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 第1196章 张庆合有望晋级,于伟正不遗余力 晓阳说伟正书记可能会对我产生误会,我心里就觉得一阵烦躁,说道:“伟正书记是市委书记,那应该还是有分辨是非能力的。我怎么会去举报丁洪涛?完全没有必要嘛。” 晓阳正蹲在衣柜前整理换季衣物,指尖捏着半叠刚熨烫平整的外套,料子挺括,就是洗多了容易起球。 晓阳闻言直起身,抬手把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语气平静却带着点通透:“有没有必要,不是咱们说了算。领导看问题,从来不止看‘事实’,还看‘立场’和‘利益关联’。你是东洪县长,丁洪涛调走的是东洪的园区道路资金,你有‘动机’;这就足够让伟正书记多琢磨两句。好在瑞凤市长清醒,当场就跟他说,你不是那种背后搞小动作的人,还提了你在平安县跟着张叔干实事的底子。” 我走到阳台,推开半扇木框窗,初夏的的风裹着县城特有的煤烟味灌进来,吹得楼下晾衣绳上的蓝布床单晃荡不停。视线往前看到迎宾楼的霓虹,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丁洪涛这事办得太不地道了!园区道路本来能赶在‘三胞’联谊会前铺完沥青,现在资金被调去光明区修防汛路,施工队都快停工了。到时候港澳台同胞过来考察,看到半截子黄土路,东洪的脸都要丢到省里去!” 晓阳把衬衫放进衣柜上层,踮着脚够了两下没够着,转身从阳台角落拖来一个木凳。晓阳踩着凳面把衣服放好,下来时拍了拍手上的灰,说道“脸丢了能捡回来,工作停了可就难补了。你该抓的农业机械化、冬小麦套种西瓜的事,一样都别落下。丁洪涛折腾他的资金,咱们干咱们的实事,井水不犯河水。再说了,这事不是咱们干的,犯不着上赶着去解释——越解释,反而显得心虚,落人口实。” 晓阳走到床边,把厚重的棉被卷起来塞进柜底。又抱出一床浅花薄被抖了抖,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棉絮上,细小的飞尘在光里飘了飘。“天热了,日子总好过些。”她忽然话锋一转,手指捻了捻被角的针脚,“下午市委组织部是不是通知了?等你从省里回来,就要开全县干部大会,丁洪涛正式上任东洪县委书记。” 我点头道:“通知了,说是学武部长亲自送他过来。” “学武部长亲自送,这个规格倒也正常嘛,我还以为伟正书记亲自过去那。”晓阳把薄被铺在床上,手指把被角捋得平平整整,连褶皱都要抻开。 “不是每个县委书记上任,都能劳烦市委书记出面嘛。现在看来市里对东洪的班子调整,还是很重视的——毕竟这次只动了东洪县。” 话音刚落,客厅的红色电话机突然响了,铃声尖锐地划破安静。晓阳快步去接,没聊两句,她的眼睛就亮了,频频朝我这边看,手里还攥着电话线。挂了电话,她走到我面前,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是我爸打来的,有个大事——省人大一位副主任心脏病犯了,提前退休,空出个名额。伟正书记已经跟我爸提了,想推荐张叔去争取这个位置。” 我猛地攥紧了手里的搪瓷缸。“张叔?省人大副主任?这可是副省级待遇啊!” 晓阳拉着我坐到沙发上,沙发垫是去年换的人造革,坐久了有点粘腿。她语速比平时快了些:“爸说,伟正书记在省委组织部当常务副部长时,就跟省里领导熟得很,还有立人部长,都能说上话。这次他特意要去省城,就是想帮张叔在领导面前多说几句话。还说,明天让咱们跟张叔一起去省城,中午伟正书记约了我大舅和立人部长吃饭,晚上咱们家里人再聚聚,张叔和钟毅书记也来。” 我脑子里嗡嗡的,想起刚参加工作时,张叔还是安平乡的乡长,手里的搪瓷缸里泡着最便宜的茉莉花茶。为了安平乡高粱红酒厂,地毯厂和计划生育也是磨破了嘴皮子,“张叔这一路,创了多少纪录了?从乡长到市长,已经够快了,要是再上副省级,怕是东原官场都要再次震动。” 晓阳端来杯温水,喝了口水才觉得放松下来:“这就是组织用人的门道——既讲资历,也看能力和机遇。张叔当年在平安县和临平县推高标准公路和电厂,搞煤矿改革,都是走在全省前面的;后来到市里抓国企改革,论实绩,他配得上这个位置。不过——”她话锋一转,眼神沉了沉,手指在杯沿划了圈,“到了厅级干部这个层面,竞争更大了。张叔最大的短板,是没当过市委书记——按惯例,副省级干部大多有地方主官经历。而且,每个候选人背后都有各自的人脉,肯定不少人在盯着这个位置,竞争肯定激烈。” 我喝了口茶水,压下心里的亢奋,目光落在茶几上的《东洪县农业发展规划》:“怪不得最近张叔对伟正书记的态度比以前缓和。原来还有这层考虑。我看张叔这个年纪,要是能解决副省级,退休年龄能延后三年,政治生命也能再延伸一截,我是没想到,于书记能这么耿直。” 晓阳笑了笑,伸手把我皱起来的衣领捋平,细腻的手在我脖上带着点温度:“你以为官场是单打独斗?都是相互搭台。伟正书记帮张叔争取名额,张叔在市里工作上支持他——比如‘三学’活动、‘三化三基’战略,张叔从来没唱过反调,还主动牵头搞了市政府系统的学习推进会。这是双赢。不过,这事也急不得,考察省部级干部的周期长,程序也复杂,从推荐到公示,没半年下不来。张叔今年都五十九岁了,要是这半年内程序走不完,怕是就错过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忽然想起钟毅书记当年晋升省政协副主席时的波折——那时候他卡在推荐环节,甚至上级来考察的时候,还有几个老部下提了“过于温和”的意见,差点没通过。忍不住问道:“钟书记那时候晋升,还卡了好一阵子,怎么张叔这事,看起来这么顺利?” “不一样。”晓阳摇头,走到茶几前拿着材料翻了翻,“钟书记那时候,省里班子正调整,各方意见不统一;张叔现在,有伟正书记在省委那边牵线。伟正书记知道里面的门道——什么时候递材料、找哪个领导汇报、怎么突出张叔的优势,他都门清。关键时候,有关键的人能在关键位置说上关键话,比什么都管用。就像上次东洪申请农业机械化专项资金,要是没有二嫂出面在省农业厅打招呼,晏处长那边也不会这么快松口。” 我看着晓阳,忽然觉得她比我看得透彻,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那咱们明天去省城,要不要主动跟张叔提这事?” “提什么?”晓阳白了我一眼,伸手拿起沙发上的毛衣,说道:“这种事,领导要是想跟你说,自然会主动提;要是不想说,你上赶着问,反而让张叔为难。明天既然要去省城,我看见面再说工作的事,咱们别瞎打听。” 她拉着我走到床边,轻声道:“其实张叔这时候退之前去省人大,也是好事。他要是再在市长位置上待着,瑞凤市长那边不好开展工作——现在市政府的日常工作,大多是瑞凤市长在牵头,张叔已经在逐步放权了。现在让出来,也给瑞凤市长接班铺路。”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灯泡还是去年换的,瓦数不大,光线有点暗。脑子里还在琢磨这事,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梦里都是省人大的牌子挂在东原市委大院门口。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客厅的电话就响了。晓阳贪睡,翻了个身还想赖床,我轻手轻脚地接起来,果然是张叔的声音:“朝阳啊,起了没?” “张叔,正准备起。”我揉了揉眼睛。 “那正好啊,伟正书记昨晚临时决定,让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去省里汇报平价粮和议价粮并轨的事,省里党政主要领导都要听汇报。你现在带着晓阳过来,咱们和伟正书记一起去省城,路上再琢磨汇报的稿子——就三分钟时间,得把重点掐得准准的。” 我心里一动,张叔没提省人大副主任的事,看来是还没到说的时候。“好,张叔,我和晓阳现在就出发,马上就能到市委大院。” 挂了电话,我叫醒晓阳,晓阳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简单洗漱后,我从厨房拿了两袋钙奶饼干、一袋奶粉。晓阳坐在餐桌上,嘴里咬着发绳” 我接过发绳,帮晓阳把长发扎成马尾,她笑着说:“三傻子,你说你,在床上马马虎虎,扎头发倒是扎得好,一根碎发都不飘,我上次在市政府开会,自己扎的,散了好几次,被瑞凤市长笑话了。”说着,她掰了块饼干泡进我冲好的奶粉里,递到我嘴边:“先垫垫。” 走到市委大院时,才八点多,大多数办公室还关着门。张叔穿着件浅灰色夹克,正站在窗边看文件,手里还拿着一支铅笔,在纸上画着横线。见我们进来,张叔指了指沙发:“朝阳啊,把东洪平价粮补贴的具体数据给我说说,还有农民对并轨的反应,越具体越好,比如大家有什么意见,为什么有意见,都要讲实。” 我从公文包里掏出笔记本,翻到标记好的那页——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张叔,东洪去年财政拿了13%的税收补贴平价粮,算下来一年近七百万。城市户口现在每人每月定量供应25斤平价粮,比市场价低二毛二一斤。群众啊不愿意交公粮,个别村还有组织的去县粮食局反映情况。” 张叔点点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节奏很稳:“这就是核心矛盾——政府负担不起补贴,农民没种粮积极性,城市居民又依赖平价粮,怎么平衡?我看啊要在汇报里突出‘市场化是必然趋势’,但也要提‘平稳过渡’,不能一刀切——比如对城市困难群众,要保留部分平价粮额度,不能让他们吃不起饭嘛。” 晓阳在一旁补充:“张叔,我整理了其他一些省的做法,他们试点‘平价粮定量减半,差额发补贴’——比如以前每月25斤,现在发12斤平价粮,剩下的13斤按市场价补差价,既减轻财政压力,也没让城市居民吃亏。农民那边粮价提了五分,种粮积极性也上来了,您看能不能参考?” 张叔拿起笔,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字迹工整:“这个思路可行。汇报时间只有三分钟,必须抓重点:第一句讲现状——东原平价粮补贴占财政支出15%,负担重;第二句讲矛盾——农民不愿交、财政扛不住;第三句讲方案——平稳过渡、保低保户、提粮价。还要扣上‘响应中央粮食流通体制改革’的帽子,这样站位就高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正说着,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于伟正书记走了进来,先是一愣,接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身后跟着秘书林雪,手里捧着一个黑色公文包。“老张,朝阳,晓阳,都在啊。”于伟正走到办公桌前,手指掸了掸西装下摆“周二的会我不参加了,周一啊,我还要回市里处理工作,咱们今天带两辆车去省城,晓阳你跟林雪坐一辆,朝阳跟我坐一辆,路上再细聊。” 简单收拾,就上了电梯,周末的时间,办公大楼很是安静,于书记主动道:“朝阳啊,东洪的农业机械化推进得怎么样?上次你提的中型拖拉机采购方案,省农业厅那边有眉目了吗?” 我连忙回答:“于书记,省农业厅晏处长已经答应帮忙协调农机补贴,我们计划先在马关乡搞试点,采购二十台中型拖拉机,再配五台联合收割机——都是东方红牌的,质量靠谱,预计能覆盖五万亩冬小麦。” 于伟正点点头,背着手道:“农业机械化是‘三化’的重点,市里肯定支持。等这次从省里回来,你把申请材料报给瑞凤市长,每一台机器都要落到实处,让农民真正受益。”他话锋一转,看向张叔,“老张,咱们路上再把汇报稿顺一遍,这次汇报很重要,关系到东原在省里的印象分啊。” 张叔道:“没问题啊,于书记,咱们现在出发——早走早到,还能在招待所再顺一遍稿子。” 两辆车驶出市委大院时,门口的警卫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司机按了声喇叭回应,声音不大,却透着庄重。我坐在市委一号车副驾,听后排两位领导聊粮食并轨的事,于伟正的声音带着理论高度:“老张,你要明白啊,粮食计划体制在短缺经济时期管用——那时候粮食不够吃,只能靠行政手段管控,保证城市居民有饭吃。但现在不一样了,粮食产量上来了,再靠行政手段管控,就是逆规律而行。我们要讲‘实事求是’,也要讲‘与时俱进’,矛盾看起来解决不了,其实是没找对顺应规律的办法——就像当年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一开始也有反对声音,但实践证明是对的嘛。” 张叔的声音很沉稳:“于书记啊,我认同。以前农民积极性高但地不产粮,只能靠计划征粮;现在地能产粮了,就得让市场说话。但平稳过渡很重要,不能让城市低收入群体没饭吃,后续的保障措施还是要跟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粮食政策聊到国企改革,又聊到东投集团的班子调整——于伟正提到要加强东投的党建工作,不能让企业脱离党的领导;张叔则建议要兼顾企业效益,毕竟东投是东原的经济支柱。我在前面听着,偶尔插一两句倒也不觉得枯燥。 车子驶进省委招待所时,已经快十一点半,阳光正好,洒在招待所的红墙上,暖洋洋的。邓叔叔正站在门口抽烟,身边还站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干部,两人低声聊着什么,烟雾在阳光下飘了飘。见我们的车到了,邓叔叔把烟头摁灭在小花园围墙上,稳步走过来,脸上带着笑容。 于伟正率先下车,笑着跟邓叔叔握手:“老邓啊,麻烦你特意等我们——书记到了吗?” “还没,估计还有十分钟。” 晓阳在我耳边低声说道:“这位是省委组织部谭洪常务副部长。” 谭洪部长伸出手,笑容温和却带着点距离感,手上的皮肤很光滑,一看就是常年坐办公室的:“于书记,张市长,——东原的‘三学’活动搞得不错,省委政研室还专门编了简报,我可是学习了不少好的理论经验啊。” 张叔连忙握手,力道不轻不重:“谭部长,辛苦您特意过来——要是有什么没准备到位的,还请您多指点。” 这时,王瑞凤市长从招待所主楼走出来,穿着一身藏蓝色套裙,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晃,步态轻盈,脸上还带着点妆容,笑着与几人打了招呼后,王瑞风道:“谭部长啊,这几个年轻人,这位是东洪县县长李朝阳,还有市政府秘书长邓晓阳,都是咱们东原的年轻干部,接着说道朝阳是咱们邓局长的女婿,晓阳啊是咱们邓局长的女儿。” 谭洪的目光在我和晓阳身上扫了扫,一开始没太在意——在省委领导眼里,一个县的县长实在不算什么。但听到“女儿和女婿”,他的眼神才亮了亮,主动伸出手,力道比刚才跟张叔握手时重了些:“哦?原来是邓局长的家人啊,年少有为啊,东洪县?是那个民营企业家上党课的县吧?” 邓叔叔道:“啊,就是那个东洪县?” 谭部长拍了下我的肩膀道:“小伙子搞得不错,省里已经把材料往上报了!” 我说道:“谢谢部长帮忙……” 谭部长又跟晓阳握了握:“晓阳同志在市政府当秘书长,不容易——女干部能扛这么重的担子,不简单。” 林雪一直站在后面,双手捧着公文包,姿势标准。于伟正拍了拍谭洪的肩膀,语气带着介绍的随意:“谭部长啊,这是我的秘书林雪,公安出身,很干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谭洪跟林雪握了握手,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林雪穿着黑色裤子、白色衬衫,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眼神里透着公安干部的刚毅。“看着就精神,年轻干部就该有这股劲。”他看了看手表,指针指向十一点四十分,“差不多快到了啊。” 于伟正点点头,转身对我和晓阳、林雪说:“你们三个先去外面吃点东西,中午不用等我们,下午要是没事,就在省城逛逛,不用急着回去。” 王瑞凤也笑着补充,手指点了点晓阳的胳膊:“晓阳,这离百货大楼不远,你们转一转。” 我们三个应了声,上车之后。林雪提议道:“阳姐,咱们去一家拉面馆,我们公安校就在这不远,老板是甘肃人,拉面拉得特别好,还有炒菜味道也好。 面馆不大,门口挂着“正宗牛肉拉面”的木牌,油漆掉了不少,透着年头。里面摆着几张旧桌子,桌腿还垫着瓦片,怕晃。我们三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三碗拉面,加了几份小菜——凉拌土豆丝、卤豆腐,羊肉串,倒都是晓阳爱吃的。林雪喝了口面汤,辣得吸了口气,忽然说道:“你们尝尝,就是这个味。” 晓阳搅拌着碗里的面条,辣椒油浮在表面,香气扑鼻。 我吃了口拉面,味道确实地道,面条筋道,汤头浓郁:“对了,林雪,你在伟正书记身边,有没有听说丁洪涛的事?纪委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林雪放下筷子,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声音压低了些,怕邻桌听到:“查得差不多了,迎宾楼那顿饭确实是丁洪涛个人付的钱,纪委那边觉得不算公款吃喝,但伟正书记对这事意见很大,‘干部一顿饭吃两千块,超出了普通群众的承受能力,容易脱离群众’——还说要借着这事,整顿一下东原的铺张浪费风气。” 晓阳笑着道:“朝阳啊,又在瞎打听,妹妹,我给你说,市委书记说的话,都是工作秘密,以后我们问,你也不能说!下午啊,你跟我们回家,接孩子去。” 晚上的时候在迎宾楼,常云超,周海英,丁刚,丁洪涛,王曌几人聚集在了一起。包间里的水晶吊灯亮得晃眼,红木圆桌上摆满了精致菜肴——红烧黄河鲤鱼还冒着热气,葱爆羊肉泛着油光,连平日里少见的海蜇头都摆了两碟,可满桌人却没几个动筷子的,只有烟缸里的烟头越积越多。 几人都是迎宾楼的股东。常云超坐在主位,白衬衣熨得笔挺,手指夹着支“红塔山”,烟雾慢悠悠从他嘴角飘出,开口时语气依旧斯文,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沉稳:“海英啊,林书记那边跟你谈得详细,你先给大家说说,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周海英坐在常云超左手边,手指捏着支雪茄,却没点燃,他深吸口气,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火气:“林华西那老小子,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留!直接说迎宾楼成了‘东原干部群众眼里藏污纳垢的地方’,还说要是不主动关停,下一步就联合公安、税务、工商过来彻查——账本、发票、进货渠道,都要翻个底朝天!” “他妈的!”丁刚一拍桌子,面前的骨碟都震得跳了跳,“林华西管得也太宽了吧!他一个纪委书记,管到餐饮头上来了?迎宾楼招谁惹谁了,就成‘藏污纳垢’了?”丁刚平时在系统里也算横着走,哪受过这种气,说话时脖子都红了。 丁洪涛坐在另一边,神色比几人都谨慎。刚刚被调查,可不想跟纪委再扯上关系:“大家啊别冲动。林华西那‘林包公’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从来不会主动找事,要是没有上头的话,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跟海英说话。上次棉纺厂的案子,他也是拿到实锤线索才动手的。” 常云超闻言,缓缓吐出一口烟,烟圈飘到空中散开来,他终于点破关键:“洪涛说得对啊。林书记这话,不是他自己的意思,是于伟正书记的意思。” “于伟正?”周海英猛地抬头,手里的雪茄“啪”地磕了下烟灰缸,“他刚来东原几天,就敢这么折腾?” 常云超摇摇头,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不是折腾,是立规矩啊。于书记的作风,你们没听过也该见过——上次市委常委会,臧登峰副市长汇报城市规划时敷衍,他当场就提了批评,一点情面都不留。别说咱们几个,就是市委常委,他该说还是说。” 常云超顿了顿,目光扫过满桌人:“再说迎宾楼的位置,确实扎眼——跟市委大院就一墙之隔啊,跟家属院就隔条小路。每天市委家属院的人都能看见楼里进出的干部、停着的公车。于书记要的是‘风清气正’,迎宾楼正好撞在这‘风气整顿’的枪口上。” “可我们没做错什么啊!”王曌她看向常云超,声音带着委屈,“姐夫,迎宾楼每月都按规矩交税,猪肉、蔬菜都是从城关镇合作社进的,没偷没漏,怎么就成‘藏污纳垢’了?楼里三十多个员工,真关了,他们一家老小怎么活?” 常云超看向王曌,语气软了些,毕竟不能不管:“不是说你经营有问题,是‘定位’错了。你这楼装修得比市委招待所还豪华,普通老百姓谁吃得起?时间长了,就成了干部聚会的地方,老百姓看在眼里,难免有议论。于书记要的是‘亲民’,是‘干部跟群众一条心’,现在这楼的‘排场’,跟市委的要求不合。” 周海英捏着雪茄,心里却在盘算——他不是不怕于伟正,毕竟对方是省委派来的,真要闹到省里,父亲虽然有面子,但也未必能完全护得住。可就这么关停,他又咽不下这口气:“常书记,你说的两个方案,关停我是不会同意的——我周海英在东原还没这么窝囊过。换地方、改经营方式可以,但这楼我看不能关,我得让于伟正知道,东原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不是他是市委书记,这东原就姓于了!” 喜欢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请大家收藏:()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97章 周海英硬刚到底,钟书记语重心长 在迎宾楼,周海英听到市委要关闭迎宾楼,觉得市委书记于伟正为人实在太过分了。明明这个迎宾楼就没有违法也没有犯罪,各项经营手续齐全,工商、税务登记一应俱全,连消防要求的灭火器,都是按最新标准购买的,可市委书记于伟正却通过各种关系强压让迎宾楼关门大吉,这让他心里窝着一股难以发泄的火气。 周海英将手中的高脚杯重重放在红木餐桌上,杯子中葡萄酒溅出几滴,落在洁白的桌布上。他盯着坐在对面的市公安局党委委员丁刚,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丁刚,我看这样,你也找些证据,查查于伟正!我就不信他不吃饭、不喝酒、不犯错误!只要抓到实据,咱们直接把材料递到省纪委去,老子还不信了,我自己的地方我自己还说了不算!” 丁刚正端着茶杯抿水,闻言手猛地一顿,他放下杯子,脸上露出几分犹豫:“海英,这……怕是不妥吧?于书记毕竟是市委一把手,咱们这么干,万一没抓到把柄,反而把自己搭进去,得不偿失嘛。” “有什么不妥?”周海英眼睛一瞪,语气带着几分激动,“他于伟正凭什么说关就关我的迎宾楼?这楼是我真金白银投进去的,从选址装修到招聘员工,哪一步不是按规矩来的?现在倒好,一句‘影响不好’就要关停,这不是蛮不讲理吗?” 坐在一旁的常云超心里一阵暗骂,真是狗急跳墙了,还要收集市委书记的证据。但脸上带着沉稳的神色。等周海英情绪稍缓,他才缓缓开口:“海英,你先冷静点嘛。咱们得先这么想啊,于书记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嘛,现在啊确实是太招摇了,这个洪涛不都是被举报了嘛。你如果抱着打击报复、冤冤相报的思路去对待这件事,工作根本没法干,到最后必然是两败俱伤。” 常云超带着惯有的沉稳和儒雅,目光扫过周海英和丁刚,语气加重了几分:“而且,于书记作为市委书记,手中掌握的权力和资源,不是你我能比的。他能在东原推行这么多改革措施,整顿干部作风,说明他背后有省委的支持,也有足够的能力把控局面的。迎宾楼开在市委大院门口,天天公车云集,高消费不断,群众看在眼里,心里难免有意见,这对咱们东原的干部形象影响不好。” 常云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现在龙投集团运输业务一年挣的钱,也够花个几年了吧?钱是挣不完的,自古以来的道理就是要知进退。咱们不能因为一个迎宾楼,跟市委书记闹僵,不值得。依我看,要么选择关了迎宾楼,要么就把它迁到远离市委大院的地方,低调经营。” 周海英、丁刚与常云超的生长环境截然不同。常云超本是农家子弟,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区委书记的位置,后来娶了罗腾龙的姐姐,有了罗家的支持,才在官场站稳脚跟。他深知官场的生存法则,懂得审时度势。可周海英是省委秘书长周鸿基的儿子,从小在干部家属院长大,骨子里带着几分优越感;丁刚则是从政法大院一步步干上来,性格里有股不服输的韧劲,两人听了常云超的话,言语中依旧满是对于伟正的不满。除此之外,也是觉得常云超这人太软了。 丁刚想起被免职的事,虽然不敢直接和市委书记对着干,但还是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语气带着怨气:“什么影响不好?我看就是于伟正故意针对咱们!我之前还是公安局副局长,他一来,就把我副局长的职务免了,只保留个党委委员的虚职。” 丁洪涛坐在一旁,见状连忙打圆场:“哎呀,好了好了,云超书记说的对嘛。于书记也是按照规定办事,他刚到东原,想整顿作风,树立权威,也是可以理解的,咱们相互体谅一下,这事就算过去了。再说,现在咱们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家大业大,也不差迎宾楼这一点利润。” 常云超看周海英和丁刚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知道两人在这件事上不会善罢甘休,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咱们要以大局为重,不要在小事上斤斤计较。迎宾楼虽然能挣钱,但跟咱们长远的发展比起来,不算什么。如果因为这事跟于书记闹矛盾,以后咱们在东原办事,处处都会受限,这才是最大的损失。” 可周海英依旧不为所动,丁洪涛也在一旁附和,两人坚持要跟于伟正“掰扯掰扯”。常云超见状,直接看向即将担任东洪县委书记的丁洪涛,眼神里带着一丝期盼,希望丁洪涛能帮忙劝说。丁洪涛犹豫了一下,开口劝道:“海英,丁刚,咱们还是听云超书记的吧。于书记现在作风强硬,咱们跟他硬刚,没什么好处。不如先把迎宾楼关了,以后有机会再想别的办法。” 可周海英和丁刚还是不依不饶。常云超无奈,只好说道:“这样吧,我说说我的看法。关于迎宾楼的事情,既然于伟正书记已经明确表态,我确实不好再参与了。我之前也给我们家老爷子做了汇报,我们罗家的意思是,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跟市委书记唱反调。如果这个迎宾楼你们要继续开,那我们罗家直接退出迎宾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直在旁边沉默的迎宾楼经理王曌,听到这话立刻急了,她语气带着不满:“姐夫啊,这可不行!迎宾楼是腾龙一手办起来的,是龙投集团的重要产业,不能说关就关,更不能因为这事让罗家撤股!” 常云超看着王曌,没有留什么面子,直言道:“王曌啊,我这是已经请示了老爷子的,如果你不信,你回家问一问就知道了。如果你能做通老爷子的工作,那也是你的本事。反正这件事情上,我已经代表罗家表了态,迎宾楼的事情,罗家不再参与。” 见常云超态度坚决,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周海英端着酒杯,狠狠瞪了常云超一眼,然后默默喝了一口闷酒。常云超拿起桌上的手帕擦了擦手,站起身说道:“抱歉啊,我还有个接待,就不陪你们了,你们慢慢吃吧。”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开了包间。 常云超一走,包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丁刚气不过,又拿起筷子拍在桌子上,对着王曌说道:“王曌,你这个姐夫,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区委书记的,完全就是个怂包!遇到点事就退缩,一点骨气都他妈没有!” 周海英放下酒杯,语气带着几分疲惫:“好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既然常云超要撤股,罗家也不支持咱们,我看干脆龙投集团也别干了,省得天天看别人的脸色。” 丁洪涛连忙劝道:“哎呀,海英,你别冲动啊。常云超也没说要撤龙投集团的股,他只是说不在迎宾楼这个项目上继续合作,而且他也说了,把迎宾楼迁到别的地方经营,远离市委大院,这样于书记那边也能交代过去。你也别生气,现在于书记的作风确实强硬,根本不会给人留面子,你看他处理东投集团、调整干部的事情,就知道他的行事风格了嘛。” 周海英冷哼一声:“这事我反正不干,谁爱干谁干!你们要是都想撤,那就撤,这迎宾楼我是不会关的!”他顿了顿,语气坚定地解释道,“不为别的,咱们做买卖的,要的就是这个面子。如果咱们把迎宾楼一撤,东原的朋友怎么看我们?以后我们在东原还有什么威信?龙投集团还怎么抬头,还怎么做生意?这事,咱们走一步看一步,我就不信他于伟正能一手遮天!” 而在省委家属院,葡萄架下的凉棚里,放着两张藤椅和一张方桌。省委秘书长周鸿基与市委书记于伟正坐在藤椅上,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桌上的烟灰缸里,散落着七八个烟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茶香。 周鸿基穿着一双蓝色的胶底拖鞋,手里握着一把芭蕉叶蒲扇,慢悠悠地扇着风。他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跨栏背心,下身是一条灰色的短裤,看起来不像个省委常委,倒像个普通的退休老头。他没有摆省委领导的架子,而是以老领导的身份,跟于伟正聊起了东原的工作。 于伟正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恭敬地说道:“老领导,所以我的意见是,在魏昌全的处理上,必须要从重。他造成的400多万直接经济损失,背后的间接影响其实是毁灭性的。特别是他打着您的旗号在东原胡作非为,严重损害了您在东原干部群众中的口碑和形象。最为关键的是,问题暴露之后,他没有主动向组织交代问题、改正错误,反而带着400多万公款,跟老婆孩子一起潜逃了。经过公安机关的全力侦办,现在基本上已经确定他躲在深圳,抓捕他也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的态度是,等抓到他之后,一定要依法从重处理,甚至可以考虑判处死刑,以儆效尤啊。” 周鸿基拿着蒲扇,在灯光下轻轻拍打着飞来飞去的小虫,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昌全这个孩子,跟着我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市委办待了将近五年。当时我还想让他跟我一起到省城来工作,可他说自己的社会关系和家人都在东原,不愿意离开,我就把他安排到平安县担任县委副书记。现在看来,他没有在基层乡镇锻炼过,直接放在县委副书记这个关键领导岗位上,还是有问题的。之前你的思路是对的,干部要先在基层乡镇担任领导职务,熟悉政权运行规律和基层情况,这样才能避免两眼一抹黑,不会犯大错。现在他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责任在我啊,是我当初用人不当。” 于伟正连忙说道:“老领导,您可不能这么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干部的成长发展轨迹不同,个人选择也不一样。东原的绝大多数干部都是好的,只是魏昌全自身出了问题,跟您没有关系。您当初也是出于培养干部的想法,才给他安排岗位,这不能怪您。” 周鸿基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惋惜:“话是这么说,但毕竟是我推荐的干部,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心里也不好受。伟正啊,关于他判死刑这条路,在法律上有没有依据啊?能不能酌情考虑一下,给他留条活路?” 于伟正语气坚定地说道:“老领导,如果魏昌全能积极主动配合调查,案发后不潜逃,协助把赃款退回来,消除不良影响,我甚至都可以考虑从轻处理。但是他现在跑了,还带着赃款和家人一起逃到外地,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如果这种情况都能网开一面,党纪国法的威慑力就会大打折扣,东原的社会风气、政治生态都会受到不小的影响。所以我的建议还是从重处理,只有这样,才能给东原的干部群众一个交代,才能刹住这股贪污腐败的歪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周鸿基沉默了,他从各种渠道听说了于伟正到东原之后的一系列动作——整顿干部作风、推动国企改革、调整领导班子,这些做法与他和钟毅当时的工作风格完全不同。东原不少他的老部下都专程打电话给他求情,说于伟正矫枉过正,甚至有独断专行的倾向。现在齐永林看不惯于伟正,东原的不少老干部也对他颇有微词,相当于伟正到东原之后,是快刀斩乱麻,没有过多考虑人情世故,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周鸿基知道,现在的于伟正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市委组织部部长了,他是手握重权的地方大员,眼里或许只有省委书记和省长,对自己这个老领导,也只是出于礼貌来打个招呼。他语气平静地说道:“伟正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我尊重你们市委、市政府的意见。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你们不用考虑我的特殊身份,一切都按法律规定来办。但是我有一个前提,处理过程必须依法依规,不能搞冤假错案。” 于伟正连忙点头:“老领导,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依法调查、依法处理,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于伟正本来还想跟周鸿基汇报一下关停迎宾楼的事情,但又觉得一次性汇报两件敏感工作,显得自己太过冒进,于是换了个委婉的方式说道:“老领导,我再跟您汇报一件事。这次干部调整,把海英放在城市管理局局长的岗位上,主要是考虑到他的工作能力。城市管理工作非常繁琐,涉及到市容市貌、环境卫生、违章整治等方方面面,不是所有人都能干下来的。您最近要是有空,可以回东原一趟,看看咱们城区面貌的新变化,也看看海英的工作成果。” 周鸿基摆了摆手,语气平淡:“伟正啊,我还是那句话,海英是你们市管干部,该怎么安排、怎么管理,你们不用考虑我的特殊影响,一切都按规矩办。他在哪个岗位上,就要尽到哪个岗位的责任,不能因为我的关系搞特殊化。” 于伟正心里清楚,当一个领导口口声声强调法律、规定、规矩的时候,说明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有些远了。他看周鸿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知道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马上起身说道:“老领导,时间也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您了。” 周鸿基随即站起来,送于伟正到门口,说道:“伟正啊,今天老罗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和老罗都非常支持你关停迎宾楼的措施。市委大院旁边有这么一家高档酒楼,确实不合适。你们能拿出鲜明的态度来整顿这种不良风气,是对的。” 于伟正没想到周鸿基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提起迎宾楼的事情,有些意外,连忙说道:“老领导,本来我今天来,也是打算跟您汇报这件事的。既然您已经知道了,我就简单跟您说两句。迎宾楼开在市委大院门口,公款消费现象突出,群众意见很大……。” 周鸿基点点头:“嗯,这件事情我相信你们能处理好,不用跟我多汇报了。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于伟正告别周鸿基,乘车返回省委招待所。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上午,于伟正专程去了省委大院,向省委书记赵道方汇报思想。 赵道方日程繁忙,只给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汇报结束后,于伟正拿着黑色的手提包从省委1号楼走出来,秘书林雪赶忙快步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皮包,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停车场。于伟正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让人猜不透他跟赵书记汇报的结果如何。 到了皇冠轿车跟前,林雪快步上前,为于伟正打开了汽车的后门。于伟正坐上车后,直接说道:“走吧,回东原。” 省城的早高峰交通十分拥堵,汽车在主干道上走走停停。道路两侧,几栋崭新的高楼大厦正在建设中,塔吊林立,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在阳光下清晰可见。于伟正侧目看着这座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城市,内心里颇多感慨。 汽车行驶了半个小时,终于走上了通往东原的高标准公路,车速渐渐提了起来。皇冠轿车的性能很好,将胎噪和风噪都过滤得非常彻底,车厢内十分安静。于伟正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小林,把收音机打开,放点音乐吧。” 林雪闻言,立刻伸手调了调收音机的旋钮,调到了一个播放音乐的频率。电台里正播放着时下最流行的《水手》,旋律轻快动感。于伟正跟着音乐的节奏,伸出双手,在自己的小腹上轻轻打起了拍子。一曲结束后,电台主持人开始介绍下一首歌《潇洒走一回》的背景故事,于伟正趁机问道:“小林,昨天下午你怎么安排的?” 林雪一边留意着路况,一边回答:“书记,昨天下午晓阳秘书长和朝阳县长他们回了家,我觉得跟着他们回家不太方便,就去看了场电影。” 于伟正有些好奇:“哦?怎么一个人看电影?” 林雪解释道:“书记,不是我一个人,我公安学校的几个同学,现在都在省城的派出所和分局工作,昨天正好休息,我就找他们陪我一起去看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于伟正点点头,继续跟着音乐的节奏打拍子,片刻之后才说道:“小林,你的人事关系过来了没有?” 林雪心里一紧,连忙回答:“书记,我的人事关系还在平安县公安局,还没正式调动过来。” 于伟正听完,没有立刻说话,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这样吧,回去之后,跟组织部打个招呼,你尽快把编制正式调动到市委办来。在我身边工作,人事关系在基层单位,不方便开展工作。” 林雪听了之后,心里一阵激动,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于伟正简单几句话,就决定了自己的命运将彻底改变——以前的平安县公安局“小林”,即将成为市委办的“林秘书”,这对她来说,是难得的机遇。林雪强压下内心的喜悦,语气恭敬地说道:“谢谢书记的关心和照顾,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工作,不辜负您的信任。” 于伟正“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闭目养神,车厢内又恢复了安静,只有收音机里的音乐在缓缓流淌。 时间很快到了周一,按照计划,周二要召开全省粮食工作座谈会,我一早就来到了劳动宾馆找张叔,对着汇报稿反复打磨。张叔坐在椅子上,姿态十分随意,翘着二郎腿,看了几眼稿子后,就将它推到一边,说道:“朝阳啊,这个稿子我就不背了,到时候汇报的时候,你来做主要汇报。我就说‘李朝阳同志汇报的内容很全面、很具体,没有补充的’,这样既省力,又能突出基层的声音嘛。” 我知道张叔是在开玩笑,在省委书记和省长主持的座谈会上,这种重要场合,根本容不得半点马虎。我笑着说道:“张叔,您不是不背了,是早就胸有成竹了吧?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汇报内容,对您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张叔哈哈一笑:“算了算了,都是些日常的数据和工作情况,到时候随机应变,看着说吧。在这里背来背去,倒像个小学生背作文,显得咱们太过拘谨。到时候我随机组织语言,领导有什么问题,咱们就现场回答,只要把基本情况说清楚,把核心数据报准确,就不会出什么差错。”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大街上走一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总在宾馆里待着,脑子都僵了。” 我也来了兴致,将手中厚厚的一叠资料放在桌面上,说道:“张叔,我看估计领导们早就想清楚这事该怎么干了,这个座谈会也就是走个形式。到时候新闻报道的时候,调整粮食‘双轨制’的理由也更充足一些,毕竟召开了面向基层的座谈会,听取了咱们这些基层干部的意见,显得决策更民主、更科学。” 张叔听了我的话,笑着说道:“你小子现在越来越会深入思考问题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种一线座谈会,很多时候确实是这样——领导们早就定下了调子,开座谈会就是为了收集一些基层的实际情况,让决策更接地气,也为政策的出台找个合理的‘由头’。说白了,现在财政确实没钱了,养不起这么多靠计划供应粮食的城市居民,而且粮食供应制度也限制了人口的自由流动。只有打破这种制度,让人口流动起来,才能释放困在土地上的劳动力,推动经济发展。” 我和张叔都觉得,这汇报稿可背可不背。面对领导调研,只要把准基本事实,掌握基础数据,回答问题就不会偏离主题,也出不了大的差错。张叔走到宾馆前台,拿起电话给钟毅书记打了过去,语气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说道:“钟书记,昨天晚上你有临时接待,没见着我们这两个‘乡下来的亲戚’,今天中午我和朝阳可是等着你的接见啊。” 钟毅在电话那头笑着说道:“老张啊,这样吧,我让秘书去接你们,咱们不在劳动宾馆吃了。我早上刚和老邓打了个电话,他中午要开党组会,没时间过来,就咱们几个——我、你、朝阳,再加上晓阳,一起找个地方吃点便饭,聊聊天。” 张叔说道:“不用让秘书来接了,我和朝阳、晓阳自己开车去省政协大院接你,正好也熟悉熟悉路线。” 钟毅想了想,说道:“好吧,11点半你们到省政协大院门口,我在门口等你们。” 挂了电话,我给晓阳打了个电话,让她直接到劳动宾馆来接我们。10点半左右,晓阳开车赶到,我们三人汇合后,就沿着省城的主干道慢慢行驶。省城的烟火气息比东原还要浓厚,街道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人来人往,显得十分热闹。不过,城市面貌也略显破旧,并没有想象中的高楼大厦,只是在不少路段,都能看到正在施工的工地,显然也在进行城市更新。 几个人一边开车一边欣赏着省城的街景,晓阳的开车技术非常娴熟,遇到拥堵路段会车、避让行人都做得一气呵成。很快,我们就到了省政协大院门口,汽车停在路边。没等多久,钟毅书记就双手空空地走了出来,他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鞋,上身是一件灰色的衬衣,下身是一条深色的西裤,看起来比担任市委书记时更显精神,也年轻了几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钟毅书记走了过来,赶忙下车,打开了车门。钟毅书记冲我招了招手,笑着说道:“朝阳啊,看你这精神状态,很不错嘛。明天的座谈会发言,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连忙回答:“书记,没什么特别准备的,都是东洪县粮食工作的基本情况和基础数据,到时候我就如实汇报,有什么问题,我就现场回答。” 钟毅书记点点头:“这就对了,胸有成竹才能应对自如。咱们基层干部汇报工作,就得多说真话、讲实情,少讲空话、套话,这样才能让领导了解到真实的情况。” 钟毅书记坐上车后,对晓阳说道:“晓阳,省政协家属院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家常菜馆,炒菜味道很正宗,咱们就去那里吃。” 晓阳应了一声,熟练地调转车头,朝着钟毅书记说的方向驶去。那家菜馆在一条窄窄的胡同里,晓阳最后顺利地把车停在了菜馆门口。 到了菜馆包间,钟毅书记坐下后,首先说道:“老张、晓阳、朝阳,先说好了,今天这顿饭我来安排啊,你们谁也不许抢先买单,这是命令啊。”说完,他熟练地拿起菜单,点了几个招牌菜,然后又补充道:“晓阳爱吃甜食,再加一个糖醋排骨,让厨房多放些糖。” 张叔笑着道:“钟书记啊,我可是看你空着手来的啊。” 钟书记笑着道:“哎,都在兜里嘛。” 钟毅书记的精神状态非常好,比担任市委书记时更显轻松。几人相互客套了一番后,钟毅书记主动关心地问道:“老张,昨天你跟何思成副书记、曹立人部长都见了面,谈得还好吧?有没有聊到你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张叔笑着说道:“哎呀,钟书记,您是老领导了,这点道理您还不懂吗?我们根本就没谈工作上的事,聊的都是家长里短,工作上的事,他们没提,我也没问,顺其自然就好。” 钟毅书记打趣道:“看看,我到了政协,政治觉悟和理论水平,包括政治敏锐性都退化了,领导来吃饭,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嘛。其实,下一步啊,也就是今年7月份的省委全会上,省委班子会进行调整。目前知道的是,鸿基秘书长会提前退下来,不再担任省委秘书长职务。” 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我和晓阳都感到十分诧异。满打满算,周鸿基秘书长还没到退休年龄,怎么会提前退下来?张叔也有同样的疑问,他皱着眉头说道:“哎,钟书记,这是怎么回事啊?鸿基秘书长还没到退休年龄吧,怎么突然要提前退下来?” 钟毅书记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因为李泰峰同志的问题。李泰峰在东原担任县委书记期间的事情啊,海英从东原拿走了几百万,这事在省委层面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虽然鸿基秘书长没有直接参与,但海英毕竟是他儿子嘛。” 钟书记看向我说道:“朝阳,你们东原的两条环线高标准公路修建,周海英在里面倒卖高价建筑材料,虽然最后他退了款,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但这件事对鸿基秘书长的影响不小。省委考虑到这些因素,再加上鸿基秘书长自己也有退下来的想法,就决定让他提前退休,安享晚年了。” 张叔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在看来啊,伟正书记下大力气调整干部、整顿作风,一切都是事出有因啊,我之前还觉得他有些做法太激进,现在想想,其实是咱们的站位不够高,眼光不够长远,了解的不够深入啊。” 钟毅书记点点头:“是啊,就比如迎宾楼的问题,也有人给我啊打了电话,当初我在担任市委书记的时候,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是魄力不足啊,再加上考虑到一些领导的态度,就没有下定决心关停它,现在想想,还是有些遗憾。在这一点上,我要向伟正书记学习,敢于顶着压力,纠正不良风气。” 很快,点的菜陆续端了上来,糖醋排骨、红烧肉、炒青菜、西红柿炒蛋等七八个荤荤素素,都是些家常小菜,但味道确实很地道。钟毅书记拿起茶杯,说道:“今天中午咱们就不饮酒了,以茶代酒,庆祝老张即将迎来新的工作安排,也祝朝阳在东洪的工作越来越顺利!” 我们纷纷端起茶杯,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张叔放下茶杯,笑着说道:“钟书记,您就别取笑我了。我的事八字也还没有一撇,其实啊于情于理,我都没想到自己能走到这一步。。” 钟毅书记严肃地说道:“老张,你可不能这么说。这不是捡便宜,是实至名归。你在东原工作这么多年,无论是在平安县,还是在市政府,一直都是一心扑在工作上,任劳任怨,为东原的发展做出了不少贡献。组织上提拔你,是对你工作的认可,也是对你能力的肯定。” 接着,钟毅书记看向我,语气变得语重心长:“朝阳啊,下一步你要和丁洪涛搭班子,一起负责东洪的工作。丁洪涛这个同志,思想比较活跃,工作有干劲、有闯劲,敢想敢干,这是他的优点。但是,他的毛病也不少,甚至在一些原则性问题上,立场不够坚定。你要慢慢领会,伟正书记为什么会选一个‘有问题’的同志跟你搭班子。如果啊你能悟透这里面的政治智慧,才是真正的成长,以后才能行稳致远嘛。” 喜欢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请大家收藏:()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98章 张庆合获得表扬,魏昌全 外地落马 在省政协家属院旁不远的中餐馆子里。招牌不大,只写着“老三餐馆”。门脸朴素,白墙木窗,环境干净舒适,几张原木桌子擦得锃亮,能照出人影。小包间里,空间不大,但收拾得利索,墙上挂着一幅仿徐悲鸿的《奔马图》,倒是添了几分生气。菜肴的味道却很地道,是那种家常馆子才有的锅气十足的香。 晓阳一手拿着松软的馒头,一手夹着红烧排骨,吃得津津有味。钟毅书记早早表了态说话不喝酒,张叔也就没再劝,三个人只是静静地吃着饭,聊着关于东原的那些人和事,气氛像这桌上的饭菜一样,温热而不灼人。 钟书记今天没系领带,领口的纽扣松着一颗,比在市委大院时多了几分松弛,“这馆子的菜好就好在不花哨,就是咱老百姓家里的味道,吃着踏实啊。” 张叔拿起水杯抿了口热水,蒸汽在他镜片上蒙了层薄雾,很快又消失了踪迹:“可不是嘛。上次朝阳啊带我在东原啊吃东北菜,也是这种小馆子,师傅用大铁锅,撒把葱花就香得人直咽口水。现在不少大饭店,菜名起得花里胡哨,端上来一看,还没这盘青菜实在嘛。” 接着张叔看向钟书记,语气里很是自然,“您在东原干了一辈子,这来了能放心的下?” 钟书记笑了笑说到从东原离开,语气里带着一种经过沉淀后的平和:“其实刚开始啊放心不下的,还是东原的人和事啊。只是啊,这些话,和其他人从来没讲过。现在啊,倒也释然了,领导干部退休,确实是要有一个过渡,避免硬着路啊。”他笑了笑,眼角挤出些细密的纹路,“老张啊,你呀也要做好准备了。” 钟毅书记自然是只谈现象,不谈具体的人和事,分寸拿捏得极好。他深知自己一旦离开了东原,那里便只是他曾经工作过的一个地方,如同东原也终究会落在他的回忆里一样。而钟书记,也同样留在了不少东原干部的记忆中,或深或浅,或明或暗。 没有酒助兴,午饭吃得就快。两点钟不到,桌上的几盘菜已被扫荡一空。钟书记难得地显露出寻常人的一面,很是满足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笑道:“今天我可是放开了,不知道你们吃饱没有?可别跟我客气。” 晓阳随即打了个饱嗝,时机恰到好处,让我不禁佩服这本事怎么练的。晓阳笑着说道:“钟书记,不能再吃了,再吃啊,晚上可就真装不下啦。” 钟书记点点头:“哎呀,下午啊,本来是想偷个懒的,但政协党组那边还有个关于南方谈话精神的学习研讨会,我得去主持一下。”他说完,又自嘲般地补充了一句,“也算是自娱自乐吧。” 我们将钟书记送到了省政协大院。那大门修建得高大轩昂,气势不凡,与旁边略显陈旧的老家属院形成鲜明对比。钟书记下车后,我们也都下了车,与钟书记郑重地道别握手。 钟书记握着我的手说道:“朝阳啊,下次来,提前打个招呼,我再和你们家老邓约时间,到时候咱们放松一下,喝点小酒,好好聊聊。” 此时的钟书记,比起在东原当市委书记时那个总是不苟言笑、令人敬畏的形象,多了几分洒脱与自然,也少了些那个位置赋予的、几乎刻入骨髓的威严。 我和张叔自然地坐在了皇冠车的后排。车子驶离省政协,我看着窗外流过的城市街景,带着一丝不解询问道:“张叔,钟书记刚才说,于书记把丁洪涛放在东洪,是一种政治智慧,这话该怎么理解啊?” 张叔双手交叠放在微微发福的肚子上,头枕着靠背,闭目养神般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朝阳啊,有时候,一个人坐在哪个位置上,并不最重要。重要的是方向。方向对了,路才能走对,位置也才真正有了意义。这句话,你慢慢体会吧。”他话说得含蓄,却带着一种历经风雨后的通透。 下午的时候,张叔要在宾馆宾馆休息,晚上张叔要熟悉资料,我和晓阳自然没有强求。晓阳提议:“难得来省城,咱们带岂露逛逛百货大楼吧?她上次还跟我念叨,想要个会唱歌的洋娃娃。” 我自然应允。到了邓叔叔家,岂露正趴在客厅的地毯上,和舒阳一起玩玩具。舒阳每周都会来帮忙带孩子,岂露跟她比跟我们还亲 ,见我们回来,岂露丢下玩具就扑过来,抱着我的腿喊:“爸爸!你答应带我去买洋娃娃的!舒阳姑姑说,百货大楼有会唱《娃哈哈》的洋娃娃!” 邓叔叔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抬头笑道:“你们可算回来了。岂露从早上就念叨啊,说要去‘大商场’,早饭都没吃多少。” 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放松,逛了省城的百货大楼、热闹的商业街和香气四溢的小吃街,岂露兴奋得小脸通红,对百货大楼甚至比我和晓阳还要熟悉。我抱着女儿,看着晓阳和舒阳在前面兴致勃勃地试着各种样式的衣服,心里涌起一股平淡而真实的暖意。女人嘛,逛街的乐趣大抵如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天,晓阳便卸下了司机的角色。上午九点半的会议颇为重要,我和张叔一早汇合后,便直奔省委大院。省委和省政府在一个大院里办公,门禁森严。在门口,工作人员仔细核对了证件和车证后才予以放行。张叔对这里显然并不陌生,作为地级市市长,他几乎每月都要来这里开会,轻车熟路地将车停在了指定区域。 会议室是那种常见的椭圆形布局,宽大庄重。我们到的时候刚过九点,工作人员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动作轻快而有序。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更换桌签,另一个拿着托盘,上面放着一排洁白剔透的陶瓷杯,逐一放置在每位与会者面前。随后,又有一人用小巧的勺子,将茶叶精准地投入每个杯中。九点二十分左右,再有工作人员提着绿色的铁皮镂空水壶,挨个注入滚烫的开水,茶叶的清香渐渐弥漫开来。 九点二十五分时,与会者陆续入场,各自按照桌签落座。张叔面前摆着“东原市 张庆合”的牌子,我的则是“东洪县 李朝阳”。张叔看到会议室里有相熟的兄弟地市的领导,也只是点头致意,微微笑笑,并不寒暄,与在市里开会时那种热情洋溢的氛围截然不同,这里的气氛更显肃穆和正式。 九点二十五分,两名工作人员再次快步进入,将专用的茶杯和厚厚的笔记本恭敬地放在省委书记赵道方、省长俞泰民的位置上。会议桌上已经整齐地摆放着一叠叠会议材料。赵书记的左手边是俞省长,右手边是分管农业的副省长岳峰,再往两侧则是秘书长、副秘书长等领导,对面则是我们这些来自基层市县的同志。 会议室两侧墙上各挂着一面静音的钟表。九点二十九分,会议室的门被准时推开,几位省领导穿着熨烫平整的白衬衫,一边低声交谈着,一边面带温和笑容走了进来,各自落座。气氛瞬间变得更为凝练。 副省长岳峰看了看赵书记和俞省长,得到默许后,打开面前的话筒,声音平稳清晰:“同志们,现在开会。今天把咱们几个粮食主产市县的负责同志请过来,主要是想听听大家对于当前粮食购销体制运行情况的意见建议,特别是‘平价粮’和‘议价粮’双轨并行中存在的矛盾,以及向粮价并轨过渡,可能会遇到哪些实际困难。粮食安全是天下第一大事,是最基本的民生保障。省委、省政府对此高度重视。今天,道方书记、泰民省长在百忙之中亲自来参加这次小范围的座谈,就是希望能直接听到最真实、最鲜活的一线情况。希望大家畅所欲言,放开谈。” 他略作停顿,按照议程安排说道:“那下面,就先请东海市的望林同志谈谈吧。” 会议节奏推进得很快。东海市市长周望林的汇报直指问题核心:“目前东海市涌入大量外来务工人口,原有的计划供应体系实际上已经难以为继,名存实亡。市场上已经自发形成了不少粮食交易点,流动性大,管理难度极大。另一方面,城市居民生活水平提高,定量的供应粮往往不够吃。反倒是政府为了维持‘平价’,背上了沉重的财政补贴包袱。‘议价’与‘平价’之间的差价,很大程度上成了个‘倒挂’的负担……。” 在周望林发言后,岳峰副省长点评了几句,望林同志的发言很实在,点出了工业城市的共性问题 —— 外来人口多、财政补贴重、国营粮店效率低。随即话锋转向我们:“东海市从城市发展和人口流动的角度,把粮食价格机制的问题谈得很深、很透。今天我们这个会,既要听城市人口比重大的,也要听农业人口比重大的。下面,请东洪县的县长李朝阳同志谈谈,作为农业大县,在‘双轨制’下面临的实际问题和看法。” 岳峰省长已经定了调,是从农业大县的角度谈。我略一沉吟,开口道:“尊敬的各位领导,我是东洪县李朝阳。东洪拥有百万亩良田,是省里重要的商品粮基地。‘双轨制’在特定历史时期发挥了作用,但现在看,矛盾越来越突出。最直接的就是挫伤了种粮农民的积极性。同样一亩地,种小麦能产八百斤,平价粮一斤四毛五,溢价粮一斤六毛二,可农民必须先完成每亩五百斤的平价粮任务,才能卖溢价粮。我们算过一笔账,‘种十亩地,除去成本,一年才赚五百块钱,还不如去深圳打工,一个月就能赚五百’。现在东洪的青壮年,有四分之一都外出务工了,地里的活儿全靠老人和妇女,长此以往,我们担心有些地要荒了。” 我看向赵道方书记:“现在工业产品都在搞价格并轨,自行车、手表、缝纫机都取消了票证,按市场定价。粮食作为最基础的农产品,没理由搞特殊。我们前期也做过一些调研,要是全面放开粮价,让市场定价,农民种粮的积极性能提高不少 。” 我说的时候,目光偶尔和赵道方、俞泰民对视 —— 赵道方书记听得认真,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划着,像是在计算数据;俞泰民省长则频频点头,偶尔在笔记本上记两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问题摆清楚,症结指出来,任务就算基本完成。等我汇报完,岳峰副省长接过话头:“东洪县是咱们省的重要粮仓啊,年初我去调研时,朝阳同志就敏锐地提出了价格并轨的初步想法,很有前瞻性。好,我们再听听东原市市长张庆合同志的看法,从一个农业大市的层面,谈谈这个问题。” 张叔依旧保持着那份特有的沉稳:“各位领导,东原是农业大市,‘双轨制’带来的矛盾是系统性的。其一,是财政压力。城市居民的‘平价粮’补贴,对地方财政是不小的负担……。其二,更关键的,是限制了要素流动。农民进城,担心吃不上计划粮;部分国企职工面临转岗,却因为舍不得‘粮本’而不敢迈出一步,缺乏闯市场的动力。说到底,是这‘双轨’在某种程度上,把人和资源都束缚在了一定的格局内,限制了更广阔市场条件下的优化配置。我们应该认识到,劳动力只有更自由地流动,才能创造更大的价值,社会财富才能更快增长。‘双轨制’在过去解决了‘有没有’的问题,但现在,要解决‘好不好’和‘活不活’的问题,它可能已经不太适应了。” 张叔的发言,显然站得更高,看得更远,从宏观层面触及了劳动力解放和市场化配置资源的深层次问题。我注意到赵书记和俞省长都在微微点头。 张叔话音刚落,没等岳峰省长开口,俞泰民省长便主动说道:“道方书记啊,庆合同志这个发言,很有战略眼光,看到了问题的本质啊。的确,释放活力、促进要素流动,正是我们下决心研究这项改革的重要原因之一。” 赵道方书记也表示认同,他点了点头:“庆合同志是有丰富基层经验的干部,之前在东原推动的农村二女户政策试点,就很有魄力,也得到了上面的关注。今天他提出的这个‘释放劳动力’的观点,我看是入木三分,抓住了要害。”他笑着环视一下,“不过啊,泰民省长,咱们俩这一插话,可是打乱了会议的节奏了。好,大家继续发言。” 在张叔之后发言,我顿时觉得压力小了不少。后面其他同志的发言,虽然也各有见地,但相比张叔的格局和深度,似乎总差了那么点意思。 自由讨论阶段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我和张叔也偶有补充发言,会场气氛还算活跃。赵书记和俞省长大多时间靠在椅背上倾听,神态放松,与在市里开会时那种绷着的状态不太一样。 快到十一点时,岳峰副省长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主持会议道:“刚才大家进行了充分的讨论,认识很深刻,问题摆得也很清楚。下面,请泰民省长做指示。” 俞泰民省长摆摆手,语气温和:“今天我是带着耳朵来听的,主要是学习了解情况。一会啊,道方书记还要做重要指示,我就不多说了。总的感到,大家的意见都很有价值,特别是庆合同志,看到了问题的根子。下来之后,省政府这边还要组织力量,深入研究,广泛听取各方意见,争取稳妥审慎地把这项改革推向深入,争取能在全国率先探索出一条彻底放开粮食统销统购、实现市场定价的路子来。我就说这几句,请道方书记做重要指示。” 赵道方书记开口道:“泰民省长太谦虚了。这项工作是省政府一直在牵头谋划,岳峰同志做了大量基础性工作。省委对粮食改革的态度是积极又慎重的。我们一直强调,改革要坚持问题导向,有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但同时也要有目标导向,目标是什么?就是解放生产力,把城乡各方面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更大的作用。我看,要有个时间表,上半年要把方案做实,争取下半年能有实质性推动。好吧,会就开到这里,我们不搞长会。” 岳峰副省长总结道:“同志们啊,今天的座谈会内容很丰富,为我们下一步科学决策提供了重要参考。散会后,请有关部门认真梳理研究,按照书记和省长的指示要求,抓紧完善方案,力争上半年把工作全面启动起来。”他目光征询地看向赵书记和俞省长,见两位主要领导没有其他意见,便宣布:“那好,散会!” 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中午在省政府二食堂安排了工作餐,请大家散会后稍事休息,十一点五十过去用餐。” 赵道方书记起身后,却朝张叔这边看了一眼,说道:“庆合同志,你跟我来一下。” 张叔微微一怔,立刻反应过来,应道:“好的,赵书记。”他随手把自己的公文包丢给我,便快步跟上了赵道方书记的脚步。 直到中午在二食堂吃饭,我也没见到张叔回来。省政府的二号食堂是厅级及以下干部用餐的地方,气氛相对轻松些,一些省政府的副秘书长们也在这里吃饭。原本想着能看到二嫂淑清,但是没看到人。我左等右等,直到吃完饭,也没见到张叔的身影,心里明白,他肯定是被赵书记叫到一号食堂去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看来张叔这次是真的入了省领导的眼了。我暗自思忖。 吃完饭,我回到张叔的车上。张叔的司机老刘跟我已经很熟了,在省委大院里不能乱走,我们俩就在停车场里边抽烟边等着张叔。 大约快到一点半的时候,才看到张叔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从省委大楼那边走了过来。我赶忙下车,给他拉开车门。 张叔坐进皇冠轿车的后排,我跟着坐进去,感觉车都似乎往下沉了沉。张叔对司机说道:“老刘,走吧,回东原。明天一早市里还有会。” 我忍不住问道:“张叔,看来您这次发言是说到领导心里去了啊?省委主要领导亲自留饭,这可是不小的认可。” 张叔脸上带着笑,摆摆手,语气却一如既往地谦逊:“哎呀,随便说了几句,都是实际情况。能力有限,水平一般。不过,赵书记和俞省长确实对基层反映的问题很重视。” 车子驶出省委大院,接上晓阳。晓阳一看张叔的神色,就笑道:“张叔,看您这气色,今天这汇报肯定是旗开得胜啊!” 张叔笑道:“我?老家伙一个。是你们家朝阳汇报得好,岳峰省长还特意点了他的名呢。” 我忙说:“晓阳,你是没看到,张市长今天中午是被赵书记请到一号食堂吃的饭。” 张叔说:“唉,年纪大了,吃饭也就是个形式,说实话,光顾着说话,都没吃饱。” 晓阳赶紧从包里拿出一包钙奶饼干递过去:“张叔,那您先垫垫?” 张叔一挥手:“不吃了不吃了。朝阳,把你那大哥大给我,我给于书记汇报一下会议情况。” 我连忙把大哥大递过去。张叔熟练地拨通号码,片刻后,电话那头传来于伟正书记沉稳的声音。 张叔以一种汇报工作的语气,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会议情况和省领导的指示精神,语气客观平和,丝毫没有提及赵书记单独留他吃饭这一节,显得十分低调踏实。 只听张叔说道:“……于书记,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会上朝阳同志的发言也很有针对性,省领导对东原干部思考问题的深度还是肯定的……” 于伟正书记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轻松:“好!东原的干部有素养,也有水平 —— 庆合你能看到劳动力问题,朝阳能看到农民积极性问题,这就是基层的价值啊,这样,晚上几点能到? 嗯,我们估计下午六点能到……好,回来后我直接到您办公室详细汇报……市公安局有重要工作?好的,明白,电话里就不多说了。” 挂断电话,我听得真切,不由问道:“张叔,李叔要汇报什么事?听于书记口气挺急的。” 张叔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估计,八成是魏昌全的案子有重大进展了。之前老李来找过我一次,透露说基本锁定了魏昌全在深圳的藏身处,动手抓人就是这几天的事。” 我感叹道:“感觉于书记这次对魏昌全的处理,态度异常坚决啊。听说他已经在内部表态,要从严从重,甚至……” 张叔当着司机的面,也没太多避讳,只是叹了口气,片刻后说道:“朝阳啊,你今天开会,有没有注意到一些细节?” 我有些不解:“细节?您指什么?” 张叔提示道:“比如说,哪些该到会的人没到?”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忽然意识到:“您是说……省委周秘书长?他好像没参会?按理说这种涉及面广的会,他应该在场协调啊。” 张叔缓缓说道:“鸿基秘书长……毕竟还没退。今天这个会,他缺席,有点耐人寻味啊。于书记之前在省委组织部长任上,政治敏锐性非比寻常,他的消息来源和判断,比我们要精准得多。我隐隐感觉,鸿基秘书长可能很快就要退了。于书记这次去省里,恐怕不仅仅是汇报那么简单哪……” 车子很快驶入了东原地界。熟悉的景象让人倍感亲切。下午五点半左右,车子开进市委大院。张叔下车后,拿着包直接上楼去了于书记办公室。我和晓阳则回了家。 在于伟正书记的办公室里。于伟正看到张庆合进来,笑着指了指沙发:“庆合市长回来了?辛苦辛苦。省里会议开得怎么样?基调定了吗?” 张庆合很自然地把公文包放在沙发旁,坐下说道:“基调比较积极,两位主要领导的表态都很明确,支持深化改革,估计上半年就会推动实质性的步骤。” 于伟正点头:“好,速度快是好事。只要主要领导下了决心,并轨的阻力就会小很多。”他话锋一转,神色略显凝重,“庆合啊,还有件事。我昨天上午也去见了道方书记,他跟我透了点风,周鸿基秘书长已经正式提出辞职了,理由是身体原因。” 于伟正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前天晚上我去看望过老领导,他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所以我在想,关于魏昌全的处理,我们的态度必须更加鲜明,要从严从快,还要体现出‘从重’的决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庆合目光一凝:“人已经控制了?” 于伟正点点头:“控制了。但赃款还没完全找到,这家伙死到临头啊,嘴硬得很。我是想给他机会,可他拒不配合啊。”他手指敲了敲茶几,“我给尚武同志下了死命令,必须在外地把所有线索证据钉死,把案子办成铁案,再把人押回来。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干扰。” 张庆合沉默片刻后说道:“是啊,魏昌全毕竟担任过主要领导的秘书多年,关系盘根错节。谨慎些是必要的。” 于伟正身体前倾,声音更沉:“老张,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经济问题,而是怕深挖下去,牵扯出其他更复杂的问题。到时候被动的就不仅仅是我们东原市委市政府了。所以必须在外围把基础打牢,把所有可能的风险点都排查清楚,再向上面报告阶段性成果。” 张庆合深知此事敏感,于伟正的考虑可谓周全,他点头道:“只要人抓住了,赃款追回来只是时间问题,经济损失总能挽回一部分。至于是否涉及其他问题,那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于伟正听了,似乎稍稍松了口气:“嗯,这件事目前还是控制在极小范围内。我的态度一贯明确:凡是给党和人民事业造成重大损失,严重贻误东原发展时机的,无论涉及到谁,都要坚决查处,绝不姑息!所以,在魏昌全的问题上,市委班子的认识必须高度统一,政府的步调必须完全一致。” 喜欢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请大家收藏:()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99章 丁洪涛到任东洪,于伟正三个山头 市委书记于伟正的办公室里,他对面的市长张庆合,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显然还在消化于伟正的表态。 于伟正又道:“庆合同志,我的态度非常明确,魏昌全案,必须从严从重,绝不姑息。他造成的这四百多万损失,不仅仅是纸面上的数字,更是对我们东原经济秩序的严重践踏啊。这个家伙妈的把省里下拨的平价肥指标,玩弄于股掌之间,高价倒卖,中饱私囊,性质极其恶劣!这不仅仅是经济犯罪,更是严重的政治问题,动摇的是群众对我们党委政府的信任根基!” 张庆合看于伟正已经下了定论,心里知道魏昌全已经是在劫难逃:“于书记,您说的这些,我完全认同。魏昌全以权谋私,让本该受益的群众啊多支付了巨额的冤枉钱,这直接损害了老百姓的切身利益,让咱们啊市委市政府惠民政策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从这一点上讲,说他罪大恶极,一点都不为过。群众有情绪,有意见,这是必然的。但是,”他话锋微微一转,带着一丝审慎,“于书记,我个人的意见,在处理上,尤其是极刑的运用上,是否还需要再斟酌一下?毕竟,这个魏昌全……” 于伟正一摆手,打断了张庆合的话:“庆合同志,在原则问题上,我们不能有丝毫的心慈手软!打击经济犯罪,维护的是公平正义的市场环境嘛,保障的是最广大群众的根本利益。手软一分,就是对犯罪的纵容,就是对人民的犯罪!魏昌全涉案金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严重,影响特别恶劣,不施以重典,不足以震慑宵小,不足以平民愤!这一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至于鸿基书记那里,”于伟正语气稍缓,但依旧坚定,“我已经通过适当方式做了汇报和沟通。为了东原的长治久安和风清气正,该付出的代价,必须付出!” 张庆合听到于伟正已经做了汇报,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于书记,您的决心和魄力,我明白了。市政府坚决服从市委的决定,在魏昌全案的处理上,保持高度一致。只是……”他略微迟疑了一下,“我担心的是,东原的情况很复杂,尤其是以周海英为代表的一些干部子弟,他们背后的关系网络深、能量大,牵扯面广。魏昌全这件事,就像是马蜂窝,我担心处理过急过猛,会引发不可预料的连锁反应,甚至影响当前来之不易的稳定局面。” 于伟正闻言,嘴角反而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带着洞悉一切的果断:“庆合同志,老张啊,你说的这些,是说到了点子上的!大院子弟的问题,以及他们与市内一些领导干部之间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我是清楚的。但是堡垒嘛往往最容易从内部攻破。所以,市委近期的干部调整,目的就在于甄别和筛选。对于那些积极向市委靠拢、拥护市委决策的同志,我们要大胆使用,给予信任;对于那些阳奉阴违、甚至企图和市委唱对台戏的,也绝不客气!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相信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会掂量清楚分量,看清楚形势。” 张庆合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心里却如翻江倒海。他此刻才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于伟正到任后的一系列动作——大力整顿作风、推动国企改革、频繁调整班子——并非零敲碎打,而是有着通盘考量和深远布局的一盘大棋。这盘棋的棋眼,或许就在于打破东原固化了多年的各种小山头、小圈子。 于伟正身体前倾,声音压低了些,显得更加推心置腹:“庆合同志,你和学武同志私交不错,这我知道。所以我今天找你来的另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希望你能够协助把握好公安局办案的节奏和尺度。突破要坚决,但节奏要稳妥,一切必须在市委市政府的绝对掌控之下。换句话说,我们要打这场仗啊,就必须赢,而且要赢得漂亮,赢得彻底!掌握主动权的关键,就在于调查的深度和定性的精度,必须由组织来主导和定调!” 听到这里,张庆合心中豁然开朗,甚至生出一丝敬佩与凛然交织的情绪。他忽然明白了老书记钟毅多次感慨的“于伟正富有政治智慧”的含义。 钟毅主政时,并非不想动一动那些根基深厚的大院子弟势力,但每每感到阻力重重,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于伟正看似步步紧逼、锋芒毕露,实则章法严谨,步步为营。他重用常云超、调整丁洪涛,通过人事布局巧妙分化对方的核心层;如今又拿魏昌全这个虽与大院子弟交往甚密却并无血缘纽带、又曾是周鸿基秘书的角色开刀,重拳出击,既能产生巨大的震慑效应,又不至于立刻引发最核心势力的强烈反弹,可谓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 张庆合暗自感慨,自己咋说在官场也是干了几十年,竟到此刻才完全看清于伟正的这盘棋,真是“当局者迷”啊。 张庆合由衷地说道:“于书记啊,您的良苦用心和深谋远虑,我现在是彻底体会到了。请您放心吧,市政府一定坚决贯彻市委的意图,全力支持正风肃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于伟正满意地点点头,语气凝重:“老张啊,东原的一些沉疴痼疾,不是一日之寒,当然,更大的原因在于体制和机制的矛盾,在于环境的因素。咱们不冒着得罪人的风险下大力气刮骨疗毒,不狠狠敲打那些自以为可以游离于规则之外的‘特殊人物’,东原的社会风气、政治生态、商业环境就难以得到根本性的好转。真正阻碍东原发展的,不是街面上的几个流氓混混,而是那些隐藏在幕后、利用权力和关系网垄断资源、扭曲规则的势力。俗话说,‘一鲸落,万物生’,就是这个道理嘛。” “于书记啊,您说的太深刻了。”张庆合附和道,此刻内心里也是觉得,于伟正看似毫无章法的套路下,早就算准了一切。 “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于伟正站起身,带着商量的口气说道,“老张啊,明天如果你有时间啊,你亲自带队,和学武部长一起,把丁洪涛同志送到东洪县上任。斗争的形势啊复杂漫长,不可能一蹴而就,我需要你给丁洪涛站个台。” 张庆合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好啊,于书记,我明天一早就和学武同志联系,一同送洪涛同志赴任。” 两人又聊了近一个小时,从魏昌全案的追赃进度,聊到东洪工业开发区的道路建设;从大院子弟的管控,聊到基层干部的考核,直到窗外的天色擦黑,办公桌上的台灯亮起,才结束谈话。张庆合走出市委大楼时,晚风带着初夏的凉意,他抬头看了看楼上亮着的灯光,暗道:于伟正不愧是省委选的干部。 而此时的迎宾楼二楼包间,却是另一番燥热景象。周海英把青花瓷酒杯往桌上一墩,酒液溅出洒在桌布上,留下深色的印子。他穿着件白衬衫,领口敞着两颗扣子,头发梳得油亮,却掩不住脸上的焦躁:“丁刚,常云超和丁洪涛到底咋回事?打了三个电话都不回!不知道今天要商量魏昌全的事吗?” 丁刚坐在旁边,手指夹着烟,烟灰簌簌落在裤子上也没察觉。他弹了弹烟蒂,声音有些含糊:“海英,你别上火。常云超现在是光明区区委书记,明天丁洪涛去东洪报到,哪有空来这儿?再说了,我看丁洪涛现在也巴不得跟咱们撇清关系,你没看他昨天也是处处维护于伟正?” 周海英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停着的警车 —— 那是市公安局的巡逻车,最近总在迎宾楼附近转悠,显然是给迎宾楼上眼药。 周海英淡然一笑:“撇清关系?没有我带着他去于伟正家里拜年,他能当上县委书记?没有我跟于伟正递话,他丁洪涛在交通局干一辈子局长都未必有机会!现在翅膀硬了,就想把我一脚踢开?魏昌全都被抓了,他连面都不露,怕沾上血?我能让他上去,就能把他拉下来!” 冉国栋坐在角落的沙发里,他是反贪局局长,对法律条文门儿清。此刻他放下报纸,语气平静:“海英啊,别冲动。魏昌全这案子,涉案金额 473 万,按标准,十年以上是跑不了的。但能不能判死刑,还得看退赃情况和立功表现。你现在急也没用,得想办法让他主动退赃,再找机会跟上面递个话。” 周海英一挥手:“473万你也信?老冉啊,魏昌全真正揣到自己腰包里的,满打满算也就一百来万!其他的,还不是农业开发总公司那帮人,还有他们班子里的某些人分了?只要他积极退赃,态度好点,能有多大罪过?” 丁刚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有些凝重:“我跟刑警支队的孙茂安打听了,于伟正的态度特别坚决,说要‘以儆效尤’,估计是想判死刑。海英,你还是得找你家老爷子说说,毕竟魏昌全是他前秘书,老爷子开口,于伟正多少得给点面子。” 周海英听到 “老爷子” 三个字,脸色瞬间垮了。他走到桌边,拿起烟盒抽出一支,却没点着,手指捏着烟卷转了转:“我倒是想找啊,可上次龙腾集团给东洪退了几百万赃款,老爷子知道后啊说我‘不务正业,净搞歪门邪道’。现在我连他家的门都进不去,怎么开口啊?”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懊恼,“其实魏昌全也活该,我早就提醒过他,政策内的钱怎么挣都合法,赚点中介费没问题;政策外的别碰,他偏不听,把平价肥倒成议价肥,现在好了,被蒋大年卖了都不知道!” 丁刚掐灭烟头,站起身:“海英,实在不行,咱们就认了吧。魏昌全跟咱们虽然关系好,但是现在看来啊,咎由自取嘛,我看啊现在咱们犯不着为了他跟于伟正硬碰硬。你现在是城管局局长,我就是前车之鉴啊!” 周海英摇了摇头:“认了?不行啊!魏昌全要是被枪毙,咱们这帮人在东原还有脸吗?谁不知道他是我爸的秘书?谁不知道他跟咱们走得近?于伟正这是在打我爸的脸,也是在打咱们的脸!” 就在这时,包间门被推开,服务员领着赵东走了进来。赵东穿着件白色衬衣,系着蓝色领带,手里拿着个公文包,一看就是刚从财政局加班过来。他笑着走上前,主动打招呼:“海英,丁局,冉局,不好意思,来晚了,财政局那边刚把今年的农业补贴预算弄完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周海英看到赵东,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连忙拉着他坐下:“赵局长,你可来了。常云超和丁洪涛都没来啊,就咱们四个。魏昌全的事,你得帮着想想办法,于伟正那边你熟,能不能找机会跟他提提,从轻处理?” 赵东很自然的拿起茶杯,服务员连忙给他倒了杯热茶。他喝了一口,语气谨慎:“海英,不是我不帮,于书记现在对这个案子特别重视。昨天我去他办公室汇报财政工作,他还专门提了魏昌全。 周海英眼神真诚的说道:“再试一试,啊,看在我的面子上。” 赵东看周海英眼神带着恳求,就道:“好吧,明天去汇报农业补贴预算的时候,跟他提提,看看能不能争取个从轻。但你别抱太大希望,于书记现在的脾气,你们也知道,不一定好用啊。” 周海英连忙端起酒杯,给赵东倒了杯高粱红:“赵局长,不管成不成,我都谢谢你。只要魏昌全能保住命,这,这也是行了大善嘛。” 赵东端起酒杯,跟他轻轻碰了一下,抿了一口:“海英,你也别太着急。咱们再急也没用”。接着语气认真的说道:“还得小心引火烧身。” 四个人又聊了一个多小时,从魏昌全的案子聊到东原的人事变动,从城管局的环卫聊到财政局的预算调整,直到快十点,才各自散去。周海英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心里第一次觉得,以前那些呼风唤雨的日子,好像真的要过去了 —— 于伟正这把 “刀”,已经架到了脖子上。往日里称兄道弟、呼风唤雨的场景犹在眼前,可真到了紧要关头,他才发现所谓的“关系”和“能量”竟是如此脆弱。一种众叛亲离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第二天上午,东洪县委大院显得比平日更加肃穆。我站在办公楼前,身后跟着县政府、县委班子的一众成员。大家虽然表面上保持着平静,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息。今天,市长张庆合和组织部长李学武将亲自送新任县委书记丁洪涛来上任。 曹伟兵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带着点调侃:“县长,待会儿丁书记来了,咱们就问他那 500 万啥时候给咱们送来。他要是不表态,咱们都不给他握手,怎么样?” 我笑着拍了他一下:“你啊,就别起哄了。丁书记刚到任,咱们得给他面子。再说了,那 500 万是省交通厅给的工业园区道路专项资金,丁书记当时也是为了光明区的防汛大局,才临时调剂过去的 ,咱们得理解啊,防汛是天大的事,要是平水河大堤出了问题,东原的损失可比 500 万大多了。” 曹伟兵调侃道:“县长的站位是高啊,理解归理解,可咱们园区的路还等着钱修呢。‘三胞’联谊会就要开了,到时候外地的客商来了,看到坑坑洼洼的黄土路,丢人啊!再说了,那路要是不修通,坤豪农资的新厂房就算建好了,原材料也运不进来。” 正说着,两辆黑色的皇冠轿车从远处开了过来,一前一后,稳稳地停在大院门口。第一辆车上下来的是丁洪涛和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姜艳红 —— 丁洪涛穿着件深灰色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微笑;后面一辆车上下来的是张庆合市长和市委组织部长李学武。 我连忙整理了一下领口,快步走上前,伸出手:“张市长,李部长,欢迎您二位来东洪!丁书记啊,一路辛苦啊!” 张叔握住我的手,力道很足,脸上的笑容十分温和:“朝阳同志啊,来的路上我们看到了,东洪这一年的变化很大,工业开发区从无到有,农业机械化也推进得好,路上看到了不少新拖拉机啊。” 李部长也跟我握了手,然后指着丁洪涛,语气郑重:“朝阳同志,丁洪涛同志经验丰富,在光明区当过常务副区长,在市交通局当过局长,多岗位锻炼过,既懂基层,又懂机关。以后你们搭班子,要多沟通、多配合,把东洪的工作搞得更好。” 丁洪涛握住我的手,笑容很客气:“朝阳同志啊,以后就要麻烦你了。东洪的情况我了解一些,你前期打下了好基础,我以后还得向你多学习啊。” 我连忙说道:“丁书记,您太谦虚了。县政府一定在县委的领导下,全力配合您的工作。咱们一起围绕市委‘三化三基’战略,推进‘四大工程’,把咱们东洪的工作搞起来。” 旁边的曹伟兵原本还想着开玩笑,此刻也赶紧伸出手,跟丁洪涛握了握:“丁书记,我是曹伟兵,负责常务工作,管着财政、计委这些口。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 刘进京、刘超英也先后跟张市长、李部长、丁洪涛握了手。刘进京是老干部,说话很实在:“张市长,李部长,丁书记,东洪的干部都盼着发展,只要班子团结,咱们肯定能把工作干好。” 刘超英则补充道:“丁书记,县政协欢迎您到东洪工作啊。” 韩俊和吕连群连忙上前,引导着众人往县委大礼堂走去。礼堂里已经坐满了人 —— 县直各部门的负责人、各乡镇的党委书记、乡镇长,前面几排坐着的是县人大、县政府、县政协的领导。礼堂上方悬挂着一条红绸布横幅,上面写着 “东洪县干部大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主席台上摆了五张桌子,铺着深蓝色的桌布。张市长坐在中间,左边是李部长和丁洪涛,右边是我和姜艳红。会议由姜艳红主持,她打开话筒,声音清晰洪亮:“同志们,现在开会。首先,请市委组织部部长李学武同志宣读市委任命文件!” 李学武声音沉稳有力:“经市委常委会研究决定:任命丁洪涛同志为东洪县县委委员、常委、书记;任命焦杨同志为东洪县县委委员、常委、副书记,李朝阳同志不再主持东洪县委工作。” 文件宣读完毕,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姜艳红又说道:“下面,请丁洪涛同志表态发言!” 丁洪涛站起身,朝着台下深鞠一躬,然后打开话筒,目光扫过全场:“同志们,市委任命我为东洪县委书记,这是对我的信任,也是对我的考验。东洪是农业大县,也是发展潜力很大的县 —— 朝阳同志前期做了很多工作,工业开发区引进了多家企业,农业机械化让老百姓尝到了甜头,这些成绩有目共睹。以后,我会尽快熟悉情况,团结县委班子,在市委‘三化三基’战略指引下,继续推进‘四大工程’:一是抓好工业开发区建设,尽快让企业投产;二是推进农业机械化,让更多老百姓受益;三是完善基础设施,尤其是园区道路和农村公路建设……!” 掌声再次响起,姜艳红又示意我发言。我说道:“同志们啊,首先感谢市委对我的信任和培养,也欢迎丁洪涛同志来东洪担任县委书记。过去一年啊,在县委的领导下,在全县干部群众的努力下,东洪的工作取得了一些成绩,但也存在不少问题……。以后,我会坚决服从县委的领导,配合丁书记做好工作,聚焦工业发展、农业增收、民生改善,不辜负市委的信任,不辜负东洪老百姓的期望!” 发言结束后,姜艳红说道:“下面,请市长张庆合同志做重要指示,大家欢迎!” 张市长朝着台下深鞠一躬,然后坐下说道:“同志们啊,今天来东洪开干部大会,主要是为了落实市委的人事安排,也是为了给东洪的班子加油鼓劲。朝阳同志在主持东洪工作期间,展现出了很强的责任心和执行力,工业开发区从无到有,只用了半年时间;农业机械化推进顺利……,这些成绩啊市委是认可的。洪涛同志经历过多岗位锻炼,特别是在市交通局工作期间,推进了全市国省干线公路的升级改造,经验丰富,相信他能带领东洪班子把工作搞得更好……。” 他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继续说道:“东洪的优势很明显 —— 自身拥有啊丰富的石油资源和土地资源、人口资源,只要抓住‘三化三基’的机遇,一定能尽快进入第一梯队。市委、市政府会持续关注东洪,支持东洪的发展,希望大家在洪涛同志和朝阳同志的带领下,团结一心,扎实工作,为东洪的发展贡献力量!” 掌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热烈。会议结束后,我和丁洪涛挽留张叔和学武部长留下吃午饭,我笑着说道:“张叔啊,食堂可是专门烧了黄河鲤鱼!” 但张叔笑着摆摆手:“你们的心意啊我心领了,市里还有会,下午要研究全市的农业补贴发放问题。以后有机会再来东洪,再尝尝你们的黄河鲤鱼。” 送走张市长和李部长后,吕连群连忙走到丁洪涛身边,脸上的笑带着殷勤:“丁书记,您的办公室已经准备好了,办公家具都是新换的 ,您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丁洪涛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好,先去看看。对了,朝阳同志,县里在家的正县级退休老干部多不多?我想去看望一下,听听他们对东洪工作的意见 。” 新官到任,一般都是要去老领导的家里坐一坐,丁洪涛此举倒也是常规操作。 我连忙说道:“丁书记,您考虑得很周到。县里在家的正县级退休的老干部啊有十多位,他们都住在县委家属院,吕主任已经提前联系过了。” 吕连群连忙补充:“是啊,丁书记,我已经跟老领导们打过招呼了,他们都说欢迎您去家里坐坐。” 丁洪涛摇摇头:“今天下午先不忙,我先收拾一下办公室,熟悉一下机关的情况。明天上午吧,连群同志,你跟焦杨同志陪我一起去看望老领导,咱们也好听听他们对东洪工作的建议,顺便‘拜拜码头’,这是规矩。” 吕连群连忙应道:“好的,丁书记,我明天一早就准备,县委办啊已经把东洪最近的工作简报、经济数据都整理好了,我下午就拿给您。” 丁洪涛恩了一声,转身看向我,“朝阳同志啊,”他伸出手,脸上带着初次合作的客气笑容,“以后我们就要在一个锅里抡马勺了,你是老东洪,情况熟,经验丰富,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支持、多多帮助啊!” 我立刻握住他的手,语气同样客气而到位:“丁书记您太谦虚了。我再次表态啊,县政府就是在县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我一定全力以赴,配合好、支持好您的工作,维护好班子的团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大家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在吕连群的引导下参观县委大院。走到县委书记办公室门口时,丁洪涛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转向焦杨:“焦杨同志,麻烦你一件事,把县里四大班子机关干部的详细名册,尽快给我送一份过来。” 焦杨下意识地先看了我一眼,见我面色平静没有任何表示,她才连忙对丁洪涛应道:“好的,丁书记,干部名册都是现成的,我马上给您送到办公室。” 丁洪涛将焦杨刚才那细微的犹豫看在眼里,脸上笑容不变,只是淡淡地加了一句:也不是特别着急。” 而在当天下午,在市财政局那间宽敞却略显沉闷的局长办公室里,赵东犹豫再三,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市委书记秘书林雪的号码。电话接通后,他语气客气地表示,想向于伟正书记汇报一下近期财政工作的思路和一些想法,请示书记何时方便。 林雪接到电话后,立刻向于伟正汇报。于伟正刚上午一直在开会,中午的午觉睡醒之后,精神多了。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问道:“接下来是什么安排?” 林雪翻看了一下笔记本:“接下来原定的是和临平县的负责同志见面。” 于伟正挥了挥手:“上午的会开得太久了,我先喘口气。这样,你让赵东过来吧,我先见见他。” 林雪敏锐地察觉到,于书记对赵东似乎有着不同于其他局委领导的耐心和重视。 于伟正并没有立刻回到办公桌后,而是踱步到墙上那幅巨大的东原市行政区划图前,目光深沉地凝视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 当敲门声响起时,他也没有转身,只是说了声“进来”。 赵东轻轻推门而入,看到于伟正正站在地图前沉思,便也放轻脚步,走到地图旁,轻声说道:“于书记,您又在为全市的发展布局劳神了。” 于伟正这才转过身,指了指地图上东洪县的位置,语气带着一种深沉的意味:“赵东啊,你看,东洪的这个位置,其实很有潜力。紧邻光明区,又与曹河、临平这几个基础不错的县接壤,它本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之所以落后,人是关键因素之一啊。这就是为什么我坚持要严厉处理李泰峰,就是因为在他的任上,东洪错过了太多发展机遇,耽误了啊!朝阳同志去了这一年,能迅速扭转局面,很不容易,这也说明平安县出来的干部,确实有能干事、会干事的。所以,我之前对平安系干部也没有采取一概否定的态度。” 赵东是于伟正极为信任的旧部,说话也少了许多顾忌。他沉吟了一下,谨慎地开口:“书记,我听到一些议论,说您在魏昌全问题的处理上,是不是……过于严厉了些?” 于伟正的目光骤然变得深邃,他深深看了赵东一眼,缓缓在办公室里踱起步来。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声音低沉:“赵东啊,你在东原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应该能看到,东原的问题,深层原因是山头主义啊。在我看来,主要面临着三股需要花大力气梳理和规范的力量。” 伟正书记停下脚步,扳着手指头数:“其一,是以齐永林同志为首,臧登峰、郑红旗等人为核心的所谓‘经贸系’或‘财贸系’的干部,他们长期把持着经济口的重要部门,体系相对封闭,用人上话语权很重。其二啊,就是你们这些或多或少有着特殊背景的‘大院子弟’,虽然目前在市一级领导岗位上不多,但在市直机关、重要二级单位的中层岗位上,盘踞甚多,影响力不容小觑,而且有蔓延之势。其三,就是以平安县为主要来源的干部群体,这些干部啊与庆合同志、钟毅同志关系较为密切,在县级领导班子中占比很高。”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赵东:“你想想,一个领导来到一个地方,发现管钱的、重要市直单位的班子以及下辖县区的主要班子,都被不同的圈子、不同的力量所影响甚至主导,这是一种健康正常的政治生态吗?这对那些没有背景、没有加入任何圈子的干部公平吗?” “我原本的想法,是要下大力气,对这几股力量进行彻底的整顿。”于伟正语气一转,“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思考,我发现平安系出来的干部,整体上还是能干事的,像李朝阳、孙友福这样的同志,也证明了这一点。所以,我的策略必须进行调整。但是!” 他的声音再次变得铿锵:“对于魏昌全所代表的这种利用职权、肆意妄为、严重破坏经济秩序的行为,决不能手软!这股风气如果不坚决刹住,会带坏更多的干部,最终毁掉的是东原的改革发展和民心向背!这就是我为什么必须拿魏昌全开刀,而且要从重从严的道理所在!震慑、教育、扭转风气,就在此一举啊!” 赵东静静地听着,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 于伟正转头看向赵东,语气平淡说道:“这次是谁让你来当说客的啊?” 喜欢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请大家收藏:()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00章 于伟正推心置腹,魏昌全交代线索 财政局党组书记赵东脸色尴尬,于伟正不留情面,直接问道是谁来让你当说客的。 赵东尴尬说道于书记,这个是我主动来的。 于伟正一脸淡定的说道,是周海英让你来的吧? 于伟正意味深长的笑了下,颇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意味,自言自语的道:“现在还在上蹿下跳,我呀,已经有意识地保护他了啊,他以为我搞他的迎宾楼是在和他过不去吗? 赵东说道没有?没有人让我来。 于伟正看着赵东,说道:“你呀,连说谎都不会。” 他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办公桌旁,拉开抽屉,取出一盒未拆封的中华烟,拆开包装,抽出一支,隔着茶几抛给赵东,自己又取出一支,叼在嘴上。赵东见状,连忙拿起桌上的火柴,“嗤”一声划着,双手拢着火苗递了过去。 于伟正凑近点了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在缭绕的青烟后面容显得有些模糊:“赵东啊,你从参加工作就跟着我,我还能不了解你吗?带什么话,就直说,这里没外人。” 赵东捏着那支烟,没有立刻点,犹豫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抬头说道:“于书记,是这样,现在外面确实有一些声音,说您对东原这些大院出来的干部子弟,管束得太过严厉,是要断了干部子弟的路。”赵东不再隐瞒,将自己听到的一些私下议论、牢骚,甚至带有怨气的猜测,都原原本本地反馈给了于伟正。这些议论的核心,无非是围绕着于伟正处理周海英和迎宾楼的事情,以及他近期一些人事安排上,被认为是对本地成长起来的干部,特别是有些家庭背景的干部,不够“宽容”。 于伟正听完之后,嘴角微微向上弯了一下,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说道:“好些东西,太正常了,改革嘛,总要触动些坛坛罐罐。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平静却带着分量,“赵东啊,你说的这个结论,我个人是不能认同的。我来问你,你自己算不算干部子弟?罗腾龙的姐夫,光明区的常云超同志,他算不算干部子弟?马上要去东洪县当书记的丁洪涛,他父亲是以前市计委的老革命,算不算?东洪县的县长李朝阳,他岳父是省劳动人事局的领导,邓家在东原也是有名有姓的,他又算不算干部子弟?” 赵东略一思索,回答道:“按这个标准,多多少少父辈都在系统里工作过,担任过领导职务,这么算,肯定都算是干部子弟。” “是啊,”于伟正身体向后靠在沙发背上,“既然都是干部子弟,那我提拔丁洪涛去东洪当书记,重用常云超在光明区,肯定李朝阳在东洪的工作成绩,这怎么能简单地说成是打击干部子弟呢?所以啊,这个说法本身就不成立嘛,逻辑上站不住脚。我看,这不是简单的议论,而是在故意混淆视听,是在挑拨组织和干部队伍、和群众的关系。”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加重了些,“其终极目标,是少数人、个别同志,想给市委的工作制造困难,把个人的问题、片面的看法,包装成一种普遍的‘舆论’,这种做法,其心可诛啊。” 赵东清楚,其心可诛四个字是何其沉重。 “赵东啊,你换位思考啊,你是一个地方的领导,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有人用公款大吃大喝,搞莺歌燕舞那一套,群众会没有看法?他们是敢怒不敢言!我如果都装聋作哑,视而不见,东原的风气,会变成什么样子?” 于伟正说着,站起身,背着手踱到窗前,望着外面说道:“赵东啊,你看看现在东原的局面,几个山头若隐若现,已经有坐大成势,尾大不掉的意思了。你觉得,这种状态是一种健康的状态吗?” 赵东立刻接口道:“书记,我认为这确实有问题,长期下去,会挫伤大部分没有背景、踏实干事的干部的积极性。” “你回答到点子上了啊!”于伟正转过身,目光肯定地看了赵东一眼,“是啊,它会给人一种错误的导向,好像只有加入某个圈子,攀上某个山头,才能得到提拔重用。久而久之,我们整个组织都可能被这种圈子文化、山头主义所侵蚀。我们都是老组工了,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如果不加以制止、不进行平衡,东原的政治生态就会出大问题。我这不是危言耸听。如果干部的心思都不在工作上,整天琢磨着怎么钻营关系,谁还会把群众放在心上?”他走回座位,举例说明道,“就拿眼下你的位置来讲,钟毅和庆合同志让方建勇既当市政府秘书长,又兼任财政局局长,这种安排本身就极不合理,有违常规嘛。财政局的干部会怎么想?政府班子的同志会没有看法?当然,我不否认,这是他们在那个特殊时期采取的一种特殊手段,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尽快掌握财权。毕竟齐永林同志在财贸系统、经济系统经营多年,门生故吏不少,不派一个得力、信得过的人去,很多工作推不动。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力排众议,派你到财政局担任党组书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于伟正推心置腹地说着,赵东听得非常认真。于伟正只有在极少数像赵东、贾彬这样跟随多年、深知底细的老部下面前,才会把话说得如此透彻。 “刚开始啊,瑞凤同志还想不通,对我个人还有些意见,觉得我又是在搞山头,觉得你不懂财务,是我为了安排自己人,硬把你塞到财政局去的。”于伟正笑了笑,带着几分自嘲,“我要是真为了个人那点心思,想安排你,何必把你放到财政局这个烂摊子?多少清闲又实惠的位置不好安排?市政府办公室当个主任不舒服吗?我是从政治层面考虑业务问题啊,是从大局出发需要一个信得过、压得住阵脚的人去稳住钱袋子。” 于伟正说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又问道:“怎么样?你去财政局也快半个月了吧?工作局面打开得怎么样?” 赵东调整了一下坐姿,汇报道:“书记,各方面工作目前看还是在有序运转,面上没有遇到太大的阻力。不过,给我印象最深的一点,确实如您所料,市财政局里,方建勇局长的影子我看并不重,很多规章制度、工作流程,还是前任局长罗明义时期定下的老规矩。财政局一把手的权力非常集中,几个分管副局长,实际上能拍板的事情不多。” 于伟正点点头,说道:“赵东啊,你到财政局后,之所以感觉工作还能推得动,局面没有一下子僵住,并不是因为你赵东个人有多大能量,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身上还带着组织部的光环啊。这话可能不太中听,但事实如此。离开了你多年在组织部门积累的那点威信和关系,或者说离开了我吧,换个普通干部上去,很可能根本立不住。财政局不是一般的单位。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当初钟毅力主让李朝阳去东洪当县长,明显是拔高了使用,但李朝阳去了之后,偏偏就能打开局面,这里面,他爱人邓家的背景,是起了绝对作用的。这个我们不能不承认。” 赵东点头道:“书记,是啊,您说的我很认同。” “周海英嘛,也是类似的情况,有特殊的家庭背景。但人最怕的,就是错把平台当本事,错把背景当成了自己的能力,觉得有个当过省级领导的父亲,在东原就可以为所欲为,忘记了现在有严格的退休制度,副省级如何?正部级又如何?到了年龄,一样要退下来。退下来之后,那种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才会让人清醒。人啊,就是这样,当别人都不把你当回事的时候,你得自己把自己当回事;当别人都把你当回事的时候,你千万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于伟正只有在赵东和贾彬面前才会如此剖析利害、点明关键。就算是对于市委、市政府班子的其他成员,他通常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露骨。 于伟正继续说道:“赵东啊,我再问你啊,你在临平县当副书记的时候,有没有真正下到田间地头,看过老百姓怎么种地?” 赵东马上回想起在临平工作的岁月,那些老实巴交的群众,面朝黄土背朝天,顶着烈日砸土坷垃,黝黑的皮肤,粗糙得像树皮一样的手,被扁担磨得通红的肩膀,以及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的情景历历在目。 赵东诚恳地说:“书记,临平县是农业大县,我虽然自己没有直接参与过重体力农活,但经常下乡,亲眼看到农民的日子确实过得很艰难。” 于伟正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幸亏你还能说出‘农民的日子过得很艰难’这句良心话啊。我是农村娃出身,不像你们很多是城里长大的干部子弟。我小时候,天不亮就得跟着我爷爷,拎着粪筐、拿着粪叉,到村路、河滩上去捡牲口粪便。捡粪干什么?为了攒肥料,为了挣几个公分多打几斤粮食。那时候,村里有些老人,四五点钟就起来了,就为了能多捡点粪。图啥?不就图秋后多收那么三五斗吗?你再看看现在,都九十年代了,咱们东原的老百姓,种地就都舍得敞开了用化肥了吗?没有!化肥价格还是高啊!像魏昌全这种王八蛋,就是趴在农民身上吸血!你说,对这种严重损害群众利益、败坏党和政府形象的人,我不下狠手处理,能对得起东原的父老乡亲吗?” 赵东说道:“书记,这个,这个魏昌全的涉案金额上,可能没这么高吧!” “我把话放在这里,魏昌全个人是贪了四百万还是四十万,他给东原农业造成的损失、给东原农民带来的伤害,不是简单用经济损失能衡量的!老百姓知道了,背后是要戳我们脊梁骨的!中央那么多好的政策,到了下面,全被这些歪嘴和尚念歪了!我过去在组织部工作,讲究个和气,很少说重话。现在坐在市委书记这个位置上,有时候看到这些情况,天天想着打人!” 于伟正越说越激动,用手指关节叩了叩桌面:“赵东,你回去把我的原话带到了:谁要是再敢为魏昌全的事情来找你说情、打招呼,不管他是什么来头,我于伟正绝不答应!别说周海英,就算是周海英的父亲,鸿基秘书长亲自来了,这个面子我也不会给!为什么?因为我要是顶不住这些压力,我就不配当这个市委书记,我就不敢搞这个改革!既然坐了这位子,搞了改革,我就做好了承担一切、哪怕粉身碎骨的准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于伟正手中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烫到了手指。他下意识地一松,烟头落下。赵东反应快,赶忙将茶几上的烟灰缸拿过去,十分自然的捡起来了掉落的烟头。 于伟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赵东啊,你现在再看看,你说这个迎宾楼,它还应该、还能够像以前那样开下去吗?咱们很多群众,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也就挣个七八百块钱。可迎宾楼一顿饭,吃掉国家几百上千块!我没有当场就下令彻底查封它,已经是考虑了多方面因素,已经是给了某些老领导面子了。如果有些人还执迷不悟,以为能跟党委政府对抗到底,那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于伟正这番话,字字千钧,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让赵东听后,后背不禁渗出一层细汗。他跟了于伟正这么多年,还很少见到他表现出如此决绝、不留余地的态度。他清晰地感觉到,于伟正和当年在组织部时那个总是面带微笑、沉稳内敛的领导,已经有了显着的不同。 于伟正看着赵东,语气放缓了些,但内容更加深刻:“赵东啊,你要记住,当领导,尤其是当一把手,最大的本事是讲‘平衡’。但真正的‘平衡’,绝对不是和稀泥,不是无原则的一团和气。那是经过斗争、较量之后,重新建立起来的一种健康的、有序的平衡状态。如果你因为害怕矛盾、害怕斗争,就被迫妥协,接受眼前不合理的‘平衡’,那么你最终只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工作必然陷入被动。只有你自己敢于斗争、善于斗争,通过斗争打破了旧的不合理的格局,建立起新的、符合原则和利益的平衡,你才能真正掌控住局面,才能算一个合格的领导,才能确保市委的意图、组织的决定不折不扣地落实下去。现在东原的政治生态,显然是不平衡、不健康的。我要做的,就是下决心打破这种不健康的旧平衡。而你要做的,就是在财政局,通过你的工作,去建立起新的、健康的平衡。” 赵东已经切实感受到了来自于伟正身上的强大决心和魄力。他也彻底明白,于伟正今天这番谈话,既是交底,也是提醒,甚至包含警告。如果他赵东在这个关键问题上立场不坚定,甚至还想和稀泥、当老好人,那么即便他是于伟正多年的老部下,恐怕也不会被容忍。 赵东立刻挺直腰板,表态道:“书记,您放心!您的指示我完全领会,坚决执行!财政局那边,我知道该怎么做,一定尽快打开局面,把该立的规矩立起来,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于伟正脸上露出了比较明显的满意神色,点了点头,又说:“嗯。对了,迎宾楼,现在还在营业吗?” 赵东据实回答:“……还没有完全关停。可能觉得经营了这么多年,一下子关掉,影响太大,也需要个过程吧。” 于伟正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带着一丝嘲讽:“舍财不舍命罢了。这件事你就不用再多过问了,你也管不了。你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财政系统内部,好好把风气给我扭过来,把制度健全起来。别再像农业系统那样,等到问题成了堆,烂了底,再来收拾,就事倍功半了。好了,今天就谈到这儿吧。” 赵东知道谈话结束了,站起身,恭敬地说:“好的,书记,那我先回去了。” 于伟正“嗯”了一声,看着赵东走到门口,又补充了一句:“工作上有什么难处,随时可以直接找我。” 赵东回头,感激地看了于伟正一眼,重重地点了下头,开门走了出去。 第二天下午,县委副书记焦杨主动来到了我的办公室。她已换上了夏装,一件浅米色的确良短袖衬衫,领口系着个不太显眼的蝴蝶结,下身是条藏青色的涤纶长裤,裤线笔直。她的胳膊确实很白,在午后斜照进窗户的光线下,透着知识女性常有的那种细腻。整个人收拾得干净利落,带着书卷气,又不失基层女干部历练出的那股子干脆劲。 “县长,我来汇报一下。”焦杨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打开随身带的笔记本,“咱们县里这一批正科级干部调整的摸底、考察和方案拟定工作,前期已经基本完成了,组织部这边准备得比较充分。下一步按理说就可以提交县委常委会研究讨论了。只是……”她略作停顿,抬眼看了看我,语气带着斟酌,“现在丁书记刚来,对县里的干部情况还需要一个熟悉过程。这个时候如果我们急着把人事调整方案端上去,会不会显得……有点操之过急?我怕新书记会有别的想法。” 我放下手中的钢笔,身体向后靠了靠。焦杨的顾虑很有道理,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你的考虑很周全,”我表示认可,“新书记刚上任,脚跟还没完全站稳,视线都还没捋清楚,我们这边就递上一份涉及多个关键岗位调整的名单,确实不太合适。这容易让新书记觉得我们是在搞既定事实,或者是在试探他的底线,反而会适得其反。” 我想了想,补充道:“我估计,丁书记接下来肯定会安排一系列调研,熟悉各条线的情况。组织人事工作,历来是书记调研的重点。这样吧,你先按兵不动,方案进一步完善,把每个拟调整干部的情况,特别是优缺点和现实表现,弄得再扎实些。等丁书记开始调研组织部,或者主动问起干部队伍情况时,你再找合适的时机,顺势把方案拿出来,作为汇报内容的一部分,供他参考。这样显得更自然,也尊重了他作为一把手的知情权和决策权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焦杨认真听着,快速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点头道:“我明白了,县长。还是您考虑得长远。那我就让部里的同志继续深化方案,特别是把推荐理由和岗位匹配度再做实做细,等合适的时机再正式汇报。” 正说着,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没等我喊“请进”,县委办主任吕连群就推门探进半个身子,脸上堆着笑:“哎呀,县长正忙呢?焦书记也在啊?那我一会儿再过来?” 我朝他招招手:“连群啊,进来吧。焦书记又不是外人,正聊工作呢。有什么事?” 吕连群这才侧身进来,顺手带上门,他手里拿着个牛皮纸文件夹,走到办公桌前说道:“县长,是这样。丁书记今天上午已经看望慰问了两位退下来的郑老书记和一位孙老县长,计划明天继续走访,名单里头……也包括焦进岗老县长。”他说着,朝焦杨那边客气地点点头。 焦进岗是焦杨的父亲,在东洪县工作多年,虽然退下来了,但影响力还在。 我点点头:“尊老敬贤是我们党的优良传统嘛,新书记来了先去拜访老同志,熟悉情况,听取意见,这个安排很好。连群,你们县委办要主动做好衔接服务工作,需要组织部或者老干局那边配合的,及时沟通。焦杨同志,”我转向焦杨,“这方面你们组织部也要全力配合好。” “县长放心,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焦杨立刻表态。 吕连群连忙接话:“哎哟,这个自然,我们一定服务好。另外还有个事,丁书记的意思呢,是想近期安排召开一个党政联席会,主要是想听听县政府这边关于当前重点工作和下半年打算的全面汇报,让班子成员都尽快熟悉起来。” “这是好事啊,”我表示支持,“党政联席嘛,本来就是为了沟通情况、协调工作。什么时候开,看丁书记的时间,我这边随时可以。” 吕连群笑着说:“那好,我回去就跟丁书记汇报,尽快把时间定下来。还有啊,县长,”他搓了搓手,语气更活络了些,“按咱们县里以往的惯例,新领导到任,班子里的同志们总要凑在一起,摆个接风宴,也算是大家正式见个面,增进了解,便于以后工作嘛。您看这个……” 我心里暗笑,这“惯例”我怎么没享受过?我来的那天晚上可是自己在招待所吃的饭。不过这个自然无需计较,面上还是爽快地说:“这个没问题!昨天丁书记刚到,晚上书记又回了市里,没来得及安排。这事你看着办就行,定好时间地点通知大家。” 吕连群见我没意见,笑容更深了:“那好那好!人员安排上,除了县五大班子的领导,您看……县政府的党组成员是不是也一并请上?” 我想了想,县政府党组成员就三个人:公安局党委书记田嘉明、工业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彭凯歌,再加上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韩俊。我点点头:“行,都叫上吧,本来也都是核心部门的负责人,一起认识一下也好。” “好嘞!”吕连群应道,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县长,还有个小事跟您通个气。丁书记说他不住县委招待所一号楼,选的是县武装部那边腾出来的一套住房。这几天估计先回市里,等那边收拾利落了再搬过来。” 我“哦”了一声。县委招待所一号楼是条件最好的,通常安排给主要领导。我住在二号楼,一个独门小院,虽然不如一号楼气派,但胜在清静。丁洪涛选择住武装部,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暂且不去揣测,但也是常规安排。我表态道:“住宿问题,肯定尊重书记的个人意愿。连群,你们跟武装部那边对接好,务必安排妥当,保证书记休息好。” 吕连群连连点头:“这个您放心,我一定亲自盯着办好。” 想着丁洪涛初来乍到,许多工作千头万绪,我作为县长,于情于理都该主动过去碰个头,沟通一下情况。我便站起身:“丁书记现在在办公室吧?我过去看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协调的。” 吕连群忙说:“县长,这会儿……田嘉明书记刚进去,正在给丁书记汇报工作呢。” 我闻言,刚离座的屁股又坐了回去。田嘉明汇报工作,估计一时半会儿完不了。我便和吕连群、焦杨又闲聊了几句县里近期的工作。 晚上,在县委招待所餐厅的包间里,县五大班子领导为丁洪涛接风。气氛搞得热烈,几张大圆桌坐得满满当当。我作为县长,自然坐在丁洪涛的左手边。丁洪涛脸上始终带着笑,和每一位前来敬酒的干部握手、寒暄,应对颇为得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敬酒的高潮渐渐起来。我知道自己坐在主位旁,大家敬丁书记酒时难免有些放不开。我便适时地端起酒杯,笑着对丁洪涛说:“丁书记,您慢慢喝,我得到各桌转转。” 丁洪涛笑着点头:“朝阳县长去吧,都是自家同志,不用拘束。” 我离席后,包间里的气氛果然更加活跃起来。我挨桌敬酒,说些鼓励的话。走到刘进京旁边时,正好听见曹伟兵扯着嗓门,带着几分酒意对丁洪涛说:“丁书记!您这刚来,可不能对不起自家兄弟啊!先前省里批给咱们工业园区修路的那五百万,可是让我们眼巴巴盼着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丁洪涛端着酒杯,脸上笑容不变,肚子挺着,打了个哈哈:“伟兵县长放心,该争取的资金,市里肯定会统筹考虑的嘛……”话是这么说,但那杯酒他却没急着喝。 这时,田嘉明身穿短袖警服走了上来。 田嘉明举着杯对我说:“县长,我敬您一杯!感谢您一直对我们县公安局工作的支持!我们那个民警集资建房二期项目,总算顺利破土动工了。” 我跟他碰了一下,抿了一口,问道:“这是好事。哪家建筑公司?” 田嘉明放下酒杯,说道:“是龙投建筑公司。咱们市里啊最大企业,信誉和实力都有保障。我们想着一定要把这项目建成样板工程,不能辜负县里的信任。” 听到是龙投建筑,我并不意外。田嘉明和周海英关系密切,在东洪县几乎是人尽皆知。我叮嘱道:“工程质量是头等大事,尤其是家属楼,关系到大家的切身利益。你们局里要派专人盯紧了,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田嘉明立刻表态:“县长您放心,这个项目我亲自抓,安排了专人蹲在工地上。” “哦?安排的谁负责?”我随口问了一句。 田嘉明略一迟疑,说道:“是陈大年,我们局里老资格了,现在担任这个项目的现场办主任。” 陈大年?我对这个名字印象很深,但可不是什么好印象。这人在城关派出所的时候,作风就比较散漫,群众反映不少。我微微蹙眉:“嘉明啊,陈大年这个人……我记得以前有些反映。集资建房是大事,关系到全局干警的福利和稳定,用人一定要慎重。你们局党委要真正负起监督责任,确保工程质量和进度,绝对不能出问题。” 田嘉明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连连点头:“是是是,县长提醒得对!我们一定加强监管,绝对保证质量!” 我又和他聊了几句,问起社会治安情况。田嘉明压低了些声音说:“县长,正好有件事要向您汇报。据市公安局通报,定丰县拿起仿造枪的案子破了,是厂里的几个老师傅私自加工手枪零部件然后组装,可能流散出来一些。市局要求我们加强排查管控,特别是注意有没有流入我县境内的线索。” 我心里一紧,涉枪无小事!立刻追问:“和前段时间定丰县那起拦路抢劫案用的仿造手枪有关联?” 田嘉明点头:“目前看是有联系的。滨城那边打掉了一个制贩窝点,但主犯交代,之前已经卖出了一些零配件,购买者信息不详,但其中有几个人说是口音像是我们东洪这一带的。” 我的神色严肃起来:“这事不能马虎!必须全力排查,严密布控,坚决防止这类危险物品流入社会,更不能发生恶性案件!否则,咱们的责任可就大了!” 田嘉明挺直腰板:“县长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加强清查力度,确保不出问题!” 这时,那边主桌上传来一阵起哄声。只见曹伟兵似乎还在纠结那五百万资金的事,非要丁洪涛连干三杯。 丁洪涛被众人围着,脸上笑着,但眼神里多少有点招架不住的意思。包间里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更加喧闹躁动起来。这次,丁洪涛被几个干部抬着回了房间。 又是一天,市委书记于伟正坐在办公桌后,听取市公安局局长李尚武的工作汇报。 “伟正书记,魏昌全案的侦办取得了一些进展。”李尚武语气沉稳地汇报。 于伟正身体前倾:“具体情况怎么样?” 李尚武翻开手中的信笺纸:“根据魏昌全的初步交代,以及我们查证的账目来看,去年秋季那批平价化肥指标,确实是以市农业开发总公司党组集体研究决定的名义,全部转为了议价销售。涉案总金额……确实高达四百七十余万元。” 于伟正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几下:“也就是说,这项决策在程序上,是走了集体研究的形式?” “目前魏昌全是这么交代的,相关会议记录也显示当时确实开过党组会。但具体的决策过程和与会人员的真实态度,还需要进一步核实。”李尚武回答得很谨慎。 于伟正沉吟片刻,拿起内部电话:“林雪,请庆合市长过来一下。” 没过两分钟,市长张庆合就拿着眼镜和笔记本走了进来,看到李尚武在,心里大致明白了是什么事,在于伟正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于伟正对李尚武示意:“尚武同志,你继续说吧,庆合市长也一起听听。” 李尚武点点头,继续汇报:“根据魏昌全的交代,这笔款项并非他一人独吞。其中约一百余万元确实被他个人支配使用,剩下的三百多万,一部分用于发放公司领导班子成员的所谓‘奖金’和职工福利,一部分改善了办公条件、购买了车辆,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以‘返点’、‘辛苦费’等形式,流向了各县区农业开发公司或生产资料公司的相关经办人员。” 于伟正听完,不禁抬手揉了揉眉心。说道:“又是窝案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张庆合也轻轻吸了口气,这案子牵扯面比他预想的还要广。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可能涉及到全市农业系统基层的不少干部?”于伟正问,语气沉重。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恐怕是的。几乎每个县区都有相关人员以各种形式拿到了好处。”李尚武证实了于伟正的猜测,“魏昌全本人正在押解回东原的路上,预计后天能到。我们会组织精干力量,进行再审。” “人要安全带回来。”于伟正强调,“这件事影响太大,办案过程必须严格保密,控制在最小范围内吧。在问题没有彻底查清、定性之前,不要轻易扩大影响面。” “请书记、市长放心,专案组有严格的纪律要求,所有调查都在可控范围内进行。”李尚武保证道。 李尚武又汇报了定丰县非法制造枪支零部件案的进展,于伟正对此高度重视说道:“群众里面有专家啊,竟然有本事造出仿制手枪来啊。市公安局务必全力侦办,彻底清查流失枪械配件,消除社会隐患。 李尚武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于伟正和张庆合。 张庆合说道:“伟正书记,还不知道这个魏昌全,到底会牵扯出多少人啊。” 于伟正叹了口气:“庆合啊,千头万绪,归根结底还是人的问题,是思想总开关出了问题。农业系统摊子大,历史遗留问题多,改革转型期矛盾集中,看来我们的监督管理还是存在不少盲区和漏洞啊。” 张庆合深有同感:“是啊。这件事必须严肃查处,但同时也要把握好度,注意稳定大局。” “嗯,”于伟正点点头,“你的顾虑是对的。查,要坚决查清楚,给干部群众一个交代;稳,要尽全力稳住农业系统的基本盘,不能影响正常的生产和工作秩序。这其中的分寸,需要我们好好把握。不过,现在看来,公安系统还是有战斗力的……” 喜欢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请大家收藏:()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01章 周海英慌不择路,丁洪涛东洪调研 市委书记于伟正已经养成了喝浓茶的习惯,平日里熬夜,没有一杯浓茶,是撑不住的。 于伟正端起桌上的白瓷茶杯,喝了一口浓茶,然后放下杯子,目光平和地看向对面的市长张庆合,语气沉稳地开了口:“庆合同志啊,这次魏昌全案的后续处理上,公安方面反应迅速,部署周密,控制局面有力。这说明,我们东原市的公安队伍,整体素质是过硬的,关键时候拉得出来、顶得上去,很有战斗力。” 张庆合正低头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闻言笔尖微微一顿,随即又流畅地继续写了几个字,这才抬起头,脸上带着深有同感的表情:“于书记看问题深刻。公安这条线,确实责任重、压力大,同志们普遍比较辛苦。尤其是尚武同志,在平安县局主持工作期间,就展现出了很强的业务能力啊,几起遗留多年的硬骨头案子,都在他手上攻破了。到市局后,也是很快就能把握住全局工作的重点,称得上是专家型的领导。” 张庆合这番话,看似顺着于伟正的话头肯定公安系统,实则巧妙地将焦点引到了李尚武个人身上,既褒扬了具体干部,也是想着试探于伟正对李尚武进一步使用的态度。 于伟正仿佛没有察觉张庆合话语中的深意,他身体向后靠了靠,右手食指和中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扶手,沉吟了片刻,才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李显平出事之后,市委常委班子缺额,特别是政法委书记这个重要岗位一直空悬啊,不利于工作。这件事,我向省委主要领导作过专题汇报。省委的意见是,人选问题要慎重,必须选优配强,确保市委班子的战斗力和纯洁性。” 张庆合道:“实际上,我看组织上是对显平的事之后啊,有顾虑。” 于伟正话锋微转,“所以,从干部培养和全局角度考虑,让尚武同志这样经验丰富的干部交流到其他地市任职,解决常委待遇,可能比留在东原更符合当前的干部政策和实际情况。现在从上到下都强调关键岗位的干部交流,这对干部本人是一种锻炼,对优化班子结构、促进工作也有好处。就像之前交流到东海市的朝政同志,现在不是干得风生水起嘛,已经是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 张庆合立刻明白了于伟正的潜台词:李尚武在东原直接上位政法委书记阻力较大,但支持其异地交流晋升,则是一条可行的路径,既送了顺水人情,也能空出市公安局长这个关键位置。张庆合知道,这已经是大势所趋,李尚武个人倒也有这个想法,毕竟到了这一步,再进一步,就是自己的职业天花板了。 张庆合道:“异地交流确实是培养锻炼干部的好办法,也能促进不同地区间的经验交流。如果尚武同志能有这样的机会,无论是对他个人成长,还是对促进我们东原干部队伍的整体活力,都是有好处的。” 于伟正对张庆合的表态未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干部工作无小事,尤其是重要岗位的调整,需要通盘考虑,稳妥推进。下次去省里,我会再向省委组织部和分管领导做个汇报,争取支持。” 于伟正和领导班子成员说话,不像在赵东和贾彬面前掏心掏肺,他的话点到为止,既表明了会推动此事的态度,又留下了充分的回旋余地,显得颇为老练而持重。 上午十点半刚过,东洪县委家属院那几排颇有年头的苏式红砖楼前恢复了平静。县委书记丁洪涛在县委副书记焦杨和县委办主任吕连群等几个干部的陪同下,已经看望完三位在家属院居住的离退休县级老领导。这算是新书记到任后的一项惯例动作,既是表达对老同志的尊重,也是尽快熟悉情况的一种方式。 吕连群与随行的记者交代着,丁洪涛抬起手腕,看了看那块金色手表,时间才十点三十五分。他停下脚步,对身旁的吕连群说:“连群啊,时间还早。我看,不如趁热打铁,把县政府那边的几位同志请过来,我们开个短会,算是个初步的工作对接会。我初来乍到,很多情况不熟悉,想先听听政府这边各位副县长对当前重点工作的看法,特别是存在哪些困难。” 吕连群个子不高,但肚子不小,整个人看起来做事很稳妥,他连忙应道:“丁书记,按您的指示,我已经提前和政府办的朝阳县长通过气了。县长那边已经安排下去,各位副县长今天上午都在岗,随时可以汇报。” “好,”丁洪涛点点头,“那就不搞得太正式,十点四十,就在县政府小会议室吧,大家见个面,简单聊聊,主要是听他们讲。” 十点四十分,县政府小会议室内。椭圆形的会议桌擦得还算干净,但边角上有圆盘形状不大不小的圆形印记层层叠叠,这是长年累月在火炉上烧了水,直接将铁皮水壶放在桌面上高温灼烫留下的。丁洪涛自然地在主位坐下,我作为县长,坐在他左手边。县委办主任吕连群坐在丁洪涛右手边,面前摊开了笔记本和钢笔,准备记录。常务副县长曹伟兵、副县长杨明瑞、马立新,以及三位县政府党组成员依次落座。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丁洪涛环视了一圈,目光在每位副县长的脸上都停留了片刻,算是加深印象。他开口了:“同志们,今天这个会,不算正式汇报。主要是我刚来,想尽快和大家熟悉一下,也初步了解了解各位分管领域的情况,特别是当前最急需解决的困难。在座的,多数都是老熟人,伟兵、明瑞、立新,我们在市里开会时常碰面。还有几位政府党组的同志,以后工作上打交道的机会更多。今天咱们就宽松点,大家都简要说说,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主要是让我心里有个数。” 他说完,很自然地把头转向我,用商量的口气问:“朝阳县长,你看这样安排行不行?” 我立即接过话头:“丁书记,您太客气了。您一到任就下基层、看老干部,现在又第一时间听取政府工作汇报,这是对我们政府工作的莫大关心和支持。我们本来就应该主动向您全面汇报的。正好借这个机会,大家都把手上最要紧的工作,向书记捋一捋。伟兵同志,你是常务,担子最重,就从你开始吧。” 曹伟兵身材微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翻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开始汇报:“丁书记,我主要协助朝阳县长处理政府日常事务,分管财政、税务、审计、等方面。目前最头疼的还是财政收支平衡问题。刚性支出增长很快,特别是工资、民生保障这块,压力越来越大。而收入方面,受大环境和我们县自身产业结构影响,增长乏力。前段时间落实‘三学’活动要求,规范清理了一些津贴补贴,虽然是必要的,但客观上也带来了一些新的平衡压力,需要妥善消化……”他的汇报数据具体,问题指向明确,显得很务实。 接着,杨明瑞汇报了县里几个国有企业的经营困境、乡镇企业效益下滑问题,以及最为迫切的交通瓶颈——两条年久失修的主干道和横跨平水河上的四座危桥,严重制约了物资运输和群众出行,“可以说就是制约东洪最大的问题啊,不过丁书记来了,我们就更有信心了,毕竟丁书记以前在交通局工作嘛”。 丁洪涛笑了笑:“明瑞同志啊,别只给我戴高帽啊,落实工作还得靠县长啊”。 众人陪着笑了笑,分管文教卫的马立新副县长谈了教师队伍稳定、乡镇卫生院设备老旧等问题;几位党组成员也补充汇报了各自负责领域的棘手事。 丁洪涛始终凝神听着,不时在本子上记录几下,偶尔插话问一两个关键细节,没有对任何具体问题当场拍板做指示,显得十分谨慎。 等最后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韩俊汇报完机关运转和后勤保障方面的常规工作后,我看向丁洪涛,说道:“丁书记,各位同志都简单汇报了。总的来说,在县委的领导下,县政府各项工作都在努力向前推,但困难也不少,底子薄、基础差的老问题依然突出。特别是明瑞同志刚才提到的交通问题,确实是我们的心腹大患。这方面,您是从市交通局来的领导,是专家,情况比我们熟,门路也比我们广。特别是工业园区道路建设,十分迫切,加上市里面给的200万,咱们可是还差七百多万,我们可是盼着您能给东洪带来新气象,帮我们多向上呼吁,争取些项目和资金啊。” 丁洪涛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用手指轻轻点了我面前的桌子:“朝阳县长,你这是给我这新书记上‘眼药’啊。七百万八百万,咱们一起使劲,或许还能有点盼头。这一千万,可就真是难为我了,市交通局也不是聚宝盆,家里的余粮也有限啊。”他用轻松的玩笑话化解了直接要钱的尴尬,随即神色转为认真,“不过,同志们刚才谈到的困难,我都记下了。很多问题是共性的,也是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关键是要找到突破口。” 他稍作停顿,将话题引向了工作思路:“刚才听大家汇报,我感觉县政府重点抓的‘四大工程’,方向是对的,也切合东洪的实际。但这个提法,更多是基于我们县自身的发展阶段提出来的。现在,于伟正书记到任市委后,立足全市发展大局,明确提出了‘三化三基’的战略构想,这是指导我们全市下一步发展的总纲。我们东洪的工作,包括政府工作的重心和提法,是不是也应该主动向市委的战略靠拢,在目标设定、工作抓手甚至总结汇报上,更好地体现和落实‘三化三基’的要求?这样也更有利于我们整合资源,争取市里更多的理解和支持。当然,朝阳县长啊,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不成熟的想法,提出来和大家共同探讨。” 丁洪涛这番话,说得很有艺术性,不是居高临下的指示,而是商榷的语气,但意图很明显,希望县政府的工作思路能与市委的最新精神对标。 我立刻表态:“丁书记,您这个提示非常重要,也非常及时。确实,‘三学’活动之后,我们的思想观念需要与时俱进,要紧跟市委的战略部署。将我们的‘四大工程’主动融入到全市‘三化三基’的大框架中去谋划啊。县政府这边会尽快组织专题学习,认真研究,对我们的工作思路和具体举措进行必要的优化和完善,确保县政府的工作始终与市委、县委保持高度一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次工作见面会,气氛总体融洽、务实。丁洪涛展现出了熟悉情况、把握方向的能力,我也表达了积极配合、主动融入的态度。散会后,已近中午十二点,大家便移步县委食堂用餐。食堂设在平房里,饭菜是简单的四菜一汤,土豆丝、烧豆腐、青椒肉片和一个炒青菜,外加一盆飘着几点油花的鸡蛋汤。在东原这样的伙食标准也算正常,只是很多本地干部不愿意吃食堂,都是回家或者自己解决。 县公安局书记田嘉明也参加了午餐。他穿着八九成新的警服,脸色比平时略显严肃。在饭桌上,丁洪涛很自然地关心起公安局的工作。 田嘉明简要汇报后,特意补充了一句:“朝阳县长一直非常关心支持公安工作,在很多实际困难上都给予了我们强有力的支持。” 丁洪涛点点头,语气肯定地说:“公安队伍是维护稳定、保障发展的关键力量,同志们很辛苦,县委县政府理所当然要当好坚强后盾。嘉明同志,包括你个人的进步问题,我和朝阳同志也会放在心上,会在合适的时机,积极向市委反映和推荐。” 午餐在平淡的工作交流中结束。丁洪涛到任东洪的头几天,给人的印象是沉稳、务实,不张扬,注重调查研究和平等沟通,熟悉基层工作规律,话语体系也能和县级干部顺畅对接,显示出在光明区担任常务副区长期间积累的丰富经验。 而在迎宾楼,市财政局党组书记赵东面前的茶杯已经没了热气,他看着对面脸色铁青的周海英,心里一阵阵发紧。 “大周哥,我的周大老板啊,你就不能听我一句劝吗?”赵东尽量让语气显得推心置腹,“于书记这次的态度,可不是闹着玩的,是动了真格。你想想,到了咱们这个份上,钱这东西,够花就行,何必非要争这口气?这迎宾楼目标太大,现在风向变了,该收就得收啊。” 周海英“哼”了一声,把手中的烟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赵东啊!你呀少跟我打官腔!他于伟正新官上任,烧火立威,就能拿我开刀?我这迎宾楼,一砖一瓦,都是合法经营,照章纳税,哪点违规了?凭什么他说停就停?东原市几百万人,就不准有个像样点吃饭应酬的地方了?领导干部就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以前钟毅书记在的时候,也讲廉洁,也没说不准开门做生意!他于伟正这分明是看人下菜碟,故意给我周海英难堪!” 赵东心里叫苦不迭,他知道于伟正那句“这事我管不了”,是一种极其严厉的警告,赵东知道,于伟正不会直接干预,但相关职能部门必然会严格执行他的意图。他压低声音:“海英,你冷静想想。于书记的决心啊,你我都清楚。硬碰硬,吃亏的肯定是我们。换个地方,换个名头,生意照样做,何必在这棵树上吊死?” “我哪儿也不去啊!”周海英淡然说道,“我就在这开!我看哪个敢来封我的门!他于伟正有门路,我周海英也不是不认识人!真要撕破脸,恐怕也是两败俱伤嘛。 赵东知道再劝下去也是徒劳。他暗自摇头。此刻只希望自己不要被过于深入地卷进去。赵东清楚,于伟正刚来的时候根基不稳,还给了丁刚的面子,但现在王瑞凤和张庆合都已经十分明显占队支持于伟正了,周海英又仗着旧日势力不肯退让,赵东坐在对面,面色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搜肠刮肚地想再劝几句,包间的门“哐”一声被推开了。 市公安局党委委员丁刚步履匆匆地闯了进来,他腋下夹着一个黑色的人造革公文包,额头上沁着一层细密的汗珠。进门后,他看也没看赵东,径直走到沙发前,很是爽快地将皮包往旁边空位上一丢,然后整个人重重地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发出了一声疲惫的叹息。那沙发明显承受了不小的冲击,弹簧发出轻微的呻吟。 “情况不太好啊!”丁刚喘了口气,声音压得低低的,“海英,刚收到确切消息,魏昌全撂了!在里面开口了,据说吐出来不少人,牵扯面可能很广!” 周海英闻言,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刚才那股强撑着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愣在当场,脸色由青转白。他猛地直起身子,紧紧盯着丁刚:“丁哥!怎么回事?消息来源可靠吗?他不是才刚被抓没多久吗?” “千真万确!”丁刚抹了把额头的汗,语气急促,“这次是刑警支队孙茂安亲自上的手段,听说撬开他的嘴没费太大劲。人现在已经秘密押回东原了,但没关在市局看守所,也没在直属监所。我托内部关系打听了,几个可能的地方都没他的影子,非常有可能……是被带到下面哪个县局的办案点或者偏僻看守所异地关押了,这是要把他彻底隔离起来,深挖细查!” 听到“异地关押”、“深挖细查”这几个字,周海英只觉得浑身发冷,心脏猛地一缩。魏昌全给他父亲当了五年秘书,虽然老爷子周鸿基在政治上、经济上都还算谨慎,没什么大问题,但他周海英自己和魏昌全之间的往来可就密切多了。生意上的合作、人情上的勾兑,难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事情。别的不说,单就魏昌全能顺利逃到深圳藏匿,就是他周海英亲自给远在深圳做生意的商恒华打的电话,由商恒华出面安排的落脚点和关系。这事要是被捅出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周海英的声音有些发干:“我……我马上给老商打个电话,问问那边的情况!”他说着就伸手去摸桌上的大哥大。 一旁的赵东听着两人的对话,越听越是心惊肉跳,背后冷汗都出来了。魏昌全外逃似乎是周海英知道的?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违纪,而是涉嫌窝藏、包庇,甚至可能是共犯了!他立刻想到了于伟正书记那张严肃的脸和那句沉甸甸的“这事你管不了”,在听到省里已经有小道消息,说周鸿基已经缺席了省委多个重要会议,这很不正常。 赵东看着两人,缓缓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丝极其不自然的笑容,语气匆忙地说道:“海英,丁局,你们这有要紧事商量,我……我下午还得赶去下面县里调研,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一步!” 说完,赵东几着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连基本的客套都顾不上了。 周海英看着赵东近乎失态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眼神复杂。这几天的遭遇,让他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虽然嘴上还硬撑着不关停迎宾楼,但这里的生意早已一落千丈。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迎来送往的领导干部们,一个个变得比兔子还警觉,具有超乎寻常的政治敏锐性。先是光明区的干部不来捧场了,接着是市直机关的熟面孔消失了,最后连下面区县来请客办事的,也纷纷换了地方。昔日车水马龙、灯火辉煌的迎宾楼,如今变得门庭冷落鞍马稀。他走在市委大院附近,都觉得似乎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周海英心里比谁都清楚,如今父亲周鸿基还在位,有些人或许还心存顾忌。一旦老爷子正式退休……会不会有人趁机落井下石,甚至进行政治清算?他周海英从小在大院里就是孩子王,参加工作后顺风顺水,唯一敢跟他叫板的夏南平也被他狠狠收拾过。可如今,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到,那所谓的“末日丧钟”,似乎真的离自己不远了。 丁刚看着赵东仓皇离开,不屑地撇撇嘴:“你这个赵局长啊,跑得比他妈兔子还快!跟常云超、丁洪涛他们啊一个德行!”但他也顾不上计较这些了。 周海英还是从包里翻出一个黑色的电话号码本,手指有些颤抖地翻找着,很快找到了商恒华在深圳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商恒华那边略显嘈杂的背景音和一副公事公办的腔调: “哎呀,海英啊!以后你的朋友来深圳玩、考察项目,我举双手欢迎,一定接待好。但是像这种在政治上、经济上犯了事的人,就千万别再往我这儿介绍了!咱们做的可是“正经”生意,最怕沾上这种麻烦,万一受到牵连,后果不堪设想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周海英能清晰地听到对方语气里的埋怨和疏远,但他此刻也顾不上面子了,耐着性子说道:“老商,好了好了,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我周海英一辈子能开口求你几次?就帮了这么一回忙,你就别再说三道四了。我现在只问你一句,魏昌全在深圳期间,没把你牵扯进去吧?” 商恒华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谨慎:“海英,不瞒你说,魏昌全到深圳后只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压根没见他本人。我知道他是领导身边的大红人,但今时不同往日,我这身份也敏感,避嫌还来不及呢。我就是让手底下一个小伙计,帮他联系了个落脚的地方,其他的什么都没参与。所以严格说起来,他跟我也没什么直接关系。再说了,咱们之间这点事儿,也不归公安机关管吧?” 听到这里,周海英心里的石头并没落下多少。即便商恒华撇得再清,魏昌全能跑到深圳,源头还是在他周海英这里。 挂断电话之后,周海英道:算了,我下午直接去一趟市委大院,找唐瑞林聊聊,听听他的看法。我感觉现在的唐秘书长,对局势的把握比当市委副书记时还要清醒透彻。” 丁刚看周海英是真着急了,也收起了一些江湖气,说道:“这种事要是放在平时,根本不算个事儿,打个招呼就能摆平。可现在于书记亲自盯着,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样吧,我再想办法和局里信得过的兄弟通个气,那边一有关于魏昌全审讯的新动向,立刻能给我们通个气。你这边抓紧联系唐秘书长吧。” 唐瑞林接到周海英电话时,正在滨城县调研“三化三基”工作的落实情况。会议室里,滨城县的党政领导正襟危坐,汇报工作。唐瑞林听到是周海英,便拿着大哥大走到会议室外的走廊角落声音压得很低:“海英啊,什么事?我这边正在开调研座谈会,不太方便。不急的话,等我会儿开完给你回过去?” 周海英觉得这事已经火烧眉毛了,脱口而出:“唐主席啊,非常急啊!”话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好歹自己也是东原市的城管局局长,处级干部,大风大浪不是没见过,怎么能如此沉不住气?他赶紧强迫自己语气平和下来,找补道:“啊,当然,再急也赶不上主席开会调研重要。电话里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过去找您当面汇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唐瑞林在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这边日程安排得比较满,今天下午在滨城,明天上午还要去平安县。算时间,最快也得明天下午才能回市里。” 周海英心里急得像猫抓,但也只能按下性子:“那好,唐主席,我等您明天回来。您先忙。” 时间到了第二天。按照日程安排,我陪着新任县委书记丁洪涛进行第一次正式外出调研。县里各大局委主要负责人几乎悉数到场,阵容庞大。调研第一站就放在了县工业开发区。 车队驶入开发区,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平整出来的土地,几条粗糙的砂石路纵横其间,远处零星矗立着几栋新建的厂房框架,更多的还是一片繁忙的施工景象,推土机、拖拉机和农用三轮车轰鸣作响,尘土飞扬。虽然看起来简陋,却透着一股勃勃生机。 开发区的党工委书记彭凯歌早已带着一班人等候在入口处。他快步迎上来,热情地引导着丁洪涛和我,一边走一边介绍情况:“丁书记,李县长,欢迎莅临开发区指导工作啊!目前整个园区建设推进还算顺利,各家入驻企业都在卯足了劲抓施工、赶进度。像进展比较快的坤豪农业,预计年底前就能实现部分投产;环美公司的生产线设备也在陆续进场安装,预计十一月份就能先搬过来一部分产能……” 丁洪涛边走边看,不时点头。他以前在市交通局当局长时也来过开发区,对这里的交通瓶颈印象很深。他指着脚下坑洼不平的临时道路说道:“园区规划不错,势头也很好,但这路是个大问题。‘三通一平’是基础,路不通,什么都谈不上。市里前期已经承诺优先拨付两百万专项资金用于应急,这笔钱要尽快到位,购买建材,先把主要框架道路的基层做起来。” 彭凯歌连忙点头:“感谢丁书记、李县长关心!资金一到,我们立刻启动。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建材供应跟不上,耽误工期。您看,这‘三胞’联谊会满打满算也就剩半个多月了,七月中旬就要开,到时候各路客商、领导都要来参观,咱们这园区主干道要是还像现在这样黄土朝天,实在说不过去啊。” 丁洪涛停下脚步,环视了一下四周,估算着距离:“我看这园区内部规划道路总长加起来,也就四五公里吧?不算长。”他转头看向我,“朝阳啊,我看这个问题可以这样解决:让城关镇和开发区管委会联合组织劳力,发动一下群众,先把路基平整、碾压的基础工作做扎实。同时,我这边马上以县委名义,联系市交通局下属的交通建设总公司和公路局养护段,请他们抽调专业的筑路机械和技术人员过来支援,加快进度。” 接着,他又对我补充道:“朝阳,市政府那边,分管交通城建的登峰副市长你也很熟悉,这边也加强沟通汇报,争取让登峰市长也从市政府层面给予支持。具体协调工作,可以请市政府谢福林副秘书长帮忙推动一下,这种事情,有时候秘书长一个电话比我们跑几趟都管用啊。” 我立刻领会了他的意图,这是要上下联动,多头并进。我回应道:“洪涛书记,您考虑得周到。您本身就是老交通局长,对这块业务熟,门路也广,您亲自出面协调,效果肯定最好。市政府和登峰市长、谢秘书长那边,我马上跟进汇报,全力配合,争取尽快把机械设备和支援力量落实到位。” 丁洪涛摆摆手,语气平和:“都是为了工作。交通局那边我自然会打招呼,但程序还要走,双管齐下,效率更高。费用问题不用担心,市里那两百万应急资金只是第一步,后续我会督促交通局,尽快把光明区那边申请防汛公路补助的报告流程走完。资金批下来,就把这笔钱转过来用于园区道路建设,这就盘活了。就算暂时不能把全部道路高标准修好,至少也要抢在‘三胞’联谊会之前,把主干道硬化成型,保证通车。不然到时候天热起来,万一再下场雨,车子进不来出不去,那丢的可不只是开发区的脸,更是我们整个东洪县的脸面了。” 就在丁洪涛和我现场办公、协调修路事宜的同时,城关镇政府食堂里,又是一番景象。 镇长朱峰已经是第三次焦急地踱步到食堂门口,对着里面喊:“周主任!你他妈的饭菜到底准备得怎么样了?还要多久?” 党政办主任老周满头大汗地跑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朱镇长,催了催了!你看我都在帮忙了,保证十二点前全部搞定!绝对耽误不了领导吃饭!” 朱峰搓着手,语气急切:“向书记在省委党校学习,都特意打了好几个电话回来关心这事!丁书记第一次来我们城关镇调研!周主任,我可跟你说,这次调研成功不成功,食堂这顿饭占一半功劳!千万不能出纰漏!” 老周拍着胸脯保证:“镇长,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咱们食堂自己做的菜还不到一半,剩下的硬菜、特色菜,都是提前从镇上‘老王饭馆’、‘李记酒楼’那七八家最好的馆子订好的,等领导一到,立马用统一的白瓷盆装盘端上来,保证看不出是外买的,味道又正宗!这规矩咱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朱峰搞接待确实有一套。城关镇食堂的伙食标准,在全县乡镇里是出了名的好,甚至隐隐超过了县委县政府食堂。原因无他,就是地理位置好,靠近城区,馆子多。每次有重要接待,镇政府食堂只准备一些家常小炒和主食,核心的硬菜则分散到镇上几家靠谱的饭馆提前预定,到点就用不起眼的盆碗装盛送来,既丰富了菜品,又显得像是食堂自己做的,还控制了成本。 正说着,一辆车身上喷着“只生一个好”白色标语的老旧面包车,喘着粗气,油门轰得震天响,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镇政府大院门口。计划生育办公室的几个人手忙脚乱地从车上抬下几个冒着热气的大铝盆。 朱峰看到他们,心里踏实了一半,但嘴上还是忍不住骂道:“老徐!你们几个他妈的搞计划生育抓超生的时候,跑得比他妈兔子还快!让你们去馆子端几个菜,磨蹭得跟他妈老鳖似的!这都几点了?” 计生办主任老徐一边指挥人抬盆子,一边陪着笑脸解释:“朱镇长,真不怪我们!‘老王饭馆’今天被村里娶媳妇的包席了,灶台都占着呢!我们是硬跑到他们办席的地方,好不容易才匀出来这几只烧鸡和红烧肘子!” 老徐这话半真半假。他们确实是去了农村,但主要不是去要菜,而是去处理一个计划外怀孕的“钉子户”,好不容易连哄带吓加罚款才把事情摆平,然后才慌慌张张地去取预定好的菜。 食堂大师傅们手脚麻利地将送来的菜肴倒入准备好的大白瓷盆里,飞快地切了些香菜末、葱花撒上去,又淋上些明油,顿时香气四溢,卖相也提升了不少。 十一点五十,我陪着丁洪涛书记,率领着县里各部门的几个负责人,乘坐着一辆桑塔纳和一辆中巴车,准时抵达了城关镇政府大院。 车子停稳后,我率先下车,主动向丁洪涛介绍快步迎上来的朱峰:“丁书记,这位就是城关镇的镇长朱峰同志。镇党委书记向建民同志正在参加省委党校的基层理论培训班,暂时由朱峰同志主持全面工作。” 丁洪涛很客气地伸出手与朱峰握了握,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略显精干的镇长,又环视了一圈略显陈旧但收拾得还算整洁的镇政府大院,语气平和地说:“朱峰,嗯,这个名字很有气势嘛。城关镇是县委县政府的驻地,是咱们东洪的脸面,责任重大啊。” 朱峰连忙微微躬身,双手握着丁洪涛的手,语气恭敬地汇报:“丁书记,欢迎您到城关镇检查指导工作!我们城关镇在全县来说,基础条件相对好一些,但也面临着不少发展中的新问题。恳请书记多给我们指点方向啊!” 丁洪涛点点头:“方向是在调研中一步步明确的。下午还要到你们镇的几个点去看看,具体情况,调研完之后我们再一起交流看法。” 喜欢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请大家收藏:()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02章 丁洪涛做了指示,廖书旗直言复杂 县委书记丁洪涛来到了城关镇。阳光和煦,天空湛蓝,城关镇大院是非常朴素的建筑,红砖瓦房低矮而朴实。屋顶覆盖着暗红色的瓦片,墙壁是部分刷白、部分裸露着红砖,前后有三排这样的平房静立,中间是一条水泥通道。通道中央一个用红砖垒砌的简易花坛,花坛中间立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旗杆,旗杆顶端悬挂的国旗因日久风吹日晒,颜色已有些褪色,但依旧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一行人站在院子里客套了几句之后,丁洪涛环视四周,语气平和地开了口:“嗯,城关镇大院的条件,和我在光明区工作时见到的城关镇相比,确实还有不小的差距啊。七十年代末期啊,我在光明区城关镇公社当书记那会儿,他们就已经开始修建两层的办公楼了。咱们东洪县的城关镇,作为县委县政府驻地,是全县的门面,按理说应该是经济效益最好的地方,但目前看,这个发展水平还是很一般,需要加把劲啊。” 镇长朱峰听到书记点评,马上上前一步,态度恭敬地汇报:“丁书记,您说得对,我们城关镇在全县范围内,财政收入算是排在前面的,但和市里的区相比,底子薄,差距确实很大。不过请您放心,我们还是把有限的收入,尽量向基层建设和民生领域倾斜了。别的不说,咱们东洪县的学校,凡是属于城关镇管辖的,基本上都翻修成了红砖瓦房,娃娃们的上学环境改善了不少。特别是北关中学,我们还争取资金,盖成三层的教学楼了。” 丁洪涛听了,微微颔首:“教育是百年大计,这方面舍得投入是对的。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这个指导思想要坚持。”他在院子里又站了十多分钟,随意地问了些镇上的基本情况,人口、耕地、乡镇企业规模等,朱峰都一一作答。 这时,看到镇政府工作人员已经开始端着搪瓷盆和铝盆往食堂送菜,城关镇党委委员、党政办主任老周快步走过来,在几位领导面前微微躬身,十分恭敬地说道:“各位领导,食堂那边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是不是移步餐厅,先用个工作餐?” 朱峰笑着接过话头,语气带着几分谦逊:“丁书记,李县长,我们这乡镇小食堂,水平有限,接待能力也一般,就是些家常便饭,希望领导们别见怪。” 丁洪涛很随意地挥了挥手,语气轻松:“唉,工作餐嘛,吃饱就行,不讲究那些。走吧,尝尝你们食堂的手艺。”说完,便率先向食堂走去。 食堂就在一排平房的尽头,门口挂着一个白色的小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职工食堂”四个字。食堂里面并不宽敞,摆放着几张由长条桌拼凑起来的简易餐桌,显得颇为朴素。最显眼的是每张桌子中央都放着几个比脸盆略小的铝盆,里面盛满了各式菜肴,虽然卖相普通,但散发着家常菜的香气,引得走了一上午的干部们不由得暗暗咽了下口水。 朱峰一边引着领导们入座,一边说道:“书记,县长,我们这乡下地方,伙食粗犷,您几位多包涵啊。” 丁洪涛坐下后,很自然地说:“这就很好了,比我们当年下乡蹲点吃派饭强多了。”用餐方式有些特别,不是常见的围桌合餐,而是每人面前放着一个白瓷盘子。朱峰主动拿起公勺,给丁洪涛的盘子里舀了几块色泽红亮的红烧肉,又起身给我夹了一只鸡腿,服务得颇为周到。 丁洪涛看着这架势,不禁笑了笑:“哟,你们这还搞上自助餐了?挺新颖嘛。” 朱峰连忙解释:“丁书记,我们以前也是用筷子直接夹菜。后来建民书记来了之后,说在大饭店都这么吃,既卫生又方便,就让我们也试着改改。我们就学着弄了,让领导见笑了。” 丁洪涛听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向建民同志这个思路很好嘛,出去学习看到了新事物,回来就能结合实际尝试推广,这说明是用了心、动了脑的。这一点,值得肯定。” 饭菜上齐后,两三位穿着得体、举止利落的年轻女干部端着托盘走过来,托盘上放着几瓶白酒和一堆小巧的玻璃酒杯。丁洪涛一看,眉头微挑,语气平和但带着一丝询问:“怎么,中午还要安排酒?” 朱峰脸上堆着笑,语气诚恳地解释:“丁书记,您是第一次来我们城关镇调研指导工作,这第一顿饭,要是没有酒,李县长回头肯定得批评我们接待不周,不懂规矩。所以我们还是备了点,是我们东原本地产的‘高粱红’,五年陈酿,市政府接待有时也用这个。我们城关镇经济上跟市里比有差距,但在用心接待上,一直是向高标准看齐的。” 丁洪涛面色微笑又把目光投向我,带着商量的意味:“李县长啊,你可是比我来得早,算是半个地主,这杯酒能不能喝,还是您说了算。” 丁洪涛这样问,我已然明白他并非真心拒绝,更多是一种姿态上的谦让和对纪律的顾及。我随即笑着接口道:“丁书记,基层同志们也是一片热情,这酒啊,适量喝一点,既能助兴,也能解乏,我看可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丁洪涛听后,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说道:“既然县长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喝一点。但是要定个规矩:总量控制,每人就以二两为限,绝对不能超。这一点必须明确。” 我立刻附和:“书记定了量,大家就必须严格执行。下午还要深入调研,保持清醒的头脑很重要啊。” 朱峰立刻起身,熟练地给在座的各位领导分斟酒液,动作流畅。他笑着举杯:“丁书记,大家都等着您指示呢。” 丁洪涛端起那小杯酒,并没有站起来,目光扫过在场的人,语气沉稳地说道:“都有酒了是吧?好啊,指示谈不上。初次见面,主要是感受到大家的工作热情和精气神都很足,这一点很好。”他的目光在曹伟兵、焦杨、杨明瑞、马立新和吕连群以及开发区彭凯歌、周炳乾、镇长朱峰等几位中层干部脸上停留片刻,继续说道:“大家都是县里的骨干,工作很辛苦,责任也重。只要你们把分内的工作干得出色,干出成绩,我和李县长到市里开会、争取项目资金时,腰杆子就硬,说话也有底气。要是你们的工作稀里糊涂,那我们见了市长也不好开口啊。这杯酒,希望大家再接再厉,把东洪的事业搞得红红火火!” 说完,他主动举杯,与临近的几位干部轻轻碰了碰,然后浅尝了一口。放下酒杯后,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为务实:“不过啊,在来的路上,我也顺便看了看镇容镇貌,发现一些问题。”他转头看向我,“县长,按说这饭桌上三杯酒,应该多表扬,少提批评啊。但我这个人呢,是个直肠子,有话喜欢直说。我看咱们城关镇,作为县委县政府驻地,目前的城镇面貌,离‘县城’的标准还有很大差距。乱搭乱建、占道经营的情况还比较普遍,整体显得比较杂乱。于伟正书记上次带队在市区调研时专门强调过,市区要有市区的样子,县城的建设要有县城的样子,不能搞得像农村大集,那样体现不出我们东洪的水平和发展决心。” 接着,他的目光投向分管城建交通的副县长杨明瑞:“杨县长,现在黄县长在外学习,这块工作由你临时牵头。你要把城乡环境卫生切实抓起来。 杨明瑞放下筷子,眼神郑重了一些。 丁洪涛道:我提几点具体建议,第一,马上组织一次全县范围的卫生大扫除,重点清理卫生死角和积存垃圾。夏天快到了,弄得臭气熏天,像什么样子?第二,要着手进行县城的美化。衣服旧点破点没关系,但要干净整洁。我看可以借鉴一下我在光明区的经验,对县城主干道两旁的房屋立面进行统一的粉刷美化。这不是搞形式主义,也不是面子工程,这是改善投资环境、提升居民生活质量、树立县城新形象的重要举措,花小钱办大事。第三,”他再次看向我,语气郑重,“县长,这件事我之前没来得及和你详细商量,我看咱们县的环卫管理体制要改革,要跟市里接轨。可以考虑把环卫所从建委独立出来,升格成立县城市管理局,专门负责县城的市容环卫、执法等工作。人穷志不能短,东洪再困难,也要挤出钱来,把县城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洁洁,这是我们党委政府的基本职责嘛。” 杨明瑞副县长的目光立刻转向常务副县长曹伟兵,语气带着落实工作的迫切:“曹县长,机构编制和财政保障都在你手里攥着。丁书记的指示非常及时重要,我坚决拥护落实。但你要是不把编制和经费保障到位,我这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曹伟兵脸上立刻露出为难的神色,看向我。成立新机构、粉刷县城,这都需要真金白银啊。我深知县财政的窘迫,沉吟片刻,对丁洪涛说道:“丁书记,您的指示切中要害,提升县城形象确实迫在眉睫,我们也坚决落实。不过,咱们东洪的财政盘子确实非常紧张,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先让建委牵头,抓紧拿出一个具体方案来,包括主干道立面粉刷的范围、标准、预算,以及城管局成立的编制、职责、人员划转和经费需求,做一个详细的测算和规划。同时,我们也组织人去兄弟区县学习一下他们的成熟经验。等这些基础工作做扎实了,方案成熟了,我们再上会研究,稳步推进。这样既能落实您的指示,也能确保工作更稳妥,更符合咱们县的实际情况。” 丁洪涛端着酒杯,轻轻转动着,沉默了片刻,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然后忽然笑了笑,说道:“朝阳同志考虑得很周全,程序是对的。我嘛,主要是出思路、做决策。具体的执行和落实,尤其是过程中的具体困难,朝阳县长,你就要多费心,想办法积极克服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解决这些问题。 于伟正与我碰了酒杯之后说道:“我们做事,既要算经济账,更要算政治账、长远账。下一步‘三胞’联谊会很快就要开了,外来客商、港澳同胞要走访我们东原的各个区县,第一印象至关重要啊。县城形象提升了,也是给大家的工作增光添彩嘛。形象走在前面,有时候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曹伟兵几杯酒下肚,话似乎多了些,带着点情绪插话道:“丁书记,说到底,还是县里底子太薄,没钱啊!您一直在市里和光明区工作,可能对我们这些贫困县的财政困难体会不深。当初那五百万专项资金要是能及时到位,我们何至于现在这么被动?别说粉刷墙面,就是给全县主干道铺上柏油,怕是也绰绰有余了!” 听到这话,丁洪涛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脸色沉静下来,显然有些不悦。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伟兵同志,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反复提了。关于那笔资金,市里有市里的通盘考虑,我已经做了后续的安排和部署。总把眼睛盯着过去,指望靠一笔钱来解决所有问题,这种思想要不得。发展,还是要靠我们自己立足实际,艰苦奋斗。” 我见状,立刻在桌下轻轻碰了碰曹伟兵,同时开口打圆场:“伟兵县长,喝酒喝多了话就多。丁书记的指示很明确,我们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落实。资金困难是现实,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大家一起多动脑筋,多跑路子。” 杨明瑞趁机给丁洪涛舀了一勺鱼块,丁洪涛品尝几口赞叹说道:“朱镇长是吧,你们小食堂啊,办的不错,很有水准嘛。” 与此同时,在东原市交通局局长办公室里,气氛又是另一番光景。 市政府副秘书长谢福林正和市交通局常务副局长廖书旗坐在沙发上交谈。谢福林原是市计委办公室主任,臧登峰升任副市长后,将他调来市政府担任副秘书长,并临时牵头负责交通局的工作。谢福林心里很清楚,自己资历尚浅,不可能真有机会接任交通局长这个实职,因此心态倒也平和。 他语气诚恳地对廖书旗说:“廖局长,市政府那边千头万绪,登峰副市长忙得脚不沾地,我每天跟着连轴转,实在难以分身。交通局这边专业性强的具体工作,还得依靠你这个老交通多担待,多牵头,您就别推脱了。有什么需要我出面协调或者必须由我签字的,你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一定尽力支持。” 廖书旗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心里明镜似的。他知道自己接任局长的希望已经渺茫,工作热情自然也消退了不少。他放下茶杯,叹了口气,从身边拿出一份材料递给谢福林:“秘书长,您既然临时负责,有些情况我还是得向您汇报。这是近期急需推动的几项重点工作,有十几大项,其中特别紧急的就有六七项,都卡在关键环节,需要上级领导亲自协调拍板才行啊。” 谢福林接过材料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廖书旗在一旁继续汇报:“您看,首当其冲的就是城区交通综合改造项目,这是于书记和张市长都高度关注的重点工程,但现在拆迁卡壳了,几家钉子户死活谈不下来。我们交通局协调不动啊,需要您出面,请城管局、公安局,还有项目所在的光明区委区政府一起开协调会,合力推进才行。第二项是省道东原段扩建工程,这是省交通厅戴帽下来的重点项目,工期紧、任务重,涉及大量征地拆迁和沿线电线迁移,同样需要强有力的跨部门协调……” 谢福林听着这一连串的难题,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廖局长,你的难处我理解。但市政府那边哪个处室摊上的事不是火烧眉毛?哪件不是书记市长盯着催着的?这样吧,需要开协调会的,你们局里先牵头准备起来,拿出初步方案,定好时间地点通知相关单位。到时候我尽量挤时间参加,如果实在分身乏术,就请你代表局里、也代表我,先主持会议,把问题摆出来,形成纪要,我们再按程序上报。” 廖书旗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轻轻盘起腿,语气平淡却带着点软钉子:“秘书长啊,您可是把咱们交通局看得能量太大了。我们一个业务部门,怎么喊得动区政府?怎么指挥得动城管局、公安局?人家各有各的一摊事,各有各的主管领导。咱们东原的情况比较特殊,城区道路建设管理一直归口在交通局,不像其他地方多在建委部门。我们手里虽然项目不少,但钱是上面拨下来的,项目是定死的,说白了就是花钱干活的部门,手里没啥调控手段和实质性的权力。其他部门都知道,这钱早晚都得花出去,所以他们不急,急的是我们。没有市领导的尚方宝剑,我们说话不好使啊。” 谢福林闻言,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廖书旗这是用客观困难在委婉地表达情绪和无奈。他只好说道:“老廖啊,话不能这么说。工作总是有困难的嘛,办法总比困难多。其他地市也有类似情况,别人能协调下来,我们东原也应该能克服。还是要多沟通,多汇报,积极主动地去推动。”接着又补充道:“你看我熬夜熬的,说实话昨晚上我是凌晨2点才睡啊。” 谢福林作为市政府秘书长确实没有说谎,其工作的忙碌状态和强度并不是一般干部可以想象的。很多事情都需要副秘书长亲自协调、把关,每天晚上十点前能回到家的时候都很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谢福林语气诚恳地对廖书旗说:“廖局长啊,交通局这边的工作,还是要靠你来主持大局。你放心,这段时间你所做的工作,我都会如实向登峰副市长汇报。你也知道,登峰副市长在政府班子里说话有分量,在常委会上也有相当的话语权。” 廖书旗微微欠身,态度谦逊地回应:“哎呀,秘书长,谢谢您的信任。到了我这个年纪,也不求别的,就想着踏踏实实把工作干好,根本不想当什么官。既然秘书长这么信任我,我肯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您放心,交通局的工作,我一定加强请示汇报。”他话锋一转,说到具体工作:“对了,还有一项工作是丁局长离任前专门交代的,就是关于光明区防汛公路项目的补贴申请。这件事已经和省厅相关处室做过口头汇报,厅里原则上也同意了这个方案。但现在的问题是,东洪县报送的申请材料存在一些瑕疵,特别是有几处硬伤。我担心这样的材料报上去,不但得不到批准,来回一折腾,反而耽误时间。” 廖书旗压低声音,推心置腹地说:“秘书长,您应该比我更了解省厅大机关的工作效率。不像在咱们市里,有什么事情您一协调就解决了。在省厅那边,要想协调点事情,那可是要求人办事啊。” 谢福林沉吟片刻,谨慎地说:“既然材料还不充分,那就不要贸然往省厅报。现在交通局没有一把手,协调工作确实有困难。尽量在我们市一级层面就把材料审核好,把工作做在前面。”他说着,有意无意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显然不愿过多介入交通局这个烂摊子:“廖局长啊,实在不好意思,下午三点登峰副市长还有个城市规划专题会议需要我去主持。也是书记挂牌的项目,这样吧,类似这种日常性的事务,让他们区县交通局先去把材料补充完善。材料都不齐全,还想着争取资金,下次开会,我点名通报他们!” 时间到了第二天早上。在东洪县政府的小会议室里,我召集几位副县长和县政府党组成员开晨会。大家落座后,我开门见山地说:“昨天我们陪同丁洪涛书记到城关镇和工业园区调研,丁书记对咱们县的整体工作还是满意的,对形势的把握也非常准确。书记安排的工作,我们政府这边肯定要认真研究落实。” 我接着说:“第一件事,关于项目资金争取的问题。今天早上我已经联系了市政府谢福林秘书长,但他今天要陪同登峰副市长去省城开会,还要到其他几个市考察城市建设,预计下周才能回来。所以,我已经先和市交通局常务副局长廖书旗同志约好了。洪涛书记也已经给廖局长打过电话。我觉得那五百万资金争取问题不大。一会明瑞县长和我再去市里一趟,顺便拜会一下东投集团的胡晓云总经理,谈谈汽车站建设的事情。” 杨明瑞道:“县长,交通局已经把材料都准备好了,胡总我也对接了,齐书记不在,但是贾书记在。” 我点了点头:“第二件事,”我看向杨明瑞,“明瑞县长要抓紧时间做好城管局的方案。这也是大势所趋,我从一些材料上看到,东部发达城市都在陆续成立城管局,有的还设在建委下面,有的已经独立出来。你们做方案的时候要一步到位,我建议和市里一样,单独成立城管局。”我又转向曹伟兵:“伟兵县长,你这边要从编制上给予支持。明瑞县长先拿出一个预算来,财务上研究一下,我把这个事先放在这里,还有这个城区美化的事,具体到时候看财政预算情况再说。” 杨明瑞接话道:“县长,看钱下菜恐怕不行啊。昨天下午在城关镇调研时,丁书记一直在强调城区美化的事情。而且朱镇长也在丁书记面前表了态,城关镇会全力配合。我看实在不行,这笔钱就让城关镇来出吧。” 我对在主干道刷涂料这件事并不想投入太多资金和精力,便说道:“还谈不到那一步。这个,督促把卫生先整治了,需要花钱的地方,先拿出预算来做做方案,看看具体需要花多少钱再说。谁来出钱的事情,如果金额太高,到时候我再向书记汇报,争取把事情缓一缓。” 我继续说:“第三件事是关于机关食堂的问题。丁书记昨天对城关镇的食堂评价很高,但对咱们县委机关的食堂提出了委婉的批评。”我问曹伟兵:“伟兵同志,丁书记原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曹伟兵揉着肚子,一脸无奈地说:“丁书记说吃了几天县委大院食堂,人精神都好了,主要是人都瘦了。” 我知道这个问题虽然琐碎,但既然书记提出来了,还是要尽量改进:“既然书记提出来了,我们还是尽量改进吧。” 曹伟兵笑着对杨明瑞说:“明瑞县长,你以前在城关镇当书记,你在哪请的厨子?给咱们也请一个过来。” 杨明瑞自然知道这菜是怎么来的,就一脸尴尬:“哎呀,我调走的时候,那个厨子就不干了。新厨子是谁找的,我还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个要问朱峰同志了。实在不行请朱峰同志把人送到县委大院来,然后让他们再重新找一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知道这个问题看似无聊,但这样落实也是对丁洪涛表明一种态度,便说:“这个问题就不在会上讨论了。下来伟兵同志找一下城关镇协调解决。大家时间都很紧,没有其他问题就散会吧。” 散会后,我带着副县长杨明瑞再次来到市交通局。之所以又一次来,还是因为这笔钱只有真正到了账上,心里才踏实。到了交通局,已是上午十一点钟。廖书旗非常热情,很快就把我们请到了办公室。办公室主任刘明给我们倒好茶后就退了出去。 廖书旗带着抱歉的神色给我、杨明瑞和洪亮才各发了一支烟,然后才稳稳地坐在自己的转椅上。我开口说道:“廖局长,今天来打扰您,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那五百万补贴的事儿。” 廖书旗笑着说:“哎呀,补贴的事儿怎么好意思让您亲自跑一趟。今天上午丁书记亲自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已经把情况向丁书记汇报到位了。”说完,他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杨明瑞笑着追问道:“廖局长,你们汇报到位了,可钱还没有到啊。” 廖书旗不紧不慢地说:“钱没到很正常。咱们要的是额外补贴,并不在年初预算之内,省交通厅肯定也要走程序嘛。” 我马上接话:“省厅的程序走到哪一步了?我在省厅还有几个熟人,实在不行我给相关处长打个电话问问。” 廖书旗尴尬地笑了笑:“你现在打电话也没用,因为材料还在光明区。” 我一听材料还在光明区,颇为诧异:“什么意思?廖局长,您的意思是到现在申请补贴的材料还没有报上去?” 廖书旗安抚道:“李县长,您别着急。按照正常程序,就是说你们那个资金没有三五个月是协调不下来的。这不是您亲自出面到省城拜会领导,走了加急程序嘛。用英语说叫VIP通道。但不可能每个项目都找关系、走后门,那样省厅成什么样子了?正常的程序走下来,没有三五个月也拿不下来。所以你们先别着急,这事我已经向谢秘书长汇报过了。” 我说道:“廖局长啊,光明区是什么原因耽搁了?” 廖书旗笑着摇摇头,显得颇为无奈的说道:“哎呀,这些话本不该我来讲。当时啊我就提过意见,专款要专用嘛。现在光明区连项目报告都没拿上来,钱却已经到账了。您说光明区这边还有动力做方案吗?那肯定是能推就推,能拖就拖,找两个刚分配来的大学生闷在屋里写报告,反正他们又不着急,钱在他们账上。” 他接着说:“朝阳县长啊,不瞒你们说,我呀,急得不得了,厅里面审方案,严的很,标点符号错了,都要拿回来重新修改。今天早上丁书记给我打了电话之后啊,我把光明区交通局长骂了一通。所以啊,事情啊你们放心,局里全力支持,尽力争取。” 杨明瑞说:“县长啊,现在我们就算想给省厅打电话也没用啊,这连个项目报告都没有,人家批什么?既然我们来了,也不能就这么回去,不然回去不好交代。我马上联系光明区交通局,让他们抓紧时间写报告。如果他们的报告再写不出来,县长,我建议咱们那就请市政府直接出面,把这五百万直接划还给我们东洪县。” 廖书旗说:“唉,对了,这种事情嘛,就需要你们一级政府出面协调。交通局只是一个部门,也就是您朝阳县长给我老廖面子。不然的话,我们交通局怎么协调得了那些封疆大吏、一方诸侯呢?好吧,需要我再做什么,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现在这事复杂了。我站起身:“那就这样,廖局长,不耽误您正常办公了。” 廖书旗站起来说:“哎,都不能走。丁书记特意打电话来,一定要我把你们招待好。这样,中午咱们一起吃个便饭,就在交通宾馆。” 没想到光明区还没有把报告报上来,我自然没有留下吃饭的心情,婉拒道:“吃饭的事就算了吧。等到资金批下来,我请廖局长吃饭。” 廖书旗把我们送到门口,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借一步说话。 我和他走到走廊僻静处,廖书旗低声说:“朝阳县长,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你交代。”他接着说:“其实东洪县那个项目并没有那么着急。防汛公路又不是防汛大堤,早一天晚一天还能影响平水河的防汛大局?这件事情就提醒到你这里吧。朝阳啊,我这边一定一路绿灯,保证服务到位。但有些工作,复杂啊!” 廖书旗这么说话,我敏锐地意识到他和丁书记之间似乎有些不对付。但在这种时候,我并不清楚两个人的实际关系,不敢贸然表态,只好说:“谢谢廖局长的提醒。我会尽快协调项目,到时候还期待您多支持我们东洪县。” 廖书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有丁书记在,哪里还用得着我们支持嘛。” 喜欢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请大家收藏:()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03章 钟潇虹袒露心声,唐瑞林分析局势 在市交通局碰了个软钉子后,我们一行人上了车。汽车缓缓驶出市交通局那气派的大院,扬起些许尘土。车内气氛有些沉闷,副县长杨明瑞终于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娘的,这他妈的算哪回事!钱明明是省里戴帽下达给咱们东洪的专项款,现在倒好,咱们成了欠债要饭的,得像个孙子似的低三下四到处求人!” 杨明瑞在乡镇党委书记任上干了多年,是从基层摸爬滚打上来的干部,说话带着一股草莽气,但也直来直去。 我靠在座椅上,语气平稳地开口:“明瑞啊,注意身份,遇事光骂娘解决不了问题。咱们是来办事的,不是来置气的。办法总比困难多,沉住气。” 杨明瑞叹了口气,声音依旧带着不满:“县长,我不是置气,是憋屈!这不明摆着吗?咱们又要掉头去光明区求人?这叫什么事!” 我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语气淡然:“哪有我们求人的道理?是他们挪用了我们的资金。程序上,我们只认市交通局。钱是从他们账上划走的,自然该由他们负责协调追回。如果光明区不配合,那是他交通局协调不力的问题。着急上火的,不该是我们,该是廖局长他们才对。” 说完,我暗道应该先把情况摸清楚再说下一步安排,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个沉甸甸的“大哥大”,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了,传来一个热情而熟悉的声音。 “喂?哪位?” “令狐区长吗?我是东洪的李朝阳啊。”我笑着说道。 “哎呀!朝阳!稀客稀客!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你在哪儿呢?”电话那头,光明区区长令狐的声音立刻透出几分老友重逢般的热忱。我们在临平县曾搭过班子,彼此很熟悉。 “令大区长啊,我人就在你们光明区地界上呢。怎么样,大区长,中午能否赏光一起吃个便饭?”我发出邀请。 令狐在电话那头苦笑一声:“朝阳啊,真不是跟你客气,今天中午实在抽不开身!市里一口气安排了三个接待任务,我和区委几个领导分了工,三波人马各陪一摊,我现在正准备赶往第二站呢。吃饭是真不行,除了吃饭,什么事都好说!你尽管开口!” 我听他这么说,便也不再客套,直接切入正题:“令狐啊,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就直说了。吃饭是小事,有件工作上的事得跟你通个气。” “朝阳你这话说的,打我脸是不是?有事你尽管说,只要在我令狐能力范围内的,绝无二话!”令狐回答得相当爽快。 “事情也不复杂,”我语气平和地说道,“是关于市交通局协调下来的那笔防汛工程资金的事。你们光明区这边的进度,似乎有点慢啊。我们东洪县可是实打实拿出了五百万真金白银先垫付过去的,现在该你们向省厅申请资金回补了,怎么连最基本的申报材料都还没完善好?” 令狐区长一听,语气立刻带上了几分诧异和重视:“有这种事?不应该啊!这个项目的报告我记得我已经签批转给区交通局了。朝阳,你放心,这事我马上亲自过问一下!肯定以最快速度协调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趁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加了一句:“令狐区长,咱们亲兄弟明算账。这事你可务必给我协调到位喽!要是明天下午之前交通局不给我们满意的答复,那我可真要去找张庆合市长要钱,交通局到时候要你们把钱退回来,可是和我无关啊。” 令狐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两声:“朝阳啊朝阳,咱们这多少年的交情了,你还跟我来这一手!放心吧,这都不是事儿!我这就去催办,保证以最快速度搞定!明天下午前,肯定给你报上去!” 挂断电话,车内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缓和了不少。我対谢白山吩咐道:“走吧,去东投集团。车站项目的事,还得请他们多支持。” 坐在副驾驶的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韩俊立刻应声,拿出电话联系东投集团那边。电话很快接通。 “喂,马经理吗?您好您好!我们是东洪县政府办公室的韩俊,李县长的车已经到光明区了,大概五分钟后到你们集团楼下……哎,好的好的!非常感谢!” 韩俊捂着话筒,侧身向我汇报:“县长,已经联系上东投集团的马香秀经理了。她说贾彬书记和胡晓云总经理已经知道您要来,他们两位现在都在楼下等候了。” 贾彬……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位气质儒雅、总带着温和笑容的中年干部形象。他是前任平安县委副书记,我们曾在市里的会议上见过几面,虽不算深交,但彼此都认得。 韩俊接着补充道:“马香秀经理目前还是东投集团运输公司在咱们东洪业务点的负责人,这次对接主要是通过她联系的。集团那边表示已经都安排好了。” “嗯。”我点了点头,也是有段时间没见了。 五六分钟后,我们的车子拐进了原光明区政府大院,如今这里是东投集团总部所在地。集团大门是敦厚的水泥门柱,经过风雨洗刷,表面已显得有些粗糙泛黄。对称的绿色铁艺栅栏门简单实用,油漆有些斑驳,露出底下暗红的铁锈。左侧有一个低矮的方形岗亭。透过大门,能看到道路尽头茂盛的树木和一座五层高的办公楼,楼后还能看见一个高耸的红砖水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车子刚停稳,我就看到东投集团的几位领导正站在楼前谈笑风生。我赶忙下车,快步上前。 “贾书记!胡总!劳烦二位老总亲自下楼等候,真是不敢当!”我热情地伸出手。 贾彬笑着握住我的手:“朝阳县长太客气了!您能来,是我们东投的荣幸啊!欢迎欢迎!” 胡晓云也笑着与我握手寒暄。她今天穿着非常时尚,一条波纹裙,上身是白色西式衬衣,戴着醒目的大耳环,一头波浪卷发,气质出众,仿佛从香港电影里走出来的人物。相比之下,跟在她身旁、同样眉清目秀的马香秀,虽然也穿着得体,但瞬间就被比了下去,一眼就能分清谁是领导,谁是下属。 一行人边说边笑着上楼,来到楼上的会议室。 落座后,我笑着对贾彬说:“贾书记,您到东投集团履新,我一直还没找到机会来正式拜访您,失礼了。东洪县的发展,以后还得靠东投集团多多支持啊!” 贾彬摆摆手,语气诚恳:“朝阳县长言重了。东洪县是东投集团项目最多、投入最大的县之一。虽然集团有‘不投实业’的总体思路,但在东洪,我们还是破例投入了水厂,参与了水库建设。这在全市所有县里,除了平安县的酒厂和曹河县的酒厂,你们东洪是独一份!集团能拿出真金白银投入的,东洪是重点啊!这说明什么?说明东洪的投资环境好,说明以您为首的县政府班子值得信赖!” 我连忙说:“感谢齐永林董事长的远见,也感谢胡总的具体推动。以后,更要倚重贾书记您的支持了。” 贾彬谦和地笑了笑:“哎呀,我在集团里主要管思想和党建,业务上的事,还是晓云总她们在具体抓。晓云总已经向我汇报过与东洪合作的基本意向,你们下一步规划建设汽车客运站的事情,我认为这确实是双方实现共赢的好事,集团原则上是支持的。” 这时,胡晓云主动接过话头,主持起会议来:“贾书记,李县长,那我还是按照流程,先向各位领导简要汇报一下集团当前的工作重心,尤其是与东洪县可能相关的板块情况。” 她打开面前的文件夹,条理清晰地说道:“李县长,我们集团目前正在大力拓展交通业务板块。这一板块已经与酒水公司、建筑公司并列为集团的三大核心业务,是投入最大、也最受重视的领域之一。此外,在集团业务多元化方面,除了继续关注农业方面之外,我们还有一个新的战略方向,就是尝试进军‘零售’领域,初步计划是开展家电销售业务。到时候,还希望东洪县政府能大力支持啊。”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下一步,集团计划对业务进行整合,在几个业务量集中的县率先成立片区公司,统筹负责东投在该区域的所有业务。东洪县,就是我们计划中的第一批!” 贾彬适时地补充道:“朝阳县长,今天您能来,我们非常高兴。就在前不久的集团党委会上,我们已经初步决定,首批成立四家片区公司,分别设在东洪县、曹河县、光明区,以及平安县。接下来,我们还会陆续与临平县、滨城县、定丰县等对接,争取在每个县都设立业务分公司,形成网络。到时候,方方面面,还都需要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啊!” 胡晓云忽然笑吟吟地插话,目光在我和马香秀之间流转:“贾书记,您可能还不知道吧?咱们集团的业务骨干马香秀经理,和李朝阳县长可是初中同学呢!这次考虑让香秀同志去负责东洪片区的业务,我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希望朝阳县长看在老同学的情分上,以后可要多关照我们东投在东洪的业务啊!” 我闻言,目光平和地看向坐在稍后位置的马香秀。只见她顿时脸色绯红,有些羞涩地低下头,下意识地用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不敢与我对视。 我稳住心神,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说道:“欢迎东投集团在东洪县设置片区分公司。说句实在话,东洪县这几年的发展建设,离不开东投集团的大力支持。以后项目上的具体事宜,我会安排专人与马经理积极对接。” 接下来,双方又就东洪县汽车客运站建设的合作细节交换了意见。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贾彬书记起身说道:“朝阳县长,各位东洪的同志,车站的事啊,基本上说好了,具体啊下来可以再对接,中午我已经安排好了。本来我应该亲自作陪,但实在不巧,下午集团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要准备,我就先失陪了。接下来就由晓云总经理和明义副总经理陪同各位,务必招待好!” 我们将贾彬送到会议室门口,他没有再下楼。这时,办公室主任韩俊拿着大哥大快步走到我身边,低声汇报:“县长,刚接到电话,光明区委副书记钟潇虹同志想就交通局资金申报材料的事,跟您电话沟通一下,您看……?” 钟潇虹?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干练爽朗的女干部形象。我们在临平县也曾共事过,私交不错,只是后来她结婚怀孕,休了很长时间产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看了一下时间,说道:“钟书记我熟悉,你回电话过去,如果她方便,下午啊,我们可以过去。” 韩俊犹豫了一下,低声提醒:“县长,您看是不是稍后再说?杨县长他们下午还要回去开会。”五百万放在哪里都是一笔巨款,我想了想后说道,先打个电话吧! 由于我一再强调下午还有工作,中午便坚持没有饮酒,只以茶代酒。 宴席间,罗明义很是活跃,一边给身边的马香秀夹菜,一边也不忘招呼我。“香秀啊,你去了东洪,东投的业务能不能打开新局面,很大程度上可就看你和朝阳县长的老同学情谊了。”她说着,忽然笑着起哄,“今天没酒,气氛不到。要不,你和朝阳县长以茶代酒,喝个‘交杯’,预祝一下未来合作圆满?” 这话一出,席间气氛顿时微妙起来。马香秀的脸瞬间红透了,羞得几乎要埋进碗里,连连低声说:“胡总,您别开玩笑了……这怎么行……” 罗明义却不依不饶,带着点半真半假的调侃:“咱们商场上的规矩,有时候就得放开点嘛。上次我跟东海家电集团的刘总吃饭,我看你敬酒挺放得开的呀?怎么到老同学这儿反而拘束了?你俩……以前不会真有什么吧?” 坐在一旁的副县长杨明瑞看热闹不嫌事大,也笑眯眯地帮腔:“哎呀,这世界真是小啊!没想到马经理和李县长还有这层关系。看来咱们东投集团真是藏龙卧虎,人才济济啊。”他接着对马香秀说,“马经理,罗总发话了,你要是不和朝阳县长喝这个‘交杯茶’,那可就得和我喝喽?二选一,你看着办!” 马香秀飞快地抬眼看了一下我,眼神复杂,带着恳求又有些难堪。 胡晓云道:“最看不起你们欺负我们女同志,来,香秀,咱俩喝,让罗总和马县长喝一个!” 马香秀看众人起哄,站起身,语气努力保持平静和正式:“李县长,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希望以后东投在东洪的业务,能得到县政府的大力支持。” 我也端起茶杯起身,坦然地说道:“马经理太客气了。支持企业发展是县政府的分内之职。东投集团实力雄厚,我们欢迎都来不及。这杯茶,我敬东投集团,也预祝我们未来的合作顺利成功。”我们轻轻碰了一下杯,各自饮尽,算是将罗明义挑起的那点小尴尬化解了过去。 罗明义见状,也见好就收,笑着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开玩笑的!朝阳县长别介意啊。” 胡晓云转向我,神色认真了些,“朝阳,东投集团推进市场化改革,是齐永林董事长啊亲自提的要求。齐总说了,东投不能总躺在政策温床上吃饭,市场放开了,就要大胆参与竞争。所以我们下一步会涉足家电百货,也会做农资化肥,要服务东原群众生活的方方面面。” 我点头表示赞同:“齐永林董事长这个决策很有市场敏锐性和魄力。请东投集团的各位领导放心,东洪县政府一定全力支持集团的各项改革举措,为企业发展做好服务,共同为东洪群众谋福利。” 午宴在略显微妙但总体还算融洽的气氛中结束。饭后,我们婉拒了东投集团进一步的安排,告辞离开。 回到车上,杨明瑞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这个胡总,说话可真够泼辣的……” 我闭目养神,没有接话。心里想的却是马香秀,没想到她会去了东投,还成了集团在东洪的业务经理。这世界,确实不大。 下午两点多,副县长杨明瑞、办公室主任韩俊和交通局长洪亮才三人要回县里,我看了看手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让司机将车开往光明区区委大院。光明区是市委市政府所在地,区委大院的气派自然非我们东洪县能比。新建的区委办公大楼有七层高,矗立在院中,颇为醒目。大楼外立面采用了当时还算时髦的蓝色玻璃幕墙,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着略显耀眼的光,显得很是现代和气派。 车子在楼前停稳后,我才不慌不忙地拿出那个沉甸甸的“大哥大”,拨通了区委副书记钟潇虹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是钟潇虹本人爽利的声音。“喂?哪位?” “潇虹书记,忙着呢?我是东洪的李朝阳啊。”我笑着说道。 “哎呀!朝阳县长!我可等了你两个小时啊!”电话那头,钟潇虹的声音立刻带上了笑意,透着老熟人之间的热络。“你在哪儿呢?” “我啊,就在你区委大楼楼下呢。这不是你到了光明区,我可是还没有给你表示祝贺啊。”我语气轻松地说道。 钟潇虹闻言,声音里带上一丝恰到好处的埋怨:“嗨!咱俩谁跟谁,还来这套虚的!你等着,我马上下来!” 没过几分钟,我就看见钟潇虹带着两名干部从大楼里快步走了出来。一段时间不见,她似乎比在临平县工作时丰腴了些许,脸庞圆润了些,气色很好,可能是因为生了孩子尚在哺乳期,身材显得更为丰满,透着一股成熟女性的风韵和富态,倒别有一番韵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迎上前去,笑着伸出手:“潇虹书记,看来区里的伙食就是比县里好啊,你这气色可是越来越好了!” 钟潇虹与我用力握了握手,笑着嗔怪道:“好你个李朝阳,当了县长,嘴还是这么贫!是你这个大忙人贵人事忙,早就把我们这些老战友忘到脑后了吧?我不主动找你,你怕是都想不起我这号人了!” 我连忙笑着告饶:“哎呀,我的错我的错!以后一定常来向钟书记汇报工作!” 说笑间,钟潇虹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两名干部,语气自然地吩咐道:“小张,,你先去忙吧。我和朝阳县长是老同事了,我们自己聊聊就行。” 那年轻干部识趣地点头离开了。钟潇虹又对旁边一位一直安静跟着的、看起来像是秘书的年轻女干部说道:“小龙,你去小会议室,把区交通局刚报上来的那份关于防汛公路补贴资金的申请材料拿过来。我和李县长汇报,不坐会议室了,显得生分。” “好的,钟书记。”那位被称作小龙的女秘书应声快步走向大楼。 钟潇虹这才转向我,语气转为工作模式,带着几分熟稔的抱怨:“走吧,去我办公室坐。你李县长一个电话打给令狐区长,区长一个指示下来,我这下午可就为你这事忙活开了。你说你们东洪那笔钱,搞得我们区里上下不安生。” 我跟着她往大楼里走,闻言略带诧异地问道:“怎么,这事现在归你分管了?我记得你在区里不是主要抓党群吗?” 钟潇虹说道:“光明区三个副书记,分工哪有那么死板?常书记和令狐区长安排我临时牵头协调一下这事。特别是你今天上午那个电话之后,令狐区长高度重视,特意让我来跟你对接落实。我可是把你的事当大事来抓的。” 我连忙表示感激:“哎呀,真是太感谢了!有潇虹书记你亲自出马,我心里这块石头总算能落地一大半了!这事要是能顺利解决,我得好好感谢你!” “感谢的话先别说那么早,”钟潇虹摆摆手,引着我走进电梯,“事情没那么简单。待会儿看了材料你就知道了。” 来到钟潇虹位于五楼的办公室,我发现这里收拾得异常整洁干净。办公桌宽大光亮,几乎能照出人影,文件资料摆放得井井有条,地面一尘不染,窗台上的几盆绿植也生机勃勃,看得出日常打理得非常用心。 我不禁赞叹道:“潇虹书记,你这办公室收拾得可真讲究!比你当年在临平县的办公室可是上了好几个档次啊!看来到了区里,标准就是不一样了。” 钟潇虹闻言笑了笑,指了指正在一旁沏茶的女秘书小龙:“我可没那么多讲究。主要是小龙几个同志特别细心负责,眼里有活,根本不用我多说,就把这里收拾得利利索索的。搞得每次有领导来,都要夸几句,反倒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笑道:“这说明你领导有方,带出来的兵素质高嘛。” 正说着,办公室门被敲响,刚才那位小龙秘书抱着一大摞厚厚的材料走了进来。那摞材料看起来分量不轻,七八个牛皮纸袋装得鼓鼓囊囊,小龙抱着它略显吃力。 我下意识地想站起身帮忙接一下,但转念一想,这是在她的办公室,我作为客人太过主动反而显得急切,便只是坐着没动。 钟潇虹见状,半开玩笑地说道:“哎呀,李县长,你看我们女同志搬这么重的东西,你也不说搭把手?可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我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这时,小龙秘书已经将材料轻轻放在了钟潇虹办公桌旁的空椅子上,对着我们腼腆地笑了笑,便转身准备退出办公室,并顺手要带上门。 不知是出于长期养成的习惯,还是此刻微妙环境下的下意识反应,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站起身,看似随意地走到门口,将刚刚掩上一半的房门又重新推开了一些,嘴里说着:“屋里空调有点凉,开点门透透气,也暖和暖和。” 钟潇虹瞥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语气带着调侃:“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跟老领导张书记一个毛病,但凡和女同志单独在办公室谈事,门必定是敞开的。怎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我被她说破,也不尴尬,哈哈一笑掩饰过去,顺势走回座位,将话题引回正事:“咱们还是先看材料吧。这么厚一摞,到底是哪里卡住了?” 钟潇虹收敛了笑容,指了指那堆材料,语气带着些无奈和不满:“说起来我就来气。就为了这套申报材料,我们区交通局前前后后组织了十来个人,按照市交通局的要求,反复修改了三四遍,每次送过去,廖书旗副局长那边总能挑出毛病来,不是这里格式不对,就是那里数据需要再核实,要么就是哪个附件不全,一次次给我们打回来。搞得下面同志怨声载道,积极性都快磨没了。” 她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报告,翻了几页:“你看,这么厚的资料,里面涉及大量的数据和证明文件,照片还不能证明这路够烂的啊,要做到百分之百完美,一个字、一个标点都不错,哪有那么容易?省厅那边以往的惯例我也了解过,审核虽然也严格,但主要还是看主体内容和关键数据,哪有像廖副局长这样锱铢必较的?感觉他这不是在审材料,简直像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听着,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廖书旗的这个做法,确实有些耐人寻味。按理说,这笔资金是省里戴帽下来的,市局更多的是履行转报程序,只要区里申报材料主体符合要求,没有原则性错误,就不应该如此刻意刁难。 钟潇虹继续说道:“我看啊,廖副局长现在是常务副局长,心思可能没完全放在具体业务上。丁洪涛书记一走,他大概觉得局长的位置唾手可得,做事更加求稳,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一点纰漏,影响了他的前程。所以对下面报上来的材料,能压就压,能拖就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反正钱已经到区里账上了,最急的难关已经过了,他自然就不那么上心了。” 她顿了顿,看向我,语气带着些意味深长:“所以啊朝阳,不是我们光明区不想尽快把钱拨付给你们东洪,实在是卡在市局这一关过不去。项目报告他们不收,拨款申请就无从谈起。我们区里也不好为了这事,直接去找臧登峰副市长汇报,那样显得像是越过廖书旗去告他的状。万一最后他还是当上了局长,我们区里岂不是平白得罪人了?” 我心中了然。钟潇虹这番话,点出了问题的关键,也透露了区里的顾虑。廖书旗的态度背后,可能牵扯着更复杂的人事考量和个人心态。我自然不会点破,只是顺着她的话说道:“廖局长谨慎一些,也可以理解嘛。主持工作期间,责任重大,要求严格些也是对的。只是…潇虹啊,咱们公事公办地讲,这笔钱省里是明确用于东洪工业园区道路建设的,现在给了你们区里,我们那边确实等米下锅,园区施工队都进场了,一天天耽搁不起啊。你看,区里能不能想想办法,先从其他渠道协调一部分资金,临时周转给我们应应急?哪怕先给一两百万也行啊!” 钟潇虹闻言,面露难色,摇了摇头:“朝阳,这个事我说了不算。资金的审批和拨付有严格的程序和权限。我现在的任务,就是负责把申报材料按要求完善好,尽快报给市局。至于资金调度这类大事,必须得常云超书记和令狐区长点头才行。要不…你看这样,我把你反映的这个实际困难,向令狐区长做个汇报?” 我摆摆手:“那倒不必了。既然有规矩,我们就按规矩办。尽量还是推动市局这边加快进度吧。”我话锋一转,带着点闲聊的语气问道:“说起来,令狐区长过来之后,工作开展得还顺利吧?你们班子磨合得怎么样?” 钟潇虹笑了笑,回答得比较含蓄:“令狐区长能力很强,工作也很投入。常书记对区长还是非常尊重和支持的,区里的重大决策都会事先充分沟通。不过嘛,你也知道,常书记在光明区工作多年,情况熟,威信高,很多具体工作的推进,下面的干部还是习惯性地先向常书记汇报。令狐区长和我呢,都是从外区县调来的……。” 钟潇虹没有把话点透,我说道:“常云超书记是老光明了,根基深,情况熟,这是优势。令狐区长和你都是从临平出来的干将,能力没问题,只要给些时间,肯定能把工作抓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我和钟潇虹又详细翻看和讨论了申报材料中存在的一些具体问题。工作谈得差不多了,我们又自然而然地聊起了之前在临平县共事时的一些老同事、老领导的近况,回忆了不少往事,气氛轻松融洽了许多。 下午的时间,市政协副主席唐瑞林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秘书就进来低声汇报:“唐主席,市城管局的周海英局长来了,在小接待室已经等您快一个小时了。” 唐瑞林抬手看了看腕表,轻轻“啧”了一声:“在平安县那边聊得投入,耽误的时间长了点。平安县的同志啊,就是实在,喝酒太热情,自己都觉得一身酒气。”他端起桌上的浓茶喝了一口漱漱口,吩咐道:“请海英局长过来吧。” 很快,周海英面带笑容地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热情地打招呼:“唐主席!您可真是大忙人,想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唐瑞林笑着指了指沙发请他坐下:“海英啊,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现在是退居二线,发挥点余热,哪比得上你们这些在一线冲锋陷阵的同志忙?刚才是按照于伟正书记的要求,带着课题组跑了几个县,调研一下‘三化三基’推进情况,避免各地一哄而上,搞同质化竞争。说吧,今天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周海英在唐瑞林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笑容收敛了些,语气变得郑重起来:“唐叔叔,不瞒您说,我今天来,确实是有件棘手的事,想听听您的看法。”他随即将迎宾楼面临的状况以及魏昌全案件的最新进展,简要地向唐瑞林做了汇报。 唐瑞林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直到周海英说完,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低沉而严肃:“海英啊,这里没外人,我问你一句实在话,魏昌全的事,你到底牵扯有多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周海英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唐叔叔,您是了解我的。我和昌全之间,确实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他以前把一些积压的化肥、农药转手给我处理过。但我可以保证,我拿货的价格跟他给别人的都一样,绝没有刻意让他吃亏,更谈不上什么利益输送。在经济上,我和他之间是清白的,经得起查。” 唐瑞林拿起桌上的一把折扇,“唰”一下打开,缓缓扇着风,目光显得有些深邃:“魏昌全被抓回来,这件事本身就传递出一个很不一般的信号。海英啊,有些话可能不中听,但咱们关起门来说。外面很多人都认为,当初如果没有你父亲鸿基秘书长的全力举荐,于伟正同志可能没那么顺利从东原组织部长调到东宁担任市委副书记,后来又从东宁市委副书记调到省委组织部担任常务副部长。现在昌全虽然犯了事,但他既然已经成功外逃,按照以往很多案例的惯例,时间拖得久了,事情慢慢也就淡化了。于书记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下这么大决心,派人远赴深圳把他抓回来?他这么做,究竟是想彻查案情,还是想…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周海英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也已经从省城的一些朋友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自己父亲周鸿基近况的微妙传闻,此刻经唐瑞林一点,心里更是咯噔一下。但他嘴上还是说道:“唐叔叔,于书记这么做,肯定是从工作出发,是为了严肃法纪吧…” 唐瑞林轻轻哼了一声,打断了他:“工作?法纪?海英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在咱们这个体制内,有些事情的复杂性,远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于伟正这么搞,力度这么大,我看啊,未必没有敲山震虎、甚至…落井下石的考量在里面。” 周海英闻言,额头微微见汗,语气也变得急切起来:“那…唐叔叔,依您看,我现在该怎么办?迎宾楼…是不是真的该关掉了?” 唐瑞林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关?为什么要关?现在关掉,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正好授人以柄?让东原政商两界的人都觉得你周海英心里有鬼,觉得你们周家不行了?这反而会引发更不好的联想和更严重的连锁反应。我看,你现在反而要沉住气,迎宾楼照常营业,但要更加注意规范经营,账目尤其要清晰合法,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只要你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就不要怕。”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当然,魏昌全在里面会不会乱说话,这是一个最大的变数。如果他顶不住压力,胡乱攀咬,那确实会很麻烦。不过事已至此,你更不能自乱阵脚。你总不能现在跑去自首,说当初是你帮忙联系让魏昌全跑路的吧?” 周海英急忙辩解:“唐叔叔,天地良心!当时真不是我让他跑的!是他自己决定要跑,一再哀求我,让我给他找个可靠的落脚点。我…我一时抹不开情面,才给他介绍了个深圳的朋友!” 唐瑞林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叹了口气,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语气变得语重心长:“海英啊,事到如今,这些细节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关键,其实不在魏昌全,甚至不在你,而在于你父亲鸿基秘书长那边。只要老爷子在省委秘书长的位置上稳如泰山,那么一切风浪最终都能平息下去;反之,如果老爷子那边…出了什么状况,那么就算魏昌全没事,你没事,恐怕也会变得有事。这其中的道理,你应该明白啊。” 喜欢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请大家收藏:()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04章 丁洪涛愈发着急,马香秀登门拜访 周海英在市政协主席唐瑞林的办公室里,相对而坐。办公室宽敞肃静,靠墙一排书柜里整齐码放着马列着作、政策文件和各类年鉴,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和茶叶混合的气味。 唐瑞林站起身来,走到靠墙的茶柜前,打开一个深褐色的陶瓷茶叶罐,用竹匙小心地取出一撮银白隐翠的白茶,放入白瓷盖碗中,然后从保温瓶里缓缓注入热水。茶叶在杯中舒展开来,氤氲出淡淡的清香。他双手将茶碗端到周海英面前的茶几上,声音平和:“海英啊,天燥,喝点茶,清清心,去去火。” 周海英端起茶杯,吹了吹气,却没喝,又放了下来。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眉宇间锁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郁结:“唐主席,唐叔啊,不瞒您说,我这心里头……堵得慌。魏昌全这事儿,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于书记这次的动作,力度空前,但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烤。实在不行,我城管局两百多号人,天天正常上街执勤。我每天都安排人在迎宾楼门口值守,倒要看看,谁敢动迎宾楼的心思。” 唐瑞林缓缓坐回自己的单人沙发,双手交叠放在微凸的腹部,语气沉稳:“海英啊,遇事慌不得嘛,更走不得极端。急躁和对抗,都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容易授人以柄。这不是我们该有的处事方法。你要明白,很多事情,关键不在于事情本身,而在于……时机和态势。” 他略作停顿,目光平和地看着周海英:“至于你父亲鸿基秘书长那里啊,我个人认为,现在下任何结论都为时过早。秘书长为人正派,作风清廉,这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啊,海英,到了那个层级,很多事情都是十分微妙了。省里的情况复杂,风向的变化,有时候不是我们下面的人能够完全看清楚的。秘书长近期缺席了几次重要会议,这确实引人关注,但具体原因,恐怕不是我们能够妄加揣测的。” 周海英说道:“唐主席,我就想不通!于伟正书记到任以后,这风向变得太快了。您看看,他搞的‘三学’、‘三化三基’,提拔重用的都是些什么人?宣传系统、统战系统,以前哪有这么多干部交流出去担任实职?现在倒好,连宣传部的办公室主任都能下去当县委副书记了!这用人导向,是不是有点太……太随心所欲了?我们这些跟着老书记钟毅干过来的人,是不是真的就要靠边站了?” 唐瑞林听着周海英的抱怨,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用手指点了点沙发扶手:“海英,这些话,在我这里说说就算了。于书记是省委任命的一把手,他的工作思路和用人策略,自然有他的通盘考虑。我们作为下属,可以有不同的看法,但首先还是要维护市委的权威,这是规矩。至于你说的靠边站……”他微微摇了摇头,他语气平和但意味深长:“郭志远和白鸽他们,现在是不遗余力地支持于书记的工作啊。咱们这些老派的干部,感觉确实有点靠边站了。以你的资历,下去当个县委书记也能够胜任嘛,当个县长还是正当其时的。但组织上怎么安排?让你到城管局当书记。说实在的,我都有些搞不懂这个城管局是干什么的,有什么实权,以前也就是建委下面的一个处改过来的。这至少能够从侧面证明,在于伟正书记的心里,我们这些跟着老书记的干部,下一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周海英知道唐瑞林在对待于伟正也是颇为不满的,此刻这种情绪让他感到一丝共鸣。他无奈地搓了把脸:“唐主席啊,您说得有道理。可是我家老爷子思想保守,一直不认可我在东原的做法,说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现在连家门都不让我进。我想找他问问省里的情况,都没机会啊。” 唐瑞林沉吟片刻,建议道:“这样吧,我给你提个建议,你再给老爷子打个电话问问。天下哪有父亲不疼儿子的?” 周海英苦笑摇头:“没用的,唐主席。老爷子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他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嘛。”唐瑞林劝慰道,“秘书长那是恨铁不成钢啊,对你要求严格。等这阵风头过去,你好好表现,他会看到你的改变的。” 唐瑞林慢慢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又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海英,我知道你和昌全关系好,但是他现在压力很大,为了自保,会不会说出一些……不符合实际情况的话?甚至……攀咬?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所以,你现在更要沉住气,稳住神。迎宾楼继续正常营业,但可以规范些嘛,你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就不要怕。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他身体前倾,语气变得更加推心置腹:“至于于书记那边,他的很多做法,确实和钟毅书记时期很不一样。力度大,节奏快,这是他的风格。毕竟,人家是书记,掌握着大局。硬碰硬,目前来看啊,吃亏的只能是我们自己。很多时候,以退为进,以静制动,反而是更好的策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周海英听着唐瑞林的话,脸上的急躁神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思。他沉默了一会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唐主席,您的话,我听进去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就对了。”唐瑞林脸上露出些许的笑容,“回去之后啊,把城管局的队伍带好,把市容管好,这就是你当前最大的政治。其他的,静观其变。我也不信,你正常营业,他们还能给你关了不成?” 又坐了一会儿,周海英起身告辞。唐瑞林将他送到办公室门口,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 离开市政协大院,坐进那辆黑色的皇冠轿车,周海英靠在舒适的后座上,望着窗外流逝的街景,心情比来时稍微平静了一些,但那种无形的压力依然存在。 忽然,一个名字闪过他的脑海——钟毅!老书记钟毅!虽然钟书记现在已经退居二线,到了省政协,但钟毅的为人他是信的过得。而且钟书记在东原工作多年,树大根深,对于原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的看法和建议值得参考。 想到这里,周海英心里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顿时踏实了不少。他对商晨光吩咐道:“不回局里了,直接,直接去省城。” 时间到了第二天上午。东原市委统战部部长、市委秘书长郭志远率领市委统战部、市工商联等相关部门的负责同志,一行五六辆车,浩浩荡荡地来到东洪县,考察“三胞”联谊会筹备情况暨潜在投资考察点的准备进展。 在我和县委书记丁洪涛等人的陪同下,郭志远一行先后视察了县工业开发区规划展厅、几家已入驻的企业厂房建设工地以及计划中的“三胞”接待中心选址。最后,车队开进了开发区内部道路施工现场。 这里的景象可谓热火朝天,但也显得颇为凌乱。个别主干道的路基已经推平压实,但路面尚未硬化,裸露的黄土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压路机轰鸣作业,扬起漫天尘土。干活的群众穿着沾满泥灰的工作服,正在紧张地铺设路缘石和排水管道。 郭志远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坑洼不平的路基上,秘书小心地在一旁搀扶。他看着这景象,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停下脚步,转向身旁的丁洪涛和我,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 “洪涛书记,朝阳县长,你们两个主官都在这里。‘三胞’联谊会是市委于书记亲自推动、亲自对接省里资源才争取来的重要平台,是今年全市对外开放和招商引资工作的重头戏啊!其他兄弟县区,哪个不是卯足了劲,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你看看你们东洪,这开发区搞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这路还是这番模样?‘三通一平’是最基础的工作,连路都通不了,坑坑洼洼,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让港澳同胞、海外侨商怎么看?怎么会有信心来这里投资?这样的硬件环境,我看根本达不到接待考察的标准!” 郭志远用脚踢了踢松软的路基,顿时踩出一个小坑来,尘土弥漫,语气更加严肃:“如果你们县委县政府重视程度不够,工作推进不力,我看不如干脆向市委申请,取消你们这个考察点!把名额和机会让给更有准备、更有条件的县区,免得到时候丢我们东原的脸面!” 丁洪涛脸色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郭部长,您批评得对,我们确实工作没做到位。主要是之前……之前有一笔关键的园区道路建设专项资金,因为全市防汛应急的需要,临时调剂到光明区支援他们的防汛公路建设了,所以导致我们这边的资金链一下子断了,工程进度就……” 郭志远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打断了他:“洪涛书记,你这可是自己给自己出了个难题啊。在交通局当局长时调出去的钱,现在当了县委书记,这难题又回到了自己手上?这算不算是……一种工作上的‘自循环’?你当初做资金调剂决定的时候,难道就没有预见到今天这个局面?就没有考虑到东洪开发区的发展需求?” 丁洪涛被问得一时语塞,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能勉强笑了笑:“郭部长,您说的对,我考虑不周,当时主要想着防汛是头等大事,全局一盘棋……” “全局一盘棋没错,但也要统筹兼顾嘛!”郭志远语气缓和了一些,但话里的分量不减,“现在问题是,市委的任务压在这里,‘三胞’联谊会的日期一天天临近,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今天不是来听你们解释困难的,是来看解决方案的!我只问结果,7月10号之前,这几条主干道必须完成硬化,达到通车和参观条件!这是死命令,没有价钱可讲。如果做不到,别说我郭志远不讲情面,统战部会如实向于书记和市委汇报,取消你们的点位!到时候,丢脸的可是你们整个东洪县!” 丁洪涛面色凝重,转身看向常务副县长曹伟兵,语气不满的说道:“曹县长,我不是早就交代过了吗?工程不能停!没钱也要想办法先干起来!钱的事情后续再想办法解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曹伟兵一脸为难,很是委屈的摊手道:“丁书记,李县长,不是我们不努力。县财政的家底您二位最清楚,实在是掏不出这笔钱了。我们和几家材料供应商谈了很久,希望他们能先垫资供货,但人家现在也学精了,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预付款,死活不肯发货。我们正在想办法做工作,但需要时间啊……” 现场的气氛一时有些僵持。郭志远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具体操作上的困难,你们县委县政府自己关起门来研究解决。我的要求已经传达了,你们自己掂量着办。总之,事情不能耽误,这是政治任务!” 十点半左右,所有的点位考察完毕。丁洪涛强笑着邀请道:“郭部长,各位领导,时间不早了,县里准备了便饭,就在不远的城关镇食堂,是不是……” 郭志远抬手看了看表,打断道:“饭就不吃了。我还要赶去曹河县看他们的点。洪涛书记,朝阳县长,我今天话说得可能重了些,但目的是为了推动工作。希望你们能理解,抓紧时间整改落实。” 送走郭志远一行,看着卷起的黄土,丁洪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走到路边一棵大杨树的树荫下,摘下眼镜,用手帕擦着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水,衬衫后背已经湿透了一大片。东洪的夏日,太阳毒辣,加上刚才一番交锋,让他感觉有些疲惫和烦躁。 他看向我和曹伟兵,语气带着压抑的火气:“朝阳县长,曹县长,你们都听到了。郭部长的话虽然不中听,但点出了我们的要害。政府的执行力,在这个问题上显得太被动了!到底是态度问题,还是能力问题?还是方法问题,为什么就不能特事特办,打破常规?为什么非要等资金完全到位才动手?” 我没有直接辩解,而是看了一眼曹伟兵。曹伟兵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丁书记,县有县规啊。财政拨款、物资采购都有严格的程序和纪律。尤其是这么大额的垫资,没有上会研究,没有合同,哪个供应商敢轻易答应?我们正在积极沟通,也联系了其他渠道,但确实需要时间。” 丁洪涛挥动手里的汇报材料扇着风,语气坚决:“我不管那么多程序!现在是非常时期,就要有非常之举!那两家供应商既然谈不拢,就换掉!你马上联系市交通局下属的工程公司,问问他们能不能紧急调拨一批沥青和水泥过来,价格按市场价算,钱我先打欠条,以后从专项资金里扣!总之,7月10号之前,路必须给我铺上!这是死命令!” 他喘了口气,看着周围渐渐围拢过来的施工人员和开发区干部,觉得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一挥手:“好了,具体问题回去开会研究。朝阳县长,曹县长,落实的事情就交给你们政府了。资金的问题,我再去市里想办法协调。散了吧!” 返程的车上,丁洪涛和我同乘一车。车内气氛有些沉闷。丁洪涛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忽然开口:“朝阳,交通局廖书旗那边,卡申报材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沉吟了一下,谨慎地回答:“丁书记,廖局长做事向来比较谨慎啊,要求严格。可能……也是因为近期局里人事变动比较大,他又没有主持工作,求稳吧。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纰漏。” 丁洪涛哼了一声,语气有些冷:“我看不完全是求稳。这样吧,下午我亲自去一趟市交通局,找老廖当面谈谈。朝阳,你这边也再给市政府谢福林秘书长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我们的实际困难,请他务必也从侧面给交通局打个招呼,说明这笔资金的紧迫性和重要性。就像你说的,这笔钱如果我们东洪抓不紧,很可能就被其他急需资金的县区又截胡了。到时候,我就算再有能耐,也不可能从别人碗里把肉抢回来。” 我点头:“丁书记,我下午一上班就联系谢秘书长。另外,下午市里还有一个防汛工作会,是瑞凤市长亲自主持的,要求各县区党政一把手参加,您看……” 丁洪涛摆摆手,果断地说:“防汛会你代我去参加,做好记录回来向我传达就行。当前,争取到这笔资金,保住开发区的考察点,才是头等大事。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 下午,在市政府三号会议室,全市防汛工作会议准时召开。常务副市长王瑞凤以防汛抗旱指挥部常务副总指挥的身份主持会议。市政府秘书长晓阳主持会议。 会议首先由市气象局、水利局的负责同志通报了今年全市防汛工作面临的基本形势和主要江河的汛情预判。 随后,按照会议安排,光明区区长令狐、平安县县长孙友福分别代表各自县区做了交流,我则代表东洪县发言。 轮到我时,我翻开准备好的汇报材料,语气沉稳地开口道:“尊敬的王市长,各位领导:根据市气象、水利部门的预判,结合我们东洪县的实际,今年我县防汛形势总体严峻,但我们也做了较为充分的准备。在组织保障上,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成立了由县委书记丁洪涛同志任组长、我任副组长的防汛抗旱领导小组,层层压实了责任。在工程措施上,一是加快推进平水河水库除险加固工程建设,力争在主汛期前发挥拦洪调蓄作用;二是对平水河沿线主要堤防进行了日常养护和加固处理,入汛前集中排查处置了堤防常见病险隐患点24处。目前,我县主要堤防的防洪标准,基本能够达到防御50年一遇洪水的设防要求。我们将继续加强巡查值守,确保安全度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各单位交流发言结束后,晓阳开口道:“同志们,刚才气象、水利部门通报了情况,几个重点县区也做了汇报,大家都谈了很好的情况和措施。下面,请瑞凤副市长做重要指示,大家欢迎。” 王瑞凤副市长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视全场,语气凝重地开口:“同志们,刚才气象局、水利局的同志对今年汛期的降水形势和江河汛情做了分析预判,几个县区的同志也交流了各自的准备情况。总的来看,今年我市防汛抗旱工作面临的形势不容乐观,尤其是平水河流域,出现区域性暴雨和较大洪水的概率很高。这里,我强调几点意见: “第一,思想认识要真正到位。防汛抗旱是‘天大的事’,事关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事关经济社会发展大局。今年国家防总连续下发多份文件,明确指出我们省发生流域性大洪水的风险显着增高。大家务必克服麻痹思想和侥幸心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宁可十防九空,不可失防万一。一定要把困难估计得更充分一些,把措施考虑得更周密一些,把工作做得更扎实一些。 “第二,工程措施要加快落实。东洪县要加快平水河水库的施工进度,优化施工组织,在确保质量安全的前提下,千方百计抢工期,力争早日具备蓄水条件,为下游防洪调度提供支撑。沿河各县区要立即组织力量,对所有堤防、水闸等水利工程再进行一次拉网式排查,发现隐患,立即处置,确保工程安全。交通局要保障防汛道路畅通,特别是通往重点险工险段的道路。 “第三,责任落实要到底到边。要严格落实以行政首长负责制为核心的各项防汛责任制。各县区长是本辖区防汛工作的第一责任人,要亲自部署、亲自检查、亲自落实。要将责任层层分解,落实到每一个乡镇、每一个村组、每一个堤段、每一个环节。要严肃防汛纪律,对因责任不落实、工作不到位造成严重后果的,要坚决依纪依法追究责任。 “我就讲这些,希望大家迅速行动起来,以临战的状态,扎实做好各项准备工作,确保我市安全度汛。” 王瑞凤讲话结束后,晓阳接着主持:“同志们,刚才瑞凤市长就做好全市防汛工作,特别是平水河流域的防汛工作,提出了明确、具体的要求,具有很强的指导性和针对性。希望大家深刻领会瑞凤市长的讲话精神,迅速将思想和行动统一到市委、市政府的决策部署上来,结合本地区、本部门实际,抓紧细化实化各项措施,确保会议精神不折不扣落到实处,坚决打赢今年防汛抗旱这场硬仗。散会!” 散会后,时间已接近下午五点。我自然是等着晓阳。约莫五点半,晓阳才匆匆从市委办公楼里出来。她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动作利落地将脚上的黑色高跟鞋甩了下来,拿着我的手揉了揉脚,才从布兜里拿出了柔软的平底布鞋,长舒一口气:“三傻子,脚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她拿起高跟鞋,笑着在我面前晃了晃:“闻闻,臭不臭?” 我马上推开晓阳道:“你说臭不臭,啥习惯啊,天天不是闻臭鞋就是闻臭脚。走了走了,我们回家。” 晓阳系好安全带,摇摇头:“回家怕是回不成咯。晚上我约了钟潇虹。她调到光明区工作也有些日子了,我还没正式和她见过面。人家以前在临平跟你搭过班子,也算是你半个老相好,于公于私,咱都不能连个招呼都不打吧?正好趁这个机会聚聚。” 我连忙说道:“晓阳,你看你,什么老相好,到你嘴里味儿就变了。就是正常的工作关系。” 晓阳侧过身,带着点调侃的语气在我耳边低声道:“今天会上瑞凤市长的话你可听仔细了?‘宁可十防九空,不可失防万一’。这防汛啊和防人一样,你们俩坐一起,姐就知道你们有没有问题,姐兜里可是有水果刀的,到时候直接给你放血。” 第二天,县委书记丁洪涛还是放下了架子,亲自来到了市交通局。走进常务副局长廖书旗的办公室,廖书旗显得很是热情,连忙起身让座、倒茶。 “丁书记!哎呀,昨天真是抱歉,瑞凤副市长亲自主持防汛会,要求各局主要领导参加,谢秘书长那边临时有事,就让我去顶上了。没能及时向您汇报工作,您可千万别见怪。”廖书旗语气谦恭,脸上挂着歉意。 丁洪涛此刻深知人在屋檐下,自己已不是这里的局长,很多事情还得倚仗这位实际主持工作的副局长。他摆摆手,脸上挤出笑容:“书旗啊,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你的工作我肯定是理解支持的。咱们这关系,我可就直说了,我这次来,主要还是为那五百万资金的事。县里现在催得急,我当时是从大局出发,临时调剂给光明区应应急,没想到现在里外不是人。东洪的干部有怨气,光明区那边也没个表示。交通局是我的娘家,这时候可得帮我说说话,尽快把流程走完,把钱落实到位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廖书旗脸上露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认真表情:“丁书记,看您说的,这事朝阳县长之前专门来过一趟,您也亲自打了电话,怎么还劳您又跑一趟?这显得我们交通局多不办事似的。问题的根子啊,其实不在我们局,而是在光明区那边报上来的材料。” 他拿起桌上的笔记们,徐徐打开,然后从桌子上摸出了眼镜,将笔记本递到丁洪涛面前,笑着说道:“我就知道啊,这事没完,您看看,不是我们卡着不报。是他们的材料实在不过关啊,我呀留了心眼,每一次的问题,都做了记录,就怕有人找我秋后算账。” 丁洪涛脸色一愣。 廖书旗说道:“放心啊,我是说他们,说他们。你看啊老丁啊,第一次报来,错漏之处多达七八十处,最离谱的是,连防汛公路的具体点位和里程数都没核对清楚,这样的项目报告敢往省厅报吗?你在看第二次报来的材料,您再看看这儿,竟然把‘光明区’写成了‘光明县’,这明显是拿几年前的旧材料糊弄事!丁书记,您说句公道话,这种质量的材料,我们要是睁只眼闭只眼报上去,省厅是会批评他们光明区,还是会连带追究我们市局审核不严的责任?我在这当个恶人,把材料打回去让他们重做,他们顶多是背后埋怨我几句。可真要是因为材料问题被省厅通报批评,丢的可是咱们整个东原市的脸面啊!” 丁洪涛接过材料,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用红笔标注的修改意见,暗骂道这个老廖真是算计到家了,但还是笑着说道:“光明区的工作……确实不够细致,缺乏应有的严谨态度。”他话锋一转,“不过书旗啊,事情总得解决。我看还是要以督促整改为主,你这边也多指导,让他们尽快把符合要求的材料报上来。只要材料没问题了,我亲自给省厅相关处室打电话协调,争取特事特办,尽快让资金到位。” 廖书旗心里清楚丁洪涛着急,毕竟挪用专项资金的事可大可小,一旦省厅较真或派人下来核查,发现钱挪用了项目却没实质进展,那就不是工作失误能解释的了,更不会像市里一样熟视无睹,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告的,把这事直告到了市里,如果真的要是告到了省里,就够这个丁洪涛喝一壶了。 廖书旗脸上堆起笑容,连声说道:“老丁,老领导啊,您放心!您放心!这事儿我一直放在心上,已经跟相关处室都打过招呼了。也向谢秘书长做了汇报,朝阳县长那边我也反复沟通了。李县长据说还专门为这事跑了一趟光明区协调。您放心,虽然我现在身份有点尴尬,但我办事的态度和力度,您应该是了解的!放心,放心!” 廖书旗一连说了七八个“放心”,但丁洪涛心里的石头却一点也没放下。他知道,这事一旦捅到省厅,而东洪这边又迟迟见不到钱,恐怕就不是市委层面能圆过去的了。但眼下有求于人,他也只能点点头:“好,书旗,那就多拜托你了。” 两人聊了半个小时,丁洪涛看情况差别不多了,就起身告辞。 廖书旗赶忙招呼办公室主任刘明:“刘主任,快,替我送送丁书记!”然后又道:“丁书记啊,局里面马上要开办公会传达防汛工作精神,您是自己人,我就不送您了!” 丁洪涛陪笑说道:“留步,留步!” 刘明陪着丁洪涛下楼。在楼下,刘明忍不住抱怨道:“丁书记,现在局里这情况……谢秘书长只是名义上主持工作,实际全是廖副局长说了算。我这办公室的工作也很难开展,下面的人有些招呼起来都不太灵光了。” 丁洪涛听了心里更堵,他现在最大的倚仗周海英也似乎风光不再。他叹了口气,安抚道:“刘明啊,你再坚持一下。东洪那边局面复杂,班子里有几个刺头还需要时间慢慢理顺。下一步我考虑把你调到县委办先当主任,进常委班子一步到位有难度,咱们一步一步来。” 刘明说道:“现在的主任是吕连群吧? 是那条老泥鳅,虽然态度很端正,但是我用着不顺手,信不过。我打算让他去接组织部长,等他的位置空出来,就调你过来。” 刘明立刻感恩戴德地说了不少好话。丁洪涛看看手表:“我一会儿还得去趟光明区找常云超书记。你先回吧。” 楼上,廖书旗站在窗边,看着楼下丁洪涛和刘明交谈的身影,嘴角撇了撇,低声自语:“妈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你丁洪涛当个县委书记,能狂到几时?” 另一边,我正在县委办公室处理文件,听到敲门声。 “请进。” 门推开,马香秀走了进来:“李县长,没打扰您工作吧?” 我愣了一下,韩俊和杨伯君怎么没通报一声就让人进来了?心里这么想,脸上还是露出笑容:“是马经理啊,欢迎欢迎,请坐。有什么事吗?” 马香秀显得有些拘谨,说道:“李县长,我现在是龙投集团东洪县片区公司的筹备组长了。按规矩,得来给您报个到,拜拜码头。” 听到“拜码头”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没想到,以前单纯的香秀,现在说话也有了江湖气,社会就是大染缸此言不虚。 我语气缓和道:“香秀啊,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支持企业发展是县里分内的工作,东投集团实力雄厚,我们欢迎还来不及。东洪的发展,也需要你们这样的大企业支持。以后正常往来就好。” 闲谈了几句后,马香秀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朝阳……中午,你方便吗?我想……我想请你吃个饭。” 我想着晓阳包里的水果刀,还是有些锋利,就笑了笑,婉拒道:“革命工作可不是请客吃饭。香秀啊,你的心意我领了。放心,只要有利于东洪发展,符合政策规定,县里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以后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分管副县长,或者让办公室按程序报给我都行。” 喜欢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请大家收藏:()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05章 丁洪涛请教云超,钟书记点拨海英 东投集团东洪片区公司筹备组长马香秀看着我拒绝吃饭,就直言说道:“县长啊,你不吃饭啊,我倒是还省钱了!” “是我中午确实有事,等有时间了,我请你好吧!” 马香秀抚了抚头发:“是有这么个事儿,还是需要县里帮忙。” 我放下手中的钢笔,身体微微后靠,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这也是我思考时的习惯,既显沉稳,也能给对方留出说话的空间。“对了嘛,香秀啊,有事您就直说。咱们都是在东洪做事,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绕弯子。你直截了当说,我们谈得也轻松,后续落实起来也没负担。” 马香秀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图纸,摊在我面前的办公桌上。上面用红笔圈出一块不规则的区域,旁边标注着 “西街村地块”。“朝阳,不,李县长,是这样。我们片区公司按集团规划,定的是副科级机构,编制 30 个人。现在筹备组就 5 个人,挤在租来的民房里还能应付,但等后续人员到位,办公场所肯定不够用。我们想着,与其一直租房子,不如干脆建个办公楼 —— 集团那边也有这个意思,说片区公司得有个‘根’,后续开展业务也方便。” 我盯着图纸上的红圈,手指点了点 “西街村” 三个字:“你的意思是,要在县里拿地建房?” “是这想法。” 马香秀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我们也找西街村谈过,想要两亩地,不算多吧?可他们一张口就要几十万,说是‘地段好’。你也知道,东洪这地方,一亩耕地征迁补偿顶天了也就几万块,就算是城区一亩十万都到顶了,他们这明显是狮子大开口。我们集团虽然有实力,但也不能当冤大头,所以才来麻烦县里出面协调。” 我心里暗忖,西街村这胆子,怕是背后有人撑腰。西街村支书黄志修我都见过两次,是老资格,这次七一表彰大会是市级优秀党务工作者,跟去世的黄志行老县长是本家,在城关镇一带颇有威望,平时就有些 “坐地起价” 的底气。但东投集团是市里重点扶持的企业,真要是闹僵了,不仅影响东洪的招商引资名声,说不定还会让市里觉得我们连个村都管不住。 “香秀,这事我跟你交个底。” 我身子前倾,声音压得稍低,“西街村的情况特殊,黄志修表面上客客气气,实则认死理,还爱讲‘乡土规矩’。你们直接跟他谈,他难免拿‘村民不同意’当借口抬价。这样,我让县委办韩俊主任跟城关镇朱峰镇长对接,让镇里出面牵头谈 —— 镇里管着村,说话比咱们县政府直接出面更‘接地气’,也不容易让黄志修觉得是‘上面压下面’。” 我顿了顿,又指着图纸上的其他区域:“另外,我得跟你提个醒。西街村那边不是县城发展的重点方向,后续市政配套跟不上,你们建了办公楼,员工上下班、客户往来都不方便。东街、南街和北关这几个地方都还可以,又在城区核心区,后续县里规划的菜市场、学校都往这边挪,你们要是愿意换地方,我让镇里优先给你们找地块,标准还能按县里招商引资的最高政策走 —— 税收减免三年,土地出让金返还 20%,贷款还能找县信用社协调贴息。” 马香秀拿起图纸,手指在东街的位置划了划,眼神里多了几分犹豫:“朝阳,不,县长,我说实话,这些政策我不太懂,也拿不准。集团让我来东洪筹备,就是信任咱俩是同学,能跟县里搭上线。你说东街好,那肯定有你的道理。我这边先跟城关镇对接,要是谈得顺利,我们不仅建办公楼,还想顺带建一栋职工家属楼 ,毕竟以后 30 号人要在东洪长期干,得让大家有个安稳住处。” “东投集团果然是有魄力。” 我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真诚的羡慕,“县里很多单位,比如农业局、教育局,成立这么多年了,还挤在老平房里办公,有的单位拟啊甚至跟其他单位‘搭伙’。你们一来就考虑办公楼和家属院,这是真打算在东洪扎根。你放心,只要符合县里规划,需要县国土局、建委配合的全力配合。但有一条,程序不能乱 —— 该走的土地审批、规划许可,一步都不能少,免得以后有人拿‘违规建设’说事儿。” 马香秀听我这么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朝阳,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像个县长了,说的话都滴水不漏。我在下面跑这些天,不管是找镇里还是找局里,人家都说‘全力支持’,可一到具体事上,不是‘需要请示’就是‘需要协调’。我知道你们有难处,但这风气要是一直这样,企业做事真的难。” “香秀,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但也得理解基层的难处。” 我拿起电话,按下韩俊办公室号,“韩主任,你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个招商引资的事要跟你交代。” 没两分钟,韩俊就快步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白衬衣,带着金丝眼镜,看到马香秀,立刻恭敬地点头:“马经理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心里暗道,韩俊看来也知道马香秀是我初中同学 —— 也难怪,这也是办公室主任的基本功,上次一起吃饭,韩俊也在场。 “韩主任,东投集团要在咱们县成立片区公司,这是大好事,得按招商引资的最高规格对待。你现在就跟城关镇朱峰镇长联系,第一,帮东投对接办公用地的事,优先考虑东街、南街的地块,西街村那边要是谈不拢就先放一放;第二,把县里的优惠政策跟朱峰说清楚,税收、土地、贷款,能给的都给,别让企业觉得咱们东洪小气;第三,东投后续要建办公楼和家属院,让镇里提前跟县建委、国土局打个招呼,把前期手续的流程理清楚,别让人家跑冤枉路。” 韩俊掏出小本本,飞快地记着。“县长,我明白了。我马上给朱峰镇长打电话,让他今天就跟马经理对接。要是镇里解决不了的,我再跟您汇报。” “还有个事。” 马香秀突然开口,眼神里带着几分顾虑,“李县长,韩主任,我们筹备组现在有个棘手的问题 —— 公司的公共汽车业务,每天收的现金不少,定期要送到市里总公司。以前都是我们筹备组的女同志,坐公共汽车把钱带过去,可东洪到市里的公路有 30 多公里,中间有段路没什么村子,客人也少。最近定丰县出了抢劫客车的案子,我们实在担心安全。能不能麻烦县里,偶尔给我们派个车?等片区公司正式成立,集团就会给我们派小车,到时候就不用麻烦县里了。” 我看向韩俊,语气很肯定:“韩主任,这事得落实。县府办不是每天都有往返市区取文件的车吗?让他们跟东投对接,只要马经理这边需要送现金,提前一天打电话,就顺路带上。”我想了想又道:“通知田嘉明,公安局公路巡警大队要经常上路,提高见警率,防患于未然!” 韩俊连忙点头:“县长放心,我这就跟县府办和公安局打招呼,把对接方式跟马经理说清楚。” 等韩俊离开,办公室里又剩下我和马香秀。她拿起帆布包,手指在包带上缠了缠,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朝阳,没想到你现在做事这么周全。以前在初中,你还是个跟人打架,你都是冲在前面的愣头清,谁能想到你还当了县长了,还干的这么好。” 我笑着说:“香秀啊,你可别夸我,那个时候,都是你领导我啊,我这有些本事,也是跟你学的!” 马香秀捂着嘴笑了笑说:“油嘴滑舌可不是跟我学的。” 聊了半个小时,马香秀也站起身,拿起图纸:“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去城关镇找朱峰镇长,有消息了再跟你汇报。” 下午的时间,东洪县县委书记丁洪涛来到了光明区政府大楼。这栋楼是新建,颇为气派,连丁洪涛也不自觉的心生羡慕。 常云超与丁洪涛在常云超的办公室碰了面,见面之后,常云超先伸出手:“丁书记啊,几天没见,看你这精神头,比在交通局时还足。” 丁洪涛握着他的手,力道不轻不重,刚好显露出客气,又不显得刻意讨好。“常书记这话可不敢当,我现在是焦头烂额。东洪那地方,干部比光明区的滑头多,今天来,就是想跟你取取经,听听老领导的想法。” 常云超侧身让他进办公室,门后的挂钩上挂着件中山装,领口浆得笔挺,应该是开会时穿的正装。办公室颇为宽敞,靠窗摆着一张崭新办公桌;会客区是两张真皮沙发;墙上挂着一幅标语写着 “发展才是硬道理”,字是手写的,笔锋很劲。 “坐,别站着。” 常云超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倒了杯温水递给丁洪涛,“我这没什么好茶,就喝这个,解渴。” 丁洪涛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杯壁,温温的,刚好入口。他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这是官场里 “请教” 的姿态,既显尊重,又能让对话更专注。 “常书记啊,不瞒你说,东洪的本土干部,个个都是老油条。不如咱们光明区的同志亲切啊……就说常务副县长曹伟兵,管着财政,我让他先拨点钱给开发区修临时硬化路,他当场答应得好好的,说‘三天内落实’,结果今天都第五天了,工地那边连水泥影子都没见着。问他他说‘县财政紧张,还在跟企业协调’,这不是明摆着敷衍我吗?” 常云超端着自己的搪瓷杯,慢慢喝了口,没急着接话。他知道丁洪涛要的不是 “抱怨的听众”,而是 “解决问题的法子”,但官场里的法子,从来不能直接说,得靠 “点拨”。 等丁洪涛的情绪稍微平复些,常云超才开口:“洪涛,你到东洪才几天?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嘛。本土干部形成的圈子啊,就和老树根一样,盘在地里几十年,不是你一锄头就能挖断的。朝阳刚去东洪时,我看啊日子比你还难,那时候李泰峰当县委书记,把东洪当成自己的地盘,人事、财政一把抓,朝阳连个签字权都没有。你知道朝阳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丁洪涛抬了抬眼,显然想听下文。 “他没跟李泰峰硬刚。” 常云超放下杯子,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了敲,节奏很慢,像是在梳理思路,“他处处维护李泰峰,为东洪的干部争取利益,慢慢的就打成一片嘛。最后,李泰峰搞‘吨粮田’,报上去的亩产一千公斤,最后拿到了实打实收的证据 —— 最高的也就八百公斤,差了近两成。就是这证据,让市委下定决心调走李泰峰。所以啊,你呀不要着急嘛。” 常云超语气沉了些:“基层工作啊,讲究‘抓实据’。曹伟兵不落实你的要求,你别光抱怨,去查他的‘账’—— 县财政到底有没有钱?信用社的协调函有没有发?要是他拿着财政的钱挪去做别的,或者根本没去协调,这就是实据。有了实据,你在县委常委会上说句话,他还敢敷衍你吗?要是没实据,你就算跟他吵翻,其他干部也会觉得你‘小题大做’,反而站在他那边。” 丁洪涛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你是说,要抓他的短?可朝阳现在在东洪的威望,比我还高。组织部的焦杨、纪委的苏清舟,还有人大的几个老领导,都听他的。我要是动曹伟兵,朝阳会不会有意见?” “护短?有可能,这就看你证据的分量了嘛。” 常云超笑了笑,这笑容里带着点 “过来人” 的通透,“不过啊,你呀要懂李朝阳,他要的是东洪能发展,不是要简单的‘抓权’。你看他在东洪干的事,像什么修开发区、引企业、推农业机械化,哪一件不是为了工作?你要是真心为东洪做事,我看他也会配合你,不会跟你争。倒是你啊,别总想着‘谁听谁的’,要想‘怎么把事做成’嘛。” 丁洪涛端起杯子喝了口温水,语气里还是有点不服气:“我不是怕他,是觉得他年轻,有时候考虑不周全。我在交通局干了这么多年,抓项目、管资金,比他有经验。我想把财政和人事抓在手里,也是为了更好地推进工作,像于书记那样 —— 你看于书记到东原后,把财政局的方建勇换了,让赵东上,人事、财政一把抓,市里的工作推进得多顺。” “环境不一样,不能照搬嘛。” 常云超摇了摇头,语气很诚恳,没有一点说教的意思,“于书记是市委书记,管的是全市,他要抓权,是为了统一步调。你是县委书记,管的是一个县,东洪又是贫困县,更需要班子团结。张庆合市长你知道吧?他今年要是上不了副省,年底就该退休了,按说他没必要再迁就于书记,可他偏偏处处配合 —— 为什么?不是他怕于书记,是为了平安系的干部。” 他敲了敲桌子,声音比刚才重了点:“张市长从平安县带出不少干部,现在有的在市直机关当处长,有的在县里当县长书记。他要是跟于书记闹僵,等他退休了,这些干部谁来护着?于书记要是想调整他们,谁能说话?张市长这是‘为下属铺路’,不是‘怕事’。这才是老领导的格局 —— 不是为自己争,是为跟着自己的人谋。” 丁洪涛沉默了。他手指在杯沿上划了圈,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说的我懂。可我在东洪,要是连财政、人事都抓不住,以后工作怎么推?总不能事事都看朝阳的脸色。” “抓权不是‘攥在手里不放’,是‘把该管的管好’。” 常云超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是光明区的财政报表,推给丁洪涛看,“你看光明区的财政,我不管具体的报销,但我管‘大方向’—— 今年的钱要花在防汛、教育上,谁也不能挪。人事上,我不管每个岗位用谁,但我管‘标准’—— 必须是能干实事的,不能是靠关系进来的。你在东洪也一样嘛,别盯着‘曹伟兵听不听你的’,盯着‘财政的钱有没有用在刀刃上’‘干部有没有干实事’,时间长了,大家自然服你。” 丁洪涛拿起报表翻了两页,又放了回去,话锋一转,提到了正经事:“常书记啊,你是老领导,还有个事你得帮忙。市交通局的廖书旗,现在卡着你们光明区的防汛公路材料不报。那批材料是光明区报给省厅的,本来早该批了,廖书旗找各种理由拖着 —— 一会儿说‘数据不对’,一会儿说‘附件不全’。我要是去说,不合适,毕竟我刚从交通局调走,人家会说我‘群众基础并不牢’,连自己老单位都没人支持。你是光明区的区委书记,又是市政府党组成员,你去说,理由正当,廖书旗总得给你点面子。” 常云超没立刻答应,而是问:“材料到底有没有问题?要是真有数据错漏,咱们得先改,不能让省厅挑出毛病。要是没问题,廖书旗故意卡,我再去说。” “材料没问题!” 丁洪涛立刻接话,“光明区的同志核对了三遍,连标点符号都没放过。廖书旗就是故意的 —— 我在交通局时,跟他有点意见,他现在是故意给我上眼药。” “行啊,这事我来办。” 常云超点头,语气很干脆,但也留了余地,“我先给廖书旗打个电话,跟他说光明区防汛公路是市里的重点项目,材料卡着会影响进度,于书记那边要是问起来,大家都不好交代。他要是识趣,自然会批。要是他还不批,我再找张市长 。毕竟啊我这个党组成员啊只是挂名,市直单位啊,也不好得罪啊!张市长开口,他不敢不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丁洪涛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点笑容:“那就多谢常书记了。说实在的,东原这地方,我最佩服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曹河县的郑红旗。你能让两任市委书记都认可,郑红旗能让齐永林、张市长都支持,这本事,我得学。” “郑红旗的本事,不是‘拉关系’,是‘办实事’。” 常云超提到郑红旗,语气里多了几分敬重,“他刚去曹河时,曹河的国企乱得很,干部贪腐、工人上访,他没怕,直接找省纪委汇报,查了四五个处级领导,硬是把曹河的风气扭了过来。他要是只想着‘不得罪人’,曹河现在还是烂摊子。” 两人又聊了会儿曹河的事,丁洪涛忽然压低声音,试探着问:“常书记,大周那边…… 最近怎么样?我听说他两天没露面了,是不是魏昌全的事牵连到他了?” 常云超的脸色沉了沉,端起杯子喝了口,没直接回答,而是绕了个弯:“大周的事,现在敏感。魏昌全刚被抓回来,市纪委还在查,这时候谁跟他走得近,谁就容易被盯上。咱们都是基层干部,多管自己的事,免得引火烧身。” 丁洪涛明白这是 “不能说” 的意思,也就没再追问。又坐了会儿,他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得回东洪,晚上还要跟朝阳碰个头,商量开发区的事。常书记,今天的话,我记在心里了,以后有不懂的,还得向你请教。” 丁洪涛年龄虽大,但是确实是常云超的老部下,这一点常云超也没有客气。 丁洪涛走后,常云超坐回办公桌,拨了市交通局常务副局长廖书旗的号码。电话响了三声才接通,一番客套话,廖书旗的声音带着点敷衍:“常书记,找我什么指示啊?” “廖局长,光明区防汛公路的材料,怎么还没报给省厅?” 常云超的语气很平和,听不出情绪,但每个字都透着分量,“这项目是市里定的重点,于书记上周还问过进度。局里面不报,万一汛期来了公路出问题,对谁都不好啊。” 廖书旗还是有些心虚常云超,在电话那头顿了顿,语气软了些:“常书记,不是我故意卡,是咱们光明区报的材料里,有几处数据没核对清楚,我怕省厅打回来,耽误时间。” “数据的事,我们光明区已经核对三遍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局里的同志再核对一次,现在是上午十一点,我建议啊今天下班前必须报上去。” 常云超的语气没松。 廖书旗满口答应,挂断电话后,廖书旗骂道:“还真把自己当市领导了!” 周海英在省城待了三天时间,方才等到了省政协副主席钟毅。钟毅直接让周海英来到了自己位于省城的家中。这是一处闹中取静的省委家属院,红砖小楼掩映在法桐树下,透着几分经年的肃穆与安宁。 钟毅的爱人系着围裙从厨房迎出来,钟毅很自然地招呼道:“海英来了,晚上就在家吃。你准备两个小菜,晚上海英我们喝两杯。” 周海英看到钟毅对自己热忱的态度,心情就松快了几分。他跟着钟毅走进客厅,在藤椅上坐下。客厅布置得简朴而雅致,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和文件。周海英注意到钟毅两鬓的白发比在东原时又添了不少,心头不禁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愫,既有亲切,又带着几分物是人非的感慨。 “钟书记,这才几个月没见,您好像清减了些?”周海英关切地问道。 钟毅摆摆手,语气平和:“瘦些好,瘦些轻松。倒是你,海英,我看着憔悴了不少。今年有四十了吧?怎么额头上也有白头发了?” 周海英苦笑道:“钟书记,我今年都四十一了。不瞒您说,最近烦心事实在是多,睡不着觉,明明身子乏得很,脑子却停不下来,精神总是高度紧张,休息不好。” 钟毅点了点头,目光温和却透着洞察:“海英啊,你这辈子太顺了,可以说没经历过什么大的挫折,就直接走到了县处级领导岗位上。身边围着的人多,奉承话听多了,遇到点风浪就容易失衡。要我说,有些挫折未必是坏事,对你的成长有好处。” 周海英尴尬地笑了笑:“钟书记,要是一般的困难挫折,我也不至于此。可眼下这事,实在是绕不过去的坎啊。”他试探着问道,“钟书记,您听说昌全的事了吗?” 钟毅神色凝重了些:“有所耳闻。听说已经押回来了。” “是啊,”周海英语气急切起来,“钟书记,要是您还在东原主政,断不会如此处理嘛。您肯定会网开一面,手下留情。可现在于书记非要从严从重,说要…要枪毙!这分明是落井下石,对我们周家釜底抽薪啊!还让我把迎宾楼关了。钟书记,您说这不是带着目的整人吗?” 钟毅静静地听着,等周海英把满腹的委屈和不平都倒完了,才缓缓开口:“海英啊,你对形势的判断,我看有失偏颇啊。你说说,依你的理解,伟正同志为什么非要严办魏昌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海英脱口而出:“还不是看我家老爷子失势了,想来个墙倒众人推?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人情往来都是虚的,大家敬畏的不是你周海英这个人,而是那个位置!” 钟毅轻轻摇头,语重心长地说:“海英,你都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就在这儿妄加揣测,甚至对一位市委书记品头论足,这显得很不成熟啊。”他见周海英要辩解,抬手制止了他,“你说说,鸿基秘书长为什么失势?” 周海英怔了怔,摇头道:“钟书记,实不相瞒,上面的情况我知道得不多。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不敢妄加猜测。” 钟毅继续道,“为官从政有三条红线绝对不能碰:一是政治红线,二是经济红线,三是生活作风红线啊。只要不揣错兜、不上错床、不站错队,就不会出大问题。但这三条只要犯了一条,就必须承担后果。” 周海英急忙辩解:“钟书记,我父亲的为人您是清楚的,这三条他一条都没碰啊!” 钟毅颔首:“鸿基秘书长的品行,无论是我个人还是组织上,都是有数的。他确实不存在这些问题。但你呢?你敢保证自己一条都没碰吗?” 周海英愣住了。钟毅接着点明:“你把和道方书记的合影挂在迎宾楼,是什么意思?是想告诉东原的干部群众,你背后是省委书记吗?海英啊,就这一点,你就犯了大忌!犯了政治上的大忌啊,你说伟正同志让你关停迎宾楼,是对还是错?” 周海英急忙解释:“钟书记,那照片我早就撤下来了!” 钟毅意味深长地说:“挂一天也是挂,招摇过市就是辜负领导的信任。”见周海英语塞,他继续道,“第二是经济问题。你在东洪倒卖建材的事,省委领导不是不知道。要不是看在鸿基秘书长和瑞凤同志为你说话的份上,当时就能法办你。光这两点,道方书记对鸿基秘书长就已经有了看法。” 钟毅神色愈发凝重:“最关键的是第三点。魏昌全作为老领导信任的秘书,竟然携款外逃。这让省委主要领导怎么看待东原的干部?怎么看待鸿基秘书长?领导难免会想,鸿基秘书长身边怎么尽是这种干部?这种作风?还敢放心使用吗?” 周海英听到这里,只觉得浑身发冷,冷汗直冒。 钟毅目光深沉地看着他:“幸亏伟正同志和东原公安坚持不懈地把魏昌全抓回来了。只要人抓回来了,秘书长就有澄清的机会。要是魏昌全一直逍遥法外,鸿基秘书长身上就永远背着这个包袱!据我了解啊,魏昌全涉嫌犯罪主要不是在市委办工作期间,这说明鸿基秘书长在使用他时,他还是个合格干部。后来的问题,是他个人蜕变造成的。海英,现在你明白伟正同志为什么非要抓回魏昌全了吧?” 周海英瘫坐在太师椅上,浑身无力。钟毅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这些道理并不深奥,你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怎么能说伟正同志是在整你、害你?伟正书记是省委派去的,是经过严格考察的,是有胸怀、有担当的好干部。海英啊,出了问题要多从自身找原因。” 周海英豁然开朗后,突然感到难以承受。他一直憎恨的于伟正,竟然是在为他的父亲、为周家的长远考虑。钟毅继续道:“不瞒你说,这些事我和秘书长交流过。秘书长的本意是想保魏昌全一命,但伟正同志综合考虑,一是魏昌全确实给党和国家造成重大损失,二是要对潜逃干部从严惩处。只有这样,才能以儆效尤。当然,政治上的影响,你慢慢感悟!” 周海英听说魏昌全还是要被枪毙,心头又是一紧,只觉得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他用手紧紧捂住胸口,眼圈微微发红:“钟书记,我们知道错了。损失多少钱我周海英倾家荡产都愿意赔,求您跟于书记说说,留昌全一条活路吧?钟叔叔,我求您了!昌全他本质不坏,就是家里太穷,想多挣几个钱……” 钟毅面色肃然:“海英啊,有些错能弥补,有些错不能。昌全的问题,从某种程度讲已经是政治问题了。按照伟正同志的说法,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作风,不杀对不起东原的父老乡亲。” 周海英只觉得天旋地转。想到身边又一个好友将被处决,加上之前的罗腾龙,已经有两个人丢了性命,他几乎崩溃。 这时,钟毅的爱人端菜上桌,简单的四菜一汤,却飘着家常菜的香气。钟毅拍了拍周海英的肩膀:“先吃饭吧。事情要一件一件办,饭要一口一口吃。” 饭桌上,钟毅不再谈魏昌全的事,而是问起东原的近况,问起老部下的工作生活。周海英一一作答,心情渐渐平复下来。钟毅语重心长地说:“海英啊,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咱们当干部的,心里要时刻装着老百姓。个人得失荣辱,比起群众利益,都是小事。” 周海英低头默默吃着饭,心中波澜起伏。钟毅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继续说:“你还年轻,路还长。经历些挫折不是坏事,关键是要从中吸取教训。伟正同志让你关停迎宾楼,也是为你好。那地方太扎眼,容易惹是非。倒不如静下心来,把本职工作做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饭后,钟毅送周海英到门口,握着他的手说:“回去后,主动找伟正同志汇报思想。要相信组织,相信领导。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周海英重重地点了点头:“钟书记,谢谢您!您的话让我茅塞顿开。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离开钟毅家,周海英走在省城的林荫道上,夜风拂面,他的心情虽然沉重,却不再迷茫。 七月初,东原市召开了声势浩大的七一表彰大会,表彰了一批先进基层党组织和优秀共产党员。散会后,丁洪涛来到于伟正办公室。 于伟正开门见山地说:“洪涛同志,这次市委高度评价你们东洪领导班子啊。你被评为市级优秀共产党员,朝阳同志被推荐为省级优秀共产党员,这在九县二区中是独一份啊!” 丁洪涛连忙说:“感谢市委对我们东洪的厚爱!荣誉既是肯定,更是鞭策。我们一定认真传达落实您的讲话精神。” 于伟正点点头,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丁洪涛说道:“书记,东洪党政班子的配备还没有完全到位。我想尽快启动干部调整工作。” 于伟正听完一摆手:“不行。你去东洪时间太短,对干部情况还不熟悉,怎么能贸然调整干部?这件事需要沉淀。” 丁洪涛解释道:“书记,我不是要大动,只是想调整县委办主任。” 于伟正沉默片刻,不冷不热地说:“说说看,你想用谁啊?” 丁洪涛赶紧汇报:“交通局办公室主任刘明,业务能力很强,办文办会办事都很稳重。我想调他任县委办主任。” 于伟正直视丁洪涛,语气严肃:“洪涛同志,你这明显是在搞小山头嘛!难道看不出来我最反对的就是山头主义?” 丁洪涛顿时语塞,没想到于伟正的态度如此坚决。于伟正道:“干部工作是大事,必须坚持五湖四海、任人唯贤。你刚去东洪,首要任务是熟悉情况、稳定局面,而不是急于安排自己人。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丁洪涛连忙表态:“书记批评得对,是我考虑不周。我一定沉下心来,把工作做好。” 于伟正转过身,神色缓和了些:“洪涛啊,你有干事创业的积极性是好的,但要注意方式方法。东洪情况复杂,要团结好班子一班人,特别是要和朝阳同志搞好配合。你呀,要学会依靠本地干部,党政主要领导团结一致,才能带动全县发展。” 喜欢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请大家收藏:()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06章 防汛形势严峻复杂,洪涛书记点名程序 于伟正目光沉稳地注视着对面的丁洪涛,语气十分淡定:“洪涛同志啊,东洪的情况复杂,底子薄,矛盾多。你刚去,一定要特别注意团结和依靠本土干部。他们熟悉情况,了解民情,是开展工作的重要依靠力量。班子里的同志,各有各的长处,要善于发挥他们的积极性,形成合力。” 丁洪涛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放在膝盖上,神情专注地听着,连忙点头应道:“于书记,您的指示非常重要,我完全赞同。我现在就是这么考虑的,就是要最大限度地调动和发挥我们东洪本土干部的积极性和主动性。目前,我们县党政班子的配备还不齐全,像政法委书记、组织部长、副县长这些关键岗位都还空缺着,或者是由其他同志临时兼任。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摸底、思考,有一个初步的人事调整设想,正想向您和市委汇报。” 于伟正随意收拾着文件,目光依旧停留在丁洪涛脸上,示意他继续。 丁洪涛得到鼓励,继续说道:“书记,我的想法是,第一步,建议由现任县委办主任吕连群同志转任组织部长。连群同志您是了解的,他是老东洪了,基层经验丰富,对干部情况熟悉,以前也在组织部门工作过,算是老组工了,政治上可靠,原则性强,我觉得他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于伟正微微颔首,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敲点着:“吕连群同志……嗯,我有印象。他确实在东洪工作多年,情况熟,让他回组织部,主持日常工作,倒是比较稳妥的选择。说说另一个位置,政法委书记,你属意谁啊?” 丁洪涛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声音放得更沉稳了些:“书记,关于政法委书记的人选,我考虑的是现任县公安局党委书记田嘉明同志。嘉明同志长期在公安战线工作,业务能力强,在打击犯罪、维护稳定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威信也比较高。由他进入县委常委,兼任政法委书记,有利于加强党对政法工作的领导,协调公检法司各家形成合力。” 听到这里,于伟正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但他没有立刻表态,而是用平和的语气问道:“田嘉明同志……我记得他主持县公安局工作有段时间了吧?为什么一直没有解决局长职务?是代表选举时遇到困难了?还是他本人在工作方法、群众基础方面存在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啊?” 丁洪涛早有准备,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解释的意味:“书记,情况是这样的。去年啊,我们东洪按照市委统一部署,集中开展专项整治工作,力度比较大。嘉明同志在执行县委决策时非常坚决,查处了一批案件,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无形中可能也得罪了部分干部和代表。所以啊,我们担心如果这次再强行提名他担任副县长,公安局长,恐怕……恐怕还会遇到类似的阻力。毕竟,副县长也是需要人大选举的。” 于伟正听完,沉默了片刻,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变得凝重起来:“洪涛同志啊,你这种担心,我可以理解。但是,我要提醒你几点啊。第一,你是县委书记,是市委派到东洪的‘班长’。组织上派你去,就是信任你有能力驾驭复杂局面,统领全局。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断力,相信组织作出的决定。第二啊,你要相信东洪县的广大干部群众,包括人大代表。他们都是经过组织考察、群众认可的同志,是有觉悟、有水平的。不能把他们预设为会毫无缘由地抵制组织意图的‘特殊群体’嘛。第三啊,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作为主要领导,既要坚持原则,敢于担当,也要善于工作,讲究方法。要在法律和政策的框架内,灵活运用规则,充分调动一切积极因素。有时候,工作做到位了,沟通充分了,看似复杂的局面往往就能迎刃而解。如果因为怕遇到阻力就畏首畏尾,不敢推动应该推动的干部,那反而会挫伤那些敢于坚持原则、踏实干事的同志的积极性,也不利于树立县委的权威。” 他看着丁洪涛若有所思的表情,继续说道:“田嘉明同志如果真如你所说,是因为执行县委决定、坚持原则而‘得罪’了人,那么县委更应该旗帜鲜明地支持他、保护他。这本身就是一种导向!当然,具体操作上可以更稳妥些。比如,提前与人大党组的同志充分沟通,向代表们实事求是地介绍候选人的情况和工作实绩,争取大家的理解和支持。我相信,只要我们的干部自身过得硬,出发点是为了工作,为了东洪的发展,绝大多数代表是会投赞成票的。” 丁洪涛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脸上露出受教的神情:“于书记,您这么一分析,我心里就透亮多了,也更有底气了!确实是我考虑问题不够全面,有点过于担心局部阻力了。您放心,回去后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进一步完善方案,做好沟通协调工作,坚决把市委的意图落实好。” 于伟正脸上露出笑意,语气也放缓了些:“这就对了嘛。洪涛啊,你刚去不久,有些顾虑是正常的。以后考虑问题,站位要更高一些,眼光要更远一些。还有啊,”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这个人事调整的初步设想,和朝阳同志、焦杨同志他们通过气没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丁洪涛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略有点尴尬地如实回答:“书记,这个……还只是我个人的一些初步想法。想着先来向您汇报,听听您的指示,还没来得及和朝阳县长、焦杨副书记他们详细商议。” 于伟正闻言,脸色稍稍严肃了一些,但也是知道丁洪涛刚刚担任县委书记不久,就带着些许包容说道:“洪涛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早就强调过,凡是涉及重要人事安排,县委班子内部,特别是书记、副书记、县长之间,必须要事先充分沟通,达成基本共识。这既是组织原则,也是工作方法。你想啊,如果你们班子内部意见都不统一,我怎么好提交市委常委会研究?就算我强行推动通过了,你们回去之后工作能顺畅吗?班长不是光杆司令,要学会尊重和倾听班子其他成员的意见,尤其是朝阳同志,他虽然是县长,政府口的一把手,但也是县委副书记,对党务工作同样负有重要责任。很多事情,你们事先商量透了,形成一致意见了,再到我这里来报,效果会好得多,推进起来也会顺利得多。” 他语重心长地看着丁洪涛:“就拿我来说,每次动议重要干部,哪一次不是先和庆合同志反复沟通,充分听取他的意见?有时候他提出不同看法,只要有一定道理,我都会认真考虑。一把手要有魄力,但也不能搞一言堂。团结出战斗力,团结也出干部啊!” 丁洪涛脸上有些发热,连忙诚恳地检讨:“于书记,您批评得对!这事是我考虑不周,程序上确有欠缺。我回去后,一定第一时间先和朝阳同志、焦杨同志沟通,争取形成统一意见后再正式向市委报告。” 于伟正见他的态度诚恳,便不再多说,点了点头:“好,有这个认识就好。人事问题先谈到这里。等你和朝阳、焦杨他们商量好了再说,今天的推荐啊,不算。 丁洪涛知道,还是自己在于伟正面前分量不够。 于伟正继续道: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省防汛抗旱指挥部刚发来的通报,近期平水河流域上游普降大雨,水位持续上涨,防汛形势陡然严峻起来。你们东洪是传统的泄洪区之一,虽然这些年堤防加固了不少,但绝不能麻痹大意。特别是你们那个平水河水库,还在建设当中,要特别注意施工安全,要确保万无一失。” 丁洪涛神色一凛,立刻表态:“请于书记放心!防汛是天大的事,我们一定高度重视。今天一早,朝阳同志就已经带着分管副县长和水利局的同志上堤巡查去了。我们一定会严格落实各项防汛责任制,加强值守,严密监控,确保安全度汛,绝不给市委添乱!” “嗯,”于伟正满意地点点头,“朝阳同志行动很快嘛。好,那就这样。回去后抓紧落实吧。” 丁洪涛站起身,恭敬地告辞:“好的,于书记,那我先回去了。谢谢您的指示!” 离开于伟正的办公室,丁洪涛坐进车里,对司机吩咐道:“回县里。”车子驶出市委大院,他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回味着于伟正刚才的每一句话,深感这位市委书记看问题的高度和深度确实不凡,自己需要学习和领悟的地方还有很多,但更多的是,自己在于伟正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有差距。 与此同时,在东洪县境的平水河大堤上,我正带着常务副县长曹伟兵、代管农业水利的副县长杨明瑞以及水利局局长韩冰等人,冒着头顶的烈日,徒步巡查堤防情况。 浑浊的河水裹挟着大量的泥沙和上游冲刷下来的杂草断枝,滔滔东去,水面明显比往日宽阔了许多,流速湍急,拍打着堤岸,发出沉闷的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河水特有的腥味。 曹伟兵指着汹涌的河水对我介绍道:“县长,看这水势和颜色,上游肯定是下了暴雨,而且雨量不小,把山上的泥沙都冲下来了。” 水利局局长韩冰是技术干部出身,扶了扶眼镜,补充道:“李县长,我们平水河是典型的季节性河流,水文特征非常明显。冬春季节常常断流,河床裸露。一到夏秋汛期,水量又集中暴涨,河面最宽处能超过一百米。这种骤涨骤落的水文特性,其实对堤防的破坏力更大。就像一个人啊,长期不喝水干渴突然暴饮,血管受不了。河床长期干旱,土质相对疏松些,突然遭遇大流量洪水猛烈冲刷,更容易出现险情。所以我们每年汛前都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进行加固和备汛。” 我仔细听着,目光扫视着脚下用大块石板砌护的堤坡和远处略显浑浊的宽阔河面,问道:“韩局长,你是专家,以你的判断,就目前这个水情,我们这段大堤的防洪能力怎么样?顶不顶得住?” 韩冰语气肯定地回答:“县长,请您放心。单就目前的水位和流量来看,虽然超过了历史同期,但距离我们的设防警戒水位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咱们这段堤防啊,自从多年前马关乡那处决口之后,县里是下了血本进行彻底整治的。您看这迎水坡,全部用条石和水泥勾缝硬化了,抗冲刷能力大大增强。堤身也多次加高培厚。按照设计标准,防御五十年一遇的洪水是有把握的。这些年我们每年都组织汛前检查、汛后维护,不敢有丝毫松懈啊。曹县长以前分管这块时,抓得特别实,基础打得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曹伟兵接过话头,带着几分感慨说:“是啊,县长。当年修这段堤,真是全县勒紧裤腰带,男女老少齐上阵。哪一段是哪个干部负责修的,用的什么材料,多高多厚,工程质量合不合格,档案室里都记得清清楚楚。谁要是出了问题,那是要倒查责任的!” 我点点头,对随行的县电视台记者示意了一下。摄影师立刻扛起机器,对准奔腾的河水和坚固的堤防拍摄起来。我早已习惯了在镜头前的工作状态,继续边走边看边询问。 巡查完一段重点堤防,我们一行人又驱车来到位于堤防保护范围内的马关乡政府。在简陋却收拾得干净的乡会议室里,我主持召开了一个临时的现场防汛工作会议。 亚男负责水利工作,汇报完乡里的基本防汛准备工作后,特意补充道:“县长,我们马关乡已经组织了300人的民兵预备队,也进行了演练,能应对一般的洪水!” 我点了点头,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半了,便对身边的曹伟兵和杨明瑞说:“伟兵县长,明瑞县长,我看今天的交流发言环节就省了吧,大家有什么具体困难和问题需要县里协调解决的,现在就直接提出来,我们现场能拍板的就现场定。” 马关乡乡长林小松是个黑瘦精干的中年人,他接口道:“李县长,目前主要的困难还是协调联动方面的。市里要求我们平水河水库要参与防洪调度,但水库大坝主体还在施工,库区清理也没完全完成,根本不具备蓄水条件,更别说调蓄洪峰了。这个情况,我们需要县里尽快正式行文,向市防指和水利局说明清楚,免得将来调度指令下来了我们执行不了,要承担责任。” 我转向水利局局长韩冰:“韩局长,这件事由你负责。今天下午就以县防指的名义,起草一个正式报告,把平水河水库工程的实际进度和目前无法承担防洪调蓄任务的实际情况写清楚,立即上报市水利局和防汛指挥部。一定要把话说在前头,备案留底,明确责任。” “好的,县长,散会后我马上落实!”韩冰立刻在本子上记录下来。 大家交流之后,便问道:“马关乡是咱们县的西瓜种植基地,这一块离乡政府有多远啊。” 副乡长李亚男说道:“县长,离的不远,只有2里路,下午是不是去看下我们的西瓜种植基地?” 听到李亚男提议去看看西瓜,我倒是来了些兴致,接口问道:“马关乡这边的西瓜,具体种了多少亩?” 李亚男立刻汇报道:“县长,目前全乡范围内推广种植的面积,加起来有五千多亩。” 我在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五千多亩集中连片的西瓜,规模确实不算小了。我点点头说道:“这个西瓜基地,是县里重点扶持的农业示范项目,省农业厅前期也给予了很大的技术支持和政策倾斜。这是我们东洪县调整农业产业结构、帮助农民增收致富的一个重要品牌,也是落实市委‘三化三基’战略,夯实农业基础的具体载体啊。”我略作沉吟,看了看手表和天色,“这样吧,如果下午时间安排得开,我看咱们就去西瓜基地实地看一看,现场了解了解情况,也听听瓜农们的实际想法。” 副县长曹伟兵继续补充道:“县长,我插一句啊。今天咱们原定的工作重点是督查防汛准备情况。之前排查出的那二十四处堤防隐患点,目前已经完成了十七处的处置工作,进度符合预期。但剩下的七处,情况相对复杂一些。其中有五处涉及到堤坝基础的加固,施工量和技术要求都比较高;还有两处是之前汛期水毁比较严重的堤段,需要进行大规模的加固。我的建议是,防汛这事关天大人命,宁可备而无用,不可用而无备。特别是应急物资的储备,像沙袋、石块、木桩这些,必须严格按照市里防汛指挥部最新下发的文件要求,足额储备到位,并且要存放在便于紧急调运的地点。这项工作,刻不容缓,我看还是应该优先保障。”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目光扫过在场几位年纪稍长的干部:“各位在座的同志,很多都是老东洪了,年纪大些的,都亲身经历过八五年那场大洪水吧?那真是惨痛的教训啊,洪水过后,咱们县整整五年都没完全缓过气来!所以我认为,在防汛保安这件大事上,无论投入多少人力、物力、财力,都是值得的,这既是对上级负责,更是对全县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负责!” 我认真听完曹伟兵的补充,表示认可:“伟兵同志考虑得很周全,提醒得非常及时。发现问题是好事情,关键是解决问题。平水河大堤的日常维护我们一直在做,但每次汛期都是对堤防工程最严格的检验,能暴露出平时发现不了的薄弱环节。关于这几处隐患的处置和应急物资的补充储备,就按照今天会议商定的意见和市里的文件要求,立刻行动起来。明瑞县长,”我看向分管农业和水利的副县长杨明瑞,“你牵头,会同水利局、财政局的同志,尽快根据今天的检查情况和实际需求,拿出一个详细的预算方案来。到底需要投入多少资金,才能把这些隐患点彻底整治到位,把应急物资储备充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杨明瑞接口道:“县长放心啊,韩冰局长他们是老水利了,专业上靠得住,拿个科学严谨的方案出来,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我初步预估啊,这笔费用,恐怕至少得在两百万到五百万这个区间内。” 我沉吟着,这笔钱确实不是小数目,县财政一向捉襟见肘。但一想到历史教训,以及堤外数万群众和万亩良田,心中的天平立刻倾斜了。“防汛投入,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一种保险。今年我们下决心投入,把基础打牢,工程做好了是可以管很多年的。若是为了省钱而心存侥幸,万一平水河真来了超标准的大洪水,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哭都来不及!”我下了决心,“好吧,尽快把这项资金的详细使用计划和预算方案整理出来,形成专项报告。我们争取在本周之内就召开县政府常务会议进行研究。常务会通过之后,我再正式向洪涛书记和县委常委会汇报。” 处理完防汛的事,我抬高了些声音对众人说:“同志们,省水利厅的刘乾坤副厅长,明天就要亲自带队到我们东洪县专题调研平水河的防汛准备工作。这是省厅对我们东洪防汛工作的重视和关心,更是对我们前期工作的一次重要检验。请大家务必高度重视起来,把迎接调研和做好平水河防汛工程,作为当前最紧迫、最重要的工作来抓,各项准备都要再过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散会之后,我们在马关乡政府的食堂简单用了工作餐。饭后,一行人到马关乡西瓜地里看了看。 七月的午后,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蒸腾出的热气。站在大堤上向远处望去,成片的西瓜田如同铺开的一大块碧绿绸缎,生机勃勃。 我踩着田埂走到地头,和一位正在把西瓜往拖拉机上装的老农聊了起来:“老乡,今年这瓜的收成怎么样啊?看着长势真不错。” 老农停下手中的活计,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满脸的汗水,但眉宇间也锁着一丝清晰的忧虑:“收成还行哩!比去年强!就是……就是这水看着有点吓人哩!一天一个涨头!幸亏咱这大堤这些年不断加高加固,看着还结实,心里头总算还有点底。就怕它再这么没日没夜地涨下去,万一淹了河边那些低洼地的瓜,或者来个倒灌,那损失可就大了!乡里村里都通知好几遍了,让俺们抓紧摘熟瓜,能抢回来多少是多少。” 我心情有些沉重,安慰了他几句,转身对林小松再三嘱咐:“乡里啊,一定要安排专人,做好抢收和应急转移的两手准备,确保万一有险情,人和财产都能最大限度得到安全。” 考察完瓜田,我们一行人乘车返回县里。到了县委大院下车时,常务副县长曹伟兵一边擦手,一边凑近我,压低声音说道:“县长,我这边还有个担心啊。咱们这又是修大堤又是储备防汛物资,几百万的资金说安排就安排了。可工业园区那边的道路建设资金,到现在还没完全落实。丁书记可是眼巴巴地盯着那条路呢,他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我明白曹伟兵的顾虑,摆了摆手道:“伟兵啊,这两笔资金的用途和性质完全不同嘛。防汛资金属于防灾减灾的保命钱,关系到社会稳定和人民安全,其优先性和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而且这笔钱本来就在我们年度的财政预算盘子里面,是早有规划的,动用起来名正言顺,没有任何问题。至于园区道路的建设资金,”我叹了口气,“我们也不是没努力,县里已经是竭尽全力在挤了,东拼西凑能拿出来的一百五十万早就到位了,加上市里明确承诺配套的两百万,总共三百五十万已经投入下去了,这一点,洪涛书记也是清楚的。” 时间转眼到了第二天。省水利厅副厅长刘乾坤、常务副市长王瑞凤等一行领导,准时抵达东洪县,开始对平水河大堤的防汛工作进行视察。刘乾坤副厅长身着白色短袖衬衣、深色西裤,梳着整齐的三七分头,戴着金丝眼镜,依然保持着以往那种儒雅谦和、风度翩翩的气度。 县委书记丁洪涛在光明区担任常务副区长时,刘乾坤正是当时的区委书记,两人非常熟悉。刘乾坤主动伸出手,热情地握着丁洪涛的手说道:“洪涛同志啊,听说你到东洪来主持工作,我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啊!由你和朝阳同志来领头,我对东洪县的防汛工作可就放心多了。东洪县是平水河流入东原市的第一站,是上游重要的屏障,你们这里把防汛的关口守好了,就等于为我们整个东原市的防汛工作赢得了主动,打好了第一场阻击战!” 丁洪涛连忙笑着回应:“刘厅长,您太抬爱了!正要找机会向您汇报工作呢,您这就亲自来指导了,感谢老领导对我们东洪县工作的重视,对我个人的关心和爱护啊!” 一行人沿着大堤仔细查看了几个关键点位的防汛准备情况,在大堤上听取了县里的专题汇报。刘乾坤副厅长转身对王瑞凤副市长说道:“瑞凤市长啊,通过今天的查看和听取汇报,我对东原市整体的防汛准备情况,心里算是有了个基本的底。不过,说实话,我最放心不下的,反而还是下游的光明区那段啊。”他指着堤外的河水,眉头微蹙,“看了东洪县石砌护坡和物资储备,再对比一下,我就更加担心光明区的堤防了。他们那段堤,基础多是沙土,堤身主要是黄土夯筑,迎水坡大部分都没有进行硬化护坡处理。在这种高水位、大流量的持续冲刷下,抗冲能力怎么样?会不会发生渗漏、管涌甚至垮塌?说句实在话,我心里是真没底啊。根据气象和水文部门最新的预测研判,平水河今年的汛情极不寻常,水位很可能远超历史记录。我对光明区当前的防汛能力和工程现状,非常担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王瑞凤副市长面色凝重地点头:“刘厅长,您的判断和我们市委政府的担忧是完全一致的。我们前期组织专家会商和现场勘查,也认为整个平水河东原段,当前最薄弱、风险最高的环节,就是光明区段。您看,像上游的曹河段、临平段,包括我们现在站的东洪段,大堤的牢固程度和防护标准,相对来说都要比光明区段好一些。” 丁洪涛作为曾经在光明区工作过的领导,对情况非常了解,他主动补充汇报:“王市长,刘厅长,我向两位领导汇报一下。光明区堤防基础相对薄弱,这里面有一些历史的原因和客观的因素。当然,刘厅长当年在光明区主政时,还是克服困难,投入了大量资金对重点险工险段进行了整修加固,特别是对城区内部的排涝管网进行了全面的疏浚和升级,去年光明区啊都没有发生内涝啊,成效是非常显着的。” 一行人边走边谈,来到了设置好的汇报展板前。展板共有四块,内容分别涵盖了平水河在东洪县境内的基本概况、东洪县针对本次汛期所采取的各项防汛备汛措施、平水河东洪县水库的运行调度方案以及东洪县新建水厂的供水保障情况。 常务副县长曹伟兵指着展板,详细汇报:“刘厅长,王市长,我们东洪县委县政府是高度重视此次防汛工作的。县里在财力非常紧张的情况下,依然计划拿出五百万元专项资金,用于防汛应急能力建设。我们打算在几处最为关键的险工险段和交通便利的地点,新建或加固一批防汛物资储备仓库,提前储备足量的沙袋、石块、铁丝网等抢险物资。确保一旦发生险情,我们的抢险队伍不是赤手空拳上阵,而是有充足的物资保障和专业装备可供调用,能够拉得出、冲得上、守得住。” 刘乾坤副厅长听完汇报,微微点头,对侧后方的丁洪涛和我说道:“丁书记,李县长,你们东洪县能在大灾之前,有这样的预见性,能拿出五百万真金白银投入到防汛基础建设上,这充分说明你们是从历史教训中汲取了经验,是对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极端负责的表现,很有魄力,也很了不起!如果沿河各个县区都能像你们这样高度重视,舍得投入,防范未然,那我这个水利厅长,心里的底气可就足多了,日子也好过多了!” 将刘乾坤副厅长、王瑞凤副市长一行送走之后,我和县委书记丁洪涛同乘一辆车返回县委大院。车内空调吹出丝丝凉风,顿时感觉浑身清爽了起来。 丁洪涛身体微微后靠,打破了沉默,语气显得随意而自然:“朝阳啊,昨天我去了一趟市委,向于伟正书记汇报工作。”他顿了顿,侧过头来看我,“伟正书记对当前的防汛工作高度重视,特别是对我们东洪县,反复强调,我们作为平水河流入东原市的第一县,是上游重要的屏障和关口,守土有责,这个‘关口’必须得万无一失地守好、守住。” 我立刻点头回应:“书记,请您放心,县政府这边,包括水利局和各乡镇,都已经动员起来了,各项预案、物资、人员基本上都落实到位了。大家的思想弦都绷得很紧,做了比较充分的准备。” 丁洪涛“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手指轻轻在膝盖上敲了敲,话锋随即微妙地一转,语气依旧平和,但内容却沉了几分:“准备工作确实看得出是下了功夫的。不过,朝阳啊,”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今天听曹伟兵县长向刘厅长汇报时提到,县里已经筹集了五百万资金,专项用于大堤加固和防汛应急。这个事情……具体的筹备情况,我怎么好像之前不太清楚啊?” 我心里微微一怔,但面上不动声色,用解释的语气说道:“哦,书记,是这么个情况。这五百万,目前还只是一个初步的计划投入数额。这笔费用呢,年初做财政预算的时候,确实是考虑到了大型防汛工程的可能需求,在水利专项资金的大盘子里面是预留了空间的,有预算依据。所以,曹伟兵同志今天在会上这样汇报,从资金存在的角度讲,大体上是符合实际情况的。” “大体上符合情况?”丁洪涛重复了一句,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分明是说给我听:“朝阳同志啊,咱们县里出台的财经管理办法和常委会议事规则,白纸黑字写得清楚,重大资金使用,额度超过一百万元的,是需要提交县委常委会集体研究决定的。这件事,到目前为止,似乎还没有来得及上会讨论吧?”他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我,“这常委会还没开,决议还没形成,曹伟兵就在上级领导面前把这五百万的盘子给汇报出去了?我看,这个程序,是不是显得有点仓促了,有点不太妥当啊?” 他停顿了一下,给我留出反应的时间,然后才继续缓缓说道:“曹伟兵同志就能百分之百地确定,县委常委会一定会顺利通过这个议题吗?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是我们开展工作的重要法宝,先民主,后集中,个别酝酿,会议决定。这个组织原则和政治规矩,任何时候都不能模糊,不能打折扣。我认为,伟兵同志在这个问题上,可能还需要进一步加强学习,深化理解,时刻绷紧程序这根弦哪。” 喜欢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请大家收藏:()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07章 丁洪涛动议干部,李尚武负责指挥 在返程的汽车上,我和县委书记丁洪涛坐在一起,我立刻听出了丁洪涛这番话的弦外之音。 于书记表面上是在批评常务副县长曹伟兵同志汇报工作不讲程序、不懂规矩,但更深一层的意思,显然是指向了我这个县长。 作为县政府主要领导,我对副手在重要场合的发言负有审核把关的责任,更不用说涉及数百万资金安排的重大事项,没有经过县委主要领导点头和必要的组织程序,就向上级汇报,这确实容易授人以柄,也反映出在遵守民主集中制原则方面存在疏漏。 这个是于书记用一种非常含蓄但又极其明确的方式,强调县委的权威和集体领导。 我语气诚恳地回应:"丁书记,您提醒得很及时。伟兵同志今天在会上汇报五百万防汛资金的事,确实是我事先没有把好关。这笔资金虽然年初在财政预算中有过预留考虑,但具体的动用程序和额度审批,确实应该先提交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这是我的疏忽,今后一定注意改进工作方法,严格执行议事规则和决策程序。" 丁洪涛脸上露出颇为大气的笑容,摆摆手说:"朝阳同志啊,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嘛,你到东洪工作时间长,情况熟,抓政府工作又具体,难免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咱们搭班子,就是要互相提醒、互相补台嘛。我只是觉得,在这个问题上,咱们还是要格外慎重。毕竟防汛资金关系到全县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更要做到程序完备、手续规范。" "您说得对,"我接口道,"回去后我就让财政局和水利局抓紧准备详细方案,尽快提请常委会审议。" 车子平稳地驶入县委大院,停在了办公区前。我们先后下车,丁洪涛并没有立刻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对我说道:"朝阳,要是这会儿不忙的话,到我办公室坐一下?关于防汛的后续工作,还有几件事,咱们再简单碰个头。" "好的,书记。"我点头应道,跟着他走进了县委书记办公室。 办公室布置得整洁有序,靠墙的书柜里摆满了马列着作和些许的散乱书籍。我们在靠窗的沙发上落座。丁洪涛很客气地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两支"红塔山",递给我一支。我接过烟,拿出火柴,先探身给他点上,然后才点燃自己的。 丁洪涛深深吸了一口烟,让青灰色的烟雾缓缓吐出,似乎在借着这个动作斟酌词句。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朝阳啊,昨天于伟正书记除了强调防汛,还特别关切地问起了我们县的班子建设和干部队伍情况啊。"他站起身推开窗户之后又缓缓落座,"书记的谈话给我很多启发,特别是强调,一个班子的战斗力,关键看团结啊。主要领导之间,更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你是东洪县的老人了,"他看着我,目光显得很诚恳,"对县里的情况熟,干部熟,基础熟,以后工作中,我有什么考虑不周、了解不透的地方,你这个老弟可不能袖手旁观,得多提醒、多帮衬啊。" 我连忙说:"丁书记,您这话言重了,太客气了。县政府的工作就是在县委的直接领导下开展的,这是我的本分。我一定摆正位置,坚决维护县委的权威,不折不扣地落实好县委的各项决策部署,特别是您和常委会定下的事情。" 丁洪涛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又摆了摆手:"好,朝阳,你有这个态度,我就放心了。具体政府那边的日常事务,你大胆放手去抓,我肯定充分信任,全力支持,不会干预过多。不过呢,"他话锋再次微妙地一转,声音压低了一些,"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了解,我感觉咱们县里有些关键岗位的干部力量,似乎还没有完全调动起来,配置上可能还有优化的空间。比如,县委组织部和政法委这两个重要部门的主要领导岗位,很重要啊。选好人、用对人,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组织的效能。我的想法是,是不是可以考虑尽快把这两个岗位的合适人选确定下来,让他们更好地发挥作用?我准备就这个问题,先和你充分沟通酝酿,形成一个比较成熟的方案后,正式向于伟正书记做个汇报。于书记对我们东洪的班子建设是非常关心和支持的,我相信只要我们俩意见一致,方案稳妥,于书记一定会支持的。" 我听着于书记这番话,是在商量人事安排,但实则是在进一步巩固县委书记在人事问题上的主导权,并且巧妙地将于伟正书记这面大旗立在了身后。防汛资金汇报程序上的小小敲打,与此刻关于关键岗位人事安排的"通气",一收一放,一张一弛,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我心里暗道丁洪涛不愧是在光明区担任过常务副区长的。倒是充分展现了一位成熟领导干部的政治手腕和谈话艺术。 既然丁书记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自然不好再去回避。我直言说道:"丁书记,您说得对,班子配备确实很重要。不知道您心目中是否有合适的人选考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丁洪涛沉吟片刻,说道:"人选嘛,都是咱们自己的同志,咱们两个是外来干部,其他人啊最好是本土干部了。先说说政法委书记吧,我觉得公安局的党组书记田嘉明同志比较合适。田嘉明同志到东洪工作的时间也不短了,以党委书记的身份主持公安局的工作,这本身就是一种临时性的状态,不能作为长久的模式。所以啊,我也给于伟正书记进行过汇报,于书记原则上同意,由田嘉明同志出任这个政法委书记。" 他顿了顿,观察了下我的反应,继续说道:"至于副县长和公安局局长,这次选举恐怕就不宜进行了。毕竟县里面年前才刚刚开过人代会,我对人大代表的情况还不完全了解,贸然提名到县人代会上,我又担心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我的建议是,让田嘉明同志直接出任政法委书记,兼任公安局党组书记,至于公安局局长和副县长,下一步看情况再说。" 我知道田嘉明本身是有一些问题的,但是东洪治安形势复杂,换一个东洪本地人上去我不放心,从外地再来一个公安局长,除了市局的孙茂安我比较认可之外,其他人我认为暂时还镇不住东洪县。如今,田嘉明将东洪公安已经带出来了,连续三个季度东洪公安的排名持续上升,并且在连续两个县发生了恶性的持枪抢劫案之后,东洪县仍然是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上级对公安局的评价也逐步在提升。 我表态说道:"书记让田嘉明出任政法委书记,我个人没有太大意见。我服从县委决定。" 丁洪涛听完之后,笑了笑说道:"哎呀,朝阳同志,嘉明同志能到东洪县来工作,肯定是奔着你来的呀,你们这个老乡,你们平安县干部在整个东原,那都是有赫赫威名的呀。包括市局的张市长,李市长,还有郑红旗市长这三个同志,这还不算咱们组织部的学武部长。可都是平安系干部出身啊。" 我已经听到了不少关于于伟正书记对山头主义的批评,我也明白这种山头主义并不是一件好事情,我马上反驳说道:"丁书记,这个话我可不敢认同啊。咱们东洪县的干部,个个都是党组织选拔任用的干部,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平安县的干部嘛。" 丁洪涛笑笑,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转而说道:"另一个岗位,县委组织部长。我想啊,焦杨同志现在还是兼任着组织部长,从干部使用的角度来讲,这实在是有些浪费名额了。所以我的意见是让焦杨同志辞去组织部部长职务,由县委办主任吕连群同志来出任组织部部长。" 丁洪涛继续说道:"朝阳同志,这个是我给于伟正书记也通过气的方案,于书记也很认可。吕连群同志曾经代管过一段时间的组织部,对组织工作很熟悉。这个吕连群同志开展组织工作呀,应该是得心应手的。" 我心里暗道这丁洪涛张口于伟正书记闭口于伟正书记,时时刻刻拿着于伟正书记来做虎皮扯大旗,但是以我对一个市委书记的了解,自然不会太过关心一个县里的副职领导班子配备。我马上说道:"书记啊,这件事情我还是有一些自己的意见。首先我并不是完全不赞同您的提议,焦杨同志担任县委副书记,主抓群团人事工作,我没有任何意见,也支持书记您的建议。但是让吕连群同志出任组织部部长,这一点我认为不妥。" 我也观察了下丁洪涛的表情,见他神色如常,便继续说道:"原因也不复杂。在之前东洪县石油公司划转改革过程中,吕连群同志是犯过错误的,虽然这个问题不是原则性错误,但也受到了牵连。而且如今的吕连群同志处分在身,如果我们这个时候把吕连群同志放到组织部部长的位置上,我个人认为是不合适的。所以组织部部长人选,我认为不够成熟。书记,实在抱歉,关于这个吕连群的使用问题上,我实在不敢苟同啊。" 丁洪涛脸上的笑容淡淡消失,转而略显郑重起来。他无意识地拍了两下自己的大腿,声音不大不小,说道:"朝阳啊,我认为吕连群同志是东洪本地人,对东洪的干部情况很熟悉,他成为组织部长,能方便我们更好的推动干部管理工作嘛。这一点我还是要坚持自己的意见呀。" 我说:"书记,您坚持自己的意见,在这一点上我也要坚持自己的意见。这个还请您多多谅解。" 丁洪涛看我没有退让的意思,反而笑几声,说道:"哎呀,这件事啊。我看干脆这样吧。放一放,搁置争议,成熟一个,调整一个。关于田嘉明的问题,我看要提上日程。在下次的常委会上,我看可以讨论。" 我说道:"呃,书记,正好也有几个议题需要上常委会。" 丁洪涛说道:"哎呀,这样吧,你把议题拿出来,我先研究。研究完了之后,我认为条件成熟的就上常委会,我认为条件不够成熟的,咱们就再放一放。" 丁洪涛三言两语就展现了县委书记对县委常委会的绝对权威领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回到办公室之后,刚刚坐下,县纪委书记苏清舟就敲门进来。 苏清舟进门后说道:"县长,方不方便?我有点事情想向您汇报。" 我说道:"苏书记,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 苏清舟说道:"是这样,县长,我现在听到一些个别同志反映的问题,向您来做个汇报。" 我马上问到:"苏书记啊,有话就直说。" 苏清舟说道:"是这样啊,没有任何正式的举报,只是听到一些闲言碎语,我们随便聊聊。现在有一些声音县委统战部长,城关镇的党委书记向建民同志在城关镇工作上有些问题。" 我听到是向建民心里有些着急,但面上还是十分沉稳,说道:"工作上有些问题是什么意思啊?苏书记,你也是当过兵的人,怎么说起话来变得扭扭捏捏了?" 苏清舟当然知道向建民的背景和关系。作为市委书记钟毅曾经的秘书,作为副市长、公安局长李尚武的女婿,向建民的身份太过特殊了。 苏清舟说道:"是这样啊县长,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我们听到一些干部在反映向建民在城关镇收受贿赂,金额不小啊。" 我听到之后说道:"什么?向建民收受贿赂?苏书记,听谁说的?这不可能吧。" 苏清舟说道:"县长,您看您说话都没有底气。我们当领导的不可能保证另外一个人在经济上不犯错误。" 我说道:"是啊,这个确实不好保证啊,消息来源可靠吗?" 苏清舟点了点头说道:"有名有姓啊,据说是从公安系统那边传出来的声音。但是我们没有和当事人见面的打算,毕竟现在这只是小道消息在传,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也没有任何的举报。" 我说道:"公安系统?公安系统什么人在传?" 苏清舟想了想就主动汇报说道:"县长是这样,公安局有个叫陈大年的,在外面散播消息说他给了向建民块钱,然后呢,田嘉明就安排他担任集资房建设的项目办主任。还说这个向建民能量很大,收钱之后也办事,把他们家一个犯事的兄弟从刑事追责调整为了劳动教养。劳动教养嘛,毕竟不是刑罚。" 听到这里,我感觉这些事情倒是有鼻子有眼啊,心里感到难道向建民这么经受不住考验,在这么小的问题上都能在阴沟里翻船? 我说道:"这个事情都有谁知道?" 苏清舟说道:"县长啊,这只是我在下面调研的时候,有干部以个人名义给我闲聊说起的。这事不算正式的举报,我们纪委也不可能因为谁几句话就采取立案措施。那样的话,纪委机关行政成本太高了。" 我随即说道:"这样吧,向建民现在还在省委党校学习,你方便的时候还是给他打个电话,算是做个提醒。有这种情况的话,还是让他积极地向组织说明情况。" 说完之后,我又补充说道:"不过苏书记,我也给你交个底,对向建民同志的人品和素质,我是充分信任的。这个同志是钟毅书记亲自调教带出来的干部,我认为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苏清舟自然保持着纪委书记的谨慎,只是笑了笑说:"朝阳县长,你把话说得太绝对了。魏昌全,不还是周鸿基书记带出来的秘书吗?现在不是一样,涉案四百多万,给党和国家造成了极为严重的恶劣影响吗?" 我知道苏清舟前几天被抽调去办案去了。虽然苏清舟从来没有说我办的是什么案子,但我心里清楚,能抽调一个县的纪委书记亲自参与办案,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和敏感性可想而知。我能够想到的就是魏昌全的事儿。 我点点头,说道:"苏书记这样吧,还是按我刚才说的办,先电话提醒,直接询问。算是以朋友的身份了解情况。然后呢,于书记那边就先不要汇报,毕竟这事八字也没有一撇,我看呀,八成也是造谣。" 交代完之后,我心里想着是时候该把田嘉明叫过来敲打一番了。 送走苏清舟后,我让办公室主任韩俊通知田嘉明来我办公室一趟。 临近下班的时间,田嘉明就赶到了。他穿着一身警服,显得精神抖擞,但眉宇间似乎带着一丝疲惫。 "县长,您找我?"田嘉明进门后恭敬地问道。 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嘉明同志。" 等他坐下后,我直接切入正题:"嘉明啊,最近听到一些关于你们公安局的传闻,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啊。" 田嘉明神色一凛,立即坐直了身子:"县长请讲,我一定如实汇报。" 我沉吟片刻,说道:"听说陈大年在外面散布一些关于向建民同志的言论,说什么送钱办事之类的……。这些事你听说过吗?" 田嘉明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说道:"县长,这件事我还不清楚,不应该啊,陈大年怎么会认识向书记。陈大年这个人啊,平时是有些不太靠谱,喜欢吹牛说大话。但是县长啊,关于他向建民书记行贿的说法,我看纯属无稽之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向前挪了挪板凳,继续说道:"至于说他兄弟的事情,妈的,就是偷王建广东西的那个惯犯,当初还找了我,我没搭理他,县长,您忘了,是您亲自批示劳动教养三年嘛,根本不存在什么从刑事追责改为劳动教养的特殊照顾。这些事情都是有案可查的。" 我心里暗道,看来这个陈大年,是有些不着边际,我注视着田嘉明,缓缓说道:"嘉明啊,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现在主持公安局工作,下一步啊,可能要担任更重要的职务,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定要注意影响。对于一些喜欢搬弄是非的人,该管教的要管教,该处理的要处理,不能任由他们败坏公安机关的形象,更不能影响到全县的工作大局。" 田嘉明连连点头:"县长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回去后我就找陈大年谈话,如果确实是他造谣生事,一定严肃处理。" 我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些:"另外,关于你们局里集资房建设的事情,你们公安局要要慎重选择项目负责人,明白我的意思嘛!" "明白,县长。我们一定严格按照规定办事。"田嘉明郑重承诺。 时间到了第二天在市委大院里。省水利厅副厅长刘乾坤组织召开了平水河防汛工程专题工作调研会。市委小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坐满了市县两级的干部。随行的马处长通报了检查中发现的问题,他翻开厚厚的检查报告,语气平稳地说道:"之前说到啊,我们对平水河的防汛工程进行了拉网式的检查。从检查情况来看,东原市对防汛工程和防汛工作是高度重视的,各县区特别是东洪县和曹河县在防汛工作上做了大量扎实有效的工作。特别是在河堤加固与应急处置方面,都提前做了充分的准备。" 马处长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是也可以看到,光明区的堤防工程现场管理较为混乱,组织不够有力,动员不够有效,施工现场效率不高。具体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施工机械调配不合理,存在窝工现象;二是劳动力组织松散,各施工段进度不平衡;三是技术指导不到位,部分堤段加固标准不统一。" 马处长通报完情况之后,刘乾坤副厅长接过话头,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扫过全场,面色微笑的说道:"瑞凤市长,各位同志,刚才马处长的通报啊,这些问题不是批评,而是排查出的一些薄弱环节,需要咱们市里面以解决问题的态度尽快去解决。我着重提一点,光明区的行动虽然迟缓,但是重视程度还是够的,动员了1万多群众上堤加固,这个积极性值得肯定。" 市政府党组成员、光明区委书记常云超立即补充汇报,他脸上带着诚恳的表情:"乾坤厅长是我们水利厅的领导,也是我们光明区的老书记,对我们光明区一直厚爱有加。我们光明区除了动员了1万2000多名群众之外,还调配了400多台机械,争取对全区17公里的河堤进行重新加固。刚刚马处长的指示非常到位,我们确实存在现场管理混乱、调度不力的问题。这充分暴露出我们光明区的组织领导能力还有很大差距。" 刘乾坤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云超同志说到了关键。别说指挥1万2000人,就是指挥120个人,也会遇到各种问题。我们都是当过领导的,都知道带队伍难啊。要想让这1万2000多名群众相互配合,发挥最大的工作效率,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这个领导者,我认为应该有很强的组织协调能力,有很强的个人魄力和指挥能力啊。" 刘乾坤说着,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加重了语气:"这个工程不是四平八稳的工程,是防汛工程。防汛工程讲的就是时间和效率,同时也要讲质量。大家都知道新修建的堤坝和以前的堤坝牢固程度是不一样的。新修建的堤坝土质比较松软,耐冲刷度远远不足已经夯实的老旧堤坝。我说这个话的意思是,留给大家的时间不多了,市里面必须马上做出决断,加强对现场施工的指导。这是抢险啊,不是一般的工程。" 王瑞凤副市长沉吟片刻,坦诚地笑着说道:"刘厅长,实不相瞒,让我搞些机关工作,我能干;让我搞些组织协调工作,我也能干。但是让我修大堤、修路修桥,说实话,我没有这个工作经验,没有这个工作履历,所以我不敢打这个包票啊。" 刘乾坤微微一笑,提示道:"瑞凤市长,东原本身就有一个擅长组织的大将嘛。那就是你们市公安局李尚武局长。我对李尚武非常熟悉,他以前组织过几次大的工程,修河筑堤、平安县的建设都是他在前头指挥。只是他现在是公安局局长,不知道干这项工作还方不方便?" 王瑞凤副市长立即表态:"有什么不方便的?李尚武同志本身就是我们东原市防汛抗旱指挥部的副总指挥嘛。没问题,没有任何问题。" 王瑞凤说的没错,东原大堤饱受水患影响,几乎每隔几年都要发生灾难性的洪水,包括去年的华东水灾,东原部分区县都受了些许的影响,水旱灾害就是东原的心头大患,每年花费在防汛抗洪上的资金都是以亿为单位,从上到下也成立了防汛抗洪指挥部。而正是众志成城的应对自然灾害的过程,也成就了伟大而不屈的精神,东原市防汛抗洪指挥部的指挥长是于伟正和张庆合,市里面几个副市长和各区县的党政一把手都是指挥部成员,而几个副市长都是副总指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散会之后,副市长王瑞凤专程安排秘书将李尚武请了过来。李尚武来到王瑞凤副市长的办公室,很自然地问道:"王市长,什么事?" 王瑞凤将会议情况简要介绍后,郑重说道:"尚武同志,这是于书记亲自点的你的将。今年平水河防汛形势十分严峻复杂,省上的专家根据风云二号卫星的研判和往年历史的水文资料分析,今年7月下旬,华北、华东地区都将迎来极为严重的水灾。去年华东水灾造成的影响和损失十分惨痛啊!所以平水河的防汛工程对于整个东原省来讲都至关重要。咱们整个东原最重要的这条河就是平水河。" 李尚武立即表态:"王市长,您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全力以赴。" 王瑞凤副市长说道:"刚刚我和庆合市长、伟正书记商量之后,认为由您来统筹整个平水河的堤防修建工作,由你负责指挥,市里面各县区全权听从你的号令。沿河的几个县必须交由市里来统一指挥了,不然的话,无论哪个县出现决堤,损失的都是咱们东原啊。" 李尚武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请瑞凤市长放心,我现在马上到平水河大堤上去看一看,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尽快把工作重心投入到防汛工程上去。" 与此同时,在东洪县委大楼里,县委办主任吕连群将拟上常委会讨论的议题整理好,送到了县委书记丁洪涛办公室。要上常委会讨论,必须要经过县委书记点头,这是规矩。 丁洪涛拿过吕连群手中的上会资料,翻看了几页之后,目光停留在"平水河大堤防汛工程"这个议题上。他沉吟片刻,用手指点着文件说道:"500万的资金修大堤?太多了吧。难道平时没有修没有管吗?上次曹伟兵县长汇报的时候就已经点出来了,东洪的大堤可以防50年一遇的洪水。怎么真要来洪水的时候还要拿500万上去?那不等于承认平时的工作干得不扎实吗?" 丁洪涛拿起钢笔,拔开笔帽,在500万的数字上虚划了两下,最后下笔将500万直接改成了250万。他边写边说:"先给他们批250万。不然的话,一次性批500万,到时候万一没有什么洪水,这钱都打了水漂。我印象中去年喊防汛的口号喊得比今年还响,到最后雨也没下在东原嘛!受灾的是华东地区部分县市,不是咱们东原地区。" 吕连群站在一旁,连忙附和道:"是啊,书记说得对。有些同志攥着钱袋子,就觉得钱是他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想花多少就花多少,完全没有一个统筹规划。" 吕连群这话正好迎合了丁洪涛的想法。丁洪涛虽然心里明白吕连群这样的人实属令人不齿的小人,但他也知道,干工作只用君子就干不出成绩。无论好人坏人,领导喜欢的始终是听话的人。丁洪涛内心颇为满意,点头说道:"老吕啊,你这个人什么都好,但是我就是搞不懂你是怎么得罪人的?" 吕连群听到县委书记说自己得罪人,马上问道:"书记,您说得罪人是什么意思啊?" 丁洪涛整了整脖子中的领带,说道:"是这样啊,我为了加强党对组织工作的领导,考虑到你曾经担任过组织部部长,也是个老组工干部了。结果你也没什么面子啊,我本来打算让你担任东洪县组织部长,但是从目前来看,基本上没有可能。有的同志反对你担任组织部长,阻力很大呀。" 吕连群马上追问:"书记您不用说,我也知道是谁。他们总觉得我这个人给他们汇报少了,总觉得在李泰峰同志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我没给他们面子。现在到了您这里给我上点眼药,我觉得很正常。我没有任何问题,就算在县委办主任位置上也能把工作干好。" 丁洪涛摆摆手:"哎呀,也不可能一辈子只干县委办主任吧?你的年龄比我还要大,我总不能老是让你给我做服务工作,我这个心里过意不去。所以组织部长还是你来当。如果这件事情都办不好,我这个县委书记干起来也没有什么意思。" 吕连群听到这话,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谨慎地说道:"书记,组织部长这个位置很关键啊,既然有人反对,那就继续让焦杨副书记继续兼任,等条件成熟了再说嘛!" 丁洪涛摇摇头:"不能再等了啊。现在县委班子配备不齐,很多工作都受到影响。我已经和于书记通过气,于书记原则上同意我的建议。下一步就是要上常委会研究,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说到这里,丁洪涛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对了,关于那250万防汛资金的事,你一会儿去跟朝阳县长通个气,就说这是我的意见。如果他有不同看法,让他直接来找我。" 吕连群连忙点头:"好的书记,我这就去办。" 看着吕连群离开的背影,丁洪涛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想着自己作为县委书记,权力啊,是斗争出来的,自己也必须在各种利益和关系中找到平衡点,既要推动工作,又要掌控大局。这其中的分寸拿捏,考手艺啊。 喜欢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请大家收藏:()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