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诀别信,顾绥的发现 门上的锁早已朽坏,的确很多年没住人了,阿棠犹豫须臾,还是决定进去看一看。 她用力拽了几下,锁便开了。 她把缠绕在门环上的铁链一圈一圈解开,和锁一道丢在地上,推门而入,此时周遭光线已经暗沉,显得小院更加清寂。 杂草从地面成堆的钻出来,及人腰高。 正面是上房,左边是伙房和堆杂物的地方,右边的屋子门窗紧闭,看不出用处,房门上都挂着锁。 看样子是有人专门打点过。 她站在杂草丛中环顾一周,最终视线定在了正房的窗户上,几个箭步靠了过去,推开窗,手扶着窗沿就跳了进去。 屋内光线更暗。 阿棠在身上摸了摸,没有能照明的东西,她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屋内,四下摸索一番后,终于在靠墙的桌子上找到了一截没烧完的蜡烛和火折子,遗憾的是时间太久,两样东西都用不了了。 阿棠只好凑合着看。 屋子里收拾的很规整,东西摆放得当,并没有章秀宜描述的那样混乱,可见事后有人打理过。 她又去旁边的屋子转了一圈。 什么都没发现。 “哎?你怎么闯进别人家里去了。” 小乞丐的声音从院外传来,阿棠关上窗户,朝他走去,小乞丐扶着门探头探脑的看,边看边啧舌道:“院子破成这样,不花大价钱翻修的话,肯定是住不了人。” “打听到了什么了?” 阿棠定定的看着他,小乞丐得意的摇头,摊开手:“铜板。” 阿棠掏出五个铜板放在他手里。 小乞丐拿起来对着那孔隙吹了吹,笑容满面的把铜板收起来,事后还不放心的摸了摸,“这院子主人姓章,叫章秀宜,在双条街的白鹤书院读书,待人很客气,街坊邻里有什么信件都找他看,他偶尔也会帮人代笔写信,分文不取,很得大家的喜欢。” “他还有个关系很要好的朋友,是他在白鹤书院的同窗,经常来找他,除此之外,他爹娘每隔半个月会来给他送菜,但那都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他说的这些阿棠都知道,所以没有太大的兴致,小乞丐似乎也看出了这点,认真道:“听他们说,章秀宜突然离家出走了。” 阿棠神色一正,“具体是什么时候?” “说是十二年前的九月份,那个月下暴雨,很多地方都被水淹了,所以记得很清楚。他爹娘匆匆赶来没见到儿子,只有一封信。” “信上说他没脸再留在这儿,要出去闯荡,当时大家伙都在传他是因为要去给人当赘婿他爹娘不同意,所以把人给逼走了,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小乞丐哂笑:“这人真有意思,他拍拍屁股走了,留他爹娘在这儿受气,据说他爹见了信,当场昏了过去,醒来就中风了,她娘哭坏了眼睛,老两口生活难以自理,还是靠着宗族接济才勉强活着。” “不过也没活多久,不过两年光景,人双双没了。” “所以他是自己走的?” 阿棠回头看着满院荒芜,想到章秀宜提起爹娘的挣扎痛苦,他若是知道,他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潦草结束了后半生,不知会不会后悔那晚的冲突。 又或者,后悔认识了张韫之。 “是啊,反正信是这么说的,大家都说他得了失心疯,否则一个满嘴礼义廉耻的读书人怎么会弃自己的爹娘于不顾,还闹着要给人入赘,赘婿哪儿是好当的……” 小乞丐学着那人的腔调,摇头摆尾的说:“一个人连祖宗姓氏都能舍弃,他就不配做人……就是这样。” 学完舌,小乞丐望着阿棠在夜色里有些冷漠的脸,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怵,“反正有用的就这些,你看也看了,想知道的也知道了,咱们赶紧走吧。” 小乞丐摸着自己的胳膊,缩了缩脖子,“这地方太荒凉了,站着都觉得瘆得慌。” “走吧。” 阿棠重新把锁链挂好,和小乞丐一起往回走。 路过旁边那户人家时,坐在门口小板凳上的老汉看到小乞丐,热情招呼:“要不要再来坐会?” “不了,太晚了,等下次有机会再来听老伯讲故事。” 小乞丐随口回道。 阿棠想了下,对老汉问:“这个院子没有其他人来过了吗?” “哪儿还有人哦。” 老汉感慨不已,“几年前章家二叔夫妻俩去砍柴,遇到雨天,跌下悬崖摔死了,孩子去找,也没了……” “真是造孽呦。” 阿棠听他颠三倒四的重复着往事,找了个由头离开了。 “再前面就是正街了,你找人问问路,赶紧回家去吧。” 小乞丐完成了任务,一溜烟跑了。 阿棠怀揣着满腹心事,沿着人潮一直走,问路回了沈家,人还没到沈府大门口,就看到台阶那儿站着一个人影,来回踱步,像是在等人。 “陆梧?” 走近后阿棠叫了声,陆梧回过头来,松了口气,“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 阿棠与他一同进府。 陆梧说他们回来后不见人,等了很久不放心,公子便让他去外面盯着些。 “看你这么高兴,有好事?” 陆梧眼角眉梢染着喜色,听她这么问,压低声音道:“等回去后再细说。” 阿棠点了点头。 他们径直去了顾绥的院子。 而后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道人影一闪而过,朝着后院赶去。 “回来了?” 顾绥悠闲坐在院子的凉亭里煮茶,炉子上的茶壶里烧着水,正咕咚咚的冒着热气儿。 阿棠轻车熟路的找了个空位坐下,嗯了一声。 “你们有新发现?” 顾绥看了眼陆梧,后者立马说:“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她自己猜到的。” 所以说小伙伴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惊喜都没了。 “说说吧。” “等下,水开了。” 顾绥泡好茶,递给阿棠,慢条斯理的说起今日发生的事。 许久后。 阿棠缓缓吐出口气,无不感慨的说,“沈荣还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喜欢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请大家收藏:()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二章 疑心,书房的秘密访客 昌黎院内。 寒夜清寂,屋内被烛光照得一片暖黄。 沈瓷伺候老爷子喝完药,同他说着近日来府中发生的趣事,沈老爷子靠在迎枕上,笑看着她,眸光浑浊却很温和,耐心的听着,好像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很有兴致。 “老爷。” 屋外传来兰草的声音,随后帘子被掀起,脚步声传来,沈家父女俩同时抬头望去,对上张韫之那张温文儒雅的面容,沈瓷笑了下,“来了。” 张韫之含笑点头,对老爷子拱手道:“岳父。” 他起身的瞬间,眸底闪过一抹暗色,不着痕迹的扫了眼沈瓷,沈老爷子见状,轻拍了下沈瓷的手,“扇娘,我们翁婿俩许久没有好好坐下来说会话了,正好我还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同他交代,你先回去歇息吧。” 沈瓷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圈,站起身,“那你们别说太晚,大夫叮嘱您要多静养,不能劳心耗神。” “放心吧。” 张韫之上前扶着她的手,“我会照料好岳父的,倒是你,这几日忧思伤神,须得好好睡一觉,铺子里新送来一批安神香,说是效果极好,你可以让兰草点一根。” “好。” 张韫之唤了兰草进来,让她扶着沈瓷回去,目送两人离开后,他又将周围服侍的人全部遣了出去,这才转身回到床边,撩起袍子坐在沈瓷先前坐着的矮凳上。 沈老爷一改先前的温和,面色沉了几分,“说吧,什么事?” 张韫之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沈老爷子听着眉头越拧越紧,听到沈荣之死和白云观被官府查封的消息还算镇定,但知道顾绥几人住进府中的消息后,面色骤变。 “这么要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沈老爷子下意识呵斥了一句,说完对上张韫之无奈苦涩的模样,这才想起这段时日他病得厉害,加上毒发,人一直是昏睡着的,醒来的时候身边也围满了人,哪里能找到机会? 他强行按住心中翻涌的忧虑,定了定神,适才问道:“他们查到哪一步了?” “我将他们引去了桃李庄。” 张韫之言简意赅的把自己的安排说了一遍,沈老爷子听罢,面色稍缓:“你做的很好,这样一来,他们就算知道些什么,拿不到证据也是徒劳。” “可我还是不太放心。” 张韫之想起那行踪诡秘的顾家兄妹,心里就跟堵了一团棉花似的,既悬着落不了地,又没办法视而不见,可谓寝食难安,沈老爷看着他心神不定的模样,轻叹口气。 “韫之。” 张韫之抬头看他。 沈老爷子面容肃穆,语重心长道:“现在你是沈家的当家人,整个沈家和扇娘将来都要倚靠你,越是大难临头,你越要稳得住才行。” 张韫之深吸口气,待这股气充斥整个胸腔后,又沉沉的吐出。 “我约了知府和吴通判几位大人明日在明月楼饮宴.” “这就对了。” 沈老爷子扯了下嘴角,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在床帐顶上,语气难掩自傲,“我沈家在丹阳经营多年,同各级官员哪个没有些来往交情,这么多年大风大浪都撑过来了,岂能为这些小事翻了船。” “韫之,你记住,财可通神,只要笼络好这些人,我们在他们身上的付出将会千倍万倍的赚回来。” “是。” 张韫之得了老爷子这些话,稍稍安心,又与他说了些生意上的变动和账目状况,老爷子听完,很是欣慰的看着这个自己亲手挑选出的女婿,“我果然没看错人,当年我就知道,你比那章秀宜更适合执掌沈家。” 时隔多年再听到这个名字,张韫之还愣了下,紧接着那些原以为忘却了的事情潮水般涌上心头,伴随着年少时的隐痛和痴缠,精准的刺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脸色蓦的一变。 沈老爷子诧异道:“你还是放不下吗?” 见张韫之没有答话,他不由得摇头叹气,“你啊,就是心思太重,总把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搁在心里,除了折磨自己又能有什么作用?” “他不过是一个失败者。” “扇娘当年为了他肝肠寸断,寻死觅活,而今你再看,她又何曾提到过只言片语,还不是对你体贴备至,嘘寒问暖。” 老爷子最后还说了些什么张韫之已经记不太清了,但那句‘何曾提到过只言片语’却像是烙铁一样印在了他心上。 不提就算过去了吗? 他也刻意的不去想章秀宜这个人,可关于他的旧事在这十二年里他真的没有想起过吗? 他不恨了吗? 不怨了吗? 他都如此,那扇娘呢…… 扇娘对他的种种是真的释怀放下了,还是一种心灰意冷后的顺其自然? “老爷您回来了?” 一道声音打乱了张韫之的思绪,他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稀里糊涂的回到了主院,屋内灯已经暗了,见婆子准备开门,他连忙道:“不用,我就是回来看一眼。” 他说完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里还有事等着他处理,等推开书房的门,张韫之乱糟糟的心事已经整理了些许,对门外守着的书童道:“你去吧,不用再过来了。” 他想一个人呆会。 书童应声离开,张韫之进去后反手关上门,刚走到里间,就看到一人正坐在他的书桌后,随意把玩着他的紫毫笔。 “张大当家的,好久不见。” 张韫之看到这人一愣,反应过来立马快步上前,拱手一礼,“您怎么过来了?可是上面又有什么吩咐?” “我来传个话儿。” 男人随意的将笔往桌子上一扔,蘸满墨汁的笔摔在桌上,溅起一堆的墨点,张韫之眉头倏地一压,刹那功夫便恢复如常。 “您说。” “绣衣卫有人秘密来了丹阳城,好似在追查军械一事,那批货你处理好了吗?钱何时能收到?” 一句话暗藏的信息太多,张韫之还没从绣衣卫的事里回过神,听他问起那批货,整个人陡然僵住。 喜欢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请大家收藏:()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不做二不休 “怎么?” 男人等不到他的回复,不悦道:“货出问题了?” 张韫之此时想的却不是那批货的事,而是此刻住在存芳园的几人,他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想,白云观的事官府既然发现了,要追查,那也应该是官府的人来查。 且事涉两地,丹阳衙门不该收不到任何消息。 但这几人精心策划住进沈家,堂而皇之又旁敲侧击的打听着沈荣的消息,如果不是为了白云观的案子,那他们……难道是在查那批军械? 绣衣卫的名头张韫之还是听过的。 往常他想结识哪些高官和贵人,通常使些手段用些金银就能搭上线,涉及绣衣卫就不是这些俗物能解决的,换做其他时候,他府里能住进绣衣卫的人,他定是倍感荣幸,绞尽脑汁的想着要怎么同对方扯上关系。 现在嘛…… 他只觉得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赶紧把眼前的事情应付过去,可这个念头在心里扎了根,彻底搅乱了张韫之的心,以致于对方连叫了两声他才回过神。 要命了! “那批货……” 张韫之勉强找回些理智,“负责与那边接头的人出了事,货还在我手里。” “什么?” 男人‘噌’的站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商议好的时间为什么变动?你可知上面着急用钱,此事现在被绣衣卫盯上,别说出手货物,你稍微一动,绣衣卫的人闻着味儿就能找过来。” 张韫之心想,不出意外的话,人家现在就在他府里住着呢。 他哪里还敢动? 不动都不知道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会落得这样的局面。” 张韫之看着眼前这人,想到他上面的那位,踌躇道:“若只是钱的事,我这边……” “蠢货!你真是个蠢货!” 男人暴怒,绕过书桌走到他面前,张嘴就骂:“张韫之啊张韫之,我真是瞎了眼选了你来做这么紧要的事,现在是钱的问题吗?现在是货在丹阳,绣衣卫也在丹阳!” “你用你那被钱塞满的脑子好好想想,绣衣卫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丹阳城!是不是你手底下走漏了消息!” 除了家道中落,无以为继的时候遭人冷眼和侮辱外,张韫之便再没有被人骂得狗血淋头的经验。 恼怒之余,在生死危机的威胁下,他的思绪开始飞转。 顾绥几人追着那根金簪找来了沈家,查到了沈荣的事,虽然被他误以为是因为白云观的案子引去了桃李庄,可他们既然盯上了沈家,那就不会轻易放手。 怎么办? 对方隐藏身份而来,显然有顾忌,不会大张旗鼓,将沈家抄家下狱,严刑逼供,这是他的机会,也是他的生路。 扯上了绣衣卫,丹阳城里这些门路怕是用不上了。 为官之人最怕与绣衣卫为敌。 而今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张韫之凝定的看着眼前这人,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绳子烧断了,谁也活不了。 “这些不重要了。” 张韫之道:“不出意外的话,绣衣卫的人此刻在我府上。” 他直言不讳。 男子听闻后如遭雷击,险些一口气儿没提上来,“你,你再说一遍,谁在你府上?” “绣衣卫。” 张韫之想通后,心里反而诡异的平静下来,他对上男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继续道:“他们隐藏了身份,借着给我岳父治病的名义住了进来,一直在打听我府里的事。” 男人张着嘴,瞪着眼看他,头脑一阵发晕。 “你确定他们是绣衣卫?” “八九不离十。” 男人僵硬的站了许久,脊背上的寒意一阵一阵的涌上来,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忽然,他反应过来,双目如刃看向张韫之,“不对,你有事瞒我。” 张韫之心里一突,表面上竭力维持着镇定。 “都什么时候了还疑神疑鬼,隐瞒对我有什么好处?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盯上了沈家,我们得想办法把事情料理了,这样上面才能高枕无忧。” “你想让上面给你当挡箭牌?” 听出他的话外之音,男人冷笑,“张韫之,你办事不力坏了大事,我还没怪你,你倒想着借力脱身了。” “不是给我脱身。” 张韫之平静道:“是给我们。” “你在威胁我?” 男人危险的眯起眼睛,杀意毕现,张韫之强忍着惧色,拱手道:“小人不敢,只是我这几年替您办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过河拆桥的话日后谁还敢给您跑腿?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总要有人做,与其换个不熟悉的,还不如保住我,这个道理您心里肯定清楚。” “巧言令色。” 男人冷哼一声,眼里的杀意到底没有那么强烈了,他背着手来回走了几圈,猛地站定,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张韫之,你确定你府里住着的是绣衣卫吗?”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一次。 张韫之也回答了一次。 只是这次看着对方眼里闪烁的精光,张韫之思索片刻,“你的意思是,一不做二不休,想办法了结他们?” “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男人反问。 张韫之很是犹豫,“他们毕竟是绣衣卫……” “他们脸上没有刻着绣衣卫三个字,况且这世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多了去了,这还要我教你吗?” 男人不耐烦的说,“活路我给你找了,做不做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不等张韫之决定,他便推开窗户,一个跃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张韫之站在原地,看着男人刚才站立的地方。 他的确隐瞒了白云观的事,倘若这件事被对方知晓,为了降低风险和麻烦,他们肯定会选择断尾求生,直接舍弃沈家。 到时候他才真的是死路一条。 现在虽然要处理顾绥他们,但只要熬过去,沈家又是那个呼风唤雨的沈家,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要怎么处理他们呢……” 这是个麻烦事。 夜幕之下,灯火幽幽,零星的缀在沈家大宅上,一场充斥着血腥的阴谋正在逐步酝酿…… 喜欢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请大家收藏:()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四章 阴差阳错的闭环,一封信 “阿嚏!” 与书房相隔不远的存芳园内,三人正对月品茶,端的是风雅无双,陆梧突然觉得鼻子发痒,一个喷嚏直接打断了顾绥和阿棠的话。 他险些咬到舌头,愤然道:“三更半夜的谁在咒我呢!” 两人齐齐看他一眼,随后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顾绥道:“收网的事届时得交给官府去办,算算时间,沈度也该到丹阳了。”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安排。 此番移交之后,几人也能专注眼前,想到这儿,阿棠不禁叹了口气,“一个重阳引出两桩要案,我们劳心费力这么久,兜兜转转,还是因他找到了两案的突破口。” “谁能想到最关键的人就在沈府大门外呢。” 陆梧板着手指总结道:“小山、重阳、喜姑全部出自桃李庄,小山逃出黑窑遇到了重阳,重阳又因喜姑之死恨不了自己转而恨上了桃李庄,二人都想报仇一拍即合,盯上了买卖中间人老七。” “老七被小山找到,向官府偷摸报了信,官府没抓到人,于是开始全城搜捕。” “然后没过多久小山又找到了老七的藏身之处,想与重阳商议,结果重阳一直没现身,小山没办法,钱也花光了,只能寻着之前跟踪重阳的路线来到了沈家,在外蹲守。” “再然后,就被英明神断的我给注意到了。” 陆梧抚掌而笑,“多么精妙绝伦的故事走向啊,你们说,我是不是个天才!” 他第三次目光灼灼的望着顾绥和阿棠,一副求夸的表情。 阿棠很给面子的夸了第三次,“对,是,没错,你真是机敏聪慧,见微知着,闻一知十,出类拔萃。” 陆梧笑得不能自已,摆了摆手,“其实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话虽这么说,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很受用。 阿棠夸完,敛容正色道:“最要紧的是,小山的话证明了重阳这几年一直往返于双白和丹阳两地,且在傩神祭前回过沈府。” “所有时间都对上了。” “整个沈家,能够使唤得了他的只有三个人,沈老爷,沈瓷和张韫之。” “三人中,沈瓷的几率最小,她是女眷,困守高墙,很难与军械案和人药案扯上关系。” “而沈老爷子中毒卧床,从他的身体状况来看,谋划这些事的可能性也不大。” “嫌疑最大的是张韫之。” 问题是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要让他承认他做了些事,比登天还难。 当然,这是在今天之前。 阿棠已经找到突破口了。 这事儿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和顾绥他们说,正犹豫着,就听陆梧问:“对了姑娘,你今天去哪儿了?” 他再度提起此事,阿棠想着要不要顺势说出来。 须臾,她否定了这个想法。 “在府里待得无聊,就出去随便走了走,迷了路,这才回来晚了。” 顾绥垂眸,掩去眼底的异色。 陆梧不疑有他,“这么无聊吗?我听说那些贵女还特意来找你玩儿,你们玩儿得不尽兴吗?” “不是……” “那……” 陆梧还想再说,顾绥凉凉的瞥他一眼,“茶凉了。” “啊?凉了吗?” 陆梧就近在阿棠的茶盏上摸了把,“明明还是热的啊,要不你再试试。” “凉。” 顾绥只吐出了一个字,陆梧木然的看他半天,认命的提壶换水,“您是主子您说了算。” 见状,阿棠抿唇忍笑。 当滚烫的水从壶口倾泻而下,溅落在外时,阿棠看着那翻滚不息的水面,隐隐有些出神。 于平静之处引狂澜。 方见汹涌。 她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 两日后。 “哎,你听说了吗,府里出大事儿了。” 几个婆子丢下手里的活计连忙围了过去,“什么?” “刚才有人用飞镖朝夫人射去,险些就打中了,幸好偏了些许,射进了旁边的柱子里。作孽哦,青天白日的居然敢行凶,吓死个人了。” “那夫人没事儿吧?” “有事儿!” “不是说没射到人嘛,怎么还有事儿?” 说话的婆子左右看了眼,确定四周无人后,示意她们再靠近些,几个脑袋当即攒在一起。 “我家姑娘在夫人身边伺候,她说那飞镖上绑着一张纸,夫人让人解开后看了眼,脸色一变,直接昏过去了。” “内院的管事已经吩咐人去找老爷了。” “顾小姐也过去了。” 阿棠再看到沈瓷时,她呆呆愣愣的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手里揪着那张纸,失魂落魄的。 “夫人,顾小姐来了。” 兰草在她耳边说了句,沈瓷抬眼看来,阿棠清楚的看到了她眼里的湿润和血丝,“沈姐姐。” “阿棠。” 沈瓷招手让她过去,阿棠走到她身边,“我给你把把脉吧。” 沈瓷摇头,声音很是沙哑,“我没事,就是一时情绪不稳,才觉得头昏。” 阿棠执意为她把了脉,确定没有事后,视线落在她手里的那张纸上,低声道:“我来的路上听说了此事,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让你这般难过?” 沈瓷捏着它太过用力以致于纸张皱皱巴巴的。 她小心的把纸展开。 一点一点压去折痕。 “你们都出去吧。” 这话是对兰草她们说的,丫鬟们依次走了出去,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沈瓷将纸抹平后,定定的看了许久,“阿棠,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阿棠微怔,随即摇头,“没有。” “我有。” 沈瓷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细细的发着抖,“我曾经有过一个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她一连说了三个喜欢。 一声比一声郑重。 满口甜蜜却满面的酸涩,令人不忍相闻。 阿棠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赌对了,沈瓷果然对章秀宜存着情份,这对之后的行事大有好处,可她并不开心。 她卑劣的利用了这份情谊。 沈瓷说完闭上眼,眼泪还是一滴一滴的从她的脸颊滑落,滴在纸上,将上面的字迹晕成一团,“他说他不喜欢我,留下一封信就消失不见……既然走了,又何必再回来。” “还送来这样一封信。” 喜欢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请大家收藏:()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态炸了! 信上短短写了十六个字。 “万般皆错,唯负卿心,此生所慕,只你一人。” 字迹端秀规整,最后的那一捺,停顿处略显凝滞,墨色极深,不难看出书写之人的犹豫不决,可到了收势之处,轻而淡,如细羽擦过,带着些心事陡转,柳暗花明的意味。 落款处没有姓名,只用最简单的线条勾描了一个块木头,上面开着一朵桃花。 “你确定这封信是他写的?” 阿棠幽幽的问,沈瓷指腹摩挲着那落款处,眼里噙着水光,“他的字迹我不会认错的,而且……” 朽木生花只有他们两人才能看懂其中的意思。 她想起那年将他堵在桃林里,他又羞又怒,扭过头不肯看她,满嘴的男女有别,清誉分寸,她哪里尝过一再被人拒绝的滋味,拿着手里的花枝朝他丢去,“章秀宜,你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烂木头。” 花枝好巧不巧的挂在他的衣襟上。 少年无措的模样衬着那娇艳粉嫩的花枝,显得他越发木讷,她气得转身就跑。 之后每当被他惹生气时,她就喊他木头。 木头木头的叫着,那人待她越发的克制守礼,避如蛇蝎……他越不承认,她就越想逼他承认,她做到了,他也认了。 结果一面同她保证要为他们争一争。 转头便留下一封信说所言所行皆为形势所逼,不得不为,请她原谅,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一句不得不为,让她彻底沦为一个笑话。 如今看着这十六个字和那朽木生花的小画,她没有丝毫旧愿得偿的欢喜,只想揪出那个人问一句,十二年前他连亲口对她解释的勇气都没有,留下一封信就消失不见。 十二年后,又送来同样的一封信,写着完全不同的话。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沈瓷对他而言,究竟算什么! 剩下的话沈瓷没有说,阿棠也没有问,这封信到底是不是章秀宜写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垂眸看向被袖子遮住的手腕。 又抬起头,顺着那半张开的支摘窗朝外望去,花团锦簇中,一道身影静默而立,正专注的望着这边。 他的眼神轻柔而哀伤。 已然忘记了不久前发生过的事。 作为此事唯一的知情者,甚至策划者,对阿棠而言做出这个决定比想象中更难,那些猝不及防被偷走的时间,不受控制的行为,接连不断的麻烦…… 那混乱而让她心生恐惧的无数个刹那,在她摘下桃木镯时如水般从脑海中流淌过。 “阿棠,这是你的护身符。” “答应师父,无论发生什么情况,绝对不能摘下来。” 话犹在耳,阿棠犹豫过一瞬,最终还是把镯子摘了下来,她想她既然承了章秀宜的因果,就理当为他做些什么。 “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你最想同扇娘说的话写下来,这可能是你一生中最后能留给她的东西了。” 阿棠拿着特意买来的笔墨看着他。 须臾,他似懂非懂的朝她走来,身形在接触到她的刹那,如烟雾般同她合二为一。 等她再清醒过来,桌上便放着这封信。 此生所慕,只你一人。 这是章秀宜十二年前就欠沈瓷的一个答案,迟了这么久,最终只能以如此的方式告诉她。 “夫人。” 阿棠正胡乱想着,张韫之的声音由远及近,破门而入,沈瓷下意识的慌乱一瞬,还不等动作,就被他抓住了胳膊,“府里来人说你遇袭昏倒,你伤在哪儿?快给我看看……” 他焦急的四处打量。 沈瓷按住他的手,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我没事,没受伤。” “没事怎么会昏倒?” 张韫之惊魂未定,后知后觉的问,“你哭过?谁惹你了?” 他视线转了一圈停顿在唯一一个外人,也就是阿棠身上。 感受到他的探究,阿棠露出个无辜的表情。 “我来就是这样了,不过我切过脉,沈姐姐的确没事。” 张韫之那晚得知几人的来历后一直有意无意的避开他们,如今突然在这儿看到阿棠,他也没功夫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只听到她说沈瓷无事,心下稍松了口气。 人没事就好。 “我回来的路上听说有人朝你飞暗器,那暗器上绑着的到底是什么?” 张韫之终于有了心思追问事情的始末,熟料他话音落下,就看到沈瓷面色微变,背在身后的手又下意识往里送了送。 “夫人。” 他眼中闪过一抹疑色,不知何故,心跳突然变得异常缓慢,“你在藏什么?”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甚至更加温和,带着些刻意的诱哄。 “给我看看好不好?” 哄小孩一样的语气。 沈瓷抬起眼皮,神情难言复杂,犹豫很久,她知道此事瞒不过去,也没必要瞒着,便缓缓将那封信拿了出来,一声不吭的递给他。 张韫之还在思索什么东西能让她受到这么大的冲击,信接到手里,看到那些字的刹那,他瞳孔陡缩,浑身的血液瞬间涌到了头顶。 阿棠看到他拿纸的手抖了下。 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干干净净,惊骇之状,如同见鬼一般。 她心中轻嗤。 可不就是见鬼嘛。 一个早就消失在世上的人突然送来了一封信,新纸新墨,就好像在大张旗鼓的告诉所有人,他回来了。 旁人看到最多只当他是回归故里,旧情难忘。 在张韫之眼中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青天白日,日光暖人,他却觉得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盯得他毛骨悚然。 怎么回事? 这封信是怎么回事! 沈瓷看到他稳重的面容陡然出现裂痕,连掩饰都忘记了,心中更加复杂,他们三个人真是命里的冤债,纠缠至此。 “韫之,他回来了。” 沈瓷一句话仿佛把张韫之推到了摇摇欲坠的悬崖边上,他脸色更加难看,望着她通红的双眼,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是该恼怒这么些年过去,她心里还藏着那个人的影子。 还是该宽慰她。 或是可怜自己。 张韫之不知道,他现在脑子很乱,涨得像是要炸开! 喜欢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请大家收藏:()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甚嚣尘上,作壁上观 夫妇俩好像忘记了阿棠的存在,她也识趣的站在角落里装成透明人,张韫之扶额深吸了好几口气,勉强收拾出了个人样,看向沈瓷,声音低哑:“一封信而已,不能代表什么。” “扇娘,你觉得呢?” 他一双尚算温和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沈瓷,好像想从她任何一点细微的情绪变化中找出些端倪,沈瓷看着这样的张韫之,陡然清醒过来。 是啊,她在做什么。 当年章秀宜已然做出了他的选择,她遭人背弃,万念俱灰的时候,是韫之找到了她,陪伴她,重新让她拾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她答应过给彼此一个机会。 答应重新开始。 为什么要因为这样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就心生动摇,就凭一句‘此生所慕,只你一人’他章垣就想打乱她如今平静的生活? 木已成舟,他们回不了头了。 她也不想回头。 沈瓷深吸口气,压下翻滚的思绪,故作从容,“自然,一封信而已,什么都不会改变。” 夫妇俩相视一笑。 实则多少猜疑失落,惊恐嫉恨在无声的流淌,唯有他们自己知道。 张韫之体贴的替沈瓷擦掉了眼泪,安慰她好好休息,自己则拿走了那封信。 离开前,他深深看了眼阿棠。 似有些狐疑之色。 阿棠面色如常的同他打了招呼,眼看沈瓷没有说话的兴致,失魂落魄的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不好打扰,悄然离去。 出了正堂,章秀宜还是那副专注的神色望着里面。 像被定格一般。 阿棠回存芳园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在议论今日的事情,大家对此多有猜测,有说张韫之做生意得罪了道儿上,被人寻仇的,有说害沈老爷子那人没得手,转而报复他女儿的,还有说沈家生意做得太大,遭人嫉妒,特意用这种手段下战帖的…… 其中最离谱的说法当属有人爱慕张韫之,想杀了沈家主母,鸠占鹊巢。 这个看似最不着调的故事却最得人心。 流传甚广。 阿棠甚至听到她们私底下掰着手指头在数谁谁谁家又想把女儿送给老爷做妾,谁谁谁在去年元宵灯会上塞给了老爷一块帕子,谁谁谁对老爷一见钟情,还托人私底下打听夫妻俩的感情状况,大有随时准备上位的意思。 在无数的流言蜚语中,倒也有人敏锐的捕捉到了真相的一角。 “看夫人那样子,分明就是悲痛欲绝才昏了过去。这封信倒是让我想起曾经听过的一件事。” “什么事?” “夫人她在嫁给老爷之前,有过一段感情……” 一池静水的沈府终于在一封信的轰炸中,彻底沸腾起来,纵然张韫之下令不许人私底下议论此事,还是无法中断这场闹剧。 阿棠趁着这功夫又出了一趟门。 去了三槐巷。 她沿着章秀宜的宅子前后转了几圈,最终走到了白鹤书院附近,书院里竹林环绕,书声朗朗,与外面的车水马龙相比又是另一番热闹。 三里。 从章秀宜家到白鹤书院是三里地,这一路走来,商铺林立,人流如织,是极繁华的地段,阿棠在书院外站了许久,许是她总是盯着里面瞧,引起了路边一个小贩的注意。 “姑娘,别看了,这里不收女学生。” 阿棠闻声回头,看到一个卖馄饨的小哥颇有些同情的看着她,与她四目相对片刻,撇嘴道:“你还是赶紧走吧,快到放学的时辰了,里面都是男的,一股脑涌出来,你挡着路不好。” 说话的功夫来了客人,他忙去招呼生意,嘴里还不忘与人调侃:“世道真是变了,一个姑娘家不呆在家里绣花,反而跑到书院附近晃悠,这都是男人的地盘,也不知道她家里爹娘是怎么教的。” “谁说不是呢。” 来买馄饨的人瞟了她一眼,深以为意的点点头,“自以为长得好看就能破例呗,殊不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还不如早点找个男人嫁了。” “这不就来找了嘛!” 小贩话落,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他们说的太坦荡,甚至一点都没想过要避讳阿棠这个当事人,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在意,毕竟多数时候女子听到这些话,也只会恼羞成怒的走开。 他们最期待的就是这一幕。 然而预想中的画面没有到来,眼前这女子十分从容的盯着他们瞧了会,眼中似笑非笑。 这种笑似嘲似讽,毫无疑问的刺痛了两人。 “你笑什么!” 买家横眉冷竖,凶巴巴的喊了句。 阿棠微微侧耳,向里面指了指,“你听。” 买家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下意识伸出脖子,仔细对着书院内听,连那小贩也竖起耳朵跟着听。 但里面除了读书声什么都没有。 “你到底让我听什么?” 男人没了耐心,粗着嗓子问。 阿棠微微一笑:“圣人有云,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 “你懂什么意思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男人面色一僵,“我,我当然懂。” 阿棠朝他会心一笑,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男人看着小贩,疑惑道:“她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我哪儿知道。” 小贩一本正经的回他:“我又没读过书,不过说什么食啊,用心啊,我猜应该是要让我们每天都好好吃饭,用心吃饭,这样身体好,什么事儿都不难办。” 男人听着觉得很有道理。 “再给我加一两馄饨。” “得嘞。” 小贩顿时眉开眼笑,男人见他笑,也不由得笑了,掏出那五个铜板时相当的豪气,大有一种春风得意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眉眼英气的女子从旁边走过,听到两人的对话很不给面子的嗤笑出声。 “你又笑什么?” 男人回头看她。 发现来人不比他矮几分,甚至与他视线齐平,腰上还别着一把匕首,双手环臂,笑吟吟的看着他。 “我笑你可笑啊。” 女子边笑边摇头,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以及他身后的小贩,“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栽,是说你就是个长着嘴只知道吃饭的饭桶,蠢得真让人难办。” “要我说那姑娘还是脾气太好,讲话太含蓄。” “像你们俩这种把粮食全部变成粪水的人活着纯粹就是一种浪费,人丑嘴还臭,啧,真臭……” 她抬手在鼻尖扇了扇,很是嫌弃的走开了…… 喜欢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请大家收藏:()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七章 难矣哉,一个有意思的发现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 男人脸色涨红,顿时大怒追了上去,“我说你这个臭婆娘,你信不信我把你嘴撕了。” 他三两下就追到了人。 抬手就要去抓对方的胳膊,那女子却像是早有预料一样,一个转身躲开了他的手,顺便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对着他。 男人看到雪亮的刀锋和对面玩味的笑脸。 勉强撑起的气势一下子就蔫了。 “你。你你你大庭广众想做什么?” “那就要问你想做什么了?” 女子哂笑着瞥了眼他垂下去的拳头,“还想把我嘴撕了吗?” 男人喉咙滚动,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没敢说话。 女子收回匕首在手里把玩着,嘲讽一笑,头也不回的走了,男人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后,狠狠的对着地面‘啐’了一口,“他娘的,我要不是看她是个女的,我一定把她嘴打烂,不知廉耻的东西,多看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看什么看!” 他骂完又恶狠狠的剜了周围人一眼,自觉丢了脸,快步就要离开,小贩一见他要走连忙喊道:“客官,客官你的馄饨。” “留着你自己吃吧。” 男人走后周围还有人在笑。 小贩叹了口气看着手里刚出锅的馄饨,想了想,本着不能浪费的心准备自己吃,结果刚一喂进嘴里,就想到那句‘饭桶’‘粪水’…… 嘴里一酸,不想吃了。 阿棠在外兜了一圈,前脚回到府里,后脚张韫之就收到了消息,他整个人靠坐在太师椅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桌上那封信,闻言沉默良久,“夫人遇袭时,她人在哪儿?” “在院子里。” “确定吗?” 张韫之问完两人都沉默了,确定?他们现在能确定什么?这几人滑溜的跟泥鳅似的,根本就盯不住,派去的人只能来告诉他,“他们出府了”“他们又回来了”。 至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一概不知。 人住到了眼皮子底下,刀架在了脖子上,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张韫之觉得自己现在在他们眼里肯定就像个傻子,被耍的团团转还要装腔作势的撑着面子。 秋风余光瞥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大气都不敢喘。 “出去。” 张韫之忍着烦躁斥道。 待秋风将书房的门关好,又剩下他一个人时,他盯着那封信的眼睛都快要烧出火来,现在沈家真是四面楚歌。 顾家兄妹他尚且整不过来。 这儿又冒出一封信。 这封信要是假的就算了,偏他再三的辨认过,真的是章秀宜的字迹,他们同窗数年,彼此还学过对方的字,在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字迹。 可是怎么会呢? 这不可能啊。 这些字眼从他和扇娘分开到现在,一直在他脑子里滚动,章秀宜是生是死没人比他更清楚,可这封信又怎么解释? 纸用的是今年墨书斋新出的霜华纸。 墨新鲜得甚至都能闻到味儿。 再配上这个已经死了十几年人的字迹,张韫之实在琢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死而复生了?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他就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不行。 他必须去确认一下。 张韫之暗自下定了决心。 同一时刻,在府衙外蹲守的陆梧嘴里嚼着桂花糖,正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突然,他的视线凝在一处,嘴角的弧度逐渐扩大。 一匹马拖着板车碾过长街。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停在府衙之外,衙门外的差役看到后,快步上前就要驱赶,赶车的人起身站好,与他们说了两句,他们立马抱拳行礼。 一人上前接过马缰,将板车拖走。 另一人恭敬的勾着腰,低声说着什么。 而男人嘴里应付着,视线却随着那板车移动。 “沈大人,好久不见啊。” 陆梧走到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站定,笑眯眯的看着他,沈度听到这声,扭头看来,与他对上眼后,目光总算多了一些波澜。 “陆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沈度和差役说了两句,径直走来,陆梧道:“知道你会来,这不是在等你嘛。” “等我?” 沈度狐疑的看他,陆梧却没有直说,领着他一路穿街走巷进了云来客栈,梅字一号房。 靠近房门的刹那,里面的话音戛然而止。 陆梧低声唤道:“公子。” “进。” 房门一推开,顾绥坐在桌边,他身旁不远处站着一个用头巾裹着长发,鬓间插着两根银簪的高挑女子。 她似乎正在回话,经这么一打断,往后退了两步,默然立在角落。 “顾公子。” 沈度拱手行礼。 长袖随着他的动作滑落,露出裹着层层纱布的左手,顾绥视线轻轻一带而过,颔首致意,“沈大人,时间紧迫,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 “那些姑娘的来历,还有白云观的幕后主使,我们已经查到了。” 沈度瞳孔骤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还不等反应,顾绥就道:“此事,还须你出面。” “在下义不容辞。” 房内轻烟袅袅,顺着角落那只博山炉的顶端渗出来,炉中香一点一点焚烧殆尽,他们的事情也很快谈完了。 沈度起身告辞:“此事我会处理妥当。” “那就劳烦你了。” 顾绥声音平稳冷淡,沈度说了句‘不敢当’转身出了房门,陆梧刚一关好门,顾绥瞥了眼那女子,“继续说。” 燕三娘上前两步,“沈家的旧仆被赶出来后,因有盗窃这遭事,大户人家没人敢用他们,生计十分艰难,只能打零工或者给人浆洗度日,据他们说,除了个别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其他人完全就是被连累。” “被什么连累?” 陆梧好奇的问。 燕三娘道:“说是那时候老太爷正和养子置气,心情不太好,身边服侍的人又一直出错,就命人大力整顿府里,借题发挥遣散了一批人。” 顾绥问:“可查出父子二人因何置气?” “好似是为了一个女子。具体的他们也不清楚,都是听别人说的。” “那沈荣烂赌之事呢?” “无人提及。” 燕三娘道:“属下还特意问过,他们都说沈家这个养子行事很是规矩,没听说有什么陋习。” “看来这些都是张韫之为了迷惑我们,故意编的。” 陆梧忍不住骂了两句脏话,燕三娘抬手在他头上一敲,怒道:“公子面前你好好说话。” 陆梧抱着脑袋往旁边躲,又气又急:“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打我的头!” “光长年纪不长规矩的臭小子。” 燕三娘狠狠剜了他一眼,转向顾绥时,神色立马端正,“我在查问时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 喜欢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请大家收藏:()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八章 隐瞒?是她? “说。” 顾绥言简意赅。 燕三娘早就习惯了他的性子,顺势回道:“被赶出来的这些人从前都在沈府的书塾以及沈小姐的院子里服侍过,他们嘴里除了张韫之和沈家小姐,养子之外,还提到了一个人。” 听到这儿,顾绥轻抬眼帘看着她。 燕三娘道:“章秀宜。” “此人是谁?” 陆梧赶在顾绥之前问道,燕三娘无声的提醒他注意规矩,顾绥还在等着,她不好发作,只能先紧着正事,“此人先前在府中教过一段时间的书,和张韫之是同窗好友,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这人和沈小姐还曾传出过一些闲言碎语。” “什么?” 陆梧内心的八卦之火瞬间点燃,“你是说,章秀宜和张韫之是好友,章秀宜和沈小姐有过一段过往,但最后沈小姐却嫁给了张韫之?那这位章秀宜公子呢?” “不见了。” “不见了是何意?” “就是字面意思,好像突然就在沈家人的视野里消失了,我顺着他们提供线索,查到了两人曾经就读的白鹤书院,找到了章秀宜的家。那院子荒草丛生,已许多年不曾住过人。” 燕三娘想起那院子,不禁唏嘘,“听旁边的邻居讲他十二年前就离开了,留给了爹娘一封信……” 燕三娘把从邻家大爷那儿听来的消息尽数说了出来。 末了,她补充了一句,“那大爷说,就在前两日,还有人来打听关于章秀宜的事。” 那大爷还觉得很奇怪,说有很多年不曾说起这些旧事了,短短几日的功夫,怎么还扎堆来问。 还问她是不是章秀宜的朋友。 “除了我们还有人打听这些?” 陆梧纳罕。 顾绥径直问:“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燕三娘摇头,“对方没有报姓名,反正是一个小孩,还有一个极为年轻的女子,大爷说小孩穿的破破烂烂的,像是在街头讨生活的,至于那个女子……” “天色太暗,他老眼昏花看不太清楚,就知道很年轻,说着一口流利的官话,发间左右两边,有两个绿莹莹的,像圆环一样的东西……我猜应该是首饰。” 她话音落下。 屋内的气氛有瞬间的凝滞,陆梧微微张着嘴,似是想到了什么,下一秒就转头去看自家公子。 顾绥面具下的那双眼幽邃又晦暗。 瞧不出情绪。 陆梧小心的说:“最近在查问沈家相关之事的人,又是年轻女子,发间又戴着玉环,官话还很流利……不会真的是姑娘吧?” 顾绥没有出声。 眸光微动,似是在思索什么。 陆梧想了想,又道:“应该不会吧,如果姑娘查到了章秀宜的事,早就应该和我们说了,她没提,肯定就是不知道。” “这玉环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戴着的女子不少,也不一定就是姑娘啊,误会,误会了!” 他自顾自的说着话。 整个屋子里只有他的声音,顾绥是在想事,燕三娘纯粹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几日她从陆梧的口中不止一次的听到了‘姑娘’这个称呼。 她也知道了最近大人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子。 是个很厉害的大夫。 但大夫关他们要查的案子什么事? 顾绥突然起身,把两人吓了一跳,燕三娘只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待反应过来,把脚又收了回来。 陆梧还在琢磨此人和阿棠的关系。 冷不妨被他一吓,直接一个激灵,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磕巴道:“公子,咱们就要走了吗?” 把小山的位置和桃李庄以及沈家的事交给沈度,由他出面,让知府衙门牵头,以这些凭据暂时查封沈家,追捕老七,监控桃李庄。 到时候他们混在其中。 就可以查他们想查的事。 接下来就是等着沈度带着官府的人登门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是没想到中间还牵扯出这么一桩事。 顾绥一言不发的出了客栈。 陆梧忧心忡忡的跟在后面,径直回了沈家。 存芳园内。 阿棠拿着医书翻了几页后,回头一想发现根本看不进去,索性丢了书,把珍珠招过来,抱在怀里玩儿。 她坐在廊下的长椅上。 青檀给她拿来了一些鱼食,她指尖捻了一些,随手丢在旁边的池子里,几尾红白相间的锦鲤摇着尾巴就游了过来,互相抢食。 珍珠扒在装着鱼食的盒子边缘闻了半天。 嫌弃的扭过头。 青檀笑着说:“它居然还有不吃的东西,厨房的王婆子把没用完的白菜和玉米那些放在案板上,喝了个水的功夫,珍珠就啃了好几口。” “当时给王婆子吓得脸都白了,生怕给它吃出什么问题,眼巴巴在跟前守了很久,确定它没事儿后才敢去干旁的事。” 阿棠闻言失笑,摸着珍珠的脑袋,“不许乱吃东西,小命不要了?” 珍珠甩了下尾巴,轻轻喵了一声。 “它聪明的很,厨房喂它吃东西一开始它根本不吃,他们还以为珍珠怕生,后米才发现,它一定要看着人吃过之后才肯吃。” 青檀说起这个与有荣焉,“他们都说珍珠很有灵性呢。” “它从前被人喂了放坏的东西,险些丢了小命,后面才谨慎了些。” 只是再谨慎,有些东西人可以吃,小猫也不能吃。 可惜这个道理珍珠不懂。 阿棠这般想着,又胡乱揉了揉珍珠的脑袋,把它舔顺的毛发故意弄得乱糟糟的,珍珠有些生气的回过头来瞪着她,任劳任怨的继续舔,她又伸出手指弄乱,它又舔。 如此重复几次之后,珍珠索性不舔了。 一抬爪按住了她的手。 毛茸茸的小爪子按在手上,没有伸爪子,它只是顺着一歪,把脑袋拱到了她手里,大概的意思是你摸吧,你摸吧,摸完了就不能再欺负我了。 阿棠心下软软的。 不禁笑出了声。 顾绥站在院门外看着她,她笑起来眉眼含春,刹那的颜色将整个院子都点亮了,他紧蹙的眉头不知不觉的展开。 即便陆梧说了那许多话来佐证去查探章家住处的人是个误会。 但他心里就是有一种感觉。 是她。 喜欢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请大家收藏:()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骗子,做贼心虚? 陆梧伸着脖子往里看,看到阿棠在逗猫喂鱼,又看向赶回来却站在外面不进去的自家公子,心生疑惑。 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看门? 这时青檀随意的往四周张望了眼,正好看到顾绥主仆二人,她圆圆的脸盘笑出两个梨涡,欢喜道:“顾公子,你们回来啦。” 阿棠闻声抬头,正好与顾绥四目相接。 须臾,他缓步而入,步履从容,树荫在他天青色的长袍上淌过,他走到台阶前站定,脑海中起伏的思绪逐渐平静下来。 “小青檀,你带我去厨房找些吃的吧。” 陆梧眼珠子在两人之间转了圈,落在青檀身上,笑眯眯的唤道,青檀不疑有他,规规矩矩的同两人行了个礼,和陆梧离开了。 院子里剩下他们二人。 阿棠有一搭没一搭的捋着珍珠背上的毛,屈肘靠在栏杆上,撑着下颌看他,“那边都忙完了?” “差不多。” 顾绥用余光瞥了眼她怀里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小猫,状似无意的道:“三娘从沈家旧仆那儿查到了一个叫做章秀宜的人,说是和沈夫人有些渊源。” 他语气淡如秋水,不见波澜。 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反应。 阿棠初时听到章秀宜三个字,着实愣了下,但这抹错愕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尽收眼底。 饶是早有预料,顾绥在确认此事后,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因何隐瞒? 心中疑虑愈深,顾绥却也没追问。 人行事总是各有理由。 她不想说,即便他问了,得到的也未必是真正的答案。 原以为话题会就此打住,熟料阿棠过了片刻道:“我正想与你说此事,不久前有人往沈夫人射了一枚飞镖,镖尾绑着一封书信。据沈夫人说,此信出自章秀宜之手。” 阿棠将那十六个字原封不动的转述出来。 顾绥又是一阵沉默。 “失踪十二年,突然现身……” 还是在这么巧妙的时机。 查案不是说书,顾绥从来不信巧合之谈,但若说不是……他略有些狐疑的扫了眼阿棠,这事儿会与她有关吗? 这个怀疑很快烟消云散。 就算他看得起阿棠的本事,一个销声匿迹十二年的人,她多数时间又在沈宅,二者如何能联系到一起? 同样的,她一直在沈宅,又是怎么找到三槐巷章家去的? 事情又绕了回来。 顾绥习惯性的想要揉一揉眉心,抬手碰到面具,冰凉坚硬的触感令他瞬间反应过来,垂下手。 “你怎么看?” 他索性将问题丢给阿棠。 阿棠微微一怔,她还能怎么看? “我觉得静观其变最好。” 她这样说是有自己盘算的,章秀宜的尸身藏在何处尚不可知,她需要等着张韫之指路,确定好位置后,再想办法把人引过去。 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他们先按兵不动。 让她来找。 顾绥凝视着她,轻道:“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我们……” 闻言,阿棠脊背一凉,摸猫的手立时顿住。 珍珠察觉到她的懈怠,不满的喵了一声,用脑袋去继续拱她的手,这次阿棠没有顺着它,在它屁股上轻轻一拍,珍珠就知道它该走了。 “喵~” 它有气无力的叫了声,耷拉着脑袋,跳下阿棠的腿,步履优雅的踩着长椅慢慢走开了。 顾绥目送着珍珠离去,收回视线定在阿棠身上。 阿棠在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人如此敏锐,总让她有些难办。 她牵起嘴角笑了下,揶揄道:“不会吧,顾公子你也有疑神疑鬼的时候?这可不是在白云观的地宫里,我也不是陆梧。” “你应该知道,我胆子很大。” 她故意扭曲顾绥的意思。 顾绥听罢,好笑之余又觉得她分明说得轻松,却总给人一种心虚的感觉。· 和提起玫瑰糕饼时如出一辙。 “嗯,我知道。” 他心想,小骗子惯会装糊涂。 他倒要看看,她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沈度办事速度快的话,这两天官府那边就陆续会有动作,你尽量别四处走动,免得被误伤。” 官府办差向来横冲直撞。 顾绥叮嘱了一句。 阿棠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顾绥想了下,又补充道:“我和陆梧也会留在府中,你若有事,随时开口。” “好。” 话音落,四下寂静。 两人四目相对,阿棠微微歪头,疑惑的看着他,那模样好像在说,还有事吗? 顾绥眼底浮现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笑意。 略一颔首,转身就要走。 阿棠忽然想起一事,叫住他,“那个小山的逃奴不是说,沈府有个密道在宅子附近嘛,你们找到位置了吗?” “找到了。” 顾绥在机关一术上造诣颇深,他早先就看到过阵眼想,又在沈宅四处走动过,小山当时说了个大致的方位,他略一琢磨,就在东面那巷道里找到了暗门。 “此密道连接到哪儿?” 阿棠默默记下位置。 顾绥思索了下,“目前情况不明,我尚未查证,不过根据推测,是后宅的西南方。” 西南? 阿棠脑海中立马浮现了整个沈宅的构造,西南方是一处小花园,再就是沈瓷和张韫之的院子。 “在官府到来之前,是不是要找找沈宅其他的出口?” “我正有此意。” 顾绥办事向来妥帖周全,阿棠也没有其他好叮嘱的,就笑了笑,送走顾绥后,她靠在窗边的软榻上小憩了会。 养精蓄锐。 若她猜的不错,最迟今晚,张韫之必定会有动作。 晚饭婢女送去了顾绥的院子,原本条件允许,他们可以各吃各的,但陆梧说一个人吃饭没意思,要一起吃才热闹。 所以一直都是一起吃的。 阿棠吃完,和他们简单说了几句,就借口要看书,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夜色弥漫,寒意渐起。 阿棠换上了一身合适活动的暗色长裙,将头发束起,卸了钗环,算着时辰熄了灯。 她推开侧面的窗户,扶着窗柩一个轻巧的翻跃,如同猫儿般落在地上。 下意识左右看了眼。 看完才想起来院子里就住了她一个,她不禁有些感慨,做贼心虚原来是这个感觉! 喜欢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请大家收藏:()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二十章 月黑风高,梁上君子 阿棠这些日子在沈宅没闲着,整个后宅的基本布局她烂熟于心,哪怕摸黑潜行,也很轻易的找到了张韫之和沈瓷的住处。 她从兰草和沈瓷日常的对话中大概分析出了张韫之的作息规律。 白日里张韫之会去巡查各处的铺子,在外院接见管事和掌柜,安排铺货经营方面的事情。 等到了夜里,他就会回到后宅的小书房里。 处理各处送过来的账册。 大致到了亥时末,子时初会回房歇息,但今天发生了那封信的事,夫妇俩嘴上说着什么都不会改变,实际上各怀心思。 时值亥时正,阿棠直接找去了书房。 整个沈宅的机关阵照例开着,不过她从府里巡夜的状况分析出了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 错开了值守的护院,有惊无险的趴上了张韫之的屋顶,夜风很凉,她尽量伏底身子,放轻呼吸,小心的掀开了一块瓦。 书房内的情形霎时一览无余。 张韫之正坐在书桌后提笔写着什么,右手边放着那封信,倒扣在案上,书童在旁研墨,悄悄抬袖打了个哈欠。 看来她来早了。 阿棠百无聊赖的蹲守着,又过了两刻钟,她整个人都快要麻了,底下终于传来了张韫之的声音。 “橘生,你回去睡吧。” 小童本来站着打盹儿,一听这话整个人立马清醒了,急道:“老爷我错了,我不该偷懒,您要怎么罚我都行,千万别赶我走。” “胡说什么。” 张韫之无奈叹气,“我这本账册核对完也要回房了,不用你在这儿伺候了。” 橘生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这样啊,奴告退。” 他端正的行了个揖礼,顺手带上了书房的门。 张韫之悬提着笔,侧耳听着,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把笔搁在一旁,视线挪到那封信上,抬头往窗外看了眼时辰,收起信揣在怀中,起身走到了多宝阁前。 那个位置是阿棠视野的盲区。 只听‘笃笃笃’几声后,传出了暗门开启的声音,阿棠换了个位置,只来得及看到墙壁的暗门重新合上。 她犹豫片刻,踩着夜色往顾绥今日告诉她的那个暗门处赶去。 要往白鹤书院那个方向去,怎么也避不开那条巷子。 暗道里情况不明,万一又有机关她应付不来,不如守株待兔。 阿棠前脚刚到暗巷,藏好身形,那暗门就开了,沉闷的声响在黑暗里尤为刺耳,下一瞬,张韫之走了出来。 他先是四处张望片刻。 一个闪身钻进了旁边狭窄的过道里,阿棠轻手轻脚的跟了进去,她离开后不久,又一个人影从她藏身的不远处走了出来。 燕三娘看着一前一后消失的两人,眉梢微挑。 有意思。 “公子,你等的就是她吗?” 她回过头,看向某处,那片阴影中站着一人,长身玉立,面具森然,不是顾绥又是谁? 顾绥没答她的话,低声吩咐:“你留在这儿。” “是。” 燕三娘恭敬应道。 顾绥追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去。 漆黑的夜幕下,三道人影就好似在玩儿捉迷藏一样,谁也没发现来自身后的危险。 张韫之在巷道穿行许久,突然推开了其中一个远门,径直进去,过了一会牵了匹马出来,风驰电掣的冲进了黑暗中。 阿棠认命的叹了口气,脚下用力一蹬,整个人轻飘飘的上了屋顶,飞檐走壁,追着马蹄声而去。 顾绥始终和她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追逐中跨越了半个丹阳。 越走阿棠越觉得眼熟,丹阳城没有宵禁,但这个时辰该睡的人早就睡了,张韫之又挑着偏僻无人的路走,周围没有光亮,看不清位置。 直到某次落地时阿棠看到了宁祥记的灯笼。 小楼矗立在远方,灯火通明,在漆黑的夜空里犹如指引一般,和白天看到的浑然不同。 “站在这儿晚上能看到宁祥记的灯笼。” “一串串从楼顶铺下来,红彤彤的,像石榴……那地方可亮堂了,不像草虫道儿,一到夜里就全黑了,这儿没人舍得熬油点灯,除了睡觉,也没其他事能干。” 小乞丐的话在耳边浮现。 那些酸臭的味道顺着风钻入鼻腔,阿棠不适的揉了揉鼻子,张韫之居然好像很熟悉这里的样子,一直在抄近道。 她的脸被风刮得生疼。 好容易等他停了马,她落在树梢上,借着夜色和茂密的枝叶往下面看。 张韫之走到那院子前,仰面看了会,掏出把钥匙开了锁,推门而入。 院门因年久失修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他走到院中站定。 四下环顾。 趁着这会功夫,阿棠也在霜白的月光里将这院子看了个大概,和章秀宜家布局差不多,但占地更大。 屋舍飞檐翘角,有两层楼高,左右两面连着两排厢房,后面是一大片空地。 院子东南角种着一丛竹子。 旁边建了个遮凉的小亭,周围铺着鹅卵石,打磨圆润的石头在夜色里微微有些反光。 张韫之久久未动。 阿棠还觉得纳闷,他大半夜跑到这儿来,难道就是为了站着发呆? 念头刚落,那门窗紧闭的屋子突然被人拉开一条缝,缝隙里寒光一闪。 有人! 阿棠双目似剑,霎时望了过去,张韫之却对此毫不意外,“别怕,是我。” “主人。” 屋内传来一道诧异的男声,随后房门被人一把拉开,一道人影快步走了出来,“您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别……” “有件事我要确认一下。” 张韫之打断他的话,“你找个铁锹跟我来。” “好。” 男人依言去找,他行走屋檐下的阴影中,看不清面容,光看身形听声音,是个成年男子。 阿棠觉得今夜这事儿开始变得有意思了。 张韫之鬼鬼祟祟策马而来,院子外面还上着锁,里面却住着人,明显是个见不得光的。 别人金屋藏娇藏得是温香软玉。 他藏着一个大男人…… 此人是谁? 眼见他们往后院去,阿棠视线粗略一扫,几个起落,悄然无声的跟了过去。 喜欢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请大家收藏:()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二十一章 抓包? 阿棠选择了墙外一株茂密的老树落脚。 优点是行迹隐蔽,缺点是在两人的背面,依旧看不清楚人。 张韫之带着那男人走到后院,他抬起头四处张望须臾,在一堆及腰高的杂草中来回踱步,似是在寻找。 男人拿着铁锹,静默的站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张韫之脚步停下,“就是这儿了。” “挖。” 他一声令下,男人没有丝毫的迟疑,举起铁锹就开始挖土。 杂草被连根撬起丢到一旁。 很快他们站得位置就出现一片空缺,张韫之没有动,静静地看着脚边的土越堆越多。 “再往旁边挖一些。” 他的声音被风送来,吹得树叶飒飒作响,阿棠从来到此处的时候心里生出的那股怪异的感觉突然找到了答案。 此处应该就是张韫之入赘之前的家。 和白鹤书院、以及章秀宜的宅子在同一片区域,章秀宜死后,父母抱病相继离世,那院子便荒芜了。 而张韫之的老宅也这般荒废的确有些奇怪,但若是他把人埋在这儿,一切就能说得通。 “有东西。” 男人一铁锹下去感受到了阻力,急忙丢开手,俯身去查探,张韫之拨开他取代了那位置,草堆摇晃,腐烂的味道在风里散开。 阿棠皱了皱鼻子。 “这是……” 男人站在张韫之身后,无不震惊,张韫之站直身子,拍掉手上的土,急促的喘息中不难听出一丝放松的味道。 “是章秀宜。” 这四个字一出,男人顿时愣住,“他怎么会……” 想到某种可能,话音戛然而止,半响后,他轻声道:“这种脏活主人不该沾手的,只要你吩咐一声,小人愿为您赴汤蹈火。” “知道你忠心。” 张韫之轻拍了下他的肩,似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埋了吧。” “不把他处理掉吗?” 男人问。 “不用,我只是来确定一件事。” 张韫之说罢,低头看了眼,“没有死而复生,那就是有人在捣鬼,虽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连我都骗过去,但……迟早会抓到的。” 他难以忍耐的抬袖捂住口鼻。 男人见状没有多说,拾起铁锹任劳任怨的又把土填回去,连带着那些拔掉的草也一并栽好扶正,勉强恢复了原样。 张韫之又从袖中掏出个什么,递给男人。 出于距离和角度的限制,阿棠并未看清,只见男人收了东西送张韫之离开了此处。 他站在院内,张韫之关上门,重新上了锁。 马蹄声踏月远去。 他望着那方向站了许久,久到阿棠都以为他要石化了,他才转身朝着先前藏身的侧房去。 走了两步,人突然停下。 “来都来了,藏头露尾的做什么?” “出来。” 最后两字铿锵有力,带着些逼迫的味道。 月光凉薄,周遭一片漆黑,只隐隐有些霜白之色洒在屋顶和庭院中,他站在月色与黑暗的交界处,侧首回望,浑身紧绷得犹如拉满弦的弓。 阿棠心中一紧,呼吸不自觉放轻了几分。 先是仔细回想了一遍有没有暴露行踪,确定无虞后,没有动作。 那人等了片刻,不闻人声。 又道:“还不出来?” 他声压得更低,转过身,半张脸藏在阴影里,视线如同野兽般凶狠残忍,一寸一寸的在周围逡巡。 屋舍,凉亭,转角,树荫…… 风声簌簌,别无其他。 没有? 刘忠疑惑的皱起眉,当真是他想多了? 阿棠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了他的半张脸,轮廓硬朗,犹似冷刀,莫名觉得眼熟。 好像在哪儿看过! 再看他的动作,更多的是在寻找…… 原来只是试探啊! 阿棠哭笑不得,不知该说他天性谨慎,还是心思灵敏。 刘忠找了一圈,回了屋。 关好门窗,整个宅子又恢复了往日杳无人烟的模样,破旧,荒凉,在黑暗中就此沉寂。 阿棠见无热闹可瞧,打了个哈欠,准备打道回府,仔细考虑下该怎么把消息递给官府。 谁知她一转身,便瞧见了站在不远处屋脊上那人。 他身姿清癯,背对着那弯弦月,月色的冷白度在他肩上,风乍起,袖袍翻飞,似是随时要逐月而去。 这人……也有点眼熟啊。 阿棠扶额低笑,错觉,一定是她的错觉。 她深吸口气,提起运功,足尖在树枝一点,整个人翩然滑过半空,落在了那片屋顶上。 脚踩过瓦砾,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阿棠目不斜视,不停的告诉自己旁边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假象,但当她即将从那人身前走过时,一道熟悉又清冷的声线钻进她的耳朵,“往哪儿走?” 阿棠身形一僵。 微笑着转过身,对上那张面具底下静若幽潭的眼,她轻咳一声,熟稔得打招呼,“好巧啊,你也出来散步。” “散步?” 一声嗤笑,顾绥静静的打量着她,一副继续说,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鬼话的模样。 阿棠不死心的道:“我说我是梦游来的,你信吗?” “你猜?” 顾绥被她气笑,淡淡的丢出两个字。 看他这油盐不进的模样,阿棠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能够合理的解释她深更半夜出现在这儿的原因,而且看这人的模样,不知从哪儿就开始跟在她身后了。 她竟然一路都没有察觉。 “要不你告诉我你轻功跟谁学的,我也想学。” 阿棠笑吟吟的看着他,一双眼铺满星光和月色,熠熠生辉,从顾绥的角度看,正清晰的倒映着他的影子。 顾绥有一瞬的恍惚。 恰巧此时阿棠挪了一步,细微的声响立马拽回了他的理智,刚被抓包不思悔改,还想学他的功夫? 一念落,顾绥还是顺着话说道:“那位可不轻易收徒。” “是吗?” 阿棠叹了口气,顾绥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种真切的惋惜,好像听到这个回答还真的为此而感到失落一样。 他不禁生出抹古怪的感觉。 这时候她还有心思琢磨这些? 她就如此好学? “你没有其他的话想要与我说吗?” “说什么?” 阿棠故作糊涂:“我的轻身功夫不如你,你学了也没用的。” 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不用再追着问了吧? 喜欢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请大家收藏:()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她本来就是女人,反常 顾绥默然的凝视她半响,无奈叹气,“先回去吧。” 他率先转身,几个起落朝着夜色深处而去。 阿棠愣了片刻,提气运功,跟他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存芳园,陆梧此时在院子的凉亭里吃着削好的鸡屎果,一块接着一块,很快消灭了半碟。 他身旁不远处的墙角阴影下站着一人。 抱刀而立。 冷厉的眉眼低垂着,神情恹恹,思绪早已不知飞到了何处。 “哎,来吃两块呗,这玩意儿名字不好听,味道还不错,果肉软烂清甜,有点像梨子……” 男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陆梧瞥他一眼,“不吃算了,给你吃也是浪费。” 他说完挑衅似的又往嘴里喂了一块,故意嚼得很夸张,男人掀起眼皮,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你是饭桶吗?一天从早吃到晚,也不嫌撑得慌。” “你懂什么?” 陆梧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晃动着盘子的边缘,看着果肉在里面翻来滚去,觉得很是有趣,“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吃喝玩乐是头等大事,总要体验一番才不算白白活一遭。” “像你这样的太无趣了,没有姑娘会喜欢的。” 枕溪嗤笑:“别说的好像有姑娘喜欢你似的。” “呵。” 陆梧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的替自己辩白:“我那是受环境所限,绣衣卫里清一水的男人,别说姑娘,连耗子都是公的。” “谁说没有姑娘……” 男人话音一出,似乎觉得这话不太对,立马收了声,但陆梧耳朵何等灵敏,当即笑了,“你说的燕姐?” 男人这次没接话。 陆梧看着他要死不活的那张脸,自顾自说道:“虽说燕姐是咱们绣衣卫里唯一的女子,但你去问问,谁拿她当女人?” “她本来就是女人。” “啊,是,她是女人。” 陆梧结巴了一瞬,调整着措辞,“我的意思是,她对我们而言,是同伴,甚至是长姐,但并不作为钦慕的对象存在于这些选择里,你明白吗?” “我们现在是在谈论男女之间彼此喜欢的事。”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不太对味,还没等他琢磨过来到底哪里有问题,男人就蓦的站直了身子,看向院门的方向。 与此同时,陆梧也发现了。 “公子回来了。” 他站起身,翘首以盼,“也不知道深更半夜公子突然出去做什么,也不带着我。” “两个人。” 男人话音刚落,顾绥和阿棠就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本来阿棠打算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直接回自己院子的,结果被顾绥拦下。 “我们谈谈。” 他态度十分郑重,阿棠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跟过来,一进院门就对上了两双眼。 不,三双。 除了墙角站着的枕溪,从凉亭里出来迎接的陆梧,还有他身后蹦蹦跳跳跟着的小渔。 她怎么在这儿? “姑娘,你不是回去歇息了吗?怎么和公子一道回来了?” 陆梧的话扯回了阿棠的注意力,对上他探究的目光,阿棠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回答。 “棠姐姐,那个果子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小渔围绕在她左右,兴高采烈的说着话,虽然得不到阿棠的回应,但她热情依旧高涨。 “枕溪。” 顾绥唤了声,从陆梧面前走过,径直进了凉亭,枕溪从黑暗中走出,和几人一道走了进去。 被他这么一打断,陆梧失去了追问的机会,只得作罢。 顾绥问:“何时回来的?” “两刻钟之前。” 枕溪答道,他昼夜兼程的赶回,就是为了回禀查到的事情,谁知他一回来,却得知了大人出府的消息。 “大人,事情有蹊跷。” 枕溪把自己去港口后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复述了一遍,最后总结道:“那个刘管事长得的确和沈度给我们的画像一模一样,但他的行程我仔细查过,事后也多方打探求证,确实没有作伪的可能。” “他不是我们在双白城和饮马驿遇到的人。” 闻言,顾绥眉心一压。 陆梧疑惑道:“但沈度也不可能凭空捏造出一个人来,还真实存在,除非……本来就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替他们办事!” 他看向顾绥,“公子你还记得吗?咱们府里的那个车夫,他有个胞兄,两人就长得一样,站在一起几乎分辨不出来。” 身高,体型,说话的腔调,如同照镜子一样。 顾绥当然记得。 只是要坐实沈家和白云观的勾连,这个隐藏在暗处的第二张脸也是很关键的证据。 “棠姐姐,你在想什么?” 小渔看阿棠坐在那儿,眼神盯着石桌的边缘,一眨不眨,似在出神,忍不住轻推了推她的胳膊。 阿棠瞬间回神。 她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怪不得她总觉得那张脸给人的感觉很熟悉,直到枕溪说起刘管事,她蓦然惊觉张家老宅里的那人就是沈度画上之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也是他们一直在找的人。 不知道顾绥看清楚了没有…… 阿棠念头刚落就暗骂自己一句,顾绥要是看清楚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出手把人拿住,毕竟她不敢轻举妄动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 但顾绥没有这个顾虑。 她想着该怎么提醒他,下意识朝他看去,恰巧此时顾绥也心有灵犀般朝她看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片刻后,顾绥道:“你们出去,我有话与阿棠姑娘说。” 他这话一出,陆梧和枕溪同时愣住。 后者要好些,他对上司的命令向来是毫不犹豫执行,当下抱着刀转身就走,陆梧虽然也同一时间动了,可他脚在往外走,一双眼睛却恋恋不舍的在两人身上打转儿。 直到出了院门,他还在回头看。 枕溪无语的挡住他的视线,还不待警告,陆梧就挠着头担心道:“他们不会是出什么矛盾了吧?这个时辰,屏退我们,两个人待在一个亭子里,如此冒昧,实在不像公子能做出的事。” 陆梧这么一说,枕溪也觉得事情有些耐人寻味。 不过他一贯没有太浓烈的好奇心,顺势也警告了陆梧一句,“大人的事你少管,好奇害死猫。” 他话音刚落。 旁边的树丛里突然“喵”了一声,越过他们,进了院子…… 陆梧:“……” 枕溪:“……” 喜欢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请大家收藏:()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问来处,祸害 凉亭里一片死寂。 小渔绕着顾绥打转儿,一会这儿戳戳,一会那儿戳戳,她似乎对那张面具很感兴趣,抬手去摸,但手如同透明般直接穿了过去。 她气馁的垂下头。 唉声叹气。 顾绥虽然看不到小渔,但见阿棠的目光一直围着他打转儿,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看其他人……心中总有股说不出的古怪。 “阿棠姑娘。” 顾绥率先打破了僵局,阿棠心中一紧,身子悄悄坐正了些,将视线从小渔身上移开,尽量不去看她。 “你想说什么?” 她有种小时候做错事被师父抓到的感觉,总觉得心虚,可阿棠转念一想,她又不是他的随从,为什么要跟他交待? 这么想来,底气瞬间足了。 可下一瞬,顾绥一句话就让她纠结了这么久的思绪彻底瓦解。 “我不会追问你消息的来源。” 阿棠一怔。 他继续道:“但你得答应我,往后不得擅自行动。” 顾绥说完觉得语气太生硬,怕她多想,又补充道:“绣衣卫查的案子于朝廷和地方而言,都是翻天的大案,涉及无数人的利益生死,今日只是个张韫之,他毫无防备,可要到以后,涉及上面那些人,你永远想象不出他们为了粉饰太平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你身手不差,单打独斗的能力放在整个绣衣卫也排得上名号,但那些人不会与你讲道义。” “你这样,会将自己陷于危险之地。” 顾绥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与人解释过这么多,许是因为欣赏她年纪小又聪慧,许是觉得她医术难得,又或许是他如今的时间和性命都握在她手中,不敢让她出事。 总之,他不厌其烦的解释了一通。 等解释完,他想着反正都说了这么多,不如把话说得更透彻些,免得她又顾左右而言他,信口胡诌。 “燕三娘去过章家老宅,从邻居口中打听到了一些消息,我虽不知你为何不与我们互通有无,想来你有自己的顾虑。” “既不是为沈家他们隐瞒,问题便是出在了消息的来源上。” 知道缘由此事便好办了。 因此顾绥一开始就丢出了最重要的话。 阿棠瞠目结舌的看着他,认识这些天以来,她还是头一回听到顾绥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一针见血。 字字句句直戳要害。 她方才明白在张家老宅之外顾绥并不是质问她,而是在忧心她的安危。 阿棠不由得苦笑。 早知道事情如此简单,她还在费心琢磨个什么劲儿? “我就知道你这人太……” 太什么呢? 太聪明。 还是太危险? 顾绥眼含疑惑的看着她,阿棠憋了半天,悻悻的吐出两个字,“祸害。” “嗯?” 顾绥不明白她的意思,从小到大,他还真没被人这么形容过。 祸害? 他祸害谁了? 这小骗子竟还倒打一耙? “没什么。” 阿棠一不小心说了实话,有些懊悔,既然话都说开了,她索性问道:“你为何会跟着我出府?你监视我?” “不是。” 顾绥道:“晚饭时,你心不在焉,夹了片沾到胡荽的牛肉,面不改色的吃了,频频去看天色,熄灯的时辰也比往日更早。” 旁的不说,阿棠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胡荽?” 胡荽是西域传来的调味品和蔬菜,喜欢的人爱之如狂,厌恶的人,如阿棠之类,闻之作呕。 因这菜十分少见,阿棠便没有刻意提过这个忌口。 之前厨房也没做过,不知何故突然上了,她那会一直在琢磨沈宅发生的事,哪儿有心思留意被切碎沾在肉片上的菜叶子? “上次在外吃饭,陆梧点了盘胡荽炒肉,唯独那盘菜你没动过筷。” 她不挑食。 所以刻意避开的动作便很明显,顾绥说完阿棠不禁沉默,这人怎么连这种小事都能注意到? “就凭这些?” 她不甘心的问。 顾绥唇角微微一勾,在暗淡的光线里,几乎难以察觉,“还有你问我暗道出口,以及突然出现的那封信,诸多疑点凑在一起,我也就是多作一手准备而已。” 阿棠自以为做得隐蔽,没想到在他眼中竟有如此多的破绽,不免挫败。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忍不住暗骂一句,她没说错,他真就是个祸害! 偏这时候小渔还在旁边感慨道:“棠姐姐,他真的好聪明……如果你让帮忙,你想做的事肯定能很快就做成的。” 是啊。 滔天的权势,敏锐的洞察力。 还能在某些时候作为她的‘防护盾’,这样算起来,她也算得到了一个可靠的盟友。 最关键的是他还识趣。 阿棠想了想顾绥的好处,那些被人看破的丧气和无奈也逐渐消散了。 顾绥静静的打量着她。 看她的表情不停得转变,即使很细微,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不禁觉得有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到底在琢磨什么? “既然顾六哥话说到这份儿上,那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我找到和刘管事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了。” 一记巨石砸落,溅起无数水花,顾绥挑眉问道:“在哪儿?” “就在你刚才跟着我去的地方。” 顾绥:“……” 他要是不戳破此事,她是不是打算再找个其他的路子把消息透漏出来? 他看着她眼神顿时有些微妙。 阿棠自觉理亏,皮笑肉不笑的道:“古人有云,事缓则圆……原来我们得赶紧去,再不走,人跑了就麻烦了。” 说完她也不去管顾绥的反应,径直起身朝外走去。 顾绥看着她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作派,扶额叹了口气,叹完又莫名其妙的笑了声。 随即追了上去。 陆梧和枕溪听说要去抓人,二话不说都要跟着去,骑马会引起沈府其他人的注意,几人只能靠轻功。 “要不咱们比一比,谁的速度更快?” 出了沈府,陆梧莫名来了兴致,摩拳擦掌的对几人提议,“最后一个抵达的人包我三天的零嘴。” 三双眼睛同时瞥向他。 陆梧心里一虚,小声试探,“要不一天也行?” 枕溪挪步离他远了一些,生怕沾染了他的蠢气,顾绥司空见惯,置之不理。 唯独阿棠很给面子的接了句,“所以,你知道路线吗?” 喜欢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请大家收藏:()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