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家抛弃后,真千金她马甲炸翻全球》 第1章 离开沈家 “终止合同?沈糖你是不是疯了!” 沈东旭将手里撕碎的纸张甩出去,碎纸片漫天飞扬。 沈糖心疼地抬手去接, “大哥,名扬这个项目存在很多问题,如果继续投资下去一定会赔钱。” 沈东旭不屑地冷哼一声,“北栀可是一名精算师,这个项目是她亲自定下来的,你高数都不及格还敢说这个项目有问题,真是可笑!” 沈北栀,沈家找回来的真千金,年纪轻轻就已经获得了初级精算师资格证。 此时她正在一旁委屈地掉眼泪, “姐姐,我知道你是气我抢走了哥哥们的宠爱,但你不应该拿家里的生意撒气呀!” 碎纸片从沈糖的指缝滑落,她觉得十分讽刺, “真是个蠢货!” 她熬了两晚,整合了上百份数据才算出来名扬的项目存在多处漏洞,他们竟然觉得她是在撒气! 沈北栀一听她的咒骂,脸色一变,刚要委屈大哭,就听见二哥的声音, 沈西竹:“我看你才是蠢货!” 他从楼梯上走下来,面色黑沉, “名扬的老板是我上一幅画的买家,名下多家产业,不知道多少人等着和他合作,你什么都不懂就别捣乱了! 沈糖眸光骤冷,“既然名扬的项目这么抢手,又怎么会让你们拿到。” 沈家也就勉强能挤进三流豪门,要是名扬的项目真那么好,早就被几大世家抢走了,哪还轮得到他们沈家。 沈北栀下巴高抬,“自然是因为我早一步算出来名扬的价值,先下手将项目签下来。” 三哥沈南洲满脸的骄傲,“北栀不愧是我们沈家的亲生骨肉!” 但看向沈糖时语气嫌恶,“看在这么多年的兄妹情份上,你只要和北栀道歉,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沈糖冷眼看他们,“我没做错凭什么道歉!” 沈北栀眼眶通红,“姐姐要是真的不喜欢我,我可以走的,但这个项目事关沈家荣誉,真的不能终止!” 二哥沈西竹心疼地看着妹妹,“北栀你别说这话,要走也是她沈糖走才对!” 一旁的沈糖满脸的冷漠,这些年她早就受够了这些人的偏心,这样也好,这个家她不想再待一秒。 “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留下这句话,沈糖转身就走。 “姐姐你别走,都是我的错,无论你多讨厌我,你永远都是我的姐姐!” 沈北栀满脸的愧疚,但心里却乐开了花,她终于把沈糖给赶走了,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沈家唯一的女儿,是哥哥们最宠爱的妹妹! 大哥沈东旭心疼地将人抱在怀里,“那种人不值得北栀的眼泪,快别哭了!” 沈西竹附和,“大哥说得对,那种低贱的血统怎么配是我沈家的人!” 走出沈家的大门后,沈糖将另一部手机开机,工作邮箱里全是各家公司的邀请函。 像沈糖这样年轻的高级精算师简直少之又少,可她却推掉了一切工作,专心扶持沈家的产业。 既然他们不懂得珍惜,那她倒要看看,只靠着沈北栀初级精算师那点能耐,沈家能撑多久! 风吹起沈糖带卷的长发,嫣红的嘴唇勾起嘲讽的弧度,好看的眸子里满是冷芒。 沈糖前脚刚走,沈家别墅前便亮起数台车灯,刺眼的冷光照进客厅里,直升机的轰鸣声响彻半空。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豪车上下来,手里的对讲机传出声音, “报告王管家,周围一切正常,未发现异样。” 王管家对身后人点头,那人抬起手摁响门铃。 沈南洲刚将门打开,便涌入数十名黑衣人, “你你们是什么人?” 王管家扫视一圈,目光停在沈北栀身上三秒又移开, “沈家的人都在这里了吗?” 沈东旭打量着他周身的气魄,感觉不像寻常人, “我们兄妹四人都在这,请问您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尽量斟酌着语气,但王管家却并没有理他,而是拿出手机拨通号码。 “老爷,大小姐不在沈家。” 电话那头是京城阮家的掌权人阮洪江。 他的身边围绕着三个年轻男人,帅的各具特色,他们都是各自行业里的顶尖存在,是多个国家想要拉拢的人才。 但此时听见电话里的消息,都露出愁容。 “父亲,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小妹就在汉城沈家,不会错的!” 阮洪江一向平静的脸上露出心疼, “你们的妹妹从小走失到现在,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想到这里,他对电话里的人说: “王管家,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找到我的女儿!” 王管家收起手机后,目光骤然凌冽。 他的手一挥,数十名黑衣人将沈家兄妹四人团团围住。 沈糖从沈家离开之后,直接去了付费停车场。 那辆杜卡迪已经落了灰,她利落地戴上头盔。 宽敞的马路上,一辆红色摩托机车撕碎虚空,带起一阵轰鸣声。 一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慢悠悠地行驶在马路另一侧。 “大哥我刚考完驾照,要不还是你来开吧。” 顾野双手紧握方向盘,浑身僵硬,头微微后侧, 后座位上坐着个男人,半张脸隐匿在黑暗处,薄唇轻启, “国内不允许酒驾。” 顾野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一道刺眼的亮光带着震耳的轰鸣声迎面过来,顾野手忙脚乱猛打方向盘, 吱—— 轮胎在地面上磨出长痕。 顾野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车窗被人敲响。 他机械地将车窗降下来,看见一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 “你怎么开车的?” 沈糖的怒火不加掩饰,要不是她技术好,反应快,现在已经躺地上了! 顾野一听这话,火气也上来了, “你车灯开那么亮,谁能看着路啊!” 沈糖被气笑了,她手一指,“你不也开着远光灯呢吗?” 顾野的视线看向仪表盘,还真是远光灯,他心虚的清了清嗓,小声问后边的人, “珩哥,这怎么处理?” 商珩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姿势,声音冷淡, “问她要多少。” 第2章 抢车 顾野看着她,语气不屑:“你开个价吧!” 沈糖冷哼一声,“姑奶奶今天心情好不和你一般见识。” “还有,有时间好好练练车技吧!” 她长腿一撑便跨上了摩托车,刚要启动,却发现车出现了故障! 她看向停在路边的那辆迈巴赫,要不是为了避开他们,机车也不会出现故障,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抢车了! 顾野还在那一句嘲讽中没回过神来的,领口骤然一紧, “下车!” 沈糖的胳膊探入车窗打开车门,直接将人给拎了下来。 顾野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挣脱不了! “珩哥,你快来救我!” 沈糖这才注意到后边还坐着个男人。 商珩迈着长腿从车上下来,狭长的眸子里满是冷峻, “松开,别让我说第二遍。” 沈糖红唇勾起,将手中的人推过去,快速打开车门钻进去。 商珩长腿一伸便挡住了快关上的车门,而顾野却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 “珩哥,你竟然不接住我!” 真是太令人伤心了! 商珩此时已经顾不上他了,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过了数招。 沈糖的两只手都被男人控制住,脚尖死死地勾住座椅,才没有被拽出去。 眼看着要落入下风,她豁出去了一口咬在了男人的手背上。 商珩眉头一皱,下意识松手。 沈糖一推一拉,油门踩到底,车子飞似地窜出去,只留下一片尾烟,又好巧不巧地全部喷在了顾野的脸上。 “咳咳咳!” 顾野好不容易缓过来,嘴里骂骂咧咧: “泼妇!” 要不是祖宅不让外人过去,他怎么会当司机,要是不当司机就不会遇见这个女煞星,他也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商珩漆黑的眸子注视着手上的牙印,薄唇勾起锋利的弧度,声音低沉, “真是有趣。”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胆大包天,敢抢他的车。 顾野打了个哆嗦,“完了!” 惹到珩哥的人向来没什么好下场,他要替刚才那女人默哀! 沈糖装了那么久的乖乖女,终于能做回自己,她将车开到了自己的工作室,巨大的白炽灯组成“TANG”。 她刚要下车,却发现一张名片,“TANG珠宝师”。 是她的名片,原来他也是自己的粉丝。 沈糖下了车,助力叶蓁正在整理着样图,看见她进来十分惊讶, “老板,这么晚你咋来了!” 沈糖将车钥匙扔给他,“把这辆车开远点。” 她想起开车那人好像叫他珩哥, “你看看我的预约里有没有叫什么珩的,给他提前。” 就当是抢他车的报酬。 叶蓁有些激动,“老板你可算是要开工了,预约的人快从这排到F国了!” 二楼是她的私人场地,沈糖打开灯,在电脑上输入一串代码,一个阅后即焚的邮件骤然出现。 夜枭:“Boss,宫廷拍卖会给我们发了邀请函,听说这次拍卖会是为了那个东西。” 阮糖的眉心一跳,手指落在键盘上, 白:“做好准备,一个月后M国会合,还有以后国外的生意不用再管沈家。” 夜枭:“沈家那些蠢货跟在咱们屁股后边啥也不干只知道伸手要钱,您早就应该把他们甩了!” 沈糖后悔没有早一点看清楚沈家人的丑恶嘴脸,从今天开始她会一点一点收回对沈家的助力! 门被人敲响,叶蓁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 “老板,听说京城三大家族之一的阮家丢失的大小姐,应该就在咱们汉城。” 沈糖的电脑已经关上,她接过牛奶喝了一口,舒服地靠在电竞椅背上, 叶蓁继续说:“而且这个大小姐和商家的继承人商珩,从小就定下了婚约。” 那可是三大家族之首的商家,势力遍布全世界。 而商珩的名字更是让人闻风丧胆! 他行事狂妄恣睢,就连各国总统都要让他三分! 沈糖将空杯子递到叶蓁的手里, “那这个阮大小姐没被找到也挺好。” 毕竟和那样的人定下婚约,就算被找回去了后半辈子也不会幸福。 叶蓁:“我要是能提供阮大小姐的消息,阮家和商家一定会给很多报酬!” 沈糖看他一脸的财迷样,“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 叶蓁咧着嘴笑,“您一个订单就是上千万自然不懂,钱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翌日,清晨。 沈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睡眼惺忪地按下接通键, 电话里人声线压得很低,语气急切: “今天考试,你在哪呢?” 沈糖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大一的期末考试, “马上到。” 周生:“我就说你去厕所了,别露馅!” 挂断电话,沈糖利落地收拾好便出门了,刚到教室门口却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老师,沈糖真去厕所了,一会儿就回来,您不能把她的试卷收了啊!” 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沈糖的成绩跟考不考没有区别,说不定是直接放弃了呢!” 昨日那群人将她们兄妹四人围起来,说找什么阮家的大小姐,她只不过说句不知道,对方便动了手。 三个哥哥将她护在身后,她的脸上还是被打了一拳,这个账自然要算在沈糖的身上! 沈家只有她沈北栀一个大小姐,至于沈糖就应该烂在地里永远见不得光! “谁说我放弃了!” 沈糖抬手敲了敲门,嘴角挂着礼貌的笑, “不好意思老师,我闹肚子。” 监考老师姓王,他记得这个学生上课经常睡觉,作业也不认真完成,每次考试都交白卷。 王老师最看不上这种仗着家里有钱游戏人生的学生,他训斥道: “都看什么呢,好的不学坏的学,赶紧答卷!” 沈北栀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就连老师都不喜欢她! 沈糖莫名其妙被阴阳一顿,她耸了耸肩,并不生气。 周生指了指自己前面的座位, “这里!” 沈糖坐下之后,又听周生说: “你这次还交白卷吗?” 见她摇了摇头,周生松了一口气, “那这次好好答,拿出真正的实力来闪瞎她们的狗眼!” 周家和沈家的长辈交情不错,两家小辈从小就在一起长大。 周生记得沈糖的成绩一直都很好,但和他们年龄相仿的沈南洲的成绩却特别差,每次考完试回去都会被教训。 后来有一次,沈南洲对沈糖说了一句: “小妹,你能不能考得差一点,这样爸妈就不会揍我了!” 从那之后,沈糖每次考试都会交白卷,现在看着她被人嘲讽,沈南洲明明就在考场里,却跟聋了似的,一言不发! 周生一个局外人都替沈糖不值! 第3章 姐姐还是不要说大话了! 沈糖的笔尖落在卷面上,这一次她自然不会再隐藏实力。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卷面上便满是密密麻麻的字迹,她放下笔,甩了甩发酸的手腕,起身向着讲台走去。 王老师一手握着个淡青色的小碗,一手拿着放大镜,神情认真。 沈糖将卷子交了上去,无意间扫了一眼,就得出了结论。 “假的。” 话音刚落,王老师便抬起头来,眼神锐利。 “你说什么?” 沈糖神色淡定,“北宋汝窑中的鼠纹十分罕见,目前出土的几件都在博物馆里放着,而且你手里这个纹路粗糙,颜色也不对劲,所以大概率是仿品。” 王老师放下手里的物件,还未开口便被沈北栀抢了先, “王老师不知道收藏了多少件古董,怎么可能是假的,姐姐不能为了出风头就瞎说啊!” 沈南洲的脸色也并不好看,“沈糖,你丢不丢人,还不快点滚出去!” 王老师的脸色越来越黑,他一拍桌子, “都闭嘴!” “我手里这个小碗确实是件仿品。” 还在看戏的沈北栀一惊,“这怎么可能?!” 王老师也觉得十分奇怪,他问沈糖: “你小小年纪,是怎么看出来的?” 沈糖实话实说,“很简单啊,颜色纹路看一眼就知道是仿品。。” 沈北栀嗤笑,“姐姐你真会说大话,我看是猜出来的吧。” 王老师一听这话,也觉得沈糖应该是猜出来的, “不如这样,近期我打算入手一个老物件,你帮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沈糖点头,反正她现在提前答完卷,就当消磨时间了。 王老师将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古董拍卖简介,是一个圆形长颈画着梅花的瓶子,起拍价:78,125,000港元。 沈糖将照片放大,仔细看上面的纹路,细节, “这个是乾隆时期的物件,如果实物和图片一样,可以入手。” 沈南洲忍无可忍,大步走过去将人拽住, “沈糖听话,赶紧回去,这不是你能开玩笑的事情! 如果王老师真的听了她的话花大价钱买下这个东西,最后发现是假的,岂不是会迁怒沈家! 如果是一般的老师也就算了,但王老师的老婆可是这所学校的校长! 沈糖侧身避开沈南洲的手,“我记得昨天已经和你们沈家断绝关系了吧!” 沈北栀上前一步,“三哥你就别管姐姐了,虽然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但这话既然是她说出来的,万一出了事自然要找她负责,可和咱们沈家没什么关系!” 沈南洲:“该说的话都说过了,沈糖你好自为之!” 王老师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这兄妹俩, “你们两个闭嘴!” 沈北栀面上一僵,沈南洲恶狠狠的看着一旁的沈糖,要不是她,王老师怎么会训斥他们! 沈糖压根就不在乎他们是怎么想的, “王老师,我的卷已经交上来了,我先走了。” 王老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感慨,‘这孩子有成为鉴宝师的潜力!’ 其实这个古董他已经找专业人士鉴定过了,和沈糖说的基本上一模一样! 他又叹了一口气,‘这么好的苗子,要是在学习上能认真一点就好了!’ 这次一定又交白卷了! 王老师低头一看,满脸的震惊,沈糖的卷子上写满了字,他再仔细一看,竟然全是对的! 这怎么可能! 沈糖刚走出考场,身后便传来了周生的声音, “沈糖,等等我!” 他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考完试是不是饿了,我请你去吃好吃的!” 沈糖站在气派的大酒店门前,看着月满楼的招牌陷入沉默。 她没想到周生说请她吃饭是到这里,“这里挺贵的,要不我们还是换一家吧。” 周生的父母怕他只想着玩耽误学业,所以严格控制他的零花钱。 周生霸气的掏出钱包,“没事,我把每年过生日的钱都攒下来了,请你必须得来最好的酒楼!” 沈糖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见一声惹人厌的嗤笑, “就这么点钱,还想来月满楼吃饭,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的笑话!” 周生的脸上一红,顿觉十分窘迫,拿着钱包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沈糖眉头一皱,“沈北栀你是蟑螂吗,怎么哪哪都有你!” 她不屑和这种人计较,但架不住对方硬要作死! 周生噗嗤一声笑出来,竖起大拇指,“这形容,实在是太贴切了!” 沈北栀可不就是惹人厌的蟑螂! “你说什么!” 沈北栀气得满脸通红,她指着墙上的水墨画, “这里可是汉城排名第一的酒楼,挂着的每一幅画都是国宝级大师唐宁的真迹,你们欣赏得明白吗!” 沈糖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幅画,神情严肃, “这幅画是假的!” 沈北栀满脸的不屑,“姐姐不会以为自己的运气每一次都那么好吧!” 她刚才能猜对王老师的古董是仿品,但这次可不一定了! 沈糖没有理她,拿出手机打通了月满楼经理的电话, “来一楼大厅。”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一个年长的老者站出来对沈糖说: “小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其余人也跟着起哄,“对啊,唐宁大师的画只在月满楼里展出,怎么可能是假的!” “小姑娘看着年轻,谎话怎么张口就来!” 沈北栀满脸得意,周生拽了拽沈糖的袖子,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经理一路小跑赶过来,看见被人群围在中间的沈糖,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他拖着肥重的身体费力挤进人群里, “不好意思,让一下!” 一道好听的男声从他身边掠过,再一抬头那声音的主人已经迈着大长腿站在了沈糖身边。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男人那双好看的眸子打量着墙上那幅画,“这画确实是假的。” 沈糖看着男人的脸,莫名觉得十分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沈北栀对着周生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我姐姐的魅力真大,又多了一位裙下之臣呢!” 她最嫉妒的就是沈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但有时候太过漂亮反而是容易攻击的弱点。 就像现在,周生听了这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和沈糖一起长大,虽然从小就喜欢她,但却一直把她当成心中的女神,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是亵渎了神灵,听见沈北栀这么说,他如何能不生气! 沈糖刚要教训她,就听见一道凌厉的声线, 第4章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会原谅你 “道歉!” 男人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危险,沈北栀的心一颤,她强装作镇定, “我又没说错,谁知道你和沈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要不然怎么会帮她圆谎!” 刚才那位老者哎呀一声,“这不是和唐宁大师齐名的阮大师吗!” 唐宁和阮砚松都是华夏国宝级的大师,是国外想要重金拉拢的人才。 沈北栀的脸色一白,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竟然是阮家的那位绘画天才! 阮砚松沉着脸,又重复了一遍,“请你为自己刚才的无礼言论道歉。” 周围人的态度此时也发生了转变,“快道歉吧,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瞎说!” “阮大师的名声也是你能污蔑的了的!” “赶紧给阮大师道歉!” 沈北栀低着头,“阮大师,是我误会了您和我姐姐的关系,对不起。” 沈糖正靠在墙上,姿态悠闲地看戏。 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就是阮砚松,听说他画人像格外出色,甚至能光凭一个简短的描述就能将人像画出来,而且还帮助警方破了不少案子。 “你还欠这位女士一个道歉!” 沈糖看见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沈北栀看见她那副始终淡定的模样,就恨得牙痒痒,她不过就是一个被沈家抛弃的养女而已,凭什么比她看起来更像大小姐! 她咬紧牙关,“对不起。” 沈糖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沈北栀深吸一口气,提高了音量,“对不起!” 沈糖满意的嗯了一声,话音一转,“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会原谅你!” 沈北栀顿时被气得心梗,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在心底恶狠狠地记上她一笔,等回家一定要和哥哥们告状! 沈糖感觉身上一道炽热的视线,一抬头便撞入了一双温润带着笑意的眸子。 阮砚松伸出手,语气温和,“你好,我是阮砚松。” 你的二哥。 后半句话他没说出来,还是不要吓到她的好。 沈糖觉得很奇怪,明明第一次见面,但她却觉得这人十分亲切。 “你好,沈糖,” 或许是两人握手的时间有些久,一旁的周生咳嗽一声, “沈糖,我们要不换个地方吃饭吧。” 阮砚松松开她的手,温柔一笑, “不如就在这里吃吧,我已经订好了包厢。” 两人同时看向沈糖,等着她的回答。 沈糖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吃饭,但这次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来都来了,就在这里吃吧。” 她找了个理由说服周生。 阮砚松在前边引路,沈糖故意落后一步,她摆了摆手。 一旁满心忐忑的经理连忙上前,恭敬地说: “对不起老板,画的事情确实是我的疏忽!” 沈糖压低声音,“给你一周的时间找到是谁拿走了真画,把沈家的金卡收回来,以后月满楼不允许沈家人进入!” 月满楼的会员分为,银卡,金卡和黑卡,而每一份卡都需要存有一定的金额,可沈家的金卡却是沈糖白给他们的。 沈家来月满楼吃饭不但不花钱,还经常从里面取出好酒去送礼。 经理擦了擦额角的汗,毕恭毕敬地应下。 包厢内,三人落座后,周生和阮砚松同时给沈糖倒了一杯茶。 二人的视线对上,无声的硝烟在包房里蔓延。 沈糖抬手将两杯茶放回到两人面前,自己又倒了一杯茶, “你们认识?” 两人格外默契的摇头,“不认识。” 沈糖嘴角勾起,“哦。” 阮砚松格外小心的拿出一张照片, “这是我妹妹唯一的一张照片。” 他的目光格外温柔却又带着悲伤, “那个时候我们都嫌弃她是个成天只会哭的奶娃娃不想和她拍照,所以才只留下了这一张照片。” 沈糖突然想起叶蓁和她提起阮家来找丢失的的女儿的事情,她斟酌着字词, “你的妹妹一定会找到的。” 阮砚松将照片放在沈糖面前,嘴角带着浅笑, “你说得对,我的妹妹已经找到了。” 照片上三个帅气又可爱的小男孩围着一个躺在摇篮里,咬着手指头的女娃娃,画面温馨又美好。 沈糖的心有些触动,“恭喜了。” 不知道她的亲人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 阮砚松喉咙酸涩,“糖糖,你还记得我吗?” 一旁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周生警铃大作,刚要起身却又顿住。 阮砚松的声音带着哽咽,“我是你的二哥啊!” 沈糖的耳中回荡着这句话,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随风摇晃,觉得十分不真实。 她已经搬回了阮家,手里的亲子鉴定报告已经看了数十遍。 谁能想到阮家丢失多年的大小姐竟然是她沈糖,不对,现在已经叫阮糖了。 阮糖。 这名字一听就很好欺负,倒是符合她伪装出来的乖乖女形象。 京城,商家 商珩一身黑色睡衣,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个绣金的邀请函。 顾野靠在一旁的桌子上,“阮家的大小姐丢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回来了,这次阮家的宴会可是将京城有头有脸的人都邀请了!” 商珩嗯了一声,将邀请函合上。 顾野贱兮兮的凑过去,“珩哥,你不是和阮家那丫头有婚约吗!” “听说阮家这位可是个乖乖女,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你这副脾气!” 商珩看着手上变浅的牙印,眼前浮现那晚女人明艳的双眸。 “还没有那个女人的消息吗?” 一听到那个泼妇顾野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会骑机车,打架厉害,脾气还差,集众多缺点于一身的女人,没一个符合的!” 他都快将汉城翻过来了,也没找到! 商珩的眸光低沉,“说不定她已经不在汉城了,扩大搜索范围,必须要将人找出来!” 顾野的手指摩挲着下巴,“珩哥你不会因爱生恨,动心了吧!” 回应他的是迎面飞过来的抱枕和一个带着寒气的, “滚。” 京城,阮家 占地千顷的私人庄园里伫立着一个类似城堡的建筑物,两旁的绿化带打理得干净整洁。 佣人们停下手里的活计,恭敬地站在一旁。 客厅内,阮洪江不断揉搓着双手, “一会儿糖糖醒了会不会饿了,我要亲自去买早餐!” 阮砚松拉住父亲,看向已经摆满了美食的餐桌, “父亲,您昨天晚上在电话里就已经嘱咐过了。” 他特意让人用直升机将各个省份的早餐打包带回来,保证妹妹吃到的一定是最新鲜,最正宗的。 第5章 要是输了,你们两个一起当我的女朋友 阮洪江的视线扫了一圈,眉头皱起, “喝的呢?” 不行,他还是要去再买一些。 “父亲!” 阮砚松的手指向另外一张专门宴请宾客时会用到的圆桌, “国内各大门店的饮品都在这里了。” 阮洪江停下脚步, “你大哥和三弟还没回来吗?” 话音刚落,便进来两个年轻男人。 “父亲,我们回来了。” 阮砚舟在F国处理公司业务,阮砚秋在Y国参加一档综艺。 一听到妹妹被找回来的消息后,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我们的妹妹呢?” 他们的视线扫了一圈,没看见想见的人,心被提了起来。 不是说昨天晚上就找到了吗? 阮洪江:“你们小点声!别把糖糖给吵醒了!” 兄弟二人虽然被父亲训了一句,但脸上却神采奕奕。 妹妹真的被找回来了,现在就在楼上睡觉,真好! 阮糖抻了个懒腰,陌生的房间让她一愣。 昨日的记忆猛然复苏,昨天回到阮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父亲和两位哥哥都不在家,她记得二哥说过他们今天会回来。 手摁下门把手,听见外边传来的声音,竟让阮糖生出近乡情怯的心情。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赵昭昭发来的消息。 “江湖救急,再不来你姐妹我就要死了!” 后边跟着一个定位。 赵昭昭是她在一场赛车联谊赛中认识的姐妹,除非十万火急的事情,要不然对方不会向她求助。 阮糖来不及多想,打开窗便利落地翻了下去。 宽敞的马路上几辆黑色的跑车将一辆玫红色的718围在中间。 赵昭昭靠坐在车上,双手环抱, “王琦,我不喜欢你,这么死缠烂打有意思吗?” 那个叫王琦的染着一头黄毛,长得并不丑但狭小的眼睛满是猥琐。 “昭昭是你说只要我比赛赢了你,就愿意和我在一起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赵昭昭被气得够呛,“怎么不说你提前把跑车给改装了呢!” 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会输! 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路边,看见车上下来的人,赵昭昭眼神一亮, “糖糖!” 阮糖看见她毫发无损松了一口气, “你这么着急叫我,是遇见什么事了?” 赵昭昭满是嫌恶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糖糖你一定要帮我赢回来!” 自从阮糖下车,王琦的视线像被黏住了, 看看那小腰,还有那鼓鼓囊的胸,最关键的是那张脸,是真带劲! 阮糖察觉到身上落下一道令人恶心的视线,一抬头便看见了王琦那张猥琐的脸。 她眉头一皱,眼神如刀般凌厉, “再看眼珠子给你挖下来。” 王琦只感觉心肝一颤,他突然就改主意了, “我同意和这位小美女比赛,但你们要是输了,我要你们两个一起当我的女朋友!” 赵昭昭咬牙切齿,“王琦你真不要脸! 他咧着嘴,“其实我在床上更不要脸,昭昭一会儿就知道了!” 只有又野又烈的女人,玩起来才够劲儿! 光是想一想,王琦便感觉浑身血液翻滚! 赵昭昭气得满脸通红,“你别太过分!” 阮糖怒极反笑,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生气了, “可以,那要是你输了呢?” 王琦十分不屑,“我要是输了任凭你们处置!” 他这辆车可是花了大价钱请人去改的,绝对不可能输! 阮糖冷笑,“好啊,如果你输了就脱光了衣服在这条路上跑一圈,边跑边喊王琦是狗。” 赵昭昭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个好!” 王琦脸上的笑容一僵,“那恐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 他话音一转,“我还是更想看美女们脱衣服的样子。” 周围的小弟们跟着一起起哄,笑声猥琐。 赵昭昭撸胳膊挽袖子,要冲过去。 阮糖将人拦住,眸光阴冷,“希望一会儿你们还能笑得出来。” 哨声响起, 一辆黑色跑车和玫红色跑车瞬间窜出百米。 王琦的小弟们大声呐喊: “琦哥,超她!” “冲啊哥,让她看看你的雄威!” 赵昭昭看见那辆红色跑车落在后边,急得跳起来, “糖糖加油!” “你是最棒的!” 驾驶舱内的阮糖面上神情淡然冷漠,怪不得王琦会这么有恃无恐,他这辆改装后的跑车性能优越。 但可惜遇见的却是她,注定会输得很惨! 王琦看着后车镜里的那抹玫红色影子,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他已经开始幻想一会儿共享齐人之美的场景了! 小弟们看着一旁扯着嗓子大喊的赵昭昭,好心地劝道: “我劝你还是别折腾了,你朋友必输无疑,不如跟了琦哥,不吃亏。” 赵昭昭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糖糖,别隐藏实力了,干他啊!” 小弟们像是听见了搞笑的笑话,“哎呦喂,谁干谁还不一定呢,笑得我肚子疼!” 嘭! 一声巨响,放肆的笑声戛然而止。 玫红色跑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到了黑色跑车旁边。 两辆车的铁皮相撞时,王琦手中的方向盘险些松开,车身猛地一晃。 这条路是弧形,护栏下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而王琦的车又正好在靠近悬崖的一侧。 他猛打方向盘,黑色车身刮在护栏上,带起火花。 “你疯了!” 剧烈的轰鸣声将他的声音吞没,透过透明的玻璃,王琦能清楚的看见阮糖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上,红唇勾起,无声的吐出两个字, “活!该!” 黑色跑车完全被玫红色跑车压制,王琦只能愤怒地咆哮。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停下来,输掉比赛,要么撞断护栏,冲下悬崖。 在他犹豫的几秒钟中,护栏受不了撞击的力度,猛地倒下。 王琦目眦尽裂, “她怎么敢!” 在生命面前,脸面什么的都得靠后。 王琦抬起踩油门的脚,眼睁睁看着玫红色的跑车留下一股尾烟,绝尘而去。 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慢悠悠地行驶在路上,顾野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这怎么没车呢!” 副驾驶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车内开着空调,但他却满脸的汗。 “顾顾少,要不还是我来开吧。” 顾野摆摆手,“不用不用!” 一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敢嘲笑他车技不好,他就是再不愿意开车也要开! 司机回过头去求助,“商总,您看这......” 商珩手里拿着本英文杂志,薄唇微启, “照你这个速度,什么时候能到阮家?” 顾野不乐意地撇嘴,却也不敢不听,他刚将车停下,一辆红色跑车呼啸驶过。 顾野伸出手指,语气激动, “哥哥哥,是那个女人!” 商珩狭长的丹凤眼眯起,“跟上去!” 第6章 他竟然在这个女人身上栽了两次! 顾野一脚油门踩到底,却也只能远远跟在后边。 阮糖将车停在终点,赵昭昭激动的将下车的人抱住, “我就知道糖糖一定会赢!” 王琦的脸色和他的车一样黑,他特意将车停远一点,但还是被阮糖给看见了。 “王琦,你不会是输不起吧!” 她这么一喊,王琦那些小弟们也都看了过来。 “琦哥竟然输给了这个女人!” “这怎么可能!” 小弟们义愤填膺,“哥是不是这女的耍诈!” 王琦一脚踢在他腿上,“闭嘴吧你!” 赵昭昭的小脸上扬着得意的笑, “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哦!” 王琦满嘴的牙都快咬碎了,要是真脱光了跑一圈,那他的脸也算是丢尽了! “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商珩可是我表哥,得罪了我没有好下场!” 商珩? 阮糖的嘴角勾起,她还是他未婚妻呢! 她冷哼一声,“看你这德行,想必那个商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他来也赢不了我!” 赵昭昭点头,“对!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守规矩,愿赌服输天经地义!” 反正商家的那个魔头也不可能出现在这儿! 王琦没想到把商珩搬出来还吓唬不住这两人,他急得你你你个没完。 “这么热闹。” 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骤然响起,商珩迈着长腿,语气危险,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说我坏话。” 王琦一看是他,大喊一声: “表哥!” 阮糖看见男人那张帅得惊心动魄的脸,就跟看见鬼了一样! 他是商珩?! 她那晚抢的竟然是商珩的车!! 王琦看见商珩就跟看见他爹似的, “表哥,就是这女人说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野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说谁不是好东西呢!” 王琦急得直跺脚,“不是我说的,是她!”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正捂着脸往车后边躲的阮糖。 商珩走过去,众人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又见面了。”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阮糖僵着身体硬是没转过去, “那个你认错人了,我妈喊我回家吃饭,我就先走了!” 商珩冷笑一声,大手一抬便拽住了阮糖的衣领, “愿赌服输是吧,你和我比一场,赢了我放你走,输了你跟我走。” 阮糖眼神一亮,“行!” 赵昭昭拽了拽她的衣角,小声劝道: “糖糖,这可是商珩,赢了输了都不好收场!” 商家算是华夏的顶级豪门,但也因此私生子众多,商珩十岁的时候,母亲自杀,冒出来很多后妈和私生弟妹们,而他也被送到了国外读书。 所有人都以为爹不疼娘自杀的商珩算是废了,谁知道人家硬是在国好好活到了现在,三年前回国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后妈和私生子们收拾得服服帖帖,没有一个敢冒出头来和他争家产,就连商珩的父亲现在都被送到了国外的疗养院去。 当时这些事传得沸沸扬扬,商珩这个名字也成了很多人的禁忌,不敢提,更不敢招惹。 “我们不比了,赶紧走吧!” 阮糖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赵昭昭小脸皱在一起,急得跺脚,反观王琦满脸的得意。 “我早就说过商珩是我表哥,你要是现在乖乖和我跪下道歉我还能帮你姐妹求求情!” 赵昭昭双手紧握,心急如焚,一旁看戏的顾野也大概听明白了,他看着王琦, “不是你谁啊?” “能不能好好看比赛,再逼逼老子把你牙掰了!” 王琦这人平时看着挺蠢,但他也知道顾野惹不起,只能在心里咒骂,嘴却听话地闭紧。 顾野又朝着赵昭昭凑过去,“你啥时候回国的,那个是你姐妹吧,她叫啥啊?” 赵昭昭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跟你有什么关系!” 起点处响起哨声,众人的视线全部聚拢过去。 依旧是一黑一红两辆跑车,两辆车几乎是同时飞奔出去。 阮糖的眼睛时刻瞄着那辆黑色跑车,见对方从她身旁掠过,她脚踩刹车,一手转方向盘,一手搂手刹。 吱—— 红色跑车180°大转圈,一声轰鸣声,向相反方向跑去,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商珩猛踩刹车,想要追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双漆黑的眼睛似寒潭般黑沉, “好得很!” 他竟然在这个女人身上栽了两次! 顾野眼睛瞪得溜圆,“这女人简直卑鄙无耻!” 赵昭昭看着那辆消失的红色影子,松了一口气, 转过头去没好气地说:“野狗你说什么呢!” 顾野哎呀一声,“你咋还记得我小时候的外号呢!” 赵昭昭没理他,一把拽住往后躲的王琦, “王少爷的赌约,准备什么时候履行?” 王琦一抬眼看见从车上下来的商珩,他挣脱赵昭昭,狗腿子似的跑过去, “珩哥您去哪,小弟给您当司机!” 商珩的脸色并不好看,漆黑的眸子睨了他一眼, “你是谁?” 王琦僵在原地,“我是王琦啊,您表弟!” “不认识。” 留下这句话,商珩径直走过去。 赵昭昭笑得前仰后俯,“王琦,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你,就别上赶着攀亲戚了! 赶紧脱衣服开始跑吧,要不然天都快黑了,晚上的天气可是很凉爽的哦!” 王琦阴沉着脸,“臭婊子,老子是给你脸了!” 他刚要动手便被顾野一脚踹到了地上, “你知道你面前这位是谁吗就动手?” 王琦揉着膝盖,他不知道赵昭昭是哪家的,但他知道顾野。 顾家的大少爷,母亲是商珩的亲姑姑,人家才是商珩的亲表弟。 顾野指着赵昭昭:“这可是赵家的大小姐,赵家你不会没听过吧?” 王琦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三大家族之一的赵家他自然知道,但赵昭昭怎么可能是赵家的大小姐? “赵大小姐不是在国外读书呢吗?” 赵昭昭点头,“我一周前回来的,一直住在酒店里,没回家。” 王琦膝盖一软,完了! 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死缠烂打,还有刚才说的做的那些事情,他就想扇自己两嘴巴子。 小弟们将他扶起来,“琦哥,赵家咱怕啥,您一句话我们就把这小妞绑了送您床上去!” 商珩他们惹不起,但赵昭昭一个女人而已,动动手指头的事儿! 王琦心里本来就发虚,一听这话汗都吓出来了,他一巴掌拍过去, “你是不是傻,那可是赵家!” 和阮家齐名的顶级豪门,是他们这种小混混能惹得起的吗! 王琦甩开小弟们的手,一言不发开始脱衣服,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顺着马路跑起来。 赵昭昭提醒:“别忘了喊王琦是狗!” 王琦十分配合,“王琦是狗!” “王琦是狗!” 顾野啧啧两声,“真狠呐!” 惹谁都不能惹女人! 商珩拨通一个加密号码,“帮我找一个人。” 第7章 欢迎大小姐回家 两分钟之后,手机进来一段视频。 “阮家。” 那女人最后出现的地方竟然是阮家,真是有趣。 商珩本以为这趟会很无聊,可他现在已经开始期待晚上阮家的宴会了。 不知道她会以什么身份出现呢。 阮糖又从窗户翻进卧室里,平复了一下心跳,将门拉开。 阮洪江坐在沙发上,手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到了十。 阮砚秋的年纪在三兄弟中最小,也最沉不住气, “小妹不会是生病了吧!” 大哥阮砚舟皱眉,“别胡说,小妹年纪还小,多睡一会儿正常。” 公司里新来的实习生还经常以起不来的理由迟到,据她说年轻人一般都会睡到下午才醒。 二哥阮砚松最先看见从房间里出来的人,他噌的一下站起来, “糖糖你醒了!” 沈糖站在台阶上乖乖地喊了一声, “二哥。” 阮洪江先一步走到台阶下,他已年过半百,幼女走失,挚爱离世,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许多。 那双眼中含着太多情绪,阮糖不忍与他对视。 “糖糖,我是父亲啊!” 温厚的大手落在她的身上,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反感。 “父亲。” 女孩温软的声音让阮洪江一愣,眼前瞬间涌上水雾, “可以再叫一声吗?” 阮糖缓缓走下台阶,“父亲。” 阮洪江擦了擦眼角的泪,连忙应下, “哎!” “这是父亲给你的见面礼,阮家四分之一的产业都是你的!” 就连他自己的那份都已经转到了宝贝女儿名下。 阮砚秋刚要上前,便被大哥一巴掌扒拉后边去了。 阮砚舟带着的金丝眼镜,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稳重的成熟商人气息, “小妹,我是大哥。” 阮糖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大哥。” 阮砚舟拿出一张黑卡,“全世界无限额,小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还没等阮糖做出反应,阮砚秋便冷着一张帅脸挤到她面前, “我是三哥,这是一把私宅的钥匙,这个小区里安保很好,很多明星都住在这里。” “如果有喜欢的明星也可以和我说。” 他的脸偏向可爱风,但经常板着脸,导致粉丝们又爱又恨。 阮糖眨着大眼睛,“三哥,你笑一笑会更帅。” 阮砚秋两颊的肌肉往两边扯,看起来认真又好笑。 阮糖捂着嘴,才没有笑出声音来。 二哥阮砚松拿出个精致的木质盒子, “糖糖,这是二哥给你的见面礼。” 盒子打开露出里面闪着光芒的红宝石项链,阮糖的视线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这是十八岁那年,她做出来的第一条项链,也因此在珠宝业一战成名。 她记得这条项链被人花了两亿买走的,原来买家就是二哥。 看着父亲和三个哥哥的礼物,说不心动是假的,但阮糖还是摇了摇头, “这些都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人心易变,今天喜欢明天厌恶,她不想再重蹈在沈家的覆辙。 大哥阮砚舟不解,“是不是这些你都不喜欢,小妹喜欢什么告诉我们,就算是天上的月亮,哥哥们也给你摘下来!” 阮糖嘴角扬起一抹笑,“我们一家人团聚就是老天给我最好的礼物。” 女儿这般懂事,可阮洪江的心却一抽一抽的疼, “是父亲对不起你,如果我当年没有和恩利家族争夺M国的市场,就不会被报复,你也就不会被人拐走,你的母亲也不会那么早离开我。” “都是我的错!” 在外人面前一向雷厉风行的阮家掌权人此时却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般无措。 三个哥哥们也都红了眼眶,阮糖不喜欢煽情,她摸了摸肚子, “我饿了。” 阮洪江止住了眼泪,“糖糖看看你喜欢吃什么,不够再让厨师做!” 阮糖看着一桌来自天南海北的美食,嘴角抽了抽, “这...我吃不完啊!” 二哥阮砚松回道:“吃不完也没关系,咱们家人多。” 随着他话音落下,客厅的大门打开,露出外边站得整齐的佣人们, “欢迎大小姐回家!” “欢迎大小姐回家!” 佣人们的声音回荡在宽敞的客厅里,大哥阮砚舟观察着小妹的神情,怕她会觉得不自在。 但阮糖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她神情淡然,“谢谢各位,都回去工作吧。” 声音不卑不亢,没有惶恐也没有得意,就好似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着实不像是普通人应该做出的反应。 佣人们直到重新回到工作位置,才恍然发觉他们竟然下意识听从了大小姐的安排。 大小姐被找回来之前真的只是普通小户人家的女儿吗,那周身的气质比他们见过的所有千金小姐们都要好。 汉城,沈家 “宴会!” 沈北栀正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 “文丰哥哥,阮家的宴会你可不可以带着我一起去呀!” 时文丰笑着点头,“北栀现在是我的未婚妻,自然要带着你一起去。” 沈北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好久没见到姐姐了,我好担心她呀!” 时文丰满眼的怜惜,“她那么对你竟然还想着她,北栀真是好善良。” 沈北栀故作伤心,“就算姐姐联合外人欺负我,我也一直把她当成亲姐姐。” 自从上次在月满楼当着沈糖的面道歉之后,她就一直怀恨在心。 不知道沈糖知道她的未婚夫被自己抢走时,会是什么表情呢! 真是期待啊! 京城,阮家 阮糖像是个工具人被造型师来回摆弄,一个小时换了十来套晚礼服。 造型师走了,化妆师继续接力。 化妆间隙,阮糖看见桌子上摆着父亲和哥哥们送的见面礼,不知道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真正想送礼物的人从来不会问,而是直接给。 阮糖心中一片柔软,这些礼物任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可现在却摆在她的桌子上,就像是在宣告,你是我们阮家的宝贝,值得最好的! 阮家有专门的宴会厅,此刻正灯火通明。 沈北栀从玛莎拉蒂上下来,挽住时文丰的手臂。 她穿着一身红色礼服,高傲地扬起下巴。 可当视线扫过一排排全球限量的豪车后,沈北栀像是有些漏气的气球, “文丰哥哥,阮家真的这么有钱吗?” 第8章 阮家宴会 时文丰点头,“那是自然,阮家这样的大家族存在百年,他们从手缝里掉下一块肉都够我们吃半辈子的。” 能参加这样有逼格的宴会,沈北栀心中得意,但面上却装作十分可惜的模样, “不知道姐姐这个时候在哪里,要是也能来长长见识就好了。” 时文丰皱眉,“这个时候提她做什么,你比沈糖懂事多了,一会儿一定要好好看好好学,别辜负这次机会。” 沈糖就是个榆木疙瘩,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却不懂情趣,现在又被沈家赶出家门,一个废人而已,自然不值得他再费心思! 沈北栀的嘴角压不下去,“你放心吧文丰哥,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有了文丰哥的助力她一定会越来越好,到时候一定要让沈糖跪地上求她原谅! 宴会厅内已经来了不少人,服务生端着饮品小心地穿梭在人群中。 时文丰在外边还端着公子哥的做派,但进来之后嘴角都快扯到了耳朵后边,一路上主动朝着其他宾客打招呼。 沈北栀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在她愣神的瞬间,视线里突然闯入一个犹如神邸降临的男人。 阮砚舟亲自迎了过去,“商总,好久不见。” 商珩冷峻的面容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弧度, “恭喜阮总,顺利找回妹妹。” 阮砚舟道谢,可心中已经有了谋划,小妹没找回来时,他能当商阮两家的婚事不存在,可现在小妹好不容易找回来了,他决不能看着小妹嫁给商珩这样人。 都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商珩自然猜出了对方的心思,他嘴角勾起, “差点忘了,阮大小姐和我有婚约吧。” 阮砚舟的脸色一沉,“都是长辈们的玩笑话而已,商总慎言。” 两只大手相握,彼此默默用力收紧,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映在金丝镜片上。 这话正巧落在了沈北栀的耳中,她此时更是嫉妒这位阮大小姐。 不但有身份尊贵的三个哥哥和宠爱她的父亲,就连未婚夫都这么优秀! 她记得阮家这位大小姐好像就是在汉城找到的,说不定还是位熟人。 阮洪江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暗波汹涌, “感谢各位拨冗莅临我阮家的认亲宴会,接下来请我的女儿,阮家的大小姐和各位见面!” 宴会厅内响起掌声,众人齐刷刷抬起头。 二楼楼梯处,一个女孩低垂着头,淡粉色镶嵌着璀璨珠宝的鱼尾裙铺散在台阶上,露在外边的肌肤白皙光滑。 沈北栀眼红的看着那套耀眼夺目的礼服,那是顶级服装设计师的晚礼服,不是一般人想买就能买得到的。 阮洪满脸的慈祥,“糖糖,到爸爸身边来。” 阮糖小心地走下最后一层台阶,踩着高跟鞋站在宴会中央。 在她抬起脸的一刹那,商珩握着酒杯的手一顿,凤眸眯起, “是她。” 他抬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水将他的嘴唇染得殷红。 事情变得更有趣起来了。 “怎么是你!” 沈北栀尖锐的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她却浑然不觉,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 时文丰的手抬起却又落下,他静悄悄地退入到人群最后面。 阮砚松上前一步,挡在了妹妹面前,他看着沈北栀觉得十分眼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阮糖没想到沈北栀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视线扫到正低着头的时文丰,心中了然。 沈北栀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阮糖,嫉妒冲昏了她的理智, “沈糖你凭什么站在这里,要是让哥哥们知道了一定会觉得你丢了沈家的脸!” 这些话阮糖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只要沈北栀不顺心,就会和沈家三兄弟告状。 然后自己就会被他们批评一顿,这个时候沈北栀会满脸愧疚的过来劝和。 最后,阮糖甚至被逼得和她道歉。 一想到这些阮糖的眸光便冷了下来,以往还顾念着一家人的情分,可现在她只想将胸中憋闷的情绪如数还给沈北栀这个始作俑者。 还未等她开口,阮洪江便将女儿护在自己的身后, “你是沈家的人?” 沈北栀没有任何犹豫,十分自豪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对!我是沈家的大小姐沈北栀。” 她指着阮洪江身后的人, “”阮伯父,您身后的是被我们沈家赶出去的养女,不可能是阮家的大小姐,您一定是被她给骗了!" 阮糖听着她自以为是的语气,嗤笑出声。 阮砚秋却以为妹妹是伤心极了,那张冷酷的俊脸上挂了层薄霜, “我们阮家的宴会没有给你们沈家送请帖,你是怎么进来的?” 沈北栀一噎,她回头去找时文丰,可哪还有他的身影,她一下子慌了神, “我跟着文丰哥哥来的,他刚刚就在那里,怎么可能不见了呢!” 阮砚舟皱着眉,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可他对文丰这个名字没有丝毫的印象。 那就说明这人并不属于这个阶层,亦或是沈北栀撒了谎! 沈北栀感受到落在身上的那抹锐利的视线,浑身一哆嗦, “真的是文丰哥哥带我进来的,我没说谎!” 阮糖从阮洪江的身后走出来,她声音不大刚好能让人听清楚, “是时文丰吗,他不是在那吗。”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回过头去,正弯腰要走的时文丰暴露在众人面前。 他暗骂一声,转过身体时脸上却已经堆满了笑, “北栀别瞎说话,快和阮大小姐道歉!” 道歉这两个字深深地刺入了沈北栀的神经,让她当着这么多名流贵族的面和沈糖道歉,凭什么?! “我又没说错,沈糖不可能是阮家的大小姐!” 说不定沈糖才是沈家的真千金,而她自己其实是阮家的大小姐! 沈北栀想起沈糖被赶出沈家的那晚来的那一波人,应该就是来找她的,可当时自己却一心认为自己是沈家的千金。 “沈糖每次考试都交白卷,可我每次都考年级第一,还有沈糖也不会讨人欢心,哥哥们都说我才是他们的贴心小棉袄。 我还考了初级精算师,可沈糖她什么也不是!” 提到这里沈北栀便忍不住骄傲。 阮砚舟的脸越来越沉,他厉声呵斥: “住口!我们阮家的妹妹岂是你能侮辱的!保安呢?!” 大门处涌入两排身穿制服的保安,沈北栀一下子慌了神,她看向时文丰, “文丰哥哥,你可以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快说话啊!”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时文丰的身上。 第9章 宴会上考试?! 时文丰感受到身上的视线,后颈发凉,在心里咒骂沈北栀真是个蠢货,自己作死还要拉他当垫背的! 可脸上却挂着讨好的笑,“沈,阮大小姐,您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与人为善,从不说人坏话。” 沈北栀说的是真是假都在于他一句话而已,要是阮糖是个聪明的就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这样他们时家也算是搭上了阮家这条大船,说不定他们之间的婚约还可以继续下去。 阮糖琥珀色的瞳孔中满是嘲讽,时文丰打的是什么主意她自然知道,她嘴角挂着一抹纯真的笑, “时少爷自然是一向与人为善,明明有婚约却对小姨子百般照顾。” 她哎呀一声,“我突然想起来,时少爷说我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却没有一丝情趣,还说沈北栀虽然更懂事,可就是长得不咋的。” 噗嗤! 商珩薄唇勾起,眼中满是笑意。 这两次接触他就知道这女人既狡猾又记仇,不是受人威胁便轻易妥协的性子。 阮糖顺着声音正撞进一双波澜的黑眸中,她心虚地移开视线。 时文丰听着阮糖“天真无邪”的话,心里咯噔一下。 沈北栀拽住他的袖子,满脸的不可置信, “文丰哥哥!” 她的长相怎么就不咋的了?! 阮砚舟的耐心告罄,高声呵斥: “够了!” 他指着沈北栀和时文丰,“沈家和时家好得很!还不将他们撵出去!” 保安们齐齐动手,时文丰恼羞成怒,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喊, “什么狗屁的阮家大小姐,沈北栀说的都是真的,她就是个一无是处,被沈家赶出家门的废物!” 阮砚舟忍无可忍,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阮糖是我们的亲妹妹,是阮家的掌上明珠!” 阮砚松此时也认出来沈北栀就是当初在月满楼诬陷妹妹的人。 他气到了极致,但温润的性子却做不出打女人的事情,只能一拳揍在时文丰的身上, “成绩好不好对于像我们这样的家族来说根本就不重要,我的妹妹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可以了!” 阮砚秋不善言语一直插不上话,此时终于找到了机会,紧跟着送上一拳, “你以为自己是谁,还想让糖糖哄着你,我阮砚秋的妹妹不需要讨任何人的欢心!” 时文丰连着挨了三拳,疼得呲牙咧嘴。 “文丰哥哥!” 沈北栀看见自己的未婚夫被打得这么惨,她将所有的账都算到了软糖的身上, “我们说的都是实话,你们不信可以问她自己,是不是每一次考试都是零分!” 她脸上满是嘲讽,“你们阮家竟然把这样的废物当做宝贝,呸!” 一连被说了好几次的废物,阮糖眸光渐冷,她不等父亲和哥哥再开口,便冲到沈北栀的面前,抬起手狠狠地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宴会厅内瞬间寂静无声。 沈北栀不可思议地捂着脸, “你竟然敢打我?” 阮糖红唇勾起,“这一巴掌就当帮你排出脑袋里的水,不用谢。” 沈北栀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她刚要破口大骂就被怼到眼前的手机打断。 阮糖:“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次期末的成绩。” 手机屏幕上是一份电子成绩单,阮糖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名,而她却在第十名。 “你数学专业课的成绩是第一名!” 沈北栀不可置信地将手机抢过来, “成绩单还没下来,这一份一定是你伪造的!” 阮糖无奈摇头,“有时间在这里犯蠢,没时间关注一下消息。” 沈北栀拿出自己的手机,成绩单和排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来了,竟然和阮糖给她看的是一模一样的。 “你怎么可能是第一名?” 她不自觉地提高音量,“一定是你作弊!” 明明每一次考试都交白卷的人,唯独这一次竟然考了满分,不是作弊难道还能是她自己答的不成? 一直看戏的商珩突然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嘲讽, “一会儿说成绩排名造假,一会儿又说作弊,我看明明是你输不起。” 阮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正看见了朝她勾唇的商珩。 没想到他竟然会帮自己说话。 沈北栀自然也看到了商珩,她心中羞愧,绞尽脑汁想要挽回自己的形象。 “我可是初级精算师,你怎么可能考得比我高?” 她灵光一闪,“不如我们再来做一套专业卷,只要你考得还是比我高,我就承认你不是作弊。” 阮砚舟眉一声冷呵,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把我们阮家的宴会当成了什么,菜市场吗?” 一旁的时文丰缓过来一些,他上前拉住沈北栀, “别再犯蠢了,赶紧走!” 沈北栀却不顾时文丰的阻拦,硬要坚持。 她要证明她沈北栀就是比阮糖强上百倍!她要让宴会上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对她刮目相看! 她看向阮糖,目光挑衅,“你不会是怕了吧?” 阮洪江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可在转向阮糖时却满脸的慈祥, “糖糖你先上楼,这里交给我和你哥哥们。” 阮糖笑着摇了摇头,“父亲,我可以处理。” 她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交了那么久的白卷,也应该要为自己的成绩正名,况且她不想让父亲和哥哥因为她而丢脸。 不等阮洪江再劝,她对沈北栀说道: “我答应你。” 沈北栀眸中闪过得意,“有胆量,为了防止你再作弊,试卷我来找。” 阮糖:“可以。” 她无聊的时候经常刷一些数学博士生的卷子,每次都是满分,所以只要是数学卷子,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阮砚松看向沈北栀,满脸的愠色, “你别太过分了!” 转向自己的妹妹时却又满眼的担心,“糖糖你别听她的!” 阮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吧二哥,我不会给阮家丢脸的。” 商珩看见二人交叠的是手,眸色一暗。 他心情莫名有些烦躁,想要上去将两人的手拉开。 沈北栀在手机里面找到了备考精算师时的卷子,佣人拿去打印了两套送了过来。 宴会厅正中央,此时正摆着一张长桌。 北栀和阮糖一人一边地坐着,桌子上摆着一套试卷。 宾客们算是开了眼,第一次看见在宴会上考试的! 其中有不少懂行的看到了试卷,哎呀一声, “精算数学!” “这不是精算师考试才有的科目吗?” 第10章 不小心掉了一个马甲 阮砚舟作为公司的执行总裁,也去考过精算师,可也仅仅只拿到了中级精算师资格证而已, 他看着试卷上的题目,越看越担忧, “这张卷的难度很大。” 沈北栀拿到试卷之后,便开始答起来,她听见众人的话,在心中冷笑。 她说试卷她来找,可没说找的卷子一定是她没做过的。 这套卷子她昨天刚做过一遍,就算阮糖之前是故意考零分,隐藏实力,这一次也一定会输! 沈北栀答题的速度很快,可阮糖的速度比她还快。 她甚至不需要演算,读完题之后便直接在卷子上写下答案。 十分钟之后,阮糖停下了笔。 沈北栀以为她直接放弃了,还没来得及得意余光就扫到她卷子上密密麻麻的答题痕迹。 ‘她怎么会答得比我还快!’ 沈北栀有些慌乱,她不自觉加快了答题的速度,做到最后一道题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答案了。 这道题很难,她昨天做完卷子也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答案,没有研究透彻,可现在答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道题这么难,阮糖不可能作对,就算错这一套题,我的分也一定比她高!’ 沈北栀内心笃定,她随便写了一个答案,便也停下了笔。 佣人们拿出提前打印好的答案,一人一只红笔当场批了起来。 两人批得很快,全是红色的对勾。 批到最后一道题时,两人的速度都慢了下来,所有人都凑了过去。 两个佣人手里的红色钢笔同时落下,但一个对勾,一个叉号。 “这也太厉害了吧!” 宾客的声音落在人群外边等候的两人耳中,沈北栀眸中的得意快要溢出。 “最后一道大题都能做对,这绝对是人才啊!” 沈北栀有些疑惑,最后一道答题她明明忘记了答案,难道运气这么好,乱写正对上了正确答案! 商珩依旧坐在原位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阮糖。 她从始至终都十分淡定,甚至还有心情吃东西。 是对自己有信心,还是直接摆烂了。 商珩此时也有些好奇阮糖的成绩。 人群散开,沈北栀走过去拿起试卷,这套卷子的满分是一百分,而她考了95分。 “怎么可能?” 她最后一道题没有蒙对! 沈北栀的心一点点下沉,她的脚麻木地挪动,视线中出现了鲜红的成绩, “100分!” 阮糖看见卷子上的分数并不吃惊,依旧十分淡定。 可她这份淡定落在沈北栀的眼中却成了明晃晃的挑衅。 沈北栀只感觉头昏脑涨,让她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这怎么可能?” 阮糖的数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难道她真的一直在隐藏实力,可是为什么呢? 她一想到自己刚才叫嚣着说阮糖是作弊,就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阮糖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想知道我每次考试为什么要交白卷,可以回家去问沈南洲。” 阮砚舟也没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这么厉害,回头一看父亲和两个弟弟的表情更是精彩。 作为阮家人,阮糖的行为不光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更是为阮家争光。 他们既惊讶,又欣慰。 阮洪江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真不愧是我阮家的女儿!” “阮总好福气,儿女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阮大小姐前途无量啊!” 现在的精算师多金贵,好的精算师更是凤毛麟角。 宾客们的夸赞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可心里却都酸透了。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阮家给摊上了呢! 做生意的事情本就比不过阮家,现在阮大小姐回来,阮家的生意还得更上一层楼! 宾客中一个光头男人突然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 他说怎么看着这位阮大小姐这么眼熟, “您就是传说中那位二十出头的高级精算师,唐宁吧!” 这句话让在场的众人又是一惊。 二十出头的高级精算师? 这得多变态的天赋啊! 商珩的凤眸眯起,“唐宁。” 这名字十分耳熟,他想起来了。 是祖母特别喜欢的一个珠宝师,他曾定制一条项链想要在祖母的寿宴上当做礼物。 可这位唐宁大师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没有人见过她的人,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阮砚松自然也听过唐宁的名字,他送给妹妹的见面礼还是唐宁大师设计出来的珠宝项链。 ‘应该是重名了吧。’ 知道珠宝师唐宁的人都是这样想的,看来叫唐宁的不是天才就是大师,以后也要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叫唐宁。 光头男人的话落在沈北栀的耳中却成了一个炸弹,炸得她一个趔趄。 “阮糖就是高级精算师唐宁?” 那名扬的那个项目岂不是...... 她不敢再往下想。 “不,不对!” 她像疯了一样冲过去,“你不可能是唐宁!” “一定是那个光头在说谎,还有卷子也一定有问题!” 她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你们的人印的卷子,一定是暗中做了手脚,一定是这样!” 她伸出手指,大叫:“我就说你这个废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原来是所有人都帮着你作弊!” 时文丰快要跪在地上了,“沈北栀,你闭嘴!” 他恨不得能穿越去,一定要狠狠给自己一巴掌,怎么会觉得这个蠢货比阮糖更好。 沈家人也都是蠢货,错把鱼目当明珠,把真正的明珠却当成垃圾。 保安们连拖带拽,像是拽待宰的猪一般将沈北栀给拉走。 阮洪江皱着眉,大手一挥, “各位,以后谁和沈时两家做生意,就是在和我阮家作对!” 商珩的红底皮鞋落在拼花地板上,声音掷地有声, “作为阮大小姐的未婚夫,我自然要同仇敌忾。” 哗—— 这句话犹如一滴水炸入油锅,宾客们齐齐后退远离时文丰和沈北栀,生怕自己沾上一点关系。 同时被商家和阮家两大家族封杀,以后怕是混不下去了! 时文丰腿一软,被保安架着拖了出去。 沈北栀却像个杀不死的蟑螂,声音从保安的指缝中传出来, “我可是初级精算师,你们给我等着,我要让你们全都跪下来求我原谅!” 她到现在都不相信阮糖是高级精算师,觉得是阮糖联合所有人在骗她一个人。 阮糖红唇勾起,“好啊,那我就等着!” 宴会厅内的宾客你看我我看你,发出阵阵嘲笑声, “就是一个初级精算师,还以为多厉害呢!” “要是这个年纪的高级精算师说这话还有几分可信度。” “沈家的三个兄弟看着挺聪明的,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妹妹呢!” 有人啧啧两声,压低声音, “这位大小姐真厉害,才刚回来就惹出这么个事,看来是奔着阮家的家产去的!” 第11章 又见面了,我的未婚妻。 周遭突然寂静,那人一抬头便看见几双锋利的视线如刀似剑般朝自己射过来。 “糖糖是我们阮家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宝贝,以后要是再让我听见有人说她半句不好,就不要怪阮家不念及往日情分!” 阮糖看着将自己护在身后的父亲,和一口一个宝贝的哥哥们,心脏处的神经抽动,情绪涌上鼻头。 商珩看着她泛红的鼻尖,眉头一挑, “又见面了,我的未婚妻。” 初见时,她霸道地抢了他的车,第二次见面,她又狡黠地骗了他的人。 可这第三次见面,她却摇身一变成了被人欺负哭的小可怜。 三面,三副面孔,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同为男人,商珩的眼神意味着什么,阮砚舟再清楚不过,他上前一步挡住商珩的视线。 阮洪江一巴掌拍在大儿子的头上, “你很闲吗,把这么多宾客晾在那!” 阮砚舟捂着头,“父亲!” 这么多人呢,也不说给他留点面子。 阮洪江将大儿子支走,又看了二儿子和小儿子一眼, “该干啥干啥去,你们一个个老光棍别耽误你妹妹处对象!” 阮家三兄弟离开后,露出后边正提着裙摆,蹑手蹑脚地往楼梯后边躲的软糖。 她突然感觉头顶的光线一暗,只得转过身来,嘴角弯起露出两颗小虎牙, “初次见面,商先生你好。” 商珩看着自己面前那只白皙的小手,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 “我们可不是初次见面,阮小姐忘了吗?” 阮糖的手一直停留在半空中,她也不觉得尴尬,眨巴着大眼睛将商珩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商先生认错人了吧,我没见过你呀!” 她的手刚要收回,却被一只大手握住,商珩的大手将她的小手压在下边,特意露出清晰的牙印。 阮糖视线闪烁,手被商珩牢牢握住,她只能随便找了个话题, “商先生这手是怎么弄的?”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商珩像是就等着她这句话,嘴角挂着戏谑的笑, “被野猫咬的。” 阮糖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故作惊讶, “那可真是太不小心了!” 商珩眸色幽深,语气阴冷, “等抓到这只野猫,我一定要掰开它的嘴,磨平它的牙,免得伤到阮小姐。” 阮糖心中警铃大作,她见过很多厉害的人物,可商珩却是唯一让她感觉到毛骨悚然的人。 这人绝对是个疯子,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她哎呦一声,“商先生你捏疼我了!” 商珩下意识松开手掌,阮糖趁机将手收了回来,掌心全是冷汗。 “我还有事,商先生请自便。” 留下这句话,阮糖转身上了二楼,商珩狭长的眸子上挑,看着那抹淡粉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他用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帮我约见珠宝师唐宁。” 她赛车厉害,身手过人,还是位高级精算师。 阮糖,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他有些迫不及防的想要一层一层的扒掉她身上的马甲,看看还有多少惊喜! 宴会厅外,沈北栀还想要冲进去却被保安一把推在地上,她朝着时文丰大叫: “文丰哥哥,他们太过分了,竟然敢把咱们扔出去!” 时文丰里子面子丢了个精光,他恶狠狠地盯着罪魁祸首, “沈北栀!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们我们怎么会被扔出来!” 得罪了商家和阮家,以后可怎么办! “退婚!” 必须要退婚,他现在就回家和父母说这件事! 沈北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退婚?!” 她爬起来想要去拽时文丰,“文丰哥哥是我听错了对不对!” 时文丰甩开她的手,“你没听错,我要和你这个蠢货退婚!” 他说完便将沈北栀留在原地,自己上了车。 不远处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不断向这边张望。 沈北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文丰哥哥不要她了,都怪软糖,她为什么不去死! 她的视线无意间扫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王老板!” 王名扬听见她这一声,连忙心虚地转过头去。 沈北栀快走几步将人拽住, “还真是您啊,不过您怎么在外边呢?” 王名扬穿着一身并不合身的西装,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那个我刚出来,沈大小姐怎么也在这?” 沈北栀有些尴尬,她心思一转, “王老板是不是准备进去,不然一起吧!” 王名扬连忙摆手,刚才沈北栀被保安从宴会里扔出来他看得一清二楚,再说他要是能进得去,还在外边等什么! “沈大小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沈北栀追在后边,“王老板,沈家对名扬投资的收益款什么时候下来啊!”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王名扬跑得更快。 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天天在外边花天酒地,小老婆们又天天闹着买这个包买那个包的,名扬的项目就是为了骗投资,哪来的收益! 可沈北栀却不知道,她还满怀期待地等着这笔收益来稳固自己在沈家公司的地位。 阮糖回到卧室,将门反锁后松了一口气。 商珩那张脸仿佛印在了她的眼膜上,耳边回荡着男人似魔鬼低语般的声音, “又见面了,我的未婚妻。” 阮糖浑身一激灵,不行! 这婚她必须要退! 手机叮铃一声响,一个加密邮件发来。 阮糖轻车熟路的破解,是夜枭发来的消息, “Boss,一切准备妥当,三天后出发。” 后边跟着一张北航的电子机票。 阮糖回复:“好。” 她手指一顿,自己现在回到了阮家,备受关注,要是消失几天恐怕哥哥们会直接报警。 她必须要想一个合理的理由才行。 对了! 阮糖给赵昭昭发了条信息,约她明天来家里做客。 赵昭昭秒回了一个OK的表情。 卧室门被人敲响,阮糖起身去开门。 阮砚松手里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累了一天了,喝杯热牛奶有助于睡眠。” 阮糖长睫闪动,嘴角翘起,嘴甜的说了一句, “谢谢二哥,你喝了吗?” 阮砚松抬手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二哥不喝,糖糖快喝吧,喝完睡个好觉!” 他哄孩子的语气让阮糖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第12章 商场风波 那时候沈北栀还没有回到沈家,她也像这样被哥哥们捧在手心里。 阮砚松察觉到她情绪的异样,有些担心, “糖糖,你怎么了?” 沈糖的眼睛回神,“二哥,明天我邀请了以为朋友来家里做客。” 阮砚松的面容清秀,那双眼睛看人时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是春日里和煦的阳光,温暖又不刺眼。 “糖糖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我让人好好准备一下。” 第二日清晨, 想到今天赵昭昭要来,她特意早一些起来。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佣人们在忙碌,王管家适时出现, “大小姐醒了,是要用早饭吗?” 阮糖:“父亲和哥哥们呢?” 王管家脸上挂着标准浅笑,“老爷和少爷们知道小姐今日邀请好友,未免小姐和朋友感到拘谨,老爷和少爷们已经离开,希望您们能玩得尽兴。” 他停顿一瞬,又继续说:“老爷和少爷们特意为您的朋友准备了礼物,就在二楼尽头的房间里。” 阮糖心中一软,没想到父亲和哥哥竟然想得这么周到。 两个小时后,昭昭如约而至。 “糖糖!” 她拉着阮糖的手转了一圈又一圈,阮糖被她转得头晕, “昭昭你别转了!” 赵昭昭一屁股坐到她旁边,“我真没想到阮家找回来的孩子竟然就是你!” “早知道昨天的宴会我就和爸妈一起去了,也能早点知道!” 阮糖并不觉得早点晚点有什么区别,她将人领到了放礼物的房间里。 原本她还疑惑什么礼物不能直接拿出来,还要放在房间里。 推开二楼尽头的房间门后,阮糖总算是知道原因了。 “哇!” 赵昭昭嘴巴长大,眼珠提溜转,都不知道看哪里了。 一百多平的房间里,摆着各式各样的玩具,游戏机,抓娃娃机,简直就是把游乐场给搬过来了。 “糖糖,你哥哥是把我们当成小朋友了吗!” 她左看看又看看,觉得阮糖的哥哥十分有趣, “诶!这有一张纸条!” 阮糖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很好看, “糖糖,二哥先送你们一个室内的游乐场,室外的还要等一段时间。” 阮糖却突然想起自己曾和二哥说过,她从来没有去过游乐场。 可她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而已,二哥竟然记得,而且还真的准备在家里建一个游乐场! 赵昭昭凑过去,“你哥哥好好啊!” 她的脸气鼓鼓的,“不像我哥只知道欺负我!” 阮糖噗嗤一笑,突然想到了王琦, “那天我走之后,王琦有没有履行赌约?” 一提到这个名字,赵昭昭就控制不住笑出了声音, “那必须得履行啊,我还特意录像了。” 她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的王琦浑身只剩一条内裤,一边跑一边大喊, “王琦是狗!” 肚子上的一圈赘肉随着步伐一颤一颤的。 赵昭昭笑得前仰后合,可阮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这个视频你发出去了?” 赵昭昭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没有啊,但录像的人不止我一个,不知道是谁发到网上就火了起来。” 她看阮糖严肃的表情,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阮糖:“我本打算是让王琦长记性,但没想过让他成为笑柄。” 她看向赵昭昭,“你最近要小心一点,王琦的父亲是王名扬,他们家的情况你应该了解,现在王琦又丢了这么大的脸面,我怕他们会狗急跳墙。” 赵昭昭回家之后,心里总想着阮糖说的话,她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当即就拿起手机给阮糖发了条消息。 “糖糖,明天我想去逛街,你陪我去呗!” 后边跟着一个拜托拜托的表情包。 阮家,阮糖的卧室里并没有开灯。 她躺在床上,心思却已经飞到了M国。 宫廷的拍卖会上卖的都是一些稀有的古董和珠宝,可这次明显和以往不同,尤其是“那件”东西。 手机屏幕亮起冷白色的光,阮糖睁开眼,漆黑的瞳孔在黑暗中发亮。 是赵昭昭的消息。 阮糖嘴角弯起,她手指在屏幕上飞舞。 赵昭昭一直捧着手机等回复,手机叮铃一声响,她连忙解锁。 糖糖糖:“好。”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赵昭昭却高兴地从床上蹦起来! “太好了!” 阮糖的身手她是了解的,有她在自己一定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了! 第二天,赵昭昭睡到了自然醒,洗漱之后就去阮家。 阮糖的作息一向规律,此时她已经吃完了早饭,坐在沙发上看书。 赵昭昭示意王管家不要叫阮糖,她则悄悄绕到了沙发后边,鬼鬼祟祟地抬起双手,像个小偷一样慢慢接近沙发上的人。 “你来了。” 阮糖给书翻了一页,语气平淡。 赵昭昭惊讶的长着嘴巴,“你背后长眼睛啦?!” 她看了眼王管家,“你告诉她的?” 王管家无辜地摇了摇头,表示不是。 阮糖将书合上,站起身来, “你的脚步声太大了。” 赵昭昭疑惑,“大吗?” 她明明特别小心,根本就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 阮糖上楼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后,两人便出发了。 商场门前围了一堆的人,赵昭昭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这是哪个明星啊?” 阮糖一向对明星不感兴趣,但架不住赵昭昭好奇心重,就爱凑热闹。 平常遇见大爷大妈吵架,都能握着把瓜子凑过去听的人,自然受不了明星的诱惑。 赵昭昭拉着阮糖往里挤,“来让一让啊,让一让!” 好不容易挤到了进去,她的身高比阮糖矮一些,要努力垫着脚才能看见明星的一个黑漆漆的脑瓜顶。 “碳糖你看见明星长啥样了吗,帅不帅?” 阮糖一米六八的身高在此时发挥了优势,可当看清那明星的脸时,却眉头皱起。 赵昭昭看着她嫌弃的表情,十分可惜, “看样子长得很丑啊!” 长得那么丑还有这么多粉丝,真奇怪! 她这话声音不算小,再加上人挤人,离得都很近,她话音刚落旁边的女生就毫不掩饰地翻了一个白眼, “你说谁丑呢!” “我家哥哥是你能评价的吗?” 第13章 诬陷 沈家的三兄弟,大哥沈东旭大学毕业之后便进了公司,短短几年就坐到了执行总裁的位置上。 二哥沈西竹对生意上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对绘画情有独钟,虽然才二十五岁,却已经举办多次画展,被称为“最有潜力的绘画新星”。 可唯独沈南洲,生意场上的事情一窍不通,每次考试都是倒数第二,也就那一张脸还算看得过去。 于是沈家父母便砸钱“”买热搜,沈南洲仅凭借一张在球场上的照片在音抖软件上爆火,于是便顺理成章地签了公司。 今天是他第一次参加线下的活动,给高端商场代言。 商场被围得水泄不通,他第一次对手机上那轻飘飘的粉丝数量有了切实的感受。 一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和举起来的手机,粉丝们的赞美一句句闯入耳中,让他逐渐狂妄起来。 “我已经道歉了,你们怎么还骂我?” 赵昭昭第一时间就说了对不起,可粉丝们却已经开始骂她家人。 “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以后出门说话小心一点,我们家哥哥可不是你能随便评论的!” 黄色长发的女生看起来年纪不大,手上胳膊上满是五颜六色的文身。 阮糖将赵昭昭拉到自己的身后,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女生, “我朋友已经道过歉了,你们却依旧以此为理由辱骂她,我们完全可以报警立案。” 黄色长发女生满脸的狂傲,“那你倒是报警啊!” 她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下巴高抬, “老子警察局有人!”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沈南洲的注意,他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阮糖。 记忆回到了妹妹去阮家参加宴会的那一晚。 沈北栀是和时文丰一起去的,可却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还带着满脸的泪和红色的巴掌印。 没过多久时家便打电话来退婚,父亲询问原因,对方却满是怒气的说了一句, “问问你家的好女儿!” 留下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后,时家便挂断了电话,之后再怎么打也打不通了。 妹妹说是沈糖闯进阮家的宴会,当着她的面勾引时文丰,她想要和沈糖讲道理,却被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一巴掌。 一想到妹妹哭得通红的眼睛,沈南洲抹了两层粉底的脸上被气的扭曲。 他拿起麦克风,满眼的恶毒, “小偷!” 这一声吸引了整个商场的注意力,黑漆漆的摄像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过去。 阮糖和赵昭昭身边的人异常默契地后退,将她们两个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沈南洲走到阮糖的面前,声音中是不加掩饰的恶意, “我看见她刚才在偷东西。” 粉丝们手忙脚乱地检查自己的东西,柜台里的销售员也紧张地看着柜台里面昂贵的首饰。 赵昭昭这次终于将人看清楚了,可她却嫌弃地皱起眉头。 一个男人脸上画的妆比她都浓! “我刚才一直和我朋友在一起,我可以保证她没有偷东西。” 沈南洲撇了撇嘴,“你们两个说不定是同伙,你的保证并没有什么用。” 赵昭昭觉得今天出门一定没有看黄历,怎么遇见的都是这种奇葩! 阮糖坦然的站在原地,没有丝毫慌乱, “你说我偷东西,有证据吗?” 沈南洲仿佛料到她会这么说,他伸出一根手指,自以为十分帅气地放到眼前左右摆了摆, “没有证据,但我亲眼看见了。” 他朝粉丝抛了个媚眼,说话的声音就像是在嘴里煨了一锅隔夜的油汤,听得人肠胃不适, “你们说这算不算人证?” 粉丝们大声尖叫, “哥哥好帅啊!” “算!” “哥哥说什么都对!” 赵昭昭捂着嘴,生怕自己下一秒呕出来。 沈南洲歪着嘴,眯着眼,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其实想要找到物证也很简单,你把衣服脱了赃物自然就找到了。” 阮糖挪开眼,多看一秒都对不起自己的眼睛, “沈南洲,一直以为你只是脑袋不好使,没想到你的脑子里已经腐烂生蛆。” 她曾把他当成亲人,可现在他却说出让她当众脱衣服的话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吃到了一颗外表饱满但里面却已经完全霉变,味道苦涩的花生。 “真是恶心!” 听见这话,沈南洲的粉丝炸了锅, “偷东西的人才恶心!” “哥哥不会冤枉人,你一定偷了东西!” “你要是真没偷东西,就脱了衣服!” 阮糖拿起一旁的大喇叭道具,开机后放到嘴边, “在场的人有丢东西的吗?” 没有人说话,柜台里的销售员此时也低着头。 阮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沈南洲现在是公众人物,有成千上万的粉丝支持,商场不想失去那么多的购买力,自然不会说实话。 赵昭昭被气红了眼,对着数百人大喊:“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她拿出手机,“我要报警!” 阮糖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冷静如常, “先不着急报警。” 这么多摄像机和手机对着,如果不当场洗清污蔑,那她小偷的帽子就摘不下去了。 她看向沈南洲,“既然你说看见我偷东西了,那我偷什么了?” 沈南洲怎么可能知道她偷什么,“我没看清楚。” 阮糖唇角弧度锋利,“既然都没看清楚,你怎么知道我偷东西?” 沈南洲被问住,他眼睛瞟到柜台里昂贵的首饰, “我刚才着急没想起来,我看得很清楚你拿了一个宝石项链。” 阮糖手指夹着一张卡,递给销售人员, “按照那条项链的价格刷卡。” 正看戏的销售员连忙争抢着过来,这可是业绩啊! 一个短头发的女生距离阮糖最近,她接过阮糖手里的银行卡,按照没有打过折的原价刷下去。 “*支付成功,200000已到账。” 沈南洲的眼睛瞪大,将沈糖赶出沈家时特意将她的银行卡拿了回来,她应该连吃饭的钱都没有都对,可现在竟然付出去二十万! 一定是她偷偷回沈家偷出来的钱! 阮糖声音淡漠,“现在我付了钱,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南洲:“我还看见你在偷项链的时候顺手拿了一枚戒指。” 第14章 进警局 阮糖眼皮都没掀一下, “继续刷。” “支付成功,600000已到账。” 短发销售员的脸上已经乐开了花,拿着卡的手有些颤抖,不敢相信幸运之神竟然降临在她身上。 这两个订单的提成比她两个月的工资加在一起都多!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沈南洲眼睛看着销售员手里的那张卡,恨不得直接抢过来。 一条项链一枚戒指加在一起将近一百万,就连父亲都不能一下拿出来这么多的流动资金。 阮糖并没有耐心回答他这个问题,她耐心告罄, “你还看见我偷什么了,一起说吧。” 此时的粉丝们也都察觉出不对劲,现在正是酷暑,穿得本就单薄,那条项链上面镶嵌了很多珠宝,很难藏在身上不被发现。 还有那枚戒指的形状,如果藏在身上一定会被发现。 最关键的是,这个女生明明不差钱,为什么要偷东西? “是不是哥哥看错了啊!” “这个女生不像会偷东西的人。” 沈南洲听见粉丝里传出来的声音,他本想让沈糖丢脸好给妹妹出气,却没想到他自己反倒被架在这里。 如果现在承认自己看错了,一定会让粉丝们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 沈南洲硬着头皮指着柜台里的首饰,“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边的她都拿了。” 他这话破绽百出,赵昭昭指着自己的脑袋,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 “这里确实是不太好使。” 她这次学聪明了,没让任何人听见她评论人。 沈南洲不信她的卡里现在还有钱! 阮糖已经懒得动嘴,她挥了挥手,销售员心领神会。 “支付成功,5000000已到账。” 商场里全是吸气的声音,五百万就这么轻飘飘地花出去了? 他们恍然发觉,这个女生从被指认是小偷一直到现在,都十分淡定。 换做平常人早就急得跳脚,或者破口大骂。 沈南洲的脸色惨白,他只觉得手脚冰凉。 人群中的经纪人见局势不利,连忙上去让粉丝不要录像。 阮糖靠坐在柜台上,大长腿伸直, “报警吧。” 她这话又让众人一惊,刚才不报警,现在都证明她不是小偷了怎么还报警了呢? 刚刚收起手机的粉丝们又重新打开了录像功能,总觉得这个女生还会赶出更让他们惊讶的事情。 警察到得很快,阮糖指着沈南洲, “警察同志,他诬陷我偷了价值五百万的首饰,为了证明清白,我按原价把这些首饰都买了下来。” “按照我国刑法,沈南洲的行为对我造成了严重后果,符合犯罪条件,我已经联系了律师。” 阮糖将事情原委说得很清楚,可警察的态度却格外蛮横, “你说有罪就有罪,你比警察和法官都厉害吗?” 阮糖的眉头微皱,一双漂亮的杏仁眼打量着眼前身穿制服的警察,视线又看向粉丝群中那炸眼的黄色长发女生。 她眸光渐冷,“有罪无罪是我国律法制定的,你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在工作时却带有明显的个人情绪,就不怕丢了警察的脸吗?” 刘文阳脸色一黑,这次出警本应该是两个年轻的警员,但他收到了妹妹的消息,才临时和其中一个年轻警员调换。 决不能当着和他一同出警的小辈面前认怂,否则他还哪有脸面在警察局混下去。 想到这里,刘文阳提高了音量,摆出很不耐烦的姿态, “你以为人民警察都向你那么闲吗?”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阮糖和赵昭昭, “你们两个跟我回去做笔录!” 阮糖的脚并没有动, “那他呢?” 刘文阳对着人群里的妹妹点了点头,对沈南洲说话时的语气明显好很多, “你也跟我回去做笔录。” 三人上了警车,赵昭昭一直找机会和阮糖说话, “糖糖,我怎么觉得这个警察有问题。” 感觉像是在针对她们。 阮糖拍了拍她递过来的手,“一会儿他们问什么你就如实说,做完笔录就回家,不用等我。 赵昭昭的心一沉,“糖糖!” 阮糖唇角弯起,“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警察局内,阮糖和赵昭昭坐在一起,桌子对面只有刘文阳自己,而沈南洲却不见踪影。 阮糖靠在椅背上,茶棕色的眸子里似寒潭般沉寂,看得刘文阳有些不自在,他故意将水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 “你说沈南洲诬陷你,为什么当时没报警?” 阮糖的语调平缓,“当时被人诬陷很着急,没想到。” 这个无懈可击的让刘文阳挑不出任何漏洞。 他摆了摆手,“行了,回家等消息去吧。” 和这个年轻的女生待在一个空间了,竟然让他感到有些紧张。 他接待过很多报警的人,一般说出这句之后对方都会道谢后离开,可阮糖却依旧坐在椅子上,她对赵昭昭说: “你先走。” 赵昭昭虽然担心阮糖,但她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帮不上任何忙,还不如赶紧去找阮家的哥哥们。 刘文阳眉间川字纹明显,“你怎么还不走?” 阮糖一字一句地问:“沈南洲呢?你别告诉我做笔录也要分开。” 她的话将刘文阳的话堵死,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 “我们警察有什么安排还需要和你报告吗?” 阮糖静静看着他,静谧的空间里只剩下指针一分一秒流逝的声音。 刘文阳刚刚升起来的气焰顿时像是被一盆凉水浇灭。 “你心虚什么?” 阮糖的音量依旧不大不小,但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利刃刺进刘文阳本就松懈的防线里。 他嘴唇蠕动,“我我没心虚!” 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他一个警察怕她一个小姑娘干什么吗? 刘文阳这次不但提高音量,还抬起了手, “我告诉你,要是再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 阮糖的鼻尖冷哼,“我还真想看看你能怎么不客气。” 刘文阳想也没想便大步流星的朝着阮糖冲过去,这个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人,他就不信一个小姑娘的胆子真有那么大! 况且房间里没有摄像头,就算她去告状也没有证据。 第15章 试探 阮糖依旧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翘起的二郎腿有节奏地抬起落下。 刘文阳和她之间隔了一张桌子,他此时正好绕到了桌子的尖角处,阮糖的腿也正好抬起,这次她的腿没有落下而是往前一伸。 “吱——” 重物摩挲在地板上的尖锐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阮糖的椅子借助在这股力道后退,而桌子也因为这股力道偏离了原本的位置,尖角处正好抵到了刘文阳的胯下。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从刘文阳的嘴里出来,他脸上的五官全都皱在了一起,身体像是被煮熟的大虾。 阮糖用手捂住嘴,大眼睛里全是无辜, “不好意思,没控制住力道。” 对付这种穿着人皮却不干人事的畜生,她下起手来一向没轻没重。 门外的警察闻声冲了过来,看见疼得张牙舞爪的刘文阳, “刘队长怎么了?” 刘文阳的声音从牙缝里蹦出来,“她袭警...抓起来。” 阮糖对上警察们的视线,语气十分无辜, “我没有。” 刘文阳大吼,“调监控!” 话刚说完就想起来这个房间里没有监控,他也正是因为没有监控才会想要恐吓她。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受,他在今天算是切身体会个完全。 尽管没有监控,刘文阳作为这个警局里的队长,他说话底下的人也得听。 阮糖打量着审讯室,她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房间挺小的,而且手腕上的银手链有点硌手。 肚子咕噜噜地响起来,她的饮食一向很规律,该吃中午饭了。 “喂,有人吗?” 外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阮糖继续喊: “犯人也得吃饭啊!” 门被打开,是个没见过的警察,他视线有些躲闪, “刘队长不让给你送饭,对不起。” 阮糖的眼睛一红,声音哽咽, “可是我好饿啊,你可不可以偷偷给我送一点饭,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那个老实的警察看着阮糖楚楚可怜的模样脸一红,想也没想点了点头, “那你等我。”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便再次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盒饭和一瓶水。 阮糖毫不吝啬地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谢谢你小帅哥!” 孙辉脸更红了,他贴心地将粉盒打开, “你快吃吧。” 阮糖将带着银手铐的手往前伸了伸,声音委屈, “带着这个没办法吃饭啊。” 明知不符合规矩,可孙辉一看到她的那张脸就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 “我帮你打开。” 手铐卸掉之后,明显舒服了不少,阮糖唇角翘起,继续得寸进尺, “我吃饭习惯了看电视剧,能不能把我手机还完呀!” 孙辉觉得反正已经破了两次例,也不差第三次了,他又将阮糖的手机取过来。 “快吃吧,一会儿被刘队长撞见咱俩都得完。” 阮糖乖巧地点头,就着电视剧吃了起来。 她吃饭的姿势很好看,每一口食物到她嘴里都变得格外的美味。 孙辉明明刚刚吃过,可现在又饿了。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孙辉吓得噌的一下站起来,看见来人后连舌头都捋不直了, “局局长!” 局长怎么会来? 难道是因为他私自给犯人送饭的事情被局长知道来亲自找他问罪的! 孙辉的脸色煞白,觉得自己的人生瞬间灰暗,十分后悔刚才怎么就被美色诱惑! 局长顶着个大肚子,一颤一颤地跑到了阮糖的跟前, “阮大小姐您没事吧!” 阮糖将嘴里的菜咽下去才抬眸看了他一眼, “你们警察局的饭菜不错。” 局长脸上的笑一僵,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小心地说: “您的哥哥们和未婚夫都在前厅等您。” 阮糖淡淡地哦了一声,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局长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只觉得这位大小姐比督查还难搞, “这件事情是我们警察局的事物,您放心我一定会严格处罚相关人员,不如我们先去前厅?” 阮糖也不想让哥哥们担心,她放下手里的筷子,局长十分有眼力见地递上一张纸巾。 警察局前厅站着四个人形立柱,阮糖一出来,他们便围了上去。 阮砚舟上下打量,看见她没什么事松了一口气, “糖糖你先和二哥三哥回家,这里交给我。” 留下这句话,便沉着脸走向后边的局长。 阮砚松心疼摸了摸阮糖的头,“糖糖受委屈了。” 阮糖摇摇头,“我没受委屈,二哥不用担心。” 阮砚秋黑着一张脸,冷哼,“糖糖就怕你二哥担心,我呢?” 阮糖凑过去,眨巴着大眼睛, “我也怕三哥担心,要不然才不会这么快出来呢!” 阮砚松装作十分不屑,可上翘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咳咳!” 商珩清了清嗓子,看见阮糖看过来的视线,对着阮家兄弟说, “你们不是还有事情吗,我的未婚妻我可以自己照顾。” 阮砚松和阮砚秋收起脸上的笑,齐齐将阮糖挡在身后, “我们自己的妹妹,就不劳烦商总了。” 商珩的薄唇紧抿,漆黑的眸子低沉。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阮砚松接通电话, “父亲,妹妹无事。” 电话中的阮洪江也松了一口气, “既然你妹妹没事,你们两个现在就回来吧。” 阮砚松精致的眉头拧起,“可是糖糖......” 阮洪江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感觉回来,别打扰小情侣培养感情。” “嘟嘟嘟——” 阮砚松看着挂断的电话,满脸的无奈, “糖糖,我和你三哥先走了,要是有人欺负你给我打电话,我们一定第一时间赶到。” 听着沈砚松意有所指的话,商珩嘴角微微上扬。 阮砚秋浑身散发着寒冷的气息,要是眼神能杀人,商珩早就死八百遍了。 阮糖跟着他们后边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软糖。” 男人的声音带着特别的韵味,像是咒语,在软糖的心上烫了一下。 她下意识捂住心脏,这种失控的感觉她很不喜欢。 第16章 沈家受到重创 她下意识捂住心脏,这种失控的感觉她很不喜欢。 “商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商珩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她离开,长腿一迈,便将阮糖的路挡住, “下午陪我去见一位珠宝师。” 阮糖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的陷阱,果断拒绝, “我没时间。” 商珩眸光深邃,“唐宁,” 阮糖的脚步一顿,又听商珩继续说: “就是那位珠宝师,是不是觉得很有缘分,和你的另一个名字一模一样。” 最后四个字他特意放慢语速,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阮糖的脑中飞速旋转,她怎么不记得今天下午和他见面,叶蓁不会私自替她安排和客人见面。 唯一的可能就是商珩在诈她。 阮糖在心里暗骂:‘真是个难搞的老狐狸!’ 但脸上扬起一抹自然的笑容,“这么巧,那真是有缘,可惜我今天下午已经和人约好了!” 商珩锋利的眉尾轻飏,“那真是可惜,只能下次再安排你们见面了。” 两人都在笑,可笑容却都不达眼底。 都是千年的狐狸,一个想藏一个想扒,就看谁的道行更深一点。 商珩太过聪明,再多接触借此阮糖真怕自己的马甲被拔了个精光,她必须要快点想到退婚的办法。 商珩离开后,阮砚舟和局长也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刘文阳。 他一改之前嚣张的态度,脑袋垂得极低,走起路来还有些不自然。 局长将身后的刘文阳拽过来,“还不快赶紧和阮大小姐道歉!” 刘文阳朝着阮糖深深弯了个腰,“阮大小姐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请您原谅。” 阮糖没有说话,她指着正收拾桌子的孙辉, “这个警员不错,很有正义感。” 局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大小姐好眼力,这孩子虽然今年刚上班,可却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孙辉没想到自己不但没有受惩罚,竟然还被局长夸赞,一时之间高兴得手足无措。 “谢谢谢谢。” 阮糖看向阮砚舟,“哥哥,我们回家吧。” 阮砚舟点头,“好,回家。” 他刚才从刘文阳的嘴里知道了事情原委,不免更加心疼妹妹。 沈家真是好得很! 不过也不需要他再去做什么,沈家也快完了。 车上,阮砚舟一直想着要怎么开口问一问妹妹想要怎么处置沈南洲,就见阮糖拨通了一个电话。 “这个案子涉及的金额已经完全可以让被告人沈南洲被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电话中律师的话让阮糖很安心, “我知道了付律师。” 从沈南洲让她当众脱衣服开始,阮糖便不准备给他留有任何情面。 而这一切都是沈南洲自己咎由自取! 车内的空间很小,阮砚舟也听见了电话里的内容,他不由得感慨, “糖糖很厉害,都用不上哥哥了。” 阮糖听着他失落的语气,心里莫名感到不舒服, “大哥今天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像是看见了天使一样。” 阮砚舟被她夸张的话逗笑,“天使有我这么帅吗?” 阮糖捂嘴,“那指定是没有!” 这边兄妹俩聊得开心,可沈家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在沈南洲被警察带走后,沈父就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他打了很多个电话,可都是无法接通。 “嘟嘟嘟——” 沈母急得走来走去,嘴上还在抱怨, “你成天和那些人喝得昏天暗地不回家,现在需要他们帮助了找不着人了吧!” 她越说越生气,“你为了这些狐朋狗友天天把我自己留在家里,儿子要是真出事了我也不活了!” 沈父啪的一声扔下电话,“喊什么!儿子现在不是没判刑呢吗!”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南洲说他是为了给北栀出气,你去把女儿叫来!” 沈北栀一直躲在楼梯的拐角,听见自己的名字后浑身一激灵。 她是想让三哥给她出气,可没想到他竟然蠢到将自己送到了法庭上! 沈北栀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她只能下楼。 沈父迫不及待地问,“北栀,沈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钱,那晚的宴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北栀低着头,双手不断揉搓着睡裙。 沈父见她这副模样心一沉,猜到她真的有事瞒着, “沈北栀!” 父亲的呵斥让沈北栀头上的神经一抽,她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沈糖她的阮家的大小姐,她现在叫阮糖。” 毕竟只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害怕就将瞒着的事情说了出来。 沈母的心咯噔一下,她捂着心脏跌坐到沙发上, “阮家.....” 沈父想也没想,抬起手便扇了下去, “这种事你都敢瞒着!” 啪! 那股力道让沈北栀一屁股做到了地上,脸上的疼痛让她更加害怕。 她连滚带爬地抱住沈父的腿, “我错了父亲,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沈父的胸脯剧烈起伏着,“你知不知道是你害了那你哥哥!” 怪不得一向很好的老朋友们都不接他电话。 那可是阮家啊,谁敢得罪! 沈母失魂落魄,嘴里呢喃: “南洲,我可怜的儿子!” 沈东旭一身风尘仆仆出现在门口,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沈母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大儿你回来了,快想想办法救救你三弟吧!” 沈父也满怀期待地看过去,这个儿子是最像他的孩子,而且他做生意的能力已经超越了他这个当父亲的。 沈北栀从地上爬起来,“大哥,你一定有办法救三哥对不对!” 只要三哥没事,她就还是沈家备受宠爱的大小姐! 沈东旭的眼中是深深的挫败,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嘶哑, “名扬破产了。” 沈父的身形一晃,沈东旭连忙扶住他,沈父的声音瞬间苍老不少, “王名扬呢?” 沈东旭低下头,“跑了。” 沈母白眼一翻,啪叽倒在了沙发上不省人事。 沈父的状况也没有比她好多少,他呼吸急促,站不住脚。 沈东旭一个人顾这头顾不上那头,手忙脚乱。 沈北栀僵在原地,耳边仿佛响起一道雷声,将他轰得蒙头转向。 第17章 不死不休 #当红流量小生沈南洲塌房# #商场惊现豪门千金为证清白一掷千金# #沈南洲脑子不好使# 三个热搜头条霸占榜单,音抖软件上阮糖递卡的动作被做成了鬼畜视频,并配文“敢冤枉我,姐用钱砸懵你!” 被网友亲切地称为爽文大女主本主。 “被冤枉了还只会说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看爽文姐如何一句不解释,直接将人送上法庭!” 很多百万粉丝的博主都纷纷加入这场流量,阮糖在网络上爆火。 “不得不说,爽文姐这身材这颜值,真的不打算进娱乐圈发展一下吗?” “爽文姐有颜又有钱,这是不是姐遇见的最糟心的事情了。” “姐姐看看我,弟弟八块腹肌,会做饭,活好话少,最关键的服务意识绝对强。” “楼上的看下私信。” 甚至还有会读唇语的大能翻译了赵昭昭的话,用手指头,配上文字“这里确实不太好使!”,被热衷于搞抽象的网友做成了表情包。 阮砚舟平日里很少关注这些,还是公司里新来的那个实习生发给他看的。 他眼尖地注意到视频中阮糖手里的那张卡是金色的,而他送给她的那张卡却是黑色的。 他还没细想眼睛便扫到了飘过去的评论,眉头越皱越紧,看见八块腹肌那条更是气得从直接站了起来。 “现在立刻马上让人把网络上所有关于我妹妹的视频撤掉!” 阮砚舟对着电话里发布号令,但下一秒手机里的视频却突然消失了! 再看热搜也全部被替换! “不用撤了,你们去查查撤掉热搜和视频的人是谁。” 阮砚舟放下电话,但面色却更加阴沉。 虽然热搜和视频都被撤掉了,可背后之人是谁? 他又有什么目的? 要是阮糖知道大哥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真是多虑了。 阮糖将电脑合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她的师父可是世界著名黑客F,撤掉热搜和视频,轻轻松松的事情而已。 况且她本身就是一个不喜欢高调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将马甲们藏了这么多年。 所以让她暴露在网络上,被那么多人认识,阮糖会觉得十分碍事。 可沈北栀却不这么认为,她蜷缩在沈家的杂物间里,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满眼布满了红血丝, “阮!糖!”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满满的恨意, “凭什么你的命这么好!” 凭什么阮糖从阮家走失之后能被沈家这样的家庭领养,而她走失却只能被人贩子卖给贫苦山村当童养媳! 阮糖在沈家享受大小姐待遇时,她在臭气熏天的环境里伺候一大家子! 哥哥们的宠爱,时家的婚约还有沈家千金的身份原本就是属于她的! 可沈糖却白白享受了那么多年,她就是欠她的,凭什么摇身一变成了阮家的大小姐! 她就应该在泥土里腐烂,被所有人唾弃! 可现在网络上有那么多人都在夸赞她,凭什么! “凭什么!” 沈北栀发疯似的拿起杂物间里的东西砸在墙上。 “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名扬的项目失败了,公司的资金链受到了影响,而她也被父亲和大哥厌弃,三哥进了监狱,母亲一病不起。 可这些都不重要,她只要让阮糖失去一切,无论付出什么都可以! 沈北栀癫狂地笑了起来,“我不会认输的!” 阮糖,我们不死不休! 天色渐渐沉了下去,白炽灯的冷光透过玻璃照进屋内。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屏幕上写着“局长”, 刘文阳犹豫几秒接通了电话, “喂,局长。” 他一说话嗓子就刀割似的疼,电话里的人先是叹了一口气, “刘文阳你在我手底下干了十多年了吧。” 刘文阳的心一沉,就听电话里的人又说, “明天来局里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吧。” 刘文阳的脑子嗡的一下,嗓子更疼了, “局局长,您不是说等过段时间事情过去我就能继续上班了吗?” 局长也十分为难,“你啊惹了不该惹的人,昨天市长亲自给我打电话,点名让我严格处理你,我也问了熟人能不能有转圜的余地,可对方明确告诉我市长这次很生气。” 刘文阳的手机啪嗒落到了地上,局长的声音还在继续, “听说这位阮大小姐对市长有恩,至于到底是什么恩我也不知道,你说你惹谁不好......” 后边的话刘文洋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只知道自己干了十多年的工作丢了。 家里的人都一向以他为骄傲,警察这份职业也给他带来了很多光环。 过往的记忆在脑中闪现,他对报警的人一向没什么好脾气,接完的案件随手就堆在桌子上,上班时间下馆子喝酒,打麻将。 这样一份光鲜亮丽又轻松的工作就这么丢了! 刘文阳用手抱住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后悔过,明知道被诬陷的才是受害者,可他为什么要仅仅因为是妹妹喜欢偶像,就以权谋私,甚至私自拘留。 翌日,清晨。 阮糖的卧室门缓缓打开,她推着行李箱出来, “二哥?” 阮砚松靠在二楼扶手上,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接过行李箱, “糖糖这次去朋友家,准备住几天?” 阮糖想了想,“昭昭说想去周围的城市溜达溜达,可能时间会长一点。” 这一趟到底要去多久,她也说不好,快则三天,要是慢可能得十天半个月的。 阮砚松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打开副驾驶的门, “进去吧,我送你去。” 阮糖有些惊讶,“让司机送我去就可以,二哥你快去忙吧。” 阮砚松却坚持要送她,“今天学校课少,等送你回来再去研究所。” 他现在在一所高校任教,同时参与研究制定国学课教材,虽然很忙但送妹妹的时间还是可以挤出来的。 阮糖不好再拒绝,上车之后她给赵昭昭发了条信息, “我二哥送我去你家,别露馅了。” 赵昭昭秒回:“我这演技你就放心吧!” 阮糖提前和她说过让她帮忙圆谎的事情,她早就准备好了。 第18章 嘴毒男孩 阮砚松将车启动前,看了一眼副驾驶的人,见她已经系好了安全带,正乖巧地玩手机,他眉眼带笑, “真乖!” 阮糖听着他夸奖小孩子一样的语气,无奈道: “我都成年了,拜托你们能不能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显得她好像多幼稚似的。 阮砚舟眸中笑意更深,语气宠溺, “好!糖糖长大了,更厉害了!” 阮糖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低着头继续玩手机。 阮砚松看着她弯曲的脖颈,没忍住又说了一句, “在车上别玩手机。” 阮糖扯了扯嘴角,但还是听话地将手机放回了包里。 阮砚松一手握方向盘,一手从中控里拿出一颗荔枝味的棒棒糖递过去。 阮糖长睫一眨,嘴角翘起, “谢谢二哥。” 阮砚松熟练地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他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糖糖的书法老师是谁?” 这话没头没尾,阮糖愣神半刻。 突然想起那日宴会上和沈北栀比赛时她着急答题,忘记隐藏字迹。 “二哥猜猜我的书法老师是谁?” 沈糖又将问题抛给了他,也借此试探二哥到底猜到了多少。 阮砚松没有多想,沉吟片刻说出了一个名字, “唐书大师?” 阮糖眉头一跳,没想到他竟然会凭借自己的字迹猜到了唐书。 “二哥好厉害,你是怎么猜出来唐书...大师是我老师的呀?” 阮砚松对妹妹的夸奖颇为受用,“都说书画同源,我虽然对绘画有天赋,可书法却一窍不通,找过很多老师也临摹过很多字帖,可见效甚微。” “可唯独唐书大师的字帖让我特别喜欢,临摹数遍,所以对唐书大师的字迹很熟悉。” 阮糖点头,怪不得她觉得二哥的字和她的字有几分相似。 阮砚松继续语出惊人:“唐书大师和唐宁大师是同一个人吧。” 阮糖的眉心又我、是一跳,她马甲又掉了?! “据传唐书大师不光书法飘逸,就连绘画的天赋也是极高,那日在月满楼也正是因此,你才会一眼就看出那幅画是假的吧。” 阮糖松了一口气,“对,其实老师在书法和绘画领域的造诣都十分高超,但因为为人比较低调,所以就给自己起了两个名字。” 阮砚松的眸中是不加掩饰的赞许和向往, “不但技艺高超,就连品性也这般高洁,糖糖一定要好好和唐老师学习。” 阮糖点头,“放心吧二哥,我会的。” 这一路阮糖感觉时间格外漫长,汽车终于驶入了赵家,远远的就看见赵昭昭挥着手。 阮糖的眼睛眯起,看清了她的打扮之后,只能捂着脸。 赵昭昭一身五颜六色的花裙子,脚上踩了一双粉红色的人字拖,头上带着个橙色纱巾,像是刚从海边度假回来。 阮砚松将行李箱拿下里,唇角带着笑, “你们这是准备去旅游?” 赵昭昭的胳膊搭在阮糖的肩膀上,“对,我们打算去三亚!” 阮砚松原本以为他们只是在附近散散心,没想到去三亚这么远的地方, “你们两个小姑娘不安全,要不我派人和你们一起......” 赵昭昭连忙摆手,“不是我们两个,还有其他的好朋友!” “二哥你快回去吧,糖糖我一定给你照顾好喽!” 阮砚松还是有些不放心,阮糖将脸从手里抬起来,尽量真诚地点了点头, “我们好几个人约好了一起去,二哥放心吧,遇到任何危险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好不容易将阮砚松忽悠走,阮糖狠狠地照着赵昭昭的屁股打了一下, “你说的准备就是这个!” 赵昭昭将脑袋上的橙色纱巾取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也没想到你二哥这么难缠,比我妈还能操心!” 阮糖看了一眼时间,“我得走了,这两天你尽量消失,别露馅了!” 赵昭昭竖起手指,“保证完成任务!” 阮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总感觉她不太靠谱。 自从回到了阮家之后,她就像回到了未成年的时候,真是幸福的负担呐! 阮糖到机场时,机场广播里已经开始喊她的名字了。 “请唐宋小姐尽快到***登机口.....” 阮糖的邻座是一个年轻男人,看见她坐下来,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我还以为你赶不过来了。” 阮糖靠在椅背上,“路上出了点意外,我不是让你在M国等我吗?” 夜枭花瓣似的嘴像是淬了毒一般, “怕你死在路上,没人给你收尸。” 阮糖不满地啧了一声,“你是不是人格分裂?” 线上还恭敬地喊她Boss,线下就变成嘴毒男孩了? 夜枭重新戴好墨镜,“睡觉了。” 他从M国连夜飞回来,刚下飞机又得再飞回去,铁人也得疲倦。 “有情况喊我。” 他留下这句话,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阮糖唇角勾起,咒骂一声, “该。” 夜枭的呼吸均匀,睡得很沉。 他的习惯,身边没有自己人时从来不敢睡觉,现在阮糖来了,困意便抑制不住地袭来。 夜枭再睁开眼时,飞机上很暗,只有两侧的指示灯上亮着暗光。 阮糖也躺靠在飞机椅背上,眼睛紧闭。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了她很久,缓缓抬起一只手,在距离阮糖的脸只剩下半尺的距离时,突然感觉手腕一麻,正对上阮糖那双明亮的眸子。 阮糖松开了他的手,“睡醒了?” 夜枭揉着依旧没有力气的手腕,语气不满, “下手还是那么黑!” 阮糖懒得理他,侧过身去继续睡。 夜枭凑过去,“我睡着的时候,有情况吗?” 阮糖身体没动,只动了动嘴, “送过来一杯有毒的牛奶和一条有毒的毯子,刺过来两个暗器,没了。” 夜枭桃花眼眯起,嘴唇紧抿, “该死的叛徒,别让老子知道你是谁!” 他拿起自己的毯子盖在阮糖的身上, “你睡吧,我看着。” 此时已经是国内的深夜,阮糖的作息规律,现在确实很困。 寂静的深夜中,飞机缓缓停了下来。 第19章 拍卖品 M国首都,一座古典主义堡垒盘踞在城市最昂贵街区的拐角处,门前飘扬的旌旗上印着“宫廷”两个大字。 阮糖一身红色修身短裙,勾勒出完美的腰身,两条白皙的腿又长又直,一头红色带卷长发披散在身后,脸上带着银色蝴蝶形状的面具。 她挽着夜枭的胳膊,婀娜多姿地踩着高跟鞋。 拍卖会门前迎宾员面带得体微笑,姿态优雅, “您好,请出示邀请函。” 夜枭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张黑金邀请函。 每一张邀请函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宫廷的拍卖会只认邀请函不认人。 “两位,这边请。” 一名身穿正式礼服的引座员走在前边,阮糖和夜枭跟在后边上了二楼。 二楼有多个隔间,确保绝对的私密性,引座员打开中间的一扇门, “拍卖会在十分钟之后开始,有任何需求可以摁墙上的红色按钮。” 隔间的里面可以将一楼的场景尽收眼底。 阮糖靠在栏杆旁,对面的每一间隔间里都有人,脸上带着不同的面具。 “宫廷邀请的名单拿到了吗?” 夜枭摇头,他戴了一张金色狐狸面具,面具下的声音有些闷, “宫廷在邀请函发出去后的第一时间就摧毁掉了邀请名单,真是鸡贼!” 阮糖收回视线,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这样也好,每个人的身份都是保密的。” 夜枭变魔术似的拿出一块巧克力, “饿了吧,吃点垫垫肚子。” 下了飞机在机场换好衣服就赶了过来,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知道她饮食规律,所以夜枭特意带的巧克力。 阮糖接过巧克力,打开包装纸放进嘴里,舒服地闭起眼睛, “好久没吃了,还是那个味道。” 夜枭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嘴角一直挂着笑, “不是说好了从沈家离开就来接手这边的生意吗,怎么就突然改主意了?” 阮糖的嘴里全是巧克力独有的醇香,淡淡的甜味让味蕾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我找到了亲生父母,暂时准备留在国内。” 夜枭嘴角的笑一顿,随即又勾起, “那恭喜你了,不再是没有家人的小可怜。” 她能找到亲生父母,他发自内心地替她高兴,可高兴之后又觉得更加失落。 阮糖将手里叠成小飞机的糖纸扔过去,小飞机撞在了夜枭的肩膀上又被弹飞出去。 夜枭弯腰接住,视线里闯入一双红色高跟鞋。 他像是个找到主人的小狗,抬起双臂将面前的人抱住。 阮糖看着自己腰间那颗黑漆漆的脑袋,像小时候一样抬手揉了揉, “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这次拍卖会结束之后和我一起回国吧。” 夜枭将脸埋在自己的手臂上不愿起来,鼻间萦绕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我回去了这边的生意怎么办?” 阮糖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人拽下来, “我们两个都不在,正好借这次机会让叛徒露出马脚。” 夜枭的眼尾泛着淡淡的红粉色,头发凌乱,看起来就像刚被人蹂躏一番,他语气委屈, “回去之后能和你住一起吗?” 阮糖淡淡瞥了他一眼,“不能。” 夜枭不服气,“小时候还能,现在怎么就不能了?” 巨大的水晶吊灯倏然熄灭,隔间内陷入黑暗,只有一楼的地板上亮起微光。 夜枭恢复正色,他护在阮糖身前,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场景。 墙壁上挂着一人高的大牌子,上面闪烁着红色的数字,应该是用来报价的。 拍卖师站在一楼亮光地板的中央,手里拿着麦克风, “尊敬的来宾,本次拍卖会正式开始。” “接下来是第一件拍卖品,巴罗的《窗边的女人》,起拍价两千万美金。” 隔间的屏幕上开始播放拍卖品的细节和起拍价。 阮糖的目标并不是这些,她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对面隔间的大牌子上亮起红色数字。 “二号贵宾出价两千五百万。” 拍卖师的眼睛一扫,“十五号贵宾出价三千万!” 他拿起小锤子,“三千万一次,三千万两次,三千万三次。” “恭喜十五号贵宾竞拍成功!” “接下来是出自阿盖尔矿15.23克拉的粉色钻石,爱情之星!” “这颗象征爱情的钻石,起拍价三千万美金!” 屏幕上的粉色大钻石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夜枭摁下竞拍器。 “二十五号贵宾出价五千万!” 拍卖师的锤子举起,又看见另外一件隔间也亮起灯牌 “二十六号贵宾出价六千万!” 夜枭继续摁。 “二十五号贵宾出价七千万!” 拍卖师的锤子抬起,“七千万一次。” “七千万两次。” 他看了眼二十六号的牌子依旧是暗的,他落下最后一锤, “七千万三次。” “恭喜二十六号贵宾竞拍成功!” 夜枭有些心虚地看向靠在沙发上的人,但软糖的眼皮依旧紧阖着。 他都想好了要是阮糖问他为什么拍下这枚粉色象征爱情的钻石,他就随便找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可现在她竟然丝毫都不关心! 夜枭的眼神气愤,恨不能直接冲过去问问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阮糖敏锐地半睁着眸子,不解的问: “怎么了?” 夜枭气鼓鼓地转过去,背对着她, “没事。” 阮糖不明所以,只当他又发神经,继续闭目养神。 接下来的拍卖品都是一些上个世纪的古董,和一些名人留下的珠宝。 此时的拍卖会已经接近了尾声,但拍卖师却愈加的兴奋,声调高昂, “本次拍卖会仅剩下最后两件,相信有经验的贵宾一定知道,压轴的拍卖品才是重头戏。” 他拍了拍手, “废话不多说,各位贵宾,请看!” 阮糖此时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斜靠在栏杆上,深红色的长发倾斜下来,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 拍卖会的工作人员推着一辆车,车上放着个一人多高的方形东西,上面还神秘地盖着块红布。 拍卖师激动地搓了搓手,“相信这个拍卖品各位绝对喜欢!” 第20章 最后一件拍卖品 拍卖师伸出手将红布拽下来,露出一个巨大的铁笼子。 笼子里装着一对少年男女,隔间的屏幕上播放着他们的身体结构。 之所以说是身体结构,是因为他们的身上几乎全裸,只有私密部位遮着一层红纱。 而屏幕的另一半却直接利用专业技术,对他们的身体进行了电子解剖。 能够清晰地看见心脏有力地跳动,因为紧张而剧烈收缩的肺部。 拍卖师指着笼子里的两个人,就像指着两头畜生, “这两个宝宝的身材和脸蛋绝对算得上是一流,最关键的是身体特别健康!” “起拍价两千万美金一个人!” 能被宫廷邀请的绝不是普通的有钱人,就像很多人听见这个报价之后,没有犹豫一秒,便亮起了牌子。 “三号三千万!” “十号五千万!” “十二号六千万!” “十八号九千万!” 价格还在不停地往上涨,很多从没有亮过牌子的隔间纷纷报价。 阮糖看着楼下像是两个小兽一般蜷缩的小孩,精致的眉头皱起。 这个年纪在国内可能孩子上初中,可在国外却被关进了笼子里拍卖! “这帮畜生!” 夜枭低声咒骂,这两个小孩被买回去不光是作为性宠那么简单,这群有钱人最终的目的是要从他们身上提取能够返老还童的干细胞! “唐,拍不拍?” 夜枭看向阮糖,等着她定主意。 阮糖在拍卖器上输入一串数字,点击确认。 拍卖师的眼睛瞬间瞪大, “二十五号贵嫔出价一个亿!” 他提醒,“现在竞拍的是其中一个人哦,按照这个价格两个人需要两个亿哦。” 阮糖没有任何犹豫,再次亮起灯牌。 这次就连见过很多个大场面的竞拍师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二十五号贵宾出价两个亿拍下这两个宝宝!” 他的眼睛扫向其他的隔间,“两个亿一次。” “两个亿两次。” “两个亿三次,成交!” 竞拍师生怕她反悔,连忙落下锤子。 一锤定音,落锤不悔。 虽然笼子里的孩子的价值很高,但也不值两个亿,所以这笔买卖宫廷自然乐意做。 阮糖看着工作人员重新将笼子抬走,对夜枭交代道: "你想办法将这两个孩子提前送走,我们的资金未必够用。” 毕竟她真正的目标是最后一件拍卖品。 夜枭点头,拉开门走出隔间。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拍卖品,但却迟迟不见工作人员将最后一件拍卖品送上来。 拍卖师可以压低了声音,营造神秘的气氛, “这最后一件拍卖品可不得了,刚才的拍卖品能够让人返老还童,这最后一件却可以让你百病全消,长生不老!” 有人等不及开口问道:“你光说有什么用,赶紧拿来啊!” 拍卖师脸上的褶子深深绽放, “您想想这么一件宝物如果是您的,会舍得拿出来任人观看吗!” 说话那人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便也没人再出声了。 阮糖调整声线,“你说这件宝物可以百病全消,长生不老,谁能证明?” “万一是你们拍卖行想要骗钱,今天买完明天你们就跑了怎么办?” 她这话一出,就有几个附和的人, “二十五号的猜测也是有可能的!” “要是真有这种能让人长生不老的宝物,我们国家的老祖宗不早就找到了!” 面对众人的质疑,拍卖师的面上没有半分慌乱,依旧乐呵呵地说: “各位,我们宫廷作为世界顶级拍卖行,诚信二字最为重要。” 宫廷的规矩一项是先交钱后送货,但这件宝物我们可以破一次例。 拍下这件宝物的贵宾,可以先收货,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再交钱,宫廷特意为各位贵宾准备了客房,想看结果的贵宾可以留下。” “起拍价是多少?” 一道低沉的男声从阮糖隔壁的隔间里传来,她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拍卖师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摆了摆, “本次压轴宝物没有起拍价,贵宾们随意。” 阮糖摁下竞拍器, 拍卖师一眼就看见,“二十五号贵宾报价五千万美元!” 眼睛一转又看见一块亮起的牌子, “二十六号贵宾报价一个亿!” “三十号贵宾报价两个亿!” 阮糖的眉头一皱,还是摁下了竞拍器, “二十五号贵宾报价三个亿!” “二十六号贵宾报价四个亿!” 拍卖师的眼睛扫了一圈,没有再亮起的灯牌, “四个亿一次!” 他说得极慢,眼睛又看见一块亮起的灯牌,红色灯光上的数字耀眼夺目, “二十五号贵宾报价五个亿!” 紧接着又看见一个灯牌, “二十六号贵宾报价十个亿!” 拍卖师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十个亿啊! 兑换成现金都可以把宫廷的堡垒给填满! 阮糖的视线看向墙壁,想要穿透墙壁看一看隔壁到底是什么人! 拍卖师的声音响起, “十个亿一次!” 阮糖的眉头紧锁,头一次觉得钱不够用。 “十个亿两次!” 隔间的门被打开,夜枭沉着脸进来,阮糖眼尖地看见他腹部渗出来的暗红。 夜枭有些愧疚, “对不起。” 阮糖对他露出一抹笑,“不是你的错。” 拍卖师将节奏拉得很长,眼睛一直盯着二十五号的牌子, “十个亿三次!” “恭喜二十六号贵宾竞拍成功!” “本次拍卖会到此结束,各位贵宾可以选择留下或离开。” 夜枭眉头皱起,面上的愧疚更深几分, “唐,你没拍下来最后一件拍卖品?” 阮糖的长睫低垂,点了点头, “我手里的资金基本上都送到了白金那边。” 白金拥有并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队伍,她负责提供资金,白金负责救助那些因战争而失去家园和亲人的孩子们。 最近厄尔泰和维拉玛尔的战争导致很多孩子流离失所,她自己只留了一小部分资金,剩下的全部给了白金。 可这小部分的资金还要再抽出两亿来买下那两个孩子,她没有钱再拍下这最后一件宝物。 夜枭狠狠地踢了一脚沙发,“可那不是你师父的遗物吗?” 他转身要走,“我现在就回去弄钱!” 阮糖将人叫住,“你站住!” “TX公司每个月的盈利属于我们那部分已经打到了卡里,剩下的不能动。” 那是公司的危险基金,是公司所有员工的保障。 她看着夜枭, “TX公司不光是我自己的,也是你的心血,我不能只为了自己考虑。” 夜枭转过身来,语气急切, “唐,你知道的我不在乎这些!” 阮糖像是给小狗顺毛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放心我有办法不花钱把东西拿回来。” 那是她师父的遗物,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拿回来。 既然买不行,还可以偷啊! 第21章 暧昧 入夜之后,宫廷的堡垒里静悄悄的,三楼的走廊向两端无限地延伸,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墙壁上挂着复古的油灯,敞开的窗户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带起的风让油灯一暗。 阮糖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面上覆着漆黑的面具,她如同一只灵巧的壁虎攀上窗台,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仅有月亮照进来的一点点微光,能看见床上耸起弧度。 阮糖没有动,细心地去听着。 在这样静谧的空间里,一切声音都被放大,她本应能听见床上人熟睡的呼吸声,可却没有。 这里,安静到了异常。 阮糖心里暗道不好,她身体一动,屋内灯光却唰地一亮! 眼睛已经适应黑暗,冷不丁的亮光让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与此同时,一道凌冽的气息朝着她的脖颈袭来,阮糖心下一惊,身体比意识反应还快,侧身一躲,堪堪避开了那道锋芒。 等再站定时,耳朵却有些刺痛,她抬手一抹,一片鲜红。 耳垂被匕首刮出了一道伤口,再看罪魁祸首也带着面具,身量比她高上许多,手臂因用力显现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阮糖一看就知道对方是个练家子,拼力气自己一定比不过,必须速战速决! 她抽出腰间匕首,倾身向前,那人拿起匕首要格挡,但阮糖却腰身一转,攻向他的下盘。 商珩连忙后退,心中鄙夷嘴上也不饶人, “你比前两拨更卑鄙。” 阮糖冷笑,她一向只看重结果至于手段是否卑鄙,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她不等那人反击,足尖一转,再次袭了上去。 这一次商珩不闪不避,而是伸出一只如铁钳般的大手抓向她的肩膀。 阮糖腰肢一扭,抬起手肘狠狠撞向了他的肋下,商珩闷哼一声,手中的匕首顺势往前一推,划出一道半弧,阮糖想躲闪时已经来不及了。 黑色皮衣被划出一道口子,但幸好没有伤到皮肉。 一番交手之后,两人谁也没有妄动,两双眸子四目相对,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出熟悉。 两人同时在心里想:‘她/他是谁?’ 阮糖只想拿回师父的遗物,并不想节外生枝,趁着这个间隙,她的眼睛扫了一圈房间。 视线最终锁定在那人身后的桌子上放着的木匣子上。 商珩自然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拿起木匣子, “想要这个?” 阮糖的视线紧紧地盯着他手里的木匣子,说出了第一句话, “这个东西你用不了,我可以用其他的东西和你换。” 商珩藏在面具下的薄唇勾起一抹弧度, “来我这的每一个人都这么说,想要就自己来取。” 他手一抬,木匣子瞬间腾空而起。 阮糖足尖一点,身体飞速逼近,手马上就要碰到木匣子时,一道冷芒袭来,她手腕一翻, “铛!” 两个匕首相撞,阮糖只感觉虎口发麻,她五指松匕首瞬间跌落。 商珩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手腕狠狠劈下,却不曾想阮糖像是一条泥鳅一样向下一倒,一个翻滚便抱住了落在地上的木匣子,开门便跑! “竟然使诈!” 商珩低声咒骂,起身追了上去。 阮糖捧着木匣子一路狂奔,刚跑出去几百米就看见走廊上一个揉着眼睛的中年男人迎面过来。 这要是碰上也是个麻烦,她抬头正好看见洗手间的字样,也没看男女,闪身便进去。 商珩的速度很快,他手腕用力,匕首瞬间飞出,阮糖只感觉后脑勺发凉,逼得她不得不停下脚步闪身躲避。 可这一躲就给了商珩的机会,他单手握拳重重地砸了下去。 阮糖为了躲避匕首身体已经倾斜,她只能双臂交叉挡在身前,硬生生地接下这一拳。 巨大的力度让她的身体撞到了墙壁上,她闷哼一声,耳中响起近在咫尺的脚步声。 商珩自然也听见了,他长臂一揽,便将人按在了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快速拔下插在墙上的匕首,用最锋利的那面抵在了阮糖的后腰上。 “别动。”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身全是陌生的气息,她只能僵着身体,任由那只大手握住她的后颈。 商珩利落地取下她的头绳,带卷的墨发瞬间披散下来,这时半夜出来的男人也走了过来。 “卧槽!这大半夜的真是好兴致!” 要不是他房间的马桶半夜坏了用不了,也不会撞见这么刺激的事情。 “滚!” 商珩的声音中带着被人打扰后的不耐,那人也不生气,贱笑两声进了洗手间。 “我上个厕所就走,你们继续哈!” 还是年轻人会玩,这大半夜不在床上做跑过来找刺激! 阮糖将木匣子抱紧,心里思索着脱身的办法。 商珩的匕首一转贴在了她柔软的脖颈上,松开另一只挟制她后颈的手。 阮糖又将木匣子抱紧了几分,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商珩只觉得很有趣,他说了一句十分不符合此时紧张氛围的话, “你这双眼睛长得倒是很漂亮。” 软糖眉头一皱,他什么意思? 调戏我? 阮糖的心思一转,现在的局势对她不利,若是对方真起了色心,她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这么想着,阮糖的眼睛微眯,声音也沾染了几分魅色, “我其他地方更漂亮,想看吗?” 若真是有色心的男人,听了这话准是把持不住的,可眼前这人眸色依旧清明,细看还有几分笑意。 他在笑她? 阮糖也有几分恼怒,“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走!” 她这次栽在他手里边她认了,可让她像个小猫小狗一样被戏耍,绝不可能! 商珩无端起了几分坏心思,他一字一句地说: “如果我偏不呢?” 阮糖的胸脯起伏,一口气憋在心口,明亮的眸子里闪着怒火。 商珩看着她,那股熟悉感愈加强烈,他抬起手缓缓逼近她脸上的面具。 阮糖警铃大作,可眼下那匕首还紧贴着她的动脉,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商珩的手距离她的面具不到一尺的距离时,一道锐利的锋芒骤然逼近。 第22章 这是你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 一道锋利的匕首从阮糖的眼前划过,逼得商珩不得不退后一步。 阮糖抓住时机,飞身便跑,商珩想要去追又一道寒芒射了过来,这回是一把短刀。 那人看阮糖已经跑远他也不恋战,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商珩的黑眸低沉,只是看着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没有去追。 房间中,阮糖气喘吁吁地坐在床上,夜枭担心地上下打量她, “有没有受伤?” 阮糖来不及说话,只摇了摇头,她扬了扬手中的木匣子,一咧嘴, “拿到了!” 夜枭松了一口气,又想到了什么, “你还是打开看看,别是假的。” 阮糖听他这一说也紧张起来,取了头上的发夹便开了锁。 木匣子里躺着两本古老的书,阮糖任意翻开两页,拍了拍胸脯, “还好是真的,要不然这趟算是白忙活了!” 夜枭呲了一声,“您多厉害啊,还能白忙活!” 阮糖心情好没和他计较, “我不是怕咱俩去了没人接应我,你看幸好把你留外边了吧!” 这一次要不是他,自己还真就栽了! 一想到那下手狠厉的男人,阮糖的心里就有些发怵,一看那男人就不好惹,可自己又偏偏惹到了他头上,这里怕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夜枭和她想的一样,“你带着你师父的遗物先走,这里我来善后。” 阮糖想了想点点头,“谢了。” 夜枭没好气地说,“真难得能听见你说谢谢!” 阮糖知道他是在嘲讽她假客气,顺手揉了揉他的头,便从窗户跃了出去。 下到二楼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两人交谈的声音, “阮砚舟就住在三号房,一切准备好了,今晚就动手!” 这两人说话声压得很低,可阮糖的耳朵好使,她心里咯噔一下, ‘大哥也在这里!而且还有人要杀他!’ 今晚动手,那岂不就是现在! 阮糖来不及多想,她又重新折了回去。 夜枭看见她回来,噌的一下站起来,阮糖不等他问便交代: “你先帮我保管,我有事情要去做。” 夜枭看着塞到自己怀里的木匣子,刚想要问便看见阮糖已经跳出了窗户。 她风风火火地回来,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又风风火火地走了,夜枭只能先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将木匣子藏好。 阮糖的房间是20号,大哥的房间是3号,她整个人挂在墙壁上,用极快的速度挪动着。 她数了一下窗户数,便翻了进去。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倏然响起,床前有一黑影晃动,阮糖想也没想抬手打开了屋内的灯光。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她用力瞪大双眼,看见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大哥和窗前站着的陌生人。 那人脸上也带着面具,灯光突然亮起时他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阮糖的匕首狠狠刺入那人的大腿上,那人疼得差点叫出了声音,脸上的面具也有些松动。 阮糖抽出匕首,抵在他的脖颈处,另一只手摘下他的面具。 是个西方面孔,从来没见过。 阮糖看大哥的胸腹还有起伏,知道只是被迷晕了,才厉声逼问: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他?” 西方面孔疼得龇牙咧嘴,却一声不吭。 软糖自然不会惯着他,她抄起桌子上的台灯便朝着这人腿上的伤口砸去, “啊!” 西方面孔忍不住叫出了声音,他声音带着颤抖,可中文却说得格外的流利, “我走错房间了!” 阮糖抬起台灯又是一下,“说实话!” 门外突然想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下一秒突然想起了敲门声! “贵宾您好,26号贵宾的拍卖品被盗,请您开门配合检查。” 西方面孔借着这声音不顾腿上的伤,用肩膀猛地撞向阮糖,嘴里也喷洒出一股白烟。 阮糖的眉头一皱,虽然及时屏住呼吸,但还是有白烟钻进了鼻孔里。 “贵宾您好,请您尽快开门!” 门口的人还在催促,阮糖却感觉头有些发晕。 她看了一眼床上的阮砚舟,知道一会儿宫廷的人进来发现异样后,一定会找医生来。 她现在这身装扮和状态,都不适合再留在这里,想明白之后,阮糖没有犹豫转身跳出窗户。 不知道西方面孔用的是什么药粉,阮糖本以为被风一吹会清醒几分,可没想到头更加的昏沉,就连身上也不断浮起阵阵燥热。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阮糖知道市面上有一种药,可以让人丧失自我,成为被欲望驱使的奴隶。 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中了招,在心里狠狠地骂了那个西方面孔一顿,发誓等她药效过了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三楼是不能去的,二楼隔间多,而且没有人,阮糖便用仅剩的力气翻进了二楼里。 她蜷缩在桌子下边,身体一阵阵发热,热得她恨不得将自己全身的衣服脱掉,可理智却让她拿起手里的匕首,刺向自己的大腿。 噗的一声,半截的匕首没入皮肉,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可小腹处的酥麻又让她浑身无力。 意识渐渐模糊,她想要故技重施时却发现自己连手指都动不了,眼皮也一点一点闭上。 在彻底陷入黑暗时,一双大手突然出现。 ‘是夜枭吗?’ 她在心中祈祷,可鼻尖嗅到的淡淡青松香气让她的心不断往下沉。 明明意识很困,但身体的感觉却格外的明显。 阮糖能够清晰地感觉得男人那只有些粗糙的手透过皮衣覆在她的腰肢上。 ‘他要干什么?’ 商珩垂眸看着怀中并不老实的人,她脸上的面具已经掉了下去,露出一张漂亮的脸。 那双白皙柔软的小手不断地在他身上游走,淡粉色的唇没有涂抹口红,小巧的舌头不断舔舐嘴唇,像是一跳离了水的鱼儿,渴求甘霖。 商珩的眸色变得幽暗,喉结滚动,他走到大床前,将怀中的人扔了上去。 白的床,黑的发,还有女人勾住他皮带的手,商珩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声音有些沙哑, “这是你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 第23章 老实一点 修长的手指解开领带,领口的扣子被胡乱地拽开。 商珩的大手握住那纤细的脚踝,用力一拽便将人调换了个方向。 他俯身擒住那只煽风点火的手,视线看见她耳垂上那抹鲜红, “好久不见,阮糖。” 真是每一次都能给他带来不少惊喜! 商珩报复似的咬在那白皙的脖颈上,阮糖不满地哼唧了一声,身体扭动,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 商珩凑近去听,依稀能分辨出两个字, “夜...枭...” 是个人名,不出意外还是个男人的名字。 商珩周身的气压瞬间降低,眸色中翻滚着骇人的波涛。 大手掐住她的下巴,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他是谁?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阮糖的意识昏昏沉沉的,只感觉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大山,她在这里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夜枭,遇见危险时的本能,让她试图呼叫盟友求救, “夜枭......” 商珩起身冷眼看着她,沉默良久之后,忽然勾唇一声冷笑。 在这种时候还让她念着的人,是什么关系已经显而易见了。 商珩紧握的指节有些泛白,他一手提起阮糖的衣领,像是拎起一个小鸡仔一样将人拎到了浴室,又扔在了浴缸里。 “好冷~” 阮糖滚烫的身体挨到冰凉的浴缸壁上,让她浑身一哆嗦。 可商珩却像没听见一样,拿起花洒便对着浴缸里的人浇下去。 冰凉的水无情地打在阮糖的身上,让她感觉自己像是在暴雨中的一朵可怜的花儿,被淋得左摇右晃,又怎么也躲不掉。 她在心里咒骂,这个贼老天不知道她不需要这么多雨水吗! 嘴上也骂出了声音,“王八羔子!” 可能是冷水见效了,她这四个字说得格外清楚,商珩被骂得一愣,下一瞬一声轻笑从喉间挤出, “你说什么?” 他一个被她戴了绿帽子的未婚夫没有当场给她扔出去,还帮她用冷水降温,没得一句谢就算了,反倒挨了一顿骂?! 商珩挪开花洒,半蹲在她面前,声音低沉冰冷, “你知道你骂的人是谁吗?” 曾经骂过他的人现在可能已经重新投胎做人了。 阮糖眉头一皱,身上的热浪再次翻滚,眼前一张一合的嘴唇吵得她更加心烦。 此时也恢复了一些力气,她身体一抬手不知道拽住了什么,嘴上便碰到了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耳边的声音也消失了。 阮糖好奇地嘬了嘬,像是果冻一样,她一张嘴便咬了下。 商珩原本还愣住了,鸦羽似的长睫抖动,下一瞬嘴唇一疼,有液体流了出来。 他按着阮糖的脖颈将人拉开,用手背一抹嘴唇,果然出血了。 “阮糖你是属狗的吗?” 算上第一次见面,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咬他了。 手背上的牙印刚好,现在又添了新的。 商珩心中的火气更胜,再加上某处被她勾上来的邪火,两火汇到一处,让他无处发泄。 罪魁祸首阮糖却什么都不知道,她此时的意识彻底涣散,只舒服地趴在浴缸壁上吧唧嘴。 冷水将她身上的衣服打湿,清晰地勾勒出身上的曲线,看得商珩心中火气更大。 他拿起花洒便浇在了自己的身上,冰凉的水让他某处终于歇了下去,再看浴缸里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染上了鲜红。 商珩连忙将人从浴缸里拎起来,才看见她腿上正往出冒着鲜血的伤口。 他眉头皱得更深,有些懊悔自己刚才没有看清楚。 阮糖离开了冰凉的冷水便感觉一下子进入了沙漠里的盛夏,她不满地抗议, “放我回去,我还没开花呢!” 商珩没听清楚,他凑近了几分,“你说什么?” 阮糖胡乱扑腾的手啪的一下子打在了他的脸上,清脆的声音让商珩的脸都黑了。 “软糖!你好样的!” 声音从他的牙缝中挤出来,太阳穴上的青筋狂跳。 商珩深吸一口气,极力控制才没将人直接从窗户扔出去。 这次他学聪明呢了,捡起地上的领带便将阮糖的手绑住,又解下腰间的皮带,将她的双脚也绑在了一起。 这下阮糖老实了,商珩将她放在床上,才到随身携带的药品箱里找到了需要的纱布和药品。 他的大手刚好能握住阮糖的两个脚踝,放到自己的腿上,开始处理伤口。 伤口很深,光是止血就废了一番功夫,商珩准备在伤口的上边系上止血带,可阮糖的身体却不停地扭动,干扰他的动作。 试了几次之后,止血带都偏了,商珩的耐心告罄,他抬起手啪的一下打在了她屁股上, “老实一点!” 打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碰到的位置是哪里,手上还残留着柔软的手感,让他觉得更加不自在。 房间里的空气变得燥热起来,商珩的额头上渗出薄汗。 终于把阮糖腿上的伤口处理完了,商珩松了一口气。 就这点伤,换做自己平时一分钟就能处理完,他看了眼手表,已经到了下半夜。 先是将阮糖手脚解开,又看着她一翻身便将被盖在了身上,商珩觉得她还挺会照顾自己的,冷了知道盖被。 他关了灯,自己又去浴室里冲了一个凉水澡才窝在沙发上睡觉。 临睡前还想着,今晚他又挨骂又挨打,就算说出去都没人敢信吧。 阮糖在床上翻了一个身,舒服地嘟囔了一句什么。 商珩的长腿搭在沙发上,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能这么窝囊! ‘阮糖,你真是好样的!’ 咚咚咚! “开门!” 门外的响声将商珩惊醒,太阳的光线透过窗帘照了进来,他不满地用手遮住了眼睛。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开门!” 商珩懒洋洋地起身,转了转酸涩的脖子,将门打开。 刚一开门,一个和他身高差不多的男人便冲了进来。 夜枭一进来就看见一地的凌乱,男人的领带和皮带,还有女人的鞋,再一看床上的人,脑子嗡的一下。 他想也没想抬手便朝着商珩冲过去,商珩抬手握住,看着他那双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眼睛,唇角微勾, “你就是夜枭?” 第24章 我信你 原来她喜欢的竟然是这种小白脸类型的! 夜枭的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话的功夫,阮糖已经醒了,她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叫了一声, “夜枭?” 夜枭瞬间回过头去,满脸的担忧, “唐,你没事吧?” 阮糖摇了摇头,“我们先回去。” 她起来的时候,夜枭看见了她脖子上的红点,他眼含怒焰射向商珩。 商珩漫不经心地靠在门上,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 “昨晚折腾到了后半夜,回去之后好好休息。” 阮糖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但夜枭却像是被点了火的干柴,脸都被气红了,又碍于沈糖在,他只恶狠狠地瞪了商珩一眼,用口型无声地说: “你给我等着!” 商珩眉头一挑,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阮糖在浴室里,水流哗哗作响,夜枭就守在外边一动也不动。 浴室的门被打开,阮糖一出来就看见像个雕像一样的人, “你怎么站在这?” 夜枭的眼尾泛红,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对不起,是我去晚了。” 阮糖噗嗤一笑,“你说什么呢?” “放心吧,我好好的什么也没缺什么也没少,他还帮我把伤口包扎了。” 夜枭知道她从来不骗自己,又看见腿上被水淋湿的纱布, “坐那去,你这个伤口不能沾水得重新包扎。” 阮糖格外配合地坐在沙发上,任由他将纱布拆开又重新上药。 夜枭看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心里难受,他柔声问: “疼吗?” 阮糖摇了摇头,“没感觉。” 夜枭抬头,“这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你骗鬼呢?” 阮糖朝着他的头拍下去,“都知道还问!” 夜枭没像往常一向和她打嘴仗,只是沉默着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包上。 阮糖眼尖地看见他泛红的眼尾,一滴晶莹的水珠滴在了她腿上, “哭了?” 夜枭并没有抬头,而是直接转过身去,用后背对着她,声音也有些闷闷的, “没有。” 这要是以往他早就炸毛了,可今天却只说了两个字,阮糖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之前又不是没受伤过,不至于!” 夜枭还是没转过来,“这不一样!” 阮糖刚想抬腿踢他一脚,却忘了自己腿上的伤口,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嘶!” 夜枭也不怕她看见了,连忙转过身来,语气激动, “你起来干什么,赶紧回沙发上坐着去!” 阮糖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多大人了还掉小珍珠,真丢人!” 夜枭梗着脖子,“你就比我大三岁而已,装什么长辈!” 最讨厌她把自己当弟弟。 当初在福利院的时候他长得小,可现在他可比她高出很多,而且他早就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躲在她身后的那个小可怜。 阮糖知道他的狗脾气,年纪的事情就不能提,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坐起身来问: “我师父的遗物呢?” 夜枭将藏好的木匣子拿出来, “在这里。” 阮糖的手轻轻在上边扶了扶,“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见一个人。” 夜枭这次说什么也不同意,“我必须跟你一起去!” 昨晚迟迟等不到阮糖回来,他跟着宫廷寻找丢失的拍卖品的工作人员一晚上,一晚上下来唯独商珩的那间房没被找过。 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心脏提在半空的感觉了,这一次说什么都要跟着。 阮糖无奈,只能让他把木匣子用袋子装上,一起带走。 商珩接到阮糖约他见面的电话时,并不觉得奇怪。 一间咖啡厅里,阮糖独身一人走过来,商珩开口问道: “就你自己?” 话音未落就察觉到身后一道如芒刺背的视线,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他嗤笑一声,语气嘲讽, “你们两个的感情真不错!” 阮糖起初还不明白他这话的目的,刚想问但心思一转就突然明白了, 原来他以为她和夜枭是那种关系,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好好利用一番。 阮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羞涩地笑了笑,可这笑落在商珩的眼里就相当于直接默认了。 他眉眼压低,浓密的长睫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鸷,声音冰冷, “找我来做什么?” 他毕竟救了自己,软糖的态度十分诚恳, “木匣子在我这里,但我不能把它给你。” 商珩那双锐利的丹凤眼盯着她,目光如炬,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抢了他的东西,还敢到他面前这么嚣张的说东西不会还回来,她哪来的底气? 阮糖并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反而淡定地喝了一口咖啡,才继续说: “木匣子里是我师父的笔记,也是师父留下来的遗物,就算把笔记的内容全部背下来也没办法消除百病,长生不老。” 商珩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打量着她的神情,估算她话中的真假。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阮糖已经喝完了半杯咖啡,吃了半块小蛋糕,她本以为对方是不打算信她了,可没想到商珩却开口了, “原因?”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阮糖知道他信了刚才自己说的话。 她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师父是梅花针门派的第十三代传人,我们这个门派所学十分奇特,如果只有书籍没有师父的传授,根本就不可能入门。” 她看向商珩,目光坦荡,语气真诚, “或许你不信,但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如果想要救人我可以帮你,但木匣子不能给你。” 商珩微微颔首,“我信你。” 他换了一个姿势,“谈谈条件吧。” 阮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她还以为会费一番口舌,却没想到商珩竟然说信她! 她清了清嗓子,才找回原本的节奏, “条件也很简单,隐瞒见过我的事情,还有......” 她看了眼另外一张桌子上的夜枭, “我要你主动提出退婚。” 她知道父亲一向对她和商珩的婚事很满意,如果她贸然提出退婚,父亲可能会觉得难过,所以退婚这件事还是让商珩提出来最好。 商珩的眸光愈发阴冷, “可以,但要等你将人救好之后。” 阮糖觉得没问题,她爽快地点头。 商珩没有再看她一眼,连招呼都没打起身便走。 第25章 飞机上的巨变 在商珩走后,夜枭坐了过来,他的神情严肃, “唐,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阮糖的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有叛徒的线索了?” 夜枭点头,语气嘲讽, “我不在的这几天,他愈发心急,可不就露出了马脚!” 阮糖笑着说:“那就等你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回来,我给你接风。” 夜枭的心中不舍,但嘴上却嫌弃, “谁稀罕!” 他话音一转,“机票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定好了,但我不能亲自送你了。” 阮糖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嘴角挂上了一点泡沫,夜枭的手刚抬起来就见她已经自己擦掉了。 阮糖起身拍了拍夜枭的肩膀, “你去忙吧,我走了!” 夜枭花瓣似的唇勾起,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视线追随着她的身影,桃花眼中满是落寞。 “等我。” 他会快点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回国去找她。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起飞,请您再次确认......” 阮糖带着墨镜和口罩,从她的位置正好能看见两排前的一男一女。 男的很熟悉,是阮砚舟,女的很年轻看起来也就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看举止他们两人应该很熟悉,但阮糖从来没有见过她。 苏桃桃今天起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上飞机之前什么也没来得及吃。 她靠在飞机椅背上,捂着瘪下去的肚子,嘴里嘟囔, “老板我饿了,下次不和你一起出差了,连饭都吃不上!” 阮砚舟从包里取出一包饼干, “先垫垫肚子,你喜欢吃什么下飞机我请。” 阮糖竖起耳朵去听,在心里吐槽,大哥看起来一副不苟言笑的霸总模样,但对下属竟然这么好,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特意让夜枭定了和大哥相同的航班,就怕他再遇见危险,现在看完全多虑了。 她又将飞机上的乘客扫了一圈,依旧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昨天一晚上没睡好,现在的头还疼着,阮糖确认没有危险之后便摘掉帽子口罩,闭上了眼睛。 整个机舱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只有嗡嗡嗡的引擎声响个不停,但听久了就觉得很催眠。 阮糖伴着引擎声很快就睡着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机舱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女人的尖叫, “炸弹!” 阮糖噌的一下睁开眼睛,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她差一点从座位上弹起来。 飞机上的其他睡觉的乘客也被女人的尖叫声吵醒,纷纷朝她看去。 只看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卷发女人站在过道上,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她前座的人, “他身上有炸弹!” 阮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两颗黑漆漆的脑袋,机舱内一时之间没有任何人说话。 卷发女人的声音将空姐吸引过来, “这位女士发生什么事情了?” 空姐声音甜美,耐心地询问。 卷发女人的脸上表情惊悚,但语言却很有逻辑性, “我一直在看杂志,就看见他的衣服翘起来一角,里面露出了很多电线,五颜六色的和电影里面的炸弹很像!” 她是个电影迷,平常最爱看的就是悬疑破案片子,所以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反社会人格在飞机上放炸弹报复社会的剧情。 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拽了拽衣服,声音平静, “就是衣服图案而已,况且炸弹怎么可能过得了安检。” 乘客们听了这话都收回视线,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空姐的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炸弹是不可能带上飞机的,这位女士您放心。” 卷发女人却仍然站在那里,“可我真的看见了!” 她看了眼漠不关心的乘客,又看了眼觉得自己在发疯的空姐,陷入了沉默。 “既然是衣服图案不如就让那位女士再看一眼。” 阮糖站起身来,她对着卷发女人点了点头。 卷发女人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终于有人替她说了一句话,终于不是冷漠的沉默。 她重新恢复了底气,重重点头, “对!你再让我看一眼,要是我真看错了,我可以和你道歉。” 空姐扫了阮糖一眼,心里不高兴她给自己找麻烦,但短发女人依旧坚持,她也只能无奈地说, “先生可以麻烦您起来一下吗?” 原本还很平静的男人眼神中闪过狠厉,他语气陡然提升, “你让我起来就起来,你以为你是谁?” 他这话让空姐脸上的笑容一僵,对阮糖的怨气更深。 男人前后态度的变化之大,让阮糖眯起了眼睛,她假装没看见空姐怨恨的眼神,起身走了过去。 她打量着这个男人,他的外边穿了一件五颜六色的花衬衫,身体坐到笔直,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异。 “炸弹带上飞机是航班公司的重大事故,如果你不配合,作为乘客我有权以航班安全问题进行投诉。” 她这话让一旁的空姐一激灵,她一改之前想将事情压下去的态度,认真起来, “这位先生,麻烦您起来证明给这个女士是她看错了。”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正常人都会起来证明自己,但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却一动也不动。 其他的乘客此时也发觉有些不太对劲, “兄弟你就起来给她看一眼呗!” “一个大老爷们也不怕看,你给她看也好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是!” 乘客们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让穿着花衬衫的男人脸上汗都流出来了,可飞机里明明开着空调。 阮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后腰,摸了一空之后才想起来上飞机前已经全都卸下去了。 连匕首都带不上来的飞机怎么会带上来一个炸弹? 可花衬衫的反应实在是可疑,她想起自己刚回阮家的时候,父亲提过一嘴他和恩利家族有冲突。 再结合昨晚大哥遇见刺杀的事情,阮糖的脑袋嗡的一下。 如果真的是恩利家族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M国看似是国家总统当家,但财阀才是真正的掌权者,想要让炸弹上飞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耳边突然响起咔嚓一声很轻的响动,阮糖眉心一跳,大喊一声, “趴下!” 第26章 飞机巨变2 话音未落便听见一声巨响! 阮糖趴在地上,耳中嗡嗡地响,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对方并没有带消音器。 她摇了摇被震得发晕的脑袋,迅速后撤,用座位当做掩体。 于此同时,被吓得愣住的乘客们终于回过神来,尖叫着往飞机尾部跑动,想要离开这里。 沈砚舟刚才就已经看见阮糖了,他看见那人掏出黑漆漆的手枪时心脏差一点吓得停跳。 他趁乱跑到阮糖的身边,急切地问: “你怎么在这?” 阮糖此时也顾不上解释,将他拽到两排座位中间, “大哥你就在这里,千万别出来。” 阮砚舟是个难得的商业奇才,做生意很少有人能算得过他,可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形下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阮糖猫着腰钻进人群间隙,悄无声息地接近持枪的那人,就看他握着枪朝着飞机座位又开了一枪。 又是砰的一声,乘客们被吓到齐齐捂着耳朵蹲在地上,连尖叫声都憋在了嗓子眼里。 卷发女人的眼泪已经糊了满脸,在电影中她听过那么多的枪声,可现实中听见之后才发现完全不一样。 那尖锐的爆裂声,让她的耳中穿过阵阵电流声,头更是晕的难受。 持枪的举着枪扫视了一圈,高声喊道: “你们别动,我只杀阮砚舟!” “阮砚舟出来!” 阮糖的眉头紧皱,果然和她想的一样,是恩利家族来寻仇的! 苏桃桃此时也并不好受,她看向阮砚舟,小声地说, “老板,是冲你来的。” 阮砚舟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一边担心自己的妹妹,一边在心里咒骂恩利家族竟然这么胆大妄为! 他不想让自己在意的人受到伤害,身体刚一动就被苏桃桃拽住,还没来得及挣脱就看见了阮糖站了起来。 阮糖站起来之后正好挡住了阮砚舟藏身的地方,她咧着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语气讨好, “大哥,我刚才也不是故意为难您的,我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我还有一个孩子刚会走,求求您放了我吧!” 阮砚舟听见她这话瞬间忘记了动作,觉得自己的妹妹不但胆子大,而且说谎还不打草稿! 持枪那人和花衬衫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无语,花衬衫的语气不耐烦, “给老子滚!” 阮糖连忙点头,笑得看不见眼睛, “好嘞好嘞,我这就滚!” 她一边说一边朝着他们两人的方向走过去,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了个没有骨气的狗腿子,这种人一向是公司里最让人讨厌的存在。 就在乘客们鄙视她的时候,阮糖突然旋身,手撑着座椅上,长腿踢在那人的手腕上。 黑漆漆的枪管瞬间腾空,所有人都抬高了头去看,阮糖的手一抬,枪便落在了她的手上。 “好帅!” 苏桃桃一声赞叹让众人回神,她又突然想起什么拍了拍身边的阮砚舟, “这不是爽文姐吗?” 这个世界上竟然存在这么完美的女人,她已经爱上了! 阮砚舟的脸冷若冰霜,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穿着黑衬衫的人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手中的枪就这么到了对方手里,他凶相毕露,恶狠狠地说: “臭娘们敢骗老子!” 阮糖的枪口朝下,嘴里恶作剧似的砰了一声,吓得黑衬衫连忙夹紧了裤裆。 又将枪口转向花衬衫, “把外套脱了。” 蹲在另外一侧的空姐听见这话抬头看了过来,她想知道到底有没有炸弹被带上飞机。 花衬衫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那双浑浊的眼中竟然露出几分隐忍的疯狂。 他一个一个解开扣子,露出里面错综复杂的导线,导线最终连在一个黑色小盒子上。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竟然真的有炸弹!” 空姐只感觉头皮发麻,为什么飞机上会出现炸弹,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出现的状况! 卷发女人紧紧地捂住嘴巴才没有惊呼出声,她知道自己没有看错,真的是炸弹! 可然后呢? 客舱内的所有人都陷入死一般的沉默,飞机仍在继续飞行着,或许已经联络了警方,但没人敢贸然激怒这帮暴徒。 阮糖除外,她看着花衬衫身上帮着的炸弹,心一点一点下沉。 红的黑的蓝的绿的,颜色各异的线路缠绕在一起很难拆除。 她沉着声音,“我是阮家刚找回来的女儿,你们是为了报复阮家,其他乘客和阮家没有关系,让她们先离开。” 黑衬衫看向花衬衫,他们两个人中明显是花衬衫说的算,他打量着阮糖, “我们只要阮砚舟的命。” 阮糖在心里祈祷大哥千万不要出来,他如果现在出来所有人都走不了。 阮砚舟藏在座位下边,心思飞速转动,他知道妹妹的意思,自然不会给她拖后腿。 阮糖:“阮砚舟早就不知道躲哪去了,你就算现在引爆炸弹万一炸不死他,你们这两条命不也白搭了?” 她看见花衬衫的眉头一皱,知道是听进去了,便继续说: “不如等飞机停下让乘客们一个个从你身边过去,你看见阮砚舟再引爆炸弹岂不是能保证他一定会死。” 花衬衫给黑衬衫使了个眼神,黑衬衫一把将空姐拎出来, “去告诉你们机长,让他现在就降落!” 空姐被吓得哆哆嗦嗦,但出于专业的职业素养的还是说了一句, “降落需要提前报备,不能随随便便地降落。” 黑衬衫给了她一巴掌, “那老子不管,反正现在就得停下来!” 空姐捂着脸抽噎着往飞机前舱去,五分钟之后又回来说飞机很快就可以降落。 原来是机长提前联络了指挥中心,提前做好了降落准备。 十分钟之后,飞机缓缓降落,乘客们排成一队伍,一个一个从花衬衫面前走过去。 “不是!” “不是!” “不是!” 黑衬衫一个一个看,不是的就直接放出去,直到飞机内空了下来,阮砚舟也没出来。 他们两个狠狠地盯着阮糖, “臭表子信不信老子先弄死你!” 第27章 你为什么救我? 花衬衫手里握着一个红色的引爆器, “把枪放地上踢过来!” 阮糖瞳孔一缩, “你别激动,我放就是了。” 她仅用一根食指穿过手枪,缓缓蹲下来,将枪放到地上之后用脚踢远。 黑色的枪嗖的一下子划到了五米开外的座位底下,黑衬衫的脸都黑了,对着花衬衫大喊, “大哥,这娘们就是故意的!” 阮糖满脸的无辜,“太紧张没控制好力道,要不是我再给你捡回来?” 她刚一动,花衬衫就大呵一声, “别动!” 他给黑衬衫递了一个眼神,“你去把枪拿回来。” 他的食指牢牢贴着引爆器的按钮,阮糖也不敢轻举妄动,幸好大哥没有出来,她还能再拖延一点时间想其他的办法。 阮糖继续说话:“这位大哥,你们确定阮砚舟在这一趟飞机上吗,会不会搞错了呀?” 花衬衫脸上的肌肉抽动,“你闭嘴!” 他们这次如果完不成任务,就算回去也活不下来! 黑衬衫费劲捡起手枪后,大骂一声, “大哥别跟这娘们废话,她不是说自己也是阮家人吗,直接杀了!”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说不定老板还会多给他们家人一点钱! 一边说一边朝着阮糖的脑袋开了一枪。 阮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花衬衫摁着引爆器的手上,再加上她和黑衬衫的距离有些远,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子弹已经朝她射了过来! 阮砚舟心中暗道不好,他挣脱苏桃桃的手,朝着妹妹冲过去。 可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一声大喊,目眦尽裂, “糖糖快躲开!” 阮糖倒是想躲,可人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子弹还快,就在子弹带着热浪接近她时,一个人影不知道从哪飞了过来。 噗! 子弹入肉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阮糖的耳中,她呆呆地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商珩......” 花衬衫看见阮砚舟出来之后,眼中翻滚着疯狂, “去死吧!” 他将炸弹从身上解开,狠狠地摁下引爆器,用力朝着阮砚舟的位置扔了过来! 阮糖眼中的事物瞬间倾倒,后脑勺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护住,鼻间钻入浓郁的血腥味,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大脑有些短路。 商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见她遇见危险会直接冲出来,还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当肉盾。 精致的眉头紧蹙,额角上冒出汗珠,嘴唇疼得颤抖, “会拆炸弹吗?” 阮糖长睫颤抖,张了张嘴声音却慢了半拍, “会。” 她从商珩的身下爬出来,炸弹上的红色数字还在滴答滴答地跳动。 时间还剩下1分29秒。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拆除这样复杂的炸弹,难度很大,阮糖完全没有把握。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蹲在了炸弹旁边。 阮砚舟看着自己的妹妹又看了眼靠坐着的商珩,他心中有很多疑问,但也知道现在并不适合提问。 苏桃桃跟在他后边,小声地问: “我们为什么不跑啊?” 阮砚舟的声音嘶哑,“跑不出去的。” 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出口很远,再加上一个受伤的人,恐怕没等跑出去炸弹就会爆炸。 炸弹上的数字已经跳到了59秒。 阮糖看着炸弹上极其复杂的线路依旧无从下手,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速回忆自己学过的关于炸弹拆除的知识。 商珩伤口处不断涌出鲜红的血,视线也阵阵发黑,他强撑着没有闭上眼睛, “拆电源/剪断电源!” 商珩和阮糖的声音同时响起,他们对视一眼。 阮糖嘴角微弯,朝他点了点头, “有剪刀吗?” 这个问题让阮砚舟的心一沉,就看见身边的苏桃桃从身上摘下来一串哗啦啦响的东西, “指甲剪行吗?” 阮糖点头,“行。” 苏桃桃将指甲剪递过去之后,压了压欢喜的心情。 偶像和她说话了! 虽然现在生死攸关,但苏桃桃却并不紧张,因为小说里的男女主是绝对不会死的。 炸弹上的数字只剩下29秒。 阮糖的视线一寸一寸地扫过炸弹,手指轻轻地在上边敲了敲。 数字跳到了19秒。 阮糖又小心翼翼地将炸弹翻了个面,继续敲了敲。 数字只剩下15秒。 她的视线锁定了炸弹的凹槽处,手指轻巧地一掰便将那一块的外壳卸了下来。 数字跳到了10秒。 阮砚舟的手心黏腻,后背都是汗,商珩的呼吸声也越来越沉重。 阮糖看见一块圆柱形的电池,连着两根导线。 数字跳到了6秒。 没有时间了,一滴汗水模糊了她的眼睛,阮糖来不及去擦。 滴答声还在继续, 5秒, 4秒, 3秒, 阮糖握着指甲剪, 2秒, 她快速地剪断其中一条导线。 1秒, 红色的数字闪了闪,最终一暗,变成了暗灰色。 呼!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商珩的身体再也撑不住,径直朝着地面倒了下去。 “商珩!” 阮糖眼疾手快地将人抱住, “你坚持住,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飞机上突然出现一队全副武装带着枪支的特警,阮糖大喊, “快叫救护车,这里有伤员!” 商珩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是在救护车上,他一睁眼就看见了满脸担忧的人。 阮糖从他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连忙问: “你感觉怎么样?” 商珩缓慢眨了眨眼,声音虚弱, “我没事。” 一旁的护士对阮糖说:“你多和你男朋友说说话,最好让患者保持清醒。” 阮糖想说他不是我男朋友,但看见商珩这个状态又觉得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 她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像你这样的人竟然会坐客机,为什么不坐私人飞机呢?” 商珩扯了扯嘴角,语调依旧缓慢,但逻辑清晰, “私人飞机需要提前申请,麻烦。” 一旁的护士清了清嗓,觉得这两人都上救护车了还在吹牛! 阮糖只以为她嗓子痒,看见商珩有些涣散的眼神,继续提问,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商珩感觉很困很困,阮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花了一些时间接收阮糖的问题, 第28章 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们的交易还没完成,我不能让你死。” 阮糖嘴唇一抿,觉得有些可笑。 她答应了帮他救人,现在人还没救他自然不会让她死了。 阮糖很想问到底是什么人这么重要,让他不惜付出生命! 但想到她提出退婚时,商珩决然的表情,阮糖突然就不想问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眼前却一直浮现着商珩挡在她面前时的模样,挥之不去。 炸弹被扔过来时,他明明已经受了伤,却还是把自己护在了身下,说不感动是假的,可阮糖知道他只是觉得自己有利用价值而已。 明明头脑清明,但胸中却有些憋闷,阮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抱住双臂靠在医院的走廊上,低着头任由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将自己吞没。 阮砚舟眼底带着黑眼圈,他走到阮糖的对面,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去休息一下吧,已经通知商家了。” 阮糖知道自己没有理由再继续守下去,况且她也没有必要再守着,她点了点头, “好。” 刚走出一步,迎面便过来一个穿着淡黄色碎花长裙的少女,明明是盛夏季节,可她却在裙子外穿了一件长袖针织开衫。 “请问,商珩是在这间病房吗?” 她的声音很柔和,听起来底气不是很足,随着走近能嗅到淡淡的中草药的味道。 阮砚舟眉头微微皱起,“你是商家的人?” 女孩点了点头,声音轻缓,“我是林菀,商珩是我的表哥。” 阮砚舟没想到商家竟然只让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过来,他指了指身后的病房, “商珩就在里面,等他醒了我们再来。” 林菀嘴唇颜色有些淡,“好,等商珩哥哥醒过来我会转告他的。” 她的身体好像很不好,说两句话就有些微微的喘息,她缓了一会儿才往病房走去。 阮糖的视线追随着她,林菀的皮肤呈现近乎透明的苍白,身形纤细单薄,发色偏浅,走路的步伐很慢很轻。 虽然只见了一面,但阮糖可以断定林菀的身体不好,而且是很不好,大概率是从出生就带着的毛病。 就算是用师门的梅花针法也只能尽量延长她的寿命,想要治愈基本上是不可能。 如果商珩让她救的人就是林菀,阮糖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她打算等商珩醒了之后,再找他谈一谈,毕竟他救了自己两次,她会想办法尽量延长林菀的寿命。 可这一等就是半个月,阮糖在工作室里设计图稿,叶蓁拿着手机上来, “老板你手机来电话了。” 阮糖放下手中的笔,将电话接了过来。 屏幕上显示着三个字:老狐狸,她眉头一挑,接通了电话。 “商先生这是终于想起我来了?” 叶蓁一听她这话,下楼的脚步一顿,竖起耳朵去听。 电话里的声音冷笑一声, “阮小姐真是好大的架子,还怪起我来了?” 阮糖听他这么说,火气噌的一下上来了,她拿着手机站起来, “商珩是你自己不联系我的!” 让她等了半个月,电话打过来第一句话竟然就是阴阳怪气,阮糖的脾气也上来了, “做人要讲良心吧,我在医院守了你一天一夜,后来是你表妹来我才走的,再说我走之前也说了等你醒了再来看你,这么长时间没消息,我差点准备参加你的葬礼!” 她说完这一大段话之后,电话中的人沉默了很久,阮糖以为他已经挂断了电话,商珩低沉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来, “我知道了,下午有时间吗?” 他知道什么了? 阮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还是回答: “有时间。” 商珩:“给我一个地址,我去接你。” 阮糖正好想找他谈谈林菀的身体状况和能治疗到什么程度,她说了一个附近的商场,便挂断了电话。 叶蓁好奇地凑过去, “谁啊?” 阮糖瞥见他一脸八卦的模样,啧了一声, “设计稿改完了?” 叶蓁一双干净的小狗眼看着她,浓密的长睫低垂,像个求主人怜惜的小狗, “老板,我能不能明天再改!” 这半个月阮糖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室里,叶蓁被她逼着改了数百份的设计稿,已经快崩溃了! 但阮糖很明显并不吃他这一套,她拿起桌子上的稿件, “你这个设计稿已经改了快半个月了,只剩下最后这一处问题,改完之后就可以准备材料了。” 她话音一转,又将设计稿放回到桌子上,语气颇为可惜, “不过你既然这么累了,那就等过段时间再改吧。” 叶蓁咧着嘴,露出两个小虎牙, “准备材料!” “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有我自己的设计品了?” 阮糖点头,“可是你都这么累了,还是算了吧。” 叶蓁连忙将桌子上的设计稿抱在怀里, “不累不累,老板我现在就去改!” 阮糖看着他格外轻快的身影,突然就想起了夜枭,不知道他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他回国的时候,自己和商珩的交易应该也已经收尾了吧。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夜枭正窝在床上,借着月光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他单手拧开一瓶矿泉水,将消炎药吃了下去。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有些凄惨,但对他下手的叛徒比他更惨。 夜枭那双桃花眼看向窗外高悬的明月,嘴里轻声呢喃: “快了,我们就快见面了。” 阮糖,等我。 下午到了约定的时间,阮糖刚到商场门口便看见了停在路边的一辆低调的迈巴赫。 商珩将车窗放下来,薄唇轻启, “上车。” 阮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半个月没见商珩明显瘦了一些,眼底有些乌黑,她看着他将车子启动,问道: “去哪?” 商珩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身体陷进驾驶座里,声音也有些疲惫, “带你去见一个人。” 阮糖以为他要带自己去见林菀,觉得有些话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她在心中斟酌着语言,尽量委婉, “你表妹的身体我只能尽力,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你要是觉得这个交易不划算也可以增加条件。” 第29章 小骗子 商珩侧过头,却没有说话,阮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刚要再开口,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阮糖看见手机屏幕上的联系人,她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接通了电话, “大哥。” 阮砚舟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在哪呢?” 阮糖抿了抿嘴唇,“我在昭昭家呢!” 阮砚舟没有说话,他睨着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的人, “是吗?” 赵昭昭把头垂得更低,在心里祈祷阮糖快点回来,她这位大哥的气场实在是太恐怖了! 阮糖心里发虚,她怕大哥问在飞机上的事情,所以才躲到了工作室里,她虚情假意地问: “大哥是有什么事情吗?” 阮砚舟没有回答而是问:“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赵昭昭感觉身上那股慑人的视线移开之后,才敢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阮糖看了一眼正开车的商珩, “我和昭昭准备去其他城市旅游,可能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回家了。” 阮砚舟沉默了三秒,“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回来。” 挂断电话之后阮糖松了一口气,耳边响起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 阮糖不解的看着他,自从上车之后商珩周身的气压就有些低沉,但现在面上带着一抹很淡的笑意,柔和了他硬朗的五官,也让车内的空气轻松了几分。 商珩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小骗子!” 阮糖的心里像是被人霸道地扔进一颗石子儿,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车内的空间静谧,周身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味道,她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在宫廷的那一晚。 阮糖有些不自在地打开车窗,假装看着窗外的景色。 可看着看着她就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儿来, “我们这是去哪?” 怎么越走越远了,看这个方向好像要出城了啊! 商珩打开中控的冷藏柜, “路程有点长,饿了可以先垫垫肚子。” 阮糖的视线看过去,是一块杨梅荔枝慕斯蛋糕,和在M国的咖啡店里吃的是一样的,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有意买的。 她对甜品一向没什么抵抗力,阮糖没有客气将蛋糕拿出来,吃了起来。 商珩并不喜欢吃甜品,但看她吃得这么香,竟然也想尝试一下了。 他喉结上下滚动,久违的食欲让他沉重的心情也轻缓几分, “不用增加条件。” 他这话没头没尾,阮糖眨巴了下眼睛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话,她将一枚荔枝送进嘴里,又听商珩继续说。 “林菀被姑姑领养时身体就不好,姑姑为她找了专门调养身体的家庭医生,我让你救的人不是她。” 阮糖的动作一顿,“不是林菀那是谁?” 商珩的声音有些低沉, “是我奶奶。” 阮糖放下手中的蛋糕,擦了擦嘴角沾上的奶油, “可以详细说一下吗,我需要了解一下我能不能救。” 商珩放缓了车速,手指摩挲着方向盘, “我奶奶有过七个孩子,但最后只剩下三个,就是我父亲,大伯和姑姑。 姑姑一直在国外生活,父亲和大伯的关系不是很好,经常到奶奶面前争吵。” 阮糖没问为什么只剩下了三个孩子,毕竟谁家还没点秘密呢。 她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分析,老太太应该是年轻时留下的病根,还有多年的心里郁结。 商珩的声音很好听,将奶奶的病情娓娓道来, “一个月前把大伯意外去世,奶奶知道消息之后就病倒了,看过很多医生,做了很多项检查,却一直都没治好。” 阮糖眉头皱起,老太太年轻时生了七个孩子,身体已经亏得差不多了,现在又白发人送黑发人,搁谁也撑不住! 阮糖基本上有了一些了解,她点了点头, “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把奶奶治好,但如果连我都治不好那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 她之所以这么笃定,就是因为梅花针是从上古传下来的,不但可以救人还可以害人。 所以学习梅花针必须要正式拜入师门,由师父亲自传授功法才能学会,如果光有书籍,只能学到理论知识,不能救人。 师父总说任何人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是缘分,就像她被师父收为关门弟子,又被梅花针选中。 那她和商珩这几次相遇也是缘分,缘分又让她现在用梅花针去救他的奶奶,至于能不能救成,也要看缘分。 阮糖都被自己给绕晕了,再看向窗外时景色已经发生了变化。 商珩将车驶入一处小庄园中,红砖绿瓦很有些古典气息,小园里种着很多绿油油的瓜果蔬菜。 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在院中忙碌着,看见商珩从车上下来,热情地迎上去, “小珩来了,老太太午饭前还念叨你呢!” 商珩的面上带着阮糖从来没见过的亲和, “王姨,这位是我的朋友,我想带她去见见奶奶。” 王姨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声音爽朗, “这姑娘长得真好看,小珩还是第一次带朋友来这里呢!” 她一边说一边将两人引到小楼里面, “快进来快进来,老太太在房间里呢,你们现在就过去吧!” 阮糖笑着朝她点头,跟在商珩的后边往奶奶的房间走。 王姨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笑得合不拢嘴, “郎才女貌,这回老太太的病一定能好!” 她从小看着商珩长大,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这孩子的父母不做人,从小又吃了太多苦,她真怕这孩子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现在看见他带了个女孩子,别说老太太了就连她都跟着开心呐! 商珩站在门前,先抬手敲了敲门, “奶奶,我回来了。” 屋内传来一个老人有些急切的声音, “小珩回来了!快进来!” 商珩摁下门把手,露出靠在床上的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 老太太的眼睛有些暗淡却藏不住眼中的慈爱,岁月在她的脸上刻下了细密的纹路,眼角有些低垂,但依旧能看出那常年含笑留下的痕迹。 她拉住商珩的手,轻轻地拍着, “好孩子,怎么瘦成这样了。” 第30章 治病 商珩握着奶奶的手,坐在床边上,露出身后的阮糖。 他语气温和,“奶奶我给你找了个神医,一定能让你好起来。” 老太太缓慢地移动视线,目光像是一缕微弱的阳光,停在她身上良久,阮糖也不急,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让她打量。 老太太点了点头,最好挂着慈祥的笑,语气有些慢, “这位姑娘是小珩的朋友吗?” 阮糖的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她如实地回答: “朋友还算不上,但商先生救过我两次,而我恰好会一项独门绝技,包治百病,所以就来给您治病了。” 老太太刚笑了两声便觉得有些上气,商珩轻轻为她顺气,老太太缓过来之后才继续说: “我不管你会什么,不是小珩的朋友那我就不用你给我治病!” 这句话她用了些力气,刚说完便又咳了起来。 商珩的眉头一皱,不等他开口,阮糖便连忙说: “刚才是骗您的,其实我和商珩是朋友,关系特别好的那种!” 老太太听见这话竟然神奇地止住了咳嗽,她语气依旧很慢,但能听出来心情好很多, “要是男女朋友就更好了,可惜我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小珩结婚生子的那一天!” 商珩最怕奶奶这副样子,他叹了一口气,“奶奶,其实她是我的未婚妻。” 阮糖眉头一挑,但看见老太太炯炯有神望着自己的眼睛,将嘴里的话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她扯着并不自然地笑,点了点头, “对!我是商珩的未婚妻。” 老太太的笑声都高昂了几分, “你就是阮家的那个小丫头啊!” 老太太的视线在阮糖和商珩之间看来看去, “好好好!你们两个准备什么时候结婚,结婚后生几个孩子啊?” 阮糖尴尬地笑了两声,朝着商珩挤眉弄眼, ‘你奶奶,你说!’ 商珩也不知道要怎么接这话,他想了想说了一句: “这得听糖糖的。” 阮糖脸上的笑一僵,她严重怀疑商珩是不是故意把这个难题扔给她的! 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阮糖连忙凑到老太太身边,亲切地握住她的另一只手, “您的病什么时候好我们就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生几个孩子也都听您的!” 老太太被她哄得乐呵呵的, “那我可要快点好起来!” 阮糖的一缕发丝正好扫过商珩的鼻尖,带来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他突然觉得这个屋子里很热,就连耳尖都红了起来。 阮糖并没有察觉出他的异常,从包里取出装着梅花针的布袋子。 老太太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阮糖,心里美滋滋的,脸上的笑容也怎么都落不下去。 阮糖像哄小孩一样,“眼睛闭上,不可以睁开哦!” 老太太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商珩站在一旁连喘气都不敢太大声,就怕打扰的阮糖。 阮糖从布袋子里取出梅花针,按照人体穴位,依次敲击着。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但阮糖并不是中医,她看病靠的是另外一种神乎其神的东西,也可以理解为直觉。 虽然听起来十分匪夷所思,但梅花针没落下一次,她便能感觉到这里是否存在病灶。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阮糖将梅花针收了起来,额头上渗出薄薄的细汗。 老太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我睡着了!” 商珩脸上也带着喜色,奶奶自从知道大伯的死讯之后,便很难入睡,市面上各种催眠的方法都试过了,可效果并不好。 但刚才阮糖就拿着针在奶奶的身上敲了敲,竟然就睡着了! 阮糖的腿有些发虚,她坐在椅子上缓了缓才说: “梅花针一旦运针,就会产生特殊的磁场,可以让人感觉到特别舒服或者难受。” 至于是让人感觉到舒服还是难受,那就全凭运针者。 老太太又揉了揉肚子,朝着外边喊: “小王啊,我饿了!” 王姨连忙跑过来,有些不敢相信, “老太太你说啥?” “你去外边买一些好吃的,我要和孙媳妇好好吃一顿饭!” 王姨一拍大腿,“我这就去!” 老太太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胃口,一天连一碗粥都喝不下去,现在可算是觉着饿了! 阮糖的肚子也咕噜噜地响,现在才只是检查了一下身体而已,就耗费了她这么多的精气,怪不得师父不让她随意使用梅花针。 老太太也觉得很神奇,原本软绵绵的身上竟然有了些力气,她迫不及待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对着阮糖说: “你们小两口在这里等着,我跟小王一起去,免得她买不好!” 商珩看着风风火火走出去的奶奶,有些担心, “我奶奶现在可以出去吗?” 阮糖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 “没事,走一走活动一下对身体更好。” 商珩也察觉到她的状态有些不对,试探地问道: “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对梅花针并不了解,自然不知道梅花针运针时及其耗费体力。 阮糖摇了摇头,“就是有点饿了,有吃的吗?” 商珩没有随身带零食的习惯,他走出去又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一根荔枝味的棒棒糖。 “这个可以吗?” 阮糖点头,她将棒棒糖接过来,却怎么都打不开,到最后连牙都用上了还是没打开,反倒更累了。 商珩在的嘴角勾起,“我来吧。” 他将棒棒糖又拿了过来,也不嫌弃上面残留的口水,手指轻轻一撕,糖纸便掉了下来。 阮糖看着他拆棒棒糖的场景,怎么都觉得怪异,一根寻常的棒棒糖,在他的手上竟然拆出了身价暴涨的感觉来。 将糖放在嘴里时,竟然也比之前甜了几分,阮糖觉得应该是身体太缺能量的原因。 奶奶和王姨回来时,身边还跟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林菀一手拎着菜篮子,一手挽着老太太的胳膊,两人说说笑笑,看起来感情很好。 商珩看见林菀时,勾起的嘴角落了下去,他对阮糖说: “林菀来了。” 阮糖哦了一声,她来就来呗,和她有什么关系。 第31章 她怎么可能是医生呢?!” 阮糖现在只关心什么时候能吃上饭。 商珩睨了她一眼,声音幽幽: “我醒来之后,林菀说你们早就走了。” 阮糖眨巴了两下眼睛, “我没必要骗你,不信你去问我大哥,你表妹来的时候我们一直守在外边。” 商珩抿着唇,“我知道。” 阮糖看他的神情又有些不高兴,但她现在很饿,饿得大脑都有些转不动,没力气想他为什么又不高兴。 商珩看着她没心没肺地靠在椅子上,觉得她真是心大! 林菀扶着老太太进了屋,嘴里的好听话就没停下来过, “奶奶您怎么又年轻了几岁,您这皮肤比我们年轻人还好!” 老太太摆了摆手,“我都老了,好不好看早就不在乎了!”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却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林菀。 老太太突然哎呦一声, “今天小珩回来了!” 林菀小时候最喜欢粘着小珩,每次小珩一回来她比自己这个奶奶还开心。 林菀一听见商珩回来了,眼睛亮晶晶的,一改之前弱柳扶风的模样,就连声音都有了些力气, “阿珩哥哥回来了!他在哪呢?” 奶奶乐呵呵地说了一句让林菀崩溃的话, “小珩带着女朋友回来的,现在两人应该还在房间里。” 林菀脸上的笑容僵硬,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又听奶奶继续说: “正好你去叫他们两个准备准备吃饭啦!” 林菀两腮的肌肉扯了扯,嘴里发苦, “好。” 她强撑着应了一声,心里却不服气,她倒要看看阿珩哥哥的女朋友到底长什么样! 房间的门是开着的,林菀故意脚步放轻走了过去,还未走近便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扶我一下,腿软。” 林菀咬紧牙关,心里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狐狸精!’ 阮糖刚要起来,就感觉腿一软,吓得她连忙坐了回去。 商珩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心中有些愧疚, “要不我背你吧。” 不等阮糖拒绝,林菀便咳嗽一声,连忙走了进去, “阿珩哥哥!” 她的声音很甜很腻,带着些虚弱的气音,听起来像是人工勾兑的糖浆,丝丝缕缕地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阮糖看向声音的主人,却只看见一个格外单薄的背影。 商珩眉头微微蹙起,脚步退后一步,声音冷淡, “有事吗?” 阮糖着急吃饭,刚一起来眼前就一黑,商珩眼疾手快地将她接住,在林菀的惊呼声中单手将她抱了起来。 他大步迈出去,将阮糖稳稳地放在了餐桌的椅子上,在奶奶和王姨吃瓜的眼神中,将阮糖面前的碗里夹满了肉,又及其自然地夹起一块肉递到她的嘴边。 阮糖一口咬住那块冒着诱人香气的肉块,才感觉终于恢复了身体的掌控权。 她看见奶奶和王姨笑得一脸荡漾,视线一移就看见了似毒蛇般盯着她的林菀,她连忙从商珩手里接过自己的饭碗和筷子, “那个我刚才有点低血糖,你也快坐下吃饭吧。” 王姨夸张的哎呦一声, “什么时候见过小珩对那个姑娘这么上心过啊,这是真动心了!” 老太太与也笑得合不拢嘴,“小两口亲密点好,要是能早点让我抱个重孙子就更好了!” 阮糖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就被呛得直咳嗽。 商珩就坐在她旁边,看见她眼角染上绯红,湿漉漉长睫一颤一颤地,看起来十分可怜。 “喝点水。” 他一只手取过自己的水杯递过去,另一只大手放在阮糖的背上,轻轻地拍着。 林菀眼神中的怨愤快要化为实质,她牢牢攥住筷子,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为什么要和我抢阿珩哥哥!’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林菀给老太太的碗中夹了根青菜,声音柔柔地说: “奶奶的身体最近感觉怎么样?” 老太太正专心欣赏孙子和孙媳妇的亲密,回答也有些敷衍, “还是老样子。” 林菀怨恨地瞥了一眼阮糖,她突然就捂着胸口,表情难受, “我突然感觉有些喘不过来气!” 老太太连忙回过头来,紧张地问: “是不是累到了,小王快扶她到床上休息一下!” 王姨正要答应,腿就被林菀摁住。 林菀的眼睛暗暗瞟向商珩,声音依旧柔弱, “现在好一些了,阿珩哥哥不用担心。” 商珩见阮糖已经不再咳嗽,便端起碗吃饭,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林菀。 阮糖此时也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怪怪的,她一边往往嘴里送肉,眼睛还不忘看戏。 林菀早就习惯了商珩对她的冷淡,她又转头对老太太说: “奶奶我给您找了一位专家,一定能让您好起来!” 老太太知道她这病时好时坏,也都习惯了,她也给林菀夹了一根青菜, “我这都是老毛病了,而且你嫂子就是医生,一会儿吃完饭让她也给你看看!” 她说着就看向阮糖,“糖糖啊,你医术好,奶奶就厚着老脸让你给菀儿看看病!” 阮糖正纠结到底要不要把她救不了林菀的事情说出来,就见正主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她怎么可能是医生呢?!” 自从那次在医院见过一面之后,林菀回去便让人查了阮糖的背景。 据她所知阮糖不过就是在乡下长大,刚被阮家找回来的乡下丫头罢了! 还高级精算师,在她看来不过就是阮家给女儿花钱买来的好名头而已! 至于医生那就更不可能是了! 林菀的脸上是还不加掩饰的嘲讽,“奶奶您千万别让这种人治病,万一再治坏了怎么办?” 林菀在老太太面前的形象一向都是温柔知礼,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激动的模样。 老太太和王姨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都愣住了。 阮糖正啃着一块排骨,她眨巴眨巴眼睛,十分无辜, “我怎么就不能是医生了?” 她真诚发问,难道是不是医生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吗?! 老太太点了点头,“对啊!” 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糖糖说得对啊,她的医术确实是很好!” 第32章 看不起 林菀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她瞬间又恢复了那副弱柳扶风的模样, “我就是看你年纪这么小,就算读医学恐怕也没毕业呢吧!” 老太太也想多了解一下孙媳妇, “糖糖是学医学的吗?” 阮糖将嘴里的肉咽下去,才说: “我学的是精算数学专业,医术是跟着我师傅学的。” 老人都喜欢刨根问底,老太太又接着问: “那你师父是哪家的啊?” 京城那些医学世家她多少会认识一些,小珩也没少给请老中医来给她看病,但效果并不好。 阮糖想了想直接回答: “我师傅就是一个普通人,刚才给您敲在身上的叫梅花针,我们这个门派叫梅花派。” 这名字确实没听过,老太太没有再问下去。 林菀却勾起了嘴角,故作无辜的问: “梅花派好像一款零食啊,真的能治病救人吗,不会是骗子吧!” 阮糖的眉头一皱,梅花派之所以不被世人所知,是因为千百年前的梅花派隐世而居,自建国以来才逐渐开始与外界接触。 她不喜欢林菀的语气,所以也没给她好脸色, “梅花派不是食物,希望你能对未知的事物存在敬畏之心。” 林菀不屑地捂嘴嗤笑,“你都说是未知了,我听都没听过的门派为什么要尊敬它!” 阮糖眸光渐寒,“夏虫不可以语冰者。” 林菀听懂了她的嘲讽,刚要反驳,但又一时之间想不到更好的词,只能捂着胸口喘息, “奶奶您的身体经不起她的折腾,我愿意替奶奶试一试她的医术!” 她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再加上泛红的眼尾和微微喘息的声音,俨然一副为了老太太着想的孝顺晚辈形象。 而商珩这位亲孙子,被显得像是有了媳妇就不顾亲奶奶身体的不肖子孙! 阮糖擦了擦嘴,语气坚决, “你的病我治不好。” 林菀一听这话,只觉得她蠢到家了,如果是她就算真不会治,也要装着治一治,可她倒直接承认了,这样也好,可以让她少费一些手段! 她装作疑惑地问: “嫂子是不喜欢我才不想给我治病的吗?” 这两个嫂子她叫得很难受,阮糖听得也很难受,可当着老太太的面又不能反驳。 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将原因说了出来, “因为你的病治不好。” 林菀的身体从她记事起就一直不好,大病小病不断,如果不是被林家收养,恐怕活不到现在。 但这话从最讨厌的人嘴里说出来,林菀的心里有些难受,让她看阮糖更加不顺眼,只觉得她是在嘲讽她是一个病秧子。 阮糖只是将实话说了出来,至于林菀是怎么想的,她也不在乎, “你还是想吃什么就多吃点吧。” 老太太一听这话心里也咯噔一下, “糖糖啊,菀儿的病有这么严重吗?” 林菀怕阮糖说出什么梗扎心的话,连忙呜咽着说: “嫂子要是不想给我治病就直说,何为什么要这诅咒我!”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看得人心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可阮糖从始至终都只是说了实话而已,是她自己心里承受能力不行。 在林菀嘲讽梅花派之前,她还有点迟疑要不要直接说出来她的病情,但现在她压根不考虑她能不能承受住这话的重量。 老太太心疼地搂着林菀, “可怜的孩子,我身体不好你身体也不好,也就你能天天来陪我这个没趣的老太太聊聊天,也只有你这个孩子和我的口味最像!” 她年纪大了,不爱吃重油重盐的食物,也不爱吃肉,平常就一碗白粥,一盘青菜,王姨都是自己单独吃饭的,只有林菀总来陪她吃这么清淡饭菜, 林菀缩在老太太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奶奶,我要是真走了,谁还陪您吃饭聊天啊!” 阮糖被她哭得脑袋疼,她也不是冷血无情,只是觉得林菀和老太太好像都误会她的意思了。 “林菀的病应该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所以治不好,但也不会影响寿命,就是平常会艰难一些。” 像个瓷娃娃一样,冷不得热不得,吹一点风都要感冒的体质。 林菀的抽噎一停,“那你为什么手让我想吃什么就多吃一点?” 阮糖好脾气的解释: “让你吃喜欢的东西是为了保持心情舒畅,心情好了身体自然会好。” 其实她还有一句没说,就别总违背自己的嘴和胃去陪老太太吃白粥和蔬菜了! 她又对老太太说: “奶奶你平常也要多吃一些蛋白质,对骨骼和抵抗力都有好处。” 长时间的卧床再加上营养跟不上可不就觉得浑身没有力气嘛! 商珩终于找到了同盟,他给奶奶夹了一块鸡肉, “我早说过让您多吃一点肉,偏不听吧!” 老太太也不是不想吃而是吃不下去,但今天听孙子和孙媳妇这么一说,觉得十分有道理。 她将鸡肉送进嘴里,味道竟然还不错,她自己又夹了一块。 林菀被晾在那里,泪珠还挂在脸上,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她认为阮糖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想要看她笑话! “既然嫂子的医术这么好,不如让我的家庭医生来学一学,相信嫂子不会拒绝的对吧!” 阮糖也想要让梅花派被更多的人知道,她点了点头, “可以。” 商珩还以为她会拒绝,他看了眼她的表情不像是为难,便也没有说话。 林菀在心中冷笑,她的家庭医生可是中医世家寒家的弟子,就凭阮糖这么一个半吊子,到时候还指不定怎么丢人呢! 等阿珩哥哥和奶奶看清楚她的本质之后,一定会嫌弃她,到时候自己还是商珩身边唯一的女人,也是奶奶最亲近的人! “既然如此,不让明天再为奶奶治病吧。” 老太太点点头,“对,今天糖糖都累了,今晚就在奶奶这住下,咱们明天再治病!” 能够再休息一晚,阮糖欣然同意了。 但她没想到奶奶竟然把她和商珩安排到了一间房间里! 第33章 好...大儿? 阮糖拽住正往房间里抱新被褥的王姨, “我们两个还没结婚呢,住一起不太好吧。” 王姨脸上有些为难,“也是啊,可这也没有别的房间了啊!” 她利落地将新被褥换上,走到门口说了一句: “你们都是男女朋友了,就住一晚上而已,早点睡吧!” 阮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扫了一眼这个房间,只有一张床,连沙发和椅子都没有,这要怎么睡! 商珩刚走进来,看见她在就要出去,却被王姨一把推进去。 “小珩,和你女朋友早点休息!” 说完便啪的一下子关上了门。 阮糖和商珩两人四目相对,皆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无奈。 “我出去睡。” 商珩用力拽住门把手,却发现竟然被上了锁! 他顿时觉得哭笑不得,不用想一定是奶奶的主意。 “我睡地上吧。” 商珩也看见了这件房间里干净的摆设,今晚恐怕只能在地上睡一晚上了。 “那就辛苦你这一晚了。” 他们两个毕竟不是真的男女朋友,谁在一张床上确是不合适,再加上现在的季节,就算谁在地上应该也不会着凉。 阮糖将被褥都帮他搬到地上去铺好,又把枕头分给他一个。 商珩道谢之后,看床上连盖着的被子都没有了,他将身上的薄外套脱下来, “我盖这个就可以,被子你拿走吧。” 阮糖也没跟他客气,将被子又拿了回来。 关了灯之后,窗外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蝉鸣,抬头看去还能看见漫天的星斗。 阮糖盖着薄被,鼻间被太阳的味道填满,蓬松又温暖。 她本以为自己会失眠,却没想到很快就入睡了。 睡到半夜突然身上一沉,阮糖猛地睁开眼,意识还有些恍惚,看着钻进她被窝的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商珩!” 她压着声音喊了一声,商珩的双眼紧闭一动也没动。 阮糖又推了推他,没推动,只能又喊了一声: “那你在床上睡吧,我到地上去睡。”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鄙夷, ‘说得好听,竟然半夜来抢我的床!’ 虽然地上铺着褥子,但躺上去之后阮糖还是感觉有些凉,她将商珩的衣服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准备继续睡觉。 但还没等她睡着,就又感觉身上一沉,整个人被一块火炭抱在怀里。 阮糖噌的一下子坐起来,她是真有些生气了! “商珩你到底要干什么?” 商珩的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阮糖没听清楚,但此时也察觉出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阮糖的手想要拍一拍他的脸,手指刚碰到商珩的脸上就感觉像是碰到了一块被烈日炙烤过的石头。 她心里一惊,彻底清醒了过来,又不敢开灯怕让奶奶知道,便只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 商珩的眉头紧紧地锁着,额间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脸颊发烫,呼吸沉重,嘴唇微张着,不知道在呢喃着什么。 阮糖一手抓住一个胳膊,吃力地将人拽到了床上,又去外边倒了一杯热水和湿毛巾回来。 商珩像是个小婴儿一般蜷缩在床上,阮糖刚走过去就被他一把抱住,满杯的热水溢出了一半, “我倒的这杯水是让你喝的,不是让你洗澡的!”, 阮糖看着他被打湿的白衬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先起来吃药!” 她从楼下的药箱子里找到了退烧药,准备先给商珩吃上,但此时的商珩却像个闹脾气的小朋友,搂着她的腰,说什么也不撒手。 阮糖打他掐他都不好使,只能先将水杯放到柜子上,拿起湿毛巾给他擦一擦,降降温。 商珩的嘴唇蠕动,“...妈妈...” 阮糖的动作一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商珩声音更小了,但也依稀能听清那两个音节, “妈妈......” 阮糖扯了扯嘴角,“好...大儿?” 未婚夫变成儿子了! 阮糖摇了摇头,将脑袋里面乱七八糟的内容甩出去。 她想换一个方便喂药的姿势,但商珩的手就像铁钳一般牢牢地扒在她的身上。 阮糖只能用力去掰开他的手指,视线正瞧见手背上那残留的牙印。 已经过了这么久竟然还有痕迹,可想而知她当时下口有多狠了! 刚才替商珩擦身上的时候,并不只有一处伤口,她刚才只是扫了一眼,就发现了两处深浅不一的刀伤。 身上的伤明明没有好利索,又开了半天的车,晚上谁在地上着了凉,可不就得发烧! 阮糖的心中莫名涌上一股内疚,她的动作轻柔了一些, “商珩听话,先把药吃了。” 阮糖将退烧药递到他唇边,原本还以为会费一番功夫,却没想到商珩竟然听话地张嘴将药片和她的手指一起含在口中。 柔软湿润的触感让阮糖僵住,视线又看见商珩淡粉色的薄唇上有一道很浅的伤口。 记忆瞬间回到了在宫廷的那晚,好吃的果冻。 阮糖的脸唰地一下子红了起来,她连忙将自己的手指抽出来,在商珩的衣服上擦了擦,将水杯递到他嘴边,语气生硬: “喝水。” 商珩眯着眼睛,就着她的手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阮糖的唇角微微弯起,看商珩这副听话的模样感觉格外的顺眼。 看着他将水杯里的水喝完之后,阮糖关了灯重新躺回到床上,商珩像一只巨型狗狗,黏在阮糖的身上。 阮糖一开始还会把他推开,后来实在是太困了,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商珩这一晚上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十岁那年,妈妈和爸爸大吵了一架,放学回来后就看见从卫生间门缝里露出来的鲜红。 他来不及摘下书包,顺着那抹刺眼的红,看见了看淌满地板的鲜血,和悄无声息躺在浴缸里的妈妈。 “妈妈,你醒醒!” “你为什么要在浴缸里睡觉,我饿了妈妈!” “妈妈,你快醒醒!” 十岁的小商珩跪在地板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是妈妈就这样任由他哭了一晚上,喊了一晚上也没有醒过来看他一眼。 地板上的鲜血将他的校服浸湿,他感觉好冷好冷。 第34章 小门小派没听说过 商珩的手突然抱住了一个温暖的太阳,味道也很好闻,他控制不住地将自己紧紧地贴过去。 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轻声呢喃着: “妈妈!” 是你来接我了吗? 我真的好想你,“妈妈!” 商珩抱着太阳,浑身都变得暖洋洋的,像是将全世界的光亮都抱在了怀中,好像黑夜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商珩醒来时的嘴角依旧带着笑,鼻间依旧是让人安心的栀子花香,刺眼的光线让他的眼睛不敢睁开。 手指碰到一个柔软温暖的东西,他猛地睁开眼。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最先映入眼帘,看清自己怀中的人后,商珩屏住了呼吸,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昨晚的记忆一幕一幕地在脑中回放,商珩恨不得将自己敲晕。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丢过这么大的人! 他竟然管阮糖叫妈妈! 阮糖好像还答应了一声! 商珩看着熟睡的人,一点一点从床上起来,拿起衣服便跑了出去。 他本打算如果门还是打不开,就是翻窗户也要出去,却没想到门锁已经被打开了。 商珩离开后,床上的阮糖缓缓睁开了眼。 其实在商珩做第一动作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但她还是装作熟睡的模样。 毕竟她要是睁开眼睛,他们两个都挺尴尬的。 阮糖特意晚了一会儿才出去,奶奶和王姨已经坐在了餐桌上等着她吃饭,没看见商珩,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糖糖过来吃饭了!” 奶奶今天的精神也不错,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阮糖扬起一抹笑,“奶奶,王姨早啊!” 王姨点了点头,给她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下来得正好,快吃饭吧!” 老太太乐呵呵地拉过她的手, “小珩工作忙正在书房开会呢,睡得怎么样?” 阮糖想起昨晚折腾到半夜,说了一句违心的话: “睡得可好了,连梦都没做!” 连做梦的时间都没有呢! 老太太乐呵呵地说:“吃饭吃饭!” 三人刚吃完饭,林菀便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脸上带着眼神,浑身带着多年来沉淀的冷静和沉着。 “奶奶,这就是我说的中医世家寒家的弟子,也是我的医生。” 中年男人面上露出一个不卑不亢的笑,声音听起来一丝不苟, “商老夫人,在下姓寒名赢。” 老太太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你就是寒赢啊!” 她点点头,“我听寒老头提起过你,说你医术不错。” 林菀得意地看了眼阮糖,却见她面上无波无澜,林菀在心中冷哼, ‘一定是装的,表面上风轻云淡,说不定心里已经在想怎么逃走了吧!’ 阮糖其实是在想,商珩吃没吃早饭。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想的是什么时,觉得自己十分神经,商珩吃不吃早饭和她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又不饿! 林菀对寒赢介绍阮糖, “这位可是梅花派的传人,今天带你来也是特意让你跟这位神医好好学学!” 她将神医这两个字咬得很重,寒赢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容, “怪我孤陋寡闻了,这位小神医的门派我确实没听说过。” 林菀啧了一声,有些歉意地看向阮糖, “你别介意,寒医生出身中医名门,对一些小门小派并不了解,相信你一定能靠医术让他刮目相看!” 林菀这话说得好听,但却把阮糖给架在了高架子上,就等着她摔下来。 老太太捂着胸口哎呦一声, “这怎么这么疼啊!” 寒赢的面色一变,“商老夫人快躺到床上去!” 王姨连忙应了一声,阮糖和她一起将老太太扶到了床上。 寒赢拿出银针就要朝着老太太的胸口刺去,阮糖眉头一皱,拦住了他的动作, “等一下!” 寒赢却不听她的,“再等命就没了!” 林菀挡在阮糖面前, “阿珩哥哥不在这里,你不用装了!” 阮糖不想跟她纠缠,她言简意赅: “奶奶不是心脏病!” 要是银针刺下去,恐怕奶奶的病情会更糟糕! 可林菀却并不相信她, “寒医生有丰富的临床经验,不会判断错的,你不要干扰他!” 王姨也觉得还是声名在外的寒医生更靠谱一些,她劝道: “糖糖你去看看小珩,这里不用担心!” 阮糖就算有一身的武艺但也不能用在这些人身上,但她又不能真走了,毕竟她答应了商珩要救奶奶。 此时的商珩也遇见了一个难题。 书房里,商珩带着耳机和公司懂事开会,他眼底的乌黑已经消失,但精致的眉头紧蹙着, “这就是你们给我的方案!” 隐含怒意的声音让懂事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他。 商珩眸光似淬了冰的刀锋,极具压迫感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平常最会耀武扬威的董事们,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商珩刻意放缓了语速,让每个字都充满了千钧之力, “所以,你们就是用这种漏洞百出的方案,来浪费公司数千万的预算?” 两句话问得董事们大气都不敢出,还是平常最不靠谱的顾野说了一句, “珩哥,主要是恩利集团那边临时反悔,我们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商珩的脸上仿佛被寒霜覆盖,“M国那么大的市场,找不到一个比恩利更好的合作伙伴吗?” 顾野看了一眼不说话的董事们,心里暗骂一群老狐狸。 最后还是他开口说: “TX公司最近的势头不错,隐隐有要超过恩利的趋势,但唯一的缺点就是TX成立时间太短了。” 商珩锐利的眸子扫了眼一直缩在龟壳里的董事们, “你们还有更好的选项吗?” 董事们连连摇头,“没有了啊!” “目前来看TX公司是最好的选择了!” “听说这家公司的掌权人也是华国人!” 商珩揉了揉酸胀的眉心, “先和TX联系,这件事情如果再办不好,你们就趁早退位吧。”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的,但落在董事们的耳中却似含有千钧重量。 别人说这些话,他们只会嗤之以鼻。 但商珩说这句话,没人不敢当成耳边风,因为商珩真的有实力让他们悄无声息地“退位”! 第35章 交易而已 卧室内,老太太躺在床上,只感觉胸口又闷又疼,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呼吸也变得极其困难。 她捂着胸口大口地喘息,脸色憋闷得有些发紫。 阮糖眉头紧锁,她看向王姨, “奶奶之前做的检查并没有发现心脏病,这次的症状虽然像但并不是心脏病!” 王姨知道老太太的身体一直都很好,除了有高血压之外,没有任何毛病,她又看像寒赢, “寒医生,老太太之前检查心脏没什么问题,可不可能真的不是心脏病啊!” 寒赢的面色严肃,“这就是典型的心梗症状!” 他不顾阮糖的阻拦,拿出银针对准胸口处的巨阙穴扎了上去。 林菀像防贼似的放着阮糖突然使坏, “就算你想出风头,但也不能拿奶奶的生命做筹码,等阿珩哥哥回来我一定会把你阻拦寒医生的事情告诉他!” 阮糖现在只觉得她十分聒噪,明明那么柔弱的身体,说话的声音怎么突然这么大! 老太太的胸口上立着一根银针,可她的面色不但没有好转反倒更加青紫。 寒赢推了推镜框,嘴里喃喃: “这不可能啊!” 老太太突然咳嗦了一声,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原本清醒的眼睛也缓缓闭上。 阮糖知道不能再任由他们蠢下去,她一把将挡路的林菀扒拉到一边。 “阮糖你竟然敢动手?!” 林菀身体一轻,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满脸的羞愧和不可置信。 阮糖大步跨到寒赢面前,抬手拽住衣领便甩到了一旁。 寒赢将近一米八的身高,身材匀称的大男人竟然就被一个看起来瘦弱的小姑娘甩了过去! 他不可置信将歪掉的镜框扶正,面上露出难看的神情来, “我劝你小小年纪还是不要逞强,这可是一条人命!” 就连他都治不好,她一个小丫头还妄想自己能治好,真是可笑! 阮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从布袋子中取出梅花针,嘴里默念运针的功法,按照巨阙、章门、阳陵泉、太冲的顺序依次有节奏地敲击。 商珩就在这时候从书房走出来,他见客厅里没有人,便到卧室来找。 刚一进去就被满脸泪痕的林菀抱住, “阿珩哥哥你可算来了!” 商珩皱眉,声音冷淡: “松开。” 林菀抽噎着松开了手,委屈的告状, “你快看看阮糖对奶奶做了什么吧!” 商珩看见奶奶躺在床上,神情有些痛苦,又看见阮糖严肃的表情,他的心沉了沉。 林菀还在不停地告状, “阿珩哥哥,我们已经劝过她了,可她不但不听还对我们动手!” 寒赢手里还握着银针,语气也带着怒气, “商老太太的症状明显就是心脏问题,您还是趁早将人送到医院去接受专业的治疗。” 他就差明着说阮糖的医术不行,别把老太太的病情给耽误了。 林菀也跟着说道: “对!阿珩哥哥你不能把奶奶的命交到一个外人的手里啊!” 商珩的面上似阴云覆盖,他声音冰冷刺骨, “闭嘴!” 林菀听过商珩在外边的狠厉传说,但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发火。 她只觉得周身的气温都降了几度,寒赢心中那点不瞒也尽数消失,他面前的可是商珩,他刚才竟然敢那么对他说话! 寒赢恨不得拍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阮糖运针需要百分百的专注力,但凡有一点分析都会前功尽弃。 但有商珩坐镇,林菀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卧室里静悄悄的,只剩下老太太笨重的喘息声。 随着梅花针的落下,老太太的呼吸逐渐平稳,面色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阮糖将敲击最后一个穴位,老太太的意识渐渐清晰过来,她有些迷惑地问: “我怎么躺床上来了?” 又看见阮糖惨白的面色,哎呦一声, “糖糖你这是怎么了?” 阮糖刚要笑着说自己没事,可第一个字刚一出口,就感觉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商珩熟练地将人接住,抱在了怀里,对惊慌的众人解释: “她就是太累了,我先带她去休息。” 老太太虽然醒来了,可林菀啊却并不开心。 寒赢都没治好的病,竟然让阮糖给治好了,她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可面上却一脸的激动, “太好了奶奶,您总算是没事了,刚才可吓死我了!” 老太太笑着拉住她的手,“你的身体状况不能太激动,我没什么事!” 二楼卧室里,阮糖纤细的身体陷在柔软的床上,长睫无力地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往日莹润的脸颊此刻也失去了血色,像是垂落的栀子花瓣,脆弱得有些美丽。 商珩坐在床边,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目光像是被钉在那张苍白的小脸上,内心翻滚着无比浓烈的心疼。 那情绪如此厚重,几乎要化为实质,从他眼中流淌出来。 “对不起。” 他不知道治病会让她变成这样。 商珩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糖,他还以为阮糖回想昨天一样低血糖,但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直接晕倒。 “你不用觉得愧疚。” 商珩抬起头,看见半睁着眼睛的人,那几乎要冲破胸腔的喜悦涌到喉咙口,却又被他狼狈地咽了回去。 “你醒了?” 他的声音中藏着不易察觉的心疼和温柔。 阮糖从他手中取出一块荔枝味的糖果,放到嘴里, “你救了我两次,况且救奶奶本来就是我答应你的交易,你不需要觉得愧疚。” 商珩的心里像是被投入冷水的炭火,倏地熄灭,他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在眼底,面上又恢复了那副疏离冷漠, “我知道,你休息好了就下去吧。” 他留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开。 阮糖不满地啧了一声,亏她昨晚还好心照顾他,真是没良心! 此时也恢复了一些力气,便也起身向楼下走去。 卧室里,林菀已经离开了,但寒赢还站在原位上,正低头思索着什么。 “糖糖来了!” 王姨有些愧疚地端过来一盘切好的水果,“刚才老太太还担心你呢,先吃点水果,我去给你做好吃的去!”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36章 这是沈北栀? 阮糖也不是心胸狭窄的人,正常人都会下意识去相信更年长,看起来更有经验的寒赢,她笑着接过果盘, “谢谢王姨。” 王姨原本还十分忐忑,但看见阮糖大大方方接话,不免在心里感慨, ‘这孩子的心性真好!’ 老太太热情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糖糖来,到奶奶这来。” 阮糖走过去,笑着问: “奶奶现在感觉怎么样?” 老太太现在更加喜欢这个孙媳妇,语气慈祥, “好多了,和正常人一样!” 说起来刚才心脏难受时她还以为自己撑不过去了,但现在又恢复了正常,就连她也觉得奇怪, “糖糖,多亏了你救了我。” 一直沉思的寒赢突然抬起头,问了一句, “阮小姐,商老太太不是心脏病到底是什么病?” 到现在他也相信了老太太真的不是心脏病,可发病时的症状又和心脏病相似,他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 老太太和商珩也都看向阮糖,等着她的回答, 阮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有些虚弱,她直接给出了答案, “神经官能症。” 寒赢一拍手,突然恍然大悟, “对啊!” 他当时只考虑到老太太的年纪,便当成了心脏病,却没想到神经官能症! 这个词对于老太太和商珩来说十分陌生, “糖糖啊,什么叫神经什么什么症啊?” 阮糖耐心地解释: “其实就是一种因为忧思过重或遭受过度刺激之后引起的心理疾病,发病时和心脏病的症状很像,出现心悸心慌,喘不过气的症状。” 老太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商珩知道奶奶因为大伯的离世遭受了很大的打击。 再加上早年婚姻的不顺,仅剩下的三个孩子为争夺家产斗得你死我活,早就积累了许多负面情绪。 “奶奶喜欢重孙子还是重孙女。” 商珩这话让屋内的人一愣,阮糖苍白的面上有了一点血色,老太太还以为她是害羞了, “小珩这是着急了!” 老太太又爽朗地笑了几声,“最好是重孙子重孙女都生!” 阮糖看向商珩,心中的怒火窜到了面上,用眼神问: ‘你什么意思?’ 商珩笑着搂住她的肩膀,大手牢牢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奶奶我们准备今年就结婚,明年您就能抱上重孙子重孙女了!”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整个人都恢复了精气神, “好好好,你们尽管生,生多少奶奶都能养得过来!” 阮糖也明白了商珩的目的,她只能跟着笑起来,但心中却发愁,她还准备退婚呢,这可怎么办! 寒赢走到阮糖面前,神色不似一开始时的沉稳, “阮小姐,我为自己一开始的无礼道歉,你是一位很优秀的医者。” 阮糖不卑不亢地回答,“论临床经验我比不过你,这一次是你疏忽了而已。” 寒赢知道她在为自己留情面,他心中更加敬佩, “这是我的名片,若是有任何我能帮得上忙的随时联系。” 阮糖接过名片,点了点头。 寒赢离开之后,奶奶在卧室里睡觉,王姨在厨房里做饭,客厅里只有阮糖和商珩面对面坐着。 两人谁也没开口,阮糖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吃了起来, “梅花针对神经类的疾病疗效显著,你就算不说那句话,奶奶也能活得很好。” 商珩的视线盯着那一张一口的小嘴,觉得她无论吃什么好像都很好吃,但看见盘中的水果时,又瞬间没了食欲。 “我必须让奶奶的生活重新找到喜欢的事情,才能真正做到治本。” 阮糖放下叉子,降低了音量, “当初我们的交易是我帮你救人,你主动退婚,可现在怎么办?” 商珩漆黑的眸子盯着她,薄唇一张一合说出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我反悔了。” 阮糖噌的一下站起来,眼前一黑,她连忙又坐了回去,平复着愤怒的心情, “商珩你说话不算话!” 商珩看她脸上因怒气染上的一抹薄红,呼吸也因为情绪激动而略显急促,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猫一样怒视着他。 他突然就升起一抹恶趣味, “我只是不讲信誉而已,和你抢我车,骗我人相比不算什么。” 阮糖被人翻了老账,想要反驳又觉得底气不足,只能瞪大杏仁眼,用眼神控诉他的罪行。 商珩没有被她的怒气波及,反而觉得心头的阴霾被她生动鲜活的表情驱散, “你瞪我也没用,今年就结婚。” 阮糖在心里狠狠地记了商珩一笔,把水果咬得咯吱咯吱响。 商珩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几乎要藏不住的笑意,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虽然垂着眼也能想象得到她此刻的表情。 王姨将冒着香气的饭菜从厨房里端出来,林菀却又回来了,这次身后还带着一个人, “王姨,奶奶呢?” 王姨看着她身后恨不得把脑袋揣到衣服里的人,小声地问了一句, “这位是?” 林菀将身后畏畏缩缩的人拽到自己身前,眼睛撇向阮糖,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沈北栀。” 阮糖原本在帮着王姨端菜,听见这名字动作一顿,她的视线看过去,眉头蹙起。 沈北栀什么时候变成这幅德行了? 沈北栀扑通一声朝着她跪了下来,脸上瘦得两颊凹陷,眼底带着乌黑的黑眼圈,哪来还能看出来当初沈家大小姐的模样, “姐姐,求求你放过哥哥吧!” 阮糖没有动,只冷眼看着她, “起来。” 沈北栀没有动,依旧在哭求着, “自从二哥入狱之后,妈妈病了,爸爸每天看见我就打我骂我,大哥也忙着处理名扬留下来的烂摊子连家都没时间回。 姐姐我知道错了,我给你磕头,求求你放过沈家吧!” 阮糖被她吵得头疼,肚子又被香气勾起雷声,她冷声说: “名扬的项目我早就告诉过去你们有问题,是你们自己不信,沈南洲入狱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求我也没用。” 她说完该说的话,也不管还跪在地上的人,招呼着大家坐下来吃饭。 王姨有些尴尬地擦了擦手, “那个我去看看老太太醒没醒,你们先吃吧。” 商珩见王姨走后,阮糖又重新放下了筷子,知道她不好意思吃,他便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 “先吃饭吧。” 阮糖见他动筷,自己也就不客气了。 沈北栀见她竟然真的不管自己,直接吃了起来,连哭都忘记了。 林菀恨铁不成钢地瞥了她一眼,心里想; ‘怪不得落得个这么个下场,真是蠢死了!’ 第37章 阮糖,你为什么不去死?! 林菀将依旧跪在地上的沈北栀拉了起来,语气带着些惋惜, “北栀先起来吧!” 她眼睛瞟向商珩,“真是可怜,好好的一家人骨肉分离!” 林菀捂着胸口,眼睛里渗出点点泪珠,她暗暗掐了沈北栀一下,眼神示意她赶紧说啊! 沈北栀的大脑有些短路,顿了几秒才想起林菀来时交代她的话,声音带着哭腔, “我不怪姐姐,沈家虽然养育了她这么多年,但毕竟不是亲生父母,姐姐不想和我们有牵扯也可以理解。” 林菀拍了拍她的手,声音微微喘息, “可沈家的公司还有你在监狱里的二哥可怎么办呐!” 沈北栀一想到暴虐的父亲和思念二哥生病的母亲,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姐姐,我求求你了你把二哥放出来好不好!” 沈北栀跪在阮糖的脚下,头垂得很低,声音听起来格外可怜,就好像阮糖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王姨藏在门后边,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她虽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带光看林菀小姐朋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模样,就下意识觉得阮小姐有些心狠。 林菀偷偷看向商珩面上的表情,她将沈北栀带来就是为了让奶奶和阿珩哥哥看清楚这女人的真面目。 她能够对养育自己的沈家下黑手,还将曾经疼爱她的哥哥送进监狱里,阿珩哥哥一定不会喜欢这么恶毒的女人! 可惜的是,林菀并没有在商珩的面上看见半分的厌恶,商珩依旧不紧不慢地吃着饭,偶尔还会给阮糖夹菜。 她气得牙痒痒,一激动呼吸就急促起来,也忘记了装柔弱, “阮糖,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沈北栀都这么求你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答应她放过沈家!” 这本是阮糖自己的事情,商珩原本并不想参与,但林菀的话让他听不下去, “闭嘴!” 林菀被吼得一愣,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商珩, “阿珩哥哥你今天为了这个女人凶了我两次!” 她指着事不关己依旧吃饭的阮糖, “这个女人虚伪又恶毒,你为什么就这么喜欢她!!” 阮糖将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放进嘴里,轻轻放下了筷子,站在商珩身边, “你说我虚伪,但你一边嘴上说关心奶奶,一边又在明知奶奶在卧室里休息的情况下,将沈北栀带来高声哀求我,指责我,你这种行为怎么还好意思说我虚伪?” 林菀一噎,干瘪的胸脯上下起伏,阮糖不等她缓过来,继续说: “你也不用装,你的身体状况暂时还死不了,我要是你现在就赶紧将人带走,省得一口气背过去还得帮你叫救护车!” 林菀听见她这话,白眼一翻,竟然真的被气了过去。 王姨也不藏了,连忙出来, “哎呦喂,林菀小姐!” 她一边掐人中一边打电话,等林家的保镖将林菀抬走之后她又说了一句, “阮小姐,您这嘴是真厉害!” 就连老太太都念着林菀的身体,不敢同她大声说话,可阮糖倒好,直接给人气晕过去了! 王姨现在看阮糖突然觉得没有往常那般顺眼! 阮糖这一顿饭吃得乱七八糟,她现在的心情也不好, “王姨,你是觉得我就应该乖乖被她骂,不还嘴对吗?” 阮糖对她一直很尊敬,平常说话也都是笑眯眯的,这还是第一次对她冷脸,王姨的心里咯噔一下,她连忙摆了摆手, “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林菀小姐的身体不好,有什么话得好好说!” 阮糖一声冷笑,“好好说话林菀要是能听得懂,也不至于把沈北栀带来恶心我!” 被点名的沈北栀眼中闪过阴狠,她假装害怕地瑟缩了一下,爬起来拉住王姨的手, “求求您劝劝我姐姐,让她放过沈家放过我好不好,我给您磕头了。” 沈北栀作势还要跪下,王姨哪能让她跪自己,连忙将人拉住, “你别急,我看阮小姐也不是坏人,你不如先回去等消息。” 沈北栀拉起自己的袖子,声音哽咽, “我不会去,我要是回去父亲一定会打死我的!” 王姨看见她胳膊上触目惊心的伤痕,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处好地方, “我的天!” “这还是亲爹了吗?” 她又看向阮糖,迟疑着开口, “阮小姐,您看这孩子这么可怜,再说沈家怎么说也养育了你多年,不如就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放过他们吧!” 她这话一说出口,商珩的眉头皱起, “王姨!” 王姨啊了一声,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商珩一直把王姨当成自己的长辈,可现在他也觉得王姨不应该说这句话, “王姨这是阮糖自己的事情,我们没有权利插手。” 王姨啧了一声,“这怎么是插手了呢,阮小姐年纪小有些事情不懂,我就是给提了个意见而已!” 商珩还要再说,阮糖抬起手摁在他的胳膊上, “王姨,沈家当初执意要投资名扬的项目,我极力劝阻可他们却觉得我是嫉妒沈北栀。” 她的语气无波无澜不带有任何情绪,只是在陈述事实, “沈南洲当众诬陷我偷窃,他往我身上泼污水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们曾经是亲人。” “我不是小猫小狗,喜欢时对我好,不喜欢时就随意欺辱打压。” 况且她本就不打算对付沈家,现在的下场也全部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王姨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她看了眼沈北栀,突然就想起一句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沈北栀眼看最后一个能帮自己的人也不再说话,她心中的仇恨挤满大脑。 都是阮糖,如果不是她二哥也不会进监狱,母亲也不会生病,父亲更不会这般厌恶她! “阮糖,你为什么不去死!” 她从口袋里取出一把水果刀,朝着阮糖狠狠地刺过去。 王姨被这一幕吓得忘记了尖叫,眼睛快要瞪出来。 商珩下意识想要护住阮糖,但阮糖不等他过来,便朝着那锋利的刀尖迎了过去。 “去死!” 第38章 梅花派 沈北栀的双眼瞪得几乎要裂开眼眶,整张脸的肌肉都在痉挛般地抽搐,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一边裂开,形成一个既非哭也非笑的诡异弧度, “阮糖你去死吧!” 只要她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阮糖的身体擦过映着寒光的刀锋,腰身一旋,以手化掌劈在沈北栀的手腕上,又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 沈北栀一声痛呼,瞬间便飞到门外,身体狠狠地砸在地板上,疼得她失声。 水果刀在阮糖的手上旋转,她手一抬,水果刀就似离弦的箭一般飞出去。 沈北栀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水果刀正撕碎空气朝自己的射过来,她甚至忘记了躲开,就眼睁睁地看见水果刀越来越近。 “砰!” 沈北栀呼吸仿佛已经暂停,脸颊的疼痛让她找回了身体的知觉,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带来的那柄水果刀正插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王姨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蹦到了嗓子眼里,看着阮糖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 商珩反倒十分淡定,他知道阮糖并不是会忍气吞声的性格,现在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阮糖看着沈北栀,声音冰冷: “滚。” 沈北栀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并用地跑了出去。 直到跑出去百米远,冰凉的手脚也没有缓过来,她靠在角落里,大口地喘息。 她刚才真的以为阮糖会杀了自己! 林菀已经被送回了林家,寒赢看见她昏迷也没有惊慌,只是让人把林菀放到了床上。 “林小姐我还有事,需要离开两个小时。” 林菀缓缓睁开眼睛,当着他的面坐起来, “寒医生,有没有其他办法证明那个贱女人的医术都是骗人的!” 寒赢一丝不苟的表情有些裂缝,他摇了摇头, “阮小姐的医术是真的。” 林菀自然知道,“我不管她的医术是真是假,我只要能证明她是个骗子的方法。” 寒赢推了推镜框,“抱歉,我并不知道这种方法。” 他在林家多年,知道林菀对商珩的上心程度,他劝道: “阮小姐的身份并不似看起来那么简单,我和老师说了梅花针的事情,老师竟然让我陪着他去找阮小姐。” 师傅已经七十九岁,除非是很重要的人或事情,否则他是绝对不会亲自过去的。 林菀有些惊讶,“寒老爷子竟然要亲自去见阮糖!” 凭什么啊? 寒赢看着她,语气郑重, “林小姐,您尽量还是不要和阮小姐闹得太难看。” 林菀虽然讨厌阮糖,但她并不傻,如果阮糖真的得到了寒老爷子的青睐,那她还要想办法和她搞好关系,至少明面上不能是仇敌的关系。 林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寒赢应下,离开时还贴心地将门带上。 林宅门前停着一辆红旗国礼,寒赢打开副驾驶的门,和后座位上的老者尊敬地打了声招呼, “老师。” 寒老爷子留着长长的银色胡须,看起来像是电视剧里仙风道骨的老神仙,他淡淡嗯了一声, “走吧。” 汽车缓缓行驶,最终停在了一处小院前。 寒赢下车将后车门打开,寒老爷子挥开他递过来的手, “我还没老到需要人扶!” 他利落地下了车,站稳之后打量着眼前这个绿油油的小院子, “好久没来了!” 他的语气中蕴含着无尽的慨叹。 王姨出来摘菜看见走进来的人,眼睛眯起, “您是...寒老爷子!” 她上一次看见寒老爷子还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您是来找老太太的吧,快进屋!” 寒老爷子笑着走进去, “听说你们家来了一位小神医把老太太的病给治好了。” 王姨将人引到了客厅里,语气十分骄傲, “对!那位小神医不是别人,就是我们阿珩的未婚妻!” 寒老爷子哦了一声,“不知道这位小神医在哪里?” 王姨一拍大腿,“你看我这记性,您先在这等一会儿,我去把老太太和小神医都叫来!” 寒老爷子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 “今日是什么风,竟然把寒国士给吹来了!” 老太太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腿脚也利落不少。 寒老爷子回头去看,也觉得十分惊讶, “老妹妹的身体看样子是真的好多了!” 他的视线看见老太太身边的年轻女孩,眼睛很大,瞳仁清澈,蕴含着自信和沉稳的光芒。 阮糖的视线不闪不躲,带着洞悉一切的睿智和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平静。 寒老爷子几乎一眼就猜到她的身份, “这位就是小神医了吧!” 阮糖的面上不见任何得意,声音清亮悦耳,带着独有的韵味, “老先生谬赞了,我当不上神医二字。” 老太太亲昵地拉着阮糖的手, “我这位孙媳妇谦虚,但这次真是多亏了她!” 几人面对面坐了下来,王姨端着茶碗过来,淡淡的茶香氤氲了空气。 商家和寒家祖上有些渊源,但到他们这一辈已经疏远了很多,老太太问了一句: “老哥哥来是有什么事情吧?” 寒老爷子也没打算隐瞒,直接把来的目的说出来, “其实我是为了这位小神医来的。” 他的视线转向阮糖,“可否告知小神医的师门创始者和门派。” 阮糖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她如实回答: “老先生叫我阮糖就好,我师承梅花派,祖师爷是梅花三娘。” 寒老爷子听见这句话,十分有些感慨, “果然是梅花派!” 他饮了一口茶水,才开口解释: “我小的时候听我的爷爷提起过很多次梅花派的事情。 那个时候你们门派并不会轻易出世,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我爷爷也是听他的爷爷说的。” 阮糖一听这么多爷爷就知道他真的知道梅花派。 “我的爷爷每次提起梅花派都十分向往,他说梅花针可以让人起死回生,消除百病。” 寒老爷子语气中带着向往,又突然叹了一口气, “可惜梅花针只有正式拜入梅花派才能学到,而且就算拜入了梅花派能真正学会运用梅花针的人又少之又少。” 第39章 寒云歇 寒老爷子说的这番话阮糖非常认同,她点了点头, “当初师傅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她说我很有天赋才会破例收我做关门弟子。” 老太太听着他们的对话,也听出来自己这位孙媳妇的门派非同一般,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派,她便觉得有些奇怪, “糖糖啊,奶奶一直想问你,你的成长环境怎么会拜入梅花派呢?” 寒老爷子也十分好奇,“据你所说,你的师傅应该是梅花派的掌门,能被她收为关门弟子可谓是一个大的机缘呐!” 阮糖的眸光悠远,遇见师傅时是最她低谷的阶段,甚至不愿意再提起。 她淡淡一笑,“可能是缘分吧。” 如果没有师父,她现在可能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苟且偷生。 寒老爷子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其实我来是想请小神医治疗一个病人。” 老太太的眼中带着些惋惜, “老哥哥说的是你的孙子吧。” 寒老爷子扯了扯花白的胡子,身形有些佝偻, “是我的孙子。” 阮糖和他也是第一次见面,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只如实说道: “我需要先见一下患者。”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我能力有限,没见到患者之前,不敢承诺一定能治好。” 寒老爷子一听她这么说反倒更加放心, “不如我们现在就去!” 老太太见阮糖担心的看着自己,她笑着说: “糖糖不用惦记我,我感觉自己的身上轻快许多,没什么事情了!” 阮糖点点头, “那现在就去吧。” 她必须要快点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回家,否则大哥恐怕会亲自过来抓人了! 阮糖跟着寒老爷子回了寒家,建筑物十分复古,像是回到百年前的官宦府邸。 阮糖被引到一处幽静的院落里,寒老爷子停下了脚步, “我的孙子就在里面,小神医请。” 阮糖推开门走了进去,卧室里的光线有些暗,丝丝缕缕的光线从雕花窗缝照在床上。 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男人,二十多岁,皮肤白得近乎透明,锁骨在薄薄的皮肤下凸起明显的弧度。 面容精致得仿佛手办娃娃,长长的睫毛随着微弱的呼吸而颤动,如同陷入困境的蝴蝶颤抖着翅膀。 寒老爷子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他本不想进来,可对孙子迫切的思念又让他不顾身体走了进来。 “他叫寒云歇,三年前患上了一种罕见的免疫系统疾病,我用了很多种方法都救不了他。” 寒老爷子的身体几乎站不稳,他扶住柜子, “我这一辈子救了太多的人,可现在却连最亲的人都救不了!” 他每见到躺在床上的孙子,痛苦和无力就会重新涌上来,让他恨不得替自己的孙子受罪。 阮糖的眉头微微皱起,“您保重身体。” 她取出梅花针,床上的人似乎有了感应,睫毛掀动,却无力睁开。 “我叫阮糖,是你爷爷请来替你治病的,我会用梅花针敲击在你的身上,不疼不用紧张。” 阮糖柔和的声音让寒云歇的睫毛停止颤抖,他苍白的唇轻轻蠕动,声音像是蜻蜓震动翅膀般微弱, “谢...谢...” 手中的梅花针第一次落下时,阮糖的心里便一沉。 他比她想的还要虚弱,能活到现在全凭生在中医世家,要是换到平常人身上恐怕早就投胎了。 紧接着阮糖落下了第二针,她的额头上便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没有再落下第三针,而是将梅花针收了回来。 寒老爷子十分紧张,“小神医,我孙子的病能治好吗?” 阮糖点头,“能,” 寒老爷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阮糖说: “但很难。” 刚升起的高兴又压了下去,他试图安慰自己, “只要能治就有希望!” 寒云歇的手指动了动,他缓缓睁开眼睛, “爷...爷...” 寒老爷子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歇是你在叫我吗?” 他快步走到床边,寒云歇缓缓抬起手拽住他的衣角, “爷爷......” 寒老爷子一把握住他的手,老泪纵横, “云歇不怕,爷爷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阮糖的喉咙发紧,她缓缓退出了房间。 等寒老爷子出来时正看见阮糖坐在台阶上, “小神医怎么坐在这里?” 阮糖扶着发胀的脑袋站起来, “寒老先生到这边说吧。” 两人往外走了两步,离寒云歇的卧室远了一些阮糖才开口: “寒公子病得很重,就算治好恐怕也会终身坐轮椅。” 寒老爷子并没有失望,反而看起来十分亢奋, “”只要让云歇能够好好的活下来,坐轮椅也可以! 阮糖理解他的心情, “寒公子的病时间太长了,对身体的损伤很严重,需要长期的治疗,短期未必能看见效果。” 这些事情全部都是必须要让寒家人提前知道的,所以阮糖尽量说得很详细。 寒老爷子只觉得她是在谦虚, “小神医才见了云歇一面,他就能睁开眼睛叫我爷爷,我相信您的医术一定可以让我的孙子好起来!” 他比阮糖大好几轮,却用上了尊称,足以证明他的尊敬和信赖。 阮糖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 “我需要上好的百年人参,鹿茸鹿血等补品。” 寒老爷子捋着胡须,“可以问一下小神医要这些大补之物做什么吗?” 云歇的病情并不适合用这些药材,恐怕会适得其反。 阮糖猜到他想的,说道: “运针需要耗费大量的精气,这些药材是给我自己用的。” 寒老爷子这才放心的应下, “您放心,药材一定管够!” 阮糖轻轻点头,“有饭吗?” 她话题跳得太快,寒老爷子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小神医还没吃饭呢吧!” “这样我请您去月满楼!” 阮糖连忙拒绝,却架不住寒老爷子的热情,只能又上车。 车子缓缓停在月满楼门前,迎宾一看见这辆红旗国礼连忙扬起笑脸迎上去, “寒国士您来了!” 寒老爷子的态度十分随和,他笑着点点头, “我的雅间给我留着吗?” 迎宾弯着腰将人领进去,声音高昂, “您的雅间一直都给您留着呢,里边请您小心脚下!” 第40章 月满楼风波 寒老爷子却回过头去,对着阮糖说:“阮小姐先请。” 迎宾的眼睛看见跟在寒老爷子身后的阮糖,扫到她那张漂亮的过分的脸后,眼神微微一变,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职业性的尊敬, “寒国士,这位小姐,这边请。” 阮糖并没有见过这个迎宾,只当是月满楼新招的员工,并未在意,只微微颔首。 迎宾将几人领到最为幽静雅致的“听雨轩”便恭敬退下。 刚一回到一楼岗位,他就迫不及待地凑到相熟的同事身边,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和八卦: “诶你知道吗?刚才寒国士竟然带来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进‘听雨轩’!那地方平时可不对外开放的!” 另一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是那个世代中医世家、被誉为国手的寒老爷子吗?他老人家可是很少出来应酬的。” “可不就是他嘛!”迎宾重重点头,语气带着几分自以为是的揣测, “你说这么大岁数了也不消停!那小姑娘我看年纪轻轻的,都能当他孙女了,寒老还客客气气叫人家‘阮小姐’……啧,这声‘小姐’叫得,可真有点意思哈!” 月满楼的大厅虽然典雅安静,散坐着几桌客人,但迎宾虽然放低了音量,那窃窃私语还是清晰地钻进了附近几桌客人的耳朵里。 其中一桌靠窗的位置,坐着三个男人,气氛却并不融洽。 主位上的沈东旭面色潮红,眼神已经有些涣散,显然已喝了不少。 他听见“阮小姐”三个字时,心脏莫名一跳,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涌上心头,但此刻的他无暇深究。 “沈总,只要再把这一杯喝了,诚意到了,我们哥俩就好好考虑给你投资的事!” 对面一个腆着啤酒肚的杨总将一杯满溢的白酒推到沈东旭面前,语气带着戏谑。 沈东旭胃里早已翻江倒海,强忍着恶心,扯出一个近乎卑微的讨好笑容: “杨总,张总,我…我已经喝了一壶多了,您二位刚才…刚才也是这么说的……” 就在这时,那个迎宾的声音又不合时宜地飘了过来,带着令人作呕的兴奋: “……进去得有五分钟了吧?一会儿送菜的时候叫我一声,我得想办法去看看这老家伙玩得有多花!” “老家伙”“玩得花”这几个字像针一样狠狠扎进沈东旭的耳朵里,和他潜意识里对那个“阮小姐”的不安猜测瞬间重合,激起一股莫名的怒火和难以言喻的恶心感。 杨总不耐烦的催促声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沈总!这酒你到底喝不喝?不喝我们可就走人了!沈家现在这情况,除了我们,谁还敢给你投钱?” 沈东旭猛地一咬牙,将杯中那辛辣刺鼻的液体狠狠灌入口中! 强烈的刺激感瞬间冲垮了他最后的防线,喉管一紧,嘴一张,“哇”的一声! 这一晚上强灌下去的酒水和委屈愤怒全部喷涌而出,秽物直接撒了一桌子,溅到了对面两人的身上。 “卧槽!沈东旭你他妈恶不恶心!” 杨总和那张总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一边手忙脚乱地擦拭,一边破口大骂。 沈东旭被酒精和呕吐物呛得眼泪直流,却还记得投资的事。 他一把拽住想要离开的杨总的袖子,手臂直直伸到他面前,舌头打结地说: “酒…酒我喝了…投资…投资呢?说好的……” 杨总嫌恶地一把将他推开,力道之大让沈东旭踉跄着撞在旁边的桌子上: “投资?投你妈!你们沈家的破公司就是个无底洞,都快破产清算了,还想让我们往里扔钱?做梦去吧!傻子才投!” “你…你们答应我的!” 沈东旭的酒劲儿混合着绝望彻底上头,他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抱住杨总的腿, “不给钱…不给钱不能走!你们骗我!” 杨总气得大叫:“保安!保安!把这醉鬼给我拉开!” 几个闻声赶来的保安七手八脚地上前,费力地将像一滩烂泥般的沈东旭拽开,粗暴地推搡在地上。 沈东旭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西装沾满了污渍,头发凌乱,周围是食客们投来的或鄙夷或怜悯或看热闹的目光。 巨大的屈辱和失败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 阮糖在雅间里坐了一会儿,菜还没上齐,她实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便借口去洗手间,实际是想出来催催菜。 刚走出听雨轩不远,就听见大厅方向传来不小的骚动动静,声音竟然还有几分耳熟? 她好奇地踱步过去,刚走到大厅入口,就看到一片狼藉中,沈东旭正被人像丢垃圾一样推倒在地,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昔日沈家大少的威风。 她脚步一顿,正想悄无声息地退回,免得惹上晦气。 却不料沈东旭歪歪扭扭地挣扎着站起来,一抬头,恰好看见了阮糖那张无比刺眼的漂亮脸蛋。 刚才听到的“阮小姐”“老家伙”“玩得花”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里疯狂回荡! 他瞬间认定了自己的猜想,一股被背叛、被羞辱的怒火直冲头顶,彻底烧断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 “阮糖!你个不要脸的贱人!” 沈东旭赤红着眼睛,指着她的鼻子就歇斯底里地开骂: “你竟然!你竟然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为了钱脸都不要了!真是把我们沈家的脸都丢尽了!” 他甚至忘了,阮糖早已不是沈家人。 阮糖也没想到出来催个菜能碰到这么一出,看着沈东旭那身污垢不堪的西装和扭曲的嘴脸,她嫌弃地移开了眼,声音却冷冽清晰,像冰珠砸地: “沈东旭,你发什么酒疯?我再说一次,我现在姓阮,跟你们沈家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丢人,别扯上我。” 沈东旭试图扑上来抓住她,被阮糖轻巧地侧身躲过。 他积累了一晚上的怨气、失败感和此刻的愤怒彻底爆发: “贱人!你还会顶嘴了!如果不是你!沈家的生意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克的!你就是个扫把星!” 第41章 月满楼风波2 阮糖气极反笑:“你是不是喝酒把脑子喝坏了?我没告诉过你们名扬的项目有问题吗?是你们自己利欲熏心,非要相信沈北栀那半吊子水平,现在出了问题,倒有脸来怪我?” “你既然知道有问题为什么不坚持!为什么不以死相谏!”沈东旭逻辑混乱地咆哮着,仿佛这样才能为自己开脱。 “阮糖你承认吧!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恨我们!你就是想看着沈家跌入地狱!你心里才痛快!” 他说着说着竟癫狂地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又带着哭腔: “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条狗一样求人,你一定很得意吧!很爽吧!但那也比你不知廉耻去傍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强!你真让我恶心!” 阮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 “老头子?”她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全场,最终精准地锁定在那个眼神闪烁、正试图缩到人群后的迎宾身上。 “你,过来。” 阮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那迎宾身体一僵,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让他头皮发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姑娘明明年纪不大,穿着也不显山露水,可那眼神和气势,竟比他在月满楼见过的所有所谓大人物都要骇人几分。 他硬着头皮,慢吞吞地挪过去,强装镇定: “您…您叫我是有什么需要吗?” 阮糖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语气平淡无波:“新来的?” 迎宾点了点头,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或许对方只是问问: “是,刚来不久。” “嗯,”阮糖淡淡应了一声,“现在可以走了。” 迎宾一愣,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给你一分钟时间,离开月满楼。”阮糖没什么耐心重复,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如此下面子,迎宾年轻气盛,那点害怕瞬间被不服气取代,嘴上也硬气了起来: “这位小姐,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说让我走我就走?月满楼是你家开的?”他特意加重了“小姐”二字,充满了暗示和侮辱。 沈东旭仿佛找到了支撑点,立刻大声附和:“她就是我们沈家不要的弃女!一个弃女也敢在这里指手画脚!笑话!” 迎宾一听,底气更足了,原来真是个没靠山的!气势装得再强又能怎么样?不过就是运气好被老头看上的玩物而已! 他挺了挺胸脯,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轻佻: “哼,给你脸叫你一声小姐,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要是真那么不要脸,我可不介意把你那点事好好跟大家说道说道,让你彻底出名!” 阮糖此刻反倒不气了,她甚至勾唇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凉意: “哦?我的什么事?我倒想听听。” 迎宾被她那明媚的笑容晃了一下,心思又活络起来,猥琐地笑道: “不如这样,你也别跟那个老棺材瓤子了,跟我的了,我年轻力壮,肯定比那老家伙懂得让你快活……” 话音未落,只见阮糖缓缓走到旁边一张厚重的实木制成的装饰桌旁。 那桌子一看就分量十足,木质坚硬。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她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对着桌角看似随意地一掰——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响起!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那块比砖头还厚实的实木桌角,竟然被她徒手硬生生地掰了下来! 周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有人不信邪,也偷偷试着掰了一下旁边的桌角,结果把手硌得生疼通红,木头纹丝不动。 阮糖掂量了一下手里那块沉甸甸的“木砖”,目光落在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的迎宾身上,笑容变得危险起来: “年轻力壮?有多壮?不如让我试试,是你的骨头硬,还是这桌子角硬?” 她手一扬,作势就要将手里的实木扔出去! “啊——!” 迎宾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再也顾不上面子里子,抱头鼠窜,跌跌撞撞地就往门口跑,还不忘留下句威胁: “你…你给我等着!” 阮糖十分惋惜地收回手,仿佛遗憾没真的砸出去。 她转头,看向闻讯匆匆赶来、额头冒汗的大堂经理,随手将那块桌角丢给他,语气轻描淡写: “这桌子,从他工资里扣。不够的话,让他家里人来赔。” 经理心惊胆战地接住那沉甸甸的木块,手都在抖,连声应道: “是是是!阮小姐,一定照办!您放心!是我们管理不善,惊扰您了!” 他心里已经把那个闯祸的迎宾骂了千万遍,打定主意以后绝不能再心软招这种没眼力见的东西。 一旁的沈东旭也被阮糖这非人的一手吓得酒醒了大半,看着那缺了一角的实木桌,喉咙发干,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长期以来的傲慢和此刻围拢过来的目光让他拉不下脸立刻认怂。 “你…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阮糖,就算你有点蛮力,也改变不了你害了沈家的事实!还有,你在这里跟个老头子鬼混,就是自甘堕落!” 阮糖简直要被他的逻辑气笑了。她停下脚步,转过身,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淬着冰寒,一字一句地问道: “沈东旭,你的耳朵和脑子是装饰品吗?我再说最后一遍,名扬的项目,我提醒过风险,是你们,尤其是你和沈北栀,被利益冲昏头脑,一意孤行。沈家如今的局面,是你们自作自受,与我何干?” “至于我和谁在一起,”阮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别说我只是正常与人用餐,就算我真做了什么,一个早已将我扫地出门的沈家,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管好你们自己吧!” 就在这时,两道矫揉造作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哟!我当是谁闹出这么大动静呢?这不是我们班那位眼高于顶的‘高才生’阮糖吗?哦不对,听说现在被赶出沈家,连姓都改啦?” 第42章 要亲手一件一件扒掉你的马甲 阮糖抬眼望去,只见旁边一桌站起来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正是她高中时的同学,王倩和李薇。 说话的是王倩,家里开了个小公司,以前就是沈北栀的跟班,没少对她冷嘲热讽。 李薇家境稍普通,但最是捧高踩低。 王倩拉着李薇,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走过来,脸上挂着夸张的惊讶和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在阮糖身上扫过,重点在她那身看似简单普通的衣物上停留,撇了撇嘴。 李薇立刻接腔,声音尖细,确保全场都能听见: “倩倩,还真是她呀!天呐,刚才远远就听见说什么‘弃女’、‘老头子’的……阮糖,听说你被沈家赶出来日子很难过,但……但再难也不能走这种歪路啊?找个年纪能当你爷爷的人……这……这也太……” 她说着,还故作羞涩地捂了下嘴,眼神却充满了恶意和窥探欲。 王倩故作痛心疾首状:“哎呀薇薇你别说了!阮糖,我们同学一场,真是……真是替你感到丢人!你要真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们老同学说啊,大家凑点钱帮帮你还是可以的,何必……何必这样作践自己呢?” 她嘴上说着帮忙,眼里的幸灾乐祸和优越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沈东旭像是终于找到了台阶和“盟友”,立刻指着阮糖对王倩二人说: “你们看看!你们大家都看看!她都已经不知廉耻到什么地步了!简直把我们所有人的脸都丢尽了!” 周围的目光再次聚焦,充满了各种探究、轻蔑和看戏的意味。 阮糖看着眼前这出迫不及待跳出来刷存在感的拙劣双簧,忽然觉得荒谬又好笑。 她脸上非但没有出现对方期待的窘迫、羞愧或者愤怒,反而绽开一个明媚甚至带着点慵懒的笑容,仿佛在看马戏团的猴子表演。 “王倩,李薇,” 阮糖声音清脆,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一个假期没见,你们俩这毛病还没治呢?一个眼睛越来越瞎,一个脑子越来越蠢。” 王倩脸色瞬间难看:“阮糖!你骂谁呢!我们好心好意……” “好心?” 阮糖打断她,眼神倏地冷了下来, “眼睛瞎的那个,看见我和长辈吃顿饭就能脑补出龌龊剧情,建议你赶紧去医院挂个眼科,晚了可能真没救了。 脑子蠢的那个,以为我现在需要靠你们那点可怜的‘施舍’过日子?甚至觉得我需要‘作践自己’?建议你挂个脑科,好好查查是不是进水了。” 她顿了顿,向前微倾身体,目光精准地落在王倩颈间那条蓝宝石项链上,压低了声音,却足以让王倩和李薇听得清清楚楚, “哦,对了,王倩,你带的这条项链,模仿的是珠宝师唐宁的早期设计风格吧,可惜形似神不似,用料也差了两个档次,啧啧,你这品味,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独特啊!” 王倩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变得惨白! 唐宁是最近几年在设计圈里崛起的神话,她脖子上这条项链还是她求了父亲很久,花了巨大代价才从特殊渠道买来的,一直是她在姐妹圈里炫耀的最大资。 ,此刻却被阮糖一眼看破是“山寨盗版”还公然点破!这种羞耻感和被彻底扒掉底裤的难堪,比直接骂她更让她无法承受! “你……你胡说八道!”王倩尖声反驳,却底气不足。 李薇也懵了,看着王倩的反应,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顿时也不敢再吱声。 这时,得到消息的寒老爷子也因为阮糖去催菜久久未归而寻了出来。 他刚走到大厅入口,恰好将几人的污言秽语听了个清清楚楚。 寒老爷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虽年迈,但身为国士,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缓步上前,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哦?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自家晚辈吃顿便饭,也成了‘鬼混’和‘自甘堕落’了?” 沈东旭闻声回头,看到寒老爷子那张经常出现在新闻和重要场合的熟悉面孔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他刚才骂的“老家伙”、“老头子”……竟然是国宝级的中医泰斗寒老爷子?! 寒老爷子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压得沈东旭几乎喘不过气。 老爷子没再理会他,转而看向阮糖,语气瞬间变得慈和: “糖糖,菜已经上齐了,都是你爱吃的。遇到不相干的人,不必浪费口舌,平白扰了用餐的兴致。” 阮糖乖巧地点点头,上前扶住寒老爷子的胳膊:“嗯,知道了寒爷爷,我们回去吧,我都饿扁啦。” 沈东旭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一老一少相携离去的背影,耳边回荡着寒老爷子那声亲切的“糖糖”和“自家晚辈”,再想到自己刚才的言行和如今沈家的困境,一股极致的悔恨和冰凉的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他不仅投资没拉到,还得罪了绝对不能得罪的人,并且……他似乎又一次,且是更彻底地,看错了那个他曾视为弃女的妹妹。 周围的食客们投来或鄙夷或同情或看热闹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沈东旭只觉得天旋地转,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瘫软在地,引来一阵低低的惊呼。 阮糖突然回过头来,对一旁冷汗涔涔的经理淡淡道: “经理,月满楼现在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大声喧哗、随意诽谤客人的吗?如果这里的用餐环境就是这样,那可真令人失望。” 经理魂都快吓飞了,这位可是月满楼真正的主人! 他连连鞠躬道歉,声音都带了哭腔: “对不起!阮小姐!万分抱歉!是我们的重大失误!我们立刻清场!!” 他立刻转身,对着保安们厉声道: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几位恶意骚扰贵客、影响营业秩序的‘客人’请出去!”他特意加重了“请”字。 保安们不再客气,上前直接架住了还在发懵的沈东旭,同时对王倩和李薇做出了强硬的手势: “三位,请立刻离开!” 沈东旭挣扎着还想说什么,却被保安毫不留情地拖拽着向门口走去。 王倩和李薇在周围人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视下,羞愤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顾不得其他,抓起桌上的包掩面而逃,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月满楼。 一场闹剧,终于以极其难堪的方式收场。 阮糖看着瞬间清静下来的大厅,仿佛只是随手拍掉了身上的灰尘。她甚至还有心情对经理补充了一句: “催一下‘听雨轩’的菜,谢谢。” 经理忙不迭地应下,亲自小跑着去后厨催促。 阮糖转身,准备回雅间继续享受她迟来的美食。 然而,她并不知道,在二楼一处视野极佳的廊柱阴影后,一道深邃锐利的目光早已将楼下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尽收眼底。 商珩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白玉酒杯,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兴味盎然的弧度。 他的这位小未婚妻,果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层温顺的伪装之下,藏着的是锋利的爪牙和无数令人惊讶的秘密。 阮糖,似乎比他最初预想的还要有趣得多。 商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底闪烁着猎人发现感兴趣猎物时的精准光芒。 退婚? 看来是不可能了。 他现在只想亲手、一件、一件地,将她身上那层迷人的迷雾,彻底扒开。 而雅间内,阮糖正对着刚上桌、香气四溢的翡翠虾仁和红烧牛腩大快朵颐,饿极了的她吃得心满意足,仿佛刚才大厅里那场因她而起的风波,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甚至有点开胃的小插曲罢了。 只是这平静之下,暗流早已开始涌动。 她的马甲,已然引起了最不该引起注意的那位“阎王”的浓厚兴趣。 掉马的修罗场,正在无声地逼近。 第43章 马甲摇摇欲坠 饭局尾声,寒老爷子放下筷子, “糖糖,一会儿我送你回去,看谁还敢乱说话。” 话音未落,阮糖手机响了。 屏幕亮起——“大哥”。 她心头一跳,来了! 预料到瞒不住,只是没想到电话来得这么快。 她吸了口气,接起电话,声音瞬间变软, “大哥?” 电话那头是阮砚舟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还在月满楼?” “刚吃完。” “等着,十分钟后到。” 说完便挂了电话,一如既往的干脆。 阮糖捏着手机,那点小忐忑冒了头。大哥这语气…不像没事。 寒老爷子看过来:“有事?” 阮糖回神笑笑:“我大哥正好在附近,过来接我。不麻烦您啦。” 寒老爷子了然一笑:“砚舟来接?那好,他靠谱。” 十分钟后,那辆熟悉的黑色库里南精准停在门口。 阮糖跟寒老爷子道别,快步走出去。 车窗降下,露出阮砚舟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黑衬衫,金丝眼镜,一丝不苟。 “上车。” 他目光扫过她,确认没事,语气平淡。 阮糖拉开门坐进去,乖乖系安全带, “大哥你怎么…” “回家再说。” 他打断她的话,启动了车子。 车里安静得很,阮砚舟专注开车,并不说话。 但这沉默比质问更让人心慌。 阮糖偷偷瞄他,看他下颌线微微绷着。 坏了。 阮糖心里打鼓,开始盘算待会儿怎么“解释”。 今晚这关,怕是不好过。 车子驶入别墅,停稳。 阮砚舟熄了火,却没解安全带,也没让她下车。 他转过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像能剥开所有伪装。 车厢内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终于,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糖糖,我们聊聊吧。” 阮糖的心猛地一沉。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回国的飞机上?” 阮砚舟的语速很慢,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锐利, “还有,在宫廷的那一晚是你救了我对吧。” 这不是疑问,是断定。 阮糖指尖一颤,知道今天不说实话一定是过不去了。 她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又干又涩,带着点自嘲, “大哥,” 她抬起头,眼睛里没了平时的光亮,像蒙了一层灰, “从我有记忆起,就一直在M国的垃圾堆里和狗抢吃的。” 阮砚舟心口猛地一抽。 “后来再大一点有一个男人找到了我,可能是运气不好,没碰上好人。” 她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我被扔进一个地方……不听话会挨打,饿肚子是常事。想活下去,就得比别人狠,比别人快。” 阮砚舟的脸色瞬间白得吓人,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 “什么地方?!谁干的?!” 阮糖任他抓着,没挣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情绪, “一个……专门培养工具的地方。名字不重要,大哥,都过去了。” “过去了?!” 阮砚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底赤红, “你管这叫过去了?!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的地狱!” 他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妹妹,那层乖巧的皮下,藏着的是遍体鳞伤的灵魂和淬过血的锋芒。 “十二岁……”阮糖忽然低声说,“我逃出来了。藏在货轮底舱里漂回来的,差点死在半路上。” 她扯了扯嘴角,“后来就被送到福利院,然后就被沈家收养。”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狠狠割在阮砚舟心上。 他想象不出,一个小小的孩子,是怎么从那种地方逃出来,又是怎么在异国他乡挣扎求生,最后伤痕累累地回到他们面前,还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一直以为,她只是在外吃了点苦,受了点委屈。 却从没想过,她经历的是炼狱。 他猛地松开手,看到妹妹手腕上被自己掐出的红痕,巨大的愧疚和心痛瞬间淹没了阮砚舟。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所有翻腾的情绪只化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近乎哽咽的低唤, “糖糖……”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的头发,但指尖却在半空中颤抖着停住。 阮糖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手,心里那点坚硬的东西忽然就塌了一块。 她垂下眼,轻声说:“大哥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好什么好!” 阮砚舟猛地别开脸,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他肩膀微微颤抖着,努力平复着几乎失控的情绪。 车厢里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许久,阮砚舟才缓缓转回头,眼底的血丝未退,但情绪已经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沉痛和一种近乎凶狠的决绝。 他重新看向阮糖,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那些欺负过你的人,那些地方……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不是安慰,是承诺。 阮糖看着他,没说话。 她知道大哥说得出就做得到。 阮砚舟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个决定, “下来吧,你二哥还在等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件事,暂时别让爸知道。” 阮糖跟着阮砚舟下了车,脚步有些发沉。 阮砚舟替她推开沉重的实木大门。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阮砚松清瘦的身影。 他坐在那张单人沙发上,面前的茶已经冷了,氤氲的热气早已散尽。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灯光下,他的脸色比平时更白几分,那双总是清润含笑的眸子此刻沉静如水。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阮砚舟脸上,兄弟二人视线一触即分,无声地交换了某种沉重至极的信息。 随即,他的视线转向阮糖,从上到下,细细地看了一遍,像是在确认她是否完好无损。 阮砚舟的目光最终停在她脸上,没有立刻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那眼神复杂得让阮糖心头微窒——有关切,有担忧,有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心疼。 “回来了。” 第44章 阮糖的过往 阮砚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他放下笔,站起身。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亚麻衬衫,身形显得越发清瘦单薄。 “二哥。” 阮糖低声唤了一句,下意识地避开了他过于通透的目光。 阮砚松走到她面前,他没有像阮砚舟那样情绪外露,只是伸出手,非常轻地碰了碰她的手臂,指尖微凉。 “没事就好。” 他轻声说,语气听起来甚至算得上平静。 但阮糖却感觉到,他指尖那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阮砚舟没有质问她为什么撒谎骗他,而是走到酒柜旁,倒了两杯酒,这次没加冰,直接将其中一杯塞给阮砚松。 阮砚松没说什么,接过来,指尖摩挲着冰冷的杯壁。 三人谁都没再说话,客厅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最终还是阮砚松打破了沉默。 他没有看阮糖,目光落在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上,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阮糖耳中: “所以,我们糖糖……” 他顿了顿,像是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不仅会做生意,还会……拆炸弹,是吗?” 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甚至带着一点近乎荒诞的调侃意味,但阮糖听出了那底下压抑着的惊涛骇浪。 阮糖握紧了手,指甲掐进掌心。 她知道,大哥应该全部和二哥说了。 她点了点头,喉咙发紧,发不出声音。 阮砚松缓缓抬起头,看向她,那双总是蕴含着诗情画意的眼睛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雾,雾后面是深不见底的痛色。 “什么时候学的?” 他问,声音依旧很轻,“在哪里学的?吃了多少苦?”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在阮糖心上,也刺在对面两个男人心上。 阮糖闭上眼,又睁开。 那些她试图永远掩埋的过去,今晚注定要彻底摊开在至亲面前。 “很小的时候……”她声音沙哑,“在一个……不需要哭声的地方。” 她省略了血腥的细节,但那种冰冷的绝望感,却无声地弥漫开来。 “他们只教有用的东西。怎么杀人,怎么破坏,怎么在绝境里活下去……”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拆弹……算是里面比较技术性的活了,至少需要动脑子,不是纯粹靠杀人本能。” “杀人本能”四个字,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阮砚舟和阮砚松的心脏。 阮砚舟猛地闭上眼,下颌线绷得像铁。 阮砚松握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色。 客厅里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三人压抑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阮砚松才极其缓慢地放下酒杯。 他走到阮糖面前,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揽进怀里。 他的怀抱带着清雅的墨香和淡淡的松节油气味,异常的温暖和坚定。 阮糖的身体瞬间僵住,她并不喜欢身体接触。 在那些黑暗的岁月里,所有的肢体接触都意味着攻击、惩罚或者驯服。 “对不起,糖糖……” 阮砚松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沙哑得厉害,带着无法掩饰的哽咽, “如果我们能再找一点找到你就好了。”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这个总是风轻云淡、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此刻却因为巨大的心痛和愧疚而难以自持。 阮砚舟也走了过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宽厚的手掌,重重地按在阮糖的头顶,揉了揉。 阮糖被两个哥哥包围着,他们温暖的体温和毫不掩饰的心疼像一张细密的网,将她层层包裹。 一直强撑着的、坚硬的外壳,在这一刻终于土崩瓦解。 她鼻尖一酸,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阮砚松肩头的布料。 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肩膀微微地颤抖着。 阮砚松感受到了肩头的湿意,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阮砚舟的手也始终没有离开她的头顶。 没有人说话,无声的安慰和沉重的悲伤在空气中流淌。 过了许久,阮糖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从阮砚松怀里退出来,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 阮砚松拿出随身的手帕,递给她。 那是很柔软的棉质手帕,带着他身上特有的干净气息。 阮糖接过来,擦了擦脸。 阮砚舟看着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但那冷静之下,是磐石般的决心, “过去的事,我们无法改变。但从今以后,阮家就是你的后盾。 那些旧账,我们会一笔一笔算清楚。” 他看向阮砚松,兄弟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达成了某种默契。 “至于现在,” 阮砚舟继续道,目光重新落在阮糖身上, “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或者什么都不做。 天塌下来,有哥哥们顶着。” 阮砚松也点了点头,目光温柔而坚定, “糖糖,我们是你的家人。” 家人。 阮糖看着眼前为她筑起坚固壁垒的哥哥们,心里某个冰冷了多年的角落,终于一点点地,被熨帖得温暖起来。 她知道,前路或许依旧不会平坦,那些过去的阴影或许还会不时浮现。 但至少此刻,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阮砚松的手帕带着清冽的松木香,阮糖仔细叠好,攥在手心,那点湿润的暖意仿佛能透进皮肤里。 阮砚舟拿起茶几上的平板,指尖快速滑动,调出一份商业报告和加密通讯记录。 “宫廷的拍卖会,明面上的主办方是欧洲一个古老家族,但背后有几笔异常的资金流动,最终指向一个注册在离岸的空白公司。” 他声音沉稳,将平板转向阮糖。 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资金流向图和一个模糊的徽标——一条静谧却深不见底的暗色河流。 “我们追踪这个‘暗河’代号很久了。 他们不像传统意义上的杀手组织,更像一个盘根错节、隐藏在合法商业外衣下的国际情报和资源掮客网络。 手段高超,极其谨慎,很少留下痕迹。” 他的目光落在阮糖身上,带着探究,但更多的是凝重, “他们近期的活动频率和资金流向有些异常,似乎在境内寻找什么。 糖糖,你当年……有没有接触过类似的存在?” 第45章 藏在暗处的眼睛 阮糖的心微微一提, “暗河”……这个名字她隐约听过,在她逃离之后,辗转于灰色地带时,似乎听某些消息灵通的人提起过,是一个比训练营更神秘、更难以捉摸的存在。 他们不做打打杀杀的低端生意,他们交易的是信息、影响力甚至……人。 “我只是他们最底层、消耗性的工具,接触不到核心。” 阮糖斟酌着词句,避开了“巢”这个更血腥的称谓, “训练营和他们……可能有过一些资源交换,但我不确定。逃出来之后,我以为彻底断了。” 她隐瞒了最关键的一部分——她并非毫无准备地逃回国内。 那些年在生死边缘挣扎,她也利用空隙和天赋,悄悄积累了一些东西,甚至在海外以化名建立了自己的信息渠道和安保公司,与某些游走边缘的佣兵团体有着互惠互利的关系。 但这些底牌,她暂时还不想完全暴露,那会引来更多追问。 客厅再次陷入沉默,空气却不再那么沉重得令人窒息,转而变成一种面对未知威胁时的严肃评估。 突然,阮砚舟的私人手机震动起来,是加密线路。 他看了一眼号码,是海外区号,神色微凝,接起电话。 “说。” 他听着电话,眉头逐渐锁紧,偶尔回应一两个简短的音节。 几分钟后,他挂断电话,看向阮砚松和阮糖,眼神锐利。 “我们在北欧的一个长期合作方,刚刚单方面中止了一个重要项目的谈判,赔付了高额违约金,没有任何解释。” 阮砚舟的声音冷肃,“对方负责人只含糊地提了一句,说是总部的压力,涉及‘更高层面的利益协调’。”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的人查到,对方公司高层近期与一个注册在开曼群岛的基金会接触频繁,而那个基金会……与‘暗河’的数个外围空壳公司有资金往来。” 阮砚松猛地抬眼:“他们在试探?还是警告?” “更像是一种精准的施压。” 阮砚舟分析道,目光再次转向阮糖,“不直接动手,而是通过商业手段,不动声色地切断我们的外围合作,像是在测量我们的反应,或者……逼出某样东西,某个人。” 逼出某个人。 阮糖的心猛地一沉。 从来没有人能活着从“巢”逃出来,她和夜枭唯二的两人。 难道他们真的发现她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现在的她,不是十二岁时那个只能仓皇逃窜的小女孩了。 她在海外也有自己的势力和盟友,虽然不足以正面对抗“暗河”这种庞然大物,但周旋和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只是,她最担心的是牵连阮家。 阮家的生意庞大却基本都在明处,是正经过日子的商业帝国,经不起这种藏在阴影里的庞然大物的反复撕扯和暗算。 “大哥,” 阮糖抬起头,眼神变得冷静而锐利, “‘暗河’的目的如果是我,他们不会轻易动用极端手段,那样动静太大,不符合他们隐藏的作风。这种商业上的试探和切割,更像是……敲门砖。” 她在快速分析,大脑飞速运转, “他们在评估阮家的价值,评估我的价值,或者,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我主动去找他们。” 阮砚舟和阮砚松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此刻的阮糖,身上那层乖巧的伪装彻底褪去,展现出一种与他们十分陌生的冷静和魄力。 这才是她真实的一面吗? 在那些苦难磨砺出的,不仅仅是杀伐本能,还有在复杂局势中生存下来的智慧和决断。 阮砚舟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有心疼,更有一种发现宝藏般的锐利, “你的意思是?” “将计就计。” 阮糖语气果断,“他们想试探,就让他们试探。 阮家按正常商业流程应对,该交涉就,该找替代合作方就去找,不必表现出异常。 我会通过我自己的渠道,去查清楚他们真正的目的。” 她看向两位哥哥,眼神带着恳求,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们……暂时不要插手太深,阮家不能直接卷进来。” 阮砚舟和阮砚松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凝重。 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失而复得的妹妹,早已不是需要他们全方位保护的小女孩。 她拥有的力量和面对的敌人,都超出了他们最初的想象。 阮砚松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依旧微凉,却带着坚定的力量, “糖糖,记住,无论你要做什么,阮家永远是你的后盾,不是你需要保护的弱点。” 阮砚舟也沉声道:“需要什么资源,直接告诉我。 阮家明面上的生意干净,但并不意味着我们毫无准备。” 就在这时,阮糖放在口袋里的私人手机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那不是普通消息的提示,是一种特定的、长短不一的震动频率。 她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 那是“夜枭”发给她的最高优先级警示信号——表示有极其重要且敏感的信息传入,需要她立刻单独确认。 信息的内容,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却让她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 【“暗河”动了。目标疑似:你。动机不明。】 “暗河”动了。不是试探,不是评估,而是真正的“动了”。 这意味着他们的行动将极其隐蔽,难以追踪,目的也绝不简单。 而目标……是她。 狩猎的号角,已经无声地吹响。 只是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角色,或许早已模糊。 阮糖抬起眼,看向面前两位面露关切的哥哥,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乖巧的、让人安心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一刻的冷冽锐利只是他们的错觉。 “我有点累了,想先上去休息了。” 她轻声说,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 阮砚舟和阮砚松不疑有他, “好,早点休息。”阮砚舟点头。 “别想太多,有事就叫我们。”阮砚松温和地补充。 阮糖点点头,转身走上楼梯。 她的步伐看起来轻松,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冰面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回到房间,反锁上门。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封般的冷静。 她快步走到书桌前,打开一台看似普通的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输入一连串复杂的指令,屏幕亮起幽蓝的光。 她必须立刻联系“夜枭”,调动所有资源,弄清楚“暗河”的真正目的和行动计划。 同时,一个更深的疑虑在她心中升起——她回国后有意隐藏自己的实力,“暗河”是如何精准锁定她的? 是哪里出了纰漏?还是……她身边,早就有了她不知道的眼睛? 窗外,夜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的低语。 第46章 谣言与锋芒 假期嗖一下过去,阮糖要开学了。 梧桐叶子还没掉光,精算数学系的教学楼里已经挤满了人。 阮糖抱着书拐进教室,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刚开学,空气里还飘着点懒散,但墙上贴着的成绩单却让人感受到了压迫感。 阮糖的名字在第一位,红纸黑字,死死地钉在墙上。 她前面俩女生凑在一起嘀咕,声音不大,但刚好能飘过来。 “还真让她考第一了?邪门……” “啧,谁知道怎么来的。听说她最会讨老头子喜欢,说不定是王教授透题呢!” “真的假的?王教授不是……” “知人知面不知心呗。要不然她一个每次考试都考倒数的学渣怎么就一下子考到第一名了?!” 阮糖转着笔,没吭声。笔在她指间溜得飞快,划出残影。 她和王教授的接触仅限于课堂上和那次考试,但她也不屑去解释,省得越聊越黑。 下课铃响,她收拾东西走人,那俩女生还在那挤眉弄眼,她当没看见。 刚出教学楼,那辆红旗国礼又准时停路边了。 司机老陈已经下车,恭敬地站在车门边,见她出来,连忙挥手, “阮小姐,这边。” 这一幕,恰好被刚走出教室的王倩看见,她拽了拽李薇的胳膊,下巴朝阮糖的方向抬了抬, “你看!又是那辆车!每天准时来接……” 她们嘴上嫌弃但心里却十分嫉妒,凭什么阮糖被沈家赶出去后只改了个姓傍上了寒国士! 阮糖上了车,车里暖气开得正好,她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最近暗河的事情搞得她十分疲惫,这边寒云歇的治疗又到了关键的时候,一点岔子也不能出。 至于这几天听见的谣言,她更是没有精力顾及,反正过段时间就会慢慢淡去。 可她没想到的是关于她的谣言不但没有淡去,反而愈演愈烈,而这推动的人正是时文丰。 周三晚上,一个私密的富二代聊天群里,时文丰突然发了条语音,语气里满是“痛心疾首”, “你们还记得沈糖吗?现在改姓阮了,就是我之前那个未婚妻。” 群里瞬间热闹起来,有人起哄, “记得啊!天使脸蛋魔鬼身材那个?怎么了,时少后悔退婚了?” 时文丰冷笑一声,又发了条长语音,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是在说什么惊天秘密, “后悔?我现在只觉得庆幸!你们是不知道,她看着清高,背地里多会来事。当初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总往别的男人身边凑,我妈早就提醒过我,说她心术不正,我还不信。” 有人追问:“真的假的?时少你可别造谣啊!” “造谣?” 时文丰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语气更激动了, “我至于吗?她以前什么成绩?怎么上学期期末就考了年级第一,你们觉得正常? 我听她以前的同学说,她总往老师办公室跑八成是攀上了王教授,那老头手里有保研名额,你们懂的吧?” 他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过了几分钟才继续发语音, “还有更离谱的!你们最近没看见吗?每天放学都有豪车来接她,车牌号我查了,是寒家的车!寒家是什么家庭?能让他们专门派车接送,你们说她付出了什么?”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有人把语音转换成文字,截图发到了别的小群里。 没过多久,“时文丰曝阮糖靠不正当关系上位”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整个京大。 第二天一早,阮糖去食堂买早餐,就听见邻桌的男生在议论, “难怪阮糖能考第一,原来是靠王教授啊!时文丰都实锤了,还有假?” “可不是嘛!寒家的车天天来接,指不定是被哪个老男人包养了,真是可惜了那张脸。” “时文丰也够惨的,居然跟这种女人订过婚,还好退得早。”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阮糖握着餐盘的手指紧了紧,她沉着脸回过头去, “你们说的这些话我已经全部录音,我要是你们就趁早搜一搜散布谣言的后果!” 她留下这句话只拿着一个包子走了,只留下刚才聊得正欢的几个男生面色十分尴尬。 阮糖放学后依旧上了寒家的车,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寒云歇虽然还躺在床上但面上已经有了一些血色,身体也涨了一些肉。 阮糖将梅花针放下,寒老爷子便递上了一碗大补的汤药,他语气中带着心疼, “糖糖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自从经过月满楼那场事情后,寒老爷子和阮糖的关系就亲近了不少,他也知道了这孩子在沈家经历事情,心中的赏识更胜,但也替她的父母心疼。 多好的一个孩子啊,论地位阮家和寒家不相上下,明明知道梅花针对身体的消耗极大,但阮糖还是答应医治云歇,就这份情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还! “寒爷爷你太见外了,在你这里喝到的药材放到外边买都买不到,说来还是我占便宜了呢!” 寒老爷子爽朗的笑声从胸腔里涌出来,他知道阮糖这话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开心,他更加对这个晚辈刮目相看, “听说你和商家那个混世魔王有婚约?” 阮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现在毕竟还没有退婚,只能诚实地点了点头, “暂时有婚约。” 寒老爷子满意地看着她的态度,捋了捋胡须, “你看看我家这孩子是不是比商珩强上百倍!” 阮糖好悬没被呛到,她大睁着眼睛,“寒爷爷你开玩笑的吧!” 寒老爷子补充道:“只要有你在云歇一定会好,你看他现在虽然生病,但这张脸还是很符合你们年轻小姑娘的审美吧?” 他的这个孙子从幼儿园开始就特别有女孩儿缘,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个小姑娘争着抢着要做他的女朋友! 阮糖连忙将最后一口补药喝下去,感觉身上恢复了力气连忙起身, “寒爷爷,大哥让我今天早点回去,我就先走了,您不用送了!” 不等寒老爷子开口,她便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第47章 谣言愈演愈烈 阮糖回家之后大哥二哥都不在家,三哥也在外边拍摄得半夜才能回来,客厅里只有阮洪江坐着看报纸, “糖糖回来了!” 阮洪江脸上挂着慈善的笑,灯光显得额角的白发愈加明显。 软糖上前拿走他手里的报纸,“爸爸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喝一杯热牛奶,然后准备睡觉!” 阮洪江被女儿管教非但不觉得生气,反而乐呵呵的点头,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热牛奶,你一杯我一杯!” 阮糖回到楼上,从抽屉里取出自己的私人手机,并没有任何消息。 她不知道夜枭查到了哪一步,也不知道他查到了什么。 阮糖揉了揉眉心,学校论坛突然冒出一个热帖。 标题直接把阮糖的名字挂在最前面——《惊!精算系阮糖竟是“学术妲己”?靠导师上位,还傍上神秘金主!》。 楼主贴了几张模糊的照片,一张是她弯腰上红旗国礼的背影,一张是她从王教授办公室出来的侧影,甚至还有一张是时文丰在群里的语音转文字截图。 帖子底下的评论区瞬间炸了锅, “我就说她不对劲!” “天呐,这也太会装了吧?平时看着挺高冷,没想到这么……” “时少都实锤了,还有假?看来真是我们看错人了。” “建议学校查一查她的成绩,别让这种人坏了精算系的名声!” 污言秽语越来越多,阮糖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悬停。 她原本想直接黑掉帖子,再顺着IP找到发帖人,可还没等她动手,屏幕上的帖子突然消失了,连带着所有相关的讨论帖,全都没了踪影。 再刷新页面,任何包含“阮糖”“学术妲己”的关键词,都显示“发布失败”。 整个论坛静得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十分钟后,一条置顶帖突然出现在论坛首页,标题是《寒氏医疗集团关于近期不实言论的声明》,下面盖着鲜红的公章,字迹力透纸背: “近日,网络上出现关于阮糖女士的不实言论,涉嫌恶意诽谤、造谣中伤。现郑重声明:阮糖女士系寒家特邀贵宾,亦是寒氏集团继承人寒云歇的救命恩人。寒家派车接送,仅为保障阮糖女士的人身安全,与所谓‘金主’毫无关联。 针对散布谣言、发布不实信息者,寒氏已委托律师事务所取证,将依法追究其法律责任,绝不姑息。望各位尊重事实,停止传播谣言,共同维护良好的网络环境。” 声明一出,论坛彻底炸了。 “寒氏医疗?那个垄断了半个国内高端药市场的寒家?” “阮糖救了寒云歇?我的天,这是什么小说剧情!” “时文丰呢?出来走两步啊!你不是说人家靠‘手段’上位吗?寒家的声明都出来了,你脸疼不疼?” “原来之前都是谣言!时文丰这是故意报复吧?也太恶心了!” 更让众人震惊的是,第二天一早,时文丰就“出事”了——他爸的公司突然被查出涉嫌违规操作,银行账户被冻结,家里的豪宅也被查封了。 时文丰本人更是被老爷子禁了足,据说还被狠狠揍了一顿,连校门都没敢踏进来。 校园里关于阮糖的议论,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有人见到她,要么低着头快步走开,要么眼神里满是敬畏,连跟她说话都带着小心翼翼。 风波平息得太过诡异,阮糖心里清楚,这不是寒家能做到的——寒家虽有实力,却不会这么“精准”地针对几个学生。 周六下午放学,那辆红旗国礼依旧停在教学楼前。 阮糖走过去,拉开车门的瞬间,却愣了一下。 驾驶座后面的位置上,坐着的不是老陈,而是商珩。 男人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格。 夕阳透过车窗洒进来,给他冷硬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的影子都显得格外清晰。 “上车。” 他头都没抬,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阮糖坐进车里,关上车门,车厢里瞬间弥漫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一点烟草和皮革的气息,压迫感扑面而来。 商珩合上电脑,终于转头看向她。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从她的头发丝扫到帆布鞋,最后落在她平静的脸上,语气听不出情绪, “现在清净了?” 阮糖指尖抵着膝盖,直视着他的眼睛:“论坛的事,还有那些人的‘意外’,是商总的手笔?” 商珩没否认,只是淡淡挑了挑眉,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 “太吵。一群跳梁小丑,影响我处理正事的效率。” 仿佛他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不值一提。 他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她,距离瞬间拉近,阮糖甚至能看清他映在黑眸中的字迹, 他盯着她过于平静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阮糖,你倒是很能惹麻烦。” 阮糖没接话,等着他继续说。 “不过,” 他话锋一转,唇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 “替你解决麻烦,有没有什么回报吗?” 阮糖从书包里拿出一块大白兔奶糖,“请你吃糖。” 商珩冷笑一声,不客气地说了一句, “糖我收下了,但你的回报要另算。” 阮糖啧了一声,“我又没求着让你帮我。” 商珩将糖放进嘴里,他一向讨厌甜腻的东西,但这块糖却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这周末有时间陪我一起去看看奶奶吧。” 他的语气中透出点不易察觉的温柔,“王姨说奶奶逢人就说自己有个漂亮的神医孙媳妇!” 阮糖仿佛看见听见奶奶那温柔慈祥的声音,她弯了弯唇角,眼底终于有了笑意, “我也好久没见奶奶了,还真有些想念。” 夕阳的光透过车玻璃落在两人间交叠的视线上,车内的空气仿佛满了半拍。 商珩盯着她的笑,喉结微滚,突然倾身靠近,指腹轻轻噌过她的发丝, “有虫子。” 他的气息裹着烟草味覆上来,阮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宫廷那晚和在奶奶家的那晚的记忆不受控制的浮上脑海。 第48章 校长办公室的对峙 第二日上午, A大精算系办公楼的走廊弥漫着一股诡异的静谧,偶尔路过的学生也都脚步匆匆,像是在躲避什么。 阮糖刚结束阶梯教室的课程,正准备去图书馆,就被导员一脸焦急地拦住, “阮糖,快!林校长在王教授办公室等着,说要‘清算’你,连教务处的人都来了,你千万别硬碰硬……” 导员压低声音,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阮糖指尖顿了顿,将散落的草稿纸按边角理齐,语气没半分慌乱, “没事,我去看看。” 推开门的瞬间,林婉清正将一叠打印纸狠狠摔在桌上,香奈儿套装的衣角被她攥得发皱,脸色因愤怒而涨成猪肝色。 “阮糖!你还有脸来!” 林婉清指着地上散落的论坛截图,红笔圈出的“阮糖勾引王教授”几个字格外刺眼, “学校论坛都快被你搞翻天了,说你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地勾引王教授,天天往他办公室跑,连考试都能提前拿到题,你把学校当成什么地方了? 你一个学生,心思全用在歪门邪道上,A大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王教授坐在办公桌后,脸色憋得发紫,双手紧紧攥着桌沿,几次想起身辩解,都被林婉清一个眼刀逼回去, “你闭嘴!这里轮得到你说话?身为教授不知避嫌,现在被学生戳着脊梁骨骂,你满意了?” 阮糖没去捡地上的纸,反而往前迈了两步,目光平静却带着锋芒,直视着林婉清, “林校长,‘全校都在传’不是证据。 我和王教授的接触,都在公开场合,课堂上的答疑、系里组织的学术研讨会,这些都是正常的师生交流。” 林婉清冷哼一声,不仅没消气,反而更加恼怒, “谁能证明你说的就是实话?谁知道你们私下有没有私下联系?论坛上说你能在国际期刊发论文,是王教授帮你走了后门,这你怎么解释?” “我的论文投稿记录和审稿意见都在这。” 阮糖不慌不忙地调出邮件截图, “审稿人是M大的霍恩教授,他明确肯定了论文中算法的创新性和数据的充分性。您要是觉得我在说谎,大可以发邮件去问。 倒是林校长,您仅凭几句谣言,就给我扣‘龌龊’的帽子,连监控都没调、证人都没问,这就是一校之长该有的治学态度?”” “你还敢顶嘴!” 林婉清被怼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她直接抓起桌上的电话,手指在拨号键上飞快按动, “我跟你说不通!今天必须让你家长来! 我倒要让他看看,我倒要让你家长看看你在学校里都干了什么丢人的事! 退学手续,今天必须办!” 眼看电话就要拨通,阮糖上前一步,声音清亮: “林校长,根据《A大本科生违纪处理条例》,认定学生违纪需要经过调查、听证、公示三个流程。 您现在没有任何实质证据,仅凭谣言就要让我退学,这不仅不符合规定,还涉嫌侵犯我的名誉权。 这段录音我会保留,如果有必要,我会提交给相关部门。” “你……你还敢威胁我?” 林婉清伸手就想抢手机,却被阮糖敏捷地躲开。 她同时按下手机录音键,继续道: “我现在就陪您去教务处调监控。但如果您执意要打这个电话,那这段录音、还有后续的调查证据,我会一并发给校董会和教育部,让他们评评理——看看是我‘丢人事’,还是您这个校长‘滥用职权’。” 林婉清的手指顿在拨号键上,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砰”的一声推开,阮砚舟走了进来。 他穿着深灰色定制西装,袖口的钻石袖扣在灯光下闪着冷光,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如鹰,周身的气场瞬间压得整个房间都静了下来。 他没看林婉清,先接过阮糖怀里的论文草稿,理了理边角,声音柔了些, “糖糖,我刚收到你发的录音,没吓着吧?” 阮糖摇摇头,“哥,我没事。” 阮砚舟这才转头看向林婉清,将一份文件扔在桌上,“啪”的一声响, “林校长,不用麻烦您打电话了,我自己来了。 这份是时文丰雇人发帖的转账记录和聊天截图,造谣源头已经查清,警方那边已经立案,诽谤罪的通知书下午就能下来。” 林婉清看着桌上的证据,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却还在嘴硬, “就算时文丰造谣,但现在舆论已经形成了,学校的名声怎么办?不处理阮糖,没法给学生和家长交代!” “处理造谣者,公开澄清事实,才是维护学校名声的办法,而不是牺牲一个无辜的学生来平息谣言。” 阮砚舟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冰冷刺骨, 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冰冷, “我给您两个选择:第一,立刻收回退学的说法,在学校官网、论坛置顶澄清声明,向我妹妹公开道歉,按校规给时文丰记过处分。 第二,我们走法律程序,不仅告时文丰诽谤,还要追究学校‘不作为’‘冤枉学生’的责任。 对了,阮氏集团今年给A大的三千万资助,校董会刚才问我,要不要暂缓拨款,等查清‘校长滥用职权’的事再说。” 这话像一盆冰水,浇得林婉清彻底慌了。 那三千万资助关系着新实验室的建设,要是断了,她这个校长也别想当了。她咬着牙,半天憋出一句, “我……我现在就发澄清声明,向阮糖同学道歉,时文丰的处分,我让教务处立刻办!” 阮砚舟点点头,拉着阮糖往门口走。刚到门口,林婉清突然喊住他们, “阮总!这事……能不能别让外界知道?不然学校的名声……” 阮砚舟回头,眼神冷得像冰, “林校长,当初您要给我打电话,说我妹妹‘丢人’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过她的名声?” 走出办公楼,阮糖轻声说, “大哥,谢谢你。” 阮砚舟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柔和了些, “傻丫头我说过我们是你的家人。 晚上回家,哥给你做糖醋排骨。” 然而,他们都没注意到,办公楼的拐角处,一个黑影正躲在暗处,拿着手机,将刚才的一切都拍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低声自语, “这才只是个开始……” 第49章 要主动出击 周六下午的阳光把A大校门口的梧桐叶晒得发亮,细碎的光斑落在地面上晃得人眼晕。 阮糖背着双肩包刚走出校门,就看见那辆停在树荫下的黑色迈巴赫。 车身线条冷硬如刀削,哑光黑的车漆在阳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 深色车窗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车内的气息与外界彻底隔绝。 和寒家那辆透着官方庄重感的红旗国礼不同,这辆车处处透着商珩独有的、生人勿近的疏离气场,连轮毂上的银色纹路都带着几分凌厉。 车窗缓缓降下,商珩的侧脸露在阳光下。 他穿炭灰色高定西装,衬衫领口系得一丝不苟,领带是暗纹提花款。 指尖夹着支未点燃的雪茄,指节分明的手搭在车窗沿上,骨节泛着淡淡的冷白。 他的目光扫过来时带着审视的冷意,语气没什么温度,却自带不容拒绝的气场, “上车。” 阮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味,混着顶级皮革的冷香,连空调风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凉意。 她刻意往车门边挪了挪,拉开半臂距离,指尖攥着帆布背包的带子,背包上挂着的金属挂饰还沾着图书馆的冷气。 没等商珩发动车子,她就开门见山, “商总,奶奶的病已经好了,退婚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商珩没接她的话,反而从副驾储物格里拿出个丝绒礼盒。 盒子是深酒红色的,边缘绣着细巧的金线,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把礼盒递到她面前,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给奶奶带的披肩,苏绣的玉兰花,她上次跟我提过,说老房子的沙发缺块软和的盖布。” 阮糖的指尖蜷了蜷,没去接礼盒,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警惕, “商总不用这么担心。我们早就说好了,这是交易,额外的人情,我受不起,也不想欠。” 她太清楚商珩的性子,这人看似冷淡,实则心思比谁都细,绝不能因为一点“人情”,让退婚的事节外生枝。 “只是让你转交,别想多了。” 商珩收回礼盒,随手放在中控台上,礼盒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况且两次都救命之恩我还不能多要点报酬?” 他发动车子,方向盘在他手中转动得平稳流畅,轮胎碾过路面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阮糖想要反驳,却又觉得无法反驳。 宫廷拍卖会一次,飞机上一次,商珩确实救了她两次。 商珩意识到她的沉默,目光扫向阮糖放在膝上的手。 那双手纤细,指节却比普通女生更分明,掌心隐约有薄茧。 他想起阮糖利落的身手和那个叫夜枭的男人。 这个女人,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像一团迷雾一般。 可越是这样商珩便越想要去冲破迷雾。 “学校的事处理完了?” 商珩状似随意地开口,目光落在前方路况,路边的便利店招牌飞快掠过, “林婉清没再找你麻烦?” “托商总的福,暂时清净了。” 阮糖语气疏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挂饰上的小铃铛偶尔发出细碎的声响, “不过这事我自己能解决,就不劳商总费心了。” 她不想再和商珩有过多牵扯,更不想让他察觉到暗河的存在——那是她藏在最深处的秘密,是她从十五岁起就背负的枷锁,不能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商珩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没戳破她的刻意疏远。 他当然知道阮糖能解决,毕竟时文丰父亲的公司最近在谈的一个合作,恰好卡在商家手里。 他只是随口提了句“要考虑合作方的人品”,对方第二天就带着时文丰来学校道歉了。 但他没说这些,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时文丰被记过,他父亲昨天来公司找我,想托我递话给你道歉,你没见?” “没必要。” 阮糖靠在椅背上,转头看向窗外掠过的街景,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 “跟这种只会用下三烂手段的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 她想起时文丰在论坛上发的那些谣言,说她是靠“不正当关系”进得A大,说她在外面“私生活混乱”。 要不是怕把事情闹大牵连阮家,她早就让夜枭把时家的那点破事扒得底朝天了。 车子驶离市区,路边的高楼渐渐变成低矮的洋房。 围墙里的蔷薇花爬得满墙都是,空气里都带着淡淡的花香。 阳光透过车窗落在阮糖的侧脸,她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侧脸线条柔和,可紧抿的唇又透着几分倔强。 就在这时,阮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放在背包侧兜的私人手机,专门用来和夜枭联系的。 她飞快地拉开拉链,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屏幕是暗的,只有解锁后才能看到消息内容,但她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夜枭发来的。 果不其然,解锁后,加密消息栏里跳出一行字:“暗河有动作,你家附近发现可疑车辆,白色面包车,车牌尾号37,司机戴黑色鸭舌帽,注意安全。” 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指尖紧紧攥着手机,指节泛白——暗河的人竟然查到了她的住处!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盯上了。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商珩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侧头看她,目光锐利得像要穿透她的伪装。 阮糖的脸色变化太明显,从刚才的平静到现在的紧绷,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绝不是“普通小事”能引起的反应。 阮糖猛地回神,立刻按灭手机屏幕,把手机塞回背包最深处,用书本挡住。 她勉强扯出个笑,试图掩饰慌乱, “没什么,就是我大哥发消息问我什么时候回家,说晚饭做了我爱吃的糖醋排骨,有点着急而已。” 她说谎时会下意识摸耳朵,这次也不例外,指尖刚碰到耳垂就赶紧收了回来,生怕被商珩发现。 商珩盯着她的眼睛,没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警惕和担忧。 他没点破,只是缓缓开口:“要是家里有事,你可以先回去,奶奶那边我会解释。 就说你临时有急事,下次再陪她说话。” “不用,我答应陪奶奶就不会食言。” 阮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恐慌,指尖把背包带攥得更紧了, “只是有点累,没什么大事。” 她不能走,要是现在走了,商珩肯定会更怀疑。 第50章 暗河 而且她也放心不下奶奶,万一暗河的人不光盯了她的住处,还查到了奶奶呢? 商珩没再多问,却悄悄加快了车速,路边的洋房倒退得更快了。 他看着阮糖紧绷的侧脸,心里更加确定阮糖在说谎。 车子很快驶进商家庄园所在的别墅区。 远远就看见庄园门口围着几个黑衣保镖,都是商珩身边最得力的人,平时很少会全部派出来。 他们站在铁门两侧,神色警惕地盯着来往车辆,连路过的外卖员都要仔细核对信息。 阮糖心里一紧,刚想问怎么回事,就看到王姨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她手里还攥着块沾了灰的家政服布料,围裙上的带子都歪了。 “小珩,阮小姐,你们可算来了!” 王姨跑得气喘吁吁,说话都带着颤音, “刚才有两个穿家政服的陌生人想混进来,还说预约记录在‘家政云’上能查到。 保镖拿手机查了,根本没有! 他们见露馅了,就开车跑了,车牌还是套的,尾号好像是37!” “尾号37”几个字像惊雷一样炸在阮糖耳边,她的心脏猛地一沉! 果然是暗河的人!他们不仅盯了她,还查到了奶奶的庄园! 暗河的人到底要干什么?! “奶奶没事吧?” 阮糖立刻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老太太没事,就是刚才在二楼窗边看到他们和保镖争执,有点吓着了。” 王姨连忙说道,手还在不停地拍着胸口, “我给她泡了杯安神茶,现在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呢,还说等你来了要给你看她新买的小玩意。” 商珩看着阮糖瞬间紧绷的肩膀,还有她攥紧衣角的手,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她的反应太反常了——普通女生听到“陌生人闯庄园”,只会担心安全,可她的眼神里,还有着“果然如此”的了然,甚至带着点恐惧。 这绝不是“单纯担心奶奶”能解释的。 他没点破,只是对王姨说, “把庄园门口的监控录像发给我的助理,让他立刻去查那辆车的行踪,就算是套牌,也要找到车主的真实信息。 另外,加派两个保镖跟着阮小姐,从学校到她家,全程跟着,确保她的安全。” “好,我这就去办!” 王姨点点头,转身就往庄园里跑,脚步都比来时快了几分。 阮糖愣了愣,转头看向商珩, “商总,不用麻烦,我自己能……” “这不是麻烦。” 商珩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目光落在庄园门口的铁门, “要是你出了意外,奶奶会担心。这也是为了让奶奶安心。” 他刻意把理由扯到奶奶身上,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他看得出来,阮糖对奶奶很在意。 阮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她知道,商珩这是看出了不对劲,却没戳破她的秘密,这已经是他能给的最大让步。 要是再拒绝,反而更显得心虚。 走进庄园,庭院里的桂花树正开得旺,风吹过的时候,满院子都是甜香。 客厅的灯亮着暖黄色的光,透过落地窗能看到奶奶的身影。 她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个热水袋,腿上盖着块针织毯,旁边还放着个绣绷,绷子上是刚绣了一半的玉兰花。 “糖糖来了?快进来!” 奶奶听到脚步声,立刻抬头朝门口看,眼神里的担忧瞬间被笑意取代。 她招手让阮糖过去,指着沙发旁边的小凳子, “坐这儿,奶奶给你留了桂圆茶,刚温好的,你尝尝甜不甜。” 阮糖走过去坐下,接过奶奶递来的白瓷茶杯。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底,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她喝了一口,桂圆的甜香在舌尖散开,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凉。 “甜,特别好喝。” 她真心实意地说道,眼底的冷意也淡了几分。 “好喝就多喝点,这是我让王姨特意给你煮的,加了红枣和枸杞,补气血。” 奶奶笑着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手指带着温暖的温度, “刚才外面的事别担心,小珩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 阮糖点点头,没说话,她看着奶奶眼角的皱纹,心里有些不舒服。 商珩和奶奶都是无辜的,她不应该把他们扯进来的,看来不能再躲了要主动出击。 晚饭时,奶奶特意给阮糖夹了很多红烧肉,还把鱼肚子上最嫩的肉挑给她, “多吃点,你看你最近都瘦了,学习再忙也要好好吃饭。” 阮糖勉强吃了几口,心思却全在暗河的事上,连肉的香味都没尝出来。 她在想,暗河的人既然能找到这里,说不定已经在庄园周围布了眼线,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要不要让夜枭派人来暗中保护奶奶? 商珩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把她碗里不爱吃的姜挑出来,又给她盛了碗排骨汤, “多喝点汤,暖身子。” 汤里的玉米和胡萝卜都炖得软烂,入口即化。 阮糖愣了愣,抬头看向商珩,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审视和玩味,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晚饭后,阮糖陪着奶奶在院子里散步。 月光洒在地上泛着淡淡银光,桂花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晚风卷着桂花香掠过,倒让连日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奶奶的手轻轻挽着阮糖的胳膊,指尖带着熟悉的温度,唠了几句家常后,突然停下脚步,眼神里满是关切, “糖糖,你最近总走神,是不是有心事呀? 跟奶奶说说,别自己憋着。” 阮糖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奶奶,我没事,就是最近赶学习进度有点累,您别担心。” “傻孩子,有难处就说。” 奶奶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带着疼惜, “奶奶虽然老了,可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要是小珩欺负你,你也跟奶奶讲,奶奶帮你教训他。” 阮糖心里一暖,她扶着奶奶继续往前走,声音轻了些, “奶奶,商总对我挺好的,您真不用操心。” 回到客厅时,商珩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他指尖夹着手机,语气比平时冷硬几分, “查清楚了吗?今天奶奶这边的保洁,确实和暗河有关联?” 第51章 出国游学 听到“暗河”两个字,阮糖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骤然缩紧。 商珩挂了电话,转身正好对上她的目光,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却没点破,只朝着奶奶温声说, “奶奶,时间不早了,您今天受了惊吓,早点休息,别累着。” 奶奶点点头,又叮嘱阮糖, “要是饿了,就让王姨给你做点吃的,别熬夜。” 等奶奶回了房,客厅里只剩下两人,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商珩给她倒了杯温水,放在茶几上,状似随意地开口, “你听说过‘暗河’吗?” 阮糖端着杯子的手微动,她抬眼看向商珩,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 “暗河?没听过,是什么?” “不过就是一群在阴沟里讨生活的垃圾,无恶不作,手段下作到令人作呕。” 商珩靠在沙发上,目光直直的看向阮糖,话里有话, “这种组织最好离得远远的,沾上一点,都可能惹一身腥。” 阮糖的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她勾了勾唇角, “确实,这种组织就应该趁早一锅端了的好。” 商珩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他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开口: “今天来奶奶家的保洁,背景查出来和暗河有关,我已经让人处理了。” 阮糖知道他是在试探。 她沉默片刻,只说, “还好发现得早,没让奶奶遇到危险。” 商珩看着她避开话题的样子,没再追问,只淡淡道, “阮糖,欠我的人情没还完之前,我不允许你出任何意外。” 阮糖先是一愣,随即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浅笑出声,嘴里呢喃: “什么年代了,霸总小说都没这么土的台词了!” 阮糖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安——他到底知道多少? 不过有句话她倒是真心的,暗河这种躲在阴沟里恶心人的组织确实应该快点处理掉! 接下来几天,阮糖开始暗中筹备去M国的事,暗河的人既然能找到奶奶家,说明已经盯上了她,只有去M国找到他们的据点,才能彻底解决麻烦。 但最近大哥一定不会同意她再出国,一定要想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才行。 “游学!” 阮糖从床上坐起来,用私人手机给夜枭发信息。 夜枭的办事速度很快,周一的上午阮糖就被林婉晴叫到了校长室。 林婉清穿着得体的职业装,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却没什么温度, “阮同学,学校有一个游学项目,投资方点名要你去。” 阮糖面上没什么表情,“可以。” 贵为校长,所有人见了她都是恭敬的,阮糖的态度让林婉清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她语气下意识带上训斥, “阮糖你和这个海外的投资商是什么关系?” 她这态度林婉清心中莫名生气一股怒气,她的语气下意识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阮糖抬眼,语气平静却坚定, “校长,我和投资人的关系,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得不算客气,一向被奉承惯了的林婉清脸上并不好看。 她刚要发怒却又忍了回去,眼睛似一条毒蛇一般盯着阮糖, “回去准备吧,这次出国好好表现,不要给学校丢脸。” 第二日,A大国际交流中心前的广场上,大巴车早已停稳。 阮糖拉着银色行李箱,站在人群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护照夹。 里面夹着商珩给的微型定位器,还有夜枭发来的加密地址。 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短,也把不远处林婉清的身影照得格外清晰。 林婉清今天穿了一身藏青色西装套裙,领口别着校徽,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 作为校长,她没像普通老师那样穿梭在学生堆里,而是站在台阶上,身边跟着两个行政老师。 偶尔抬手看表,眼神扫过人群时,总在阮糖身上多停留两秒,那目光平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同学们安静一下。” 林婉清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校长特有的沉稳, “本次M国精算学科交流项目,是学校首次与伯克利分校合作的跨国项目,希望大家珍惜机会,兼顾学习与安全。”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带队老师身上, “张老师,途中的学生管理就辛苦你了,有任何突发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 张老师连忙应声,同学们也跟着附和,气氛看起来热热闹闹。 只有阮糖注意到林婉清说“突发情况”时,指尖轻轻敲了敲口袋,而那个口袋的轮廓,像是装着一个微型对讲机。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靠近同系的女生苏晓。 苏晓是这次项目里成绩最好的学生之一,也是阮糖特意选的“同行者”。 苏晓的父亲是海关技术部门的,对出入境安检格外熟悉,有她在,能少很多麻烦。 “糖糖,你看林校长今天是不是有点严肃?” 苏晓凑过来小声说,“我刚才听见她跟行政老师说,要‘重点关注设备安全’,咱们带的电脑平板,该不会还要额外检查吧?” 阮糖心里一动,面上却笑着摇头, “可能是怕咱们带违禁品吧,毕竟是跨国游学。” 话落时,她眼角余光瞥见林婉清身边的行政老师悄悄往大巴车后备箱走去,手里拎着一个印着“学校物资”的黑色箱子。 虽然动作很快,却没逃过阮糖的眼睛。 那箱子的锁扣的样式很奇怪,并不是国内常见的款式。 很快到了登机环节,机场值机柜台前,同学们排队提交护照。 机场安检口的警报声突然尖锐响起,瞬间刺破喧闹的人群。 阮糖刚把行李箱放上传送带,就被安检员伸手拦住。 对方手里捏着个透明物证袋,袋里寒光闪闪的匕首和一小包白色粉末格外刺眼, “阮糖同学,你的行李箱里查出违禁品,麻烦配合去核查室做进一步调查。” 周围同学的目光瞬间聚过来,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阮糖还没开口,林婉清就踩着高跟鞋快步过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震惊”与“严肃”, “阮同学,你怎么会带这些东西?这可是跨境重罪,不仅你走不了,还会连累学校的交流项目!” 第52章 计划 她话里藏刀,既坐实阮糖“携带违禁品”的罪名,又把项目风险摆出来,逼得周围同学下意识露出不满,林婉清这是想用舆论压得阮糖百口莫辩。 阮糖却没慌,反而盯着物证袋里的匕首冷笑, “林校长,这把匕首不是我的,不行可以验一验指纹。 还有这包‘粉末’,颜色发灰,根本不是毒品该有的样子,倒像是普通的面粉掺了滑石粉。” 林婉清的脸色瞬间僵了,她只想着用违禁品扣下阮糖,却忘了匕首上的指纹。 没等她圆话,阮糖已经转向安检员,语气冷静, “第一,我的行李箱是定制的防盗款,夹层有双重暗扣,只有我知道解锁方式,现在暗扣有被暴力撬动的划痕,您可以检查; 第二,从大巴到机场,只有林校长身边的行政老师以‘贴项目标识’为由碰过我的箱子,他的指纹现在应该还留在箱扣上。” 每说一条,她就指一个证据,条理清晰得让周围人都反应过来, 这是栽赃! 行政老师脸色骤变,下意识往林婉清身后缩。 林婉清却立刻按住他的手,强装镇定地反驳, “阮同学,你不能空口诬陷!行政老师只是例行工作!” 阮糖直接看向安检员,“只要对比行政老师和我的指纹,就能知道是谁动了箱子。 另外,这包‘粉末’可以检查,要是面粉,耽误的时间我认,要是真毒品,我甘愿接受处罚。” 她把话说得太满,反而让安检员也起了疑心,哪有人会拿自己的前途赌这个? 林婉清心里慌了,她算准阮糖没证据,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冷静,更敢主动要求检测粉末。 要是真等检测结果出来,栽赃的事就会败露,她的身份也可能暴露。 只能先退一步。 林婉清立刻换了副“顾全大局”的语气, “或许真是误会,行政老师可能不小心拿错了行李? 毕竟大家的箱子都差不多。现在登机时间快到了,要是耽误了整个项目,责任谁也担不起。 阮同学,不如先去登机,后续的核查让学校来处理?” “误会?” 阮糖挑眉,目光直刺林婉清, “林校长刚才还说这是重罪,现在又说是误会?不过您说得对,不能耽误项目。” 她话锋一转,对安检员说, “既然林校长愿意担保,那我先登机,我的行李暂时扣在这里,等粉末检测结果出来,要是有问题,我随时配合调查。” 安检员看了看林婉清,又看了看态度坦荡的阮糖,点头同意, “可以,我们会尽快出检测结果,有问题会联系校方。” 等阮糖走进登机口,林婉清才攥着行政老师的手腕,压低声音咬牙道, “废物!连个箱子都处理不好,还好没闹到警方那里,后续盯着她的人要是再失手,你知道后果!” 行政老师脸色惨白地点头。 登机口前,同学们陆续排队登机。 阮糖故意落在最后,等行政老师提着物资箱走过时,她假装系鞋带,指尖飞快地在箱子底部贴了一个微型追踪器。 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恐怕不会简单,她必须要实时监控才能安心。 就在这时,张老师推着餐车过来,给同学们分发饮料。 到阮糖这里时,张老师递过一杯橙汁, “阮同学,喝杯橙汁吧。” 阮糖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杯壁时,突然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刚好对上张老师的眼睛。 张老师的眼神有些闪躲, “可能是机场冰库太冷了,你要是不喜欢喝凉的,我给你换杯热咖啡?” “不用了,谢谢张老师。” 阮糖笑着把杯子放在小桌板上,指尖却在桌板下按了一下手机, “我现在不渴,等会儿再喝。” 张老师没再多说,推着餐车往前走。阮糖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斜前方的黑色卫衣男人。 男人正低头玩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像是在发消息。 她拿起橙汁杯,假装要喝,却在凑近嘴边时,突然“手滑”,杯子应声落地,橙汁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 阮糖连忙起身道歉,余光却瞥见黑色卫衣男人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而张老师也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 乘务员很快过来清理,阮糖趁机说, “不好意思,我手笨,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换个密封的瓶装水?” 乘务员笑着答应,转身去拿水。 就在这时,阮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夜枭发来的消息, “机场安保查到,你航班上有一个冒用他人身份的乘客,穿黑色卫衣,戴口罩。” 她心里一沉,抬头看向那个男人,刚好看见男人正往物资箱的方向看,眼神里满是急切。 阮糖立刻明白,林婉清的计划不是“找借口取消她的资格”,而是想在飞机上用“意外”解决她。 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不是林婉清一个普通人能做得到的,看来暗河已经拉拢了她。 这时乘务员拿着瓶装水回来,阮糖接过水,故意大声说:了, “谢谢!刚才那杯橙汁洒了可惜,不过还好没喝,我最近肠胃不太好,凉的喝多了容易不舒服。”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同学都看了过来,张老师的脸色更白了,黑色卫衣男人也不再看物资箱。 林婉清要的是“不留痕迹”,现在大家都知道“橙汁有问题”,再动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靠回椅背上,打开追踪器的实时监控,屏幕上显示物资箱的信号还在,而且多了一个新的标记。 是夜枭发来的:“M国机场已安排人接应,物资箱里的东西,落地后我会处理。” 窗外的云层渐渐稀薄,阳光透过舷窗照进来,落在阮糖的手机屏幕上。 飞机已经起飞,阮糖将手机的飞行模式打开,闭目养神。 而此刻,机舱卫生间内,林婉清看着手机里传来的“计划失败”的消息,指尖用力捏紧了咖啡杯。 她没生气,只是缓缓拨通了一个电话, “她比我们想的聪明,接下来,按第二方案来。” 第53章 违禁品 飞机在万米高空平稳飞行,舱内灯光柔和,多数同学已陷入沉睡,偶尔传来轻微的鼾声。 阮糖却毫无睡意,她微微侧身,目光透过舷窗,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 这次M国之行,一定会危险万分,但她不能退缩,一定要先一步找到暗河的老巢,然后一把火全烧了,省得继续恶心人。 她悄悄打开手机,查看追踪器APP,物资箱的信号依旧稳定,可周围却多了几个不明信号源,正逐渐向她靠近。 阮糖眉头微皱,意识到情况愈发棘手,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之策。 突然,飞机剧烈颠簸了一下,广播里传来机长沉稳的声音, “各位乘客,飞机正在穿越气流层,请大家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 舱内瞬间一阵慌乱,同学们纷纷惊醒,抓紧扶手。 阮糖却敏锐地察觉到,这阵颠簸来得太过蹊跷,很可能是敌人故意制造的混乱。 她迅速解开安全带,猫着腰向物资箱的方向移动。 刚走到过道,就看见那个穿黑色卫衣的男人也站起身来,正试图打开物资箱。 “你在干什么?” 阮糖厉声喝道,声音虽不大,却在嘈杂的舱内格外清晰。男人身形一僵,缓缓转过头,口罩下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关你什么事?” 男人冷冷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这是学校的物资箱,你无权私自打开。” 阮糖毫不畏惧地迎上男人的目光,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就在这时,张老师匆匆赶来, “怎么回事?大家都回座位坐好,飞机马上就平稳了。” 他试图将阮糖和男人分开,眼神却始终不敢与阮糖对视。 阮糖心中冷笑,“张老师,您来得正好,这个人鬼鬼祟祟地想打开物资箱,我怀疑他有问题。” 张老师脸色微变,强装镇定地说, “可能是误会,这位先生可能是想拿自己的行李,不小心看错了。” “是吗?” 阮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男人, “那请这位先生把口罩摘下来,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 男人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别太过分!” 说着,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向阮糖刺去。 阮糖早有防备,侧身一闪,轻松避开了男人的攻击。 “再往前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阮糖冷冷地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 男人见状,犹豫了一下,却没有退缩。 他紧握着匕首,绕着阮糖缓缓移动,寻找着攻击的机会。 此时,周围的同学早已吓得惊慌失措,躲在座位上瑟瑟发抖。 张老师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男人再次发动攻击时,几个身着黑色制服的特工冲了过来。 他们动作迅速,配合默契,瞬间将男人制伏。 “不许动!我们是国际警察!” 阮糖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是夜枭安排的人。 为首的特工亮出证件,大声喊道。 林婉清得知消息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对着电话怒吼,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连一个学生都对付不了!” 电话那头,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林校长先别着急。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我们还有后招。” 只要她踏上M国的土地,就别想活着离开。” 林婉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最好是这样,否则,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挂断电话,林婉清望着窗外的夜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甘与怨恨。她暗暗发誓, “阮糖,我一定会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而此时的阮糖,正坐在飞机上,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她知道,敌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糖糖,你没事吧?”苏晓关切地问道,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惊恐。 阮糖微微一笑,“我没事,不用担心。只是没想到,这次游学居然会遇到这么多麻烦。” 苏晓皱了皱眉头:“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阮糖轻轻拍了拍苏晓的肩膀:“别想太多了,也许只是一场意外。” 苏晓点了点头,却依然忧心忡忡, “希望如此吧。” 一开始知道能公费出国有些还很开心,但还没到地方就出了这么多事情,她心中也越来越不安。 飞机缓缓降落在M国的机场,阮糖拉着行李箱,和同学们一起走出候机大厅。 走出M国机场候机大厅,湿热的风裹着陌生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阮糖刚把行李箱放上行李车,就看见不远处举着“伯克利交流项目”牌子的接待人员。 是个金发碧眼的女生,胸前挂着“志愿者安娜”的工牌,笑容热情却未达眼底。 “欢迎来到旧金山!” 安娜的中文带着口音,自然地伸手想接过行政老师紧抱着的黑色物资箱, “学校安排了大巴,我带你们过去。” 行政老师猛地侧身避开,将箱子护在胸前, “不必了,我自己拿。” 他的动作太过突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苏晓凑到阮糖耳边,压低声音, “怎么回事?一个箱子而已,他怎么跟护着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阮糖不语,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 追踪器APP悄然运行,代表物资箱的绿色光点稳定闪烁,但另一个猩红的光点正从机场停车场方向急速逼近。 “请等一下! ”两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快步走来,亮出证件, “FBI。我们接到可靠线报,你们携带的物资中可能藏有违禁品,需要立即开箱检查。” 行政老师的脸瞬间惨白如纸,抱着箱子的手臂开始发抖。 阮糖心底冷笑,自从下飞机之后,林婉清便不见踪影。 如果这也是林婉清的计划之一,那箱子里的东西恐怕不仅仅只是枪支,很有可能是炸弹! 那就更不能轻易让人打开! 阮糖面上却适时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困惑, “违禁品?这不可能。所有物资都经过海关严格检查,有完整的通关文件。” “是否违禁,检查后自然清楚。” 为首的探员语气强硬,直接伸手。 行政老师竟失控地推开他:“不能开!绝对不能开!” 第54章 林婉清疯了 这过激的反应无疑是不打自招。 探员眼神骤冷,手铐已然在手, “妨碍公务,我们可以立即逮捕你。”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学生们惊慌失措,带队张老师语无伦次,局面眼看失控。 行政老师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靠在行李车上,双目失神地喃喃, “完了…全完了…” 阮糖上前一步,巧妙地隔在探员与行政老师之间,语气诚恳却不容置疑, “探员先生,我们完全理解并愿意配合执法。但能否请您先核实一下举报来源? 我们是正规学术交流团体,行程紧张,如果物资被误扣,后续影响难以估量。” 与此同时,她的拇指在手机侧键快速按下几个字,一条加密信息瞬间发出, 「出来!」 探员正欲反驳,一阵急促的汽车鸣笛声撕裂空气。 一辆宛若幽黑神祇的劳斯莱斯库里南,精准刹停。 车门打开,夜枭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戴着墨镜走下车辆。 他手持平板电脑,步伐沉稳地走到探员面前。 “我是该项目指定的安全顾问。” 他的声音平静却自带权威,“这是伯克利校方提供的全额担保文件、海关验放凭证及该物资箱的全程押运日志。所谓的举报,极有可能是恶意诽谤。” 他滑动屏幕,将证据清晰展示。 探员仔细查验文件,紧绷的表情稍稍缓和。 “文件暂时看来没问题,你们可以离开。但我们会保留进一步调查的权利。” 探员收起手铐,目光在行政老师惨白的脸上停留片刻,转身离去。 空气仿佛随着FBI探员的离开而重新流动,但紧张感并未消散,反而沉淀为一种更令人窒息的压力。 行政老师依旧瘫靠在行李车上,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叨着“完了”。 阮糖的目光与夜枭短暂交汇,一个细微的眼神已传递了千言万语。 她深吸一口气,转向惊魂未定的带队张老师和同学们,语气清晰而果断, “张老师,各位同学,刚才的情况大家也看到了。为了我们所有人的绝对安全,也为了彻底澄清误会,我建议让这位安全顾问先生,” 她看向夜枭,“先将物资箱带回进行专业且安全的检查。毕竟,如果真有什么问题,留在我们身边才是最大的隐患。” 夜枭顺势上前一步,气场沉稳可靠,他对张老师微微颔首,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们会使用专业设备进行无损检测,最快时间内给出官方鉴定报告,确保项目的清白和各位的安全。伯克利校方也会同步知悉此事。” 张老师早已六神无主,擦着额头的冷汗,连连点头, “好,好…应该的,检查清楚好,免得再出乱子…” “不!不行!” 行政老师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弹起来,想要扑向箱子,却被夜枭带来的另一名不知何时出现的、穿着干练西装助理模样的人不着痕迹地拦住了去路。 “老师,” 阮糖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刚才FBI要检查您拼命阻拦,现在由项目安全顾问接手,您又反对。这箱子里到底有什么,是见不得光,还是……真的会要了大家的命?” 她刻意将“要命”两个字咬得很重,周围同学闻言,脸上都浮现出恐惧和怀疑。 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中,行政老师彻底失了方寸,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话。 夜枭没有再多言,一个眼神示意,那名“助理”便上前,动作专业且谨慎地接手了那个沉重的黑色物资箱。 箱子被迅速而稳妥地转移到了那辆宛若移动堡垒的劳斯莱斯库里南的后备箱中。 “检查结果出来前,请各位照常活动,不必担心。” 夜枭对众人说完,最后目光落在阮糖身上,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随即转身上车。 黑色的库里南无声地滑入车流,消失在旧金山的街角,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原地一群心思各异的师生和仍未散去的谜团。 阮糖看着车子远去的方向,掌心微微沁出冷汗。 她时刻担心炸弹会被人引爆,但现在看来只有暴力打开箱子才回爆炸。 阮糖擦了擦鼻尖渗出来的冷汗,视线里突然闯入一个狰狞的脸。 林婉清站在机场门口,平日里那份精心维持的温婉娴静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怨毒。 她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棱,死死钉在阮糖脸上,仿佛要将她刺穿。 “阮糖…”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刻骨的恨意,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你!你这张脸,你这副总是运气好的样子,真让人作呕!” “林校长?您…您怎么在这里?” 张老师震惊失色,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个状若疯妇的女人和那位优雅的校长联系起来。 “闭嘴!” 林婉清猛地扭头厉喝,吓得张老师后退一步。 她猛地从名牌手包中掏出一把紧凑型手枪,动作略显笨拙地上膛,枪口颤抖着却坚定不移地指向阮糖的心口。 “你以为你赢了?” 她尖笑起来,笑声刺耳,“就凭你这张只会勾引人的脸? 我丈夫,那个对我永远冷冰冰的男人,居然会为了你这个学生几次三番地说话! 你凭什么?!” 嫉妒和怨恨让她姣好的面容扭曲得可怕, “还有暗河…他们都说你聪明,说你是难得的人才? 呸! 今天我就毁了你这张脸,看你还拿什么得意!看还有谁会帮你!” 学生们吓得惊声尖叫,四散躲藏,机场门口瞬间乱成一团。 阮糖瞳孔微缩,迅速将身旁吓呆的苏晓推向巨大的石柱后方,自己则冷静地向侧方移动,寻找掩体。 “林婉清,你被暗河利用了! 他们给你灌输了什么? 清醒一点!警察马上就到!” “利用?” 林婉清凄厉地大笑,泪水混着眼线滑落,在脸上留下狼狈的痕迹, “那又怎样?! 只要能除掉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杀了你,暗河会给我我想要的一切! 第55章 准备主动出击 也包括让他后悔!” 她不再犹豫,疯狂地扣动扳机! “砰!” 子弹呼啸着擦过阮糖的耳际,炽热的气浪灼烧皮肤,狠狠嵌入她身后的玻璃幕墙,炸开一片蛛网般的裂痕。 就在枪口偏移的瞬间,阮糖动了! 她猛地抓起身旁行李车上一个沉重的金属登机箱,用尽全力抡砸过去! “砰!” 箱子精准地砸中林婉清持枪的手腕! “啊——!” 林婉清痛呼一声,手枪应声脱手,滑落在地。 阮糖没有丝毫迟疑,如猎豹般疾扑而上,利用对方吃痛分神的刹那,一记凌厉的手刀劈在其肘关节。 紧接着一个迅猛的转身绞缠,利用体重和巧劲瞬间将尖叫挣扎的林婉清狠狠压制在地! 膝盖顶住她的后腰,将其双臂反剪在身后。 “放开我!你这贱人!” 林婉清拼命扭动,头发散乱,妆容尽花,歇斯底里地嘶吼, “你不得好死!暗河会为我报仇!他们会把你碎尸万段!你和你那张脸…一起下地狱去吧!” 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刺耳。 数辆警车猛地刹停,全副武装的警察蜂拥而出,迅速控制现场。 林婉清被两名警察粗暴地从地上拽起,铐上手铐。 她仍在挣扎,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阮糖,嘴里不断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阮糖微微喘着气,看着被押上警车的疯狂背影,指尖因刚才的爆发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愈发冰冷锐利。 紧绷的神经并未因暂时的安全而放松。 “糖糖!” 苏晓冲过来,再次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吓死我了!她怎么会有枪?她到底怎么了?” 阮糖迅速切换回那个受到惊吓却努力保持镇定的女学生模式,轻轻回握苏晓的手,语气恐慌, “我也不知道…也许林校长她…压力太大了。 应该没事了,警察已经把她带走了。” 她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些许后怕和迷茫,完美地融入周围其他惊魂未定的同学之中。 带队的张老师脸色苍白,正被两名警察围着做更详细的记录,显然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远未结束。 在警方安排下,游学团队被护送回酒店。 一路上,车厢内气氛压抑,无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和偶尔压抑不住的抽泣。 回到酒店房间,阮糖反锁房门。 脸上的柔弱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被冰冷的锐利所取代。 她没有开灯,任由窗外旧金山璀璨的夜色勾勒出她纤细却绷紧的身影。 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旁,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冰凉。 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冰冷血腥的记忆碎片,因林婉清的疯狂而再次翻涌上来。 黑暗的训练营,冰冷的器械,无声无息的消失的同伴。 还有那双永远在高处俯瞰、冷漠评估着他们这些工具的眼睛。 在那里她们不是人,有的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编号。 她受够了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煽动所以同伴和她一起逃出去。 可那场逃亡,只有她和夜枭活了下来。 夜枭,是唯一她一起背负着血与恨、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 也正因如此,暗河才会对她恨之入骨。 阮糖走到行李箱旁,打开最底层的夹板,从里面抽出一个薄如蝉翼的柔性屏幕和一个微型感应键盘。 她将其铺在桌上,手指在键盘上轻触,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照着她毫无表情的脸。 复杂的界面解锁,无数数据流开始滚动。 这是独属于她的“巢穴”,一个她耗费数年心血、构建起来的网络帝国。 一个加密通讯请求弹出,标识是唯一的猎鹰图腾——夜枭。 她接通,没有视频,只有经过处理的音频流通,但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炸弹清理完毕。林婉清会以‘精神失常’和‘非法持枪’定罪,暗河不会让她再开口。” 夜枭的声音平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你那边怎么样?” “安全。” 阮糖的声音清冷,“暗河的据点位置确定了吗?” 夜枭将查到的消息说出来, “确定了,在黄金国赌场,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阮糖声音平淡,“想办法让我进去。” 通讯那头,夜枭沉默一瞬,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不赞同, “黄金国是暗河的重要资金中转站和联络点之一,背景复杂,守卫森严。 他们承接的很多黑色任务的定金和酬劳都通过那里洗白。 你现在主动靠近,太危险。” “危险?” 阮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狂妄的弧度, “夜枭,我们从那里逃出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危险之中。 他们想杀我,就不会放过我主动送上门的机会。 与其一直提心吊胆的等着,还不如主动出击!” 夜枭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既然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更改,只能叹了一口气, “黄金国赌场明面合法,地下三层是核心区,守卫森严,进入需要特殊凭证。 夜枭传给她一张地图,“我们得先找个突破口,才能进去。” “而且暗河最近动作频繁,好像察觉到我们要查他们,据点的戒备严了很多。” 夜枭问:“你想怎么做?” 阮糖的手在电脑上飞速敲击,看着屏幕上的人员信息,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赌场里有个荷官,最近因为赌债被追得很紧,我们可以从他入手。” “你的意思是策反他?”夜枭眼睛一亮。 “对,帮他还清赌债,再拿出他赌博的黑料威胁,他没理由不答应。” 阮糖指尖点轻击桌面, “他能接触到赌场内部,只要他提供安保巡逻时间和邀请函,我们就能潜进去拿证据。” 夜枭立刻去查荷官的情况,阮糖则去赌场周边踩点。 赌场在废弃工厂地下,周围有很多小巷和废弃建筑,便于隐藏和撤离。 林婉清的事情让游学的同学们失去了对这座城市的向往,每个人都缩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去。 两天后,夜枭传来消息,荷官已经被说动,不仅提供了内部地图,还弄到了邀请函。 行动定在周末晚上,赌场最热闹的时候。 第56章 夜探黄金国 阮糖走到窗边,俯瞰着这座城市。 光鲜亮丽的摩天大楼之下,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像“黄金国”一样的污秽巢穴。 暗河就像一条巨大的毒蛇,盘踞在阴影之中,吞吐着罪恶。 但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恐惧的小女孩了。 她是暗夜中的猎手,是编织罗网的蜘蛛。 她拥有足以撼动地下世界的力量,拥有最可靠的同伴,更拥有燃烧了十余年、足以焚尽一切的复仇之火。 她要替那些死去的同伴复仇,这一切她谋划了数十年。 “暗河。” 她轻轻抚摸着手腕内侧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陈旧疤痕,那是暗河留下的标记。 夜色渐深,旧金山依旧灯火辉煌,阮糖的身影也融入这片璀璨的光影中。 黄金国赌场矗立在金融区边缘,玻璃幕墙反射着街道上车水马龙的流光。 正门处穿着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身姿挺拔,如同一尊尊不动的雕塑,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位进出的宾客,空气中都弥漫着金钱与危险交织的气息。 阮糖站在街角的阴影里,黑色长发被挽成利落的低马尾,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丝绒长裙勾勒出纤细却挺拔的身形,颈间一条银色细链坠着小巧的黑曜石吊坠,恰好遮住了锁骨处一道浅淡的旧疤。 她指尖捏着那张烫金的邀请函,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瞬间清明。 “赌场正门有三道安检,第一道核对邀请函信息,第二道金属探测,第三道是人脸识别,后台连接着暗河的内部数据库。” 夜枭的声音通过微型耳机传入耳中,带着电流的轻微杂音,却依旧清晰稳定, “我已经黑入了他们的临时数据库,把你的面部信息替换成了一位名叫‘沈曼’的富商千金,背景资料都已做好,你可以放心通过。” 阮糖微微颔首,抬手理了理裙摆,深吸一口气后,迈步朝着赌场正门走去。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与周围宾客的谈笑声、骰子碰撞的清脆声交织在一起,却丝毫没有打乱她沉稳的步伐。 第一道安检口。 穿着红色礼宾服的工作人员笑容标准地接过她手中的邀请函,指尖在扫描仪上轻轻一点。 屏幕上瞬间跳出“沈曼”的个人信息。 照片上的女人眉眼与阮糖有几分相似,却多了几分娇纵与慵懒。 工作人员仔细核对了信息,又抬头看了看阮糖,眼中没有丝毫怀疑,笑着将邀请函还给她, “沈小姐,欢迎光临黄金国赌场。” 通过第一道安检,阮糖继续往前走,第二道金属探测门发出的嗡鸣声在耳边响起。 她抬了抬手臂,任由安检人员用探测仪在她身上扫过。 探测仪没有发出任何警报,安检人员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可以通过。 第三道安检口前,人脸识别设备的屏幕亮着幽蓝的光。 阮糖微微抬头,将脸庞对准摄像头。几秒钟后,屏幕上跳出“验证通过”的绿色字样,旁边还弹出一行小字, VIP客户,可进入二楼专属区域。 “沈小姐,这边请,二楼有专属的服务人员为您引导。” 一位穿着黑色旗袍的侍女走上前,笑容温婉地对阮糖说道。 阮糖微微点头,跟着侍女朝着二楼走去。 楼梯上铺着厚厚的红色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她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赌场一楼大厅摆放着数十台老虎机,闪烁的灯光和不断响起的中奖音效吸引着大量宾客。 不远处的赌桌旁围满了人,荷官们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马甲,动作娴熟地发着牌,空气中弥漫着雪茄和香水的混合气味。 二楼的氛围明显比一楼安静许多,走廊两侧是一个个独立的包间,门口都站着穿着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 侍女将阮糖带到一间标着“牡丹厅”的包间门口,恭敬地说道: “沈小姐,您的专属包间到了,里面已经为您准备好了饮品和点心,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按服务铃。” “知道了。” 阮糖淡淡应了一声,推开门走进包间。 包间内装修奢华,墙壁上挂着名贵的油画,中间摆放着一张圆形赌桌,周围是柔软的真皮座椅。 她没有急着坐下,而是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一角,朝着楼下望去。 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赌场大厅的全貌,也能隐约看到通往地下的入口。 那里站着四名安保人员,每个人腰间都别着黑色的手枪,神色警惕地盯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地下三层的入口需要特殊磁卡才能打开,磁卡只有赌场的核心管理人员才有。” 夜枭的声音再次传来,“根据荷官提供的信息,每天晚上十点,会有安保人员换班,换班的时候入口处的戒备会稍微松懈一些,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阮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晚上八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 她走到赌桌旁坐下,拿起桌上的香槟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她不能一直待在包间里,必须想办法接触到核心管理人员,拿到进入地下三层的磁卡。 就在这时,包间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打着红色领带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身材微胖,脸上带着油腻的笑容,看到阮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位小姐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黄金国赌场吗?” 阮糖抬眸看了他一眼,认出他是赌场的经理张诚。 荷官提供的资料里有他的照片和信息,这个人贪婪好色,最喜欢结交有钱的女宾客。 她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语气轻柔地说道: “是啊,第一次来,不太懂这里的规矩,还请张经理多指教。” 张诚一听,立刻走到阮糖身边坐下,眼神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打量着, “指教谈不上,能认识沈小姐这么漂亮的小姐,是我的荣幸。沈小姐想玩点什么?我可以陪你玩几局,保证让你赢钱。” “我对赌术不太了解,就是随便过来看看。” 阮糖端起香槟,轻轻晃了晃杯中金色的液体, “不过我听说,黄金国赌场最有意思的不是一楼和二楼,而是地下的玩法,不知道张经理能不能带我去见识见识?” 张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沈小姐,你怎么知道地下的事情?” 第57章 遇见老熟人 阮糖心中一动,知道自己的话引起了对方的怀疑,她立刻调整语气,故作委屈地说道: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地下有更刺激的玩法,还以为张经理能带我去体验一下呢。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是我唐突了。” 说着,她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枚镶嵌着钻石的胸针,钻石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是我昨天刚买的,不值什么钱,就当是给张经理的见面礼,希望张经理不要介意我刚才的唐突。” 张诚看到那枚胸针,眼睛都直了,他连忙接过盒子,脸上的警惕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贪婪的笑容 “沈小姐太客气了,其实也不是不能带你去,只是地下的玩法比较特殊,需要严格的身份验证,而且……” “而且什么?” 阮糖追问着,手指轻轻在赌桌上敲击着,心中计算着时间。 “而且地下的赌注很大,沈小姐确定要去吗?”张诚试探着问道。 “钱不是问题,我就是想见识见识。” 阮糖语气坚定地说道,“张经理放心,只要你能带我去,事后我还有重谢。” 张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抵不住金钱的诱惑,他站起身,对阮糖说道: “那好吧,沈小姐跟我来,不过你要记住,到了地下,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多问,跟着我就好。” 阮糖心中一喜,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她站起身,跟着张诚走出包间。 走廊里的安保人员看到张诚,都恭敬地打招呼,没有人对阮糖的身份提出质疑。 两人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后,张诚在一面墙壁前停下,伸手在墙壁上的一个隐秘按钮上按了一下。 墙壁缓缓打开,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通道内亮着昏暗的灯光,尽头是一部电梯。 张诚带着阮糖走进电梯,按下了“-3”的按钮。 电梯缓缓下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阮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不断回响。 几分钟后,电梯门打开,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地下三层的布局与地上完全不同,走廊两侧是一个个紧闭的铁门,每个铁门上都有一个电子锁。 走廊里每隔五米就有一个摄像头,角落里还隐藏着红外线探测仪。 “这里就是地下三层,左边是赌场的金库,右边是暗河的联络点,里面有很多重要的文件和数据。” 夜枭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你一定要小心,摄像头和红外线探测仪都已经被我暂时干扰了,但只能维持十分钟,十分钟后就会恢复正常。” 阮糖深吸一口气,对张诚说道: “张经理,我想单独逛逛,你先去忙吧,等我需要的时候再联系你。” 张诚有些犹豫,毕竟地下三层是赌场的核心区域,他担心出问题。但想到阮糖承诺的重谢,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吧,沈小姐,你注意安全,不要随便触碰这里的东西,有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张诚转身走进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 阮糖立刻朝着右边的联络点跑去,她的动作迅速而敏捷,如同一只灵活的猎豹。 根据荷官提供的地图,联络点的核心机房在最里面的房间,那里存放着暗河所有的黑色交易记录和人员信息。 她来到标着“机房”的铁门前,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微型解码器,将解码器贴在电子锁上。 解码器屏幕上瞬间跳出一行行代码,红色的数字不断跳动着。 几秒钟后,电子锁发出“嘀”的一声轻响,铁门缓缓打开。 机房内摆放着数十台服务器,闪烁的指示灯在黑暗中如同一个个诡异的眼睛。 阮糖走到服务器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U盘,插入服务器的接口。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着,屏幕上不断跳出复杂的代码和数据。 “快一点,还有五分钟。” 夜枭的声音带着焦急。 阮糖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敲击键盘的速度。 她必须在五分钟内拷贝完所有数据,否则一旦摄像头和红外线探测仪恢复正常,她就会被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U盘的拷贝进度条不断增加着,当进度条达到100%时,她立刻拔出U盘,转身朝着门口跑去。 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是换班的安保人员提前到了! 阮糖心中一惊,立刻躲到服务器后面,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奇怪,刚才监控怎么突然黑屏了?” 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不知道,可能是设备故障吧,我已经联系技术人员了,他们马上就到。” 另一个声音回答道。 脚步声越来越近,阮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同擂鼓一般。 她知道,一旦被安保人员发现,她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看到机房角落里有一个通风管道,她立刻爬进通风管道,用一块铁板将入口挡住。 通风管道内狭窄而黑暗,弥漫着灰尘的味道。 阮糖匍匐前进着,根据记忆中的路线,朝着电梯的方向爬去。 通风管道外,安保人员已经走进了机房,她能听到他们翻动东西的声音和说话声。 “没有发现异常,可能真的是设备故障。” “走吧,去下一个房间看看。” 脚步声渐渐远去,阮糖松了一口气,继续朝着电梯的方向爬去。 大约爬了十几分钟,她终于看到了通风管道的出口就在电梯旁边的墙壁上。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出口的盖子,确认周围没有人后,迅速跳了下来,走进电梯。 按下“1”的按钮后,阮糖靠在电梯壁上,大口地喘着气。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U盘,心中涌起一阵激动。 她终于拿到了暗河的核心数据,只要将这些数据交给警方,暗河这个犯罪组织就会被彻底摧毁。 电梯门打开,一楼大厅依旧热闹非凡,没有人知道刚才在地下三层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幕。 阮糖整理了一下衣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着赌场正门走去。 就在她快要走出赌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阮糖?!” 第58章 再见沈西竹 阮糖脚步一顿,心中暗叫不妙。 这个声音……她立刻辨认出来, 是沈西竹,那个清高自许、视金钱如粪土的艺术家。 她缓缓转身,脸上已经挂上了属于“沈小姐”的疏离而礼貌的笑容。 只见沈西竹站在不远处,他穿着一身看似低调实则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手腕上那块表足够普通家庭生活几年。 但他脸上早已没了当年那种纯粹的、对艺术的热爱与执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生活磨砺后的阴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他的臂弯里,挽着一位珠光宝气、姿态高傲的中年女老板,那位女老板正用审视货物般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阮糖。 “真的是你?” 沈西竹几步走上前,语气复杂,有惊讶,更有一种压抑已久的怨愤, “阮糖,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们沈家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周围的宾客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赌场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人。 阮糖心中冷笑,沈家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全部都是因为咎由自取,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阮糖语气平静,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我姓沈,但并不认识你。” 她此刻的妆容、气质、衣着,与当年在沈家那个沉默隐忍的人判若两人。 沈西竹被她这态度一噎,随即怒火更盛, “装?你还在装!阮糖,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要不是你,南洲怎么会进去?爸爸怎么会气倒?我……我何至于放弃画画,来这里陪……” 他话没说完,但目光瞥向身旁的女老板,意思不言而喻。 他放弃了画家的梦想,成了别人豢养的金丝雀,这让他将所有屈辱都归咎于阮糖。 那位女老板,王总,此刻嗤笑一声,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说道: “西竹,这就是你那个忘恩负义的妹妹?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难怪心比天高。” 她轻蔑地看着阮糖,“不过,在这种地方,光有姿色可不行,得有真本事,或者……真财富。看你这样子,混得也不怎么样吧?要不要我赏你几个筹码,玩玩?”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窃笑。 沈西竹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但更多的是一种拉着阮糖一起堕落的快意。 他迫切地想要证明,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沦落了,阮糖也一样,甚至更不堪。 阮糖面对这拙劣的挑衅,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只是轻轻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动作优雅而自信。 “不劳费心,我玩得还算尽兴。” 她晃了晃手中那张象征着巨额筹码的黑色磁卡,那是张诚为了讨好她给的高级VIP凭证。 王总看到她手中的黑卡,眼神微变,但随即又恢复了不屑: “哼,谁知道是哪个冤大头给你的。既然你说有本事,敢不敢跟我玩两把?或者……玩点更刺激的?” 她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听说今晚赌场运来了一批缅甸老坑的原石,就在偏厅,我们不如去赌石?那才考验真正的眼力和运气,当然,还有胆量和财力。”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显然认为阮糖不敢接招,或者接招也必输无疑。 赌石? 阮糖心中一动。这倒是个意外的发展。 她原本计划拿到数据就立刻脱身,但沈西竹的出现和王总的挑衅,让她改变了主意。 数据已经到手,夜枭会处理后续,她有时间陪他们玩玩。 而且,赌石……她恰好有所涉猎。 当年在境外执行任务时,她曾在缅甸的矿场待过数月,跟一位隐退的相玉大师学过不少皮毛,足够应付这种场合。 “赌石?听起来有点意思。” 阮糖唇角微勾,露出一抹兴味盎然的笑意, “既然王总盛情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西竹没想到阮糖真的敢应战,愣了一下,随即低声道: “阮糖,你别打肿脸充胖子!赌石一刀穷一刀富,输光了别哭!” 阮糖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对王总说: “请带路吧。” 偏厅被布置成了一个临时的翡翠原石展卖场,灯光比主厅更加明亮集中,照在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原石上。 这些石头来自缅甸帕敢、莫西沙等著名场口,皮壳表现各异,有些开了窗,露出里面诱人的绿色,有些则完全是蒙头料,全凭经验和感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兴奋的气息,不少衣着光鲜的赌客围在石头前,或拿着强光手电仔细观察,或低声交谈议论。 王总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她一进来,就有相熟的工作人员迎上来。 “王总,您来了,今天刚到了一批好货,就在A区。” “好。” 王总得意地瞥了阮糖一眼,率先走向A区。 沈西竹紧随其后,像一只忠诚的哈巴狗。 阮糖不紧不慢地跟着,目光扫过展厅内的原石,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当年学到的知识: 皮壳的砂粒粗细、紧实度,松花的表现,蟒带的走向,绺裂的深浅……她看似随意地走着,实则已经在心中对不少原石做出了初步判断。 王总在A区一块半人高的原石前停下。 这块原石皮壳呈黄白色,砂粒较细,上面有明显的带状松花,开了一个巴掌大的窗,窗口露出阳绿色。 种水看起来不错,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议论纷纷,显然是一块热门料子。 “这块怎么样?底价三百万。” 王总用手电照着窗口,绿色的反光映在她贪婪的脸上, “我看这绿色正,种老,大涨的可能性很高。” 阮糖走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立刻去看那诱人的窗口,而是仔细审视整块原石的皮壳。 她发现窗口周围的松花虽然鲜艳,但走向有些杂乱,而且皮壳上有一条不甚明显的暗绺,一直延伸到石头的另一侧。 她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敲击了几下,听着声音。 “表象不错,但暗绺深入,色有可能只停留在表面,而且内部可能有裂。” 阮糖站起身,淡淡地评价道, “三百万,风险不小。” 王总嗤笑:“你懂什么?这叫‘宁买一线,不买一片’,这松花带进去,就是涨!不敢赌就直说。” 阮糖不置可否,目光继续搜寻。 她走到B区一个角落,这里堆放的多是一些表现不太起眼的中低档料子。 她的目光被一块篮球大小、黑乌沙皮的原石吸引。 这块石头皮壳紧实,砂粒均匀,上面有几点不起眼的蝇屎松花,更重要的是,她用手电贴近皮壳照射时,能隐约看到皮壳下有一层淡淡的、均匀的黄雾层。 这种表现,往往预示着内部肉质可能细腻,底子干净。 她拿起旁边的价牌,底价只要二十万。 “夜枭,帮我扫描一下这两块石头。” 阮糖低声对着衣领下的微型通讯器说道。虽然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但有高科技辅助,更能万无一失。 几秒钟后,夜枭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A区那块,内部有大量裂隙,绿色主要集中在表皮,深度不超过三厘米。B区你看中的那块,内部肉质达到高冰种,带有飘花,虽然颜色不浓,但完整无裂,价值远超底价。” 阮糖心中大定。 这时,王总已经迫不及待地参与了对A区那块原石的竞拍。 价格很快被炒到了五百万,王总志在必得,最后以五百五十万的价格拍下。 “切!现在就切!” 王总兴奋地喊道,仿佛已经看到了满绿的高翠。 解石师傅操纵着机器,在一片紧张的目光中,沿着画好的线切了下去。 第一刀下去,窗口的绿色还在,但厚度很薄,下面露出了灰白的底子,夹杂着密密麻麻的裂纹。 “垮了!” 第59章 赌石 有人惊呼。 王总脸色一白,“再切!从中间切!” 第二刀下去,结果更糟,内部碎裂严重,绿色几乎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些稀疏的色根。 五百五十万,最后可能连五十万都回不来。 王总的脸瞬间变得铁青,身体晃了晃,沈西竹赶紧扶住她,脸色也同样难看。 “看来王总的眼力,还有待提高。” 阮糖适时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偏厅。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 阮糖走到那块黑乌沙皮原石前,对工作人员说: “这块,二十万,我要了。” 王总正在气头上,闻言尖声道: “你得意什么?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那块黑乌沙,表现平平,二十万也是打水漂!” “是不是打水漂,切开来才知道。” 阮糖平静地付了款,然后对解石师傅说:“师傅,麻烦擦窗,慢一点。” 解石师傅依言操作,砂轮缓缓摩擦着皮壳。 很快,一点晶莹的玉肉露了出来,清澈如水,细腻如冰,里面飘着丝丝缕缕的蓝绿色花。 “出雾了!嚯!这水头……是高冰种吧?” “飘蓝花,底子干净!涨了,绝对涨了!” 围观的人群激动起来。 随着窗口擦大,里面露出的玉肉质地均匀,几乎无裂,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而莹润的光泽。 “这位小姐,我出三百万,让给我吧!” “我出五百万!” 现场立刻有人开始出价。 阮糖却摇了摇头,对解石师傅说: “师傅,继续,全部解开。” 当整块原石被完全解出,一个质地细腻、无杂无裂、蓝花飘逸的高冰种翡翠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整个偏厅都沸腾了。 这块翡翠,市场价至少在一千五百万以上! 二十万博一千五百万!这才是真正的实力和魄力! 王总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难堪到了极点。 沈西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块美轮美奂的翡翠,又看看站在那里,从容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阮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真的是那个在沈家默默无闻、任人摆布的人吗? 她什么时候拥有了如此惊人的眼力和这般强大的气场? 阮糖没有理会周围的报价,而是将那块翡翠拿在手中,目光淡淡地扫过面如死灰的王总和神色复杂的沈西竹。 “看来,我的运气和眼力,都还不错。”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自信而耀眼, “王总,还要继续玩吗?或者,沈西竹,你现在还觉得,沈家的落魄,是因为我吗?” 她一步步走向沈西竹,语气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沈家的失败,源于自身的贪婪、短视和无能,与我何干? 而你,放弃梦想,仰人鼻息,将自身的堕落归咎于他人,更是可笑可悲。” 沈西竹被她的话刺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总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感觉脸面丢尽。 阮糖不再看他们,将手中的翡翠随手抛给一旁的工作人员: “麻烦帮我处理掉,所得款项,捐给本地的儿童基金会。” 这一举动,更是彰显了她视金钱如粪土的格局,与刚才王总和沈西竹的汲汲营营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众人惊叹、羡慕、复杂的目光中,阮糖优雅转身,准备离开。 今天的目的已经超额完成,不仅拿到了关键数据,还顺手给了曾经轻视、伤害她的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通知,赌场将进行临时安全检查,请各位配合我们的工作,暂时不要离开,在原地等候。” 出口迅速被安保人员封锁。阮糖看到张诚带着几个人,脸色阴沉地正在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目光最终定格在了她的方向。 沈西竹和王总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王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指着阮糖尖声道: “张经理!是她!这个女人来历不明,刚才还故意挑衅我们,肯定有问题!” 张诚的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住阮糖,带着怀疑和审视,一步步朝她走来。 情况急转直下! 阮糖握紧了手中的U盘,大脑飞速思考着脱身之策。 硬闯显然不行,赌场守卫森严,必须智取。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被打扰的不悦,迎着张诚的目光,用一种略带傲慢的语气说道: “张经理,这是怎么回事?我赢来的钱还没兑现,就要把我当犯人一样扣留吗?你们赌场就是这样做生意的?” 她的反客为主,让张诚愣了一下,脚步也顿住了。 阮糖趁机继续说道:“还是说,因为这位王总输不起,胡乱攀咬,你们就要听信一面之词? 如果是这样,那我可真要怀疑你们赌场的专业性和信誉了。” 她目光扫过周围那些非富即贵的宾客, “大家评评理,以后谁还敢来这里放心玩?” 这话立刻引起了一些宾客的共鸣,他们来这里是寻开心的,不是被无故扣押的。 张诚脸色变幻,他确实没有确凿证据证明阮糖有问题,地下三层的干扰源还在排查,机房似乎也没有丢失物品的报告 。如果仅仅因为王总的一句话就得罪一位手持黑卡、气度不凡的“大客户”,尤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损失就太大了。 他权衡利弊,脸上立刻堆起职业化的笑容: “沈小姐误会了,只是例行检查,怎么会扣留您呢?主要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 他挥挥手,让拦住出口的安保人员让开一条路, “沈小姐如果急着离开,当然可以,您的筹码我们会立刻为您兑换,汇入您的账户。” 阮糖心中松了口气,但面上依旧矜持: “这还差不多。” 她看都没再看沈西竹和王总一眼,迈着从容的步伐,在众人注视下,优雅地走出了赌场大门。 身后,是沈西竹难以置信、又带着一丝悔恨与茫然的眼神,以及王总气急败坏的咒骂和张诚若有所思的打量。 夜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 阮糖坐进等候在路边的车里,将那个存有暗河核心数据的U盘紧紧握在手心。 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该是暗河为他们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车子发动,汇入城市的车流,消失在霓虹闪烁的夜色之中。 而赌场内的风波,以及她留下的传说,才刚刚开始发酵。 然而,就在她即将走出偏厅时,赌场内的灯光突然猛地闪烁了几下,然后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人群一阵骚动。 阮糖心中一惊,是地下三层的干扰被发现了?还是张诚那边出了问题? 广播里传来冰冷的声音:“各位来宾请注意,因接到特殊 第60章 反击 车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仿佛将赌场里的浮华与危险一并关在了身后。 阮糖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她摊开手心,那枚小小的U盘在窗外流转的霓虹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顺利吗?” 驾驶座上,传来夜枭低沉而平稳的声音。 他透过后视镜,观察着阮糖略显疲惫但眼神晶亮的侧脸。 “超额完成。” 阮糖将U盘收起,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不仅拿到了东西,还顺手收拾了两只苍蝇。 不过,最后警报响了,张诚似乎有所察觉,但被我唬弄过去了。” 夜枭点了点头,没有多问细节,他对阮糖的能力有着绝对的信任。 “东西给我,我们需要立刻确认其真实性,并制定下一步计划。” 车子没有返回他们临时的安全屋,而是驶向了城市另一端一个更为隐蔽的据点。 这里是一个看起来废弃已久的仓库,但内部却别有洞天,配备了最先进的信息处理设备和安全防护系统。 夜枭将U盘插入特制的隔离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 屏幕上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他的眼神专注而锐利。 阮糖给自己倒了杯水,站在他身后,看着那些复杂难懂的代码和加密文件被夜枭一层层破解。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只有键盘的敲击声和机器运行的微弱嗡鸣。 “找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夜枭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暗河的核心架构、资金流向、几个重要的中转站……还有,他们真正的‘巢穴’所在地。” 屏幕上显示出一张错综复杂的全球网络图,其中一个节点的信息被高亮标注,位于公海之上,一座名为“冥渊”的人工岛屿。 这座岛屿对外宣称是某个环保科研基地,实则是“暗河”进行非法交易、洗钱以及核心成员聚会的大本营。 “冥渊岛……” 阮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寒光闪烁,“防守情况如何?” “极其严密。” 夜枭调出详细的防卫布局图,“先进的雷达系统、防空火力、水下声呐阵列、雇佣兵巡逻队,甚至可能配备有短程地对空导弹。 常规手段很难靠近,更别说潜入。” 阮糖走到屏幕前,仔细审视着那些令人望而生畏的防卫细节,却没有丝毫怯意。 “再坚固的堡垒,也有其弱点。我们需要一个他们绝对意想不到的方式,在他们自以为最安全的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 她的目光落在了“暗河”近期的一项内部日程安排上。 下个月初,将在“冥渊岛”举行一场高级别的季度会议,几乎所有核心成员和那位神秘的幕后BOSS都会出席。 “这是一个机会。” 阮糖和夜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擒贼先擒王。” 阮糖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们要在他们的老巢,把他们一锅端了。”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 夜枭负责技术支援和情报细化,利用U盘中的资料,他们掌握了“暗河”的通讯加密方式、人员调动规律以及“冥渊岛”的详细建筑结构图和安保漏洞。 阮糖则开始策划具体的行动方案。 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必须智取。 她将目光投向了“暗河”的物流系统。U盘资料显示,“冥渊岛”的日常补给。 包括食物、饮用水以及一些“特殊物品”,都是由一家注册在境外、看似毫无关联的货运公司定期输送。 而这家货运公司,恰好也在U盘披露的“暗河”外围产业名单之中。 “我们可以混进补给船。” 阮糖提出了大胆的计划。 “风险很高,” 夜枭分析道,“补给船登岛前会经过严格的身份核查和货物检查。”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身份’。” 阮糖指向资料中关于“特殊物品”的一栏。 那是指为岛上那些穷奢极欲的核心成员们提供的“奢侈品”。 包括顶级红酒、雪茄,以及……活生生的“玩物”。 一个计划在阮糖脑中逐渐成型,她要利用暗河自身的腐化和傲慢,作为刺入他们心脏的利刃。 “我们需要一个内应,一个能让我们‘合理’出现在那批‘特殊货物’中的人。” 阮糖看向夜枭。 夜枭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唐,我不想让你再冒险了。” 夜枭的语气带着几分恳请,上一次在黄金国他就已经后悔让阮糖去。 阮糖啧了一声,将他打理整齐的头发揉乱, “我是老板,听我的。” 夜枭虽然一百个不放心,但他了解阮糖的脾气,既然如此,他能做的就是尽全力保护她的安全。 不能让黄金国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与此同时,阮糖也没有忘记给沈西竹和王总那边再添一把火。 她通过匿名渠道,将王总在赌场豪赌失利、疑似挪用公款的消息透露给了她所在公司的对头以及部分小股东。 很快,王总公司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她自身难保,自然也没精力再去顾及沈西竹。 沈西竹失去了王总这个暂时的依靠,又亲眼目睹了阮糖颠覆性的变化和手段,心中那份悔恨、不甘和茫然愈发强烈。 他试图联系阮糖,却发现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已失效。 阮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将他摒弃在了世界之外。 这种被无视、被远远甩开的感觉,比直接的报复更让他感到窒息和痛苦。 他开始隐约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犯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那个曾经在沈家默默承受一切的“影子”,早已展翅飞向了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 ...... 一周后,夜枭找到了突破口。 一个负责为暗河筛选和运送“特殊物品”的中层管事,名叫赵奎。 此人贪财好色,且最近因为在澳门欠下巨额赌债而焦头烂额。 夜枭伪造了一个海外神秘富商的身份,通过加密通讯联系上赵奎,表示愿意出高价“品尝”一些极品的、带有“野性”的东方美人,并预付了令人咋舌的定金。 赵奎在巨额金钱的诱惑和债务的压力下,几乎没怎么犹豫就上钩了。 他拍着胸脯保证,下一次送往“冥渊岛”的“货物”中,一定会安排一个“绝对符合要求”的惊喜。 行动当日。 公海,夜色如墨,海浪轻轻拍打着船体。 一艘中型货轮正朝着“冥渊岛”的方向平稳行驶。 阮糖此刻正置身于一个特制的、内部衬有柔软丝绸的集装箱内。 她穿着一条简单甚至有些暴露的裙子,脸上化了浓妆,遮掩了原本清丽脱俗的容貌,眼神空洞,扮演着一个被药物控制、神情麻木的“玩物”。 她的身上被植入了微型的追踪器和通讯器,耳中塞着几乎看不见的微型耳机。 夜枭则在远处的一艘经过伪装的侦察船上,通过卫星实时监控着一切。 “即将抵达冥渊岛外围警戒线。” 夜枭的声音冷静地传来。 阮糖轻轻敲击了一下藏在腕带里的传感器,表示收到。 货轮接受了第一轮远程身份核查和雷达扫描,顺利通过。 靠近岛屿时,一队全副武装的雇佣兵登船进行实地检查。 阮糖能听到集装箱外传来的脚步声、交谈声,以及打开其他货箱检查的声音。 她的集装箱被打开了。 一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柱扫了进来,落在她“茫然”的脸上。 负责检查的雇佣兵看到是一个被药物控制的“货物”,眼中闪过一丝习以为常的鄙夷,随意检查了一下集装箱内部,没有发现异常,便重新关上了门。 “一切正常,放行。” 阮糖在心中冷笑。 “暗河”的防卫果然严密,但他们对于自己体系的“内部供应”链过于自信,或者说,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将人物化的罪恶,从而忽略了这个环节可能存在的风险。 第61章 软禁 货轮缓缓驶入“冥渊岛”的地下码头。集装箱被卸下,运往岛内的“仓储区”。 根据计划,这些“货物”会在会议开始前,被送往各自指定的“主人”房间。 在仓储区短暂的停留和分配过程中,阮糖耳中的耳机传来了夜枭的指令, “目标区域已锁定,东南方向,第三通道,通往核心控制室和BOSS的私人区域。 行动。” 就在集装箱被再次移动,经过一个监控盲区的瞬间,阮糖动了! 她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脱离了集装箱。 那身碍事的裙子被她迅速脱下,露出里面贴身的黑色作战服。 她从大腿侧的暗袋中取出微型工具,轻易地撬开了附近一个通风管道的入口,钻了进去。 通风管道内狭窄而阴暗,但阮糖根据早已烂熟于心的结构图,如同游鱼般灵活地穿梭。 她避开了几处移动传感器和热成像监测点,这些都是U盘资料里明确标注的。 “前方左转,上行五米,出口下方是备用电力枢纽室。” 夜枭的声音引导着她。 阮糖依言而行,从通风口落下,轻盈地落地无声。 备用电力枢纽室内只有机器运行的微弱光芒和嗡嗡声。 她迅速将夜枭特制的微型病毒接入控制系统。 这个病毒不会立刻发作,但会在接收到特定信号后,瘫痪岛屿的对外通讯和部分防御系统,并触发火警喷淋,制造混乱。 “病毒植入成功。”阮糖低语。 “很好。BOSS和核心成员正在顶层会议室。 按照日程,会议还有二十分钟开始。你需要在他们全部入场后,封锁会议室。” 阮糖点点头,再次潜入通风管道,向着顶层会议室的方向移动。 越靠近核心区域,守卫越发森严,但通风系统依然是相对薄弱的环节。 她利用夜枭提供的实时监控屏蔽暂循,有惊无险地抵达了会议室上方的通风夹层。 透过细密的格栅,她能看到下方奢华无比的会议室。 椭圆形的长桌旁,已经陆续有人入场。 这些人男女皆有,衣着光鲜,气质各异,但眼神中都带着一种掌控他人命运的冷漠和傲慢。 他们谈笑风生,讨论着最近的“收益”和“清理”行动,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寻常。 阮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掠过一张张面孔,最终定格在最后入场的那个人身上。 他看起来非常年轻,大概不到三十岁。 拥有一头灿烂的金发,碧蓝的眼睛如同爱琴海的海水,深邃多情。 五官立体俊美,身材挺拔,穿着合体的定制西装,嘴角噙着一抹慵懒而迷人的微笑。 声音中带着优雅的英伦腔,透过格栅隐约传来, “各位,很高兴再次见面。 希望这次季度会议,能给我们带来更多‘惊喜’。” 他走到主位坐下,姿态闲适,仿佛这里不是罪恶巢穴,而是他的私人派对。 阮糖心中冷笑, 惊喜? 马上就给你们。 她按照计划,将微型爆破装置吸附在会议室大门的液压传动系统关键节点上。 只等夜枭信号,就能彻底锁死这里。 夜枭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 “目标全部就位。 准备行动, 三、二……” “一”字还未出口,异变陡生! “砰!” 通风管道的前后出口突然被暴力破开! 数名全身黑色作战服、手持冲锋枪的武装人员瞬间涌入,冰冷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了阮糖! 阮糖心脏猛地一沉! 被发现了?! 几乎同时,下方会议室的门并未关闭,那位金发男人好整以暇地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投向阮糖藏身的通风夹层,仿佛能穿透那层格栅。 他微笑着,用字正腔圆的中文说: “亲爱的,是自己下来,还是我请人‘帮’你下来?” 陷阱! 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们早就知道了! 阮糖深吸一口气,知道抵抗只是徒劳。 她冷静地拆下身上的装备,推开格栅,轻盈地跳了下去,落在巨大的会议桌上,与那位金发男人遥遥相对。 武装人员迅速从通风管道和会议室门口涌入,将她团团围住。 金发男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阮糖,仿佛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艺术品, “阮糖小姐,或者我该称呼你……233号? 真是令人惊叹的潜入技巧,可惜,从你拿到那个U盘开始,你就已经在我的剧本里了。” 阮糖眼神冰冷, “你是故意让我拿到U盘的?” 男人轻笑, “张诚那个蠢货,赵奎那个贪婪的胖子,都是我为你铺设的舞台。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只是没想到,你会以这样一种……‘香艳’的方式登场。” 他的目光扫过阮糖贴身的作战服,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占有欲。 阮糖心念飞速转动,迅速判断形势,脸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和被看穿后的倔强, “你到底是谁?” 男人优雅地行了一个绅士礼, “正式自我介绍,亚历山大·德·维兰纽瓦,你可以叫我亚历山大。 当然,暗河的朋友们更喜欢叫我‘凯撒’。” 凯撒一步步走近会议桌,无视周围紧张的气氛, “我关注你很久了,阮糖。 从你被带回暗河开始,你是第一个从暗河逃出去的人,你很特别。 是实话杀了你,太可惜了。” 他停在桌边,仰头看着站在桌上的阮糖,碧蓝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而迷人的光芒, “留下来,陪在我身边。 我能给你沈家给不了的一切,权力、财富,甚至……真正的自由。” 阮糖仿佛被他的话触动,又强自镇定:, “把我当猎物一样戏弄,然后让我臣服? 这就是你表达‘着迷’的方式?” 凯撒笑容更深,“因为普通的方式配不上你,我的东方玫瑰。 只有最强的猎人,才配拥有最稀有的猎物。 而你,证明了你值得我花费如此心思。” 他伸出手,“下来吧,这场游戏,你输了。 但赢得我的欣赏,未尝不是另一种胜利。” 阮糖看着他的手,没想到事情比她想得还要顺利。 她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像是认命般,轻轻跳下桌子,但没有去碰凯撒的手。 阮糖偏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和妥协:, “我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凯撒满意地收回手, “聪明的女孩,你会知道,这是你最正确的选择。” 他挥挥手,让武装人员退后一些,但依旧保持警戒。 “带阮小姐去我的私人套房休息,她需要……换身更舒适的衣服。” 阮糖被“护送”到一间极度奢华,却处处透着监控和禁锢意味的套房。 她表现得像一只逐渐被驯服的猎豹,收敛爪牙,偶尔流露出脆弱和迷茫,恰到好处地满足凯撒的掌控欲和征服感。 凯撒几乎每天都会来看她,与她共进晚餐,谈论艺术、哲学。 阮糖小心应对,既不过分迎合,也不激烈反抗,保持着一种引人探究的疏离感。 她利用每一次接触,仔细观察凯撒的习惯、套房的安保细节、仆人的作息。 她发现凯撒有个习惯,每晚睡前会喝一杯特定的红酒,酒瓶由亲信保管,但开瓶和倒酒有时会由贴身仆人完成。 她还发现,套房虽然监控严密,但通风系统为了保持舒适,并非完全独立,而且定期维护。 一次晚餐后,凯撒微醺,看着阮糖在灯光下愈发精致的侧脸,眼神迷离。 凯撒:“你知道吗?我很久没有对一个人如此感兴趣了。 你就像一座宝藏,每多了解一分,就多一分惊喜。” 阮糖垂下眼睫,语气平淡却带着钩子, “或许只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得到。” 凯撒靠近,气息拂过她的发梢:, “你在挑衅我?” 阮糖抬起眼,直视他, “凯撒,你把我关在这里,像欣赏笼中鸟,但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第62章 夜枭被抓 凯撒的指尖几乎要触到她的下巴,却在毫厘之差停住,转而捻起她一缕垂落的黑发。 “笼中鸟?” 他低笑,气息带着红酒的醇香, 至于笼子……” 他碧蓝的眼底掠过一丝玩味,“这只是确保我的玫瑰不会再次不告而别的手段。” 他靠得太近了,近得阮糖能清晰看见他瞳孔里自己冰冷的倒影。 “真正的得到,” 他的声音如同蛊惑,“从来不只是占有身体,而是让灵魂心甘情愿地臣服。 我有的是耐心,陪你玩这场游戏。” 阮糖迎着他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嘲讽,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我的灵魂,只属于我自己。” “我们拭目以待。” 凯撒直起身,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掌控姿态, “明晚有个小聚会,我希望你穿上我为你准备的礼服出席。” 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落锁的轻响在寂静的套房里格外清晰。 阮糖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冥渊岛狰狞的悬崖和无边无际的墨色海面,玻璃映出她紧绷的身影。 耐心? 她不信凯撒真有那么多耐心。 这种猫鼠游戏,他乐在其中,可再有趣的猎物,迟早也会耗尽猎人的耐心。 待到那时,藏在戏谑下的獠牙,便会毫不留情地撕开喉咙。 所以,她必须要快。 第二天傍晚,两名女仆送来了礼服。 一条黑色露背丝绸长裙,珠宝璀璨,极致优雅,也满是束缚。 阮糖只快速检查了搭扣,确认干净。 她被“护送”至一间更私密的宴会厅。 柔光,爵士乐,雪茄与香槟的气息缭绕。 几张熟悉的面孔已在场,都是那日在会议室见过的核心成员。 目光如针,带着审视、好奇与毫不掩饰的轻蔑。 凯撒自然地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入人群。 他微笑着介绍,“阮糖小姐,我的贵客。” 阮糖垂着眼,扮演着沉默而柔顺的角色,只在被问及时才简短回应。 耳朵却捕捉着每一句交谈,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这些人的关系、弱点。 宴会过半,气氛正浓。 凯撒与一个秃顶的安保负责人低语后,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就在这时,厅门被推开,一名手下快步近前,低声禀报。 凯撒脸上的笑容微变,眼底却瞬间结冰。 他抬手,音乐戛然而止, “各位,” 他声音轻松,目光却缓缓扫过阮糖,带着令人心悸的玩味, “看来今晚,我们多了个助兴节目。” 他击掌两下, “带上来。” 阮糖的心脏骤然收缩。 两名武装人员押着一个身影踏入灯光下。 黑色作战服破损,脸上带着干涸的血迹,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昔,脊背挺得笔直。 是夜枭! 阮糖的呼吸一滞,指甲瞬间掐入掌心,刺痛让她维持住脸上的平静。 她与夜枭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凯撒踱步到夜枭面前,如同欣赏猎物, “看看这是谁?一直躲在暗处的‘夜枭’先生。 为了请你来做客,我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他转向阮糖,笑容残酷而迷人,“亲爱的,你的老朋友,似乎很牵挂你。”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阮糖身上,压力如山。 她深吸一口气,抬眸,迎上凯撒的视线,声音里听不出波澜, “抓到他,除了证明你这龟壳够硬,还能有什么? 杀了他,除了让外界知道‘夜枭’折在了这里,对你,对暗河,有什么实质的好处?” 凯撒挑眉,似乎对她的反应颇感兴趣, “哦?依你看呢?” 阮糖的目光扫过夜枭,再回到凯撒身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评估一件工具, “他是顶尖的信息贩子和中间人,手里掌握的不只是暗河的渠道,还有遍布全球的灰色网络,无数大人物的秘密交易记录。 这些,难道不比他变成一具无声的尸体更有价值?” 她微微歪头,眼神锐利,“还是说,你怕留着他,会控制不住? 对自己的能力这么没信心?” 她的话,一半是陈述事实,另一半,是赤裸裸的激将。 她在赌,赌凯撒的骄傲,赌他对自身掌控力的绝对自信,更赌他对“价值”的贪婪。 凯撒凝视着她,眼底的冰霜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兴味取代。他低低地笑了, “很好,不愧是我看中的玫瑰。” 他挥手,示意手下,“带下去。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太好过。” 夜枭被粗暴地拖走,离开前,他与阮糖视线再次交汇,没有任何情绪,却比千言万语更坚定。 宴会不欢而散,那些核心成员离开时,看阮糖的眼神多了几分忌惮和重新估量。 回到套房,阮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力量仿佛被抽空。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紧盯着凯撒的个人习惯。 那瓶象征着他权力与掌控欲的睡前红酒,由亲信沃尔科夫严密看守。 但沃尔科夫有严重的烟瘾,这是他唯一的、规律的破绽。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凯撒自己将破绽送到她面前的契机。 机会在一次岛屿外围防御系统被不明势力短暂试探后到来。 凯撒虽然迅速平息,但明显动了真怒,当晚气息阴沉。 他回到套房,径直走向吧台。 沃尔科夫无声奉上酒瓶,凯撒看着殷红的液体,忽然转向沙发上的阮糖: “过来。” 阮糖心念转动,放下画册,走近。 凯撒将刚倒好的酒杯递到她面前,眼神深邃难测, 他紧盯着她,“你,先尝。” 阮糖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错愕,随即化为一丝被羞辱的愠怒, “你怀疑我?” 她冷笑,“如果我要下手,机会多的是,不会用这种蠢办法。” “只是确保万无一失。” 凯撒语气不容置疑,“喝。” 阮糖盯着他,片刻后,像是赌气般,接过酒杯。 在沃尔科夫和那名临时仆人的注视下,她将酒杯凑到唇边,仰头喝下一小口。 酒液滑过喉咙,带来微灼的暖意。 她将酒杯放回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脸上带着薄怒, “如何?凯撒大人可还满意?” 凯撒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带着怒意的眼眸,反而笑了。 他拿起那只她刚用过的酒杯,就着她残留唇印的位置,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味道确实不错。”他意味深长地说。 阮糖的心跳如擂鼓,刚才饮酒的瞬间,她利用身体和手臂的遮挡,指尖藏着的由特殊物质制成的微型缓释剂,已悄然滑入杯中剩余的酒液里。 第63章 好戏,才刚刚开始。 剂量经过精确计算,起效极慢,会让人以为是疲惫自然带来的困倦。 然而,就在她以为惊险过关时,凯撒的手臂猛地环住她的腰,将她拉近! 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耳畔,低沉而危险: “你的胆子,总是超乎我的想象。 他的指尖,精准地按在她后腰那处曾经藏匿工具,如今只剩细微疤痕的皮肤上, “下次,记得把道具清理得更干净些。” 阮糖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他知道了! 他连她之前藏东西的地方都知道! 凯撒低笑着松开她,眼神如同盯住猎物的蝮蛇, “别紧张,这样才更有趣。” 他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仿佛刚才的警告只是调情, “让我看看,你接下来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阮糖接过仆人重新递来的、干净的酒杯,指尖冰凉,心底却燃起冰冷的火焰。 他洞悉她的部分行动,却依旧纵容,享受着这种危险的博弈。 她抿了一口酒,甘醇之下,是决绝的斗志。 花样? 她会让他见识到的。 她微微垂下头,长睫掩盖下,眸中所有情绪尽数收敛,只剩下绝对的冷静和计算。 游戏进入新的回合,而她,从不是坐以待毙的玩家。 况且夜枭还在等着她。 凯撒离开后,套房内重归死寂。 阮糖走到镜前,指尖抚过后腰那片肌肤。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从她潜入开始,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但这不代表没有破绽。 她回忆起刚才凯撒饮酒时的细节,他惯用右手持杯,却在放下酒杯时,左手无意识地按了按太阳穴。 很轻微的动作,但阮糖注意到了。 这不是第一次,上次他在书房处理文件时,也有过类似的动作。 压力?疲惫?还是……别的什么? 她走到窗边,夜色中的冥渊岛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而她知道,再凶猛的野兽,也有其软肋。 第二天,凯撒派人送来一套新的衣物,不再是礼服,而是剪裁利落的常服,质地精良,却依然透着无形的束缚。 “凯撒先生邀请您共进午餐。” 仆从恭敬地说。 餐厅设在顶层露台,可以俯瞰整个岛屿。 凯撒已经就座,阳光洒在他金色的短发上,碧蓝的眼睛比平时更显深邃。 “睡得怎么样?” 他微笑着问,仿佛昨夜什么也没发生。 “托你的福,做了个有趣的梦。” 阮糖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扫过餐桌。银质餐具摆放得一丝不苟。 “哦?梦见什么了?”凯撒饶有兴致地问。 "梦见一只自以为聪明的老鼠,在戏弄猫时,反被一口咬死"她慢条斯理地说。 凯撒大笑起来,笑声在露台上回荡, "我喜欢这个梦。 不过亲爱的,你搞错了一件事," 他倾身向前,眼底闪着危险的光, "我不是老鼠,在这里也没有人能咬我一口。" 午餐在看似轻松实则暗流涌动的氛围中进行。 阮糖吃得很少,更多时候在观察。 她注意到凯撒对一道淋了柠檬汁的鱼肉情有独钟,但对旁边的奶油蘑菇汤碰都没碰。 过敏?还是单纯的口味偏好? 饭后,凯撒破例带她去了书房。 这里比套房戒备更加森严,但阮糖一眼就看到了她想找的东西。 墙角那个不起眼的银色控制面板,正是岛屿内部通讯系统的备用接口。 “怎么,对我的书房感兴趣?” 凯撒靠在宽大的办公桌旁。 “只是好奇,” 阮糖踱步到书架前,指尖划过精装书脊,“这些书,你都读过?" "大部分。" 凯撒随手抽出一本《君主论》,“马基雅维利,很无聊,但有必要看看。” 阮糖的视线在书架上快速扫过,文学、历史、哲学、军事......门类齐全。 但有一块区域明显不同,几本关于神经医学和睡眠障碍的专著被放在最顺手的位置,书脊有明显的翻阅痕迹。 “你有失眠的困扰?” 她状似随意地问。 凯撒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 “权力是最好的安眠药。” 但阮糖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当晚,阮糖在套房的浴室里,借着水声的掩护,拆下了洗手台下方的一个检修面板。 通风管道的维护记录显示,明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这一区的管道将进行例行清洁。 时间不多,但足够了。 她从头发里取出一根特制的金属发夹,在面板内侧迅速刻下一行微不可见的密码。 这是给夜枭的信息,告诉他明天的行动时间和地点。 刚把面板装回,门外就传来脚步声。阮糖迅速站起,镜子里的她脸色如常,只有微微湿润的发梢证明刚才的一切。 门开了,凯撒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丝绒盒子。 "给你的。"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项链,吊坠是一朵绽放的玫瑰,每一片花瓣都镶嵌着细小的红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很美,但阮糖一眼就看出吊坠内部有精密的电子元件。 定位器,或许还有监听功能。 “我不需要。" "你需要。" 凯撒取出项链,走到她身后, “这是我给你的护身符。” 他的手指拂过她的后颈,冰凉的金属贴上皮肤, “戴上它,你就是我正式承认的所有物。在这座岛上,没人敢动你。” 扣环"咔嗒"一声合拢。 阮糖看着镜中的自己,项链像一道美丽的枷锁。 "喜欢吗?"凯撒在她耳边问。 阮糖转身,与他面对面,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如果我说不,你会把它取下来吗?" "不会。" "那又何必问。” 凯撒低笑,手指抚过她的脸颊, “我就喜欢你这一点,永远学不会真正的顺从。" "真正的顺从太无趣了,不是吗?” "确实。" 他的目光变得深沉,“所以,让我们看看,你这朵带刺的玫瑰,还能绽放多久。” 他离开后,阮糖走到窗边。 夜色渐深,冥渊岛的灯火如繁星点点。 她轻抚着颈间的项链,金属已经被她的体温焐热。 海风从微开的窗缝中涌入,带着咸涩的气息。 阮糖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冷冽的光。 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64章 准备 阮糖需要让这“护身符”听到它该听到的。 她刻意让呼吸变得稍显急促,在窗边站立良久,才疲惫地走向浴室,用温水冲洗脸颊,制造出些隐忍的啜泣声。 九点整,天花板角落的通风口传来极其轻微的、规律的震动。 清洁系统开始工作了。 阮糖的心跳平稳如常,她拿起一本书,指尖偶尔划过纸页,发出沙沙的声响,掩盖着其他可能存在的微小噪音。 九点十七分,浴室方向传来一声极其短暂,几乎被水流声完全覆盖的金属摩擦声。 阮糖放下报告,起身走向浴室。 关上门,反锁,将水龙头开到最大。 她迅速拆下那个检修面板,内侧,她昨天刻下的密码旁边,多了一行新的、更细微的刻痕。 「通道B-7,监控盲点,43秒。明晚,庆典。」 夜枭收到了她的信息,而且还制定了新的计划。 她飞快地抹去新刻痕,将面板复原,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做完这一切,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颈间的玫瑰吊坠红得刺眼。 午餐依旧在顶层露台,今天凯撒穿了一件亚麻色的休闲衬衫,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慵懒,但眼底那抹审视的光芒从未减弱。 “报告看得如何?” 他切着盘中的小羊排,状似随意地问道。 “很有趣。” 阮糖抿了一口红酒,“尤其是关于岛屿西南侧地下暗流的记载,如果从那里潜入,是不是能绕过主要的防控。” 凯撒挑眉,随即笑了起来, “理论上是,但暗流水温低于十度,流速变化无常,更有一种嗜血的盲鳗。 我曾在里面丢弃过几个不听话的家伙,三分钟后拉上来,只剩骨架。” 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恐怖的话,目光紧锁着阮糖,试图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恐惧。 阮糖只是点了点头,语气平静, “看来此路不通。” 她的反应让凯撒眼中的兴味更浓, “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知己知彼,生存的第一法则。” 阮糖放下酒杯,目光投向远处蔚蓝的海面, “这座岛很美,但也充满危险。 我只是想更好地理解它,以及它的主人。” 她将视线转回凯撒脸上,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暧昧, “比如,我很好奇,像你这样的人,会喜欢什么?” 凯撒靠回椅背,阳光在他深邃的眼窝投下阴影, “掌控,忠诚,还有猎物在自己掌心跳舞的愉悦感。” 他意有所指,“今年的庆典,会因为你的存在而格外精彩。” 阮糖微微垂下眼帘,长睫在脸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影, “是吗?” 凯撒身体前倾,声音压低,诱惑中带着威胁, “我会向你展示真正的权力是什么模样。 它会让你战栗,也会让你沉醉。” 阮糖抬起眼,眸中清亮,没有他预想中的恐惧或屈服,只有满眼的挑衅, “那我还真是有些期待了。” 第二天,整个冥渊岛的气氛明显不同。 清晨开始,就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隐约音乐和喧闹声。 仆从送来的不再是常服,而是一套极其华丽的暗红色长裙,裙摆如同燃烧的火焰,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荆棘花纹。 与长裙搭配的,不是鞋子,而是一双柔软贴合的丝绒软底鞋,仿佛在暗示她无需行走太远。 “庆典在中央广场举行,晚上八点开始,凯撒先生希望您穿上这个。” 阮糖抚摸着长裙冰凉滑腻的布料,这颜色和设计,充满了凯撒式的恶趣味,既彰显她的独特地位,又用荆棘的意象暗示她的处境。 她注意到送来的首饰只有一对简单的耳钉,没有替换项链。 看来这朵玫瑰枷锁,她必须一直戴着。 傍晚七点五十分,阮糖穿戴完毕。 长裙极其合身,勾勒出她窈窕的曲线,暗红色更衬得她肌肤胜雪,颈间的红宝石项链与之呼应,仿佛她整个人都被打上了凯撒的烙印。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像一株即将被献祭的、妖异而美丽的植物。 她深吸一口气,眼底所有的情绪被压缩成一点冰冷的星火。 她微微调整表情,让嘴角带上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眼神中注入一丝恰到好处的的惶惑。 八点整,套房的门被打开,两名身着黑色礼服的护卫躬身示意: “阮小姐,请。” 跟随着护卫,阮糖穿过层层守卫的走廊,乘坐专用电梯,抵达了位于岛屿中央的露天广场。 这里与她之前见过的任何地方都不同。 广场四周点燃着巨大的火炬,跳动的火焰将夜空染上橙红。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香料和美酒的浓郁气味,混杂着一种隐隐的、躁动的兴奋感。 广场中央是一个高台,凯撒已经端坐于高背王座之上。 他穿着黑金色的礼服,肩章缀着流苏,碧蓝的眼睛在火光下如同狩猎前的野兽,扫视着全场。 台下,近百名男男女女衣着光鲜,他们是冥渊岛的核心成员、顶尖的护卫、以及某些被“邀请”来的、面色苍白的宾客。 他们的目光,在阮糖出现的瞬间,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充满了好奇、审视、嫉妒,以及毫不掩饰的欲望。 音乐是激昂而带着原始节奏的鼓点,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凯撒向阮糖伸出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阮糖缓步走上高台,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他的手指冰凉有力,紧紧握住她。 “我的玫瑰,喜欢我为你准备的夜晚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喧嚣。 阮糖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扫过台下的人群,然后回到凯撒脸上,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微颤, “这就是你的世界?” “这是真实的世界。” 凯撒低笑,拉着她在他身旁的座位坐下一个稍微矮一些,但同样华丽的位置。 “弱肉强食,欲望驱动一切。” 他凑近她耳边,热气喷吐,“而你的欲望是什么? 自由?还是……杀了我?” 阮糖的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但她的指尖在宽大的裙摆遮掩下微微蜷缩, “我只是在想,坐在这个位置,是不是能看到不同的风景。” “很快你就会知道。” 凯撒意味深长地说,随即拍了拍手。 音乐陡然一变,变得更加激烈。 广场中央的空地亮起,一场近乎残酷的格斗表演开始了。 不是花架子,是真正的带着血腥气的搏杀。 参与者是岛上最精锐的护卫,他们用尽全力,拳拳到肉,不时有人溅血倒地,引来周围一阵阵狂热的欢呼。 凯撒观察着阮糖的反应。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只有在那鲜血飞溅的瞬间,眼睫会极其轻微地颤动一下,放在膝盖上的手也会稍稍收紧。 这反应取悦了凯撒,他最喜欢看她这副样子。 就像是收了利爪的小猫,在主人的怀里瑟瑟发抖。 第65章 汇合 格斗结束后,是盛大的烟火表演。 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将整个岛屿映照得如同白昼。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天空吸引的刹那,阮糖身体微微一晃,手指按上了太阳穴,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凯撒立刻注意到了, “怎么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探究。 阮糖抬起头,脸色在烟花的明灭间显得有些苍白,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微的冷汗, “没什么,只是有点头晕。”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与她平日里冷静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凯撒眯起眼睛,眼中带着审视, “需要回去休息吗?” 阮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项链,仿佛在寻求一丝安慰。 这个动作取悦了凯撒,“阿伦。” 凯撒唤来身后一名心腹护卫,“陪阮小姐去西侧回廊休息一下,那里安静。” “是。” 那名被称为阿伦的护卫面无表情地躬身。 阮糖站起身,对凯撒微微颔首,维持着虚弱的姿态,在阿伦的陪同下,缓缓走下高台。 她能感觉到背后凯撒那如同实质的目光,如同芒刺。 西侧回廊连接着中央广场和岛屿的旧堡区域,这里灯光昏暗,装饰古朴,与广场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果然如夜枭所说,这里的监控探头分布稀疏,存在短暂的盲点。 阿伦跟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阮糖放缓脚步,仿佛在欣赏回廊墙壁上的古老浮雕,实则用眼角的余光计算着距离和时机。 她需要在这43秒内,避开阿伦的视线,打开伪装的门,进入通道。 心跳如鼓,但她的呼吸依旧平稳。 她在一幅描绘海神波塞冬的浮雕前停下,佯装仔细观看,身体却微微调整角度,挡住了阿伦的部分视线。 就是现在! 她计算着监控盲点开始的时间,手指看似无意地拂过浮雕上海神三叉戟的尖端,那里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小凸起。 同时,她的脚后跟轻轻踩下了墙壁底部一块略微松动的石砖。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旁边那个清洁工具壁橱的门弹开了一条缝隙。 时间还剩不到四十秒! 阮糖没有任何犹豫,身体如同灵猫般一侧,瞬间滑入了那扇门内! 在她身影消失的同一刻,她听到身后阿伦警惕地低喝: “阮小姐?” 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声音。 眼前是一片近乎绝对的黑暗,只有通风管道深处传来的微弱气流声。 虽然第一步很顺利,但她没有时间庆幸。 阿伦很快就会通知凯撒! 通道狭窄而陡峭,是旧堡时期遗留的通风井改造的应急通道,充满了灰尘和铁锈的气息。 阮糖凭借着脑海中记下的岛屿结构图,在黑暗中摸索着向下疾行。 夜枭给她的时间不多,必须在凯撒的包围圈合拢之前,抵达位于旧堡地下深处的一个废弃水文监测站和夜枭汇合。 身后传来警报声,以及杂乱的脚步声。 追兵来了! 而且,颈间的项链微微振动,凯撒一定启动了它的追踪功能。 可她并不在意,黑暗和危险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熟悉和安心。 在通道的一个拐角,她猛地停下脚步,迅速从发髻中取出另一根特制发夹,撬开了墙壁上一个老旧的电路检修盒。 里面是密密麻麻、颜色各异的线路。她没有任何犹豫,精准地找到了为这一区域监控和部分门禁系统供电的主线,用发夹尖端猛地一划! “噼啪!” 一声短路的轻响,伴随着细微的火花。 她周围的灯光闪烁了一下,彻底熄灭。 同时,她感到颈间的项链振动感骤然消失,短暂的强电磁干扰破坏了它的功能。 这能为她争取到几分钟的时间。 她继续在黑暗中前行,动作更快。 几分钟后,她站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根据地图,门外就是那个废弃的监测站。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因为剧烈运动而有些紊乱的呼吸,轻轻推开了铁门。 门内,一盏便携式的冷光灯被放置在布满灰尘的控制台上,映照出一个挺拔而熟悉的身影。 夜枭背对着她,正在快速操作着一台轻便的卫星通讯设备。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夜枭顾不上回头,声音有些激动。 阮糖关上铁门,靠在门板上,稍微平复着呼吸。 再次看到同伴,即使是在这种环境下,也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瞬。 夜枭转过身,他的衣服上带这些已经干涸的血迹, “凯撒没有难为你吧?” 阮糖眉头微皱,“现在不是说这个点时候,项链有追踪和监听,我刚破坏了这一区的电路,暂时屏蔽了它,但时间不多。” 夜枭点点头,没有任何废话,从装备包里快速取出一套便于行动的黑色作战服,一双轻便的战术靴,一个仅有一发子弹的微型信号枪,以及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银色装置。 “这是高频脉冲器,近距离贴附,可以暂时瘫痪‘冥王’系统核心三十秒。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夜枭将脉冲器递给阮糖,眼神凝重, “我们截获的情报显示,凯撒在冥王系统深处,藏匿了一份名单,记录了他安插在全球各大机构内部的‘暗影’成员。 拿到它,才能彻底瓦解他的网络。” 阮糖接过那冰冷的脉冲器,紧紧攥在手心。三十秒……这比穿越枪林弹雨更加危险。 夜枭快速在地图上指出一个新的坐标, “岛屿东侧,代号‘渔火’的废弃码头。 明晚凌晨两点,如果潮水合适,会有接应。 如果错过……”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明确。 就在这时,监测站外传来了清晰的声音,穿透了厚厚的石壁, “阮糖小姐,游戏该结束了。” 是凯撒的声音! 阮糖和夜枭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没有时间道别,没有时间犹豫。 夜枭迅速收起设备,将冷光灯熄灭,监测站重新陷入黑暗。 “我引开他们。你一定要小心。”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几乎低不可闻。 下一秒,监测站另一侧的一扇隐蔽小门被夜枭猛地推开,他如同猎豹般窜了出去,同时向外面扔出了几枚烟雾弹! “在那边!” 外面传来守卫的呼喊和杂乱的枪声。 阮糖没有任何迟疑,迅速换上夜枭带来的作战服和靴子,将脉冲器和信号枪贴身藏好。 她没有跟着夜枭的方向,而是反向而行,沿着监测站另一条布满管道的狭窄维修通道,向着旧堡更深处被称为“心脏”的核心控制区潜行而去。 凯撒以为她在逃亡,但她真正的目标,从未改变。 外面的追捕越是激烈,核心区域的防御可能反而会出现短暂的真空。 通道内弥漫着机油和金属冷却剂的味道。 远处的枪声和爆炸声隐约传来,如同为她送行的战鼓。 颈间的项链在电路恢复后可以重新生效,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摸了摸藏在作战服内衬里的脉冲器,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 凯撒,你想看的花样,这才刚刚开始。 她如同一道无声的影子,融入了冥渊岛最深沉的黑暗之中。 第66章 逃! 远处隐约的枪声和爆炸声在金属管道中回荡,如同沉闷的心跳。 阮糖像一道影子,在布满油污和冷凝水的维修通道中穿行。 颈间的项链重新开始微微震动,像一只冰冷的蜘蛛在她皮肤上爬行。 她知道凯撒正通过它感知她的位置,也许还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 她甚至刻意加重了喘息,脚步也显得略有凌乱,营造出仓皇逃窜的假象。 但她的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如鹰,每一次落脚都精准而轻巧,避开可能发出声响的杂物。 脑海中,冥渊岛核心控制区的结构图清晰浮现。 这条鲜为人知的维修通道,是早期建造者留下的,直接连通着最外层的气压隔离舱。 通道尽头是一扇圆形锈蚀严重的厚重阀门,像潜艇的舱门。 她停下脚步,从作战服腿部口袋掏出一个极小的工具包,抽出两根细长的探针。 她将探针插入锁孔大小的应急手动接口,指尖感受着内部精密机括的细微振动。 耳朵贴近冰冷的金属,全神贯注。 五秒 十秒…… “咔哒。”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内部压力平衡。 她双臂用力,肌肉绷紧,沉重的阀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门内并非预想中的黑暗,而是被一种幽蓝色的应急灯光笼罩。 空间广阔,布满粗大的冷却管道和嗡嗡作响的服务器机柜,空气里弥漫着臭氧和低温特有的清冷气息。 这里只是外围,真正的系统核心还在更深处。 突然,一阵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阮糖立刻闪身躲入一组轰鸣的服务器阵列后方,屏住呼吸。 两名身着黑色制服佩戴“冥渊”标识的巡逻守卫走过,对话声清晰地传来。 “……东边动静不小,那家伙挺能扛,伤了咱们好几个人。” “听说是个硬茬子,可惜,落网了。” “重点是那个女的,阮小姐……真没想到。” “项链信号显示就在这片区域,上面命令我们加强警戒,发现踪迹立刻报告,但要活的。” “啧,老板的心思……” “别多嘴,仔细巡查。” 脚步声渐渐远去。 阮糖的心沉了一下,夜枭……落网了? 她用力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刺痛让她瞬间冷静。 但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她必须要更快。 根据结构图,穿过这片维护区,经过一条需要权限识别的主通道,才能抵达核心控制室。 硬闯是不可能的,她的目光扫过周围,最终落在头顶上方纵横交错的冷却管道和线缆桥上。 管道粗大,足以隐藏身形,而且通常直接通往核心区域。 阮糖像一只灵巧的猫,借助服务器机柜的凸起部分,悄无声息地攀爬而上。 管道表面冰冷,附着着冷凝水,十分湿滑。 她小心翼翼地在管道上移动,避开可能发出声响的区域,向着核心控制室的方向匍匐前进。 下方偶尔有巡逻队经过,但没人会想到目标就在他们头顶。 前行了大约五十米,管道到了一个尽头,下方是一个小型的中控平台,再往前,就是那道需要高级权限才能开启的合金大门。 门口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守卫,如同雕塑。 就在阮糖思考如何绕过这道门时,大门突然“嗡”的一声向两侧滑开。 凯撒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的衬衫袖口随意挽起,脸上看不出喜怒。 阿伦跟在他身后,低声汇报着, “……已经关进禁闭室,伤得不轻,但性命无虞。” 凯撒微微颔首,目光随意地扫过中控平台,仿佛只是路过。 他的视线甚至没有在阮糖藏身的管道区域停留,但阮糖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 “她到哪儿了?” 凯撒问,声音平静。 阿伦看了一眼手中的追踪平板, “信号显示,在您前方一点钟方向,约三十米处的管道上方。” 阮糖浑身一僵! 他早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凯撒轻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没有抬头,而是对着空气说道, “宝贝,玩够了吗? 上面的风景如何?要不要下来聊聊?” 暴露了! 没有任何犹豫,阮糖猛地从管道上一跃而下,目标并非凯撒,而是他身旁的阿伦! 她需要制造混乱,需要靠近那扇正在缓缓关闭的核心控制室大门! 阿伦反应极快,侧身格挡。 但阮糖的攻势凌厉而诡异,虚晃一招,身体如同泥鳅般从他身侧滑过,直扑大门! “拦住她!” 凯撒冷喝,语气中却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 门口的守卫立刻举枪。 但阮糖的速度更快,在枪口对准她的瞬间,她已经冲到了门边,合金大门正在合拢,只剩下不到半米的缝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阮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她没有试图挤进去,而是反手将颈间那条项链猛地扯下,用尽全力,精准地扔进了那即将闭合的门缝深处! “你的小玩具,还给你!” 项链消失在门内,合金大门“砰”的一声彻底闭合。 凯撒脸上的玩味笑容瞬间凝固。 他显然没料到阮糖会主动放弃追踪器。 这意味着,他失去了对她位置的实时掌控。 也就在这一刻,整个外围维护区的灯光猛地闪烁起来,警报声尖锐地响起! 红色的警示灯旋转,将幽蓝的空间映照得一片诡异。 “报告!东区禁闭室发生能量溢出!” 一名守卫的通讯器里传来急促的呼喊。 凯撒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封锁所有出口!启动内部防御系统!我要她插翅难飞!” 凯撒的声音冰冷刺骨,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核心控制室大门,转身快步离去,阿伦紧随其后。 中控平台瞬间空了下来,只剩下两名有些不知所措的守卫守着大门。 阮糖躲在一台大型控制台后方,心脏狂跳。 并没有半分逃脱的喜悦,她现在只想知道夜枭是不是还活着。 阮糖眼中射出寒芒,目光落在中控平台的一个接口上。 就是现在! 她如同鬼魅般从控制台后闪出,在两个守卫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将那个火柴盒大小的银色装置拍在了应急接口上! “嗡——!” 一股无形的脉冲波扩散开来,平台上的所有屏幕瞬间黑屏,守卫手中的武器也发出短暂的失灵噪音。 高频脉冲器,对付这种级别的门禁系统绰绰有余。 核心控制室的合金大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卡顿声,随后缓缓地向两侧滑开。 门内,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柔和的白光从天花板洒下,地面是光可鉴人的黑色材质,墙壁是环形的巨大屏幕,上面流动着无数难以理解的代码和数据流。 房间中央,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不断变换形态的复杂蓝色光团,是暗河的人工智能核心! 光团下方,是一个简洁的控制台。 阮糖没有丝毫犹豫,冲了进去! 三十秒! 她只有三十秒! 她直奔控制台,快速插入一个微型存储设备。 屏幕立刻亮起,弹出需要破解的防火墙和加密协议。 她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快得带起残影。 进度条在屏幕上飞快推进。 15秒!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显然是脉冲效果过去,守卫反应过来了。 10秒! 枪声响起,子弹打在门框上,溅起火花。 阮糖伏低身体,手指不停。 5秒! 存储设备上的指示灯由红转绿! “数据下载中……1%……5%……” 太慢了! 按照这个速度,根本来不及在三十秒内完成! 阮糖当机立断,放弃了下载全部数据的打算。 她快速输入指令,搜索关键词“暗影名单”。 屏幕上的数据流疯狂滚动。 3秒! 一个加密等级极高的文件被锁定! 她尝试强行打开,失败了。 但没有时间了! 她切换指令,选择最粗暴的方式,直接覆盖清除! “开始数据覆写……” 2秒! 门外的守卫已经冲到了门口! 1秒! 第67章 夜枭命悬一线 覆盖进度跳到100%! 与此同时,房间中央的蓝色光团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整个控制室剧烈震动起来! 脉冲器的三十秒时限到了,系统核心开始重启。 “警告!核心数据丢失!系统不稳定!”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操作!启动清除程序!” 冰冷的电子音回荡在房间里。 阮糖一把拔下存储设备,看也没看那因为数据被强行清除而陷入狂暴状态的光团,转身就向控制室另一侧的一个紧急疏散通道冲去! 这是结构图上标记的,仅有的一条直接通往岛屿东侧的秘密通道。 身后,是守卫冲入控制室的脚步声,以及系统警报尖锐的嘶鸣。 她冲进疏散通道,反手用力拉下了通道内侧的紧急封锁阀。 厚重的隔离门落下,暂时挡住了追兵。 通道一路向下,倾斜陡峭,尽头是汹涌的海水声和咸腥的海风。 她冲出了通道口,眼前是一片荒凉的岩石海岸,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白色的泡沫。 远处,隐约可见几点微弱的灯火 时间是凌晨一点四十五分,潮水正在上涨。 她不敢停留,沿着崎岖的海岸线,向着码头的方向奋力奔跑。 身后,岛屿深处传来的警报声依旧清晰可闻,探照灯的光柱开始在天空和海面上扫视。 她能感觉到,整个冥渊岛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正在苏醒,张开獠牙,要将她这个侵入者撕碎。 距离码头还有几百米,她躲在一块巨大的礁石后面,稍微平复呼吸,观察着情况。 码头破败不堪,只有几盏昏黄的风灯在风中摇晃,映照着空无一人的栈桥和海面上起伏的黑色波浪。 没有接应的船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点五十五, 一点五十八, 两点整…… 海面上除了波浪,空无一物。 只有风声和海鸥偶尔的啼叫。 希望一点点沉下去。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阵极其微弱几乎被海浪声掩盖的引擎声传入耳中。 她凝神望去,只见在远离码头的另一片礁石区,一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色小艇,正关闭引擎,随着波浪轻轻起伏。 艇上,有人用遮光手电,对着码头方向,打出三短一长的光信号。 是接应! 他们换了位置! 阮糖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冲出礁石,奔向那小艇。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不远处响起,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看来,你的船到了。” 阮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她缓缓转身。 凯撒就站在她身后十米开外的地方,独自一人。 他看起来甚至有些悠闲,海风吹动他额前的黑发,那双深邃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 他没有带大批守卫,但阮糖知道,他一个人,比一支军队更危险。 “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阮糖。” 凯撒慢慢向她走近,“毁掉暗影名单,确实打乱了我不少布置,你真是不乖呢!”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阮糖能感受到那平淡之下汹涌的怒意。 阮糖慢慢后退,右手悄然摸向藏在作战服内衬的微型信号枪。只有一发子弹。 “但游戏到此为止了。” 凯撒停下脚步,伸出手,“把脉冲器和备份数据交出来,跟我回去。 我可以当作今晚的一切,只是一次……稍微过火的娱乐。 甚至,可以考虑留你那位勇敢的同伴一命。” 阮糖的心猛地一跳,“夜枭还活着?” 凯撒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他很顽强,伤了我不少人,但现在应该已经失去反抗能力了。 他的死活,取决于你的选择。” 这是威胁,也是筹码。 阮糖大脑飞速运转,信号弹只有一发,必须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她需要确认夜枭的情况,也需要为自己和夜枭创造一线生机。 “我要先看到他活着。” 阮糖稳住声音,冷静谈判。 凯撒似乎早有所料,对着衣领处的通讯器淡淡吩咐, “把他带过来。” 几分钟后,两名守卫拖着一个人影从礁石后方出现。 是夜枭!他浑身是血,伤痕累累,左臂的伤口崩裂得更厉害,整个人几乎处于半昏迷状态,被粗暴地扔在沙滩上,胸膛微弱地起伏着。 看到夜枭还活着,阮糖心中稍定,但看到他这副惨状,怒火和杀意同时涌起。 “现在,你的选择?” 凯撒好整以暇地问。 “我的选择?” 阮糖笑了,笑容在夜色中带着一丝凄艳和决绝, “凯撒你去死吧!” 她猛地举起信号枪,但这一次,她没有对准地面,也没有对准凯撒,而是对准了被扔在沙滩上处于凯撒和守卫侧后方的夜枭前方不远处的一片空地,扣动了扳机! “砰!” 特制的信号弹撞击地面,再次爆发出刺目至极的白光和强大的电磁脉冲! “啊!” 拖着夜枭的守卫以及凯撒本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瞬间致盲,下意识地闭眼或遮挡,动作停滞,身上的电子设备瞬间失灵。 而几乎在枪响的同时,阮糖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夜枭!下水!” 原本看似半昏迷的夜枭,在听到阮糖喊声和枪响的瞬间,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量,猛地睁开眼睛,身体就势向旁边的海浪中滚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凯撒反应极快,强光中他勉强辨清方向,怒喝道, “开枪!别让他们跑了!” 子弹射向夜枭滚落的海面,也射向阮糖的方向。 阮糖在开枪后就已经转身冲向大海,子弹在她身后和身侧激起水花。 她拽着夜枭奋力游向那艘已经启动引擎、正不顾一切冲过来的接应小艇。 小艇一个漂亮的甩尾,艇上的人伸出手, “快!抓住!” 阮糖想要将夜枭先送上去,可他却要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拖住阮糖的腰肢, “你先上!” 时间紧迫,阮糖不敢再耽误,就在她一直脚踩在船上时,身后突然传来亮光, “小心!” 夜枭的声音中带着颤抖,还不等阮糖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沉闷的枪响, “噗!” 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夜枭的后肩,血花在海水中洇开。 夜枭的身体猛地一颤,动作停滞。 “夜枭!” 阮糖瞳孔骤缩。 凯撒站在海滩上,举着的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眼神冰冷如万年寒冰。 他身边的守卫也纷纷举枪。 千钧一发之际,阮糖大半个身体探出去,向前一扑,用力拽着夜枭的手! 与此同时,小艇上的人也端起武器,对着海滩方向进行火力压制! “走!” 夜枭被猛地拖上小艇,艇身剧烈摇晃了一下,随即引擎咆哮到极致,如同脱缰的野马,向着远方的黑暗全速冲刺! 子弹追着小艇的尾迹射入水中,但距离已经迅速拉远。 海滩迅速变小,冥渊岛如同一个匍匐的巨兽,渐渐被夜幕吞噬。 小艇上,阮糖扑到夜枭身边。 他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后背和肩膀都在流血,情况危急。 “坚持住!我们回家!” 第68章 绝境 阮糖用力按住他流血的伤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夜枭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在阮糖焦急的脸上。 海水和血污糊住了他的睫毛,嘴角却依旧带着笑, “别哭...丑......” 阮糖一口气梗在喉咙里,酸涩得难以下咽, “你以为自己现在好看到哪去吗!”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心脏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提起。 夜枭缓慢地抬起手,在距离阮糖脸颊两寸的位置停下, “对不起姐姐,我没能保护好你。” 他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每个字都带着血沫。 阮糖的眼泪刷的一下子流了出来,她将脸放在夜枭满是血污的手里, “以后还有机会,等你好了我再找你算账!” 夜枭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阮糖阻止, "别说话,保存体力。" 她的手紧紧按在他流血的伤口上,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夜枭却固执地摇头,沾满血污和海水的嘴角努力想扯出个笑容,却因为剧痛而扭曲, "小时候...你总说...要带我...去看外面的世界..." "我已经看到了...真好..." 夜枭的眼神开始涣散,却仍强撑着看着她 阮糖的心猛地一揪,他们刚从暗河逃出来时是在一个热闹的除夕夜,她和夜枭躲在垃圾堆里,看着热闹的城市,对当时才十二岁的夜枭许下的承诺。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阮糖的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还不够,我们还有一起去看更美丽的世界。” 夜枭的瞳孔微微收缩,似乎想说什么,但剧痛让他只能发出压抑的喘息。 "这次...可能...要食言了..." 他气若游丝,每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 "放屁!" 阮糖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夜枭我让你活下来,这是命令!" 夜枭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力地闭上眼,陷入了深度昏迷。 "夜枭!" 阮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恐慌,她抬头对着驾驶员嘶吼: “再快一点!他撑不住了!” 小艇在波涛中疯狂颠簸,每一次与浪头的撞击都让夜枭本就微弱的呼吸更加紊乱。 阮糖半跪在狭窄的舱内,海水混着鲜血浸透了她的裤腿,黏腻而冰冷。 她撕开夜枭肩部早已破损的作战服,那个狰狞的弹孔还在不断往外渗血,周围的皮肤因为失血过多而呈现一种可怕的青白色。 “医药箱!” 阮糖头也不回地厉声喝道,声音在海风的呼啸中依然清晰刺骨。 驾驶小艇的是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代号渡鸦,是TX组织外围最顶尖的接应手之一。 他飞快地从座位下拽出一个密封的军用急救箱甩到阮糖身边,眼神凝重地扫过后座的情况,沉声道: “老大,我们最近的安全屋在七十海里外,夜枭撑不到那时候。” 阮糖没有回答,她打开医药箱,动作迅捷得像是在演练过千百遍。 止血粉被不要钱似地洒在伤口上,却很快被涌出的鲜血冲开。 她用绷带死死压住伤口,但血压太低,效果微乎其微。 夜枭的生命体征正在急速下滑,他的嘴唇变成了绀紫色,体温也在流失。 常规的急救手段已经无效。 阮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次出来她没带梅花针,但梅花针的精髓,并不仅仅在于那几根特制的针。 “万物皆可为针,以气御之,通经络,定生死。” 师父苍老而严肃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 那是梅花针修炼到极高境界才能触及的门槛,以气御物。 她从未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尝试过,成功率不足三成,且对自身损耗极大。 但此刻,她别无选择。 阮糖闭上眼,努力调动起丹田内里的气感。 那是在日复一日的梅花针练习中,潜移默化积累下来的一丝本源之气,平日里最多能让她精神更集中些,从未用于实战救治。 她睁开眼,眸中一片沉静,如同风暴中心。 她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指如剑,指尖微微颤抖。 “渡鸦,稳住船!给我三十秒,绝对不能有任何干扰!” 阮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不容置疑的力量。 渡鸦从后视镜里看到阮糖的动作,虽然不明所以,但出于对首领绝对的信任,他狠狠点头,几乎将整个身体压在方向盘上,对抗着风浪,力求将小艇的颠簸降到最低。 阮糖的指尖悬在夜枭胸口膻中穴上方一寸之处。 她能感觉到那丝微弱的气流在指尖盘旋,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 成败在此一举! 她屏住呼吸,指尖猛地落下! 不是刺入,而是以一种极高频率的微颤,将那股微弱的气敲入穴位。 没有实体针,但她指尖所及之处,夜枭的皮肤微微下陷,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按压。 一针落下,阮糖的脸色瞬间白了一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不敢停歇,手指飞速移动,沿着任脉一路向下。 中脘、气海、关元……每一次落指,都精准地敲在要害穴位上,将那一丝救命的气渡入,强行激发他身体残存的生机。 短短十几秒,阮糖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身被汗水浸透,嘴唇失去了血色,眼前阵阵发黑。 过度消耗本源之气带来的虚脱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但她成功了! 当最后一指落在夜枭足底的涌泉穴时,他原本几乎停止的胸膛猛地起伏了一下,虽然微弱,却有了自主呼吸的迹象! 伤口处的血流,虽然没有完全止住,但速度明显减缓了。 阮糖脱力地向后靠去,大口喘息着,指尖仍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她看着夜枭虽然依旧昏迷,但脸上那层死灰色淡去了些许,心中紧绷的弦稍稍一松。 “老大,你没事吧?”渡鸦担忧地问。 “没事……” 阮糖的声音沙哑,“加快速度,他暂时死不了,但必须尽快手术取出子弹。” “明白!” 渡鸦看着阮糖苍白的脸,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他刚才虽然没完全看懂,但也知道首领用了某种非凡的手段。 这就是TX的创始人真正的实力吗? 就在这时,渡鸦面前的雷达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两个快速接近的光点! “不好!” 渡鸦脸色一变,“是暗河的追击艇!他们追上来了!” 阮糖猛地抬头,透过舷窗向后望去。海平面上,两个黑点正以惊人的速度破浪而来,艇首劈开的白色浪花在晨曦中格外刺眼。 凯撒果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刚刚松懈的神经再次绷紧,阮糖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夜枭,又看了看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而锐利。 她扶着舱壁,艰难地站起身,走到渡鸦身边,看向雷达屏幕。 “距离安全屋还有多远?” “至少四十分钟!以他们的速度,最多十五分钟就能追上我们!” 渡鸦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这小艇是为了隐蔽和速度设计的,火力几乎为零。 阮糖沉默了几秒,大脑飞速运转。 她的目光落在海图上一个不起眼的标记点上,那是一片标注着暗礁区的海域,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只有不到五分钟航程。 那里航道复杂,暗礁林立,大型船只根本不敢进入,即便是小艇,也需要极其高超的驾驶技术和对水文的熟悉。 “改变航向,” 阮糖指着那片暗礁区,声音冷静得可怕,“我们去这里。” 渡鸦瞳孔一缩:“老大,那里是死亡海域!我们的船进去也凶多吉少!” “正因为危险,才是生机。” 阮糖看向他,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决断, “听我指挥,我能带你进去,也能带你出来。 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渡鸦看着阮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海流的眼睛,一咬牙: “老大我听你的!” 小艇猛地偏转方向,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朝着那片令人望而生畏的暗礁区疾驰而去。 身后,冥渊的追击艇也立刻调整方向,紧追不舍,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第69章 逢生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浓重的,尤其是在这片被称作蛇骨礁的海域。 嶙峋的礁石如同巨兽的獠牙,在墨黑色的波涛中若隐若现,海浪拍打其上,发出沉闷如雷的咆哮。 渡鸦紧握着方向盘,手心里全是汗。 他按照阮糖的指令,驾驶着小艇在死亡陷阱中穿梭,每一次转向都险象环生。 阮糖站在他身旁,脸色苍白如纸。 过度消耗的精神力和本源之气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但她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同最精准的雷达,捕捉着一切生机。 “左满舵,三秒后回正,加速!” 她的声音因虚弱而微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 身后,暗河的船一艘已在暗礁上撞得粉碎,另一艘则畏缩在外围,不敢再深入。 天空上突然传来了螺旋桨的轰鸣,一个侦察直升机如同秃鹫般出现,强大的探照灯光柱瞬间锁定了他们! “右转,进那个岩洞!” 阮糖指向左前方一个隐蔽的海蚀洞。 小艇险险擦着洞口边缘,一头扎进了黑暗。 直升机失去了目标,只能在洞口盘旋,探照灯徒劳地试图穿透洞内的曲折。 洞内阴冷潮湿,只有发光的苔藓提供微弱光源。 渡鸦刚熄火,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阮糖却已踉跄着回到夜枭身边。 他的情况更糟了,气息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伤口在海水浸泡下开始出现肿胀发炎的迹象。 渡鸦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急,“老大,这里我们必须想办法快点出去!” 还不等阮糖回答,几声沉闷的巨响从洞口方向传来,伴随着碎石落入水中的声音! “砰!砰!砰!” 渡鸦脸色剧变,“他们在用炸药扩大洞口!” 阮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旦洞口被扩大,直升机就能直接攻击,或者更多的追兵涌入,这个洞穴将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她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其他出路,但感知到的水流极其微弱,远水救不了近火。 绝望,如同洞内的寒气,一点点浸透骨髓。 她看了一眼生命垂危的夜枭,又望向不断震动的洞口,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轰!!!” 一声截然不同的尖锐的破空声从洞穴外传来,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但这爆炸,并非来自洞口,而是来自空中! 透过藤蔓遮掩的洞口缝隙,阮糖和渡鸦惊愕地看到,那架一直在洞口盘旋的直升机,此刻竟化作一团巨大的火球,拖着黑烟,一头栽进了大海! 剧烈的爆炸激起冲天水柱。 “怎么回事?!”渡鸦失声惊呼。 阮糖瞳孔骤缩,紧紧盯着洞口外的海空。 晨曦的微光中,一架通体漆黑、线条凌厉,明显是军用规格的武装直升机,如同撕裂天空的幽灵,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出现在视野里! 它的机身上,没有任何标识,但那冰冷的压迫感,让洞内的两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这是……?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架黑色直升机已悬停在洞口附近,机舱门打开,一条速降索抛下。 紧接着,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身影,动作利落如猎豹,顺着绳索飞速滑降,精准地落在洞口一块突出的未被炸药波及的岩石平台上。 洞口外,暗河的那艘追击艇似乎也发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调转枪口试图攻击,却被黑色直升机上凶猛的火力瞬间压制,打得抬不起头。 光线从那人身后透入,勾勒出他挺拔如松的身形。 他逆着光,面容看不太清,但那份熟悉到骨子里的强大而冷峻的气场,让阮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骤然停滞。 那人迈开长腿,无视脚下翻涌的海浪和零星射来的子弹,几步便跨过岩石,来到了小艇边。 他利落地摘下战术头盔,露出一张棱角分明俊美得令人窒息的脸。 深邃的眼眸如同寒夜里的星辰,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艇上那个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却依旧倔强地站着的女人。 是商珩! 阮糖怔怔地看着他,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商珩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阮糖,确认她虽然狼狈但似乎没有致命伤后,那紧绷的下颌线条微不可察地松弛了一毫米。 随即,他的视线落在艇内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夜枭身上,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但很快便移开。 他没有问“你没事吧”之类的废话,而是直接朝着还在半空悬停的直升机打了个手势。 下一秒,一个专业的军用担架从直升机上缓缓降下,同时降下的还有两名同样穿着黑色作战服、装备精良的队员。 “把他弄上去,小心点。” 商珩的声音低沉,带着惯有的命令口吻,却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那两名队员训练有素地跳上小艇,动作迅速而专业地将夜枭固定在担架上,然后通过索降设备,稳稳地将他吊运进直升机舱内。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直到夜枭被安全送走,商珩才重新将目光完全落在阮糖身上。 他朝她伸出手,手掌宽厚,指节分明。 “还能走吗?” 他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阮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后怕,更有一种失而复得的珍重。 阮糖看着伸到面前的手,又抬眼看向商珩。 心脏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她毫无形象的吸了吸鼻子,没有逞强,将自己冰冷而微微颤抖的手,放入了商珩的掌心。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瞬间包裹住她的冰凉,将她轻轻一带,拉上了岩石平台。 商珩的手臂稳健地扶住了她有些虚软的身体。 “你……” 阮糖张了张嘴,想问的话太多,却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商珩低头看着她,眼底深处那抹压抑的风暴终于平息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无奈和心疼。 他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海水,动作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柔。 “先离开这里。” 他打断她的疑问,语气不容置喙,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说完,他揽住她的腰,将索降扣熟练地扣在她的安全挂环上,然后环抱着她,对着通讯器简短下令: “回收。” 绳索收缩,商珩紧紧抱着阮糖,两人迅速上升,离开了这危机四伏的洞穴入口。 下方,渡鸦也迅速被吊了上去。 那艘立下汗马功劳的小艇,被商珩的人安装了微型爆破装置,在他们全部登机后,悄然沉入海底,抹去了一切痕迹。 黑色直升机在空中优雅转身,加大马力,朝着与冥渊岛相反的方向,迎着初升的朝阳,疾驰而去。 机舱内,专业的随行医生立刻对夜枭进行紧急处理和生命体征监测。 阮糖裹着商珩递过来的干燥毛毯,坐在座椅上,看着窗外越来越远的蛇骨礁和冥渊岛的轮廓,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无边的疲惫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她感觉到商珩在她身边坐下,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她连人带毯子轻轻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坚实可靠的肩膀上。 阮糖没有抗拒,闭上眼睛,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暖和那令人安心的气息。 第70章 安全 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声隔着舱壁,变得低沉而规律,像一首催眠曲。 阮糖靠在商珩肩上,意识在疲惫与安心的拉锯中渐渐模糊。 她能感觉到他手臂稳定的力量,和他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 商珩动作极轻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又将一条更轻软干燥的薄毯,盖在阮糖的身上。 那动作轻柔得近乎笨拙,与他平日里杀伐果断、冷硬如铁的形象判若两人。 阮糖没有睁眼,心头却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尖端轻轻搔过,泛起一阵涟漪。 她依旧闭着眼,却下意识地将脸更深地埋进他颈窝与肩膀连接的那处温热凹陷里,几不可闻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借此确认这份真实的安全感。 商珩的身体因为她这个细微的动作,瞬间僵硬了一瞬。 揽住她肩膀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几分,指节微微泛白。 他低下头,下颌几乎要触碰到她湿漉漉的发顶,目光落在她苍白疲惫的睡颜上,那深邃眼眸中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惯常的冷静自持。 他看到了她指尖细微的颤抖,看到了她眼睑下浓重的青黑,和毫无血色的嘴唇。 一种混杂着心疼、愤怒与后怕的情绪,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几乎不敢想象,如果他再晚到一步…… 这个念头让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冷冽了几分,连前排正专注监测夜枭生命体征的随行医生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似乎是感应到他情绪的波动,阮糖在他怀里轻轻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鼻音的呓语,像是无意识的安抚。 商珩周身那瞬间迸发的冷意,如同被春风拂过的冰面,悄然消融。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恢复了惯有的沉静,只是揽着她的手臂,依旧稳固如山。 直升机掠过海面,飞向大陆。 当远方海岸线的轮廓在晨曦中变得清晰时,阮糖终于从半昏睡的状态中彻底清醒过来。 她动了动,商珩立刻察觉,手臂微微松开了些,给她调整的空间。 阮糖坐直身体,毯子从肩头滑落些许。 她没有去看商珩,目光先投向了机舱另一侧。 夜枭躺在那里的担架床上,身上连接着监控仪器。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似乎比在洞穴里时平稳了一些。 “他暂时稳定了。” 商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低沉而平静,回答了阮糖未问出口的关切。 阮糖点了点头,悬着的心放下些许。她这才转过头,看向商珩。 四目再次相对,机舱内光线明亮,她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未褪的血丝,和他下颌上新冒出的泛着青色的胡茬。 他一向衣冠楚楚,何曾有过这样不修边幅的时刻。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得厉害。 “追踪器。” 商珩言简意赅,“你手机里我植入的定位程序。” 阮糖本该生气的,气他的不尊重和暗中监视。 可阮糖此刻只是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多少真正的责备,反而更像是一种无力的嗔怪。 商珩接收到了她的眼神,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暗河那边怎么样了?” “爆炸和大火,足够他们乱上一阵子。” 商珩的语气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淡漠,仿佛摧毁一个庞大的黑暗组织,不过是棋盘上随手拂去的一颗棋子。 阮糖不再多问,她信任他的能力。 舱门打开,清新的空气涌入。 医护人员率先将夜枭的担架床稳妥地移下飞机,推向不远处早已准备就绪的医疗楼。 商珩先一步跃下,然后转身,朝阮糖伸出手。 这一次,阮糖没有将手放上去。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走下去。 然而,双脚落地的瞬间,一阵强烈的虚软感袭来,眼前猛地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商珩的手臂及时而有力地扶住了她的腰,几乎是半抱着将她带离了机舱,稳稳地放在地面上。 他的动作强势,不容拒绝。 “逞强。” 他低头看着她,吐出两个字,听不出什么情绪。 阮糖靠在他身上,缓过那一阵眩晕,闻言,抬起苍白的脸,扯出一个有些无力的笑,声音轻飘飘的, “商总教訓的是。” 她难得的没有针锋相对,反而带着点示弱的顺从。 这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日里的锐利,多了几分易碎的柔弱。 商珩眸色深了深,没再说什么,只是扶着她,一步步走向主宅。 他的步伐刻意放得很慢,迁就着她虚浮的脚步。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 阮糖看着地上两人被拉长的、依偎在一起的影子,心头那片荒芜了许久的冻土,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破冰,生出细嫩的芽。 主宅内的房间早已准备妥当,温暖,安静,弥漫着淡淡的助眠的香薰气息。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花园,阳光透过玻璃,在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阮糖被商珩几乎是半强制性地按进了柔软的能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的沙发里。 “一会儿听话。” 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很快,一位面容和善、眼神干练的中年女医生提着药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端着清淡食物和水的佣人。 商珩看了阮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最好配合”,然后便转身走了出去,并体贴地带上了房门。 房间裡只剩下阮糖和女医生。 褪下那身湿透沾满血污的作战服,阮糖才真正看清自己身上的狼狈。 多处擦伤和淤青,手臂和腿上因在洞穴中碰撞而留下的划痕,以及过度消耗内力后,从骨子里透出的那种虚弱。 女医生的动作专业而轻柔,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她看着阮糖身上那些新旧交错的细微疤痕,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和怜悯,但什么也没问。 阮糖闭着眼,任由她动作。 身体的疼痛是清晰的,但精神上的疲惫更甚。 当温热的水流冲淋在身上,洗去血污和海水带来的黏腻感时,她几乎要在氤氲的水汽中再次睡去。 换上干净柔软的衣物,勉强吃了几口清淡的粥,那暖意顺着食道滑入胃里,才让她感觉找回了一点活着的实感。 女医生离开后,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阮糖蜷在沙发里,望着窗外明媚的景色,精神却无法真正放松。 冥渊岛上的枪声、爆炸、夜枭满身的血、冰冷的海水、窒息的绝望……画面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她的脑海。 她知道这是高度紧张后的应激反应,她经历过不止一次。 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因为那个及时出现的身影,那个坚实可靠的怀抱,不断地穿插进来,搅乱了她习惯性用以自我保护的情绪壁垒。 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 她应道,声音带着沐浴后的些许慵懒,却依旧藏不住底色的沙哑。 商珩推门走了进来,他也换下了那身作战服,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和长裤,头发微湿,似乎也刚洗漱过。 少了那份战场上的凌厉煞气,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却依旧气场迫人。 他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走到她面前,递给她。 “喝了,助眠。” 阮糖看着那杯牛奶,没有立刻去接。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夜枭怎么样了?” 商珩将牛奶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他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姿态放松,眼神却锐利地捕捉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子弹取出来了,失血过多,伤了根本,需要长时间静养。” 他语气平淡地陈述,“没有生命危险。” 阮糖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下来。 没有生命危险,这就好。 “谢谢。”她轻声说。 这句感谢,为夜枭,也为自己。 商珩没有回应这句感谢,他只是看着她,目光深沉,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在那里。” 他的语气很平,不是在质问,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这平淡之下,却仿佛压抑着惊涛骇浪。 阮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倦意的笑, “知道。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包括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 商珩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阮糖,你的命,不止是你自己的。” 阮糖微微一怔,抬眼看他。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紧紧锁住她,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近乎灼热的专注: “你现在是阮家的女儿,是阮砚舟他们的妹妹,是……” 他顿了一下,喉结滚动,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未尽之意,却比任何直白的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第71章 悸动 阮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她下意识地避开了他过于灼人的视线,低下头,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依旧有些微微颤抖的手指。 “我有分寸。” 她低声说,底气却有些不足。 “你的分寸,就是把自己逼到绝路?” 商珩的声音逼近了些。 阮糖猛地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的情绪太复杂,有关切,有责备,还有一种她不敢深究的情感。 “那我能怎么办?难道要因为我连累奶奶吗?”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些,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 商珩沉默地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看着她强装镇定却掩不住脆弱的表情,心头那股无明火,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倏地泄了。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来无形的压迫感,却也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 他没有再说什么责备的话,只是弯腰,拿起那杯温热的牛奶,再次递到她手边。 “把牛奶喝了,然后睡觉。”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温柔,“我在这里。” 最后四个字,像是一把钥匙,轻轻撬开了阮糖心防最坚硬外壳上的一道细微裂隙。 她没有再拒绝,接过牛奶,温顺地小口小口喝着。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暖意似乎一直蔓延到了冰冷的四肢百骸。 喝完牛奶,商珩接过空杯子,看着她蜷缩在沙发里,眼皮开始沉重地打架。 他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阮糖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子。 “商珩!” “沙发不舒服。” 他言简意赅,抱着她,步伐稳健地走向卧室里那张宽大柔软的床。 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好。他的动作依旧有些生硬,却带着一种极致的耐心。 阮糖陷在柔软的枕头和被褥里,疲惫如同海啸般最终将她彻底淹没。 意识模糊间,她感觉到床边的位置微微下陷,似乎有人坐在了那里。 她没有睁眼,只是在一片令人安心的黑暗与温暖中,含糊地低语了一句: “别走……” 守在床边的身影顿了一下,随即,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覆上了她微凉的手背,坚定地握住。 “嗯,不走。” 得到承诺,阮糖终于彻底放任自己,沉入了无梦的深度睡眠之中。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房间里静悄悄的。 阮糖刚一动,坐在沙发上的商珩便察觉到, “醒了?” 他将床头灯打开,柔声问:“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吗?” 阮糖坐起身来,摇了摇头,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静 “我想要一间房间和加密通讯设备。” 商珩点头,没有询问原因,他拿起床头上的电话, “准备一套加密通讯设备。” 没过多久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先生,按照您的吩咐都准备好了。” 阮糖掀开被子,眼前便出现一支骨节分明的大手。 商珩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握住阮糖的手, “你身体还没好利索,我扶你。” 阮糖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 书房里,她坐到屏幕前,深吸一口气,指尖落在键盘上。 她的眼神锐利而专注,仿佛那个虚弱的人只是幻觉。 商珩没有离开,他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她。 屏幕亮起,阮砚舟焦急疲惫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背景似乎是一间办公室,窗外还是深夜。 “糖糖!” 看到阮糖,他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沙哑和紧绷, “你怎么样?你现在在哪里?安全吗?”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 “大哥,我没事。” 阮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过去,平静而稳定,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收到学校那边传来妹妹失踪的消息后,他发动了一切能用的关系,现在看见妹妹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屏幕,阮砚舟明显松了一口气,身体晃了一下,撑住桌面才站稳。 “大哥,你听我说,” 阮糖的语气变得严肃而迅速, “你现在必须立刻做三件事。” 她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第一,启动最高级别安保预案,尤其是你和爸爸身边,增派绝对可靠的人手。 第二,立刻清查与我们所有核心项目有关的合作伙伴,名单我稍后发你。 第三,收缩部分海外非核心业务,资金回笼,以备不时之需。” 她条理清晰,指令明确,仿佛早已在脑中推演了无数遍。 屏幕那头的阮砚舟,脸上的担忧渐渐被凝重和决断取代。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他了解自己的妹妹, 阮砚舟毫不犹豫,“好,我立刻去办。” 他话音一转,“糖糖,有什么事情回家我们一起解决。” “大哥放心吧,我会处理好这边,保持联络。” 阮糖调出另一个界面,手指飞快舞动,一连串复杂的代码在屏幕上滚动。 不知过了多久,阮糖终于停下动作,身体几不可察地松弛下来,靠在椅背上,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她这才感觉到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 商珩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递到她手边。 “处理完了?” 声音比刚才在机舱里更低沉了几分。 阮糖接过水杯,水温恰到好处。 她喝了一口,干涩刺痛的喉咙得到了滋润, “暂时。” 商珩的目光落在她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上, “你的身体还需要休息。” 阮糖放下水杯,抬眼与他对视。 书房里只开了台灯,光线昏黄,将他棱角分明的脸勾勒得更加深邃。 她能看到他眼底那份不容错辨的关切,以及更深处压抑着的滚烫的情绪。 “我知道。” 她轻声回答,没有像往常那样逞强,虽然已经休息了几个小时,但身体依旧十分疲惫。 她扶着桌子想站起来,却一阵眩晕袭来,身体晃了晃。 商珩的手臂立刻环了过来,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将大部分重量承接过去。 这一次,阮糖没有推开。 “我送你回房间。” 他的声音近在耳边,呼吸拂过她的额发。 阮糖没有反对,任由他半扶半抱地带着她离开书房,走向卧室。 她的头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洌好闻的气息,混合着一丝淡淡的硝烟味,那是方才救援时留下的痕迹。 这段路不长,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被安置在柔软的大床上,盖好被子,阮糖才睁开眼,看着站在床边的商珩。 “谢谢。”她又说了一次,这次的含义,似乎更深。 商珩深深地看着她,床头灯柔和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她看起来有种易碎的美。 他俯下身,大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一缕碎发,指尖的温度熨帖在微凉的皮肤上。 “再睡一会儿吧。” 他的声音低沉得像夜风,“我就在外面。” 他没有说什么动人的情话,但这句简单的承诺,却比任何语言都更能敲击阮糖的心房。 她看着他转身走到套房外间的沙发上坐下,高大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可靠。 阮糖闭上眼,这一次,疲惫如同温暖的潮水将她包裹。 外间,商珩靠在沙发上,闭上眼,耳畔是她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他紧蹙了整夜的眉宇,终于几不可察地舒展了一分。 他守着的,不仅是他的责任,更是他冰冷世界里,唯一闯入的不容有失的星光。 第72章 回家 阮糖在商珩的庄园里休养了三天。 这三天里,她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脸色不再苍白得吓人,指尖也不再控制不住地轻颤。 只是内力的空虚感依旧存在,像是一个被掏空的容器,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重新蓄满。 商珩大部分时间都陪在庄园,远程处理公司事务。 这天下午,阮糖正在花园里慢慢踱步,感受着久违的阳光洒在皮肤上的暖意。 商珩从主宅走出,步履沉稳,手里拿着一个平板。 “看看这个。” 他将平板递给她,神色看似平静,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阮糖接过,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快速浏览着加密情报摘要。 越看,她的眼神越是冰冷,最终凝结成一片寒霜。 “暗河在清理门户?”她抬头,望向商珩,语气沉凝。 情报显示,冥渊岛事件后,暗河内部正进行一场无声的血洗,数个曾颇为活跃的中层头目人间蒸发。 同时,他们在欧洲的数条重要走私线路被果断放弃,大量资金去向成谜。 “不是清理,是断尾求生。” 商珩走到她身侧,目光投向远方的天际线,“凯撒比我们想象的更狠,也更懂得忍耐。 他正在收缩所有触角,把自己藏进更深的黑暗里。” 阮糖不自觉地握紧了平板边缘。这绝非好兆头。 一个懂得壮士断腕,潜伏隐忍的敌人,远比一个只会疯狂反扑的敌人可怕得多。 “他们在争取时间。” 阮糖冷静地分析,大脑飞速运转,“要么是重振旗鼓,要么……就是在策划更致命的阴谋。” “没错。”商珩侧头看她,“所以,我们也不能等。” 他的话音未落,阮糖的新手机震动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阮砚舟。 “大哥。” “糖糖,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阮砚舟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集团旗下那个新成立的生物科技公司,果然有问题。 他们的首席科学家,背景不干净,和境外几个神秘账户有频繁资金往来。” 阮糖的心一沉,暗河的触角,比她想象的伸得更长。 “控制住那个科学家,但先不要打草惊蛇。” 阮糖声音镇定冷静,“查清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特别是公司内部。” “好。” 阮砚舟顿了顿,“爸爸很担心你,你什么时候回家?” 阮糖看了一眼身旁的商珩,他正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 “就这两天。”她回答道。 结束通话,阮糖将手机握在掌心,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暗河的动作比她预想的更快,他们已经开始渗透阮家的核心产业了。 “需要帮忙吗?” 商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平静却带着力量。 阮糖抬头看他,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光晕。 这一刻,她清晰地意识到,面对暗河这样的敌人,单打独斗是愚蠢的。 “那个生物科技公司,” 她开口,声音冷静,“我需要更详细的资金流向和境外账户信息。” 商珩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扬了一下,像是早就料到她会开口。 “已经在查了,晚上给你结果。” 他没有问她具体要做什么,也没有质疑她的决定,只是给出了最直接的支持。 这种无需多言的默契,让阮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她忽然想起什么:“我想去看看夜枭。” 医疗中心的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 夜枭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总是带着桀骜的眼睛依然明亮。 看到阮糖,他便要撑着身体坐起来,却被阮糖按了下去, "对不起。" 阮糖轻轻握住他没输液的那只手,触手一片冰凉。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对不起.......” 夜枭浑身是血气息微弱的模样,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扎进阮糖心底。 只稍一回想,那画面便带着冰冷的铁锈味席卷而来,让她心口一紧,连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夜枭的指尖颤抖,声音带着哽咽, “是我没保护好你,这次如果没有商珩......” 后边的话他没有再说,平日里精心打理的发丝此刻无力地垂落额前,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眼睛也黯淡下来,像是因为犯错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阮糖抬手粗暴地将夜枭的头发揉乱, “该道歉、该付出代价的,是凯撒和暗河。”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火的钢铁,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 “我会让他们,百倍偿还。” 夜枭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太了解阮糖了,这样的语气意味着她已经在谋划反击。 “需要我做什么?”他哑声问。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养伤。” 阮糖替他掖了掖被角,“至于暗河......" 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们不是喜欢试探吗? 那我就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她没有细说计划,但夜枭从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锋芒。 离开病房时,商珩等在门外。 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与她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明天我送你回阮家。“他忽然说。 阮糖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好。" 两人并肩站在暮色中,各怀心事,却又奇异的默契。 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格外令人不安。 第二天出发前,阮糖特意去和夜枭道别。 “等我消息。” 她只说了这四个字,但夜枭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分量。 第二天上午,商珩亲自开车送阮糖回阮家。 他没有用司机,黑色的迈巴赫里只有他们两人。 车厢内很安静,只有空调轻微的送风声和轮胎压过路面的噪音。 阮糖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城市依旧繁华喧嚣,仿佛冥渊岛的那场生死搏杀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但她知道,暗流已经在平静的表象下涌动。 “夜枭那边,我安排了最好的医疗团队。” 商珩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恢复得不错,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阮糖转头看他:“谢谢。” 商珩目视前方,侧脸线条冷硬:“不用总说谢谢。” 阮糖弯了弯唇角,没再说话。 车子驶出市区,开上去往阮家别墅的公路,路上的车格外少,只有他们这一辆车。 碧海蓝天,风景如画。 就在这时,商珩的眼神骤然一凛,猛踩刹车! 第73章 袭击 “吱嘎——” 轮胎与路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欲聋的尖啸!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颗狙击子弹以刁钻的角度破空而来,精准地击穿了坚固的前挡风玻璃,打在阮糖头部原本所在的位置! 特制的防弹玻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白色裂纹,中心点是一个触目惊心的弹孔! “低头!” 商珩低喝一声,反应快得惊人。 左手迅捷而有力地将阮糖的头按向下方,右手同时猛打方向盘! 性能卓越的迈巴赫发出一声咆哮,车身以一个近乎失控的急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接踵而至的第二、第三颗子弹! 轮胎在路面上擦出两道清晰的青烟,焦糊味弥漫开来。 阮糖的心脏在枪响的瞬间骤然收缩,但她的身体反应比思维更快。 几乎在商珩按下她头颅的同时,她已经利落地解开了安全带,整个身体顺势蜷缩起来,最大限度地减少了暴露在外的面积。 “狙击手!一点钟方向的高地!” 商珩的声音冷彻如冰,脚下油门却毫不犹豫地深踩下去。 车子如同被激怒的黑色猛兽,在空旷的公路上旋转。 更多的子弹如同疾风骤雨般射来,叮叮当当地打在车身上,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凹痕。 幸好这辆车是经过特殊改装的,防御力远超普通防弹车辆。 阮糖趁着车辆晃动的间隙,猛地抬起头,眼神冰冷锐利如鹰隼,透过那面布满裂纹的挡风玻璃,瞬间便锁定了狙击手藏身的位置。 “不止一个。” 她冷静地判断,声音在颠簸中依旧平稳,“右侧也有伏击。”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右侧的山坡上,两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如同幽灵般冲了下来,引擎轰鸣,显然是想将他们逼停,形成合围之势。 商珩从喉间溢出一声冰冷的冷哼,眼中闪过嗜血的狠厉, “找死!” 他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将方向盘向右侧猛打,朝着冲在最前面的那辆越野车直直撞去! 同时,左手快如闪电地按下了中控台一个不起眼的按钮。 “坐稳!” 迈巴赫的引擎发出一阵压抑后猛然爆发的野兽般咆哮,车速在瞬间提升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 那辆越野车的司机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疯狂,竟选择同归于尽般的对冲,慌忙之下急打方向试图闪避,但为时已晚! “砰!!!”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撞击声轰然响起! 迈巴赫凭借其强大的动力,沉重的车身以及一往无前的气势,如同重锤般狠狠撞在了越野车的侧腰部位。 那辆越野车就像是被巨人随手掀翻的玩具,瞬间失去平衡,翻滚着摔向路边,卷起漫天尘土。 商珩却在撞击发生的刹那,以精湛到极致的控车技术稳握方向盘,脚下连续点刹、加油,车身在剧烈晃动一下后,竟被他硬生生修正了方向,继续沿着公路向前冲刺! 另一辆越野车上的枪手见状,纷纷探出车窗,手中的自动武器喷吐出火舌,子弹如同冰雹般砸在迈巴赫的车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密集响声。 阮糖不知何时已经拔出了商珩事先给她防身的那把定制手枪,眼神冷静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 她没有贸然开枪还击,而是在颠簸的车厢内,借着车窗边框的掩护,冷静地观察着,等待着那个一击必中的时机。 商珩的车技堪称出神入化,在枪林弹雨中穿梭,不断利用公路的每一个弯道,每一处起伏,甚至利用对方车辆作为暂时的掩体。 就在车子冲过一个急弯,车身暂时将右侧越野车隔绝在射击死角的那不到两秒的瞬间,阮糖动了! 她猛地降下车窗,上半身迅速探出窗外,单手持枪,手臂稳如磐石,几乎没有瞄准的过程,完全是凭借千锤百炼的本能,扣动了扳机! “砰!砰!” 两声干净利落的点射,几乎重叠在一起! 右侧那辆越野车的两个前胎应声爆裂! 车子瞬间失控,如同醉汉般歪歪扭扭地向前冲了一段,然后一头狠狠撞向了路边的金属护栏,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彻底熄火。 解决掉右侧的威胁,阮糖立刻缩回车内,动作敏捷如猎豹。 几乎在她关上车窗的同时,几颗子弹呼啸着擦过她刚才所在的位置。 “漂亮。” 商珩赞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欣赏。 现在,唯一的威胁只剩下远处那个如同毒蛇般潜伏的狙击手了。 商珩瞥了一眼后视镜,眼神冷冽如刀: “坐好,我们甩掉这条尾巴。” 车子再次爆发出强劲的动力,在蜿蜒起伏的山路上疾驰,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 狙击手的子弹徒劳地追逐着车影,不断落在车后的路面上,溅起点点火星,却再也无法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几分钟后,车子一个加速,冲进了一条幽深的穿山隧道,将狙击手的视线彻底隔绝在外。 隧道内灯光昏暗,空气阴凉。商珩缓缓降低了车速。 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微微喘了口气,车厢内弥漫着硝烟,轮胎焦糊以及一丝血腥混合的独特气味,气氛紧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阮糖侧头看向商珩,他依旧专注地盯着前方的路况,侧脸在明明灭灭的隧道灯光下,显得愈发冷硬坚毅,唯有那双握住方向盘的手,从始至终都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 “是暗河的人?” 她开口问道,声音因方才剧烈的运动和高度的精神紧绷而带着些许微喘。 “不像。” 商珩摇头,目光锐利,“手法太糙,配合也缺乏章法,像是拿钱办事的雇佣兵。 凯撒手下,不会用这种不入流的废物。” 他略一停顿,补充道,语气带着深思, “这次袭击,更像是一次警告,或者……一次针对性的试探。” 阮糖眼神一凛,试探? 试探她的恢复程度?还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无论哪种,都说明,某些藏在暗处的人,已经按捺不住,开始蠢蠢欲动了。 车子终于驶出隧道,耀眼的阳光重新洒满天地。 远处,阮家那依山傍海的别墅轮廓已经隐约可见。 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就像一道清晰的分界线,冷酷地宣告着那段短暂而珍贵的安宁时光彻底终结。 商珩将车平稳地停在阮家别墅那气派的大门外,拉起手刹,然后转头看向阮糖。 “到了。” 阮糖解开安全带,迎上他的目光。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交汇, “小心。” 他低声说,简单的两个字,却承载着千钧重量。 “你也是。” 阮糖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干脆利落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她没有回头,挺直了那纤细却蕴含着惊人力量的脊背。 炽烈的阳光在她身后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商珩坐在车里,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廊的阴影深处,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抬眼,看向后视镜中自己那双冷峻如寒星的眼眸,里面的温度一点点褪去,最终凝结成冰寒刺骨的杀意。 他拿起手机,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待对方接通后,只说了五个字,声音冷得如同西伯利亚永冻的荒原: “查清楚是谁。” 第74章 风雨欲来 阮糖推开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温暖的灯光倾泻而出,将她从门外冰冷的夜色中接引回家。 玄关处新换的地毯柔软舒适,空气中飘着她最爱的白茶香薰气息。 “还知道回来。” 阮砚秋第一个从客厅冲过来,连拖鞋都穿反了。 他站在玄关阴影处,双手插在口袋里,看似随意的站姿却带着难以忽视的存在感。 那双总是淡漠的眸子此刻写满了担忧,在她身上仔细巡视,最终停留在她手臂上一道浅浅的擦伤上。 "下次再玩失踪,"他声音低沉,"我就天天在微博发寻人启事,让八千万粉丝一起找你。到时候全网都会知道,阮家的小公主不见了。“ 这话听着像是玩笑,但阮糖看见他眼底的认真。 ”糖糖!“ 阮洪江几乎是跑着从书房出来的,连拐杖都忘了拿。 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此刻眼眶泛红,手颤抖着抚上她的脸颊,声音哽咽: ”瘦了,脸色也不好。 是不是受伤了?这段时间你到底去哪了?" 阮糖握住父亲冰凉的手,轻轻搓揉着给他取暖, "一点小擦伤,已经好了。我去处理了一些私事,让您担心了。" "什么私事需要瞒着家里人?" 阮砚舟快步从楼梯上下来,连西装外套都没来得及穿。 他的目光敏锐地越过她,看向门外那辆刚刚驶离的黑色迈巴赫,以及车身上那些显眼的弹痕。 “刚才路上是不是出事了?那些弹痕是怎么回事?” 他话音刚落,阮砚松也急匆匆从画室跑出来,手上还沾着未干的钴蓝色颜料。 见到阮糖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他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又皱起眉头: “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大哥动用了所有海外关系找你,三哥推掉了三个重要通告,连爸爸都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阮糖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家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就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家人,是她拼了命也要守护的温暖。 “对不起,让爸爸和哥哥们担心了。” 她轻声说,目光在每个家人脸上停留, “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了。” 阮砚秋冷哼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还敢有下次?” 就在这时,阮砚舟的手机突然响起特殊的来电提示音。 他接起电话,听着听着脸色就沉了下来,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我们在M国的能源项目被当地政府突然叫停,说是环保评估不过关。" 阮砚舟声音凝重,"这个项目我们投入了五十亿,前期工作都做完了,现在突然被卡。" "这不可能。" 阮洪江皱眉,"那个项目的环保标准远超当地要求,我们还特意请了国际顶尖的环保机构做了评估。" "更蹊跷的是,"阮砚舟继续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恩利家族在当地的分公司刚刚拿到了这个项目的特许经营权,条件比我们当初谈的还要优惠。" 恩利家族,阮家在海外最大的商业竞争对手。 阮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记得当年她的走失,恩利家族也在其中掺了一脚。 "恩利家族..." 阮糖轻声重复这个名字,指尖微微发凉。 阮砚松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怕,有我们在。" 就在这时,阮砚松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他接完电话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我刚接到策展人的电话,下个月在巴黎的个展被主办方单方面取消了。" "为什么?"阮砚秋问,"那不是你准备了两年的大型个展吗?" "对方说收到匿名举报,指控我的作品涉嫌抄袭。" 阮砚松苦笑,指了指画室里那幅即将完成的大型油画, "真是无稽之谈,那是我花了半年时间在西藏写生创作的《转山》,每一笔都是我的心血,怎么可能抄袭?" 阮砚秋的手机突然开始疯狂震动,他看了眼屏幕,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热搜第一条赫然是“阮砚秋耍大牌,欺凌新人演员”,配图是他脸色苍白地从保姆车下来的画面。 “这是那天我在片场胃病发作时的照片。” 阮砚秋声音冰冷,“当时我急性肠胃炎,疼得说不出话,助理急着送我去医院。现在倒成了耍大牌的证据。” 阮糖静静听着,心中已然明了。 这不是巧合,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针对阮家的全方位打击。 阮洪江重重一顿拐杖,眼中闪过厉色:"看来有人觉得阮家好欺负。" 就在此时,管家林伯匆匆进来,面色为难, "先生,顾家的顾然少爷和顾薇薇小姐来访,说是...听说阮家最近遇到些麻烦,特意来关心一下,还带了几个记者在外面。" 阮洪江重重一顿拐杖,眼中闪过厉色, "让他们进来! 我倒要看看,顾家想玩什么把戏。" 顾然带着妹妹顾薇薇趾高气扬地走进来,身后果然跟着两个拿着相机的记者。 顾然穿着定制的阿玛尼西装,手腕上戴着价值百万的百达翡丽,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阮伯伯,"顾然假惺惺地说,声音大得足够让门外的记者听见, “听说阮家最近遇到些困难,我们特意过来看看。唉,真是世事难料啊,阮家风光了这么多年,怎么就...” 他故意欲言又止,目光在阮家众人脸上扫过,最终停留在阮糖身上。 顾薇薇更是直接走到阮糖面前,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语气轻蔑, "这就是刚从乡下接回来的阮小姐吧? 听说以前在沈家就是个不受待见的养女,连大学都没读完?现在回到阮家,却赶上这么多倒霉事,该不会是个扫把星吧?" 这话一出,阮家三兄弟脸色顿时铁青。 阮砚秋第一个上前,一把将阮糖护在身后,声音冷得像冰, "顾薇薇,注意你的言辞,我妹妹怎么样,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阮砚松也站到阮糖另一侧,平时温文尔雅的画家此刻目光锐利, “顾小姐,我们阮家的家教,还轮不到外人来评判。” 阮砚舟更是直接走到顾然面前,高大的身形带着压迫感, “顾二少,如果你们是来落井下石的,现在就可以走了,阮家不欢迎这样的客人。” 阮洪江重重一顿拐杖,声音威严, “我女儿在外受苦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回家,是我们阮家最大的福气。 谁敢再说她一句不是,就是与我阮洪江为敌!” 顾然被这阵势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强装镇定, “阮伯伯别生气,薇薇年纪小不懂事,我们今天是真心来帮忙的。” 他故意提高音量,让门外的记者都能听见, “听说阮家在海外项目上遇到困难,我们顾家愿意出资接手。还有砚松的画展,我们也可以帮忙协调..." "不必了。” 阮糖轻轻从哥哥们的保护中走出来,对家人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然后从容地看向顾然。 "顾二少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她语气平和,”不过阮家的事,还不劳外人操心。“ 她目光扫过顾薇薇手中的包,微微一笑, ”倒是顾小姐这个爱马仕限量款,我记得真品的内衬应该是鳄鱼皮,怎么你这个看起来像是普通小牛皮? 该不会是买到假货了吧?" 顾薇薇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把包藏到身后, “你、你胡说什么!这可是我在专柜买的!" 第75章 顾家 “是吗?” 阮糖不急不缓地拿出手机,“正好,我朋友上个月在巴黎拍卖行拍下了这个系列的真品。 需要我请他发几张细节图过来对比一下吗?” 顾然赶紧打圆场:“阮小姐,这种小事何必在意..." 但阮糖已经不再理会他们,自顾自拿出另一部手机开始操作。 她纤细的手指在加密通讯系统上快速滑动,完全无视了顾家兄妹的存在。 顾薇薇见状,恼羞成怒地嗤笑一声, ”阮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该不会是要打电话找人帮忙吧? 不是我说,这些国际上的大事,可不是你认识几个乡下朋友就能解决的,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吗?“ 顾然也跟着嘲讽,语气中满是优越感, ”是啊阮小姐,你可能不太清楚,恩利家族在国际上可是数一数二的大财团,巴黎的艺术圈更是讲究资历地位的地方,还有娱乐圈那些事...这些都不是你一个刚回京城的小姑娘能搞定的。 我劝你还是认清现实,阮家现在这个情况,不如早点认输,我们顾家或许还能给你们留点体面。" 阮糖头也不抬,继续操作手机。她先给夜枭发了条加密信息: 【查恩利家族近期所有资金流动,重点查与顾家的关联。】 然后又登录了一个名为"唐宁工作室"的账号,开始安排工作。 顾薇薇见她不理不睬,语气更加尖酸, "要我说啊,阮小姐还是安分点好。毕竟在乡下待了那么多年,突然回到豪门,别到时候帮不上忙反而添乱。 听说你连大学都没读完,还是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不如早点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也好过在这里装模作样。“ 就在这时,阮糖突然抬头,对阮砚舟说: “大哥,M国那边你先别急,我让财神去查恩利家族的资金流向,最多两个小时,就会有结果。" "财神?“ 顾然夸张地笑出声,”阮小姐,你该不会是在说那个在国际金融圈神出鬼没的财神吧? 你知道有多少跨国财团想请他出手都请不动吗? 就连我们顾家,花了多少心思都没能搭上线。你一个刚从乡下回来的..." 阮糖不理他,继续对阮砚松说, "二哥,你把涉嫌抄袭的证据整理出来,我联系一下国际艺术鉴定委员会的史密斯主席。 他欠我一个人情,应该愿意帮忙。" "国际艺术鉴定委员会史密斯主席!” 顾薇薇尖声笑道,”阮小姐,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艺术界的最高法院! 连我们顾家都要费尽心思才能搭上线,你一个..." 她话没说完,阮糖已经转向阮砚秋, "三哥,你暂时不要回应媒体,我让言默写个剧本帮你扭转舆论。 另外,我认识几个娱乐圈的大佬,可以帮你澄清事实。" "言默?" 顾然这次笑得前仰后合,"阮小姐,你知不知道言默是什么人物? 那可是娱乐圈最神秘的金牌编剧! 多少影帝影后求他写剧本都求不到,你居然说让言默写剧本?你以为你是谁啊?“ 顾薇薇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哥,我看阮小姐是不是受刺激太大,开始说胡话了? 财神、言默、国际艺术鉴定委员会...她以为这些顶尖人物是菜市场的大白菜吗?随便打个电话就能请动?" 就在这时,阮糖的手机连续响起特殊的提示音。 她看了一眼,唇角微扬:"看来我的朋友们动作还挺快。" 她将手机屏幕转向众人,上面显示着三条最新消息: 国际艺术鉴定委员会官方账号刚刚发布声明,强烈谴责对阮砚松作品的污蔑行为,并表示将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 金牌编剧言默的工作室账号发布新剧本预告《真相与谎言》,明显影射阮砚秋被黑事件,并配文“真实的故事永远比编造得更精彩”; 财经快讯紧急报道,恩利家族股票出现异常波动,疑似遭遇恶意做空,股价在十分钟内下跌了15%。 顾家兄妹的笑容僵在脸上,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 “这...这不可能!” 顾薇薇尖叫道,“一定是巧合!这些肯定都是假的!” 阮糖微微一笑,拨通一个视频电话,很快,屏幕上出现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人影。 "财神,"阮糖语气轻松,“情况如何?” 面具人发出低沉的笑声:"Boss,一切按计划进行。 恩利家族已经投入了五十亿做空资金,等他们再投入一些,我们就可以收网了。 顺便说一句,顾家最近在海外的那几笔投资,需要我帮忙‘关照’一下吗?“ 顾然的脸色瞬间惨白:”财神...你真的认识财神?你怎么可能..." 视频那头,财神轻笑一声:“顾少爷,听说你们顾家最近和恩利家族走得很近。 我建议你们早点撇清关系,免得引火烧身,毕竟,Boss最讨厌有人动她的家人。” 说完,视频挂断。 顾家兄妹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刚才的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阮糖走到顾薇薇面前,语气依然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顾小姐刚才说,我是个扫把星?” 顾薇薇吓得后退一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看来顾小姐看走眼了。” 阮糖微微一笑,"我不仅不是扫把星,还是个专治各种不服的神医。" 她转向面如死灰的顾然:"顾少爷,回去告诉顾家主,游戏才刚刚开始。 站错队的后果,会让你们终生难忘。" 顾家兄妹狼狈离去后,阮家客厅里一片寂静。 阮砚舟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地握住阮糖的手, “糖糖,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 阮糖笑了笑,正要回答,手机又收到一条加密信息。 她看了一眼,眼神渐冷。 ”爸,大哥,” 她沉声道,“事情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 顾家不仅仅是在帮恩利家族,他们背后还有暗河。" "暗河?" 阮洪江猛地站起身,"那个国际犯罪组织?“ 阮糖点头,“我调查了顾家的资金流向,发现他们近三个月接收了大量来自离岸公司的资金,而这些公司的最终控制方都是暗河。” 阮糖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这样也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了。” 她看向窗外顾家庄园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既然他们联手了,那就一起收拾吧。” 第76章 雷霆反击 阮糖坐在书房中央的特制座椅上,面前同时开着三台顶配电脑。 左边屏幕显示着国际金融市场动态,红色的数字不断跳动; 中间是阮砚松被指控抄袭的艺术品对比分析,高清图片被放大到每一个笔触都清晰可见; 右边则是阮砚秋被黑的舆情监测,各种数据曲线实时更新。 “财神传来消息,“ 阮糖头也不抬地说,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恩利家族正在大量做空我们的股票,同时通过离岸公司收购我们的散股,他们已经投入了八十亿资金。“ 阮砚舟站在她身后,看着屏幕上复杂的数据流,眉头紧锁, ”需要我调动资金护盘吗? 公司现在还能调动一百亿左右的流动资金。“ “不用。“阮糖唇角微扬, “让‘财神’陪他们玩玩,等他们投入足够多资金时,我们再收网,这次要让恩利家族血本无归。“ 她切换屏幕,打开一个加密聊天窗口,快速输入指令: 启动‘猎鳄’计划,目标:恩利家族做空资金。杠杆提到最大。 对方很快回复:明白,Boss。 阮砚舟看着妹妹熟练地操作着这些他都不太懂的金融工具,心中既欣慰又心疼。 他轻声问,“糖糖,这些...你都是什么时候学的?” 阮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轻描淡写地说, “在国外的那些年,闲着没事就学了点。” 实际上,这些都是她在暗河的训练营里用血和泪换来的技能。 但她不打算告诉家人这些,免得他们担心。 就在这时,阮砚松难掩兴奋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文件, “糖糖,瑞士那边有消息了!国际艺术鉴定委员会刚发来正式函件,他们认定那些抄袭指控完全是无稽之谈,愿意为我出具官方证明! 而且史密斯主席还特意给我打了电话,说很欣赏我的作品!” “很好。”阮糖微笑,“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给那些造谣者准备一份‘惊喜’。“ 她打开另一个窗口,输入指令: 联系所有合作媒体,明天头条留出版面。 言默最新创作的短剧剧本,讲述了一个天才画家被污蔑抄袭,最终真相大白的故事。 剧本写得极其精彩,而且巧妙地影射了阮砚松的遭遇。 更重要的是,言默在剧本最后加入了一个彩蛋,暗示造谣者背后有更大的黑手。 “三哥,” 阮糖看向阮砚秋,“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林薇的二线女星?“ 阮砚秋想了想, “有点印象,她演技不错但一直不瘟不火,怎么了?“ “她明天会公开发声支持你。” 阮糖轻描淡写地说,”同时还会曝光那个造谣的新人演员收钱黑你的聊天记录。 另外,我已经联系了鸭梨台和泸江台,他们愿意在黄金时段播出你的专访。“ 阮砚秋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做到的? 林薇倒也罢了,鸭梨台和泸江台可是最难搞的...” 阮糖但笑不语,作为“言默“,她在娱乐圈的人脉远比外人想象的要广。 很多当红明星都欠着她人情,因为言默的剧本曾经让他们一炮而红。 就在这时,阮洪江拄着拐杖走进来,脸上带着担忧, “糖糖,你这样太辛苦了,从昨天到现在都没休息过。“ “爸,我不累。” 阮糖起身扶住父亲,让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阮洪江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心疼地说, “你才刚刚恢复...这些事让你哥哥们去处理就好。“ “正因为我休息够了,才更要活动活动筋骨。” 阮糖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而且,好戏才刚刚开始,“ 她的话音刚落,阮砚舟就接到一个紧急电话。 听完后,他满脸震惊地看向阮糖, “恩利家族在M国的分公司刚刚被当地税务局突击检查,据说查出了严重的偷税漏税问题! 现在他们的股票已经开始暴跌了!“ 阮糖轻轻哦了一声,仿佛早有预料, “看来财神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这也是你安排的?”阮砚舟难以置信。 阮糖轻描淡写,“恩利家族欠我们的账太多了,这次就当先收个利息。” 接下来的发展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先是国际艺术网突然首页推荐阮砚松的作品,称其为“东方艺术的未来”,还配发了长达五千字的专业评论。 然后是多个国际奢侈品牌主动联系阮砚秋,表示不在乎那些负面新闻,希望与他合作,甚至开出了天价代言费。 最让人意外的是,恩利家族的股票开始莫名下跌,而阮氏集团的股价却逆势上涨。 财经频道开始大量报道阮氏集团的惊人逆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砚秋看着手机上的财经新闻,一头雾水。 阮糖终于放下手中的工作,伸了个懒腰, “我只是让几个朋友帮了点小忙。” 她说的小忙,包括但不限于:让财神在国际金融市场给恩利家族制造麻烦; 让言默的剧本在娱乐圈掀起风波; 让唐宁在珠宝圈的人脉为阮砚松正名; 让唐书在收藏界为二哥发声... 而这些,还只是她众多身份中的冰山一角。 “糖糖,“阮砚舟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你这些年...到底建立了怎样的人脉网络?” 阮糖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是顾然打来的电话。 她故意开了免提,让全家人都能听见。 “阮小姐,“顾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 “你们阮家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们顾家的海外账户被冻结了?三个主要账户,整整两百亿资金!“ 阮糖故作惊讶:“顾二少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阮家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别装了!“顾然气急败坏, “就在刚才,我们三个主要海外账户同时被冻结,说是涉及洗钱调查! 这肯定是你们搞的鬼!“ 阮糖轻轻一笑:”顾二少,说话要讲证据。 你们顾家账户被冻结,说不定是自己在海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我听说...你们和暗河走得很近?“ 电话那头传来顾然倒吸冷气的声音, “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阮糖语气转冷, “帮我转告顾家主,这只是个开始。阮家的反击,会让你们后悔招惹我们。” 第77章 威胁 挂断电话后,阮家众人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阮糖。 “糖糖,这也是你...”阮砚舟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阮糖点点头,眼神渐冷, “我让财神查了顾家的资金往来,发现他们近三个月接收了大量来自暗河控制的资金。而且...” 她调出另一份文件,“顾家还在帮恩利家族收集阮家的商业机密。 我们之前在M国项目上的核心数据,就是通过顾家泄露给恩利家族的。“ “这群浑蛋!” 阮砚松气得脸色发白,“我们顾家和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暗河。” 阮糖沉声道,“顾家就是暗河在国内的白手套,负责为暗河洗钱和收集情报。 恩利家族在明处打压我们,顾家在暗处配合,而暗河...则是幕后的操控者。” 书房里一片寂静,这个真相太过震撼,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阮糖的话音落下,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阮砚舟深吸一口气,作为长子,他迅速压下心中的震惊,恢复了商界精英的冷静自持, “如果暗河真的插手,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恩利家族虽然势大,但还不至于能如此精准地同时打击我们阮家的各个产业。 只有暗河这种盘踞在国际阴影下的组织,才有这样的手段和资源。” 阮洪江不解,“我们阮家向来行事光明,从未涉足那些灰色地带,他们为什么要针对阮家?” 阮家三兄弟垂着头没有说话,阮糖轻声说: “因为我。” 在父亲错愕的目光中,她继续解释, “或者说,因为我现在所拥有的力量。 暗河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到他们的势力崛起,他们嗅到了危险,所以要先下手为强。” 阮洪江看着自己的女儿,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 “糖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阮砚舟挡在妹妹身前,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父亲,这件事情等过后我们再和你解释。” 他们怕父亲担心,所以一直瞒着,但现在很明显已经瞒不住了。 阮糖从大哥的身后走出来,环视着家人, “不管怎样都是我的原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护阮家周全。” 阮洪江看着小女儿运筹帷幄的样子,眼中既有骄傲又有心疼: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我阮洪江的女儿,是我们阮家的宝贝,怎么可能让人随便欺负了去!” 他大手一挥,“糖糖我们现在听你的安排。” 阮糖微微一笑,“父亲和哥哥就安全地在家里,就是我最大的底气。” 阮洪江满眼的担心,“糖糖,那你呢?” 阮糖眼中笑意收敛,“我要去见一个人。” 京城最高端的私人会所云端顶层包厢里,顾家现任家主顾长峰正焦虑地踱步。 包厢门被推开,阮糖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整个人散发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气场。 “顾伯伯。”她平静地打招呼。 顾长峰转过身,强装镇定, “阮小姐,我不知道你约我见面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为了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女……” 阮糖抬手打断他,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 “顾伯伯,我们开门见山吧。 我知道顾家和暗河的合作,也清楚你们在阮家各个产业中动的手脚。” 顾长峰脸色一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阮糖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轻轻放在茶几上, “这是顾氏集团过去三个月通过离岸公司接收暗河资金的流水,总计二十三点七亿。 这是你们协助恩利家族打压阮氏在M国项目的邮件往来。 这是……” “够了!” 顾长峰额头渗出冷汗,“你从哪里得到这些地?” 阮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顾伯伯,我今天来,是给你和顾家一个机会。” 顾长峰冷笑,“就凭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来威胁我?” 阮糖轻轻摇头,“不是威胁,是忠告。 暗河是什么组织,您心里清楚,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等阮家倒下,下一个就是顾家。”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京城的万家灯火, “阮家不会倒,我有足够的把握让暗河付出代价。 但在那之前,所有站在暗河一边的,都将成为阮家的敌人。” 她转过身,目光如炬, “顾伯伯,您是聪明人,是继续做暗河的棋子,最终被抛弃; 还是及时止损,与阮家合作,选择权在您手中。” 顾长峰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你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阮糖走回茶几前,“停止所有对阮家的攻击,交出您掌握的关于暗河的一切信息。 作为回报,阮家会既往不咎,甚至在未来的合作中给予顾家一定的优先权。” 顾长峰苦笑,“如果我拒绝呢?” 阮糖的眼神冷了下来,“那顾家将面临比阮家现在更严峻的局面。 我保证,二十四小时内,顾氏集团的股价会暴跌百分之五十; 四十八小时内,银行会开始催收贷款; 七十二小时内,你们在海外的所有资产都将被冻结。” 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微型遥控器,轻轻一按,包厢的电视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着顾氏集团的实时股价。 “现在,顾氏集团的股价是每股六十七元。” 阮糖又按了一个按钮,“如果我按下这个确认键,一分钟后,它将跌至三十五元。” 顾长峰死死盯着屏幕,汗珠从额头滚落。 阮糖的声音轻柔却充满力量,“顾伯伯,您的时间不多了。” 从云端会所出来后,阮糖坐进等候在路边的车里。 支架上的手机露出一张帅气的脸,“谈得怎么样?” “他答应了。” 阮糖揉了揉太阳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 “夜枭,暗河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们加大了做空阮氏集团的力度,同时开始转移部分资产,看来是准备全面开战了。” 阮糖冷笑,“真想知道凯撒现在会是什么表情!” 第78章 掉马甲 中控台上的加密通讯屏幕亮着,夜枭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俊脸此刻写满了担忧。 “冥渊岛的失利激怒了他,他很可能会不顾风险亲自来。” “亲自来?” 阮糖眼神骤然一凛,像淬了火的寒冰,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几下,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面对终极挑战时的兴奋。 “他要是敢来,我可是要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夜枭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带着电流特有的轻微质感,却字字清晰, “我现在就订回国的机票!” 阮糖啧了一声,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 “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老实待在安全的地方养着。 况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 夜枭顿了顿,表情有些无奈, “我们刚刚‘逼迫’顾家倒戈,这无异于当众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凯撒现在恐怕会狗急跳墙,手段只会更极端。” 阮糖噗嗤笑了出来,那笑容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媚,带着几分运筹帷幄的狡黠。 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飞速后退,映在她清澈的琥珀色瞳孔里,仿佛落入了万千星辰。 屏幕另一边的夜枭看着她的笑颜,一时之间有些恍惚,竟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夜枭,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阮糖的眉头微微蹙起,语气带着真切的关切。 夜枭猛地回神,下意识清了清嗓,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耳根似乎有点发烫, “没……没事,我先继续监视凯撒那边的情况,随时联系。” 留下这句话,他不等阮糖回应,便有些仓促地挂断了通讯。 阮糖看着瞬间黑下去的屏幕,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便被接下来的计划占据思绪。 她抬手利落地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流畅地汇入车流。 她没有选择回阮家庄园,方向盘一转,她开往了唐宁名下那套位于西山、依山傍水,安保等级堪称顶级的临湖别墅。 那里环境相对独立,人迹罕至,正是设局布控的绝佳地点。 抵达别墅时,已是夜深人静。 厚重的雕花铁门无声滑开,车子沿着幽静的私家车道行驶了一段,才在主楼前停下。 别墅内灯火通明,阮糖刚推开沉重的实木大门,一眼就看见商珩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挺拔的身影被室内暖黄的灯光勾勒出冷硬而优雅的轮廓,仿佛一座沉默的山峦。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深邃的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第一时间就牢牢锁定了刚刚进门的阮糖。 阮糖脚步一顿,脸上瞬间写满了惊讶,脱口而出, “商珩?你怎么会在这里?” 商珩看着她脸上毫不作伪的错愕,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和玩味。 他缓步向她走来,步伐沉稳,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我为什么在这里?” 商珩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这个问题,或许应该我来问你,阮小姐,或者说……我该称呼你为,唐宁大师?” 阮糖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依旧强装镇定,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无辜又疑惑的表情, “唐宁?商总在说什么?我只是……受朋友所托,过来帮她取点东西。 她和唐宁大师的助理是好友,暂时借用一下这里。” 这个借口虽然有点牵强,但一时之间似乎也能说得通。 “哦?取东西?” 商珩的眉峰微挑,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说。 他非但没有追问,反而侧过身,对着客厅角落那个巨大的,摆放着古董瓷器的博古架方向,语气平淡地开口, “叶蓁,出来吧。” 阮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咯噔一下。 只见那个柔软的懒人沙发后面,慢吞吞地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那是一张年轻帅气的脸,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顶着一头蓬松微卷的栗色短发,几缕不听话的卷毛翘在额前,配上那双圆溜溜,眼角微微下垂的狗狗眼,此刻正写满了"怂"和"无助”。 这正是唐宁工作室对外公开的那位首席助理,叶蓁! 叶蓁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他穿着宽松的卫衣和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只受惊的大型犬。 他抬头对上阮糖的目光,那双狗狗眼立刻变得湿漉漉的,带着哭腔喊道, “老、老板!您可算来了! 商总他......他太恐怖了! 我、我实在是扛不住啊! 您就别装了吧!” 阮糖:"......" 她看着自家助理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又瞥了一眼商珩那副"果然如此"、"我看你还能怎么编"的笃定表情,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敢情商珩早就怀疑她了,甚至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先把她的助理给吓破了胆! "叶蓁!"阮糖忍不住扶额,"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老板,这不能怪我啊!" 叶蓁委屈巴巴地揪着自己的卷毛, “商总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我大学时期女装跳舞的视频!还说要是我不说实话,就在年会上循环播放!“ 阮糖难以置信地看向商珩,后者优雅地整理了下袖口,语气平淡, ”恰好看过令弟叶宸的手机相册,他说他哥哥女装的样子很‘可爱’。“ 叶蓁欲哭无泪,”我那个蠢弟弟......"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且好笑。 阮糖深吸一口气,知道再装下去就真成笑话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抬眼时,脸上那层伪装褪去,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与狡黠,还带着点被拆穿后的没好气。 “好吧,你赢了。” 她摊了摊手,大大方方地承认,“没错,我就是唐宁。” 商珩看着她终于坦白的模样,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冰雪初融。 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深邃, “阮小姐的马甲,还真是又多又牢固,让我好一番试探。” 阮糖哼了一声,瞪了一眼旁边还在揪自己卷毛的叶蓁,然后才看向商珩, "你是怎么猜到的?我记得我伪装得挺好的。" 商珩的目光扫过她漂亮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洞察一切的力量, “你的眼睛,我在唐宁唯一一次模糊的专访视频里看到过,虽然只有一瞬间。” 阮糖微微怔住,没想到他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 “所以,你就约见‘唐宁’,然后一次次被拒绝,就为了证实你的猜测?”阮糖挑眉。 “顺便,也确认一下,我未来的妻子,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商珩从善如流的接话,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纵容和……骄傲? 阮糖被他这话噎了一下,脸上微微发热,故意板起脸, “谁是你未来妻子!婚约可是要退的!” 商珩却像是没听见她的反驳,自顾自地走到酒柜旁,倒了两杯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她,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 “那么,唐宁大师,现在可以谈谈,你借用自己名下的别墅,是打算如何‘招待’我们那位共同的‘客人’了吗?” 阮糖接过酒杯,指尖与他微微触碰,一股暖意传来。 她看着窗外沉静的夜色,眼底重新凝聚起冰冷而锐利的光芒。 “当然,” 她轻轻晃动着酒杯,殷红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我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份……终身难忘的‘大礼’。” 而旁边的叶蓁,看着这两位大佬瞬间进入“备战”状态,默契十足的样子,默默地又往博古架后面缩了缩,决定今晚就当自己是个透明的背景板。 老板的世界,太复杂,太刺激了! 第79章 并肩作战 阮糖点点头,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看着窗外沉静的湖面。 夜色下的湖水像一块巨大的墨色绸缎,偶尔被微风拂过,泛起细碎的粼光,对岸的山峦在月光下呈现出模糊而深沉的剪影。 “凯撒不会怕了吧?” 她轻声说,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商珩能感觉到她身体里那根紧绷的弦。 “他一定会来。” 商珩的语气笃定无疑,带着一丝冰冷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意, “我会让他有来无回。” 他的目光掠过湖面,投向远处黑暗的山林,仿佛已经锁定了那个隐匿在暗处的敌人。 接下来的两天,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 阮糖彻底切断了大部分与外界的主动联系,只通过几条绝密的加密通道与夜枭和商珩保持必要的沟通。 她故意让一些模糊的消息,通过几个看似不起眼,实则已被监控的渠道,小心翼翼地泄露出去。 她在耐心地等待,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布下诱饵,等着那条潜藏在深水之下凶残而狡猾的巨鳄,按捺不住贪婪与愤怒,浮出水面。 第三天,深夜。 湖面起了薄雾,月色变得朦胧不清,远山近树都仿佛蒙上了一层神秘的纱巾。 万籁俱寂,只有不知名的虫鸣偶尔响起,更添几分山野的幽静与不安。 别墅书房内,只开了一盏柔和的台灯。 阮糖正对着电脑屏幕,上面是夜枭刚刚传来的关于暗河几个极其隐秘的海外账户出现异常变动的初步分析报告。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进行着交叉验证。 突然,屏幕右下角一个极其微小,通常不会引起注意的绿色警示图标,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颜色甚至微微泛红,随即又迅速恢复原状,仿佛只是系统的一个小小卡顿。 几乎就在同一毫秒,商珩放在书桌一角处于静默状态的内部加密通讯器,传来一声极轻的,类似电流过载的压抑杂音。 两人的动作同时一顿! 阮糖敲击键盘的手指悬在半空,商珩翻阅文件的动作骤然停止。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瞬间交汇,无需任何言语,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同一个信息 来了! 没有预想中的警报大作,没有灯光骤然熄灭的混乱。 对方采用了更高明更专业的手段,试图在无声无息中,瘫痪掉别墅部分最核心的监控和通讯节点! “东南方向,树林,约一百五十米处,疑似干扰源。 各单元提高警惕,按预案执行。” 商珩对着隐藏在衣领下的微型麦克风,声音冷冽平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瞬间通过备用频道传达到每一个防守节点。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砰!”“砰!” 两声经过高效消音处理,在寂静夜色中依旧显得沉闷而突兀的狙击枪响,几乎不分先后地从两个不同的方向传来! 子弹精准无比地击碎了别墅二楼两个视野最佳,最关键的主监控探头的防护罩! 精准、狠辣、配合的天衣无缝! 这仅仅是开始! 紧接着,别墅外围侧面一扇经过强化处理的钢化玻璃窗,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某种特制的高速旋转的切割工具,无声无息地划开了一个边缘整齐,足以容一个成年男子通过的圆洞! 玻璃碎屑被特殊吸附材料收集,几乎没有发出落地的声响。 三道身着纯黑色夜行服与黑暗几乎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迅捷无比地依次滑入别墅区。 落地时悄无声息,手中的微声冲锋枪在窗外渗入的微弱月光下,泛着死亡般冰冷的幽光。 他们的动作快得惊人,目标明确得可怕,没有丝毫犹豫,三人呈标准的战术队形,直扑二楼书房的方向! 显然,他们对别墅内部的整体结构、房间布局乃至防御重点都了如指掌! 然而,就在他们三人几乎同时踏入通往书房的走廊区域刹那—— “嗤——!” 一声奇异高频的震动声猛地响起! 走廊两侧看似普通的米白色墙壁内部,隐藏的纳米级吸附装置瞬间被激活! 强大的定向吸附力场如同无数只无形的手,瞬间作用在三名闯入者的作战服和装备上,让他们的动作骤然迟滞,仿佛一下子陷入了粘稠的泥沼,举步维艰! 与此同时,天花板四个角落,数个毫不起眼的,伪装成烟雾探测器的球状物体自动脱落,在接触地面的瞬间猛地爆开! 没有破片,没有冲击波,释放出的是足以在瞬间致盲的强烈持续性炫白闪光,以及能干扰人体平衡感官的特定高频噪音! 强光与噪音的双重打击,让这三名显然经历过严酷训练的闯入者,也出现了不可避免的瞬间失神,视觉剥夺和方向感混乱! “控制!” “左侧目标压制!” “右侧交火!注意流弹!” 商珩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内部通讯频道中响起的同一时刻,他已经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从书房门侧的视觉死角猛地闪出! 手中的定制手枪甚至没有经过瞄准,完全是凭借千锤百炼的肌肉记忆和超凡的空间感知,喷出短暂而致命的火舌! “砰!砰!” 两声几乎重叠的精准点射! 第一颗子弹精准地擦着第一名闯入者的手腕掠过,打飞了他即将扣动扳机的微冲; 第二颗子弹则毫不留情地射入了他支撑腿的膝盖关节! 那人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就重重地跪倒在地,武器脱手。 另外两人虽然被强光和噪音干扰,但顶尖杀手的本能让他们在失序的瞬间依然做出了反应,凭借记忆和感觉,疯狂地向商珩刚才出现的大致方向倾泻子弹! 密集的弹雨打在走廊昂贵的壁纸、装饰画和石膏线上,碎屑与粉尘四处飞溅! 阮糖在商珩动的同时,也已从厚重的红木书桌后利落地翻身而出! 她没有选择躲避,而是单膝跪地作为支撑,手中那把她惯用的手枪稳稳举起,眼神冷静得如同冰封的湖面,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噗!” 一声略显沉闷的枪响,特制的亚音速子弹精准地射入了第二名闯入者持枪的右侧肩胛骨下方! 巨大的动能冲击让他整条手臂瞬间麻痹,昂贵的微声冲锋枪险些脱手,攻势戛然而止。 第三名闯入者见势不妙,强忍着眩晕和耳鸣,试图借助同伴的掩护向后急撤。 但身后走廊尽头,两名如同铁塔般魁梧身着黑色作战服的商珩贴身护卫,已经如同鬼魅般堵死了他的退路,冰冷的枪口散发着死亡的气息,牢牢锁定了他身上所有要害。 整个交手过程,从闯入者破窗而入,到三人被彻底制服,仅仅过去了不到十五秒!快得让人窒息! 第80章 默契 商珩预设的防御系统和两人默契无比的配合,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将这场精心策划的突袭扼杀于萌芽。 强光缓缓熄灭,只剩下走廊尽头几盏昏黄的应急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晕。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 商珩快步走到阮糖身边,温热的大手第一时间握住了她持枪微凉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扶住她的手臂,深邃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再次快速而仔细地扫视她全身,确认连一丝擦伤都没有。 “没事?”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但仔细听,能辨出一丝压抑着的紧绷。 “没事。” 阮糖轻轻摇头,呼吸略显急促,胸口微微起伏,但持枪的手稳如磐石,眼神依旧清澈冷静。 她越过商珩的肩膀,看向走廊里被制服的两人,和倒地呻吟的重伤者,眼神锐利如刀。 就在这时,那个被商珩射中膝盖、倒地不起的闯入者,忽然挣扎着抬起头,扭曲的脸上沾染着血迹和灰尘,他看向阮糖的方向, 竟然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而扭曲,充满了嘲讽和疯狂意味的笑容。 他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力气,嘶声道,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 “老板……向您问好……他说……他……才很想你……” 话音未落,他头猛地一歪,一股暗红色的带着怪异甜腥气的血液从他嘴角溢出,眼神中的光芒迅速涣散消失。 几乎是同一时间,另外两名被商珩护卫死死按在地上的闯入者,也做出了完全相同的动作,眼神决绝,毫不犹豫地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决绝,狠辣,不留任何余地,也不给对手任何审讯的机会! 阮糖的心猛地向下一沉,像是坠入了冰窟。 这不是一次普通的袭击或抓捕,这是一次自杀式的、赤裸裸的警告! 凯撒在告诉她,他来了。 商珩的脸色瞬间冰寒如万载玄冰,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让走廊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他立刻对着麦克风下达一连串指令,声音冷硬, “全面搜查别墅内外!检查他们身上所有物品,连一个线头都不要放过! 技术组立刻追踪刚才的干扰信号源,分析所有可能残留的电子痕迹! 我要知道他们是怎么摸进来的!” 他伸手揽住阮糖略显单薄的肩膀,将她带离了这条弥漫着死亡气息的走廊,回到书房。 “他就在附近。” 商珩的声音压抑着翻腾的怒火,那双总是深邃难测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冰冷的杀意, “他在某个地方,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阮糖靠在坚硬的红木书桌边缘,指尖传来木料的微凉触感。 她不怕正面的交锋,哪怕是枪林弹雨,但这种隐藏在暗处如同毒蛇般窥伺,并且用手下性命作为挑衅筹码的方式,更让人从心底感到一股寒意。 凯撒的疯狂再次超出了她的预估。 “他不会轻易露面的。” 阮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加速跳动的心脏平复下来,大脑恢复绝对的冷静与理智, “这次只是试探,也是警告,他想激怒我们。” 她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的窗帘一角,看着外面被愈发浓重的雾气笼罩的黑沉沉的湖面,远处的山林如同巨兽脊背般蜿蜒。 凯撒就像这弥漫的夜雾一样,无处不在,渗透在每一个角落,却又让人难以抓住实体。 “我们需要改变策略。” 阮糖转过身,看向商珩,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像经过打磨的钻石, “被动防御,只会让他躲在暗处,不断地用各种方式消耗我们,试探我们,直到我们露出破绽。 既然他已经来了,还送了这么一份‘大礼’……我们得主动回敬才行!” 她拿起书桌上的加密电话, “夜枭,锁定刚才那短暂干扰信号的源头了吗? 哪怕只有零点几秒的残余信号,我也要!” “正在全力追踪!对方非常狡猾,用了至少三重动态跳频和伪装中继,但……我们捕捉到了一个非常微弱的残余信号特征,经过初步溯源分析,指向……湖对岸的那个废弃观景台区域。” 夜枭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带着熬夜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发现猎物踪迹的兴奋与紧张。 湖对岸观景台? 阮糖的脑海立刻浮现出那个地点。 地势明显高于别墅,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湖区和别墅大部分区域,确实是远程观察甚至直接指挥行动的绝佳地点。 阮糖眼神一凛,心中瞬间有了决断,她看向商珩, “商珩,我需要立刻出去一趟。” 商珩的眉头几乎瞬间拧成了一个结,想也不想地拒绝, “太危险,他刚发动了袭击,外围情况不明!” “正是因为他刚完成一次袭击,” 阮糖分析道,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带着不容置疑的逻辑, “按照常理,他会认为我们此刻正手忙脚乱,他一定想不到,我在刚刚遭遇了袭击后,不仅没有固守待援,反而敢立刻主动离开这里。 这是绝大多数人的思维定式,也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心理盲点。” 她看到商珩眼中深切的担忧,那担忧几乎要化为实质将她束缚在这里。 她放缓了语气,但目光依旧坚定, “我不会单独行动,也不会冒险。 你可以安排最可靠的人手,在远处提供远程支援和警戒。” 商珩凝视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要看到她灵魂深处。 他知道她决定的事情,几乎没有人能改变。 他看到了她冷静外表下燃烧的战意,也明白她分析中的合理性。 沉默在书房里蔓延,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最终,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几乎是咬着牙点头, “好。我跟你一起去。” 他不可能,也绝不会让她独自去面对这种未知的危险。 十分钟后,一辆经过特殊防弹改装底盘加固,性能强悍的黑色越野车,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驶出别墅庄园,碾过湿润的草地,迅速融入浓重的夜色与雾气之中,向着湖对岸的观景台方向疾驰而去。 车内,阮糖和商珩并排坐在后座,一名眼神锐利动作干练的顶尖护卫负责驾驶。 车内没有人说话,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阮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树影,心脏在胸腔里沉稳而有力地跳动着。 第81章 吃醋 这不是一时冲动的冒险,而是经过冷静计算后的一步棋。 观景台所在的区域越来越近,那废弃的建筑在车灯的扫射下,在浓雾中显露出一个模糊而破败的轮廓,像一头蛰伏的怪兽。 就在越野车即将减速,准备驶入观景台前那片不大的碎石停车场区域时—— “砰!” 一声极其尖锐撕裂的狙击子弹破空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几乎是声音传入耳膜的同一瞬间,越野车猛地一震,前部发动机舱盖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和金属撕裂的异响! 车辆瞬间失去部分动力,方向盘变得沉重,失控地向着侧前方滑去! “低头!” 商珩的反应快到了极限,几乎是凭借对危险的直觉,在子弹击中车体的前一刹那,就已经猛地侧身,用自己宽阔的后背作为屏障,将阮糖严严实实地扑倒,护在了宽敞的真皮座椅之下! “噗噗噗噗——!” 几乎没有任何间隙,密集如雨点般的子弹,从观景台方向以及侧翼的树林中疯狂倾泻而来! 大部分打在经过特殊处理的防弹车身和车窗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撞击声! 防弹玻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白色裂纹,顽强地坚持着没有破碎! “我们被伏击了!对方火力很猛,有至少两个火力点! 车辆受损,请求支援!” 驾驶员的声音依旧保持着惊人的冷静,一边急促地通过加密频道汇报,一边猛打方向盘,同时熟练地操作着车辆,利用车身本身和停车场内有限的障碍物进行着规避机动。 轮胎在碎石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和阵阵青烟。 阮糖被商珩紧紧地护在身下,脸颊贴着他胸前坚实的肌肉,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瞬间绷紧如铁的力量,以及那透过衣物传来的沉稳而有力的心跳。 浓郁的气息混合着一丝淡淡的硝烟味将她包围。 她没有慌乱,甚至没有挣扎,大脑在这种情况下反而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清明状态。 凯撒会在哪里? 他是在观景台上亲自指挥,还是……这依旧是他抛出的另一个诱饵? 突然她左手腕上那块多功能战术手表的屏幕边缘的红色指示灯,开始以一种特定的急促的频率疯狂闪烁起来。 这是夜枭与她约定的最高等级紧急通讯信号! 代表他捕捉到了具有极高优先级、极度危险的目标信息! 阮糖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用力从商珩的庇护下抬起头,透过布满裂纹但尚未完全失效的车窗,目光如电,猛地射向观景台侧后方那片地势更高,林木更加茂密幽深的山林! 几乎就在她目光死死锁定那片区域的瞬间,夜枭的声音从手表里传来,炸响在三人耳边, “凯撒的信号源在你十一点钟方向,山林制高点!” 夜枭急切的声音尚未完全落下—— “轰!”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撕裂整个夜空的巨大爆炸声,猛地从观景台方向传来! 一团巨大的夹杂着黑红色烈焰的火球腾空而起,瞬间吞噬了那个破败的建筑轮廓! 强烈的冲击波即使隔着防弹车窗和上百米的距离,也如同实质般狠狠撞击在车身上,让沉重的越野车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破碎的砖石和燃烧的杂物如同雨点般向四周飞溅! 凯撒引爆了预先设置在观景台的炸药! “他想趁机逃!” 商珩声音冷得像是能冻住空气。 阮糖没有理会耳边还在回荡的爆炸轰鸣,也没有去看那片已经成为废墟火海的观景台。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激光,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在十一点钟方向。 那片此刻显得格外寂静,格外幽深的漆黑山林之上。 浓雾和夜色阻挡了视线,但她仿佛能穿透这一切障碍,清晰地“看”到那个金发男人,正站在制高点上,举着望远镜,嘴角噙着那抹她无比熟悉的,冰冷而充满嘲讽与玩味的笑容,悠闲地欣赏着由他亲自导演的这场“烟火表演”。 他还是那么狡猾,那么善于操控人心和局面,总是能在你以为抓住他尾巴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阮糖缓缓坐直了身体,动作优雅地整理了一下刚才因为躲避而略显凌乱的衣领和发丝,仿佛刚才经历生死一线的不是她自己。 她的脸色在车外火光忽明忽暗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冰冷坚硬, “他跑不了的。” 这轻飘飘的几个字,清晰地传入商珩的耳中,也仿佛穿透了车窗,直直地射向窗外那片吞噬了凯撒身影的山林。 “这里会变成你的最终葬身之地。” 火光在阮糖冰冷的瞳孔中跳动,她不会让他等太久。 十分钟后,阮糖和商珩已身处密林,身边是双方精锐。 “信号指向废弃矿业隧道。”阮糖看着腕上平板低语。 商珩靠近,气息拂过她耳际:“左侧路径最近,但可能设伏。” 阮糖高亮路径,“夜枭,重点监控左侧中段岔路和隧道入口观测点。” “十点钟方向,八百米,异常热源,疑似哨卡。” 商珩手势示意,两名护卫无声潜出。 商珩目光扫过幽深的隧道入口,却不着痕迹地靠近阮糖一步, “跟紧我,别单独行动。” 黑暗中,商珩的手始终护在阮糖身侧,又始终保持着几分安全距离。 “左边有动静。”阮糖突然压低声音举枪。 黑暗中传来凯撒带着笑意的声音, “我亲爱的玫瑰,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我吗?” 商珩立即侧身将阮糖挡在身后,声音冰冷, “少说废话,凯撒。” “呵,” 隧道传来凯撒低笑,语气暧昧, “糖他是谁?真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商珩再也忍不住,猛地就要冲进去,却被阮糖一把牢牢抓住手腕。 “商珩!” 阮糖低喝,目光锐利地看向他,“他在故意激你! 隧道里情况不明,你想中他的圈套吗?” 她的眼神清澈而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浇熄了商珩大半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醋意和怒火,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 “我知道。”他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情绪,“但他……” “他什么都不是。” 阮糖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一个即将被关进笼子的疯子而已,你的情绪,不应该被他左右。” 她的冷静像一盆冷水,让商珩彻底清醒。 他点了点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 “好。听你的。” 突然枪声响起!子弹打在岩壁上。 商珩拉着她躲到岩壁后,手臂自然地环过她的肩膀。 “分头包抄。” 商珩低声说,目光在黑暗中格外深邃,“小心点。” 就在这时,凯撒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令人不适的亲昵, “糖,自从你离开后,再也没有人陪我吃饭了。” 商珩冷哼一声,“你出来我陪你吃!” 第82章 我的玫瑰 商珩的话音在空旷的隧道里带着回音,充满了火药味。 凯撒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在黑暗中发出一阵低沉而愉悦的笑声,这笑声在曲折的矿道中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不错的提议,可惜我更喜欢和我的玫瑰单独用餐。 至于你,这位……气势汹汹的护花使者,我不感兴趣。” “你——!” 商珩额角青筋微跳,握枪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从来没被一个人三言两语就挑动起如此强烈的情绪,尤其是这个人明显对阮糖抱有某种扭曲的执念。 阮糖的手指再次用力按了按商珩的手腕,这次带上了安抚的意味。 她没有去看商珩,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掠过声音传来的大致方向,以及周围的环境。 隧道内部比想象中更宽阔,但黑暗深处仿佛有无数的眼睛在窥视。 “他在拖延时间。” 阮糖的声音压得极低,仅容商珩听见, “他要么是在等援兵,要么是在布置别的陷阱。” 腕表平板屏幕上,代表凯撒声音来源的红点在一个大致范围内闪烁,但无法精确定位。 凯撒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故作伤感的语调, “糖,还记得我们在维也纳那家小餐馆吗? 你当时说那家的萨赫蛋糕是整个欧洲最棒的。 后来我想派人把那家店买下来,可那家人说什么也不同意,然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做出你喜欢的那个味道了。” 这话语里的信息量巨大,带着强烈的挑衅。 商珩的身体瞬间绷紧,他脑海中控制不住出现凯撒说的画面,只感觉心如刀绞,怒火中烧。 阮糖却嗤笑一声,声音清晰而冰冷地传入隧道深处, “凯撒,你的记性还是这么差。 我从来不喜欢吃甜食,尤其是萨赫蛋糕那种腻死人的东西。 编故事也要编得像样一点,这种低级的心理游戏,玩不腻吗?” 她的回应干脆利落,直接戳破了凯撒的谎言,同时也向商珩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息:凯撒的话,一句都不可信。 商珩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涌上心头。 凯撒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哦?是吗?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他的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不过,没关系,很快我们就会有新更深刻的记忆了。” “砰!” 话音刚落,一声枪响毫无预兆地从隧道深处传来! 不是狙击步枪的尖锐,而是突击步枪的连射! “哒哒哒!” 子弹并非射向商珩和阮糖藏身的岩壁,而是射向了他们头顶上方一处看似松动的岩壁支撑点! “小心! 他要制造塌方!” 商珩反应极快,猛地将阮糖往自己怀里一带,同时脚下发力,向侧后方一个坚固的矿车残骸后面扑去! “哗啦啦——!” 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几块较大的岩石砸在他们刚才藏身的位置,发出沉闷的巨响,隧道里顿时烟尘弥漫。 “咳咳……” 阮糖被尘土呛得咳嗽了两声,但眼神锐利如淬火的寒冰,穿透弥漫的烟尘,死死锁定子弹射来的大致方向。 她没有丝毫慌乱,大脑在瞬间完成了对局势的再评估。 “塌方挡住了路,只剩下最后一条路能走了。” 商珩一边警惕地注视着隧道深处,一边通过通讯器低声调整部署, “A组,改变原定入口,尝试寻找其他通风口或次级入口。 B组,注意外围,防止他声东击西,从我们来的方向溜走。” “收到。” 通讯刚断,凯撒的声音带着电流声再次悠悠传来,这次却带着几分戏谑的赞赏, “反应很快,我的玫瑰。总是能这么快看穿表象。 不过,猜猜看,这次我为你准备了什么?” 他的话音未落,隧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滋滋”声,像是某种气体泄露的声音。 商珩脸色微变:“是瓦斯!这废弃矿坑里可能还残存着矿井瓦斯!他可能想引爆它!” 普通的子弹无法直接引燃瓦斯,但如果混合了空气达到一定浓度,一点点火花就足以造成毁灭性的爆炸! “不能让他得逞!” 阮糖瞬间明白了凯撒的疯狂计划。 他想把他们,连同这片区域,一起埋葬! “掩护我!” 商珩当机立断,必须阻止瓦斯继续泄露或者找到并清除可能的点火装置。 他猛地从矿车残骸后探身,手中的突击步枪再次喷出火舌,进行压制性射击,为阮糖创造机会。 阮糖没有犹豫,在商珩开枪的瞬间,如同鬼魅般贴着岩壁阴影向前疾冲! 她的动作轻盈而迅捷,利用了隧道内复杂的障碍物作为掩体。 腕表平板上,夜枭正根据声音及时传来, “左侧前方二十米,注意拐角可能存在的埋伏。” 阮糖屏住呼吸,在靠近拐角时猛地刹住脚步,身体紧贴冰冷的岩壁。 她听到拐角另一边传来细微的呼吸声。 果然有伏兵!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商珩的方向做了一个特定的手势。 商珩立刻做出反应,制造出准备突击的假象,吸引了拐角后伏兵的注意力。 就在伏兵注意力被商珩吸引的瞬间,阮糖动了! 她并非从正面冲出,而是利用岩壁上一个不大的凹陷,身体如同柔韧的藤蔓般侧滑而出,手中的手枪在身体滑出的半空中已然瞄准! “噗!噗!” 两声精准的点射,拐角后一名端着冲锋枪正准备向商珩方向射击的枪手应声倒地,额心和胸口绽开血花。 阮糖看都没看倒下的敌人,脚步不停,继续向着夜枭标记的泄露点冲去。 她能闻到空气中那股特有的带着甜腻感的瓦斯气味正在逐渐变浓。 必须尽快! 然而,就在她即将接近那个破损的阀门时—— “砰!” 又是一声狙击步枪的轰鸣! 这次子弹来自隧道更深处,目标赫然是那个正在泄露瓦斯的阀门本身! 凯撒想亲手引爆? 阮糖瞳孔猛缩,几乎要扑过去用身体挡住阀门! 但那太迟了! 好在预想中的巨大爆炸并没有发生。 子弹打在锈蚀的阀门上,溅起一溜火星,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或许是因为浓度还未达到,也或许是因为阀门材质和角度问题,瓦斯并未被引燃。 但这一枪却让阮糖暴露在更开阔的危险区域! “阮糖!后退!” 商珩的吼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 凯撒低沉的笑声在隧道中回荡,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弄, “看来运气站在你这边,我的玫瑰。 不过,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阮糖背靠着冰冷的岩壁,感受着身后细微的气流和那令人不安的瓦斯气味。她 知道,凯撒就在前面不远,他像一个狡猾的猎人,布下层层陷阱,耐心地等待着猎物精疲力尽或犯下致命错误。 她抬起手腕,快速在平板上输入几个指令。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隧道深处,用清晰而冰冷的声音说道: 第83章 我是你爹 “凯撒,” 阮糖的声音清晰地穿透黑暗,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以为我还会像在冥渊岛时一样,只能被动接受你的‘游戏’。” 她一边说,一边借着岩壁的掩护,快速向侧前方一个看似是死角的凹陷处移动。 腕表平板上,夜枭根据刚才狙击枪声的声波反馈和隧道结构,已经重新计算并标记了一个高概率的狙击位。 洞室内的凯撒似乎被提起了最得意的往事,轻笑一声, “那是我送你的洗礼,我的玫瑰。 唯有经历最深的黑暗,才能绽放出最夺目的光芒。 你看,现在的你,多么令人着迷。” “是吗?” 阮糖已经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凹陷处的边缘,这里恰好有一个狭窄被旧风管遮挡的视线死角,正对着夜枭标记的狙击位。 “那你有没有计算到,从冥渊岛逃出来的那一刻起,我每天都在计算如何回报你那份‘厚礼’?” 话音刚落,阮糖猛地将一个小型的圆柱形装置用力掷向与她自己位置相反的方向! “哐当!” 诱饵落地发出清脆声响,同时模拟出人体移动的红外信号和细微脚步声! 几乎在同一瞬间! “砰!” 狙击枪声再次炸响! 子弹精准地射向了声波诱饵落地的位置,溅起一片碎石! 就是现在! 枪口焰在黑暗中一闪而逝的方位,被阮糖和商珩同时捕捉! 阮糖根本没有去看诱饵的方向,在枪响前的零点几秒,她已经如同预知般从凹陷处探身,手中的手枪稳如磐石,对着那瞬间的闪光位置,连续两次急促的点射! “砰!砰!” “呃啊!” 隧道深处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呼。 命中! 商珩心中喝彩,动作却丝毫不慢。 在阮糖开枪吸引并解决狙击手的同时,他已经如同猎豹般扑向了洞室入口! 不再有任何犹豫,一枚震爆弹从手中滑出,精准地滚入洞室内! “轰——!” 强光与巨响在狭小空间内爆发! 商珩在爆响的余波中侧身突入,突击步枪扫视全场,瞬间锁定了一个身影。 凯撒正捂着被强光刺痛的眼睛,试图去抓控制台上的某个按钮,而他身旁,一名狙击手正捂着手臂惨叫,他的狙击枪掉在一旁。 “别动!” 商珩的枪口死死锁定凯撒。 阮糖也紧随其后冲了进来,枪口对准了那名受伤的狙击手,彻底控制了局面。 洞室内,各种通讯和监控设备闪烁着微光。 凯撒缓缓放下手,他的眼睛因为强光刺激而泛红流泪,但他脸上却再次浮现出那种扭曲的笑容,目光直接越过商珩,灼灼地盯在阮糖身上。 “精彩……太精彩了!” 他甚至轻轻鼓了鼓掌,仿佛在欣赏一场完美的演出, “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的玫瑰。你是暗河培养出来最优秀的武器! 预判,诱饵,精准反击……你成长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完美!” 他的语气充满了病态的狂热和欣赏,仿佛阮糖的反击和给他的挫败,反而证明了他的眼光独到。 阮糖走到他面前,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酝酿着风暴的冰海。 她抬起手,却没有用枪,而是用戴着半指战术手套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抓住了凯撒金色的头发,猛地向下一扯,迫使他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仰起头,完全暴露在她冰冷的视线下。 “凯撒,” 她俯下身,凑近他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 “我从来不是玫瑰,我是……你爹!” 这句充满狠戾与鄙夷的话,如同重锤般砸在凯撒脸上。 他脸上那扭曲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第一次闪过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设想过阮糖的无数种反应,却唯独没想过会是这种直白到粗鲁的羞辱! 阮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要撕碎他所有自以为是的优雅和掌控感,把他踩进泥里。 在他惊愕的瞬间,阮糖抓住他头发的手猛地向下一按,同时膝盖再次狠狠上顶! 这一次,目标不再是腹部,而是更脆弱的脸!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是鼻梁骨断裂的声音。 “啊——!” 凯撒发出半声短促的惨叫,后半声被剧烈的疼痛和涌出的鲜血堵了回去。 他眼前一黑,金星乱冒,温热的液体瞬间糊满了下半张脸,原本英俊的面容此刻扭曲变形,狼狈不堪。 “这一下,都是便宜你了。” 阮糖的声音冰冷刺骨,她松开他的头发,任由他像一滩烂泥般瘫软下去,蜷缩着身体。 商珩在一旁看着,没有阻止,他看着阮糖单薄的身体,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束缚,酸涩得难受。 阮糖却毫无察觉,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痛苦蠕动的凯撒,如同在看一只濒死的虫子。 她抬起脚,用鞋底踩在他试图撑起身体的手背上,缓缓用力碾压。 “呃……” 凯撒疼得浑身一颤,试图抽回手,却徒劳无功。 阮糖嗤笑一声,脚下继续用力,“你欣赏的,不过是你自己扭曲影子里的疯狂。” 她弯下腰,几乎与他血污的脸贴面,眼神锐利如刀,一字一句地诛心: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凯撒。 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野狗,除了呜咽和流血,你还能做什么? 你引以为傲的掌控力呢? 你精心布置的棋局呢? 最后赢家是你爹,我。” 凯撒挣扎着抬起头,血污模糊的视线里,是阮糖冰冷而充满压迫感的脸。 剧痛、羞辱、以及计划彻底失败的挫败感,如同毒液般侵蚀着他的理智。 他眼中那病态的欣赏终于被一种极致的怨毒和疯狂所取代。 “你……你这个……叛徒……婊子……” 他嘶哑地咒骂着,试图用最恶毒的语言反击,却因为疼痛和呼吸困难而断断续续,毫无威力可言。 阮糖直起身,收回脚,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她不再看他,对商珩道, “捆结实点,别让他死了,我和他的账,还没算完。” 商珩摆摆手,离开有人上前用特制的合金束带将凯撒的手脚以更屈辱的姿势反捆在身后,确保他连移动一分都困难。 又粗暴地给他注射了镇静剂和止血剂,然后像拖死狗一样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在被拖出洞室的最后一刻,凯撒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扭头,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阮糖,嘶声道: “暗河……不会……放过你……我在地狱……等你……” 阮糖背对着他,正在检查控制台,闻言,头也不回,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放心,我会把你那些藏在地下的同伙,一个个送下去陪你。 到时候,记得叫声爹。” 凯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最终在镇静剂的作用下,不甘地昏死过去。 外面,天光彻底放亮,晨曦透过林间的薄雾,洒下一片金辉。 商珩走到阮糖身边,看着她依旧挺直却微微放松下来的脊背,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结束了。” 阮糖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仿佛将积压在胸口的浊气尽数排出。 她转过身,看向商珩,眼中冰霜尽褪, “商先生想要什么报酬?”她轻声道,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第84章 我想要你 商珩低头凝视着她,夕阳的金辉落在她脸上,柔和了她平日里的清冷轮廓。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我要的报酬怕你给不起。” 阮糖眉头一挑,“你说就是了,我尽力而为” 商珩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低下头,额头几乎要抵上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诱惑和势在必得, “我想要的是——你。”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的落下,空气仿佛都变得静谧几分。 微风轻轻吹起阮糖的发丝,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混乱, “什么?” 商珩眸光炽热,伸出手轻拂开她颊边的一缕碎发, “我说我要你。” 他的话语直白而强势,如同他这个人一般,不给任何迂回的空间。 阮糖的心猛地一跳,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商珩用手指轻轻按住了唇。 “不用急着回答。”他的指腹温热,带着薄茧,摩挲着她的唇瓣,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我可以等,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他的体贴和理解,让阮糖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和莫名的悸动。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那双总是深邃难测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抬起手,覆上了他按在自己唇上的手,将其缓缓拉下。 “商珩,”她轻声唤他的名字,“等这一切彻底结束……我们好好谈谈。” 商珩的眼底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彩,他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唇角勾起一抹真切而愉悦的弧度。 “好。” 他并未再逼近,而是松开了手,只是那目光依旧胶着在她身上,带着未散的热度和十足的耐心。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 “我送你回去。” 商珩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比往常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 回到阮家别墅时,天色已大亮。 客厅里灯火通明,阮洪江、阮砚舟、阮砚松、阮砚秋皆在,显然是一夜未眠。 看到阮糖和商珩一同进来,四人立刻围了上来。 “糖糖!” 阮洪江一把拉住女儿的手,上下打量,看到她虽然疲惫但并无明显外伤,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目光随即锐利地看向商珩, “麻烦商总送我家糖糖回来。” 商珩理所当然地说了一句,“应该的。” 阮砚舟脸色凝重,他注意到商珩看向阮糖时那未加掩饰的眼神,但他此刻更关心另一件事, “糖糖,你没事吧? 阮砚松心思细腻,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但他更直接地表达了关心, “是不是受伤了?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快跟我们说说!” 阮砚秋没说话,只是紧绷着脸,眼神在阮糖和商珩之间扫了几个来回,带着明显的审视和一丝不爽。 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难道被猪……不对,商珩这家伙条件倒是顶尖,但配他宝贝妹妹还是差了点儿! 面对家人七嘴八舌的关心,阮糖心中一暖,她深吸一口气, “爸,大哥,二哥,三哥,我没事。” 她先安抚众人,然后简短地说道, “暗河的首领凯撒,确实已经被抓住了,后续的事情,商总这边和相关部门会处理干净。 我只是配合了一些行动,很安全。” 她刻意淡化了自己在其中的作用和危险,但阮家父子哪个不是人精? 能让商珩亲自出马,一夜之间擒获对方首脑的行动,怎么可能像她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阮洪江看着女儿明显不想多谈的样子,心疼又无奈,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以后这种事,一定要提前跟家里说一声,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 阮砚舟推了推眼镜,沉声道, “暗河的威胁既然已经解除,那是好事。 糖糖,你也累了,先上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哥哥们。” 他没有追问细节,但眼神表明他已经决定要动用手头所有资源,去查清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砚松拍了拍阮糖的肩膀,温柔道, “快去睡一觉,脸色都不好了。 想吃什么跟哥说,哥去给你做。” 阮砚秋则往前一步,隔在了阮糖和商珩之间,虽然没说话,但那护犊子的姿态摆得很足。 商珩将阮家兄弟的反应尽收眼底,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明白,要真正得到阮糖,她这几位护妹狂魔的哥哥,也是不小的“关卡”。 他从容地对阮洪江和阮家三兄弟点头致, “伯父,三位兄长,既然糖糖已经安全送到,那我就先告辞了。” 他称呼的微妙变化,让阮砚舟和阮砚松眼神微动,阮砚秋则直接皱起了眉头。 阮糖感受到哥哥们投在商珩背影上那复杂的目光,以及商珩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瞥,顿时觉得有些头疼。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确实是休息。她对家人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那我先上去了。” 回到自己熟悉又温暖的房间,阮糖卸下所有防备,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她躺在床上,商珩那句“我想要的是——你”却在脑海中反复回响,让她心烦意乱。 “谈什么谈……麻烦的家伙……” 她低声嘟囔了一句,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试图驱散那张俊脸和低沉的声音,却在不知不觉中,唇角微微弯起了一个自己都未察觉的细小弧度。 阮糖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她是被手机铃声给震醒的。 “唐,”夜枭的声音听起来恢复了不少中气,但依旧带着重伤后的虚弱, “凯撒的审讯有进展了,这家伙嘴很硬,用了些非常手段,才撬开一点缝隙。” 阮糖没有开灯,而是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 “他说了什么?” 夜枭顿了顿,语气凝重起来,“他透露了一个信息暗河似乎还有一个更神秘的‘元老会’存在。 他这次在国内的行动,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向‘元老会’证明自己的价值,获取更多支持。” “元老会?” 阮糖眯起了眼睛。这倒是一个新的信息。 凯撒已经是暗河明面上的最高首领,如果还有元老会,那才是暗河真正的核心。 “是的。关于元老会,他知道的也不多,极其神秘。 但他提到一个代号‘摆渡人’的中间人,负责他与元老会的联络。 这个‘摆渡人’行踪诡秘,连凯撒都不知道其真实身份。”夜枭补充道。 “看来,抓住凯撒只是掀开了暗河的一角。” 阮糖沉吟道,“继续审,重点是‘元老会’和‘摆渡人’的任何线索。 同时,让我们的人在国际黑市和情报网络里放出风声,就说凯撒为了活命,正在吐露暗河的终极秘密……包括元老会。” “你想打草惊蛇,引蛇出洞?”夜枭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嗯。暗河的根系比我们想的更深,只有让他们自己乱起来,我们才能找到突破口。” 阮糖冷静地分析,“你伤势未愈,这些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你专心养伤。” 夜枭看着黑漆漆的屏幕,心里一软, “知道了知道了,这句话你都说了十多遍了!” 阮糖揉了揉翘起的发丝,食指勾起敲响屏幕,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夜枭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好像你比我大多少似的!” 阮糖和他斗了几分钟的嘴,才挂断电话。 结束通话后,她陷入沉思。 暗河的水,果然很深,不过,她并不畏惧。 无论是台前的凯撒,还是幕后的元老会,她都会一个个揪出来。 第85章 火了 不过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回学校上课。 她以“身体原因”请假多日,在校园里几乎成了传说中的存在。 关于她的议论从未停歇,从最初的“乡下丫头”“靠关系进A大”,到后来隐约传闻的“背景不简单”,但更多的是质疑和等着看笑话的目光。 阮糖选择在一个普通的早晨,穿着简单的卫衣牛仔裤,背着双肩包,低调地走进了精算系的大教室。 她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引起了窃窃私语。 “哟,这不是阮大小姐吗? 身体养好了?还以为你要直接休学了呢。” 林薇薇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她身边的小团体立刻发出附和的笑声。 阮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径直走到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拿出平板电脑和笔记本。 讲台上,一位以严厉和挑剔著称的老教授正在讲解一个极其复杂的金融衍生品定价模型。 讲到关键处,他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台下, “这个模型的边界条件处理,是业界公认的难点,谁能说说看?” 台下鸦雀无声,这个知识点超纲且冷门,连林薇薇都皱紧了眉头。 老教授有些失望,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后排似乎正在平板上写着什么的阮糖,眉头一皱, “后排那位一直打电脑的同学,不如你来谈谈你的高见?”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阮糖身上,林薇薇更是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阮糖抬起头,平静地合上电脑,站起身,没有丝毫慌乱。 她甚至没有看课本,条理清晰,深入浅出地阐述了三种不同的边界条件处理方法,并指出了每种方法的适用场景和潜在缺陷,最后还补充了一句, “当然,如果引入随机波动率曲面校准,可以进一步优化第三种方法的稳定性,相关论文去年发表在《Journal of Finance》上。” 她语速平稳,用词精准,不仅回答了问题,还做了延伸。 老教授从一开始的不满,到惊讶,再到眼中放出光来,最后忍不住拍案叫绝, “妙!太妙了!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你对这个领域的了解程度,远超我的预期! 你刚才提到的随机校准思路,正是我最近在研究的方向!” 全班同学,包括林薇薇在内,都目瞪口呆。 这位以刁难学生出名的老教授,居然对阮糖如此赞誉有加? 阮糖淡然回答,“教授过奖了,我叫阮糖,只是平时比较关注这方面的前沿动态。” “阮糖……好,好!坐下吧!” 老教授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欣赏。 林薇薇的脸色难看至极,仿佛又挨了一记无声的耳光。 阮糖回归校园的消息和课堂上的表现,很快在校园论坛上发酵。 林薇薇不甘心,匿名在论坛发帖,暗指阮糖长期旷课,却能对高深专业知识对答如流,暗示其“背景深厚”,可能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信息或提前得知考题。 帖子写得极具煽动性,很快引来了不少不明真相学生的跟风质疑。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那么神!原来是走了捷径!】 【怪不得能搞定霍恩教授,手段不一般啊。】 【建议学校严查!维护公平!】 阮糖对此一无所知,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此刻她正无奈地看着在她公寓里软磨硬泡的三哥阮砚秋。 "糖糖~好糖糖~你就陪三哥去嘛!" 阮砚秋一改在镜头前营造出来的冷拽酷人设,像只大型犬一样趴在沙发扶手上,眨巴着那双迷倒万千粉丝的桃花眼, "这次首映式真的很重要,你三哥我一个人去,多孤单啊!“ 阮糖头也不抬,继续在平板电脑上处理文件,语气平淡, ”你那些保镖、助理、经纪人,加起来能凑两桌麻将,会孤单?" "那能一样吗?“ 阮砚秋立刻坐直身体,”他们都是工作人员,你是家人!是亲妹妹! 而且,你三哥我长得这么帅,万一被哪个女明星或者名媛缠上,你不得帮忙挡一挡?" 阮糖终于从平板屏幕上抬起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 “上次跟那个模特传绯闻,需要我提醒你是怎么回事吗? 自己喝多了抱着人家哭诉新戏台词太难背。" 阮砚秋俊脸一红, "那、那是误会!狗仔断章取义!“ 他见硬的不行,又来软的,语气可怜兮兮, ”好妹妹,你就当去散散心不行吗?你看你,回来后就一直绷着。 就当陪三哥去玩玩儿,有好吃的,还能看明星。 我听说,陈景明陈老好像也会受邀出席,你不想见见?" 阮糖的手指在平板上停顿了一下。 陈景明? 那个德高望重的老数学家? 她确实看过他的几篇著作,而且……她也知道三哥也是想让她散散心。 她最近确实神经绷得有些紧,或许换个环境透透气也好。 她轻轻叹了口气,合上平板, “几点?穿什么?” 阮砚秋眼睛瞬间亮了, "明天晚上七点!礼服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保证我妹妹是全场最靓的崽!" "不用太夸张," 阮糖打断他,"简单得体就行。"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行!" 阮砚秋笑得见牙不见眼,立刻掏出手机, "那我让造型团队明天下午来公寓?放心,就基础的妆发,绝对尊重你的审美!" 阮糖本想拒绝,但看着三哥那亮晶晶的写满"我要给妹妹打扮"兴奋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算是默许了。 第二天下午,阮砚秋御用的顶级造型团队准时抵达阮糖的公寓。 团队负责人Anna姐看到阮糖时,眼睛瞬间亮了,围着阮糖转了两圈,啧啧称奇, “秋子,你这妹妹底子也太好了! 这皮肤,这骨相,绝了!稍微打理一下就能惊艳全场!” 阮糖有些不适地微微蹙眉,她不太习惯被人这样打量。 阮砚秋立刻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挡在前面, "Anna姐,说好了啊,简单自然为主,别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我妹妹不喜欢。" "明白明白!"Anna姐笑着保证。 造型过程还算顺利,阮糖坚持只化淡妆,发型也只是将长发微微烫卷,自然披散。 礼服她最终选了一条阮砚秋准备的相对最简单的银色流苏吊带长裙,线条利落,既不张扬又自带高级感。 阮砚秋拿着一条钻石项链,正笑嘻嘻地凑过去想亲自给妹妹戴上时,公寓楼下蹲守的狗仔,凭借长焦镜头,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亲密"的一幕。 高大帅气的顶流男星,正温柔地俯身,为一位容貌绝美的陌生女子佩戴项链,画面唯美得如同偶像剧海报。 照片几乎是瞬间就被爆上了热搜! #阮砚秋密会神秘女子# #阮砚秋恋情曝光# #顶流阮砚秋公寓私会# 话题后面跟着鲜红的"爆"字。 照片里,阮糖的侧脸清晰可见,那清冷绝伦的容貌和出众的气质,即使在高糊的照片中也无法掩盖。 阮砚秋的粉丝群瞬间炸锅,评论区和私信充满了各种猜测和不堪入目的攻击: 【这女的是谁啊?从来没听说过!】 【一看就是整容脸!肯定是想靠我们秋秋上位!】 【住在秋秋公寓?心机婊!花瓶脸!离我们哥哥远一点! 【哥哥怎么会喜欢这种类型的?我不相信!】 阮糖的手机很快被赵昭昭的信息塞满,她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86章 林薇薇 看着网络上那些恶意的揣测和人身攻击,她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觉得有些无聊。 一旁的阮砚秋却气得跳脚,俊脸黑得像锅底, “这群人胡说八道什么! 我给我亲妹妹戴个项链怎么了?” 他立刻夺过助理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操作。 几分钟后,在所有热搜话题还在疯狂发酵时,阮砚秋的个人微博突然更新了。 没有通过工作室,是他自己发的。 @阮砚秋V: 【介绍一下,我亲妹,@阮糖。晚上首映式,我带她一起去。谁再胡说八道污蔑我妹妹,律师函警告![图片]】 配图是一张刚才他强行搂着阮糖肩膀拍的合照。 照片里,阮砚秋笑得一脸得意和骄傲,而被他紧紧搂住的阮糖,则是一脸无奈又带着点纵容的表情,兄妹间的亲昵感扑面而来。 这条微博如同深水炸弹,再次引爆网络! 刚才还在疯狂辱骂阮糖的粉丝们瞬间傻眼,评论区风向以光速逆转: 【卧槽?亲妹妹?这么漂亮的妹妹是真实存在的吗?】 啊啊啊妹妹好美!这颜值是女娲毕设吧!和秋秋好像! 【对不起妹妹!我们错怪你了!原来是自己人!】 【哥哥居然有这么绝的妹妹!藏得太深了!】 妹妹好有气质啊!清冷挂美人!我爱了! 【求问妹妹有微博吗?想关注!这神仙颜值我可以!】 "阮砚秋亲妹妹"、"阮糖颜值“等词条迅速冲上热搜,取代了之前的恋情传闻。 阮糖那张被偷拍的侧颜照和阮砚秋微博上的合照被疯狂转发,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顶流妹妹"惊艳到了,纷纷涌入阮砚秋的微博,求阮糖开通社交媒体账号。 阮砚秋看着评论区一片”求妹妹微博"、"小姑子看看我"的留言,得意地晃了晃手机,对阮糖说: "看吧,我就说我妹妹最好看! 糖糖,要不你真开个微博,随便发点什么都行。" 阮糖收起自己的手机,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没兴趣。"她对这些虚名一向不在意。 "好吧好吧," 阮砚秋也不强求,美滋滋地看着网络上对妹妹的夸赞, “反正我妹妹就是这么优秀! 走,时间差不多了,三哥带你亮瞎他们的眼去!” 当晚的首映式红毯,当阮砚秋携阮糖一同亮相时,媒体的闪光灯几乎要将夜空点亮。 阮砚秋一身剪裁极致合体的深蓝色丝绒西装,在灯光下流淌着幽微的光泽,将他本就俊美无俦的容颜衬托得愈发夺目,像是从中世纪古堡中走出的贵族。 阮糖一袭设计极其简洁的银色流苏长裙,没有繁复的蕾丝,没有暴露的裁剪,只有流畅的线条和随着步伐摇曳生姿的流苏,如同月华凝成的瀑布。 她的妆容清淡得近乎素颜,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侧,平添几分随性。 与周围那些妆容精致,姿态万千的女星名媛相比,她显得过于“清淡”,然而,正是这份清淡,揉合了她自身那股清冷卓绝,不容亵渎的气质,形成了一种奇异的磁场。 她并未刻意摆出任何迎合镜头的姿态,只是平静地走在哥哥身边,目光淡然地扫过前方,对那些或惊艳或探究的灼热视线,似乎毫无所觉。 这种超乎年龄,甚至超乎这种场合的从容,反而让她在争奇斗艳的红毯上,显得格外独特,像一股清洌的山泉,误入了浮华的海洋。 “阮砚秋!看这里!” “砚秋!这边!” “妹妹!阮糖妹妹看这边!” “糖糖!第一次公开亮相感觉如何?” 媒体区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其中对阮糖的好奇与关注,甚至一度压过了对主角阮砚秋。 长枪短炮疯狂地对准她,试图捕捉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阮砚秋一边熟练地配合着媒体的要求,变换着姿势,展现着无可挑剔的专业素养和迷人笑容,一边微微侧头,靠近阮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得意和炫耀, “糖糖,你看,我就说你一来,肯定轰动。 你哥我的风头都被你抢光了。” 阮糖淡淡瞥他一眼,那眼神清澈见底,仿佛在说“无聊”。 她没说话,只是被他挽着的手臂轻轻动了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力道,示意他适可而止,赶紧走完这漫长的红毯。 兄妹俩这细微又自然的互动,被无数镜头精准捕捉,定格成画面。 几乎在同一时间,网络上关注这场首映式的粉丝和路人就炸开了锅。 “兄妹颜值天花板” “哥哥好宠妹妹” “阮糖好酷” “这兄妹俩基因也太好了吧” 之类的评论迅速刷屏,引发了新一轮的讨论热潮。 进入内场,喧嚣似乎被隔绝了一层。 奢华的水晶吊灯悬挂在挑高的大厅中央,折射出万千华光,照亮了每一个角落的衣香鬓影,名流云集。 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槟,香水与雪茄混合的馥郁气息。 阮砚秋作为当今顶流,自然是众人寒暄攀谈的焦点,但他始终牢牢地将阮糖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逢人介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骄傲, “这是我妹妹,阮糖。” 惊讶、好奇、惊艳、探究……种种复杂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落在阮糖身上。 她能感觉到那些视线在审视她的容貌,她的衣着,她的一举一动。 然而,她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并不多言,连客套的寒暄都吝于给予。 那份与生俱来的疏离感,像一层无形的屏障,让她在这觥筹交错,虚伪应酬的喧嚣场合中,硬生生割据出一方属于自己的,安静的小天地。 “砚秋,这位就是你藏了这么久的妹妹? 真是……气质非凡。” 一个略带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阮砚秋回头,脸上立刻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陈老!您真的来了!真是太给我面子了!” 他轻轻拉了一下阮糖,语气更加郑重, “糖糖,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陈景明陈老,我们国家数学界的泰山北斗,国宝级的人物。” 阮糖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一丝细微却真实的波澜。 第87章 嫉妒 她看向眼前这位穿着深灰色中式褂子,满头银发却精神矍铄,目光锐利的老人,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晚辈礼,尊敬, “陈老先生,久仰大名。 拜读过您的《非线性泛函分析中的拓扑方法》,受益匪浅。” 陈景明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他今晚受邀前来,更多是给主办方面子,顺便见见这位“顶流的妹妹”,本以为只是个漂亮点的年轻人,没想到这小姑娘开口就提到了他早年一本颇为深奥,专业性极强的专著。 那本书,即便是数学系的研究生,读起来也未必轻松。 “哦?” 陈老花白的眉毛挑了挑,真正来了兴趣,饶有兴致地追问, “你看得懂那本书?” “有些地方尚且吃力,” 阮糖回答得谦逊但坦然,没有丝毫怯场, “特别是关于巴拿赫空间上紧算子的不动点定理推广那部分,觉得先生的思路极为精妙,逻辑严谨,但其中几个辅助定理的推导过程,我反复演算,总觉得还有些疑问,未能完全吃透。” 陈景明眼睛骤然一亮,仿佛在沙漠中遇到了甘泉,找到了难得的知音。 他竟就这般站在人来人往,喧闹不休的宴会厅中央,和阮糖旁若无人地讨论了起来。 从拓扑学的起源谈到动力系统的前沿应用,从某个经典数学猜想的现状聊到计算数学在实际工程中的瓶颈,偶尔蹦出的几个艰深数学术语,连自诩高学历的阮砚秋都听得云里雾里,只能保持微笑,假装听懂。 阮砚秋在一旁看着自家妹妹和陈老相谈甚欢,虽然自己完全插不上话,像个局外人,却与有荣焉,心底骄傲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笑得像个一百多斤单纯快乐的孩子。 周围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突兀而又和谐的一幕。 尤其是几位试图上前与陈老攀谈,混个脸熟却始终找不到机会的学术界人士和附庸风雅的名流,看向阮糖的目光更加复杂和不同了。 能和陈景明这样的人物畅谈如此之久,并且看起来是平等交流而非单方面请教,这女孩恐怕不止是阮砚秋的妹妹、长得漂亮那么简单。 不远处,一根巨大的罗马柱旁,林薇薇和几个同样家世不错的年轻男女站在一起。 她是费尽心机,跟着一个苦苦追求她的世家子弟混进来的。 本想借此机会拓展人脉,为自己将来进入上流社会铺路,却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样一种方式,再次见到阮糖。 她看着那个在学术泰斗面前依旧从容不迫的阮糖, 看着她身上那件看似简单,实则出自某顶级高定品牌价值足以在二三线城市买下一套公寓的流苏长裙, 看着她身边那个光芒万丈,却对她呵护备至视若珍宝的顶流哥哥阮砚秋。 再想到白天在学校论坛里,自己匿名发的,那些刻意引导舆论暗示阮糖靠背景挤掉他人,质疑其学术能力的帖子,此刻可能正被眼前这活生生的现实疯狂打脸。 一股混合着强烈嫉妒、难堪、羞辱和难以置信的怨毒情绪,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脏,几乎要将她淹没。 凭什么? 一个不知道从哪个乡野角落冒出来的丫头,凭什么拥有这一切? 顶流哥哥的无限宠爱,她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高级定制,连她父亲都要恭敬对待的学术泰斗的另眼相看。 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落到了这个装模作样的阮糖头上? “薇薇,那个就是阮砚秋刚公开的妹妹? 她好像还认识陈老,看起来聊得很投机啊!” 旁边的女伴小声嘀咕,语气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羡慕和惊叹。 林薇薇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无形中扇了一巴掌。 她端起侍者托盘中的香槟,猛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却无法浇灭心头的邪火。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弯月形的红痕,语气里的酸涩与恶意几乎难以掩饰, “谁知道呢……也许,人家就是特别有‘缘分’吧,或者,特别懂得怎么讨老人家欢心。” 她刻意将“缘分”和“讨欢心”几个字咬得有些重,试图引导旁人往不好的方向联想。 然而,她身边的同伴似乎并未理会,依旧赞叹地看着阮糖的方向。 就在这时,主办方宣布电影点映即将开始,请各位嘉宾移步放映厅。 人群开始缓缓向放映厅入口流动。 林薇薇看着阮糖与陈老道别,然后随着阮砚秋和几位主办方高层一起,走向前排的预留座位。 一个恶毒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她的理智。 她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只想让阮糖出丑,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把她那副清高的面具撕下来! 她趁着人流涌动,悄悄绕到侧面的通道,加快脚步。 在阮糖经过她前方一个略微有些积水的光滑大理石地面时,她装作脚下高跟鞋一崴,惊呼一声,整个人带着一股不小的力道,猛地向阮糖的后背撞去! 同时,她手中那杯刚续满橙黄色的香槟,也恰到好处地向前泼洒而出! “哎呀!” 一切发生得太快! 周围的人只听到一声惊呼,就看到林薇薇失控地向前扑倒,香槟酒液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目标直指阮糖那身昂贵的银色礼服! 阮砚秋走在稍前位置,闻声回头,瞳孔骤缩, “糖糖!”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阮糖仿佛背后长了眼睛。 她没有惊慌失措地闪躲,只是极其迅速地,向侧前方迈了半步,身体巧妙地调整了受力点。 同时,她的手臂如同游鱼般轻盈一摆。 “砰!” 林薇薇结结实实地撞上了旁边想要上前扶住她的安保人员。 而那大半杯香槟大部分泼洒在了光洁的地面上和安保人员的西装上,只有几滴溅到了阮糖的裙摆流苏上,却并不明显。 阮糖的身形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便稳稳站住。 她甚至有余暇伸手扶了一下因为惊吓而差点没站稳的阮砚秋。 现场瞬间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上。 林薇薇狼狈地摔在安保人员怀里,发型乱了,昂贵的礼服也沾了酒渍,她抬起头,脸上满是计划失败的错愕和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惊慌。 阮糖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林薇薇脸上。 那眼神,没有愤怒,没有指责,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仿佛在看一场低劣的表演。 第88章 我想提前毕业 “这位小姐,”阮糖开口,声音清冷,如同碎玉投盘,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走路,还请小心。” 她没有多说一个字,没有质问,没有纠缠,但那眼神却让林薇薇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浑身发冷,比被当众责骂还要难堪百倍。 周围那些投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怀疑审视和鄙夷。 阮砚秋此刻也反应过来,俊脸瞬间沉了下来,他一步挡在阮糖身前,眼神锐利如刀地射向林薇薇,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你是谁?怎么回事?” 他强大的气场瞬间全开,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都几乎凝固。 主办方负责人也急忙赶过来,连声道歉,并严厉地看向林薇薇和她那个急忙跑过来的男伴。 “误会!完全是误会!薇薇她是不小心的!” 那男伴满头大汗地解释。 林薇薇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低着头,语无伦次地重复,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脚滑了……” 阮糖却轻轻拉了一下阮砚秋的衣袖,淡淡道, “三哥,算了,电影要开始了。” 她不想在这种人,这种事上浪费丝毫情绪和时间。 阮砚秋狠狠瞪了林薇薇一眼,然后才护着阮糖,在工作人员更加殷勤的引导下,走向座位。 经过这一出,阮糖那份临危不乱,从容大气的姿态,更是深刻地印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中。 与之相比,林薇薇的狼狈和可疑,显得愈发不堪。 电影放映期间,阮糖专注地看着银幕,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 而阮砚秋则时不时担忧地看她一眼,确认她无恙。 首映式结束后,阮砚秋带着阮糖准备从VIP通道离开,却被一位穿着得体、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士拦住了。 “阮小姐,您好。冒昧打扰,我是陈景明先生的助理。” 那人恭敬地递上一张材质特殊的便签纸,上面只有一行手写的电话号码, “陈老非常欣赏您,这是他私人实验室的直线联系方式。他说,如果您在学业上遇到任何难题,或者对某些数学领域感兴趣,随时欢迎您去他实验室交流探讨。” 阮糖微微一怔,双手接过便签,指尖感受到纸张的细腻纹理。 她颔首:“谢谢您。麻烦您转告陈老先生,我会认真考虑,并找机会前去拜访请教。” 坐进回程的豪华轿车里,隔绝了外界的喧嚣,阮砚秋还在兴奋又后怕地刷着手机。 “糖糖,你看!你还在热搜上挂着呢!‘阮砚秋妹妹神仙颜值’、‘阮糖清冷气质’、‘阮糖数学’ 我就说嘛!我妹妹一出马,一个顶俩!” 他念着网友花样百出的评论,比自己在国际电影节上拿到影帝奖杯还开心, “还有好多人夸你聪明,说你能跟陈老聊那么久,肯定是真学霸!”他絮絮叨叨地说着。 阮糖靠在柔软的真皮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流转的,如同彩色星河般的霓虹,神色依旧平淡如水。 网络上的喧嚣赞誉,旁人的好奇探究,乃至林薇薇那种不入流的恶意手段,似乎都无法真正进入她的世界,引起她心湖的半丝涟漪。 “三哥,” 她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冷,“A大精算系的本科课程,我差不多已经自学完了。” 阮砚秋一愣,放下手机,惊讶地看向她, “啊?这么快?这才开学多久……那你想……” “我想申请提前毕业。” 阮糖转过头,眼中是冷静而清晰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然后,转向应用数学和金融工程交叉领域,做点真正有意思有挑战性的研究。” 林薇薇永远不会知道,她所在意的那些浅薄的东西,在阮糖所规划的人生宏大蓝图里,渺小得如同宇宙尘埃,根本不值一提。 她的战场,她的征途,从来就不在那小小的大学教室,也不在这浮华喧嚣转瞬即逝的名利场。 阮砚秋看着妹妹沉静却坚毅的侧脸,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收起所有的玩笑和不正经,神色变得郑重而支持,用力点头, “糖糖,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阮砚秋依旧沉浸在“我妹妹天下第一棒”的兴奋与对未来的憧憬中, “提前毕业需要什么条件? 要不要三哥去找校长聊聊? 或者咱们直接捐栋楼?”他半是认真半是玩笑。 阮糖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清冷的眸子里染上一丝极淡的笑意, “三哥,不用。按照A大的规矩来就好,我需要的是时间,和几场有分量的考试。” 她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她早已规划好一切,外界的喧嚣或便利,都无法动摇她自身的节奏。 车子平稳地驶入浓郁的夜色,将五光十色的城市远远抛在身后。 阮糖低下头,摊开掌心,看了一眼手中那张看似普通却分量千钧的便签,指尖轻轻拂过上面那行苍劲有力的字迹。 陈景明实验室的联系方式。 这是一个契机,一扇门。 回到阮家时,夜已深。 阮砚秋依旧精神亢奋,拉着大哥阮砚舟和二哥阮砚松,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晚上妹妹如何“大杀四方”,如何被学术泰斗青眼有加,又如何轻松化解了一场“拙劣的阴谋”。 阮砚舟沉稳地听着,目光落在安静坐在一旁捧着温热牛奶的阮糖身上,眼中是赞许与深思。 “陈景明教授的实验室……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糖糖,如果需要家族在学术资源上提供任何支持,随时开口。” 阮砚松则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带着惯常的冷静分析, “提前毕业的申请,我会让助理跟进A大那边的流程。 另外,林薇薇……” 他眼神微冷,“林家那个小公司,最近似乎有几个项目想搭上阮氏的线。” 阮糖轻轻摇头,打断了二哥的话, “二哥,不必。她无关紧要。” 她的注意力,早已不在那场无聊的闹剧上。 第89章 质疑 跳梁小丑,自有其命运,无需她浪费心神,更无需家族出手,平白惹来不必要的关注。 阮家找回她这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女儿,本就处于舆论风口,一举一动都需谨慎。 她不想因为这点私怨,给家族带来任何潜在的麻烦。 阮砚松看着她,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他这个妹妹,心思之通透,格局之开阔,远非常人可及。 接下来的日子,阮糖的生活节奏更快了。 她几乎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了图书馆,自习室和线上课程中。 精算系的本科课程对她而言确实已无挑战,她开始大量阅读应用数学、随机过程、金融工程、高等计量经济学方面的专著和前沿论文。 她并未立刻联系陈景明。 她知道,在没有足够积淀和明确思考方向之前,贸然拜访是对那位老人时间的不尊重。 她需要先构建起自己的知识体系,找到那个能让她和陈老产生有价值对话的“切入点”。 与此同时,网络上关于“阮糖”的热度并未完全消退。偶尔有学生在A大校园里拍到她的照片。 总是独自一人,步履匆匆,神情专注,不是抱着厚厚的书籍就是在低头看着平板电脑上的文献。 那种摒弃浮华、沉浸于学术世界的清冷气质,反而为她赢得了更多的好感,“学霸女神”的形象愈发深入人心。 当然,质疑的声音也从未断绝。 校园论坛里,那个最初由林薇薇匿名发布的、暗示阮糖靠背景入学的帖子,依旧被一些酸葡萄心理的人不时顶起。 尤其当阮糖提交提前毕业申请,并申请参加多门高年级核心课程期末考试的消息传出后,质疑声达到了一个小高潮。 “精算系本科课程自学完?吹牛不上税吧?” “才大一上学期就想提前毕业?这操作闻所未闻,阮家这是给学校捐了多少钱?” “坐等大小姐考试成绩出来打脸,到时候看阮砚秋还怎么吹他妹妹是天才。” “估计也就是个噱头,吸引眼球罢了,真当A大是她们家开的了?” 这些议论,阮糖从不关注。她甚至没有注册论坛账号。 她的世界,被复杂的数学公式、精妙的金融模型和浩瀚的文献所填满,那些嘈杂的声音,如同蚊蚋嗡鸣,根本无法穿透她专注的心墙。 林薇薇自然也听到了阮糖申请提前毕业的消息。 在经历了宴会那晚的彻底失败和随后几天被圈内人隐隐排斥的尴尬后,她对阮糖的嫉恨已经发酵成了毒汁。 她认定阮糖是在哗众取宠,等着看她期末出丑。 “装!继续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她咬着牙,在匿名论坛上用小号更加卖力地带节奏,试图营造一种“阮糖德不配位、必有内幕”的舆论氛围。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阮糖始终低调而专注,没有任何黑料可挖,反而因其惊人的勤奋和几次在公开课上被教授点名回答出极高难度问题的表现,使得支持她的声音逐渐压过了质疑。 期末季来临,阮糖的身影频繁出现在各个考场。 她申请参加的考试科目之多、难度之大,连精算系的系主任都感到惊讶。 这些考试分散在不同时间段,强度极高,但每一次,阮糖都是最早交卷的那批人之一。 她答题时神色平静,笔尖流畅,仿佛那些令其他学生抓耳挠腮的难题,在她脑中早已有了清晰明确的解答路径。 监考老师们交换着惊异的眼神。 他们阅卷多年,一份答卷的含金量,几乎一看便知。 而阮糖的试卷,逻辑之严谨,步骤之清晰,方法之精妙,甚至偶尔出现的,超出课程要求但更为简洁优美的解法,都让他们印象深刻。 当精算系大三年级《高级金融经济学》的期末成绩公布时,整个系,甚至整个经管学院都小小地轰动了一下。 阮糖,这个名字高挂在成绩列表的第一位,分数是惊人的满分。 而这门课,是整个精算专业公认的“杀手课”,挂科率常年居高不下,能上九十分者已是凤毛麟角。 紧接着一门门硬核课程的成绩公布,阮糖无一例外,全部以接近满分的成绩通过,总分和平均绩点断层式领先。 之前所有质疑的声音,在这一连串无可辩驳的硬核成绩面前,彻底烟消云散。论坛上的风向瞬间逆转。 “卧槽!是真的学霸!跪了!” “这成绩……是人能做到的吗?她真的是大一新生?” “我之前还怀疑人家是靠背景,现在脸好疼……这才是真大佬!” “难怪陈景明教授都另眼相看,这数学功底太恐怖了。” “对不起阮同学,是我以前声音太大了……” 之前那些上蹿下跳的匿名账号,此刻全都销声匿迹。 林薇薇看着论坛上一面倒的赞叹和膜拜,看着阮糖那耀眼的刺目的成绩单,气得浑身发抖,将房间里的东西摔了一地,却也无济于事。 阮糖提前毕业的申请,毫无悬念地获得了批准。 校方在核实了她所有成绩并组织了一场由多位教授参与的,涵盖范围极广的面试答辩后,一致认为其已具备本科毕业所需的全部知识和能力,同意她提前完成本科学业。 这个消息,甚至被A大官方作为优秀学生典型案例进行了低调的宣传,进一步奠定了阮糖“学神”的地位。 拿到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的那天,阳光很好。 阮糖站在A大标志性的古老建筑前,拍了一张简单的照片。 照片里,她穿着学士服,怀里抱着证书,容颜清丽,目光平静地望向镜头,身后是爬满藤蔓的红砖墙和湛蓝的天空。 她没有将照片发在任何公开社交平台,只发在了家庭群里。 群里瞬间被三个哥哥的鲜花、掌声和夸张的赞美表情包淹没。 阮砚秋更是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声音激动得几乎破音, “糖糖!恭喜毕业!三哥给你办个最大的毕业派对! 把整个娱乐圈能请来的都请来给你庆祝!” 第90章 新征途 阮糖提前毕业的消息,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A大乃至更广的范围内激起了层层涟漪。 官方低调的宣传反而增加了神秘感,“学神”“天才少女”的光环牢牢戴在了她的头上,昔日所有质疑都化为了惊叹与仰望。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凭借首映式上惊鸿一瞥的“神仙颜值”和后续低调专注的学霸形象,阮糖竟然在网络上积累了一批数量可观的粉丝。 他们自称“糖粉”,自发地在社交媒体上建立后援会,收集她在校园里被偶然拍到的照片,分析她偶尔被提及的学术成就,甚至模仿她清冷简约的穿搭风格。 对于这位不混娱乐圈,却拥有顶级颜值和智商的“素人女神”,粉丝们充满了好奇与保护欲。 毕业典礼当天,阮糖没有参加大型的集体仪式。 对她而言,那只是形式,她在阮砚秋的强烈要求下,穿着学士服,由三位哥哥和闻讯赶来的父亲阮洪江陪着,在校园几个有纪念意义的地方拍了些照片。 尽管阮家尽力清场,但还是有眼尖的“糖粉”远远拍到了一些模糊却难掩风华的侧影或背影,激动地发在超话里,引来一片“舔屏”和“恭喜毕业”的祝福。 阮洪江看着眼前亭亭玉立,气质卓然的女儿,眼眶微红,大手轻轻拍着阮糖的肩膀,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好,好!我阮洪江的女儿,就是了不起!想做什么就去做,爸爸和你哥哥们,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阮砚舟递上一个精致的文件袋, “糖糖,这是大哥送你的毕业礼物,一套位于金融街顶层的公寓,视野不错,也安静,适合你接下来做研究。” 这份礼物既贵重又贴心,倒是十分符合大哥的性格。 阮砚松则送了一幅他亲手绘制的肖像画。 画中的阮糖站在图书馆的落地窗前,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眼神沉静而坚定,怀抱书籍,宛如掌控知识的女神。 “糖糖,”他声音温柔,“二哥不祝你前程似锦,只愿你的世界永远有书、有光、有热爱。” 阮砚秋的礼物最是夸张,直接是一把车钥匙,限量版的跑车,颜色还是阮糖曾经随口提过的月白色。 “以后想去哪,自己手握方向盘!谁也拦不住!”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比自己拿了影帝还开心。 家人的温暖与支持,如同暖流,悄然浸润着阮糖的心田。 她清冷的眉眼间,染上了真实的暖意。 傍晚回到阮家,阮糖发现客厅里多了一个低调奢华的长条形礼盒。 盒子上没有署名,只放着一张素净的卡片,上面是力透纸背锋芒内敛的字迹: “毕业誌喜。前路或有风浪,此物可护你周全。——商珩” 阮糖打开礼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看似普通却做工极其精良的银色腕表。 她拿起手表,指尖感受到一种特殊的材质触感和重量。 她轻轻触碰侧面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按钮,表盘瞬间亮起,显示出复杂的界面,不仅有时间,还有心率、定位、甚至一个极其隐蔽的紧急求救信号发射器。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奢侈品,而是融合了顶尖科技的个人安全装备。 阮糖眸光微动,将手表戴在了手腕上。 尺寸恰到好处,冰凉的触感贴合着皮肤,仿佛带着那个男人无声却强大的守护。 夜深人静,阮糖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整理一下今天的收获。 打开私人电脑,一个加密通讯窗口自动弹出,是夜枭。 夜枭:“恭喜毕业,Boss。”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经过多重加密的数据包。 阮糖下载解密,里面并非实物礼物,而是一系列全新的,权限更高的加密密钥,几个连TX组织内部都极少人知道的暗网情报节点访问权限,以及一份简要汇报。 阮糖看着屏幕,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她回复:“礼物收到,很好。辛苦了。” 热闹过后,阮糖的生活迅速回归了原有的轨迹,甚至更加忙碌。 她终于拨通了陈景明实验室的那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陈老的助手,语气恭敬。 在阮糖表明身份和意图后,对方似乎并不意外,很快为她安排了见面时间。 陈景明的私人实验室位于城郊一处静谧的科技园区,外表并不起眼,内里却别有洞天,各种先进的计算设备和专业书籍充斥其间,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理性与智慧的气息。 陈老本人比在首映式上更显随和,但眼神中的锐利丝毫未减。 他没有寒暄太多,直接带着阮糖参观实验室,介绍几个主要的研究方向。 是金融数学与应用数学交叉领域最前沿也最富挑战性的课题。 “阮丫头,”陈老带着她走到一块写满复杂数学公式的白板前,指着一个尚未完全解决的优化问题, “我听说了你提前毕业的事,成绩很漂亮。理论知识扎实是基础,但这里,” 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更需要的是解决问题的创造力和面对未知的勇气。怎么样,对这个领域,有什么初步的想法吗?” 阮糖没有立刻回答,她凝视着白板上的公式,眼神专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几分钟后,她拿起旁边的记号笔,在一旁空白处写下了一串推导和一个全新的约束条件。 “陈老,您看,如果引入这个非光滑优化算子,或许可以更好地捕捉市场在流动性枯竭时的跳跃行为,虽然计算复杂度会提升,但模型的稳健性可能会得到改善。”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陈景明看着那串简洁而优美的推导,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他提出的这个问题,困扰了实验室的博士们好几周,而阮糖仅仅看了几分钟,就提出了一个极具启发性的思路! “好!好!好!” 陈老连说三个好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看来我这张老脸,没看错人! 阮丫头,实验室欢迎你,我这儿正好有个合作项目,是跟一家顶级的国际对冲基金‘量子跳跃’合作的,关于尾部风险对冲策略的建模。 你敢不敢兴趣,跟着团队一起做做看?” “量子跳跃”? 阮糖目光微动,这个名字,她在TX组织的某些外围情报中看到过,背景复杂,与几大老牌金融家族关系密切,甚至可能牵扯到“暗河”的洗钱渠道。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或许能成为切入“暗河”外围的一个切入点。 “我愿意尝试。” 阮糖点头,神色依旧平静,但眼底已燃起挑战的火焰。 就这样,阮糖以实习研究员的身份加入了陈景明实验室最核心的项目组。 实验室位于城郊科技园,外观低调,内里却汇聚了顶级的计算资源和前沿的学术氛围。 陈老亲自带她熟悉环境,介绍核心团队成员。 “这位是寒云歇,我们这里的骨干,也是你的师兄,别看他年轻,在随机过程和非参数统计应用上很有建树。” 陈老指向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身形清瘦,面容略显苍白但五官清隽的年轻男子。 他气质沉静,眼神却透着一种经历过磨砺的坚韧与智慧。 寒云歇抬起头,当他的目光落在阮糖脸上时,整个人明显怔了一下。 那双沉静的眼眸中骤然掀起了波澜,惊讶,探寻,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几个月前,他身染奇疾,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意识模糊之际,隐约看到一道清冷的身影,指尖闪烁着细微的寒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力量,将他从无边黑暗中一点点拉回。 第91章 “阮……阮师妹?” 那张模糊却令人心安的脸庞,与眼前这张清丽绝伦,神色平静的面容缓缓重合。 “阮……阮师妹?” 寒云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哑,他站起身,非常郑重地向阮糖伸出手,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多亏了你我才能站在这里。” 他的态度不仅仅是客气,更带着发自内心的欣喜与感激。 阮糖与他轻轻一握,神色依旧淡然, “寒师兄言重了,医者本分。以后请多指教。” 她没想到陈老口中的骨干竟是寒老爷子的孙子,这层关系或许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实验室并非所有人都像陈老和寒云歇这般友善。 另外几名成员,尤其是资历较深的博士后张韬和博士研究生李莉,看向阮糖的眼神就带着明显的审视,嫉妒和不屑。 寒云歇那郑重其事的态度,更是刺痛了他们。 一个空闲的关系户,凭什么得到陈老的青眼和寒师兄的另眼相看? 张韬扶了扶眼镜,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阴阳怪气, “陈老,咱们这‘量子跳跃’的项目时间紧任务重,涉及的都是亿万级别的资金模型,让一个刚本科毕业……哦不,是提前毕业的‘天才’进来,会不会……不太合适? 毕竟有些实战经验和行业直觉,不是光靠书本和考试高分就能解决的。” 他将“天才”和“高分”咬得特别重。 李莉也立刻附和,笑容虚假, “是啊,阮师妹年纪这么小,又是女孩子,万一被那些复杂的金融模型和庞大的数据量吓到就不好了。 我们可没时间像保姆一样从头教起。而且,听说阮师妹家境优渥,这种枯燥的科研,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吧?” 言语间暗指阮糖是来玩票的。 陈老眉头紧皱,刚要开口训斥,阮糖却已淡然回应,目光平静地扫过张韬和李莉, “不劳两位费心,能否胜任,项目进展自会证明,至于数据与模型,” 她语气微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在我看来,它们比人心要简单得多。” 她这份临危不乱,甚至隐隐反将一军的态度,让张韬和李莉脸色一僵,心中更是怒火中烧,认定了她是仗着家世和陈老的青睐才如此有恃无恐。 寒云歇则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对这位救命恩人的性格有了更深的了解。 项目正式开始,阮糖被分配负责一部分数据预处理和初步模型构建的工作。 张韬和李莉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给她个下马威。 张韬将一摞堆积已久的“历史遗留”数据丢给阮糖,这些数据连他们自己都不愿触碰。 却美其名曰“锻炼基础能力和耐心”, 就等着看她出错,好找陈老告状。 “阮师妹,这些数据是前期积累的硬骨头,有点乱,你慢慢整理,不着急,毕竟基础要打牢嘛。” 张韬皮笑肉不笑地说,特意强调了基础二字。 李莉则假惺惺地好心提醒, “是啊,阮师妹,这些数据可关系到模型的基础稳定性,是根基呢。 你可要仔细点,万一哪里出点小差错,后面整个模型都可能跑偏,到时候项目延期甚至失败,责任可就大了去了。” 她试图用责任来给阮糖施加心理压力。 寒云歇眉头微蹙,想开口帮阮糖换一份任务,却被阮糖一个平静的眼神制止。 她看着那堆如同天书般杂乱的数据,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就这点手段? 她没有任何抱怨或质疑,只是平静地接过数据,道了声“好”,便沉浸到了自己的工作中。 接下来几天,阮糖几乎像是长在了电脑前,但她的操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键盘敲击声如同密集的雨点。 她没用实验室那套笨重的通用软件,而是自己现场写了个小巧灵活的程序。 这程序仿佛一把为她量身定做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入数据的肌理。 凭借对金融交易数据天生的敏锐和深厚理解,她编写的脚本能像老练的猎人一样,迅速嗅出异常值,补全有逻辑的缺失。 那些在张韬看来需要数周才能理清的乱麻,在她的手下,如同被施加了魔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条理清晰,规整干净。 更让人吃惊的是,她不仅仅是在完成清洗任务。 当她在项目组周会上,将分析报告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整个会议室安静了一瞬。 陈老看着报告,尤其是看到阮糖标出的异常点时,眼中爆发出惊喜和赞赏的光芒,连连点头, “好!非常好! 洞察力敏锐,功底扎实! 云歇,你看这里……” 寒云歇仔细翻阅着报告,眼中也满是钦佩,他看向阮糖,语气真诚, “阮师妹,这份报告的水平,远超一般博士生了。 你指出的这几个异常点,确实值得我们深入探究。” 张韬和李莉脸色铁青,仿佛被人当众扇了几记响亮的耳光。 他们不仅没看到阮糖出丑,反而被她用绝对的实力衬托得像两个嫉贤妒能的小丑。 那份报告的质量,让他们连挑剔的借口都找不到。 “哼,不过是数据清理做得快了点,说不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张韬低声嘟囔,却不敢让陈老听见。 李莉则强笑着,“阮师妹运气真好,看来这些数据没那么复杂嘛。” 试图轻描淡写地抹杀阮糖的努力与能力。 与此同时,外面的风波也并未停歇。 林薇薇不知从哪里打听到阮糖在实验室被排挤,只能干最基础的杂活的消息。 她激动得浑身颤抖,立刻在自己混迹的社交圈子里散播。 “看吧,我就说她是绣花枕头!在真正的天才圈子里混不下去了吧?只能打打杂,真是笑死人了!” “以为进了陈老的实验室就一步登天了?结果还不是底层小透明?” “等着吧,等她那个项目搞砸了,看她和她那个影帝哥哥还怎么嚣张!” 这些流言蜚语自然也传到了阮糖耳中,但她只是置之一笑,如同清风拂过山岗。 第92章 实力打脸 阮糖并没有把张韬和李莉的刁难放在心上,她甚至觉得有些……无聊。 但为了项目,也为了不辜负陈老的信任,她还是以惊人的效率完成了。 那份数据分析报告,与其说是完成任务,不如说是一次无声的示威。 她不仅清理了数据,更指出了几个深藏不露的结构性异常,这些异常,连张韬这样的资深博士后都未曾察觉。 周会上的赞许,像滚烫的烙铁,烫得张韬和李莉坐立难安。 陈老带着寒云歇和几位核心成员去开小会,会议室里只剩下阮糖和那几个心存芥蒂的同事。 空气凝滞,带着一种黏稠的尴尬。 张韬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发出不小的声响。 他站起身,没看阮糖,径直走向门口,语气硬邦邦地甩下一句, “有点基础是好事,别骄傲,模型构建才是见真章的地方。” 李莉紧随其后,经过阮糖身边时,脚步顿了顿,扯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声音压低,带着刺, “阮师妹,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光会整理数据可不够,希望你一直都能这么……运气好。” 阮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专注地看着自己屏幕上跳动的代码,仿佛那两人只是两只嗡嗡叫的蚊子,飞走了,世界便清净了。 她这副全然无视的态度,比任何犀利的反驳更让李莉憋闷。 倒是旁边一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硕士生赵圆,怯生生地凑过来,小声说, “阮师姐,你别介意,张师兄和李师姐他们……可能就是压力有点大。” 阮糖这才侧过头,看了赵圆一眼。 女孩脸圆圆的,戴着黑框眼镜,眼神里带着点崇拜和忐忑。 阮糖对她有点印象,做事认真,但似乎总是被张韬和李莉呼来喝去。 “没关系。” 阮糖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 赵圆似乎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好奇, “师姐,你那个清理数据的脚本好厉害,是怎么写的呀? 我感觉比我们用的商业软件快好多,也精准好多。” “需要的话,代码可以分享给你。”阮糖说。 赵圆眼睛一下子亮了,连连点头, “谢谢师姐!” 这个小插曲,并未在阮糖心里留下多少痕迹。 她很快投入到模型构建的工作中,陈老交给她的部分,涉及一种新型的尾部风险测度方法,理论深奥,计算复杂,这终于让她提起了一些兴趣。 她沉浸在数学的世界里,指尖在键盘上飞舞,一行行简洁而高效的代码流淌出来,构建出精妙的数学结构。 实验室里只剩下服务器低沉的运行声和她偶尔敲击回车键的清脆声响。 寒云歇开完小会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她微微蹙着眉,眼神专注地盯着屏幕,那侧影清冷而坚定,与记忆中病榻前那个模糊却令人心安的身影奇异地重叠。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将一杯还温热的美式咖啡轻轻放在她桌角。 阮糖被打断,抬眸看他。 “休息一下吧,陈老对你提出的那几个异常点很重视。” 寒云歇声音温和,“你做得很好。” “分内之事。” 阮糖的回应依旧简短,目光却重新回到了屏幕上那个未收敛的迭代过程。 寒云歇并不介意她的冷淡,他见识过她救人时的果断与沉稳,知道这清冷外表下蕴藏着怎样的力量。 他看向她的屏幕,注意到一个参数设置的细节,沉吟道, “这里……尝试用贝叶斯优化替代网格搜索,或许能更快跳出局部最优。” 阮糖手指一顿,抬眼认真看了看寒云歇。 这个建议切中要害,显示了他扎实的功底和敏锐的直觉。 “可以试试。” 她接受了这个建议,手指立刻在键盘上跳动起来,修改代码。 寒云歇看着她迅速付诸实践,嘴角弯了弯,没再打扰,转身回了自己的工位。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假装整理文献的张韬和李莉眼里,更是刺眼。 “呵,寒师兄还真是照顾新人。” 李莉酸溜溜地说,“这么快就开始‘单独指导’了。” 张韬冷哼一声,“人家是‘天才’,自然需要‘特殊关照’。 等着看吧,模型跑起来可不是靠小聪明和别人指导就行的。” 他们的窃窃私语,阮糖听不见,也懒得听。 然而,实验室外的世界,风波并未因她的专注而平息。 林薇薇散播的“阮糖在实验室打杂受排挤”的谣言,经过几轮添油加醋,在一些小圈子里传得有模有样。 甚至有几个好事的自媒体号,用隐晦的笔法发文,标题诸如《“学神”人设崩塌?天才少女实验室境遇堪忧》 《娱乐圈外的女神,难融学术圈?》 内容含沙射影,引导读者联想阮糖名不副实,在真正的学术环境中水土不服。 这些文章自然逃不过“糖粉”的眼睛。后援会里顿时群情激奋。 “胡说八道!我们糖糖需要靠人设?” “肯定是有人眼红!糖糖专注学术,不理这些宵小!” “气死了,有没有A大的同学能去打探一下真实情况啊?” “抱走我糖,不约!我们只关注糖糖的学术成就!” 粉丝们一边反黑控评,一边又忍不住担心。 他们心目中的女神,是不是真的在实验室受了委屈? 阮砚秋是第一个坐不住的。他一个电话打到阮糖这里,语气火急火燎, “糖糖!是不是实验室有人欺负你? 告诉三哥,三哥帮你摆平!” 他混迹娱乐圈,对这种踩低捧高,散播谣言的手段门清。 阮糖正在调试一个关键参数,“没事三哥,放心吧,我在忙,有时间再打给你。” “诶?糖糖……” 阮砚秋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愣了一下,随即更加心疼, “肯定是受委屈了都不说!大哥二哥,你们得管管啊!” 阮砚舟比较沉稳,直接联系了科技园区的管理层,询问实验室的人员构成和项目进展,委婉表达了阮家对阮糖工作环境的关注。 园区管理层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向陈景明教授传达了这份“关心”。 陈老得知后,只是笑了笑,对助手说, “告诉阮总,实验室靠实力说话,阮糖很好,非常好,让家里放心。” 他一生醉心学术,最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纷扰,但对阮糖的实力,他有绝对的信心。 阮砚松给阮糖发了一条很长的信息,没有提谣言,只是分享了自己创作一幅新画时的心境, “……艺术与科学,都是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与孤独和困难搏斗。 糖糖,你眼中有星辰大海,脚下便是征途,不必在意路边的蛙鸣。” 阮糖看到信息,清冷的眉眼柔和了一瞬,回复了一个比心的表情包。 外边的谣言虽然她不去在意,却有人迫不及待地想看她狼狈的模样。 这天下午,实验室来了几位访客。 是“量子跳跃”基金派来的项目联络人和一位资深量化分析师,前来进行阶段性交流。 陈老亲自接待,寒云歇、张韬、李莉以及阮糖作为项目核心成员参与会议。 张韬和李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机会。 第93章 用实力证明 他们要在基金方面前,彻底坐实阮糖“能力不足”的印象,最好能让她在关键的模型演示环节出丑。 会议前半段进展顺利,寒云歇代表团队介绍了项目整体框架和初步成果,逻辑清晰,数据翔实,得到了基金方代表的频频点头。 轮到讨论阮糖负责的尾部风险测度模块时,张韬抢先开口, “王总,刘分析师,这部分工作是由我们新加入的实习生阮糖负责的。 阮师妹虽然年轻,理论基础还不错,我们也在尽力培养。 可能有些细节还不够完善,正好请两位专家指点一下。” 他这话看似谦虚,实则把阮糖定位在了“需要培养”“细节不完善”的实习生位置上。 李莉立刻接口,笑容甜美,话里却藏着针, “是呀,阮师妹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天才少女’呢! 就是实战经验少了点,这次能参与这么重要的项目,可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阮师妹,快给王总和刘分析师介绍一下你的思路吧,别紧张哦。” 基金方的王总,一个四十岁左右,精干的中年男人,目光落在阮糖身上,带着审视。 他听说过阮糖的名字,网络上的一些传闻也略有耳闻。 那位刘分析师则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显然对“天才”“网红”这类标签抱有本能的怀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阮糖身上。 寒云歇皱了皱眉,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却被阮糖一个眼神制止。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演示屏前。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脸上看不出丝毫紧张,甚至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她没有看张韬和李莉,也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了主题。 “关于尾部风险测度,现有模型多基于极值理论或历史模拟,对市场结构突变和流动性螺旋的捕捉能力有限。” 她的声音清晰而平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她操作电脑,调出自己构建的模型框架图。 复杂的数学公式,精巧的算法逻辑、清晰的数据流走向,呈现在大屏幕上。 “我引入了一种基于非线性滤波和自适应权重结合的方法,试图动态捕捉波动率曲面在极端情况下的畸变行为。 这里,利用Malliavin calculus处理非高斯噪声…… 这里,通过引入Hawkes过程来刻画恐慌情绪的自我强化……” 她没有一句废话,直接深入到最硬核的数学和金融工程细节。 语速不快,但每一个概念、每一个推导都精准无比,逻辑链条严密得让人窒息。 起初,刘分析师还带着挑剔的眼神,但随着阮糖的讲解,他的表情逐渐变得专注,然后是惊讶,最后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王总虽然对具体技术细节不甚了解,但他能从刘分析师的表情和阮糖那自信从容、直击要害的阐述中,感受到这个年轻女孩非同一般的能力。 张韬和李莉的脸色,则随着阮糖的讲解,一点点变得惨白。 他们听不懂! 阮糖讲的一些数学工具和建模思想,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知识范畴! 那些什么Malliavin calculus,什么Hawkes过程在极端风险下的应用,他们只在顶级期刊的论文摘要里看见过名词! 她怎么可能懂这些? 她才刚本科毕业! 阮糖并没有停止理论,她调出了回测结果。 “这是基于过去二十年几次重大金融危机事件数据的回测。 对比传统VaR和ES模型,新模型在均方误差和分位数拟合优度上,分别提升了25%和18%,并且更早地发出了风险预警信号……” 屏幕上清晰的图表和数据,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张韬和李莉脸上。 他们之前丢给阮糖的“垃圾数据”,其中一些异常点,竟然被她巧妙地整合进模型,作为市场结构压力的代理变量,进一步提升了模型的预警能力! 这哪里是“需要培养”的实习生? 这水平,当他们的导师都绰绰有余! 讲解完毕,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刘分析师率先鼓起掌来,目光灼灼地看着阮糖, “精彩!非常精彩的模型! 阮小姐,你对金融市场的直觉和数学功底,令人惊叹。 这个思路极具价值,我认为完全有潜力申请核心专利!” 王总也笑容满面,对陈老说, “陈老,您真是慧眼识珠啊!有阮小姐这样的天才加入,我们对这个项目的成功,更有信心了!” 陈老抚须而笑,眼中满是自豪, “年轻人,思路活,敢想敢干嘛。” 寒云歇看着阮糖,眼神温和,带着钦佩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张韬和李莉僵在原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之前的刁难、贬低,此刻都成了最可笑的笑话。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小聪明都不堪一击。 会议在基金方高度满意的氛围中结束。 送走客人后,陈老把阮糖叫到办公室,仔细询问了她模型中几个细节的数学推导,越聊越是惊喜。 “阮丫头,你这脑袋瓜是怎么长的?” 陈老忍不住感叹,“看来让你只负责一个模块是大材小用了。 这样,尾部风险这个子项目,就由你来牵头负责,云歇辅助你,需要什么资源,直接跟我说。” 这是极大的信任和重用了。 阮糖平静地点点头,“好的,陈老。” 她宠辱不惊的态度,让陈老更是高看一眼。 走出陈老办公室,正好碰到在走廊里徘徊的张韬和李莉。 两人看到阮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或许是道歉,或许是解释。 但阮糖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没有胜利者的得意,也没有被冒犯的愤怒,仿佛他们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指责都让他们难受。 阮糖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走向自己的工位。 她手腕上,那块商珩送的银色腕表冰凉的触感传来。 她轻轻摩挲了一下表盘,目光投向窗外。 眸色深邃平静,如同深夜的海,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第94章 情敌见面 阮糖回到自己的工位时,实验室里只剩下服务器运转的低沉嗡鸣。 她坐下,没有立刻投入工作,而是微微侧头,看向窗外。 天色已近黄昏,远方的云层被落日染成一片瑰丽的紫金色,高楼玻璃幕墙反射着最后的光线,刺目而冰冷。 她抬起手腕,那块商珩送的银色腕表贴合在纤细的腕骨上,触感始终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凉意,如同它曾经的主人。 表盘在夕阳余晖下折射出一点寒星般的光。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表蒙,眸光沉静,窗外的城市光影尽数落入她深邃的眼底,不起波澜,只映出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 张韬和李莉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概短时间内不会再主动出现在她面前自取其辱。 赵圆倒是还在,正偷偷看她,眼神里充满了欲言又止的崇拜和一点点畏惧。 阮糖没有回应那道目光,她不需要崇拜,更不在意畏惧。 短暂的放空之后,她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 陈老将尾部风险子项目交给她牵头,意味着更大的自主权,也意味着更重的责任。 之前的模型框架虽然得到了基金方的认可,但在她看来,仍有优化的空间,尤其是在计算效率和处理超高维数据的稳定性上。 她调出代码,指尖在键盘上轻盈起落,黑色的命令行界面里,白色的字符飞速滚动,构建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复杂逻辑。 世界再次被隔绝在外,只剩下她与屏幕上跳跃的符号、流淌的数据。 夜色渐深。 金融科技实验室所在的楼层,灯光大多已经熄灭,只有核心机房和阮糖所在的角落还亮着。 寒云歇处理完手头的事务,正准备离开,看到那一点孤灯,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 阮糖保持着几乎不变的姿势坐在电脑前,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勾勒出清冷的轮廓。 她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眉头微蹙,盯着一段正在运行的代码,手边摊开的笔记本上,是几行简洁却足以让数学系研究生头晕目眩的微分方程。 寒云歇没有立刻打扰,他站在稍远的地方,目光落在她专注的侧影上。 实验室里很安静,能听到她偶尔轻敲回车键的声音,以及服务器散热风扇规律的嗡响。 他想起白天她在会议上的表现,那种举重若轻,直抵核心的锐利,与此刻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沉静截然不同,却又奇异的和谐。 “遇到麻烦了?” 他最终还是开了口,声音放得很轻。 阮糖闻声抬起头,眼神里还带着思考时的凝练,看清是他,那点凝聚的光散开些,恢复了平时的平淡。 “一个收敛性的小问题。”她言简意赅。 两人低声讨论起来,寒云歇发现,阮糖虽然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切中要害,而且对各种优化算法的理解远超他的预期。 讨论间隙,寒云歇将手里一直拿着的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放到她桌上。 “喝点水,很晚了,别熬太恨。” 阮糖看了一眼那瓶水,又看看他,点了点头:“谢谢。” “陈老很看重你这个模型,”寒云歇临走前说, “但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需要帮助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阮糖再次点头,算是回应。 实验室的玻璃门自动滑开,阮糖和寒云歇并肩走了出来。 夜风带着凉意,吹动了阮糖额前的几缕碎发。 “就送到这里吧,寒师兄,谢谢。” 阮糖停下脚步,语气比平时在实验室里稍缓和些。 寒云歇笑了笑,目光温和,“不用客气这么晚了,还是我送你……” “嘟——!” 一声极其突兀、尖锐刺耳的汽车喇叭声猛地炸响,粗暴地打断了寒云歇未说完的话。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嚣张,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打断和浓浓的警告意味。 两人同时转头望去。 只见街对面那辆原本静静蛰伏的黑色轿车,此刻大灯骤然亮起,两道炽白的光柱笔直地打在寒云歇身上,强烈的光线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带着一种强烈的、被侵犯领地般的敌意。 车门被推开,商珩迈步下来。 他依旧穿着那身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身形挺拔颀长。 在刺目的车灯背光下,面容有些模糊。 但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冷峻逼人的气场,却如同实质般穿透光线,沉沉地压了过来。 他步履从容,却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力,径直穿过马路,走到两人面前。 目光先是落在阮糖身上,深邃的眼眸在她脸上停留一瞬。 锐利如刀锋般的目光转向了旁边的寒云歇。 那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寒云歇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和商珩极具攻击性的气场弄得微微蹙眉。 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推了推眼镜,迎上商珩的目光,语气保持着礼貌, “这位先生,你是……?” 商珩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旁若无人地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揽住了阮糖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动作强势,带着不容拒绝的占有意味。 阮糖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腰际传来他掌心滚烫的温度和不容置疑的力道。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开,却被他更紧地箍住。 她抬头看向商珩线条冷硬的下颌,眉头微蹙,但并没有在旁人面前给他难堪,只是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商珩感受到怀里人细微的抗拒,低头瞥了她一眼。 眼神深邃,带着点警告,又掺杂着些别的什么。 随即,他重新看向寒云歇,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响起: “商珩。” 他报上名字,然后顿了顿,揽着阮糖腰的手刻意收紧了几分,让两人的姿态显得更加亲密无间,这才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阮糖的未婚夫。” “未婚夫”三个字,他咬得格外清晰,如同在宣示一个无可争议的主权。 这话一出,空气仿佛凝固了。 寒云歇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变得复杂难辨。 他下意识地看向阮糖,似乎想从她那里得到确认,或者看到一丝被强迫的痕迹。 阮糖也被商珩这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们虽然有婚约,但从未对外公开,他也从未用这个身份如此直接地宣示过。 她能感觉到腰间手臂的力量,以及商珩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近乎野兽护食般的强势气息。 她不太喜欢这种被当做所有物一样展示的感觉,这让她觉得有些不适。 但看着寒云歇那震惊和探究的眼神,又感受到身边男人那紧绷的,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般的状态,阮糖忽然觉得……有点意思。 她原本微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脸上那点不悦也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看戏的平静。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露出一个礼貌又疏离的微笑。 但她这笑容,落在寒云歇的眼中,无疑就是在默认商珩的话。 寒云歇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几分,他勉强维持着风度,对阮糖扯出一个有些艰难的笑容, “原来……阮师妹已经订婚了。恭喜。” 第95章 你吃醋了? 最后两个字,说得干涩无比。 商珩对寒云歇的恭喜不置可否,只是微微颔首,语气疏离而客套, “谢谢。时间不早,不耽误寒先生了。 糖糖,我们回家。” 他最后一句“我们回家”,说得自然无比,仿佛已经说过千百遍。 说完,不再给寒云歇任何开口的机会,揽着阮糖,转身便走向对面的车。 他姿态强势,步伐坚定,将阮糖完全笼罩在自己的气息范围内,隔绝了身后那道复杂的目光。 阮糖配合地跟着他的脚步,直到坐进副驾驶,商珩替她关上车门,绕回驾驶座。 车子发动,平稳地驶入夜色。 车内一片寂静,之前的剑拔弩张似乎还残留着余韵。 商珩目视前方,下颌线依旧绷得很紧。 阮糖靠在椅背上,安静了一会儿,忽然轻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调侃, “商先生,我好像还没答应你的求婚吧?” 商珩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转头看了她一眼。 女孩清亮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带着一点狡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他心底那点被激起的暴戾和醋意,在她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里,奇异地消散了大半, 他空出一只手,精准地抓住了阮糖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握住,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却挣脱不开。 “早晚的事。” 他目视前方,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跑不掉。” 阮糖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感受着手上有些烫人的温度和力道,没有再说话。 车窗外的霓虹灯光飞速掠过,在她沉静的眼底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阮糖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忽然想起什么,侧头问商珩: “去哪?” 商珩目视前方,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 “我家。” 阮糖微微挑眉:“你家?” “嗯。” 商珩淡淡应了一声,这才偏过头,快速瞥了她一眼。 “我饿了,陪我吃点东西。” 阮糖蹙眉,“我还有数据……” “现在是下班时间。” 商珩打断她,声音低沉, “或者,你想让我明天亲自去实验室,当着那位‘寒师兄’的面,请你吃饭?”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裹胁着未散的醋意,让阮糖瞬间无语。 她瞪了他一眼,知道这人说得出口就做得到。 为了避免更麻烦的局面,她选择闭嘴,重新靠回椅背,算是默许。 商珩几不可闻地勾了下唇角,继续专注开车。 车子驶入一处安保森严的高档小区。 商珩的这处私宅,阮糖是第一次来,与她那个堆满书籍和资料的别墅不同。 这里处处透着极致简约,昂贵和冰冷,像一座精心设计的堡垒,却缺乏烟火气。 指纹锁识别成功,门应声而开。 玄关感应灯自动亮起,驱散了门外的黑暗。 室内一片寂静,显然空无一人。 商珩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柔软的浅灰色羊皮,放在她脚边。 他自己则随意踢掉了皮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阮糖换好鞋,走进客厅,将随身背着的双肩包放在沙发上。 商珩跟在她身后,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扯松了领带,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 他走到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前,倒了一杯温水,走过来递给阮糖。 “喝点水。” 语气是习惯性的不容置喙。 阮糖确实有些渴了,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 温水润泽了干燥的喉咙,她舒服地轻轻吁了口气。 商珩就站在她面前,垂眸看着她喝水时微微颤动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微凉的气息。 他忽然伸手,用指节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 动作有些突兀,带着点试探的意味。 阮糖喝水的动作停住,抬起眼看他,眼神里带着询问。 “那个寒云歇,” 商珩开口,声音比刚才在楼下时低沉了些, “你们经常一起加班到这么晚?” 阮糖放下水杯,如实回答, “项目需要的的时候会。” “他经常对你……献殷勤?” 商珩斟酌了一下用词,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阮糖想了想,摇头, “讨论问题而已,他很专业。” 她客观的评价,听在商珩耳里却有些刺耳。 他俯身,双手撑在阮糖身体两侧的沙发靠背上,将她困在自己与沙发之间, “专业?” 他重复了一遍,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鼻尖,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所以,你觉得他很好?” 阮糖并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反而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在学术上,思路清晰,基础扎实,是个不错的同事。” 她完全没抓住他话里的重点,或者说,故意避开了那个重点。 商珩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清澈眼底映出的自己的倒影,那里面没有慌乱,没有羞涩,一股无力感夹杂着更深的占有欲涌上心头。 他有时候真的怀疑,这姑娘是不是天生少根筋,或者她的情感系统全都点在了智商上。 “阮糖,” 他叫她的名字,声音喑哑,带着一种挫败和执拗交织的复杂情绪,“看着我。” 阮糖依言看着他,眼神依旧平静。 “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 商珩直言不讳,语气强势,“也不喜欢你和他靠得太近。” 这是他第二次明确表达不悦。 阮糖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 “商珩,你在吃醋。” 这次是肯定的语气。 商珩身体微微一僵,盯着她坦然的目光,他心底那点被戳破的狼狈,在对上她清澈眼眸的瞬间,奇异地化开,变成一种混合着无奈和纵容的情绪。 他松开撑在沙发上的手,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听不出喜怒, “是,我吃醋。” 他承认得干脆,反而让阮糖愣了一下。 她往旁边挪了一步,清了清嗓,“不是说吃饭吗?” 她看了一眼静悄悄找不出第三个人的屋子, “吃什么?” 商珩凝视着她低垂的眉眼,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此刻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软。 他终是无奈地低笑一声,“西红柿鸡蛋面。” 语气中带着满满的纵容。 阮糖本想问是点外卖还是叫厨师过来坐,就看见商珩转身走向开放式厨房,打开冰箱。 她挑了挑眉,难道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会做饭?” 商珩嗯了一声,尾调上扬,带着满满的得意。 第96章 未婚夫想要转正 但其实他也只会这一种而且,但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主动说出来的。 差距到阮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商珩将袖子又往上拽了几分,露出结实的肌肉。 他拿出鸡蛋、番茄、一把青葱,还有密封包装的鲜切面条。 动作熟练地开火,烧水,洗切番茄,打散鸡蛋……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与他平日运筹帷幄的商界精英形象有种奇妙的反差感。 阮糖有些怔忡地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宽阔的肩线,挽起的衬衫袖子下,小臂肌肉线条流畅有力。 她没想到,商珩真的会下厨。 空气中渐渐弥漫开番茄炒蛋的酸甜香气和面条煮沸的水汽,一点点驱散了房间里冰冷的距离感。 这温暖的烟火气,让阮糖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放松了些。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番茄鸡蛋面摆上了中岛台。 简单的家常菜,色泽诱人,香气扑鼻。 “尝尝怎么样。” 商珩将一双筷子递给她,眸子带着些难掩的期待。 阮糖确实饿了,她低头尝了一口,面条软硬适中,番茄鸡蛋炒得恰到好处,味道出乎意料地好。 她没说话,只默默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商珩看着她细微的动作,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 他自己没动几口,大部分时间只是看着她吃。 直到阮糖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在食物的暖香里显得低沉而认真, “吃饱了?” 阮糖摸了摸明显鼓起的肚子,毫不吝啬地夸赞, “吃饱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商珩眉眼弯起,柔和了他硬朗的五官, “喜欢以后多给你做。” 暖黄的灯光倾泄在两人的身上,密闭的空间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阮糖的心跳有些失了节奏,她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商珩的眼睛。 商珩唇角勾起,一声轻笑从胸腔挤出, “某些人好像说过等事情结束后,要聊一聊我们的事情。” 阮糖差点都忘记自己曾经说过这句话,不过被人当场翻出来她也没觉得羞愧。 “几点了,我该回去了。” 她假装听不懂,作势就要往门口走。 却半路被截住,商珩身体微微前倾,高大的身体将阮糖挡得严严实实,不让她有丝毫逃脱的可能, “请问阮小姐,我这个‘未婚夫’的身份,什么时候能转正?” 他的问题直接而锐利,阮糖下意识地想避开他的视线,却被他目光中的专注牢牢定住。 “或者说,” 他继续,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 “让我这个未婚夫名副其实。”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餐厅暖黄的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那双总是深沉难测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里面翻涌着的情感纯粹的渴望和一丝小心翼翼。 阮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我们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 她试图用理性分析,“涉及两家,还有之前的约定……” “不要管两家,也不要管什么约定。” 商珩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目光灼灼, “阮糖,你喜欢我吗?” 喜欢我吗? 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立刻给出否定的答案。 这个男人,强势地闯入她的生活,在她身边布下无形的网,用他的方式护着她,纵容她,也……吸引着她。 她或许还不完全懂什么是爱情,但她知道,商珩对她而言,是特殊的。 看到他因别的男人而失控,她心底除了觉得他无理取闹,似乎……还有一丝高兴。 她的沉默,在商珩看来,却像是犹豫和拒绝。 他眼底的光芒微微黯淡了一瞬,但随即,那点黯淡被更深的执拗取代。 他再次逼近,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和食物的暖香,将她笼罩。 阮糖下意识地抬起头,还未看清他的表情,他的手掌已经轻轻撑在她身侧的台面上,将她圈禁在这一方天地里。 他俯下身,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声音喑哑,带着一种危险的、蛊惑人心的意味, “不说话?”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上,然后缓缓下移,定格在她因为紧张而轻轻抿起的唇瓣上, “那我换个方式问。” 他的指尖,带着滚烫的温度,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完全迎上他的视线。 “阮糖,” 他低声唤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电流,穿过她的四肢百骸, “我现在,可以吻你吗?”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里面翻涌着压抑已久的渴望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期待。 “用……你未婚夫身份吻你。” 阮糖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看着他眼底那片深邃几乎要将她吸进去的漩涡,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理性告诉她应该推开,应该拒绝,应该把一切理清楚再说…… 但身体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被他指尖的温度和灼热的呼吸禁锢,动弹不得。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正不受控制剧烈地跳动着,撞击着肋骨,发出雷鸣般的声响。 她的沉默,在商珩眼里,成了无声的默许。 他不再犹豫,低下头,精准地覆上了她微凉的唇瓣。 这个吻极其温柔,带着一种试探,珍视的意味。 他轻轻含住她的下唇,耐心地吮吻,像是在品尝世间最珍贵的佳酿,舌尖小心翼翼地描绘着她的唇形,诱哄着她开启齿关。 阮糖浑身一僵,感觉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两人相贴的唇瓣。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长睫轻颤,抵在他胸膛上的手,不知何时悄悄攥紧了他的衬衫布料。 她的顺从,无疑是对商珩最大的鼓励。 他的吻逐渐加深,变得更加炽热缠绵,带着积压已久的情感,细细密密地传递过来,霸道地侵占着她的感官,搅乱了她一向清明冷静的思绪。 淡淡的香气似乎还在空气中飘荡,红酒的淳厚萦绕在鼻尖,而唇齿间的纠缠,比任何美酒都更让人沉醉。 阮糖生涩被动地承受着这个吻,感觉自己像一艘迷失在暴风雨中的小船,只能紧紧抓住眼前这唯一的浮木…… 直到她因为缺氧而轻轻呜咽了一声,商珩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额头却依旧抵着她的,呼吸粗重,灼热地喷洒在她泛红的脸颊上。 他看着她迷蒙的眼眸和红肿水润的唇瓣,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现在,能给我答案了吗?” 第97章 他…又被耍了?!! 商珩声音沙哑,带着未褪的情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阮糖敏感的肌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的心跳如擂鼓,撞击着耳膜,方才那个吻的余韵还残留在唇齿间,大脑像是被抽空了, 她抵在他胸膛的手微微用力,想要推开一点距离,好让自己喘口气,也想让混乱的思绪清明一些。 然而,商珩圈禁着她的手臂坚实有力,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眸牢牢锁住她,等待她的宣判。 “我……” 阮糖张了张嘴,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微哑和柔软, “你这算是……逼供吗?” 商珩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指尖轻轻摩挲着她小巧的下巴,动作带着无限的珍视。 “如果是,有效果吗?” 他低声道,目光再次落在她红肿的唇瓣上,眸色转深。 阮糖别开脸,避开他那几乎能将人灼伤的目光, “你先放开我。” 她小声要求,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 商珩凝视她片刻,终于缓缓直起身,收回了撑在台面上的手。 但高大的身影依旧立在她面前,堵死了所有去路,只是给了她一丝喘息的空间。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叶,阮糖感觉脸上的热度稍微降下去一点。 “商珩,” 她终于抬起头,目光相对平静地看着他, “你应该知道我的世界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光亮,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商珩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她强装平静的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晦暗。 “阮糖,” 他的声音低沉,“你以为我站在今天这个位置,见过的‘不光亮’还少吗?” 他的指尖顺着她的下颌线滑到下巴,微微用力,让她更清晰地看向自己。 “我从不认为你的世界需要是纯白无瑕的,更不需要你在我面前伪装什么。” 他眸中闪过自嘲,“我的世界又何尝不是布满荆棘和算计。 母亲自杀的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带回来一个女人和两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孩子。” 霓虹灯透过落地窗映在他的低垂的长睫上,在脸上打下阴影 阮糖的心仿佛被人锤中,莫名刺痛,她嘴唇蠕动,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安慰。 商珩长睫掀起,漆黑的眸子清亮透彻,没有半分伤心,他嘴角勾出一抹恣睢的弧度, “在国外的那些年,我并不比你好到哪里,这样说起来我们真是绝配!” 阮糖一声冷哼,但心中的酸痛却如烟般消散, “你倒是会顺杆子往上爬。” 商珩的大长腿弯曲几分,弯下腰将脸凑到阮糖的面前,眸中闪着点点碎星, “我商珩这辈子,没求过人,但现在,我求阮小姐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们是绝配的机会。 好嘛?” 他的声音柔软,带着近乎示弱的真诚。 密闭的空间里,暖黄的灯光仿佛将时间都凝固了。 阮糖看着他那双总是深沉难测的眼睛,此刻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 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眸中的光芒一点点暗淡,然后猛地抬手拽住他的领口,往前一扯。 阮糖的唇上还残落着淡淡的青松气息,她恶作剧似的停在距离他嘴唇一厘米的位置,语气嚣张, “商总,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你……都会什么?” 商珩的心跳已经乱得不像样子,嘴角如何也压不下去,喉结滚动间,他大手覆上那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细腰, “我会的可多了,阮小姐要亲自试一试吗?” 阮糖抬眸,差一点没被那炽热得恨不得将她现在就架在烤架上生吞活剥的目光吓得缩脖子。 撩人她得心应手,但也仅此而已了,实战却是她毫无经验。 商珩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唯恐漏掉一个字。 可阮糖却轻轻抬手拂上商珩的眼, “闭眼。” 商珩心跳如鼓,听话地闭上眼睛,但下一秒等来的却不是佳人献吻,而是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商珩:“……” 他…又被耍了?! 手机传开消息提示音,是阮糖。 “商先生,明天见。” 商珩轻笑出声,眸光点点绽放,心中竟然没有半分被戏耍的不爽,反而像是被老师奖励的孩子,甜似蜜。 “阮糖啊阮糖,我要拿你怎么办。” 第二天,阮糖顶着黑眼圈去了实验室。 寒云歇眉头微蹙,“师妹是昨晚上没睡好吗?” 阮糖眼神一闪,她清了清嗓,“就是昨天睡晚了。” 她不等对方再说什么,便加快了脚步。 寒云歇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有些幽暗。 阮糖换好工作服后,便投入了工作状态。 她牵头项目后,并没有像张韬李莉预想的那样对他们发号施令,甚至很少主动与他们交流。 她只是清晰地划分了任务边界,将自己负责的核心部分做到极致,至于张韬和李莉负责的数据预处理和基础模块,她只要求最终交付物符合规范,过程一概不问。 这种彻底的公事公办,反而让张韬和李莉更加难受。 他们憋着一股劲,想在自己的领域做出成绩,证明自己并非无能,但面对阮糖那无可指摘,甚至常常超出预期的成果,他们所有的努力都显得黯淡无光。 实验室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张韬和李莉心头,而压力的源头,却似乎对他们毫不在意。 赵圆则成了阮糖偶尔会指点一两句的对象。 小姑娘悟性不错,态度也认真,阮糖不介意在自己方便的时候,分享一些实用的代码技巧或参考资料。 赵圆因此进步飞快,对阮糖更是死心塌地地佩服。 下午,阮糖还在食堂吃饭,突然收到了三哥阮砚秋发来的一连串消息,附带几个自媒体链接。 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什么《天才少女实验室遭霸凌,疑因性格孤僻难相处》,《学术圈也看脸?阮糖被孤立真相调查》。 文章内容捕风捉影,将之前林薇薇散播的谣言进一步加工,还“采访”了几个所谓的“A大匿名同学”,言之凿凿地描述阮糖如何被师兄师姐排挤,如何难以融入团队。 阮砚秋气得不行,“糖糖!你看看!我就知道你在实验室受委屈了! 要不要三哥发个律师函? 或者我让工作室发个声明?” 第98章 谣言再起 阮糖皱着眉,快速浏览了一遍那些文章,眼神里掠过一丝厌烦,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她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回复阮砚秋, “三哥,别激动,都是假的。” “怎么能不激动?他们这是诽谤!对你名声影响多不好!”阮砚秋几乎是秒回。 “影响不到我。” 阮糖回复得依旧冷静,“我的名声,不靠这些定义,况且实验室的工作也没受影响,你越理解,他们越起劲。” 她这边刚安抚住快要炸毛的三哥,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大哥阮砚舟。 相比三哥阮砚秋的急躁,大哥阮砚舟的声音沉稳得多, “糖糖,看到哪些新闻了?” “嗯,刚看到。” “需要家里出面处理吗?” 阮砚舟言简意赅,“可以让他们立刻消失。” 阮糖心里微微一暖,但态度依旧坚决:算了, “不用,大哥我能处理,这些小事,不值得家里浪费资源。” “好。” 阮砚舟没有多劝,他对妹妹的能力有足够的信任, “有任何需要,随时开口。” 结束和哥哥们的通话,阮糖正准备继续吃饭,微信又弹出一条新消息,是商珩。 他只是言简意赅地问了一句, “需要帮忙吗?” 阮糖看着那三个字,眼前仿佛浮现出商珩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那种带着点漫不经心,却又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 她几乎能想象,只要她点一下头,那些喧嚣的谣言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平息下去。 但她没有犹豫,指尖轻点,回复了同样简短的三个字, “不需要。” 对方几乎是秒回:“好。” 过了一会儿,又一条消息紧随而至, “晚上想吃什么?番茄鸡蛋面升级版,加个糖醋排骨如何?” 阮糖看着屏幕,嘴角忍不住微微向上弯了一下。 这种时候,他问的不是烦不烦,怕不怕,而是……晚上想吃什么。 这种迥异于她两位哥哥的关心方式,让她觉得……很有趣。 她回了一个字:“好。” 谣言的风暴在网络上持续发酵,虽然阮糖本人置若罔闻,但不可避免地还是刮进了实验室这个相对封闭的环境。 李莉在休息区刷着手机,看着那些攻击阮糖的言论,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又赶紧强行压下,故作担忧地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张韬低声道, “唉,你看这些新闻说的……虽然有点夸张,但空穴不来风,阮糖她那个性格,也难怪别人会说闲话。 这下好了,连累我们整个团队的名声。” 张韬阴沉着脸,没有接话。 他看着那些评论里对阮糖的贬损,内心有一种扭曲的快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无论外界如何议论,在实验室这个凭实力说话的地方,阮糖的地位丝毫没有动摇,甚至因为陈老明显的倚重,而更加稳固。 这种认知让他如同喉咙里卡了一根刺,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这时,陈老的助理拿着一份精美的邀请函走了进来,直接交到了阮糖手上。 “阮糖,这是‘量子跳跃’基金年中酒会的正式邀请函,陈老特意嘱咐给你的。 时间和地点在上面,准时出席。” 助理的声音不高,但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 那是一份极具分量的邀请,不仅代表着资方的认可,更是一个踏入顶尖学术圈和产业界社交圈的通行证。 李莉的眼睛瞬间瞪大了,盯着那份邀请函,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张韬的脸色也更加难看,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猛地转过头,死死盯住面前的电脑屏幕,仿佛要将屏幕烧穿。 凭什么? 他们心里同时呐喊,凭什么她阮糖一个新人,就能得到这样的机会? 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落在她头上? 赵圆则是一脸与有荣焉的兴奋,小声对阮糖说, “师姐,太好了!到时候一定很热闹!” 阮糖接过邀请函,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随手放在了桌角,和一堆打印出来的论文草稿放在一起,仿佛那只是一张普通的通知。 她脸上没有任何受宠若惊或欣喜的表情,平静得就像收到一封普通的邮件。 这种彻底的淡然,看在李莉和张韬眼里,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炫耀和蔑视,让他们心头的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李莉终于忍不住,猛地站起来,走到阮糖面前,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尖刻, “阮糖,外面现在传成那样,说你人品有问题,被实验室排挤,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你这样会影响我们整个团队的形象!到时候去酒会,别人怎么看我们?” 阮糖正在调试一个参数,闻言,终于从屏幕上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落在李莉因激动而有些涨红的脸上。 那眼神,清澈、冰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跳梁小丑。 “清者自清。” 她只说了四个字,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我的工作,就是最好的回应。”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李莉,又若有似无地掠过竖着耳朵听的张韬,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锐利的锋芒, “至于别人怎么看,是别人的事。 如果因为不实的谣言就动摇判断,那这样的人,也不值得我浪费时间去解释。” 说完,她不再理会僵在原地的李莉,重新低下头,专注于屏幕上的代码世界,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风波,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连让她多停留一秒的资格都没有。 李莉被她这副油盐不进,彻底无视的态度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身冲出了休息区。 张韬看着这一幕,心底一片冰凉。 他意识到,无论是学术上的竞争,还是舆论上的攻击,似乎都无法真正撼动这个的女人。 她自有其坚固无比的内核,不为外物所动。 而这种认知,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绝望,以及……一丝在绝望边缘滋生的,更阴暗的念头。 阮糖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再次悄无声息地亮起,是商珩发来的消息,内容是一张照片。 一个系着围裙的男人,和灶台上已经焯好水、色泽红亮的排骨。 “食材已备好,恭候阮小姐验收。” 阮糖的目光从复杂的代码移开,瞥见那条消息,清冷的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笑意。 第99章 一起吃饭 傍晚的天光如同稀释的蜂蜜,缓慢地流淌过城市冰冷的玻璃幕墙,为世界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暖金色。 阮糖敲下最后一行代码,指尖在回车键上轻轻一点,看着屏幕上模拟程序开始运行,生成一串串令人满意的数据。 她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正放松的表情。 高强度的工作如同一次精神的马拉松,此刻抵达终点,疲惫感才后知后觉地漫上四肢百骸。 她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又捏了捏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略显僵硬的脖颈。 实验室里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只剩下仪器运转的低微嗡鸣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 赵圆正在不远处轻手轻脚地整理实验台,看到她停下,小声问道, “师姐,你还不走吗?” 阮糖正要回答,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适时地亮了起来,柔和的光线在渐暗的室内显得格外醒目。 是商珩发来的消息,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楼下。” 看到这两个字,阮糖清亮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漾开微不可见的涟漪。 她指尖轻点,回复了一个同样简洁的“好”字。 “有人来接我,你先走吧。” 她对赵圆说道,语气比平时似乎温和了少许。 赵圆了然地点点头,背上画着卡通图案的双肩包,挥手告别, “那师姐明天见!” “明天见。” 阮糖拎起略显沉重的通勤包,最后环顾了一下整洁的工作台,这才转身离开。 乘电梯下楼,金属厢壁映出她略显单薄却挺拔的身影。 走出实验大楼,傍晚微凉的风立刻包裹了她,带着初夏植物蓬勃生长的青涩气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胸腔都开阔了些。 视线里那辆线条流畅、颜色低调的黑色轿车果然已经静静停在那里。 而车旁,商珩正倚着车门等待着。 他今天穿了一件质地柔软的浅灰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随意地解开,袖口挽至手肘,露出线条结实的小臂。 夕阳的余晖毫不吝啬地洒在他身上,将他利落的短发染上一层浅金,也让他平日里略显冷硬的侧脸轮廓柔和了许多。 他没有看手机,只是目光沉静地望着大楼出口的方向,那份专注和平静,与周围行色匆匆的下班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到阮糖的身影出现,他站直了身体,脸上并没有出现夸张的笑容,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像是被点亮了一般,清晰地柔和下来,唇边也泛起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 阮糖步履平稳地走到他面前,很自然地仰起脸看他。 她身高在女性中不算矮,但在他面前,还是需要微微仰头才能与他对视。 “等很久了?” 她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工作后的慵懒,是只有在极其熟悉的人面前才会流露的放松状态。 “刚到。” 商珩的声音低沉温和,说话的同时,已经无比自然地伸出手,接过了她手里那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通勤包。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带来一阵温热而干燥的触感,短暂却清晰。 他侧身为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手掌习惯性地抬起,护在车门顶上。 阮糖弯腰坐进车里,车内弥漫着一种清洌好闻的气息,像是雪松混合着淡淡的柑橘调。 座椅已经被提前调整到最适合她的角度,柔软而贴合,让她几乎一坐进去,就忍不住想喟叹一声。 商珩绕到驾驶座,系好安全带,侧头看向她,目光在她脸上细致地停留了两秒,才问道, “累了?” 阮糖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视线投向窗外开始亮起的万家灯火,诚实地点点头, “嗯,有点,感觉脑子像被掏空了一样。” “那正好,回去吃饱了,好好充充电。” 商珩平稳地启动车子,流畅地汇入晚高峰的车流。 车内流淌着舒缓的古典吉他曲,音量调得恰到好处,既不会打扰交谈,又能有效隔绝外界的嘈杂。 “今天实验进展还顺利吗?” 商珩目视前方,随口问道,语气里是纯粹的关心,而非打探。 “总算把那个卡了好几天的参数调出来了,” 阮糖提到工作,眼神亮了一些, “模拟验证通过率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二,陈老应该会满意。” “恭喜。” 商珩真诚地说道,随即又带点调侃地补充,“看来今天的‘敌人’被阮博士成功拿下了。” 阮糖被他这个说法逗得微微一笑, “勉强算是阶段性胜利吧,不过”她语气微顿,带着点无奈的调侃, “实验室里的‘人际参数’可比代码难调多了。” “哦?”商珩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也没什么新鲜的,” 阮糖语气平淡,像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有时候真觉得,应对这些暗地里的东西,比搞定一个技术难题还耗费心神。” 她的语气里没有太多愤怒,更多的是一种洞悉后的淡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噪音而已。”商珩的评价言简意赅,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否定,他顿了顿,声音沉稳地开口, “如果需要让这些噪音消失……” “不用。” 阮糖果断地打断他,转过头,目光清亮而坚定地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 “我能处理。” 她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自信和冷意的弧度, “陈老今天把‘量子跳跃’基金年中酒会的正式邀请函给我了。 在这种时候,这份邀请函比任何反驳都有力。 实力,才是最好的消毒剂。” 她不需要他为她荡平道路,她自有她的铠甲和利刃,也清楚自己的战场在哪里。 商珩知道,这才是他认识的阮糖,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也能在自己的领域里熠熠生辉。 他低笑一声,语气带着点纵容和肯定, “那么,尊敬的阮小姐,届时是否需要一名临时司机? 或者……”他刻意拖长了语调,带着几分戏谑,“男伴?” 阮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娇嗔, “商总,您这身价给我当司机或者男伴,我怕明天就不是上学术版头条,而是直接空降财经版和娱乐版了。标题我都想好了——‘商氏帝国掌舵人疑似转行,专职服务神秘女科学家,背后原因令人暖心’。” 商珩闻言,也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他配合地点点头, “这个标题不错,至少比那些千篇一律的八卦绯闻报道有创意,我觉得可以接受。” 两人相视一笑,车内气氛轻松而融洽。 说说笑笑间,车子平稳地驶入了地下停车场。 电梯匀速上升,狭小的空间里,两人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