清楚自己的毛病,差点坏了你的名声,我这就去跟街坊们解释。”王宁笑着摆手:“没事,老丈,是我没问清楚你的过往病症,也有责任。”他转身从药柜里取出些火麻仁,递给赵老丈,“这是润肠的药,你回去煮水喝,便秘会好些。” 郑钦文看着忙碌的药堂,笑着对王宁说:“你这酸石榴丸,倒是给丰县的百姓解了燃眉之急。不过,用药禁忌还是要多提醒,免得再出误会。”王宁点头:“我正打算写些告示,贴在门口,把酸石榴的药性和禁忌写清楚,让大家都知道。” 这时,药材商人钱多多提着个礼盒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歉意:“王掌柜,前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小看了酸石榴的药效,这是我从西域带回来的葡萄干,给你赔个不是。”他顿了顿,又说,“我看你这丸剂疗效好,能不能跟你商量,我从你这儿进货,销往其他县城?” 王宁看着钱多多,沉吟片刻:“进货可以,但有个条件——你必须把酸石榴丸的用药禁忌跟买家说清楚,不能让对症的人错过,也不能让禁忌人群误用。”钱多多连忙点头:“放心,我一定照做!”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百草堂的匾额上,“对症施药,仁心济世”八个字显得格外清晰。王宁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忽然明白,这酸石榴丸不仅是治腹泻的良方,更是检验人心的试金石——有真心求药的百姓,有恶意造谣的对手,也有知错就改的商人,而他要做的,就是守住医者的初心,让这味寻常的野果,真正成为百姓的福气。 钱多多的订货单刚敲定三日,百草堂的酸石榴就告了急。张阳把最后一袋烘干的酸石榴肉倒进药碾,滚轮碾过药粉的声音变得细碎——粉末里掺了不少果皮碎屑,是之前筛选时特意留下的,如今连这点“边角料”都要用上了。“掌柜的,后山的酸石榴摘得差不多了,再采就得往更深的林子里去,那片林子常年背阴,雨后路滑得很。”林婉儿擦着弯刀上的泥渍,眉头拧着,“昨天我去探了探,半山腰还塌了块坡,得绕远路。” 王宁正低头写告示,纸上密密麻麻列着酸石榴丸的用法与禁忌,闻言抬起头:“还有多少村民没拿到药?”张娜捧着账本走过来,指尖在账页上划过:“登记在册的还有二十多家,都是家里有老人孩子的,昨天李大娘还来问,说想多备两副给邻村的亲戚。”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济世堂那边最近也安静得奇怪,孙玉国没再让刘二出来闹事,反而关着门,不知道在搞什么。” 王宁放下笔,走到窗边望着后山的方向,雨虽然停了,山雾却浓得化不开。“婉儿,你明天再去后山一趟,多带些绳索,注意安全,能采多少是多少。张阳,你把剩下的药粉和蜜炼了,先给急需的村民送去。”他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钱多多的伙计满脸慌张地跑进来,手里的货箱摔在地上,里面的酸石榴丸撒了一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王掌柜!不好了!”伙计喘着粗气,声音发颤,“我们运去邻县的丸剂,被人告了!说吃了拉肚子更严重,现在县衙的人正扣着货,要您过去对质!”王宁心里一沉,连忙扶起伙计:“详细说说,是哪个村子?吃了药的人是什么症状?” “是清河镇的,”伙计咽了口唾沫,“有五户人家,说吃了丸剂后,不仅腹泻没好,还开始发烧,呕吐。清河镇的李郎中说,您的丸剂里掺了‘毒果’,还把您告到了县衙。”张娜脸色发白,攥着账本的手指泛白:“不可能!我们的丸剂都是按方子做的,怎么会有毒?” “别慌。”王宁稳住心神,转身从药柜里取出一小包酸石榴丸,又拿了些备用的酸石榴果肉,“张阳,你守着药堂,跟村民说清楚情况,我去趟清河镇。婉儿,你跟我走。”林婉儿立刻站直身子,把弯刀别在腰间,又从墙角抄起一根结实的木杖:“掌柜的放心,有我在。” 两人骑马赶往清河镇,刚到镇口就被几个衙役拦住。“是百草堂的王宁?”领头的衙役打量着他,“李郎中在县衙等着呢,跟我们来吧。”县衙大堂里,李郎中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长衫,手里捧着个瓷碗,碗里装着几粒酸石榴丸,见王宁进来,立刻上前:“王掌柜,你看看,这就是你卖的‘神药’!我徒弟吃了,上吐下泻,现在还躺在床上!” 王宁接过瓷碗,拿起一粒丸剂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捻起一点尝了尝——丸剂里没有酸石榴的酸涩味,反而带着股刺鼻的苦味,药粉的质地也比自己做的粗糙。“这不是我百草堂的丸剂。”他肯定地说,“我做的酸石榴丸,用的是去年的枣花蜜,入口有蜜香,药粉细腻,你这丸剂里掺了其他药材,味道不对。” 李郎中脸色一变,又强辩道:“你胡说!这就是从钱多多的货郎手里买的,他说就是你家的药!”正说着,钱多多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张货单:“大人,我冤枉啊!我给清河镇送的货都有记录,李郎中说的那批货,根本不是我送的!我查了,是有人冒充我的伙计,用假丸剂骗钱!” 王宁心里忽然明白,这是孙玉国的诡计——先是造谣,再是用假丸剂败坏名声。他转向县令:“大人,我请求当场验证。我这里有正宗的酸石榴果肉和丸剂,还有假丸剂,只需找个腹泻的患者一试便知。”县令点头同意,让人找来一个腹泻多日的村民。 王宁取出一粒正宗的酸石榴丸,让村民用温水送服,又把假丸剂的粉末倒在水里,递到李郎中面前:“李郎中,你敢让你的徒弟喝这个吗?”李郎中看着那碗浑浊的水,脸色煞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这时,林婉儿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押着一个人——正是刘二。 “大人,我在镇外的破庙里抓到他的,他正往假丸剂里掺巴豆粉!”林婉儿把一包巴豆粉扔在地上,“他还说,是孙玉国让他做的,只要败坏了百草堂的名声,济世堂就能垄断全县的止泻药生意!”刘二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大人饶命!都是孙玉国逼我的,我不敢不说啊!” 真相大白,县令下令捉拿孙玉国,又让人把扣下的真丸剂还给钱多多。李郎中羞愧地低下头,对王宁拱手道:“王掌柜,是我糊涂,轻信了谣言,差点坏了你的名声,我这就去清河镇贴告示,澄清此事。” 离开县衙时,夕阳已经西斜,钱多多跟在王宁身后,语气带着歉意:“王掌柜,都怪我没管好货郎,让你受了牵连。以后我一定亲自押货,绝不让假丸剂再流入市场。”王宁摇头:“不怪你,是有人故意作祟。只是眼下酸石榴不够,你的订货可能要推迟几日。” 钱多多却笑了:“我这次来,就是要跟你说,我在西域认识个商人,他那边有上好的酸石榴干,是用天山脚下的酸石榴晒的,药效比本地的还好,我已经让人去运了,过几日就能到。”王宁眼睛一亮,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原来危机之中,也藏着转机,而这小小的酸石榴,还在继续书写着百草堂的故事。 西域的酸石榴刚运到百草堂时,丰县的秋阳正暖得恰到好处。钱多多亲自押着马车来,车帘一掀,满车厢的红棕色果干便露了出来,裹着淡淡的天山雪气,酸涩中带着清冽的甜。“这果干是在天山脚下晒的,日照足,没沾过潮气,你闻这味,比本地的酸石榴还浓。”钱多多抓起一把果干递过来,指尖沾着细碎的果渣,“我特意让商人留了些带枝的鲜果,你看能不能种活,以后就不用愁药材了。” 王宁接过果干,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捻起一粒鲜果——果皮上还带着未干的露水,棱棱分明,和后山的酸石榴比,个头更饱满,颜色也更鲜亮。“能种活!”他眼睛亮了,转头喊来王雪,“雪丫头,把这些鲜果收起来,选个向阳的地块,咱们试着种几棵,明年要是活了,就把后山的坡地都开垦出来,让村民们也跟着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雪穿着件碎花布衫,扎着两个麻花辫,辫梢别着朵野菊花,闻言立刻找来竹篮,小心翼翼地把鲜果装进去:“哥,我早就跟你说过,后山的地肥沃,种什么都能活,这下有了西域的好品种,以后咱们百草堂的酸石榴丸,再也不用愁原料了!” 正说着,张阳从炮制间跑出来,手里拿着刚做好的丸剂,药香混着蜜香飘满了药堂:“掌柜的,用西域果干做的丸剂成了!我尝了一点,酸涩味更纯,比之前的药效还好!”他刚说完,门口就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只见李大娘领着几个邻村的村民,手里提着装满红薯、玉米的篮子,走进来就往柜台上放。 “王掌柜,我们是来道谢的!”李大娘笑得眼睛眯成了缝,“邻村的老张头吃了你家的丸剂,腹泻三天就好了,特意让我们来送些粮食,说你们为了给我们找药,辛苦了!”她身后的村民也跟着附和,有的送来了晒干的野菜,有的拿来了自家织的粗布,不一会儿,柜台就堆成了小山。 王宁连忙推辞,却被李大娘按住手:“你要是不收,就是嫌我们的东西不好!你们百草堂的药,救了我们这么多人,这点东西算什么?”正说着,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郑钦文骑着马赶来,手里拿着一张红色的告示,脸上带着笑意:“王掌柜,好消息!县衙把你的酸石榴丸列为‘秋日便民良方’,让我把告示贴在你的药堂门口,以后百姓来拿药,还能从县衙领些补贴!” 围观的村民顿时欢呼起来,王宁接过告示,只见上面写着“百草堂酸石榴丸,对症施药,惠及百姓,特列为便民良方”,字迹工整,盖着县衙的红印。他正想道谢,就见两个衙役押着孙玉国走了过来,孙玉国穿着囚服,头发凌乱,头垂得低低的。“王掌柜,”郑钦文开口道,“孙玉国伪造丸剂、造谣惑众,被判罚赔偿百姓损失,济世堂也被查封了,以后他再也不能害人了。” 孙玉国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王宁,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我输了”。王宁看着他,轻声说:“行医者,当以仁心为先,你若是早点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百草堂的匾额上,“对症施药,仁心济世”八个字被染成了金色。王宁站在药堂门口,看着村民们提着药包笑着离开,看着王雪在后院种下西域的酸石榴苗,看着张娜和张阳在炮制间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这秋日的时光格外温暖。 钱多多走到他身边,看着满院的热闹景象,笑着说:“王掌柜,你这百草堂,现在可是丰县的招牌了。以后我的货,就只从你这儿进,咱们一起把这酸石榴丸,卖到更多地方去,让更多百姓受益。” 王宁点头,望向远方的后山——那里,王雪种下的酸石榴苗正迎着夕阳,枝叶舒展,仿佛在预示着来年的丰收。他忽然想起最初去后山采酸石榴的日子,那时的他,只是想为百姓找一味止泻的药,却没想到,这小小的酸石榴,竟串联起这么多温暖的故事,也让他更加明白,医者的初心,从来都不是名利,而是让每一味药材,都能成为百姓的福气。 秋风拂过,药堂里的药香与院子里的石榴香交织在一起,飘向远方,仿佛在诉说着这个秋日里,百草堂与酸石榴的故事,也诉说着一份医者仁心的传承。 喜欢短篇中草药故事集请大家收藏:()短篇中草药故事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6章 百草堂之羊奶子 羊奶子医疫记 民国十三年暮春,皖南山里的雾总比别处浓些。清溪村被漫山苍翠裹着,往日里晨光穿雾时,总能听见溪边捣衣的捶声混着药铺开门的吱呀响,可今日这份热闹却没了踪影。 百草堂的门板刚卸下半扇,就有个汉子背着老母亲跌撞进来,粗布褂子上沾着泥点,声音发颤:“王药师!您快看看我娘,昨儿夜里上吐下泻,这会儿连睁眼的劲儿都没了!” 王宁正用布巾擦着案上的铜药臼,听见动静抬眼望去。他年近六旬,鬓角霜白,眼角的皱纹里总像嵌着药末子,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常年握着药杵,指节泛着暗红。见老妇人面色蜡黄地靠在椅上,嘴唇干得起皮,他立刻放下布巾,手指搭在老妇人腕上,指腹贴着那根微弱的脉,眉头渐渐拧成了疙瘩。 “脉象虚浮,是湿热犯了脾胃。”王宁收回手,转身从药柜里抓出黄连、茯苓,指尖在药斗间翻飞,动作利落却掩不住倦意——这已是今日第三个腹泻病人了。他女儿王雪端着铜盆进来,见父亲又皱着眉,赶紧放下盆帮着递纸包。姑娘刚及笄,梳着两条乌油油的辫子,青布衫领口别着个绣了薄荷叶的香囊,是她娘张娜给缝的,说是能清神。她捏药时总格外小心,生怕抓错了分量,指尖沾了药粉也不敢蹭,只悄悄在衣角蹭了蹭。 张娜正给灶上的药锅添柴,听见前堂动静,撩着围裙走出来。她鬓边别着支银簪,布裙上沾了些炭灰,手里还攥着块擦碗布:“老王,要不歇会儿?你从昨儿半夜到现在还没合眼呢。” 王宁没应声,只把包好的药递给汉子:“回去用灶心土煎水,大火烧开转小火,一日两服。”话音刚落,门外又涌进来几个村民,有扶着的,有搀着的,个个面色难看。王宁心里一沉,正要开口,就见护道者林婉儿挑着药筐走进来。她穿一身短打,裤脚扎着绑腿,腰间别着把柴刀,脸上沾了些草汁,却丝毫不显狼狈:“王药师,我去后山采金银花,见李伯家的娃也在拉肚子,说是村里好几个都这样了。” 林婉儿自小跟着师父在山里跑,后来师父过世,王宁收留了她。她身手利落,采草药的本事比村里汉子还强,百草堂缺些珍稀药材,总靠她去深山里寻。这会儿她放下药筐,伸手摸了摸一个孩子的额头,又捏了捏孩子的手心:“手心发潮,跟之前那几个症状一样。” 张阳是王宁的学徒,刚满十八,背着个装满采药工具的粗布包,正蹲在地上整理药谱。听见众人说话,他猛地抬头,眼里带着几分急切:“师父,会不会是疫症?我之前在药谱上见过,湿热疫症就会让人上吐下泻,还传得快。”他说着就去翻身边的药谱,粗布包滑落在地,里面的小锄、药篓滚了出来。 王宁接过张阳递来的药谱,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摩挲。这药谱是他师父传下来的,每页都写满了批注。他看了半晌,叹了口气:“先按湿热症治,用黄连、葛根、白术配药,若是明日还不见好,怕是真要出事。”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哄闹声。刘二挎着个空药箱,站在百草堂门口,故意提高了嗓门:“各位乡亲,我家孙掌柜说了,这病邪性,可不是随便抓几把药就能好的。要是吃坏了身子,可没人担责啊!”他是村外济生堂孙玉国的手下,尖嘴猴腮,总爱穿着件不合身的绸衫,显得油滑又可笑。 张娜气得攥紧了擦碗布:“孙玉国这是要干什么?都这时候了还说风凉话!” 林婉儿手按在腰间的柴刀上,眼神冷了下来:“我去把他赶走。” 王宁拉住她,摇了摇头:“别跟他置气,先顾着村民。”他走到门口,看着围在一旁的村民,声音虽轻却透着坚定:“各位乡亲,我王宁从医三十年,不敢说能治百病,但定会尽力。要是信我,就留下抓药;要是不信,我也不拦着。”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有大半人留了下来。刘二见没人理他,撇了撇嘴,骂骂咧咧地走了。 等最后一个村民拿着药离开,天已经黑透了。张娜端来一碗热粥,王宁却没心思喝,只坐在案前翻药谱。王雪帮着收拾药柜,见父亲鬓角的白发又多了些,忍不住说:“爹,您喝口粥再看呗,身子要紧。” 王宁抬起头,眼里满是疲惫:“雪丫头,你记住,医者治病,也治心。要是这病控制不住,村里不知要多多少病人。”他指了指药谱上的一页,“你看这胡颓子,果实能收敛止泻,根能祛风利湿,要是能找到,或许能派上用场。” 林婉儿正擦着柴刀,听见这话,立刻站起来:“王药师,明日我去村后向阳沟谷看看,那里向阳,说不定有胡颓子。” 张阳也赶紧说:“师父,我跟林姑娘一起去,多个人多份力。” 王宁点了点头,拿起那碗早已凉透的粥,慢慢喝了起来。窗外的雾更浓了,把百草堂裹在其中,像一座孤岛。他知道,这场与疫症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天刚蒙蒙亮,林婉儿就背着药篓出了门。晨雾把山路裹得发潮,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她的绑腿,裤脚沾满了细碎的草籽。她沿着村后那条常年向阳的沟谷走,眼尖地发现崖边灌木丛里缀着些橙红色的小果子——正是胡颓子。 这胡颓子树生得粗壮,枝条上还带着些短刺。林婉儿从腰间解下柴刀,小心地拨开带刺的枝桠,指尖触到果实的瞬间,能感觉到表皮细密的锈色鳞片。“熟得正好。”她轻声自语,将成熟的果实一颗颗摘进药篓,连带着几片厚实的革质叶子和一截带着须根的树干也一并挖了,动作利落得像在林间穿梭的松鼠。 等她背着满满一篓胡颓子回到百草堂时,王雪已经在灶房烧好了热水。见林婉儿回来,姑娘赶紧迎上去,帮着把药篓卸下来:“林姐姐,这就是胡颓子吗?比我在药谱上看的还好看。”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拿起一颗果实,指尖轻轻蹭过表皮的鳞片,生怕碰坏了。 王宁正在案前碾药,听见动静抬头看了眼,放下药碾走过来:“成色不错,果柄处没断,叶子也新鲜。雪丫头,你按我教的法子,把果实摘下来,挑出未成熟的青果,再用温水泡半个时辰去涩。” 王雪点点头,立刻端来木盆开始分拣。她记得父亲说过,未成熟的胡颓子酸涩味重,药性偏烈,若是混入药里会伤脾胃。可今日来取药的村民比昨日还多,灶房里的药锅一直冒着热气,张阳忙着给村民抓药,张娜则在一旁帮着熬药,满屋的药香混着病患的咳嗽声,让她不由得慌了神。 分拣到最后,盆里还剩几颗半青半红的果实,王雪犹豫了一下——这几颗看着快熟了,若是挑出去,今日的药量怕是不够。她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把那几颗半青的果实也放进了泡药的盆里,心里想着:“就几颗,应该不碍事。” 等胡颓子泡好,王宁将果实连同叶子、树根一起放进药锅,加入甘草、干姜中和药性,大火烧开后转小火慢熬。药香渐渐弥漫开来,带着几分清甜,与之前黄莲的苦涩截然不同。第一个来取药的是村东头的李大娘,她喝了药后,下午就来百草堂说腹泻轻了些,王雪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可到了傍晚,麻烦却来了。先是李大娘的儿子跑来说,李大娘喝完第二服药后,胃里一阵绞痛,接着又有几个村民陆续来反映,说喝了药后恶心反胃。王宁赶紧给他们诊脉,发现他们的脉象虽比之前有力,却带着几分虚浮,显然是脾胃受了刺激。 “药材是不是出了问题?”张阳皱着眉,蹲在药渣旁仔细查看。王宁也蹲下身,从药渣里挑出几片未煮烂的胡颓子果实——果皮泛着青白色,正是未成熟的果子。他心里一沉,转头看向王雪:“雪丫头,分拣的时候,是不是把青果混进去了?” 王雪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攥着衣角小声说:“我……我见药量不够,就放了几颗半青的……” “糊涂!”王宁的声音第一次带着怒意,“医者用药,半点马虎不得!青果药性烈,脾胃本就虚弱的病患怎么受得住?” 张娜赶紧拉住王宁,又给女儿递了个眼神:“孩子也是着急,先想办法补救。” 可不等他们调整药方,门外就传来了刘二的嚷嚷声。他手里举着个空药碗,站在百草堂门口,对着围观的村民大声喊:“大家快看啊!百草堂的药有毒!李大娘喝了都疼得直打滚,这是要谋财害命啊!” 村民们顿时议论纷纷,有人攥着手里的药包,脸上满是疑虑。王宁正要开口解释,就见孙玉国从人群后走了出来。他穿着件锦缎长衫,手里摇着把折扇,脸上带着假笑:“王兄,不是我说你,行医当以仁心为先,怎么能拿村民的性命开玩笑?要是治不了,不如让给我济生堂来。” “孙玉国,你别在这煽风点火!”林婉儿气得握紧了拳头,就要上前理论,却被王宁拉住了。 王宁深吸一口气,走到村民面前,声音平静却有力:“是我百草堂的错,误将青果入药,让大家受了罪。明日我定会调整药方,免费给大家换药,若是有人身子不适,我也会亲自上门诊治。” 村民们见王宁态度诚恳,议论声渐渐小了。孙玉国见没占到便宜,冷哼一声,带着刘二走了。 等村民散去,王雪红着眼眶给父亲道歉:“爹,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马虎了。” 王宁看着女儿,语气软了下来:“知道错就好。行医这条路,一步都不能错。明日咱们重新采摘胡颓子,这次一定要仔细分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马蹄声。一个穿着商队服饰的汉子牵着马走进来,马背上驮着几个大药箱。他看见百草堂里的情景,笑着问道:“王药师,这是怎么了?我钱多多送货路过,见这里热闹得很。” 钱多多刚迈进百草堂,就被满室的凝重气氛裹住了。他放下肩上的褡裢,目光扫过案上散落的药渣、王雪通红的眼眶,还有林婉儿紧攥着的拳头,心里已猜了七八分。“王药师,莫不是药材出了岔子?”他走上前,指尖捏起一点药渣里的胡颓子青果,放在鼻尖闻了闻,“这果子没熟透啊,涩气重,脾胃弱的人哪受得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宁叹了口气,把误将青果入药、孙玉国借机煽风点火的事简略说了一遍。钱多多听完,拍了拍大腿:“孙玉国这老狐狸,就知道趁火打劫!不过你也别愁,我这次从东北运货回来,带了些蓝靛果,说不定能派上用场。”他说着就打开马背上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个布包,解开后露出一堆指甲盖大小的果子——外皮紫黑发亮,还裹着层薄薄的白粉,像撒了层霜。 “这就是蓝靛果?”张阳凑过来,眼睛亮了亮。他在药谱上见过记载,却从没见过实物。 “正是。”钱多多拿起一颗递给王宁,“这果子性凉,能清热解毒,我在东北时,见当地老乡闹痢疾,就用它煮水喝,效果好得很。你这疫症是湿热所致,胡颓子收敛止泻,再配上蓝靛果清热解毒,一收一清,正好对症。” 王宁接过蓝靛果,指尖摩挲着光滑的果皮,又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清苦的香气萦绕鼻尖。他沉吟片刻:“蓝靛果性凉,会不会伤脾胃?” “你放心,”钱多多笑着说,“我带的这批是熟透的,苦味淡了些,再配上你之前用的干姜、甘草,正好中和寒性。而且我这次带得多,算你低价,够你用一阵子了。” 一旁的林婉儿听得直点头:“有了蓝靛果,就能补上空缺的药量,也不用再担心青果的问题了。” 王宁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些,他握着钱多多的手:“多谢钱兄,这次真是帮了大忙。” “咱们是老交情了,说这些干啥。”钱多多摆摆手,又从褡裢里掏出张纸,“这是蓝靛果的用法,我问过东北的老药农,你照着这个来,准没错。” 王宁接过纸,仔细看了一遍,立刻开始调配药方。他先挑出成熟的胡颓子果实,又按比例称好蓝靛果,加入干姜、甘草,还特意多加了些健脾的山药。张阳在一旁帮忙碾药,看着师父熟练地配伍药材,心里暗暗记下——原来药材搭配还要考虑寒热平衡,这可比死记药谱难得多。 药锅再次烧开,这次的药香里多了股蓝靛果的清苦,混着胡颓子的清甜,倒比之前多了几分层次。王宁没急着给村民送药,而是先盛了一碗,吹凉后就要喝。 “爹!”王雪赶紧拦住他,“万一有问题怎么办?还是我来试吧。” “你身子弱,还是我来。”王宁推开女儿的手,目光坚定,“我是药师,这药得我先试。”他仰头将药汤喝了下去,片刻后摸了摸胃脘,又给自己把了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药性平和,不燥不寒,成了。” 张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赶紧盛了几碗药,让林婉儿先给之前胃不舒服的村民送去。林婉儿背着药筐走在村里,只见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偶尔传来几声咳嗽。她先到李大娘家,李大娘刚喝下药汤,没过多久就说胃不疼了,脸上也有了些血色。 消息很快传开,村民们又重新信任起百草堂,纷纷来取药。王雪这次分拣胡颓子,格外仔细,连一颗半青的果子都没放过,指尖被果实的鳞片蹭得发红,也没敢懈怠。张阳则忙着给村民讲解服药的注意事项,声音虽有些紧张,却条理清晰。 可就在大家以为情况会好转时,林婉儿却发现了新的问题。她在给村西头的赵大爷送药时,见赵大爷躺在床上,浑身酸痛得动不了,连喝药都得靠家人扶着。“王药师,赵大爷除了腹泻,还浑身疼,是不是病情加重了?”林婉儿回来后,赶紧把情况告诉王宁。 王宁皱起眉,想起药谱上的记载,突然眼前一亮:“苦糖果!苦糖果的茎叶能祛风除湿、清热止痛,正好能缓解酸痛。只是这时候,哪里能找到苦糖果?” 张阳立刻举手:“师父,我之前在深山里见过苦糖果,就是路不好走。” 林婉儿也说:“我跟张阳一起去,天黑前肯定能回来。” 王宁点了点头,又叮嘱道:“山路险,你们小心些,记得挑新鲜的茎叶采。” 两人背着药篓正要出门,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百草堂。那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长衫,背着个旧药箱,正是之前受过王宁恩惠的外乡郎中郑钦文。“王药师,听说清溪村闹疫症,我特意赶过来帮忙。”郑钦文笑着说,眼里满是真诚。 郑钦文刚放下药箱,就主动接过张阳手里的药篓:“深山里我熟,之前采药去过几次,知道哪片坡上苦糖果多。”他说着从药箱里掏出把磨得锃亮的小锄,“这工具趁手,挖根的时候不容易伤着茎叶。” 林婉儿见他准备充分,心里踏实了不少:“那咱们现在就出发,争取天黑前回来。”三人刚要出门,王宁却叫住他们,递来三个油纸包:“这里面是我刚烤的饼,路上垫垫肚子。山里潮气重,你们多注意脚下。” 三人沿着山路往深山走,此时三人沿着山路往深山走,此时夕阳正斜斜地挂在山头,把树叶染成金红色。郑钦文走在最前面,时不时拨开路边的灌木丛,指着藏在里面的苦糖果植株:“你们看,这就是苦糖果,叶子边缘有锯齿,茎上还带着细毛。”张阳凑过去,眼睛亮了亮,赶紧摘下片叶子夹进随身的药谱里,指尖还轻轻摩挲着叶脉,生怕错过半点细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林婉儿则麻利地用小锄挖起苦糖果的根,动作轻柔得像怕惊醒了植株,连带着周围的泥土都小心拢着,生怕碰断了须根。“这茎叶要整株采吗?”她直起身,额角沾着汗,声音却依旧清亮。 “对,连茎带叶一起采,回去洗净切段,煮水喝效果最好。”郑钦文一边说,一边帮着把采好的苦糖果放进药篓,指尖划过翠绿的叶片,还不忘叮嘱,“别碰断叶片上的绒毛,那可是药效藏着的地方。” 等他们背着满满两篓苦糖果回到百草堂时,天已经黑透了。王雪早就举着煤油灯在门口等,见他们回来,赶紧迎上去,伸手就去接药篓:“可算回来了!赵大爷还等着药呢。”张娜则端着刚温好的米汤,挨个递到三人手里:“快喝点暖暖身子,山路不好走,肯定累坏了。” 王宁没顾着休息,接过一篓苦糖果就蹲在灯下查看,指尖翻看着叶片的新鲜度,又闻了闻根茎的气味,满意地点点头:“成色好,没捂坏,今晚就能煮水。”说着就招呼张阳一起分拣,把发黄的叶子挑出去,只留鲜嫩的茎和叶。 夜里,百草堂的后院晾着白天刚处理好的胡颓子和蓝靛果,月光洒在药材上,泛着淡淡的光泽,空气中满是清甜的药香。林婉儿照例起来巡查,刚走到后院门口,就听见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有东西在蹭晾药架。她屏住呼吸,悄悄摸过去,借着月光一看,只见一个身影正弯着腰,手里拿着根木棍往药材上乱戳——不是刘二是谁! “住手!”林婉儿大喝一声,腰间的柴刀“唰”地拔了出来,寒光在月光下晃了晃。刘二吓了一跳,手里的木棍“哐当”掉在地上,回头见是林婉儿,脸瞬间白了,转身就想跑,却被林婉儿伸脚绊倒在地。“你还敢来破坏药材!”林婉儿踩着他的胳膊,眼神冷得像山里的霜,“孙玉国就叫你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刘二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嘴硬:“你……你别多管闲事!这是我们孙掌柜的意思,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放了我!” “孙玉国的意思?”林婉儿加重了脚下的力道,“他想让全村人都治不好病,好让他垄断药材生意?我看你是昏了头!”刘二被踩得直哼哼,趁林婉儿不注意,猛地推开她,从墙角的狗洞钻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你们等着!孙掌柜不会放过你们的!” 林婉儿没去追,转身查看药材——好几架胡颓子和蓝靛果被戳得散落在地,有些还被踩烂了,黏糊糊的汁液渗进泥土里,心疼得她直皱眉。她赶紧去前堂叫醒王宁,王宁赶来一看,脸色也沉了下来:“这下麻烦了,剩下的药材不够给重症村民用了。”张阳和王雪也被吵醒,看着散落的药材,都攥紧了拳头,眼里满是焦急。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时,郑钦文披着外衣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张皱巴巴的纸——是之前标记采药路线的草图。“王药师,别着急。”他指着草图上一处画着圈的地方,“我记得离这儿不远的深山里,还有一片野生苦糖果,长得比今天采的还茂盛。虽然要翻过一座山,路也陡,但只要咱们天不亮就出发,中午前肯定能回来,足够应急了。” 王宁凑过去,指尖点着草图上的圈,眼睛渐渐亮了:“真的?那片坡向阳,苦糖果肯定长得好。钦文,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咱们都是为了村民,说什么麻烦。”郑钦文把草图折好塞进怀里,“我这就去收拾工具,咱们鸡叫头遍就出发。” 林婉儿把柴刀别回腰间,语气坚定:“我也去,路上能多个人照应,还能快些采药。”张阳也赶紧说:“师父,我也去,我力气大,能背药篓。” 王宁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几个眼神坚定的人,心里的慌意渐渐散了。他转身从药柜里拿出些干姜和甘草,包成小包塞进他们的药篓:“山里冷,煮水喝能驱寒。路上小心,一定要平安回来。” 鸡叫头遍时,天还黑着,几颗星星挂在山顶。王宁、郑钦文、林婉儿和张阳背着药篓,手里拿着火把,一步步往深山里走。山路刚下过雨,泥滑得很,每走一步都要把脚踩实。郑钦文走在最前面,火把举得高高的,时不时提醒身后的人:“前面有石头,小心绊倒!” 走到半山腰时,王宁的脚崴了一下,疼得他闷哼一声。张阳赶紧扶住他:“师父,您歇会儿,我来扶您走。”王宁摆摆手,咬着牙站起来:“没事,村民还等着药呢,不能歇。”他拄着郑钦文递来的木棍,慢慢往前挪,额角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淌,却没再喊过一声疼。 终于,在太阳爬上山头时,他们翻过了山。眼前的山坡上,一片翠绿的苦糖果灌木迎着阳光生长,叶片上的露珠闪着光,还挂着些未成熟的红色小果。“就是这儿!”郑钦文兴奋地喊了一声,率先冲了过去,小锄一挖,带着泥土的根茎就露了出来。 几人立刻动手,林婉儿和张阳负责采摘茎叶,手指飞快地捋着枝条,把鲜嫩的茎叶往药篓里塞;王宁和郑钦文则坐在一旁分拣,把夹杂的杂草挑出去,确保药材干净。没过多久,两个药篓就装满了,沉甸甸的,压得药篓袋子都陷进了肩膀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往回走时,天又变了脸,乌云黑压压地压下来,没一会儿就下起了暴雨。“快找地方躲雨!”郑钦文喊着,带头冲进了附近的山洞。雨水顺着洞口往下淌,形成一道水帘,洞里又潮又冷,几人却顾不上这些,赶紧把药篓搬到干燥的地方,打开查看——幸好药材用油纸包着,没被淋湿。 “等雨小些再走,别感冒了。”王宁拿出怀里的饼,分给大家,“先吃点东西,保存体力。”几人就着雨水啃着饼,饼早就凉了,却吃得格外香。张阳咬了一口饼,看着洞外的雨,笑着说:“等咱们回去,村民们就能喝上药了,这点雨不算啥。” 雨小歇后,他们又踏上了归途。山路更滑了,张阳走在最后,时不时扶一把王宁;林婉儿则走在最前面,用柴刀砍断被雨水打弯的枝条,为后面的人开路。等他们终于回到百草堂时,已是下午,张娜和王雪早就举着伞在门口等,见他们回来,赶紧迎上去,接过沉甸甸的药篓。 王雪立刻钻进灶房,把苦糖果茎叶洗净切段,放进药锅;王宁则坐在案前,仔细调配药方,把胡颓子、蓝靛果和苦糖果按比例搭配,又加入干姜和甘草,慢慢搅拌着药粉。药锅烧开后,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混着苦糖果的清甜,飘出百草堂,飘向村里的每一条小巷。 第一碗药熬好后,王宁亲自给赵大爷送去。赵大爷喝下药汤,没过半个时辰,就说浑身不疼了,能坐起来喝粥了。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清溪村,村民们又重新聚集到百草堂,脸上的愁云渐渐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笑容。 孙玉国听说后,气得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刘二站在一旁,头埋得低低的。可没等他们再想出坏主意,村民们就找上了济生堂——有人看见刘二从百草堂后院的狗洞钻出来,还捡到了他掉的木棍。“孙玉国,你为了赚钱,竟然破坏药材,想让我们都治不好病!”李大娘叉着腰,气得浑身发抖,“以后我们再也不买你的药了!” 孙玉国百口莫辩,看着围过来的村民,只能灰溜溜地关了济生堂的门,没几天就带着刘二离开了清溪村。 几天后,清溪村的疫情彻底平息了。村民们凑钱做了一块“仁心济世”的牌匾,敲锣打鼓地送到百草堂。王宁接过牌匾,眼里满是感动,他看着身边的张娜、王雪、张阳、林婉儿和郑钦文,又看了看满院晾晒的胡颓子、蓝靛果和苦糖果,笑着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的功劳,也是这些‘救命药材’的功劳。” 钱多多听说疫症平息了,特意从外地赶来,给百草堂送了些新采的药材,还和王宁定下了长期合作:“以后你要什么药材,跟我说一声,我保证给你送最好的。” 王雪站在药柜前,熟练地抓着药,指尖在药斗间翻飞,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会紧张到出错的小姑娘;张阳则能独立给村民诊脉开方,药谱上写满了他的批注;林婉儿依旧经常去山里采药,每次回来,都会带回些新鲜的药材,还会给孩子们讲山里的故事;郑钦文也没立刻走,留在百草堂帮忙,偶尔还会和王宁一起研究药方。 夕阳下,百草堂的牌匾闪闪发光,药香萦绕不散。王宁坐在门槛上,翻看着那本泛黄的药谱,上面记载着胡颓子、蓝靛果、苦糖果的用法,旁边还有新添的批注——那是他和郑钦文一起研究的新方子。他抬头望向远山,云雾缭绕,却再也遮不住阳光。他知道,中医药的传承,就像这山间的药材一样,只要有人坚守,就会一直延续下去,护佑着一方百姓的平安。 喜欢短篇中草药故事集请大家收藏:()短篇中草药故事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7章 百草堂之紫苏子 紫苏子医案:雨村救喘记 入夏的江南雨村,像被老天爷泡在了墨色砚台里。连绵半月的雨丝织成密不透风的帘,压得青石板路泛着油亮的光,连村口那棵百年老樟树的根须,都泡得发了白。清晨卯时,百草堂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张阳背着药箱刚要跨出门,裤脚就被檐角滴落的雨水打湿了半截。他下意识地拢了拢月白长衫的领口,别在衣襟上的药香香囊晃了晃,飘出一缕淡淡的薄荷气——那是妻子张娜昨天刚换的,说能驱驱这连日阴雨带来的湿气。 “张药师!张药师救命啊!” 凄厉的呼喊声裹着雨雾撞过来,张阳抬头就看见李阿婆抱着孙子小宝,深一脚浅一脚地从巷口奔来。老人的青布头巾早已湿透,贴在满是皱纹的脸颊上,怀里的小宝脸色憋得发紫,小嘴张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嗬嗬”的喘鸣,像被掐住了喉咙的小兽。 张阳心头一紧,快步上前接过孩子,指尖刚触到小宝的手腕,就觉脉象浮而有力,又带着几分滞涩。“阿婆别急,先把孩子放诊床上。”他一边安抚,一边撩起小宝的衣襟,只见孩子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鼻翼扇动得厉害。张娜听到动静,也从里屋端着温水出来,见此情景,忙把水杯放在一旁,转身去取诊脉用的脉枕。 “这孩子昨天还好好的,夜里突然就喘起来了,喝口水都呛得厉害。”李阿婆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村里好几个娃都这样,王屠户家的小子,昨天喘得直翻白眼,去济世堂抓药,孙老板说……说一粒苏子要一两银,我们哪买得起啊!” 张阳指尖一顿,眉头拧得更紧了。雨村湿气本就重,这半月阴雨更是让湿邪郁结在肺经,老人孩童肺功能弱,最易引发痰壅气逆的咳喘。而紫苏子性温、归肺经,正是降气化痰的对症药,可孙玉国竟趁火打劫,把苏子炒到了天价。他回头对张娜说:“去库房取紫苏子、杏仁、桔梗,各三钱。” 张娜应声去了,没过多久却空着手回来,脸上带着难色:“夫君,库房里的紫苏子只剩小半撮了,最多够煎一次药,还是昨天给刘大爷抓药剩下的。” “什么?”张阳一愣,伸手接过妻子递来的纸包,打开一看,里面的紫苏子果然少得可怜。那些卵圆形的果实裹着灰棕色的外皮,上面隐约可见暗紫色的网纹,他捏起一粒放在鼻尖闻了闻,熟悉的辛香气息萦绕鼻尖,可这点分量,对小宝的急症来说,根本是杯水车薪。 小宝的喘声又急促了些,小脸憋得更紫了,张阳连忙将孩子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顺气。“阿婆,您先在这儿守着孩子,我去济世堂看看,就算多花些钱,也得把苏子买回来。”他说着就要往外走,张娜却拉住了他的衣袖:“我去吧,你留在这儿照看小宝,孙玉国那人难缠,我去说不定还能多说几句好话。” 张阳犹豫了一下,看着怀里气息微弱的小宝,最终点了点头。张娜麻利地换上蓑衣,又把钱袋往怀里塞了塞,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姑娘掀帘进来,雨水顺着她的斗笠往下滴,在地上积成了小小的水洼。姑娘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透着英气的脸,额前的碎发湿成了一缕,却丝毫不影响那双明亮的眼睛——正是常年在山间保护药农的护道者林婉儿。 “张药师,我路过村口,听见这边有孩子哭,是不是又有人犯咳喘了?”林婉儿一边擦着脸上的雨水,一边问道,目光落在小宝身上时,眼神顿时凝重起来,“这孩子的症状,得用紫苏子才行吧?” 张阳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就见张娜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脸色气得通红:“孙玉国太过分了!他让刘二守在门口,说一粒苏子一两银,少一分都不卖,还说……还说咱们百草堂要是没药,就别占着药师的名头!” 林婉儿闻言,眉头一挑,攥紧了腰间的弯刀:“那孙玉国简直是趁火打劫!张药师,你别急,我记得前几天听药材商人钱多多说,他在邻村收了一批野生紫苏子,还没运走,就是山路泥泞难走。不如我去一趟,把苏子运回来?” 张阳眼睛一亮,可随即又皱起眉:“这雨下得这么大,山路又滑,太危险了。” “危险也比看着孩子出事强。”林婉儿说着,重新戴上斗笠,“我在山里走惯了,这点雨不算什么,两个时辰就能来回。你在这儿等着,我一定把紫苏子带回来。”话音未落,她已经掀帘冲进了雨幕,身影很快就被浓密的雨雾吞没。 张阳抱着小宝,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心里又急又暖。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小宝的眼睛半睁着,呼吸依旧急促,他轻轻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在心里默念:一定要撑住,紫苏子很快就来了。 雨幕如织,把通往邻村的山路泡成了一摊烂泥。林婉儿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里,粗布裤腿早已被泥浆浸透,沉重地裹在腿上,每走一步都要费上几分力气。她腰间的弯刀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刀鞘上挂着的草药香囊被雨水打湿,散发出淡淡的艾草香——那是去年药农王宁送她的,说能驱蛇虫,如今倒成了这单调雨程里唯一的慰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山路两侧的灌木被雨水压得低垂,枝叶上的水珠不断滴落,砸在斗笠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林婉儿抬头望了望前方,雾气缭绕的山峰若隐若现,原本熟悉的路此刻变得格外陌生。她记得上个月走这条路时,路边还开着成片的野菊,如今却只剩湿滑的青苔,稍不留神就会打滑。 “得快点,那孩子还等着苏子救命呢。”林婉儿咬了咬下唇,加快了脚步。她从小在山里长大,练就了一双“铁脚板”,可今天的雨实在太大,走了不到半个时辰,鞋底就沾满了厚厚的泥巴,重得像绑了两块铅。走到一处陡坡时,她脚下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下去,她连忙伸手抓住旁边的一棵野果树,粗糙的树皮划破了掌心,渗出血珠,混着雨水往下淌。 林婉儿甩了甩手上的血和泥,不在意地笑了笑——这点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顺着树干慢慢滑到坡底,继续往前走,心里盘算着钱多多的药材存放点大概还有多久能到。正想着,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她警惕地拔出弯刀,循声望去,只见一棵枯树被雨水泡松了根,正朝着路中间倒下来。 “不好!”林婉儿连忙往后退,枯树“轰隆”一声砸在她刚才站着的地方,溅起的泥浆弄了她一身。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心有余悸地吐了吐舌头,要是再慢一步,恐怕就要被砸中了。 好不容易挨到邻村,林婉儿直奔钱多多的药材仓库。钱多多是个矮胖的中年人,常年穿着一身绸缎衣裳,见林婉儿浑身是泥地闯进来,吓了一跳:“婉儿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下这么大的雨,怎么还跑过来了?” “钱老板,别问那么多了,你收的野生紫苏子呢?雨村有孩子犯急喘,等着苏子救命,你快给我装一麻袋。”林婉儿喘着气,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掌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钱多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领着林婉儿去仓库:“哎呀,你咋不早说!我这就给你装,这野生紫苏子可是好东西,比种植的药效强多了,你看这颗粒,多饱满。”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仓库的门,里面堆放着各种药材,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钱多多拿起一个麻袋,从货架上搬下一个陶罐,打开盖子,里面的紫苏子滚落出来,灰棕色的外皮上带着暗紫色的网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 “够了够了,这些应该够雨村用了。”林婉儿见麻袋快满了,连忙说道。钱多多却又多抓了一把放进去:“救人要紧,多带点总没错。对了,这野生苏子性温,归肺经,你让张药师用的时候注意点,肺虚的人可不能用。” 林婉儿点点头,扛起麻袋就要走。钱多多连忙叫住她:“等一下,山路滑,我给你找根扁担,再拿块油布把麻袋裹上,别让雨水把苏子泡坏了。”他手脚麻利地找来了扁担和油布,帮林婉儿把麻袋裹好,又把扁担递到她手里:“路上小心点,实在不行就歇会儿,别逞强。” “知道了,谢谢钱老板!”林婉儿扛起扁担,转身冲进了雨里。有了扁担,扛着麻袋果然轻松了些,可山路依旧难走。走到半路时,她的脚腕突然一扭,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她扶着旁边的树,慢慢蹲下来,揉了揉脚踝,心里却想着小宝还在等着药,咬咬牙又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远处终于出现了雨村的轮廓。林婉儿心里一喜,脚步也快了起来。当她走到百草堂门口时,浑身早已湿透,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掌心的伤口因为用力扛扁担,又渗出了血。她推开百草堂的门,沙哑着嗓子说道:“张药师,紫苏子……我运回来了。” 张阳听到声音,连忙迎了上来,看到林婉儿浑身是泥、脚踝还肿着,又看了看她肩上的麻袋,眼眶瞬间就红了。他连忙接过扁担,把麻袋放在地上,又转身拿了块干净的布递给林婉儿:“快擦擦,辛苦你了,要是再晚一点,小宝恐怕就撑不住了。” 林婉儿接过布,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笑着说:“没事,只要孩子能好,这点苦不算什么。快把苏子拿去煎药吧。” 张阳点点头,连忙打开麻袋,抓起一把紫苏子放在鼻尖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果实的形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苏子,颗粒饱满,香气足,药效肯定好。”他转身对张娜说:“快,按之前的方子,紫苏子、杏仁、桔梗各三钱,再加两钱甘草,煎药!” 张娜应声而去,很快,药罐里就飘出了浓郁的药香,混着雨雾,弥漫在百草堂的每一个角落。小宝似乎闻到了药香,原本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些,眼睛也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药罐在炭火上“咕嘟”作响,琥珀色的药汁沿着罐口缓缓溢出,混着紫苏子的辛香、杏仁的微苦,在百草堂里弥漫开来。张阳守在炉边,不时用竹勺搅动药汁,目光却时不时飘向诊床上的小宝——孩子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些,发紫的唇瓣渐渐褪去青色,只是呼吸间仍带着轻微的喘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药好了。”张娜端着滤好的药碗走过来,碗沿冒着热气。张阳接过药碗,先凑到鼻尖闻了闻,确认药味纯正,又用指尖蘸了点药汁试了试温度,才小心翼翼地扶起小宝,将药碗递到他嘴边。 “小宝乖,喝了药就不喘了。”李阿婆在一旁轻声哄着,眼眶里还含着泪。小宝起初还抗拒,可闻到药香里熟悉的苏子气息——前几日他偶有咳嗽,张阳曾用紫苏子煮水给他喝过——便乖乖张开了嘴,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半碗药下肚,不过半个时辰,小宝突然轻轻咳了两声,一口黏痰从嘴角溢出。张阳连忙用帕子接住,仔细看了看,笑着对李阿婆说:“阿婆放心,痰能咳出来就好了,这是紫苏子在起作用,把肺里的湿邪痰浊往下顺呢。”话音刚落,小宝竟主动伸着小手要水喝,张娜连忙端来温水,这次孩子喝得顺畅,没有再呛咳。 林婉儿坐在一旁,看着小宝好转的模样,掌心的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她刚想跟张阳说些什么,就见药铺的门被推开,几个村民扶着一位咳喘不止的老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村东头的赵大叔,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急声道:“张药师,我爹这两天咳得厉害,还拉不出大便,您快给看看。” 张阳让老人坐下,指尖搭在他的脉上,又看了看老人的舌苔,眉头微蹙:“老伯这是痰壅气逆堵了肺,又因湿邪困脾,导致肠燥便秘,得用紫苏子配火麻仁,既降气平喘,又能润肠通便。”他一边说,一边提笔写药方,“紫苏子四钱,火麻仁三钱,再加陈皮、茯苓各二钱,煎服两次,明天应该就能好转。” 张娜按照药方抓药,林婉儿看着她熟练地从麻袋里舀出紫苏子,忽然想起钱多多说的话,忍不住问道:“张药师,钱老板说野生紫苏子性温,肺虚的人不能用,那要是遇到肺虚咳喘的人,该用什么药呢?” 张阳放下笔,耐心解释道:“肺虚咳喘多是气阴两虚,紫苏子性温,用了容易耗气伤阴,这时候就得换用麦冬、玉竹这类滋阴润肺的药,再搭配少量杏仁平喘。用药跟做人一样,得辨证施治,不能一概而论。”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只见几个村民围在百草堂门口,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其中一个穿蓝布衫的汉子嗓门最大:“我听说啊,张药师用的野生紫苏子有毒,昨天隔壁村有人吃了,拉了一晚上肚子!” 这话一出,原本等着抓药的村民顿时慌了神,赵大叔连忙问道:“张药师,这是真的吗?我爹可经不起折腾啊!” 张阳皱起眉头,刚要开口解释,就见刘二摇着扇子,慢悠悠地从人群里走出来,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各位乡亲,不是我多嘴,这野生的东西哪有那么靠谱?我们济世堂的紫苏子都是经过挑选的,虽然贵点,但安全啊。” 林婉儿猛地站起来,腰间的弯刀“哐当”一声撞到桌腿:“刘二,你少在这里造谣!这紫苏子是我从钱老板那里运回来的,他收的都是正经野生苏子,怎么可能有毒?” “谁知道你是不是跟钱老板串通好的,想骗我们买有毒的药。”刘二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反正我已经跟村里的人说了,要是有人吃了百草堂的药出了事,可别来找我们济世堂。” 李阿婆抱着刚好转的小宝,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胡说八道!小宝刚喝了紫苏子药就好转了,哪有什么毒?”可她的声音被村民的议论声淹没,几个原本等着抓药的老人,犹豫着收起了钱袋,转身就要走。 张阳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拿起桌上的麻袋,从里面抓出一把紫苏子,高声说道:“各位乡亲,大家都是看着我在雨村行医多年,我张阳从来没有用过假药、毒药流。今天我就当着大家的面,证明这紫苏子没有毒!”他说着,转身走进药铺,将紫苏子放进药罐,加水煎了起来。 林婉儿和张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刘二站在人群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仿佛已经胜券在握。钱多多不知何时也来了,他挤到前面,看着药罐里翻滚的紫苏子,皱着眉头对张阳说:“张药师,你这是何必呢?孙玉国就是想逼你买他的苏子,你没必要拿自己的身体冒险。” “我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村里的乡亲。”张阳一边搅动药汁,一边说道,“要是今天我不证明这紫苏子没毒,以后大家再犯咳喘,难道都要去买孙玉国的高价药吗?” 药很快煎好了,张阳倒出一碗,没有丝毫犹豫,仰头喝了下去。随后,他又倒了两碗,递给林婉儿和钱多多:“你们愿意跟我一起证明吗?” 林婉儿接过药碗,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我信你。”钱多多也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我收的苏子我清楚,绝不可能有毒。” 村民们都屏住呼吸,盯着他们三人,生怕出现什么意外。刘二也收起了笑容,紧张地看着张阳他们。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半个时辰后,张阳、林婉儿和钱多多都没有出现任何不适,反而因为紫苏子的温性,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这时,老药农王宁扛着药锄走了过来,他刚从山里采药回来,听说了村里的谣言,特意赶来。王宁看了看桌上的紫苏子,又看了看众人,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苏子表面的网纹,开口说道:“我种了三十年紫苏,野生紫苏子性温、归肺经,这点错不了。刚才刘二说隔壁村有人吃了拉肚子,依我看,八成是那人本身脾虚滑泄,又贪凉吃了生瓜,跟紫苏子可没关系!”他说着,从药篓里掏出几颗晒干的紫苏子,“你们看,我这筐里的苏子,和张药师用的一模一样,前几天我老婆子咳喘,用它煮水喝,当天就顺气了,哪来的毒?” 王宁的话像一颗定心丸,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围向刘二,质问他是不是受了孙玉国的指使。刘二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趁人不注意,拨开人群就往济世堂跑,连扇子掉在地上都没敢捡。 风波暂歇,百草堂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可张阳心里清楚,孙玉国不会就此罢休。果然,两天后的清晨,张娜清点库房时,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用来搭配紫苏子治重症咳喘的川贝母,竟少了小半罐,窗户的插销还被撬开了一道细缝。 “肯定是孙玉国干的!”林婉儿气得攥紧了弯刀,“他知道川贝母是重症的关键药引,没了它,紫苏子对付不了最严重的病例!”正说着,赵大叔抱着他爹闯了进来,老人脸色惨白,呼吸微弱,比上次来的时候严重了许多。张阳诊脉后发现,老人痰浊壅盛,必须用紫苏子配川贝母才能救命,可眼下川贝母没了,他急得额头冒汗,目光扫过货架时,突然停在了一罐浙贝母上。 “有了!”张阳眼前一亮,“浙贝母清热化痰的功效更强,虽然性凉,但搭配紫苏子的温性正好中和,再多加一钱甘草调和,能行!”他快速抓药煎服,半个时辰后,老人终于咳出浓痰,呼吸渐渐平稳。 当天下午,钱多多送来了新采的川贝母,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孙玉国把偷来的川贝母掺了假,一半真一半劣,要‘低价’卖给村民,说是‘让利救急’!”张阳听后,立刻让张娜去村口敲锣,邀请村民来百草堂前的空地——他要教大家认药材,戳破孙玉国的诡计。 空地上很快挤满了人,孙玉国也混在其中,眼神闪烁。张阳站在台阶上,手里拿着野生紫苏子和新鲜紫苏叶,高声说道:“大家看,这野生紫苏子是卵圆形,带暗紫色网纹,压碎有辛香,能降气化痰;新鲜紫苏叶背面发紫,能解表散寒,全株都是宝。”他说着,捏起一粒苏子轻轻一捏,油脂和香气散开,村民们纷纷点头。 王宁在一旁补充:“紫苏喜暖耐湿,村后山坡、田埂边都有野生的,大家记住,叶片背面带紫的才是紫苏,药效比白苏好!” 这时,孙玉国忍不住喊道:“别光说紫苏!我这里有川贝母,低价卖给大家!”张阳转头看向他,语气平静却有力:“孙老板,你的川贝母是真的吗?”他让钱多多拿出从济世堂买来的“低价川贝母”,倒在手心对比:“好的川贝母形状像怀中抱月,断面白色;劣的形状不规则,断面发黄,大家看清楚了!” 村民们凑上前一看,顿时明白了真相,纷纷指责孙玉国黑心。恰在此时,里正带着两个衙役赶来——钱多多早就去镇上禀报了孙玉国囤药抬价、偷药掺假的事。孙玉国脸色惨白,想转身逃跑,却被衙役拦住,最终被带走问罪。 风波过后,张阳把剩下的野生紫苏子分成小包,免费分给村民,还附上纸条,写着紫苏子的用法用量和禁忌:“肺虚咳喘、脾虚滑泄者禁用,孕妇慎用。”王宁则带着年轻人去村后山坡,教他们辨认和采摘野生紫苏,欢声笑语洒满了雨后的田野。 夕阳西下,阳光洒在百草堂的药柜上,紫苏子泛着淡淡的光泽。张阳坐在门槛上,喝着张娜泡的紫苏茶,看着村民们拿着紫苏叶说说笑笑地回家,心里暖暖的。他知道,中医药的传承,不仅在于药材本身,更在于医者的仁心,在于把药识传给更多人——就像这紫苏子,在雨村的土地上,生根、发芽,守护着一方百姓的安康。 喜欢短篇中草药故事集请大家收藏:()短篇中草药故事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8章 百草堂之枳壳 枳壳解乡忧 清光绪二十七年,江南梅雨季来得格外早。连绵的雨丝像扯不断的银线,把清溪镇笼在一片湿雾里,镇口那棵百年老樟树的根须都泡得发了霉,空气中飘着股挥之不去的潮味。 百草堂的门板刚卸下一半,就见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背着老母亲,跌跌撞撞闯了进来。汉子裤脚沾满泥点,额上全是急出来的冷汗,张嘴时带着哭腔:“张药师!您快救救我娘!她从昨儿起就喊着胸口胀,水米不进,这会儿连气都喘不匀了!” 张阳正低头碾着川贝,闻言立刻放下药碾。他身着一件月白长衫,衣襟上别着个绣着艾草纹样的锦囊,露出的双手骨节分明,指腹带着常年抓药留下的薄茧。他快步走到老妇人身边,手指搭在其腕脉上,眉头渐渐拧起:“脉象沉滞,舌苔厚腻,是胸胁气滞之症。” “可不止我娘,”汉子抹了把脸,声音发颤,“东头李婶、西巷王大爷,这两天都犯了一样的病,有的疼得在炕上打滚,有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话让铺子里瞬间静了下来。张阳的妻子张娜正低头整理药柜,闻言手一顿,抬头看向丈夫,眼里满是担忧。她穿着浅蓝布裙,发髻上插着支银簪,素净的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前儿才来了两个这样的病人,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 “怕是疫症。”张阳沉声道,转身走向药柜,指尖划过一排排贴着红纸标签的药罐,最后停在写着“枳壳”的罐子前。他掀开盖子,里面只剩下薄薄一层药材碎屑,“理气宽中、行滞消胀,还得靠枳壳。可这库存……” 话音未落,门外又传来一阵嘈杂。只见七八个村民扶着病人,涌到了百草堂门口,原本宽敞的铺面顿时挤满了人。药香混着病人的呻吟,让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张阳的妹妹王雪刚从后院煎药回来,肩上挎着个装满采药工具的粗布包,见这阵仗,手里的药碗差点没端稳:“哥,这是怎么了?” “别慌。”张阳拍了拍妹妹的肩,声音沉稳,“你先去把后院的空药锅都架起来,我开方子,你嫂子抓药。”说罢,他取来纸笔,笔尖沾墨,飞快地写下药方,“每副药加三钱枳壳,先煎半个时辰。” 张娜立刻拿起戥子,可刚称了两副药,就对着空了的枳壳罐发了愁:“张阳,枳壳没了!” “什么?”张阳猛地抬头,心里一沉。他快步走到药柜前,把所有装枳壳的罐子都翻了一遍,连一点碎屑都没找到。周围的村民见状,顿时慌了神,议论声越来越大。 “没枳壳可怎么办啊?” “孙玉国的药铺会不会有?” “别指望他了!上次我买当归,他给的全是碎渣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嚣张的笑声。孙玉国穿着件酱色绸缎长袍,手摇折扇,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正是他的手下刘二。孙玉国扫了眼满屋子的病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张药师,听说你这儿缺枳壳?巧了,我那儿还有几两。不过嘛……”他故意顿了顿,折扇敲了敲手心,“这疫症当头,药材金贵,一两枳壳,得要五两银子。” “你这是趁火打劫!”王雪气得脸通红,攥紧了手里的药包。 孙玉国不以为意,折扇一指墙上挂着的《本草纲目》拓片:“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枳壳,可是从蜀地运来的上等货,药效比你这百草堂的强十倍。嫌贵?那就等着瞧,这病拖下去,可有得受。”说罢,他得意地笑了笑,带着刘二扬长而去。 张阳看着他们的背影,拳头紧紧攥起。他走到门口,望着外面连绵的雨幕,心里满是焦急。清溪镇四面环山,如今道路泥泞,想要从外地运药进来,至少得半个月。可村民们的病情,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哥,要不我去山里找找?”王雪走过来,眼神坚定,“我跟着林婉儿姐姐采过药,知道山里有酸橙树,说不定能找到没成熟的果实,炮制出枳壳来。” 张阳犹豫了。山里雨大路滑,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太危险了。可眼下,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他回头看了眼铺子里痛苦呻吟的村民,深吸一口气:“好,我们一起去。不过你一定要小心,跟紧我。” 张娜连忙拿来两件蓑衣,又往王雪的包里塞了些干粮和伤药:“路上注意安全,要是找不到,就早点回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张阳接过蓑衣,披在身上,又把药锄和竹篓背上。他看了眼妻子,又看了眼满屋子的病人,眼神变得格外坚定。不管有多难,他都一定要找到枳壳,治好村民们的病。 两人冒着雨,踏上了进山的路。雨越下越大,山路湿滑难行,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王雪紧紧跟在张阳身后,手里拿着一根树枝,用来探路。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越来越低,周围只剩下雨声和两人的脚步声。 “哥,你看前面!”王雪突然指着前方,兴奋地喊道。 张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雾气中,隐约露出一片酸橙树的影子。他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只要能采到酸橙果实,村民们就有救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雨丝裹着山雾,把青石山路泡得滑如油膏。张阳走在前面,蓑衣下摆早被泥水溅得斑斑点点,他左手攥着药锄当拐杖,右手时不时回头拉一把身后的王雪,指腹在湿滑的竹篓绳上磨得发红。 “小心脚下!”张阳突然顿住脚步,声音压得极低。王雪正盯着路边一簇冒雨绽放的野菊,冷不防被拽得一个趔趄,低头才看见脚边竟是道半尺宽的石缝,缝里积着腐叶,深不见底。她后背瞬间冒了层冷汗,忙把粗布包往身前紧了紧,里面的铜制药铃叮当作响。 “哥,林婉儿姐姐说的酸橙林,该在这附近了吧?”王雪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望向被白雾吞噬的前方。话音刚落,一阵风卷着雨雾掠过,隐约传来枝叶摩挲的轻响,还混着股淡淡的果酸气。张阳眼睛一亮,拉着王雪往气味来处快步走去,脚下的碎石子在雨水中发出“咯吱”的闷响。 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半山坡上错落着几十棵酸橙树,墨绿的叶片被雨水洗得发亮,枝头挂着拳头大小的青黄色果实,像缀满了小灯笼。王雪激动得差点喊出声,伸手就想去摘,却被张阳一把拦住。 “别急。”张阳从怀中掏出块油布,小心翼翼地铺在树根下,“枳壳要用未成熟的果实,得选果皮泛青、捏着硬实的。而且采摘时不能扯断果柄,不然容易烂。”他踮起脚,手指轻轻捏住一枚酸橙,拇指抵住果蒂处轻轻一旋,果实便稳稳落在掌心。青黄色的果皮上还沾着雨珠,凑近能闻到清苦中带甜的香气。 王雪学着哥哥的样子,踮着脚在矮枝上找果实。她的袖口很快沾了满树的雨水,指尖被果皮上的细绒毛刺得发痒,却半点不敢怠慢。竹篓渐渐满了起来,青黄色的酸菜堆在里面,压得竹篓绳微微发颤。 “轰隆隆——”一声闷雷从山顶滚过,雨势陡然变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叶片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张阳抬头看了眼天色,乌云像墨汁似的在天上翻涌,山顶的雾气越来越浓,连树影都变得模糊起来。 “得赶紧下山,怕是要下暴雨了。”张阳把最后一枚酸橙放进竹篓,刚要背起,却见王雪突然捂住脚踝,脸色发白地蹲了下去。 “怎么了?”张阳连忙蹲下身,掀开王雪的裤脚,只见她的脚踝已经肿得像个馒头,皮肤泛着青紫。原来刚才摘高处的果实时,王雪脚下一滑,踩在了一块松动的石头上。 “没事,就是有点疼。”王雪咬着牙,想站起来,却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张阳皱着眉,把竹篓从背上卸下来,小心翼翼地靠在树干上,然后蹲下身:“我背你。” “不用,哥,我能走。”王雪摆了摆手,可刚一迈步,脚踝就传来钻心的疼。张阳不由分说,把蓑衣脱下来裹在王雪身上,然后背起她,一手托着她的腿弯,一手提起竹篓。蓑衣上的雨水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流,浸湿了里面的月白长衫,可他却半点不在意,脚步稳实地往山下走。 雨越下越大,山路变得更加湿滑。张阳每走一步,都要先把药锄扎进泥土里,确认站稳了才敢迈下一步。王雪趴在哥哥的背上,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后背的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脊梁往下淌,还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她心里又愧疚又心疼,忍不住把脸贴在他的肩上,小声说:“哥,都怪我,要是我没扭伤脚,咱们早就下山了。” “傻丫头,说什么呢。”张阳喘着气,声音却很温和,“能采到这么多酸橙,已经是万幸了。等回去炮制好枳壳,村民们的病就能好了。” 就在这时,前面的山路突然被一棵倒下的大树挡住了。树干粗壮,枝桠纵横,上面还挂着湿漉漉的藤蔓。张阳把王雪放下来,让她靠在旁边的石头上,然后拿起药锄,试着去撬动树干。可树干太重,他使出浑身力气,也只让树干挪动了一点点。 王雪看着哥哥吃力的样子,咬了咬牙,扶着石头慢慢站起来,捡起地上的一根粗树枝,走到树干旁:“哥,我帮你。”两人一人用锄,一人用棍,齐心协力地撬动树干。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往下流,模糊了视线,手上磨得通红,可谁也没停下。 “再加把劲!”张阳大喝一声,药锄猛地往下一压,树干终于挪动了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他连忙扶着王雪,小心翼翼地从缝隙中穿过去。刚走到对面,身后就传来“咔嚓”一声响,那棵大树又往旁边倒了些,正好堵住了原来的路。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庆幸。张阳重新背起王雪,加快了脚步。雨幕中,远处隐约能看到清溪镇的轮廓,百草堂的药旗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快到了。”张阳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又充满了希望。竹篓里的酸橙轻轻晃动,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仿佛在预示着这场“胀气疫”即将迎来转机。 踏入百草堂的那一刻,雨幕被厚重的木门隔绝在外。张阳刚将王雪扶到藤椅上,张娜就端着冒着热气的姜茶迎上来,指尖触到丈夫冰凉的手腕时,眼圈瞬间红了:“可算回来了,我这心都悬了一路。”她又转向王雪,见妹妹肿得老高的脚踝,连忙从药柜里取来消肿的草药,捣成泥状敷在上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雪捧着姜茶,看着哥哥将竹篓里的酸橙倒在铺着油纸的长桌上,青黄色的果实滚得满桌都是,带着雨水的清冽气息。“哥,这些能炮制出多少枳壳?”她抿了口姜茶,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 张阳拿起一枚酸橙,指尖在果皮上轻轻摩挲:“得先去瓤去核,再切片晒干。这些果实看着多,炮制后能有三斤就不错了。”他转身从货架上取下一排陶制托盘,又拿来一把薄刃小刀,“娜娘,你帮我把酸橙对半切开,雪丫头歇着就行。” 张娜应了一声,拿起小刀小心翼翼地将酸橙剖开。橙瓣里的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滴,酸涩的气味弥漫开来。张阳则专注地挖去果瓤,指尖被果酸刺激得发红,却依旧动作麻利。很快,桌上就摆满了剥去内瓤的橙皮,像一片片青黄色的小月亮。 “得赶紧晒干,不然容易发霉。”张阳看了眼窗外依旧瓢泼的大雨,眉头微蹙。后院的晒药场被雨水浸得泥泞,根本没法晾晒。他思忖片刻,突然眼睛一亮,转身走向药房深处,那里有个用来烘干药材的陶制烘炉。 “我去生火。”张娜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往后院走去。不多时,烘炉里就燃起了柴火,橘红色的火光透过陶壁映出来,暖了半边屋子。张阳将橙皮切成薄片,均匀地铺在烘炉的篾架上,然后关上炉门,时不时打开查看火候。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刘二带着两个壮汉,一脚踹开百草堂的门,雨水顺着他们的衣角往下淌。“张药师,听说你找到治疫的药材了?”刘二双手叉腰,目光扫过桌上的酸橙皮,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就这破皮子?我看你是想拿村民的命开玩笑!” 屋里的村民顿时骚动起来。之前被孙玉国煽动的几个村民,此刻也跟着附和:“是啊,这东西能治病吗?别到时候越治越重!” 张阳停下手中的活计,走到刘二面前,眼神平静却带着力量:“这是酸橙的未成熟果实,炮制后就是枳壳。《本草纲目》里记载,枳壳能理气宽中、行滞消胀,正好对症‘胀气疫’。” “少拿什么破书糊弄人!”刘二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掀烘炉的盖子,“我看你就是没找到真药材,想拿这破皮子滥竽充数!” 张阳一把拦住他的手,指尖用力:“刘二,治病不是儿戏,我绝不会拿村民的性命开玩笑。你要是不信,等枳壳炮制好,我先给自己煎药服用。”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信张药师!”众人回头看去,只见老李拄着拐杖,慢慢从人群中走出来。他之前因胸胁胀痛卧床不起,刚才听闻张阳采回了药材,特意撑着病体赶来。 “我昨天疼得连水都喝不进,张药师给我开了临时的方子,虽没枳壳,却也缓解了些。”老李看着刘二,眼神坚定,“张药师是真心为咱们村民好,不像某些人,就知道趁火打劫!” 有了老李带头,其他村民也纷纷附和。“是啊,张药师从来没骗过我们!”“孙玉国才是没安好心,卖那么贵的劣质药材!”刘二见众怒难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还想逞凶:“你们……你们别被他骗了!这破皮子根本没用!” “有没有用,等下就知道了。”张阳不再理会刘二,转身打开烘炉。一股浓郁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橙黄色的枳壳片躺在篾架上,质地干爽,带着淡淡的清香。他拿起几片枳壳,递到村民面前:“大家看,这就是炮制好的枳壳。等下我就煎药,谁愿意先试药?”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李率先走上前:“我来!我这病拖不起了,就算真有风险,我也信张药师!”张阳点了点头,取来三钱枳壳,又搭配了几味辅助的药材,放进药锅煎煮。 刘二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又气又急,却不敢再闹事,只能悻悻地带着人离开。临走前,他回头瞪了眼百草堂的招牌,眼神里满是不甘。 药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药香越来越浓。张娜守在炉边,时不时搅拌一下药汁。张阳则坐在一旁,为老李诊脉,眉头渐渐舒展:“脉象比之前顺了些,等喝了这碗药,应该能缓解不少。” 不多时,药煎好了。张娜将药汁滤出来,盛在粗瓷碗里。老李接过药碗,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药汁虽苦,他却没皱一下眉头。众人都围着老李,紧张地等待着效果。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老李突然舒展眉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不胀了!胸口不胀了!”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刚才还觉得喘不过气,现在舒服多了!” 村民们顿时欢呼起来,纷纷围着张阳,请求他开药方。张阳笑着点了点头,拿起纸笔,开始为村民们诊脉开方。烘炉里的枳壳还在散发着清香,仿佛在诉说着中医药的神奇,也预示着清溪镇的“胀气疫”,终于迎来了曙光。 晨光终于穿透连绵的雨云,洒在百草堂的青石板台阶上。药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熬煮枳壳的香气顺着敞开的门窗飘出去,引着镇上的村民陆续赶来。张阳刚为一位老人诊完脉,提笔在药方上写下“枳壳三钱”,抬头就见药材商人钱多多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描金漆盒,神色复杂地望着屋里忙碌的景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钱老板怎么来了?”张阳放下毛笔,示意张娜倒杯茶。钱多多走进来,目光扫过案上堆着的枳壳片,指尖轻轻捻起一片,放在鼻尖轻嗅:“张药师这枳壳,炮制得倒是地道,只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犹豫,“孙玉国昨天找到我,说你这枳壳是野山货,药效不足还可能有毒,让我别跟你合作。” 这话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孙玉国穿着件簇新的绸缎马褂,被几个村民簇拥着走进来,刘二跟在后面,手里举着个纸包,嗓门大得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往下掉:“大家快来看!张阳用的根本不是正经枳壳!我这才是从蜀地运来的上等货,你们看这颜色、这纹路,跟他那破野货能一样吗?” 村民们顿时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孙玉国打开纸包,里面的枳壳片色泽偏深,还带着股刺鼻的硫磺味。他得意地晃了晃纸包:“我这枳壳,一两要五两银子,贵有贵的道理!张阳那野货,吃了不仅治不好病,还得把身子吃坏!” 张阳皱起眉头,走到孙玉国面前,拿起一片他所谓的“上等枳壳”,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指尖搓了搓:“孙老板,你这枳壳,怕是用硫磺熏过吧?正经的枳壳带着自然的药香,而你这片子,硫磺味盖都盖不住,长期服用,只会损伤脾胃。” “你胡说!”孙玉国脸色一变,伸手就要抢回枳壳,“我这是正经药材,你分明是嫉妒我有好货,故意诋毁!”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走出个中年妇人,抱着个孩子,眼圈通红地跪在孙玉国面前:“孙老板,你快救救我家娃!昨天我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你二两枳壳,给娃煎药喝了之后,娃不仅没好,还上吐下泻,现在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这话像颗炸雷,瞬间让村民们安静下来。孙玉国脸色煞白,慌忙去扶妇人:“你别胡说!我这药材怎么会有问题?肯定是你煎药的方法不对!” “我就是按照你说的方法煎的!”妇人哭着说,“你说要煎一个时辰,我守在炉边寸步不离,怎么会错?” 张阳快步走到妇人身边,接过她怀里的孩子,手指搭在孩子的腕脉上,又掀开孩子的眼皮看了看,眉头拧得更紧:“孩子脉象虚浮,舌苔发黄,是硫磺中毒的症状。孙玉国,你用硫磺熏制枳壳,为了让药材看起来光鲜,竟不顾村民的性命,你良心何在?” 孙玉国还想狡辩,钱多多突然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张单据:“孙老板,你上个月从蜀地进的枳壳,根本不是上等货,而是人家挑剩下的残次品,这是你当时的进货单据,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你用硫磺熏过之后,就抬高价格卖给村民,这事你还想抵赖?” 原来,钱多多昨天被孙玉国威胁后,心里一直不安。他想起自己曾见过孙玉国的进货单据,知道他进的是残次品,于是连夜赶回住处,找到了单据,今天特意赶来揭穿孙玉国的真面目。 孙玉国看着单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刘二见势不妙,悄悄往后退,想趁机溜走,却被几个愤怒的村民拦住:“你也别想跑!你帮着孙玉国欺压百姓,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我……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孙玉国逼我的!”刘二吓得腿都软了,“他说要是我不帮他,就把我赶出清溪镇,我也是没办法啊!” 村民们越听越气,纷纷指责孙玉国。孙玉国见众怒难犯,推开人群就想跑,却被张阳一把抓住:“孙玉国,你用假药害了这么多村民,现在想跑?咱们得去官府评评理!” “别去官府!我错了!我把钱退给大家还不行吗?”孙玉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张药师,求你饶了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张阳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眼神里没有丝毫同情:“你害了这么多村民,不是退钱就能解决的。今天必须去官府,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村民们纷纷附和,推着孙玉国和刘二,往镇外的官府走去。钱多多看着眼前的情景,走到张阳身边,愧疚地说:“张药师,之前是我糊涂,被孙玉国威胁就不敢跟你合作。以后,我一定以合理的价格给你供应药材,绝不再像孙玉国那样唯利是图。” 张阳笑着点了点头:“钱老板能明白就好。行医之人,讲究的是医者仁心;经商之人,也该有商德。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官府的差役押着孙玉国和刘二离开时,清溪镇的村民们围在街边拍手称快。钱多多站在百草堂门口,看着手里的药材供货契,郑重地递给张阳:“张药师,这契书上写了,今后我供应给百草堂的药材,一律按市价八折,尤其是枳壳,只要你这边需要,我优先送来。” 张阳接过契书,指尖触到泛黄的纸页,心里满是暖意。他回头看向铺子里,张娜正忙着给村民抓药,王雪坐在一旁,脚踝上的肿胀已经消了大半,正帮着整理炮制好的枳壳片。护道者林婉儿不知何时也来了,正站在药柜旁,手里拿着一株晒干的野菊花,笑着对王雪说:“你上次说想学制菊花枕,等忙完这阵,我教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婉儿姐姐,多亏你上次告诉我山里有酸橙树,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枳壳呢。”王雪脸上露出笑容,眼里满是感激。林婉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我只是碰巧知道罢了,真正辛苦的是你和张药师,冒着暴雨进山采药,这份心,才难得。” 说话间,老李提着一篮刚蒸好的米糕走进来,脸上满是笑容:“张药师,娜娘,雪丫头,这是我家老婆子蒸的米糕,你们快尝尝。自从喝了你开的枳壳汤药,我这胸口再也不胀了,晚上也能睡个安稳觉了。”他又转身递给钱多多一块米糕,“钱老板,也谢谢你揭穿了孙玉国的真面目,不然我们还得被他蒙在鼓里。” 钱多多接过米糕,咬了一口,甜糯的口感在嘴里化开,他笑着说:“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以前总想着多赚点钱,却忘了经商最该讲诚信,这次多亏了张药师,让我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张阳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心里感慨万千。他走到药柜前,拿起一片枳壳,放在鼻尖轻嗅,熟悉的药香让他想起进山采药的日子。那时的暴雨、湿滑的山路、王雪扭伤的脚踝,还有村民们焦急的眼神,一幕幕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如今,风波终于平息,村民们的病也渐渐好转,这一切,都值了。 “哥,你看这是什么?”王雪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到张阳面前。张阳接过一看,原来是一张画着酸橙树的图纸,上面还标注着采摘时间和炮制方法。“这是我之前跟着婉儿姐姐进山时画的,以后咱们要是再缺枳壳,就可以照着这个去采,再也不用急得团团转了。”王雪笑着说。 张阳看着图纸,又看了看妹妹,眼里满是欣慰。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从药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本泛黄的书,递给王雪:“这是咱们家传的《本草炮制记》,里面记载了很多药材的炮制方法,你好好学学,以后百草堂,也得靠你多帮忙。” 王雪接过书,双手紧紧抱在怀里,眼眶瞬间红了。她知道,这是哥哥对她的信任,也是对她的期望。她用力点了点头:“哥,我一定会好好学,不会让你失望的。” 张娜端着刚泡好的药茶,递给众人:“大家快尝尝,这是用枳壳和陈皮泡的茶,理气又消食。以后啊,咱们百草堂不仅治病,还可以多泡些药茶,让村民们平日里也能调理身体。” 众人接过茶碗,轻轻抿了一口,淡淡的药香中带着一丝甘甜,让人浑身舒畅。阳光透过敞开的门窗,洒在百草堂的每一个角落,温暖而明亮。药柜上的药材标签在阳光下泛着红光,案上的枳壳片散发着清香,村民们的笑声和说话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温馨的画面。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百草堂的招牌上,“百草堂”三个大字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药香袅袅,飘向远方,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关于枳壳、关于医者仁心的故事,也预示着清溪镇更加美好的未来。张阳站在门口,望着镇上来来往往的村民,心里清楚,只要守住这份医者初心,守住这些能治病救人的草药,清溪镇的安宁与安康,便会一直延续下去。 喜欢短篇中草药故事集请大家收藏:()短篇中草药故事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9章 百草堂之香椿子 香椿子:暖药解寒疾 暮秋的风裹着太行山脉的凉意,卷过青石镇的青石板路,把街边幌子吹得猎猎作响。百草堂的木门从清晨到日暮就没合过缝,药香混着病患的咳嗽声飘出巷口,掌柜王宁站在柜台后,指尖反复摩挲着药柜上“香椿子”的抽屉,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穿着藏青色长衫,袖口沾着经年累月的药渍,原本梳得整齐的发髻被汗水浸得有些散乱。柜台前,坐堂药师张阳正给一位老妇人诊脉,青年药师的素色长衫上别着个靛蓝布囊,里面装着提神的薄荷与陈皮,此刻他指尖搭在老妇人腕上,神色凝重:“大娘,您这风寒入了肺经,得用香椿子配生姜熬汤,才能温中止呕。” 老妇人咳得直不起腰,儿子在一旁急得跺脚:“张药师,前儿个孙记药铺说香椿子要一两银子一钱,我们实在拿不出……”话没说完,门外又进来两个村民,一个扶着另一个,被扶的人脸色蜡黄,捂着胸口直吐酸水,刚进门就瘫坐在长凳上。王宁赶紧上前扶着人,指尖触到对方的手背,只觉一片冰凉。他转头看向张阳,眼神里满是焦灼。张阳诊完脉,走到药柜前拉开“香椿子”的抽屉,里面只剩下薄薄一层碎末,他捏起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无奈地摇头:“王掌柜,就这点了,顶多够熬两副药。” “孙玉国这老狐狸!”王宁压低声音骂了一句。昨日他去孙记药铺想匀些香椿子,孙玉国穿着锦缎马褂,手里把玩着算盘,嘴角勾着冷笑:“王掌柜,不是我不帮你,这香椿子是我初秋就从山里收的,现在青石镇就我有货,想要?一两二钱银子,少一分都不行。”那时王宁还以为孙玉国只是抬价,没承想今早开门,就见几个村民在巷口议论,说“百草堂没香椿子,治不好风寒”,细问之下才知是孙玉国的手下刘二散布的谣言。刘二那人常年穿着短打,腰间别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平日里就爱替孙玉国欺压邻里,此刻说不定还在镇上散播谣言。 “哥,你别急。”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后门传来,王雪提着个竹篮走进来,篮子里装着刚采的草药。她梳着双丫髻,发间别着朵晒干的野菊,身上穿的粗布裙裤裤脚沾着泥土,一看就是刚从山里回来。“我今早去后山采药,想起外婆家那片香椿林,这个时节香椿果应该都熟了,晒干了就是香椿子。”王宁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眉:“后山那片林子里有野猪,你一个姑娘家去太危险。”“我跟雪妹妹一起去。”张娜从里屋走出来,她穿着青布衣裙,手里拿着两件厚棉袄,“我在家也是担心,不如一起进山,多个人多份照应。再说我小时候跟着我爹采过药,认识路。”张娜是王宁的妻子,性子温婉却有主见,她把棉袄递给王雪,又从柜子里翻出两个布包,里面装着干粮和伤药。 张阳走到两人身边,从布囊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着香椿树的样子:“这是香椿树的图样,叶子是羽状复叶,果实是蒴果,像个小铃铛,你们认准了再采。采回来的果实要先晒透,去掉果壳,里面的种子才能入药。”他又叮嘱,“山里冷,你们多穿点,遇到危险就往高处跑,我已经跟镇上的猎户打了招呼,让他们多留意后山的动静。”王雪接过图样,小心地折好放进怀里,又提起墙角的竹篓:“哥,张药师,你们放心,我们天黑前肯定回来。”张娜也挎上布包,两人并肩走到门口,王宁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既担忧又期待。 此时,孙记药铺里,孙玉国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刘二垂手站在一旁:“掌柜的,我按您的吩咐,在镇上都传开了,现在没人敢去百草堂抓药了。”孙玉国呷了口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做得好。等百草堂撑不下去了,这青石镇的药材生意就全是我们的了。对了,后山那片香椿林,你让人盯着点,别让王宁他们去采。”刘二点头哈腰:“您放心,我已经让两个兄弟在山口守着了,他们要是敢去,我保证让他们采不到一颗香椿子。”孙玉国满意地挥挥手,刘二退了出去,他看着窗外飘落的枯叶,眼神里满是算计,却没料到,王雪和张娜早已绕开了山口,朝着后山深处走去。 后山的风比镇上更烈,卷着枯草碎屑打在脸上,王雪把厚棉袄的领口紧了紧,手里攥着张阳画的香椿树图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落叶堆里。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张娜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弯腰捡起路边的枯枝,塞进随身的布兜里:“雪妹妹,先歇会儿吧,这枯枝能生火,万一遇到寒气重的地方,还能烤烤手。” 王雪点点头,两人在一块背风的岩石旁坐下。刚拿出干粮咬了两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呻吟。“有人!”王雪立刻站起身,顺着声音的方向跑去,张娜也赶紧跟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捆枯枝。转过一道山弯,只见一棵老槐树下,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中年汉子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双手捂着胸口,每咳一下,嘴角就溢出一点清水,显然是呕吐过好几次。他身边放着一把柴刀,背上的柴篓翻倒在地,干柴散了一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叔,您怎么了?”王雪蹲下身,伸手探了探汉子的额头,只觉一片滚烫。张娜也赶紧放下东西,从布包里掏出水壶,倒了点温水递到汉子嘴边:“先喝点水,缓缓气。”汉子艰难地张开嘴,喝了两口温水,咳嗽才稍稍止住。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姑娘,声音沙哑地说:“我……我是山下李家庄的,今早来山上砍柴,没成想一阵冷风刮过来,就开始头疼,后来还吐……吐得厉害,实在走不动了……” 王雪皱起眉,想起张阳说的香椿子药性——性温,归肺经,能祛风散寒、温中止呕,这不正好对了李大叔的症状?可她们现在连香椿树的影子都没见到,哪里来的香椿子。她转头看向张娜,眼神里满是焦急:“娜姐,要是有香椿子就好了,能帮李大叔缓解症状。”张娜也面露难色,她摸了摸汉子的脉搏,只觉脉象浮而无力:“这风寒来得急,要是再拖延,怕是会加重。我们先把他扶到前面的山洞里,那里避风,还能生堆火取暖。” 两人合力扶起李大叔,王雪扛着柴刀,张娜背着汉子的柴篓,一步步朝着记忆中那处山洞走去。山洞不大,却干燥避风,张娜赶紧拿出枯枝,用火石点燃,火光照亮了洞内的石壁,也驱散了些许寒意。王雪则蹲在李大叔身边,帮他揉着太阳穴,轻声安慰:“大叔,再忍忍,等我们采到香椿子,就能帮你熬药了。”李大叔靠在石壁上,看着眼前的两个姑娘,眼里满是感激:“多谢你们了,姑娘。我之前在镇上抓过两副治风寒的药,喝了都不管用,反而越咳越重,孙记药铺的人还说,要想治好,得买他们的香椿子,可那价钱……我实在买不起啊。” 提到孙玉国,王雪气得攥紧了拳头:“孙玉国太过分了,竟然囤货抬价,不顾百姓死活!”张娜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然后对李大叔说:“大叔,您放心,我们这次进山就是为了采香椿子,等采到了,先给您熬药。”就在这时,洞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王雪和张娜立刻警惕起来,王雪甚至悄悄拿起了身边的柴刀。只见一个穿着浅青色布衣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背着一个竹篓,竹篓上盖着块粗布,腰间别着一把短匕,头发用一根木簪挽起,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却清澈而坚定。 “你们别怕,我不是坏人。”女子走进洞内,目光落在李大叔身上,又看了看火堆旁的两个姑娘,“看这位大叔的样子,是受了风寒,还伴有呕吐吧?”王雪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是啊,可我们还没采到香椿子,没法帮他熬药。”女子闻言,笑着掀开竹篓上的粗布,里面赫然装着满满一篓晒干的香椿子,深褐色的果实带着淡淡的香气,在火光下泛着微光。“我这里有香椿子,你们要是需要,我可以分一些给你们。”她说着,从竹篓里抓出一把香椿子,递到王雪面前,“我叫林婉儿,常年在这山里行走,知道香椿子能治风寒呕吐,所以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采邪晒干,帮山里受风寒的村民。” 王雪和张娜又惊又喜,王雪接过香椿子,放在鼻尖闻了闻,那熟悉的药香让她瞬间安了心。张娜赶紧对林婉儿道谢:“多谢姑娘,你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林婉儿笑着摇了摇头,蹲下身查看李大叔的情况,然后从布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药丸:“这是我用香椿子和陈皮做的药丸,先让大树服下,能缓解呕吐。等会儿我带你们去后山的香椿林,那里有大片的香椿树,足够你们采的。”李大叔服下药丸,没过多久,呕吐的症状就明显缓解,他感激地看着林婉儿:“姑娘,你真是活菩萨啊!”林婉儿只是淡淡一笑,目光落在王雪手里的香椿子上:“这香椿子是暖药,能解寒疾,可采的时候也得注意,要选那些外壳完整、没有虫蛀的果实,这样药效才好。” 王雪认真地点点头,把香椿子小心地放进布包里。张娜则添了些柴火,对林婉儿说:“姑娘,等我们采到香椿子,一定好好谢谢你。”林婉儿笑着站起身:“不用谢,大家都是为了治病救人。现在天还没黑,我们赶紧去香椿林吧,免得耽误了时间。”四人收拾好东西,朝着后山深处走去。阳光渐渐西斜,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山洞里的火堆还在微微燃烧,仿佛在为他们照亮前行的路。而此时,在山口守着的刘二手下,还在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完全没料到,王雪他们已经绕开了山口,找到了香椿子的踪迹。 顺着林婉儿指的方向往深山走,风渐渐小了些,脚下的落叶也从枯黄变成了深褐。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王雪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辛香,混着泥土的气息飘过来,她眼睛一亮:“是不是快到了?”林婉儿笑着点头,抬手往前指:“前面那片林子就是,你们看,香椿树的叶子落得晚,现在还有些黄绿的叶子挂在枝头,很好认。” 几人加快脚步,转过一道山梁,眼前果然出现一片茂密的林子。树干笔直挺拔,树皮呈暗褐色,零星挂着的羽状复叶在风中轻轻晃动,枝头还缀着不少深褐色的果实——正是他们要找的香椿子。那些果实像一个个小巧的铃铛,挂在枝桠间,风一吹,还会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太好了!”王雪兴奋地跑过去,踮起脚够到一根矮枝,小心翼翼地摘下一串香椿子。果实入手有些硬实,表面有五条明显的纵棱,顶端的小尖头还带着点浅褐色,她对照着张阳画的图样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才放进竹篓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张娜也走到另一棵树下,她从布包里掏出一把小剪刀,轻轻剪断挂着果实的枝桠,避免损伤果实:“雪妹妹,小心点,别把果实捏破了,里面的种子要是漏出来,药效就差了。”林婉儿则走到李大叔身边,扶着他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大叔,你先歇着,我们采够了就带你下山。”说着,她也拿起剪刀,熟练地采摘香椿子,还时不时叮嘱王雪和张娜:“要选那些颜色深褐、没有虫眼的果实,要是看到果实表面有白斑,那是生了虫,不能要。还有,尽量摘高处的果实,通风好,晒得更透,药效更足。” 王雪听得认真,每摘一串都会仔细检查一遍,遇到不确定的,就拿给林婉儿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她们身上,暖融融的,原本因寒冷而起的瑟缩渐渐消散。竹篓里的香椿子越来越多,淡淡的辛香也越来越浓,王雪看着满篓的果实,心里踏实了不少:“有了这些香椿子,镇上的病患就能得救了。”张娜擦了擦额角的汗,笑着说:“是啊,孙玉国想囤货抬价,这下可打错算盘了。” 就在这时,林婉儿忽然停下了动作,侧耳听了听,眉头微微皱起:“好像有脚步声,你们听。”王雪和张娜也立刻停下,竖起耳朵听。果然,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说话声:“掌柜的让我们仔细找,肯定有人来采香椿子了!”“要是找到了,就把他们的竹篓都砸了,看他们还怎么跟孙记药铺抢生意!”是刘二的手下!王雪心里一紧,赶紧把竹篓藏到树后:“怎么办?他们要是来了,肯定会毁了我们的香椿子。” 林婉儿神色镇定,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陡坡:“那里有片灌木丛,我们先躲进去,等他们走了再说。”说着,她扶起李大叔,王雪和张娜赶紧背起竹篓,跟着林婉儿往陡坡方向跑。刚躲进灌木丛,就见几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拿着木棍,骂骂咧咧地走进了香椿林。为首的正是刘二,他腰间别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匕首,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四周:“都给我仔细找,王宁那伙人肯定来这儿了!” 汉子们分散开来,有的踢着地上的落叶,有的用木棍拨弄着树枝。一个汉子走到王雪他们藏身处附近的树下,拿起木棍就往树上打,枝头的香椿子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摔在地上碎了不少。王雪心疼得攥紧了拳头,张娜赶紧按住她,示意她别出声。林婉儿则悄悄从腰间拔出短匕,眼神警惕地盯着那些汉子,只要他们靠近灌木丛,她就准备动手。 刘二在林子里转了一圈,没看到人影,只看到地上散落的几片香椿子叶子,他气得一脚踹在树上:“妈的,难道他们没来?还是已经走了?”一个汉子跑过来说:“刘哥,我刚才在山口没看到人,会不会他们从别的路走了?”刘二皱着眉想了想,又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山里的天暗得快:“算了,先回去,告诉掌柜的,明天再来守着。要是让他们采到香椿子,我们都没好果子吃!”说着,他带着手下骂骂咧咧地离开了香椿林。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王雪他们才松了口气。王雪从灌木丛里出来,看着地上被打落的香椿子,心疼地捡起来:“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这么糟蹋药材。”林婉儿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心疼,我们再采些,足够用了。赶紧动手,天黑前要下山。”三人加快速度,又采了满满两竹篓香椿子,才扶着李大叔往山下走。此时,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山间的雾气渐渐升起,远处的青石镇已经亮起了点点灯火。王雪看着竹篓里的香椿子,心里既庆幸又期待,她知道,这些暖药,即将给镇上的病患带来希望。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难走,暮色四合,山间起了薄雾,林婉儿从布包里掏出一盏煤油灯点亮,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身前的路。李大叔喝了林婉儿的药丸后精神好了不少,能自己扶着树干慢慢走,王雪和张娜背着沉甸甸的竹篓,虽累得额头冒汗,却没敢放慢脚步——她们直道,镇上还有许多病患在等着香椿子。 快到镇口时,远远就看到百草堂的灯还亮着,王宁正站在门口来回踱步,看到她们的身影,立刻快步迎上来:“可算回来了!张阳都急得要进山找你们了!”他接过张娜背上的竹篓,入手沉甸甸的,掀开粗布一看,满篓深褐色的香椿子散发着辛香,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几人刚走进百草堂,就见堂内挤满了病患,张阳正拿着仅剩的一点香椿子碎末,小心翼翼地分成几份配药。看到王雪他们背着竹篓进来,他眼前一亮,手里的药杵都差点掉在地上:“采到了?太好了!”“张药师,你快看看,这些香椿子行不行。”王雪赶紧从竹篓里抓出一把递过去。张阳接过香椿子,放在鼻尖闻了闻,又仔细查看果实的纹路,点头赞道:“好品相!外壳完整,香气足,药效肯定好。”他立刻走到药案前,拿出戥子称重,“风寒重症需用三钱香椿子,搭配生姜二钱、紫苏一钱,加水三碗煎至一碗,温服后能快速缓解呕吐头痛;轻症用一钱香椿子配陈皮煎服即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王宁和张娜立刻帮忙,王宁负责清洗香椿子,他坐在水槽边,仔细搓掉果实表面的浮尘,再用筛子筛去杂质;张娜则帮忙切生姜、捣紫苏,动作麻利。王雪和林婉儿也没歇着,把没晒干的香椿子摊在院内的竹席上,借着廊下的灯光翻动,确保每一颗都能晾透。 李大叔坐在堂内的长凳上,看着忙碌的众人,心里暖烘烘的。没过多久,第一碗香椿子汤药熬好了,张阳端着药碗走到他面前:“大叔,你先喝,这药刚熬好,趁热喝效果最好。”李大叔接过药碗,碗沿还带着温度,药汤呈浅褐色,散发着香椿子的辛香和生姜的暖意。他吹了吹,小口喝了起来,药汤入喉,带着淡淡的苦味,却不刺激,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很快就有一股暖意扩散开来,原本发紧的胸口渐渐舒缓,头痛也轻了不少。“管用!太管用了!”他放下碗,激动地说,“现在感觉浑身都松快了,也不想吐了!” 堂内的病患们一听,都激动地围了过来,原本因担心没药而焦虑的神情,此刻都换成了期待。张阳和王宁加快速度,一碗碗汤药递到病患手中,喝了药的人,没多久就纷纷说症状缓解了,咳嗽轻了,呕吐停了,堂内的气氛渐渐从压抑变得热闹起来。 “王掌柜,你们真是好人啊!”一个老大娘喝完药,拉着王宁的手说,“孙记药铺把香椿子卖那么贵,我们实在买不起,要是没有你们,我们这病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大娘您客气了,治病救人本来就是我们药铺的本分。”王宁笑着说,“这些香椿子是我们和林姑娘一起从山里采的,不要高价,就按平常药材的价钱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孙玉国带着刘二和几个手下走了进来,他穿着锦缎马褂,脸色阴沉:“王宁,你这香椿子是从哪儿来的?我已经让人守着后山了,你怎么还能采到?”王宁看着他,神色平静:“孙掌柜,后山的香椿林是野生的,不是你家的私产,谁都能采。再说,治病救人的药材,你凭什么囤货抬价,不顾百姓死活?”“我乐意!”孙玉国怒道,“你用这么便宜的价钱卖药,不是存心跟我作对吗?”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掀药案上的药罐。 “住手!”林婉儿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手,“孙掌柜,你要是再胡闹,我们就去官府告你囤积居奇,欺压百姓!”孙玉国看着林婉儿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病患们愤怒的目光,心里有些发虚,却还是嘴硬:“我……我只是来看看,你们别血口喷人!”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孙玉国,你在这儿做什么呢?”众人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绸缎长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个伙计,扛着几个大药箱。男人脸上带着笑意,眼神却很锐利,正是药材商人钱多多。钱多多走到王宁面前,拱了拱手:“王掌柜,我听说青石镇风寒蔓延,特意送了些药材过来,其中就有香椿子。”他又转头看向孙玉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孙掌柜,你囤货抬价的事,我在邻镇都听说了,做生意要讲良心,尤其是药材生意,关乎人命,你这么做,就不怕遭天谴吗?” 孙玉国看到钱多多,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钱多多在药材行里很有威望,他要是说了自己的不是,以后就没人愿意跟他做生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带着刘二等人灰溜溜地走了。钱多多笑着对王宁说:“王掌柜,我这次带来的香椿子足够青石镇用了,以后你要是需要药材,尽管跟我说,我给你最公道的价钱。”王宁感激地握住钱多多的手:“多谢钱老板,你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堂内的病患们纷纷鼓掌,药香混着暖意,弥漫在百草堂的每一个角落。窗外的夜色更浓了,可百草堂的灯却越亮越暖,这盏灯,不仅照亮了青石镇的夜晚,更照亮了百姓们心中的希望。 连着三日,百草堂的药炉就没熄过火。张阳按方配伍,王宁和张娜轮流守着药炉煎药,王雪则带着村民把新采的香椿子分类晾晒,林婉儿也没走,帮着辨认药材、安抚病患。钱多多送来的香椿子堆在墙角,用粗布盖着,散发着淡淡的辛香,成了青石镇百姓心中最踏实的依靠。 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就有村民提着篮子来百草堂,篮子里装着刚蒸好的馒头和咸菜。“王掌柜,你们这些天辛苦了,吃点热乎的垫垫肚子。”村民笑着把篮子递过去,“我家老婆子喝了香椿子汤,昨天就能下床做饭了,真是多谢你们!”王宁接过篮子,心里暖烘烘的。不一会儿,越来越多的村民赶来,有的送柴火,有的送蔬菜,还有的主动提出帮忙晾晒香椿子。院子里热闹起来,原本冷清的药铺,此刻充满了烟火气。 张阳正在给最后一位病患诊脉,那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前几日风寒加重,咳嗽不止。张阳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又看了看舌苔,笑着说:“没事了,再喝一副香椿子汤,就能彻底好了。记住,别让孩子再受凉。”孩子的母亲连忙道谢,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几个鸡蛋:“张药师,一点心意,你千万别嫌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众人抬头一看,是孙记药铺的伙计,他手里拿着一个账本,神色局促地走进来:“王掌柜,这是我们掌柜让我送来的,说之前囤的香椿子,按成本价卖给您,还说……还说之前是他不对,希望您能原谅他。”王宁接过账本,愣了一下。原来,孙玉国这几日看着百草堂门庭若市,自己的药铺却门可罗雀,心里很不是滋味。昨日,他看到钱多多带着伙计给百草堂送药材,又听村民们说百草堂用香椿子救了不少人,终于明白自己错了。晚上,他把刘二叫到跟前,骂了他一顿,让他把之前抬价的钱都退给村民,又让伙计把剩下的香椿子送到百草堂。 王宁看着账本,笑着对伙计说:“你回去告诉孙掌柜,以前的事就算了,以后大家都是青石镇的人,要互相帮衬。要是他药铺里有需要,我们也愿意帮忙。”伙计连忙点头,感激地走了。 林婉儿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露出了笑容。她走到王宁身边,从布包里掏出一本旧书:“王掌柜,这是我祖上留下的药书,里面记载了不少香椿子的用法,还有其他治风寒的方子,送给你,希望能帮到更多人。”王宁接过药书,书页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却很清晰。他翻开一看,里面不仅有香椿子的炮制方法,还有配伍的禁忌,甚至还有用香椿子泡酒治关节痛的方子。“多谢林姑娘,这份礼物太珍贵了!” 林婉儿笑着摇了摇头:“我常年在山里行走,这些方子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交给你们,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说完,她背起竹篓,“现在青石镇的风寒已经好了,我也该走了,以后要是有需要,你们可以去后山找我。”王宁和张阳赶紧挽留,林婉儿却执意要走。村民们听说林婉儿要走,都围了过来,有的送她晒干的草药,有的送她自家做的点心。林婉儿接过礼物,眼里满是感动,她朝着众人拱了拱手,转身走进了晨雾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青石镇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王宁把林婉儿送的药书交给张阳,两人一起研究里面的方子,还把香椿子的用法教给了村民。每到暮秋时节,村民们就会主动去后山采摘香椿子,晒干后送到百草堂,有的还会自己留一些,用来预防风寒。 这年冬天,青石镇又降温了,可再也没有人因为风寒而发愁。孩子们在巷口玩耍,老人们坐在门口晒太阳,偶尔还会提起百草堂和香椿子的故事。“当年要是没有王掌柜他们去山里采香椿子,我们这些老骨头早就扛不住了。”“还有林姑娘,真是个好人啊!” 王宁坐在柜台后,看着眼前的景象,拿起一颗晒干的香椿子,放在鼻尖闻了闻。那淡淡的辛香,仿佛还带着后山的泥土气息,带着村民们的心意,更带着中医药文化的温暖。他知道,这颗小小的香椿子,不仅解了青石镇的寒疾,更把医者仁心的种子,种在了每个人的心里,代代相传,永不磨灭。 喜欢短篇中草药故事集请大家收藏:()短篇中草药故事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0章 百草堂之牛蒡子 百草堂的牛蒡子 清末民初的江南小镇,梅雨刚过,暑气便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压在青石板路上。镇东头的百草堂前,两株老樟树的叶子被晒得打蔫,却仍有三三两两的村民在檐下排队——自打光绪年间开铺,这百年药香就没断过,掌柜王宁的医术,更是比门前的石板路还扎实。 王宁今日穿了件半旧的月白长衫,袖口沾着浅褐色的药渍,是今早炮制当归时溅上的。他左手按在村民的腕脉上,右手捻着三指长的银毫笔,眉头微蹙:“又是风热犯肺的症候,喉咙肿得像塞了棉絮吧?”那村民连连点头,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王掌柜,咳得整夜睡不着,孙记益仁堂抓的药吃了三天,半点用没有,还拉了肚子。” 王宁放下笔,目光扫过柜台后整齐码放的药罐,指尖在刻着“牛蒡子”的陶罐上顿了顿。这罐牛蒡子是上月他亲自去城郊山坳收的,颗粒饱满,倒出来时能看到两侧压扁的浅褐色外壳,凑近闻还有股淡淡的辛香——他总说,药材跟人一样,得看“精气神”,这牛蒡子的精气神,就藏在这壳子的纹路里。 “去把后院晾着的牛蒡子取来二两。”王宁朝里屋喊了声,帘子应声掀开,走出个穿水绿布裙的姑娘,是他妹妹王雪。这姑娘刚及笄,辫梢总系着根红绳,背上的粗布药篓还没卸,里面装着今早采的薄荷和金银花。“哥,刚晒透的,我挑过,没掺碎渣。”她把纸包递过来,指尖带着露水的凉意,“钱老板在里屋等半天了,咳得直捶桌子。” 王宁刚接过纸包,里屋就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伴着断断续续的嗓音:“王掌柜,救救急……我这嗓子,连账本都念不了了。”推门进去,只见药材商人钱多多瘫坐在藤椅上,圆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领口的盘扣松开两颗,胸口还沾着咳出来的痰迹。他是镇上出了名的“药探子”,常年跑南北,什么珍稀药材没见过,此刻却没了往日的精明,只剩满脸焦灼。 “钱兄,先喝口凉茶润润。”王宁递过一杯薄荷水,指尖搭在他腕上,片刻后沉声道:“脉浮数,舌尖红,是风热裹着暑气堵在了肺里。你这是跑生意时贪凉,在茶馆吹了穿堂风吧?”钱多多猛地坐直:“可不是!前天在苏州码头,为了抢批好当归,在风口里站了半个时辰,回来就不对劲了。孙玉国那厮,给我开了堆温性的干姜、紫苏,越吃越烧,昨晚竟烧到了快说胡话!” 王宁没接话,转身从柜台取了张黄麻纸,银毫笔在砚台里蘸了蘸,刷刷写下处方:“牛蒡子三钱为君,配薄荷一钱、桔梗二钱、甘草一钱,水煎服,日三剂。”他把纸递过去,指了指桌上的牛蒡子:“这药材性寒,归肺、胃经,最能疏散风热、解毒利咽,你这嗓子肿、咳嗽痰多的症候,正好对症。孙玉国用温药,是把‘火’往肺里焖,哪能有用?”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村民扶着个老太太闯了进来,老太太咳得直不起腰,嘴角还挂着黏痰。“王掌柜,救救我娘!”领头的汉子急得眼眶发红,“也是喉咙痛、咳嗽,益仁堂的药吃了就拉肚子,现在连路都走不动了!” 王宁眉头一拧,起身去诊脉,片刻后抬头对里屋喊:“张娜,你把后院那缸晾好的牛蒡子茶抬出来,给大伙分一分。轻症的先喝着茶,重症的我开方子抓药,都别急。”帘子再次掀开,王宁的妻子张娜端着个粗瓷大碗出来,碗里是琥珀色的茶汤,飘着几片薄荷叶。她穿件靛蓝布衫,腰间系着围裙,围裙上绣着株小小的牛蒡图案——那是去年王宁教她认药材时,她特意绣上去的。 王雪这时从后院进来,红绳辫梢沾了片枯叶,她凑到王宁身边,小声说:“哥,刚看见刘二在门口晃悠,就是益仁堂孙玉国的那个手下,鬼鬼祟祟的,好像在看咱们的牛蒡子。”王宁抬头望向门口,青石板路上空荡荡的,只有几片樟树叶子在打转。他拿起一颗牛蒡子,指尖摩挲着外壳的纹路,轻声道:“孙玉国那人,眼里只有利,没有药。这牛蒡子能治风热,却治不了人心的贪念。” 暮色把江南小镇染成了淡墨色,百草堂的灯笼刚点上,橘红的光就裹住了门前排队抓药的村民。王宁送走最后一位拿着牛蒡子处方的妇人,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月白长衫的袖口已被汗水浸得发皱。“哥,今天的牛蒡子用得差不多了,后院只剩两袋干货了。”王雪端着碗绿豆汤进来,辫梢的红绳沾了点药粉。 王宁接过绿豆汤,目光落在柜台后空荡荡的“牛蒡子”药罐上,沉吟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个村民扶着个面色蜡黄的汉子闯了进来,汉子捂着肚子,额上满是冷汗,刚进门就蹲在地上干呕。“王掌柜!早上刚在你这抓了牛蒡子煎药,喝了没半个时辰就开始拉肚子!” 王宁心里一紧,快步上前扶着汉子诊脉——脉象虚浮,舌苔白腻,竟是脾虚便溏的症候。“你是不是本身就常拉肚子?”汉子虚弱点头:“打小脾胃就弱,想着牛蒡子能治嗓子,就没敢多说……”王宁转身让张娜取来今早抓药的那包牛蒡子,与后院的干货倒在白瓷盘里比对:今早的那包混着发黑碎渣与圆滚滚的草籽,外壳粗糙,还带着股霉味,与正品浅褐色、两侧压扁的模样差得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不是咱们的牛蒡子。”王宁的声音沉了下来。“是刘二!”王雪忽然出声,“昨天傍晚我去后院晒药,看见他鬼鬼祟祟地在药仓外转,我喊了一声,他就慌慌张张跑了!”这话一出,门口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王宁刚想解释,却见街对面的益仁堂门口,孙玉国正摇着折扇站着,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刘二则跟在他身后探头探脑。 “孙玉国!你敢做不敢认?”王宁按捺住怒火,“是你让刘二掺假牛蒡子,想毁了百草堂的名声吧!”孙玉国慢条斯理地扇着折扇:“王掌柜,你自家药材出了问题,倒赖到我头上?谁不知道牛蒡子性寒滑肠,本就会让人拉肚子,怕是你医术不精,没问清患者体质就开药吧?”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清脆的铜铃声。一个穿素色布裙的女子牵着马站在门口,背着竹编药篓,腰间挂着银质药铃,脸上蒙着薄纱,只露出双清亮的眼睛。“请问,这里是百草堂吗?”女子的声音清润,“我途经此地,听闻镇上闹暑疫,特来看看能否帮上忙。” 王宁愣了愣,见女子药篓里放着把刻着“林”字的采药锄,忽然想起父亲生前说过的“云游药女林婉儿”。他连忙上前:“在下王宁,是百草堂的掌柜。姑娘可是林婉儿姑娘?”林婉儿点点头,抬手掀开薄纱,目光落在白瓷盘里的两堆牛蒡子上,弯腰拿起一粒掺假药材闻了闻:“这掺假的是陈年老货,还混了苍耳子的籽,苍耳子性温有毒,吃了会伤脾胃;正品牛蒡子倒还地道。” 她拿起两粒牛蒡子对着灯笼光展示:“大家看,正品牛蒡子是倒长卵形,两侧压扁,颜色浅褐色,表面有细密纹路;掺假的颗粒大小不一,颜色暗沉,一捏就碎。”蹲在地上的汉子见状,立刻道:“对!我早上喝的药里,就有这样一捏就碎的渣子!” 孙玉国见势头不对,悄悄拉了拉刘二的袖子想溜走。林婉儿眼尖,朗声道:“孙掌柜留步!刚才我在街角,看见刘二从益仁堂后院搬出一袋药材,袋子上沾的碎渣,跟这掺假的牛蒡子一模一样,要不要去你后院查查?”孙玉国的脸瞬间白了,刘二更是吓得腿一软。村民们见状,顿时明白了真相,纷纷围了上去。 晨光刚漫过百草堂的青瓦,柜台前就挤满了村民。林婉儿坐在靠窗的木桌旁,指尖捏着粒牛蒡子,正教大家辨识:“看这外壳,正品有细微的纵棱,像刻了细纹;若是光滑无棱,十有八九是伪品。”她素色布裙上沾着晨露,腰间的银铃偶尔轻响。 王宁刚把新熬的牛蒡子茶端出来,就见张阳药师慌慌张张跑进门,青布长衫的下摆都被露水打湿了:“王掌柜!不好了!郑钦文家的孩子快不行了!”郑钦文是镇上的货郎,前几日染了风热,嫌百草堂药贵,去益仁堂抓了掺假的牛蒡子,吃了后不仅没好,反倒发起高烧,浑身出满了红疹,连眼睛都肿得睁不开。 王宁抓起药箱,林婉儿也背上药篓跟上。一行人到了郑家门口,只见个五六岁的孩子躺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身上的红疹密密麻麻,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呼吸微弱得像风中的烛火。郑钦文蹲在床边,双手抓着头发,眼泪把粗布褂子都浸湿了:“王掌柜,求你救救他!孙玉国那混蛋跑了,我……我不该贪便宜啊!” 王宁快步上前诊脉,只觉脉象浮数无力,舌苔又红又干。“是风热入里,疹子透不出来,郁在皮肤里了。之前用的劣药伤了脾胃,现在连汤药都难吸收。”张阳药师急得直跺脚:“常规的宣肺透疹药怕是没用了,孩子现在连水都喝不进,一喝就吐!” 林婉儿蹲在床边,仔细查看孩子的红疹,忽然抬头对王宁道:“你后院是不是种了薄荷?还有新鲜的牛蒡根吗?”王宁点头,林婉儿语速飞快:“取三钱牛蒡子,用文火炒至微黄研成细粉;挖两根新鲜牛蒡根洗净切段;煮些薄荷水放凉备用。我这有自制的冰片,用薄荷水调开,擦在孩子的人中与耳后,先稳住他的气息。”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王宁在药碾子前坐下,将牛蒡子倒进碾槽,双手握着碾轮慢慢转动。炒过的牛蒡子散发出浓郁的辛香,混着薄荷的清凉味,渐渐填满了屋子。林婉儿看着碾槽里逐渐变细的药粉,解释道:“牛蒡子能宣肺透疹,牛蒡根则能清热解毒、健脾益胃,两者搭配,既能透疹,又不伤脾胃。把牛蒡根煮成浓汤,拌入牛蒡子粉少量多次喂,吸收得快。” 王雪很快把牛蒡根煮好了,浅褐色的浓汤冒着热气,散发出淡淡的甜香。林婉儿用小勺舀了点放凉,拌入牛蒡子粉调成糊状,轻轻撬开孩子的嘴喂进去。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孩子忽然轻轻咳嗽了一声,眼角的红肿竟消了些。又过了片刻,他身上的红疹慢慢透出些淡红色,不再是之前的紫黑色。 王宁看着这一幕,对林婉儿拱手道:“林姑娘这法子真是绝妙!我只知牛蒡子能透疹,却没想到搭配牛蒡根,还能兼顾脾胃。”林婉儿摇摇头:“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本草纲目》里就说过,牛蒡根‘通十二经脉,除五脏恶气’。”她从药篓里取出本泛黄的书递给王宁:“这是我整理的药材配伍笔记,里面有不少关于牛蒡子的用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时,钱多多骑着马跑进来,手里拿着个布包:“王掌柜!我从苏州带回来的牛蒡子,刚到货,快看看够不够!”他打开布包,里面是满满的牛蒡子,颗粒饱满,颜色鲜亮。“我听说郑钦文家的孩子病了,特意绕路去苏州药市挑的好货,够你用到秋收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草堂的木窗,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郑钦文家的孩子喝了两剂药已能坐起来喝粥,王宁刚把复诊处方写好,门外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镇上的巡检李大人带着衙役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孙玉国。“王掌柜,有人举报你用劣药害人,可有此事?”孙玉国立刻道:“李大人,这王宁用掺了霉斑的牛蒡子给人治病,郑钦文家的孩子更是差点丢了性命!” 郑钦文正好在一旁收拾药碗,闻言立刻红了眼:“李大人,您别听他胡说!我家孩子是喝了他益仁堂的劣药才加重的,多亏王掌柜和林姑娘用牛蒡子救回来的!”林婉儿从后院走出来,手里拿着个油纸包:“李大人,要证据的话,我倒有几样东西。”她打开第一层,里面是几粒发黑的牛蒡子,“这是前日在益仁堂后院墙角发现的,与之前掺进百草堂的劣药一模一样,上面还沾着益仁堂独有的红泥——孙掌柜,你后院的墙根,是不是刚翻新过?” 林婉儿打开第二层油纸,里面是张泛黄的账本:“这是钱多多先生从苏州药市带来的,上面记着孙掌柜上个月买了五十斤陈年老牛蒡子,每斤价格不到正品的一半,那些老牛蒡子因存放不当早已发霉,本是要烧毁的废料。”钱多多立刻上前:“我亲眼看见这账本,还问过药市的掌柜,他说孙玉国买这些废料时,特意叮嘱要‘看起来像正品’!” “还有一样东西,孙掌柜怕是抵赖不了。”林婉儿让王雪拿出个布袋子,里面装着从掺假牛蒡子里挑出的苍耳子,“益仁堂后院种了一片苍耳,结的籽与这些一模一样,上面还带着益仁堂药锄的划痕——孙掌柜,你前几日是不是用锄头挖过苍耳?” 这话压垮了孙玉国的心理防线,他双腿一软差点跪倒。李大人脸色铁青:“孙玉国,你竟敢用发霉药材和有毒的苍耳子掺假,危害百姓性命,来人,把他带回衙门审问!”当天下午,李大人就派人在镇上张贴告示,详细写明了牛蒡子的辨别方法,还下令查封了益仁堂,将查获的劣药全部烧毁。 王宁送走最后一位村民,转身看见林婉儿正在整理药篓,便走上前道:“林姑娘,这次多亏了你。”林婉儿收起药篓:“我只是做了医者该做的事。明日我要继续云游,这本药材笔记就留给你吧。” 秋风染黄了百草堂前的樟树,也吹熟了后院那片试种的牛蒡。王宁蹲在地里,指尖拂过牛蒡宽厚的绿叶,叶面上的晨露沾湿了他的粗布袜——这是林婉儿离开前教他种的,如今茎秆已长到半人高,褐色的果实藏在绿叶间,像缀满了小小的珍宝。 “哥,张阳药师来了,还带了邻村的药农。”王雪挎着竹篮从屋里出来,辫梢的红绳系着颗晒干的牛蒡子。张阳穿着整洁的青布长衫,袖口别着个绣着牛蒡图案的香囊,身后跟着几个扛着锄头的药农,手里还捧着林婉儿留下的那本笔记,封面上“药道仁心”四个字被他用红绳仔细包了边。“王掌柜,我把林姑娘笔记里关于牛蒡种植的部分抄了下来,还加了些咱们本地的土壤特点。” 王宁接过笔记,指尖抚过清秀的字迹,蹲下身拨开牛蒡的绿叶:“采收牛蒡根要先松土,别弄断主根;牛蒡子要等果实完全褐色、外壳变硬再摘,摘下来后得放在通风处阴干,不能暴晒。”一个药农忍不住问:“这牛蒡子除了治风热,还能怎么用啊?”王宁站起身,从兜里掏出个纸包,里面是炒好的牛蒡子:“可以磨成粉做茶,秋天喝着能润燥;也能加到粥里,健脾又开胃。林姑娘的笔记里还写着,牛蒡子配菊花能清肝明目,适合经常用眼的人;配桔梗能利咽化痰,对付久咳不愈很管用,你们回去可以照着试试。”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钱多多骑着马走来,马背上驮着两个鼓囊囊的布包。“王掌柜,张药师!”他翻身下马,动作麻利地打开布包,里面是颗粒饱满的牛蒡子,浅褐色的外壳在阳光下泛着光泽,“这是苏州药市今年的新货,我特意挑了最上乘的,给你们百草堂留了一半。上次你救了我的急,这次也得让你有好药材用!”他凑近后院的牛蒡地,弯腰拨弄着绿叶,忍不住赞叹:“没想到你们种的比药市的还好,明年我来收,运到江南各地去,让更多人知道百草堂的牛蒡子!” 王宁笑着点头,目光忽然落在钱多多马车上的一个木盒上——盒身刻着株栩栩如生的牛蒡,叶片纹路清晰,连果实的褶皱都雕得细致。“这盒子是?”他好奇地问。钱多多摸了摸木盒,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上次你给我的牛蒡子,我用它治好了苏州药商的风热症,人家特意送我这个药盒,说是专门装牛蒡子的,防潮又防虫。我想着你这儿药材多,就给你送来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时,郑钦文牵着个蹦蹦跳跳的孩子走来,正是他之前生病的儿子。孩子穿着新做的蓝布褂子,手里攥着串用牛蒡子穿的手串,颗颗圆润,红绳系着流苏。见到王宁,孩子立刻挣脱父亲的手跑过来,仰着小脸喊:“王爷爷!我娘说,是你用牛蒡子救了我,我以后也要学认药材,像你一样帮人治病!” 王宁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从兜里掏出颗炒好的牛蒡子递过去:“尝尝,有点像炒芝麻的香味。你要记住,好药材能救人,坏药材会害人,做人做事都要像这牛蒡子一样——扎实、有用,不掺半点假。”孩子接过牛蒡子,放在嘴里慢慢嚼着,大眼睛亮晶晶的:“好吃!我记住了,以后绝不骗人,也绝不乱用不好的药材!” 夕阳渐渐沉到樟树后面,金色的余晖洒在百草堂的院子里。张阳正教药农们记录牛蒡的种植时间,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钱多多蹲在牛蒡地边,跟王雪讨教松土的技巧;郑钦文牵着孩子,在柜台前看王宁整理药材,偶尔还会指着药罐问几句。晚风拂过,带着牛蒡的辛香与樟树的清甜,绕着屋檐下的灯笼打了个转,又飘向镇上的青石板路。 王宁走到柜台后,打开钱多多送的木盒,将新采收的牛蒡子小心翼翼地装进去,又把林婉儿留下的笔记放在旁边。月光悄悄爬上窗棂,落在木盒上,浅褐色的牛蒡子泛着柔和的光,像一颗颗藏着暖意的星辰。他想起林婉儿离开时说的话:“药道不是守着药罐,是让好药材扎根在土地里,让仁心留在人心里。” 如今,百草堂的牛蒡子不仅治好了小镇的暑疫,还种在了村民的田埂上,记在了药师的笔记里,甚至成了孩子手里的手串。往后的日子里,每当有人问起百草堂,镇民们总会说起那味能疏散风热的牛蒡子,说起王宁的坚守、林婉儿的仗义,说起“医者当以良心用药,药材当以地道为本”的道理。 而百草堂的药香,伴着牛蒡子的辛甜,年复一年,在江南的晨雾与暮色里轻轻飘荡,飘进寻常百姓的柴门,也飘向更远的地方,把这份关于药材与仁心的故事,一直传了下去。 喜欢短篇中草药故事集请大家收藏:()短篇中草药故事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1章 百草堂之夏枯草 夏枯草医案:古村暑夏解瘿记 清末民初的皖北,七月的日头像团烧红的炭火,把风溪村的土路烤得发白,连村口老槐树的叶子都打了蔫。百草堂的木门刚卸下门板,一股混合着薄荷与艾草的药香便漫了出来,与空气中的湿热撞在一起,倒生出几分清凉来。 王宁坐在堂屋正中的梨木案后,青布长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一串泛着包浆的沉香珠。他刚用银针刺完李阿婆的太阳穴,指尖还沾着些许艾草灰,便接过妻子张娜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阿婆,您再忍片刻,药汤熬好服下,今夜保管能睡个安稳觉。” 李阿婆坐在长凳上,右眼肿得像颗熟透的桃子,眼角还挂着泪:“王大夫,这眼疾闹了三天,疼得我连针都穿不上,夜里翻来覆去净做噩梦。”她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抱着个半大孩子闯了进来,孩子颈间鼓着个鸽蛋大的硬结,脸色发白,却咬着唇没哭。 “王大夫!救救我家狗蛋!”汉子是村西的张屠户,平时嗓门洪亮,此刻却带着颤音,“这疙瘩前天还只有黄豆大,今早就长这么大了,摸着手还硬邦邦的,不疼不痒,可孩子总说头晕。” 王宁起身走到孩子身边,手指轻轻按在硬结上,又翻了翻孩子的眼皮,随后搭住他的手腕诊脉。片刻后,他眉头微蹙:“是肝郁化火生了瘿,和阿婆的眼疾同出一源——都是这暑热郁在肝里,没处发散。” 里屋的王雪听见动静,端着刚炮制好的药筐走出来,筐里整齐码着晒干的夏枯草果穗,棕红色的穗子像一串串小棒槌,泛着干燥的药香。她梳着双丫髻,鬓边别着朵晒干的金银花,粗布围裙上沾着些药末:“哥,你说的是用夏枯草吧?前儿张药师还说,今年的夏枯草晒得透,药性足。” “正是。”王宁点头,示意张阳取来纸笔开方,“阿婆是肝火上炎扰了目,得用夏枯草配菊花、决明子,清肝明目;狗蛋是郁火结在颈间,除了内服夏枯草,还得加玄参、牡蛎磨成粉,调了蜂蜜外敷,散结节的力道才够。” 张阳站在药柜前,手指在抽屉上飞快滑动,他穿着素色长衫,胸前别着个绣着“药”字的香囊,动作麻利地称出药材:“王大夫说得对,这夏枯草得是夏末采收的,果穗要棕红才好,要是采早了,青绿色的穗子没晒透,药性就差远了。”他边说边把药材包好,递给王雪,“小雪,熬药的时候记得,夏枯草得先泡半个时辰,大火烧开再转小火,这样药效才出得来。” 王雪接过药包,转身进了后厨,灶间很快升起炊烟。张娜则走到张屠户身边,递过一杯凉茶:“别急,药熬好先让孩子喝一碗,三天就能见好。前村的赵婶家孩子,去年也长过这疙瘩,就是王大夫用夏枯草治好的。” 果然,三天后一早,李阿婆挎着篮子来谢恩,眼肿全消了,篮子里装着刚蒸好的馒头;张屠户更是抱着狗蛋跑进来,孩子颈间的硬结小了一圈,脸色也红润了。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很快传遍了风溪村,接连有村民上门求药,王雪和张阳忙得脚不沾地,药柜里的夏枯草很快见了底。 王宁看着空了大半的药筐,眉头又皱了起来:“这夏枯草库存不够了,得赶紧找药材商补货,不然再过几天,怕是要断药了。”他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车轱辘声,药材商人钱多多推着药车,摇着折扇走了进来,车斗里堆着鼓鼓囊囊的布包。 “王大夫,听说你这儿缺夏枯草?”钱多多满脸堆笑,八字胡翘了翘,“我刚收了一批好货,颜色鲜亮,价格还比市价低两成,你要不要看看?” 钱多多的药车刚停在百草堂门槛外,布包缝隙里漏出的夏枯草穗子便晃了王雪的眼。她刚把药渣倒进后院的肥堆,围裙上还沾着些甘草末,几步凑过去掀开布角,见里面的穗子透着鲜绿,比寻常夏枯草颜色亮上许多,不由得眼睛一亮:“钱掌柜,这夏枯草看着真新鲜,颜色比我们之前用的还好看。” 钱多多听见这话,折扇“啪”地合上,往手心一拍,脸上的笑纹更深了:“小雪姑娘好眼力!这可是我托人从山里刚收来的,还带着潮气呢,比那些晒得干巴巴的老货强多了。你看这穗子,个个饱满,一点虫蛀都没有,价格还便宜,两成差价,够你们百草堂多赚不少呢。” 王宁刚送走一位复诊的村民,听见这话便走了过来。他蹲下身,指尖捏起一穗夏枯草,指腹轻轻摩挲着穗子表面——触感发潮,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黏腻,凑近闻了闻,只有青草的腥气,没有正品夏枯草晒干后那股清苦的药香。他眉头微蹙,又捻开穗子查看里面的果实,竟是泛着青白色,全然没有成熟的棕褐色。 “钱掌柜,这夏枯草怕是没到采收时候吧?”王宁把穗子放回布包,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正品夏枯草得等夏末果穗呈棕红色时采收,晒干后穗硬籽实,药香浓郁。你这穗子还泛着绿,籽也是青的,分明是未成熟就摘了,而且没晒干,含水量太高。”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钱多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又很快掩饰过去,伸手拉过王雪:“小雪姑娘,你看王大夫就是太谨慎了。这夏枯草早采几天晚采几天有什么要紧?颜色绿说明新鲜,药效更足!再说了,没晒干怕什么,你们回去再晒晾几天不就成了,还能省点柴火钱呢。” “这可不行!”一直站在药柜旁整理药材的张阳突然开口,他放下手中的戥子,走到药车边,拿起一穗夏枯草对着光看了看,“未成熟的夏枯草,有效成分根本没长够,就算晒干了,药效也得打对折。而且这湿穗子堆在一起,不出三天就会发霉,到时候不仅没用,吃了还会伤脾胃。钱掌柜,你这哪是卖药,分明是拿村民的健康当儿戏!” 张阳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得钱多多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眼神闪烁着,下意识地避开王宁的目光,手指抠着车辕,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压低声音道:“王大夫,张药师,实不相瞒,这批货是我从村东济安堂孙玉国那儿收来的‘尾货’。他说今年夏枯草收成好,多采了些青穗子,便宜处理给我,我想着能赚点差价……” “孙玉国?”王宁眼神一沉,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的沉香珠。他早听说济安堂常以次充好,去年就有村民吃了孙玉国卖的劣质当归,拉了好几天肚子,没想到这次竟把主意打到了夏枯草上。 张娜端着刚煮好的药茶从里屋出来,听见“孙玉国”三个字,眉头也皱了起来:“那人眼里只有钱,哪管药材好坏。前几天我去集市买布,还看见他让刘二把受潮的枸杞掺在好枸杞里卖,被人识破了还不承认。” 王宁站起身,对着钱多多摇了摇头:“钱掌柜,药材是治病救人的根本,差一分都不行。这夏枯草我不能要,你还是另寻买家吧。”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你还想做药材生意,就去收些正经的好药,别再和孙玉国打交道,免得砸了自己的招牌。” 钱多多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悻悻地盖好布包,推着药车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王雪不由得有些着急:“哥,那我们的夏枯草怎么办?现在村里等着用药的人越来越多,要是断了货,可怎么好?” 王宁走到药柜前,看着空荡荡的夏枯草抽屉,沉吟片刻:“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后山采。后山溪沟旁常年长着夏枯草,只是往年嫌麻烦,都是直接从药材商那儿进货。明天一早,我和张阳、小雪一起去,争取多采些回来。” 张阳点点头,从药筐里取出几个布口袋和一把小锄头:“我这就把采药的工具准备好,再带上些干粮和水。后山的夏枯草长在坡上,得小心些,别摔着。” 张娜则转身去收拾包袱:“我给你们准备些防蚊虫的草药,再烙几张饼带着。后山湿气重,你们多穿件衣裳,早去早回。” 夜色渐深,百草堂的灯还亮着,几人忙着准备第二天采药的东西,谁也没注意到,巷口的拐角处,一个穿着灰布短打的身影正悄悄看着这一切——正是孙玉国的手下刘二。他见钱多多的药车空着离开,又听见百草堂要去后山采药,嘴角勾起一抹阴笑,转身往济安堂跑去。 天刚蒙蒙亮,王宁便带着王雪和张阳背着药篓上了后山。可他们刚走半个时辰,百草堂的门就被“砰”地撞开,刘二带着七八个村民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面色蜡黄的汉子,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张娜!你男人呢?叫他出来!”刘二叉着腰,嗓门大得震得窗棂都颤,“我这兄弟吃了你们百草堂的夏枯草,上吐下泻的,再晚一步就要出人命了!你们这是想害死人啊!” 张娜刚把晾晒的甘草收进筐里,见状赶紧上前想扶那汉子,却被刘二一把推开:“别假惺惺的!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用了假药!我早就听说了,夏枯草是寒药,吃多了要伤身子,你们为了赚钱,连人命都不管了?” 围观的村民越聚越多,有人小声议论:“前几天李阿婆和狗蛋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出事了?”“会不会真是夏枯草有问题?我家老婆子还等着去抓药呢……” 张娜又急又气,脸涨得通红:“我们百草堂用的都是正经晒干的夏枯草,怎么会害人?你这兄弟是什么时候来抓的药?吃了多少剂量?” 刘二眼珠一转,抢先答道:“昨天下午来的!你男人给开的药,让他一次煎两包,结果喝了没多久就开始拉肚子!”他边说边给那汉子使眼色,汉子赶紧点头,疼得话都说不完整:“是……是两包……喝了就疼……”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一个穿着月白长衫的女子从马上跳下来,腰间挂着个绣着草药图案的锦囊,发髻上别着支银簪,身姿挺拔,眼神清亮。她正是云游至此的林婉儿,刚在村外歇脚,就听见这边吵嚷。 “这位兄台,可否让我看看你的脉象?”林婉儿走到那汉子身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刘二想阻拦,却被她一个冷眼看得后退了半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林婉儿指尖搭在汉子腕上,片刻后眉头微蹙,又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随后站起身,目光扫过刘二:“这位兄台脉象沉迟,舌苔白腻,分明是脾胃虚寒之症。夏枯草性寒,脾胃虚寒者本就需慎用,寻常剂量也得搭配干姜调和,可你这兄弟,怕是一次吃了三倍的量吧?” 刘二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我兄弟明明只吃了两包……” “两包?”林婉儿从锦囊里取出一小包夏枯草,正是百草堂常用的剂量,“百草堂的夏枯草,每包三钱,成人一次一包足矣。若是两包,已是过量,更何况你这兄弟本就脾胃弱,难怪会腹痛腹泻。若真是按王大夫的方子来,怎会出这种事?” 她话音刚落,那汉子突然“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林婉儿上前查看,从呕吐物里挑出一点未消化的药渣,放在鼻尖闻了闻:“这药渣里除了夏枯草,还有些霉味,怕是用了未晒干的湿药吧?王大夫用药向来严谨,怎会用这种劣质药?” 刘二被问得哑口无言,冷汗顺着脖子往下流。围观的村民也看出了不对劲,有人喊道:“刘二,你是不是在撒谎?这药到底是谁开的?” 林婉儿不再理会刘二,转身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她采的野生夏枯草,棕红色的穗子饱满紧实,散发着清苦的药香。她举起夏枯草,对村民们说:“大家看,正品夏枯草茎秆方形,表面有细毛,叶片对生,边缘带锯齿,果穗棕红干燥。若是未成熟的青穗子,或是没晒干的湿穗子,不仅药效不足,还容易霉变,吃了自然要生病。” 她又走到那汉子身边,从锦囊里取出几片干姜和白术,递给张娜:“麻烦姑娘煮碗姜汤,加这两味药,让他喝下去,能缓解腹痛。” 张娜赶紧跑进后厨,很快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汉子喝了之后,没过多久就不疼了,他看着林婉儿,又看看刘二,终于支支吾吾地说:“是……是孙掌柜让我这么说的,他给了我二两银子,让我来闹……药也是他给的,说吃了肯定会拉肚子……” 真相大白,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指责刘二和孙玉国。刘二见势不妙,想偷偷溜走,却被几个村民拦住:“想走?把孙玉国叫出来!我们找他算账去!” 林婉儿看着混乱的场面,对张娜说:“王大夫他们去后山采药了,你别担心,等他们回来,这事自会有个了断。我正好也想去后山看看,那里的夏枯草想必长势不错。” 张娜感激地点点头,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看着林婉儿,只觉得这位突然出现的女子,就像一道清风,吹散了百草堂上空的阴霾。 后山的晨雾还没散尽,草木上挂着的露珠沾湿了王宁的青布长衫。他走在最前面,手里握着一把铜柄小锄,时不时弯腰拨开丛丛杂草,目光在溪沟两岸仔细搜寻。张阳背着鼓鼓的药篓跟在后面,腰间别着的药囊随着脚步轻轻晃动,里面装着止血的三七和驱蚊的艾草;王雪则拎着个竹篮,辫梢沾着片苍耳子,还在兴奋地四处张望。 “哥,你看那边!”王雪突然指着溪沟下游的坡地,声音里满是惊喜。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向阳的坡面上,成片的夏枯草正长得旺盛——茎秆直立着,方形的秆子上覆着细细的白绒毛,卵形的叶片对生在茎上,边缘的锯齿像小牙般整齐,最顶上的穗子已经泛出棕红色,风一吹,穗子轻轻晃动,像一串串迷你的棒槌。 王宁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拨开一株夏枯草的叶片,指尖抚过棕红的穗子,脸上露出笑意:“这地方光照足,又靠近溪水,湿度正好,难怪夏枯草长得这么好。你们看这穗子,饱满紧实,摸着手感干燥,正是采收的好时候。” 张阳也凑过来,从药囊里取出个小巧的竹筛,摘下几穗夏枯草放在筛子里:“确实是好药材,比我们之前从药商那儿进的还强。不过采收的时候得注意,要从穗子基部掐断,别伤了根茎,这样明年还能再长。” 就在三人准备动手采收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粗布短褂、裤脚挽到膝盖的汉子扛着锄头走来,肩上还搭着个草帽,黝黑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几位是百草堂的吧?我是前村的郑钦文,刚从城里回来探亲,听见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王宁认出他——郑钦文是风溪村少有的读书人,后来去城里学了农艺,偶尔回村会帮村民改良庄稼。他赶紧站起身:“原来是钦文兄弟,好久不见。我们这是来采夏枯草,村里患者等着用药,库存已经空了。” “采夏枯草啊,你们选的这地方是不错,但还不是最好的。”郑钦文放下锄头,指着溪沟上游的方向,“往那边走半里地,有片向阳的缓坡,那里的夏枯草长得更壮,而且土层厚,根系发达,药效比这边的还足。我小时候常去那儿放牛,知道那片的夏枯草最地道。” 王雪眼睛一亮:“真的吗?那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郑钦文笑着点头,主动走在前面带路:“我陪你们一起去,顺便给你们说说采收的窍门。这夏枯草采收时间很关键,必须等穗子全变成棕红色,要是早一天采,穗子里的籽没成熟,药效就差一截;晚一天采,穗子容易掉籽,损耗太大。” 几人跟着郑钦文往上游走,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果然,走到缓坡处,眼前的夏枯草比之前看到的更茂盛,穗子也更粗壮,棕红色的穗子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你们看,采收的时候要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穗子基部,轻轻一掐就能断,别用蛮力扯,免得把整株草都拔起来。”郑钦文边说边示范,只见他手指一动,一株夏枯草的穗子就被掐了下来,根茎还完好地留在土里,“还有,采下来的穗子要放在通风的竹筐里,不能堆得太密,不然容易捂出潮气,得当天晒干,这样才能保证药性。” 王宁和张阳、王雪跟着郑钦文的方法采收,效率快了不少。王雪边采边问:“钦文哥,你怎么对夏枯草这么了解啊?” 郑钦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说:“我在城里学农艺的时候,专门研究过本地的草药。夏枯草这东西,耐寒耐旱,对土壤要求不严,但要想药效好,就得找光照足、排水好的地方。咱们风溪村的后山,海拔不到一千七百米,正好适合它生长,比山外平原上长的夏枯草药性足多了。”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几人的药篓都装满了夏枯草。郑钦文看着满篓的药材,满意地点点头:“这些夏枯草晒透了,够你们百草堂用一阵子了。要是以后还缺,就来这片坡地采,记得留着根茎,别采绝了,咱们得给后人留些药材。” 王宁感激地拍了拍郑钦文的肩膀:“多谢钦文兄弟,今天要是没有你,我们不仅采不到这么好的夏枯草,还得走不少弯路。等回到村里,一定要到百草堂喝杯茶。” 郑钦文摆摆手:“客气啥,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赶紧把药材运回去晒干,别耽误了村民用药。” 几人谢过郑钦文,背着沉甸甸的药篓往山下走。刚到村口,就见林婉儿和张娜迎了上来,身后跟着不少村民,脸上都带着笑意。张娜快步上前,接过王宁的药篓:“可算回来了!婉儿姐都跟我说了,孙玉国和刘二的事已经解决了,村正说要罚他们赔偿村民,还把济安堂封了。” 林婉儿笑着走上前,看着药篓里饱满的夏枯草:“看这穗子,就知道是好药材。后山的夏枯草果然名不虚传,比我在别处见的药效足多了。” 王宁松了口气,转身对村民们说:“多谢大家信任百草堂。这些夏枯草我们连夜晒干,明天一早就可以给大家配药。另外,我准备煮些夏枯草茶,免费分给大家,夏天喝了能清肝解暑,预防眼疾和颈间生结。” 村民们顿时欢呼起来,李阿婆拉着王宁的手说:“王大夫,你真是好人!要不是你,我们还被孙玉国蒙在鼓里呢。以后我们看病抓药,只来百草堂!” 当晚,百草堂的院子里挂满了晒夏枯草的竹筛,王宁、张阳、王雪和林婉儿围着灶台忙碌,张娜则在一旁烙饼,空气中弥漫着药香和麦香。张阳边翻动夏枯草边说:“这夏枯草得摊薄了晒,每隔一个时辰翻一次,明天一早就能晒干。晒干后要放在陶缸里密封,免得受潮。” 林婉儿看着忙碌的众人,笑着说:“我云游多年,见过不少药铺,像你们这样用心对待药材、真心为患者着想的,真是少见。王大夫,你这百草堂,以后定会声名远扬。” 第二天一早,晒干的夏枯草散发出浓郁的药香。王宁按照方子,为村民们配药,王雪则在一旁煮夏枯草茶,热气腾腾的茶汤里飘着几片菊花,清香四溢。村民们排着队领药、喝茶,脸上都带着笑容。 郑钦文也来了,他带来了一些夏枯草的种子:“王大夫,这是我特意留的夏枯草种子,你可以在后院种上,以后就不用种去后山采了。这种子适合在春秋播种,种下后只要浇水施肥,就能长得很好。” 王宁接过种子,感激地说:“多谢钦文兄弟,有了这些种子,以后百草堂的夏枯草就不愁了。” 几日后,林婉儿要继续云游,临走前,她看着百草堂前新立的木牌——上面写着夏枯草的药性、用法和禁忌:“夏枯草,性寒,归肝、胆经,清肝火、散郁结,用于目赤肿痛、颈间生结;脾胃虚寒者慎用,阳虚体质者忌用……”她笑着对王宁说:“这木牌立得好,能让村民们更了解药材,也能避免用药不当。以后路过风溪村,我一定来看看。” 日子一天天过去,百草堂的名声越来越大,不仅风溪村的村民来求医抓药,连邻村的人也慕名而来。王宁始终坚守着医者仁心,用心对待每一位患者、每一味药材。后院的夏枯草长得郁郁葱葱,每当夏末,棕红色的穗子挂满枝头,散发着清苦的药香,那香味飘遍了整个风溪村,也飘进了每一个村民的心里。 风溪村的暑夏危机早已过去,但夏枯草的故事却流传了下来——那段关于良药、仁心与正义的往事,就像百草堂院子里年年生长的夏枯草,在每个盛夏绽放着生机,也在村民们的口中,成了一段历久弥新的佳话。 喜欢短篇中草药故事集请大家收藏:()短篇中草药故事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