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我成了富圈香饽饽》 第1章 被绿 “诶,今天是个好日子,终于拿下玥姐这个大单了!” 今天陈飞谈成了一个大项目,领导特意让他休息半天,于是陈飞想着今天有空,晚上可以带着女朋友去外面逛逛了。 这段时间一直忙工作,都没时间陪女朋友了。 然而当陈飞打开自己出租屋门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怒火中烧。 陈飞跟女朋友都没什么钱,所以租的屋子很小,门口便能看到卧室。 床榻上,女友赵丽敞着衣裳,半遮半掩,白皙的肩膀还留有一道红印。 看到门口的陈飞,赵丽一下子从床上崩了起来,神色慌乱,她颤巍巍的开口道,“陈飞,你这时候不是在上班吗?怎么回来了?” 这时候,浴室传来水声,格外刺耳。 下一刻,陈飞就明白了一切。 陈飞往浴室冲去,一脚就踹在浴室门上,嘭的一下,门直接开了。 “陈飞!你住手!” 赵丽连忙跳下床,往陈飞扑来。 此时的赵丽,身穿一身白丝镂空情趣装,半边肩带都落了下来,可谓风光大泄。 陈飞冷笑一声,“赵丽,你可太要脸了。” 自己从来都没见过赵丽如此穿搭,可如今却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了,顿时,心中的怒火更加猛烈。 而浴室内的男人则是一脸震惊,但下一刻他连忙遮挡自己,语气讨好道,“兄弟,别冲动,文明社会,有话好好说。” 见陈飞还算冷静,他连忙扯过浴巾遮住自己,走了出来。 “原来是你。” 陈飞愣了一下,这男人自己见过几次。 自己有个客户,是一个富婆来着,名叫楚燕萍。 这个男人是那个富婆身边一直跟着的家伙,有很多次外出办公谈合同,陈飞都见到了,两个人关系似乎很近,但具体是什么关系,倒是不清楚。 而楚燕萍正是自己接下来要拿下的富婆客户。 赵丽深吸一口气,提了提肩带,“陈飞,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不解释了,我跟楚石已经在一起了。” 赵丽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平淡,没有露出几分愧疚。 陈飞冷笑道,“原来这四年所谓的双向奔赴,也仅仅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但是你应该知道,我要的东西,给你努力几年你都给不了我。” “你自己想想,我们毕业这么久了,我们一共赚了多少钱?” “以你的能力,别说是在这寸土寸金的大城市买房了,就算是我们结婚,你都没有钱!” 赵丽叹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语气。 “我也没办法,总不能让我守着这看不见的希望,去陪你吃苦吧?” 说到这里,赵丽柔弱的看了眼楚石,“我跟着石哥,仅仅是这段时间,就拿到比你一年工资还多的钱,而且他说了,他会在这里给我买栋房子。” 陈飞伸出手,指了指脸,“所以,你就为了这个,连脸皮都丢地上了?” 随后陈飞再将手指对准赵丽身上穿的白丝情趣服。 “怎么了?”楚石走了过来,揽住了赵丽的肩膀,“这衣服是我买给丽丽的,怎么样?没见过吧?” “见你母!” 陈飞抡着拳头就朝楚石打了过去,然而楚石早已准备,抄起一旁的小凳子,就往陈飞头上砸去,毫不留手。 一瞬间,陈飞倒下了,头上鲜血直流。 楚石哈哈大笑起来,“绿毛龟,刚刚就是在这床上把你女友给睡了,你能怎么样?是不是很气啊?你是不知道,你的女友有多主动……” 赵丽看着倒地的陈飞,眼中露出一丝不屑,她淡淡开口道,“这房子已经被石哥买下来,现在,你要滚出去了。” 楚石笑了笑,将赵丽搂在怀中,“这房子以后是我的了,你那点租金,房主会退给你的。” “也别说我绝情,给你一个下午的时间,把东西收拾干净,然后滚出去吧,以后这里就是我跟丽丽快活的地方咯。” “啧啧,你这屋待着还挺舒服的,而且空间不大,想想都觉得刺激……” 楚石的言语中,带着浓浓的挑衅。 赵丽一手捂住脸,一手推了推楚石,“石哥,讨厌啦,这样说怪难为情的……” 楚石笑嘻嘻的捏了捏赵丽,随后转过头对陈飞说道,“记住了,晚上之前滚出去。” “不然的话,你就等着失业吧。” “我妈可是你们公司的大客户,只要我妈一句话,你就得失业滚蛋!” 然而此时坐在地上,捂着头的陈飞却是灵光一闪。 前几次见到楚燕萍,她身后都跟着这个楚石,原来他们是母子啊…… “走吧,丽丽,我们出去吃饭,晚上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楚石一脸猥琐的说道。 赵丽俏脸一红,“嗯好,我们走吧。” 楚石也不再纠缠,等赵丽稍稍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 看着两人的离去,陈飞原本难看的脸色逐渐放松,身上气息也恢复平静,只不过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陈飞头上的鲜血已经止住,但他没有擦去,只是平淡的站起身。 原来,楚燕萍是你的妈,这下可巧了。 自己当然是生气的,但生气解决不了问题,也报不了仇。 但自己,肯定会报仇的! 陈飞简单的处理了自己的伤口,随后便收拾了一下,提着个行李箱就离开了出租屋。 因为就在刚刚,房东将租金连带违约金都发给自己了,交谈中,房东的言语带着歉意。 只不过陈飞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人家房东要赚钱嘛,不寒碜。 既然这房子已经被买下,那自己肯定要走了。 马路边,一时间,陈飞有些迷茫。 不过身上有房东退的租金和违约金,倒也不至于找不到住所。 很快,陈飞就找到一个比较便宜的出租屋,反正一个人住,小点就小点吧。 当陈飞收拾完东西后,天已经暗了下去。 正当陈飞想出门找点东西吃的时候,电话突然响起。 手机上显示出两个字,杨玥。 杨玥便是陈飞今天刚谈好的客户,是一个富婆来着。 这时候打电话来干嘛?不会是合同有问题吧? 当电话接通的时候,一个娇柔悦耳的声音响起。 “陈飞,有空吗?过来接我一下。” 第2章 富婆姐姐 海城的金牌酒吧,海悦酒吧中。 一个长相艳丽,面容姣好的女子正握着手中酒杯,眼神迷离。 突然她眼前一黑,一个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她痴痴笑着道,“陈飞啊,麻烦你接一下姐了……” “玥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啊?” 陈飞环顾四周,发现杨玥仅仅是一个人来这里喝酒而已。 杨玥闭上眼睛,伸手拉住陈飞的手臂,嘟着嘴巴,“姐今天不开心嘛,就想喝一点咯,呃……” 杨玥突然弯下身子,像是要吐了似的,只不过最终还是没能吐出来。 陈飞皱了皱眉,“诶,玥姐,我带你回家吧,你家在哪里?” “嘿嘿,我家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呃……”杨玥突然笑了起来。 “来!把这杯酒喝完,陪姐喝点。” 说罢,杨玥就硬把酒杯往陈飞嘴边凑,陈飞一时推托不下,就喝了一口应付一下。 陈飞轻叹一声,醉酒的女人,有点烦了。 随后,陈飞将杨玥拉起,准备带她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一旁卡座上,两个男子脸色一黑,站起身来,拦住了陈飞。 “你们这是?”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冷声道,“小子,先来后到懂不懂?她是我们的猎物。” 说罢就伸手想要抓住陈飞身旁的杨玥,顿时陈飞就明白了,这两个家伙,就是酒吧中那种喜欢“捡尸”的东西。 陈飞冷哼一声,一手探出,将那男子的手甩开,“我是她的朋友。” 两个男子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两个人就朝陈飞包了过来。 见讲不通,陈飞也不废话,仅仅是伸出双指,电光火石间在两个男子身上点了几下,一瞬间,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直接倒地不起。 陈飞对人体的穴位可是颇有研究的。 离开酒吧后,陈飞再次陷入了迷茫。 “姐,你家在哪里?” 然而回应陈飞的,是杨玥一声声痴笑,这醉酒的女人,连东西南北都不知道哪了。 无奈,陈飞只好搜索附近最近的酒店了。 废了好大劲,才将全身瘫软的杨玥丢到酒店的床上。 陈飞将被子给她盖好,便开口道,“玥姐,我走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醉酒醉得厉害的杨玥却是突然将手伸出,猝不及防之下,陈飞就被拉到了床上。 杨玥脸色潮红,眼神迷离,她勾了勾嘴唇,魅声道,“热。” 她翻身压住陈飞,随后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裳…… 看着眼前这火热的一幕,一股热血蔓延全身,顿时陈飞也感觉自己有些燥热。 当杨玥那清丽的脸蛋俯下的时候,陈飞的脑子一片空白。 …… 明晃晃的灯光下,是两个人影,一个一脸满足的抱着软枕,欲意犹尽,另外一个则是弓着腰,满脸愧色。 心中愧疚的,是陈飞,而那位体态丰满,身材呈s曲线的女人则是陈飞的大客户,杨玥。 “抱歉,玥姐,我也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是怎么了……” 昨天晚上送杨玥来酒店的时候,明明自己还很清醒的,怎么突然就变得奇怪了。 自己的自控力平时其实很不错的,到底是为什么呢?陈飞心中有些猜测。 也许是那杯酒的问题。 果然,下一刻杨玥就说道,“昨天应该是被人下药了,我能感觉到身体很奇怪,很想要……” 一想就知道了,是那两个想捡尸的男子在酒中下的药,只不过最后被自己坏了好事。 只不过知道了原因,陈飞还是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对不起啊,玥姐。” 而一旁的杨玥听到陈飞的话,却是俏脸红润,她稍稍端起身子,玩笑道,“没必要说对不起,毕竟昨天晚上还是我主动的。” “而且,你也很温柔,我也很享受,不是吗?” 她撒开怀中软枕,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名牌包包,掏出一沓钱,随手一丢,“姐挺喜欢你的,以后姐养你,怎么样?” 陈飞连忙转过身,看到杨玥还没穿好衣服,便稍稍低了头,“玥姐,你的意思不会是,要包养我吧?” “这不太好。”陈飞摇了摇头,虽然自己也没什么钱。 见杨玥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陈飞有些不好意思,便开口道,“没别的事的话,姐,我就先走了?” “哦?不留下来陪陪姐?考虑考虑吧,姐养你,可不是开玩笑的。”杨玥素手托着脖颈,满脸感兴趣的样子。 “姐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你要什么姐都能给你弄到哦。” 陈飞还是没有答应,只是应付道,“我考虑考虑吧。” 杨玥轻叹一声,“行吧行吧,等你哪天回心转意了,再来找姐也是可以的。” 离开了酒店,陈飞还是有点恍惚,自己居然跟一个富婆发生了关系,而且这个富婆还是海城很出名的富婆,同时也是自己公司的大客户。 …… 今天,陈飞还是要去上班的,只不过在酒店耽搁了一下,差点就迟到了。 回到办公地点,陈飞的顶头上司郭海熊就马上走了过来。 “陈飞,昨天干的不错,玥姐那个合同能给我们公司带来很不错的利润,这是你的功劳。” 陈飞摇了摇头,“不敢当。” 郭海熊压低声音,有些猥琐的嘿嘿笑道,“前面派去谈单子的人可都失败了,里面不乏你的师兄师姐,唯有你,一次就成功了。” “你小子年轻帅气,体格又好,那些女富婆中意你还是很正常滴。” “毕竟那些富婆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年轻有活力的小伙子嘛……” 陈飞听完暗自咬了咬牙,自己凭本事也能得到客户,哪里需要搞这种东西? “只要你再努努力,再拿下几个富婆,这辈子都不用愁咯。” 陈飞心中一个咯噔,杨玥这位富婆,好像真的被自己拿下了。 “对了,你想不想坐我那个位置?” “只要你能搞定接下来的这个富婆,我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了。” 当然,自己的屁股也可以往上挪一挪了,郭海熊暗想。 “这个富婆,跟你接触过,名叫楚燕萍,如果你能搞定,那么……” 楚燕萍啊,正是自己在争取的大客户,同时她也是抢走自己女朋友的楚石的妈妈! 第3章 诱人 海城的夏天很热,在路上随便丢个鸡蛋都能马上熟了。 这几天,陈飞挺想接近接近自己的那位客户楚燕萍,只可惜一直没找到什么借口。 刚好,这天晚上,楚燕萍在公司要的一份文件下来了,陈飞便自告奋勇要送过去。 到了楚燕萍家,陈飞不由得打量几眼,这可是别墅区,奢华极了。 当陈飞正想按门铃的时候,一辆崭新的法拉利开了过来,正是楚燕萍的座驾。 楚燕萍摇摇晃晃的从车上下来,她将代驾钱给了后,抬头看了眼陈飞。 “陈飞?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楚总,你的文件到了,怕你着急,我就给你拿过来了。” 楚燕萍走了过来,看了眼陈飞手上的文件,淡淡一笑,“谢谢你了,有心了。” 陈飞不由得动了动鼻子,一股好闻的酒气混着香气飘了过来,让陈飞的心有些痒痒的。 由于陈飞长得高大,所以看楚燕萍完全是居高而下的。 美好的事业线搭配职业劲装,大好风光半泄无疑。 可能是楚燕萍结婚得早,加上平时保养的好,虽然四十多岁的年纪,但还是美艳不凡。 白皙嫩滑的皮肤,一张看不出岁月的俏脸,再填上恰到好处的性感红唇,妥妥的绝色高冷御姐。 由于喝了酒,楚燕萍脸色愈发红润,更加诱人。 见楚燕萍脚步有些乱,陈飞开口道,“我扶你进去吧。” 楚燕萍用门卡打开了别墅,随后在陈飞的搀扶下,一把瘫倒在沙发上,她哑着声喊道,“黄姨,倒两杯水过来。” 黄姨是跟了楚燕萍多年的保姆了,平时都是她在照顾楚燕萍的。 “黄姨!黄姨……” 连着呼唤几声后,楚燕萍突然尴尬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忘了忘了,黄姨家里有事,请假了。” 此时,硕大的空旷别墅中,唯有陈飞和楚燕萍二人。 要是以前,陈飞可能就告辞离去了,可现在,陈飞不想走了。 “楚总,你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等到陈飞带着一杯水回来的时候,楚燕萍的意识已经恢复了一些。 她歉意一笑,“你是客人,还要麻烦你照顾我,真不好意思。” 楚燕萍接过陈飞的水,抿了一口。 然而可能是醉酒的原因,她呛了一下,白水从她嘴角留下,顺着白皙的脖颈,流进了一团雪白中。 这让陈飞的眼睛不由得直了直。 “楚总,你就一个人住啊?”陈飞问道。 楚燕萍放下水杯,眼睛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她叹息一声,缓缓开口道,“是啊,除了黄姨偶尔还会留下来照顾我,其他时候都是我一个人。” 可能是心中有些不快,也可能是孤独,当然,更多的可能还是喝了酒,她微微敞开了心扉,话匣子也渐渐的打开了。 “小飞呐,你看我平时光鲜亮丽的,其实啊,活得难受!” “……” 在楚燕萍的倾述中,陈飞知道,楚燕萍其实生活过得很不快乐。 楚燕萍手中有一家上市公司,由于经营得好,这些年钱倒是赚了不少,公司也是蒸蒸日上。 但是她的老公,是另外一家大公司的高管,平时吃喝应酬,身常年也不回家,楚燕萍猜测他的老公在外养了小情人。 儿子楚石开了个小店,没啥盼头,有时候缺钱的时候会过来嘘寒问暖几句,其他时候压根见不到人。 楚燕萍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人聊天了,尤其是跟一个不太熟悉的异性独自在家中。 “哎,小飞啊,你说我是不是很苦?” 陈飞一脸认真,“是啊,萍姐平时太辛苦了,要是有人能够真心照顾你就好了。” 楚燕萍打趣道,“怎么,不喊楚总了?改喊姐了?我这年纪,当你阿姨还差不多。” “哪有,萍姐看起来也就大我几岁,我觉得喊姐姐正适合。”陈飞笑着开口道。 楚燕萍拨了拨碎发,眼神温柔,“哟,还挺会说话,那我就不要脸点当你姐吧。” 对这眼前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小伙子,楚燕萍也是略有好感。 没办法,女人总是喜欢赞美的,自己这年纪了,还能被一个帅小伙喊姐,这不是变相夸自己年轻漂亮吗? 突然,正当两人聊得红火的时候,别墅的大门开了。 楚石来了。 “小石?” 楚燕萍微微皱眉,“你怎么连门铃都不按一下?” 楚石吊儿郎当理所当然开口道,“你家不就是我家吗?回家按什么门铃。” 楚石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一旁的陈飞,“你怎么在我家?” “我来送文件。”陈飞淡淡的开口道。 “送完赶紧滚蛋,别碍老子眼。”楚石气呼呼说道。 “小石!”楚燕萍瞪了瞪眼,有些生气道,“你怎么跟人说话的?” 楚石满脸不在乎,“妈,他就是一个臭屌丝,你让他进我们家的门,简直是降低我们家的品味。” 随后楚石指着陈飞,“以后你不许进我家的门,进一次打你一次,听到了吗?” “住口!”楚燕萍生气的站起身。 一时间,刚刚聊得愉快的好心情淡然无存,“对不起啊小飞,这孩子被我惯坏了……” “没事,我不在意。”陈飞淡淡一笑,眼神中有些轻蔑,但楚燕萍看不见。 “如果没别的事,那我先回去了?” 陈飞离开后,楚燕萍的别墅内传来楚石的怒骂声。 “这臭屌丝,真烦人。” “你怎么了?怎么对人家敌意那么深?你们认识?”楚燕萍疑惑道。 楚石冷哼一声,“不认识,反正就是不喜欢他,妈,你明天就去他们公司,让他离职滚蛋!” 楚燕萍横眉倒竖,开启了教导模式,“你今晚到底是怎么了?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 隔天一早,陈飞还在睡梦中,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陈飞没有睁开眼,只是手摸索了一下手机,就接通了电话。 “谁啊?” “陈飞,是我。” 一听声音,陈飞就知道,是赵丽打来的电话。 一瞬间,陈飞就清醒了不少,“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还有什么事要烦我?” 第4章 你让我成长了 “我的证件,你是不是拿走了?” “证件?没有,我拿你的证件干嘛?”陈飞无语道。 “那我回来后怎么找不到我的证件了?你现在在哪里?给个位置,我自己去找。” 在赵丽软磨硬泡下,陈飞还是无奈的将新出租屋的地址发给了她。 不一会儿,赵丽就找上门了。 “我来拿我的东西。” 赵丽身穿一袭贴身职业装,那傲人的好身材展现无疑。 说罢,赵丽直接进了小屋,翻找起来。 楚石托了关系,将她介绍进了总公司的前台部门,现在去办理手续。 只不过没有证件,是办理不了入职的。 刚刚赵丽在原本的出租屋里翻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于是她跟楚石说,可能是被陈飞带走了。 所以,今天去公司新部门前,她要来拿自己的证件。 为了让陈飞和楚石不要吵架,赵丽让楚石在下面等自己。 看着赵丽乱翻自己的东西,陈飞皱了皱眉头,“你的证件不在我这里。” 赵丽抬起头,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她举起手,手中正是她的证件! “你?” 赵丽笑着说道,“其实证件一直在我手里。” “那你干嘛……”陈飞的话还没说完,赵丽就将另外一只手扬起。 她的手中,是一张照片。 他们两人在大学的亲密合照。 赵丽一手拿着照片,一手拿着证件,久久没有起身。 “对不起。” 赵丽仰起头,透过阳光的光影,仔细的看着照片,看着看着,赵丽眸光一沉,突然想起了大学四年的美好时光。 “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赵丽还没说完,便被陈飞粗暴的打断了,“得了吧,现在说这种话?你不觉得可笑吗?” “你就不能语气温柔点吗?你以前都没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赵丽有些委屈。 陈飞冷笑一声,“以前你是我的女友,现在呢?前女友。” 赵丽站起身,面对陈飞,认真道,“我不是不喜欢你,也不是不爱你,只是我想要更好的生活。” “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是,这就是现实,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未来打算了。” “没有物质的爱情是没有用的,你给不了我想要的……” 突然赵丽止住了话,她撩了撩头发,笑了笑,“虽然没办法跟你在一起了,但是我想,我可以补偿你。” “如果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 说罢,赵丽解开衣服的扣子,来到床前。 这时,就算陈飞再傻,也知道赵丽口中所说的补偿是什么了。 只不过陈飞有些哭笑不得,以前那个纯情的女孩,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楚石还在下面等我,你要的话,就快点。”赵丽弯下身子,将自己的鞋袜脱掉。 陈飞猛然走到窗户旁边,拉开窗帘,一眼望去,楚石的车正停在下面。 “我不要。”陈飞的语气有些冷。 “陈飞!”赵丽主动扑了过来,抱住了陈飞。 陈飞下意识推开她,“你干什么?” “陈飞,你是我初恋,分手有个仪式感很正常吧?” 赵丽想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青春,同时,也让自己心中的愧疚少那么几分。 陈飞也有些伤感起来,虽然赵丽背叛了自己,自己很生气,但这么多年的情分哪里是生气两个字能概括的。 回忆着大学的美好,回忆着小屋内的温馨,陈飞有些动摇。 “陈飞……”赵丽主动吻了上来。 跟以前一样柔软,可陈飞在赵丽的吻中感受到一份深深的苦涩。 很快,两人进入了生命的摇篮曲中。 也许是时间有些久了,楚石等得有些不耐烦,便打了个电话。 电话铃声让正上头的赵丽悚然一惊,她颤抖着手接过手机。 “喂?怎么那么久还没下来?”楚石有些不耐烦道。 赵丽缓了口气,故作镇定,语气平淡道,“证件被他拿了,我跟他说呢,马上下去。” 听到赵丽的话,楚石不疑有他,坐车里优哉游哉的玩手机。 半个多小时后,赵丽揉着腰,头发凌乱的起身。 她眼神幽怨的开口道,“你怎么变得这么粗暴了?你以前不是挺怜香惜玉的吗?” 陈飞没有说话,但赵丽知道他想说什么。 已经是前女友了。 赵丽沉默一会,随后起身到卫生间洗漱。 又十几分钟后,赵丽才缓缓出现在楼下。 陈飞来到窗户旁边,看着被抱入怀中的赵丽,喃喃道,“这算是我把他绿回去了?” 车子逐渐远去,陈飞的心情也马上就恢复了过来。 他跟赵丽已经分手了,自然也就没多少感情了,方才也只是处理一下生理需求罢了。 只不过陈飞还是有些感慨,校园爱情还是单纯得多,毕业后,复杂了。 也许赵丽还是爱着自己的,但是她明显更爱金钱。 她为了钱,为了未来的物质生活,什么都可以放弃,哪怕是自己的青春。 这种女人,世上茫茫多。 可这种事情,错的是赵丽?还是自己没办法给她未来? 这一刻,陈飞懂了,自己的青春已经结束了。 谢谢你,赵丽,至少,你让我成长了。 陈飞从小便在中医世家长大,条件比很多人都要优越,他很早就学会了医术,更有祖上传下来的珍贵药方。 然而,这个分公司还是太小了,根本施展不了自己的全部才能,唯有做好业绩,才能挤上更高层,以至于去总公司发展。 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更多的财富,更高的地位。 以及美丽的女人,比赵丽更漂亮的女人。 这一切的一切,陈飞都想要! 不过一切梦想和希望,都要回归现实。 …… 现在陈飞不想休息了,洗了个澡后就准备回公司努力了。 只不过没想到在进公司的时候,就遇到了自己的上司郭海熊。 “陈飞,过来一下。” 办公室内。 “陈飞,你跟楚燕萍,进展如何?”郭海熊手指敲打着桌面,一脸笑意。 陈飞微微皱眉,“关系还好,怎么?” “你要加油啊,如果你想升职加薪的话,就要尽快拿下那位富婆。” 陈飞为难道,“已经很努力了啊,关系也一直维护得很好。” 郭海熊深深的看了一眼陈飞,随后叹息一声,“算了,我帮帮你吧。” 他将一叠文件丢了过来,“这里面是楚燕萍的资料,你好好研究研究,我相信你可以的。” 陈飞接过手一看,里面写着楚燕萍的各种信息,喜好,人脉,关系…… 郭海熊身体往后仰去,靠在椅子上,他语气沉重的开口道,“陈飞,我这么帮你,你可别让我失望,一定要跟楚燕萍交好关系!” 然而陈飞却是皱了眉,隐约中感觉很不对劲。 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单子,让自己维护客户很正常,但是这般明显的暗示,郭海熊到底想干嘛? 于是陈飞果断开口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直接说吧,没必要暗示了。” 郭海熊深深的看了陈飞两眼,随后又看了看办公室的墙上玻璃,确认没人后才缓缓道,“那我就直白的说了,上面有位大人物,吩咐了一件事。” “这件事由你来完成是最好的,很简单,就是要你跟楚燕萍交好关系,然后找机会拍下视频给我。” 陈飞一愣,“什么视频?” 郭海熊嗤笑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你跟楚燕萍之间快乐的视频咯。” 说罢,他用手拍了拍桌子三下。 第5章 钓富婆 陈飞深呼吸了一下,上面有大人物要自己钓上楚燕萍,然后跟她行房事,还要把视频拍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又是哪位大人物的设计? “是哪个大人物,要我这样做?” 郭海熊一脸严肃,“你觉得这是你能知道的吗?你只要执行任务就够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陈飞摇了摇头,“先别说这有没有违法犯罪,仅仅是道德,内心都过不去。” 郭海熊猛的站起身,来到陈飞面前,“这可是个好机会,一个让你升职加薪的好机会,你要错过?” “年轻人,多想想未来吧。”郭海熊拍了拍陈飞的肩膀,苦口婆心道。 “更何况,楚燕萍貌美又多金,一个极品贵妇人,你要是能得到,那也挺爽的不是?”郭海熊挑了挑眉。 陈飞甩开郭海熊的手,沉声道,“我不会为了升职加薪,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更别说是这种违背良心的破事。” 郭海熊瞪了瞪眼睛,猛然一拍桌子,“良心值钱?陈飞,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要是完不成这个任务,就可以准备滚蛋了。” “我工作中又没犯什么错,我凭什么走人?你有什么理由辞退我?” 郭海熊冷笑一声,“天真,我是你的领导,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我说你业绩不合格,你就不合格,懂吗?” “更何况上面那位大人物吩咐的事情完不成,你觉得你还能待在公司里?” 陈飞心底一凉,有些悲愤。 这是成长至今,真正感受到社会的黑暗和险恶。 但是陈家人有言,绝不能为利益出卖本心,更何况自己还年轻,还没有生活沉重的包袱,完全可以不用寄人篱下! “呵,那我就离职了。”陈飞淡淡说道。 郭海熊握紧拳头,“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初出茅庐就装清高?你以为你不做,就没人能做到了?” “我不是清高,我只是不屑跟你们同流合污。”陈飞瞥了郭海熊一眼。 陈飞的态度,让郭海熊彻底恼怒。 “你滚!马上滚!” 这时,外面一个女同事听到办公室的争吵,急忙跑进来。 看了眼形式后,便马上跑到郭海熊旁边,手指轻柔的在郭海熊胸膛安抚着,“主管,别发火,消消气,陈飞还是个年轻人,没必要。” 然而这一举动非但没让郭海熊消火,反而火气更大了,他指着陈飞怒斥道,“陈飞你听好了,就你这种自以为是,自顾清高的态度,在哪里都混不下去。” “你注定平庸一生,永远干不成大事!” 陈飞眯了眯眼睛,冷声道,“如果我成功了呢?” 郭海熊毫不犹豫道,“你个废物要是能成功,我郭海熊给你跪下认祖宗!” “好,很好,你记住自己说的话。”说罢,陈飞转头就走。 就在这时,郭海熊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起,一旁的女同事连忙去接。 “主管,前台那边说,陈飞的客户来了,点名道姓要陈飞过去。” 郭海熊皱了皱眉,“哪位?” “楚燕萍。” 郭海熊心中忍了忍,语气放缓了,“陈飞,虽然你要离职了,但现在,你还是员工,要做好工作。” 陈飞听完没有回答,只是走出了办公室。 陈飞来到客户接待厅这边,刚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躺椅上的楚燕萍。 楚燕萍今天化了妆,朱唇轻点哑光鲜红,跟脸蛋的白皙呈对比,性感诱人,略施粉黛便是绝色,同时她今天也穿着很美丽,一袭黑色礼服,配上一对靓丽的高跟鞋,妥妥一副女总裁的模样。 只不过此刻她表现得有些慵懒,她微靠在躺椅上,眼神有些迷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飞连忙上前,“萍姐,你怎么来了?莫不是文件不对?” 楚燕萍回过神,露出一抹笑容,“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啊?女富婆专程过来看我? 一旁的几个同事听到这话,顿时各种目光向陈飞投来,相信明天各种小道八卦就会满天飞了。 “嗯?怎么?不想看到姐姐?”楚燕萍故作小生气,微微嘟了嘟嘴。 陈飞笑着说道,“哪有,想念姐姐还来不及呢。” 楚燕萍也是开怀大笑,“好了,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这次过来,是为了看看你们公司的新产品。” “哦哦,那你跟我来吧。”陈飞马上就进入了工作模式。 楚燕萍站起身,跟在陈飞后面,来到了产品展区。 一路上,各种眼光不断,实在是楚燕萍太过出色,既有钱,还长得好看。 一米六五的完美身材,搭配上双高跟鞋,走起路来又飒又美,曼妙身姿在优雅的步伐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终于来到产品展区,陈飞擦了擦额头上没有的冷汗,这一路上不知道受了多少人奇怪的目光,毕竟楚燕萍这么一个大美女跟在身后,全程目光没有看向别处,只是一直跟着自己…… 陈飞缓了一下,随后便向楚燕萍介绍起来,“萍姐,这是我们公司最新的产品……” 经过自己费力的讲解,终于在一个小时后,楚燕萍开口道,“好像还不错,那就……签了吧。” 成功签单后,楚燕萍看了眼手表,“我现在有事要去别的地方,你晚点把新产品的样品送到我住的那里去。” 陈飞点了点头,“好的,没问题。” 楚燕萍扑哧一笑,“没有钥匙,你怎么给我送?” “喏,这是我别墅的门卡,你用它就可以随意出入我家的门了。” 说罢,楚燕萍将一张金色的门卡拍到陈飞的手中。 楚燕萍的手不大,而且很柔软,在两人手掌接触的时候,楚燕萍的拇指还从陈飞的掌心划过,引起一丝心中的涟漪。 “啊?这怎么能给我?”陈飞一愣。 楚燕萍瘪了瘪嘴,眼神一白,故作小女孩姿态,“谁说给你了?只是让你给我送货,送完把卡放在家里就好了。” “噢噢,好吧。”不知为何,陈飞心中有过一点淡淡的失落。 “我先走了。”楚燕萍深深的看了一眼陈飞,随后便离开了。 正当陈飞看着手中金卡愣神的时候,郭海熊悄咪咪的笑着走了过来。 “陈飞,我可是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陈飞转过头。 “嘿嘿,楚燕萍那个富婆,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啊。” 刚刚全程郭海熊都在一旁看着,也许陈飞自己没有注意。 楚燕萍的目光,压根没有放在新产品上,绝大部分的目光都是看向陈飞! 第6章 春梦 郭海熊心里想,上面大人物交代的任务,要是给陈飞,那铁定能完成任务啊。 如果成功的话,那郭海熊就能被调去总部,升职加薪,陈飞,也能顺利接上自己的位置,一举两得。 所以郭海熊想了想,还是决定放下面子。 “陈飞,刚刚我反思了一下,我说话语气确实不好,但我说的,完全是对你我有利的事情。” “你只要出马拿下楚燕萍,我保证我俩的荣华富贵,这种机会,真的是千载难逢的啊……” 郭海熊脸上带着笑容,谄媚且油腻。 陈飞冷冷的转过身,“你看走眼了,楚总只是对人热情,并不是只对我一个人这样。” “更何况,我已经要离职了,等我把这最后一单办完,就离职了。” 郭海熊冷哼一声,“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随后,原处传来一阵怒骂声,“废物,就你这种东西,一生一世也别想有出头天。” …… 晚上下班,陈飞开着自己的小摩托,就来到楚燕萍家的别墅。 下了车,拿上产品,想了想,还是按了一下门铃,等了许久,见里面没有人回答,陈飞才用楚燕萍给的金色门卡打开了别墅门。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陈飞屏住了呼吸。 大厅的沙发上,楚燕萍头斜靠在沙发上,大腿赤裸的勾搭在靠枕上,双腿夹住蜷缩,以一个极其诱人的姿势睡着了…… 厅内放着音乐,可能是音乐声有点大,所以陈飞按门铃她没有听到。 楚燕萍穿着白丝睡裙,白皙的肩膀处可见肩带滑落,露出一道美丽的曲线,几缕碎发盖住了诱人的风景,但似乎更具吸引力。 陈飞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叫醒她呢?这醒来的时候,会不会更加尴尬? “嗯……”突然楚燕萍发出一声娇哼。 她的手缓缓在身上摩挲,甚至还扯了扯自己的白丝睡衣……肩带完全滑落,大好河山一览无余。 一瞬间,陈飞感觉心脏跳得很快,一个大美人毫无保护的在自己面前展示…… 萍姐这是?春梦? 这好尴尬啊,陈飞下意识就想扭头就走。 可是,无巧不成书,一股可恶的风刮来,别墅的大门嘭的一下关上了。 厚重的别墅门关上的声音很大,一瞬间,楚燕萍就惊醒了。 她看了眼身前的陈飞,先是愣了愣,随后两眼一黑。 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娇羞出现在她那微红的俏脸上,徒增美丽。 两人都有些沉默,最终还是楚燕萍先开口,“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飞咽了咽干干的喉咙,强装淡定开口道,“刚刚来送产品的时候,按了门铃以为没人,我就用门卡进来了……” 霎时间,一抹诱人的红晕出现在楚燕萍脸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你刚刚看到了?” 陈飞很想说没看到,但还是说了实话,“看到了。” 随后还是连忙补充道,“这又没什么,人之常情嘛……” 楚燕萍咬了咬牙,头低了下去,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但陈飞能明显感受到,空气中尴尬。 双方沉默了很久,突然,楚燕萍猛然抬起头来,“陈飞,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刚刚看到后,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放荡的人?” 楚燕萍盯着陈飞的脸,很是认真,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希望,以及一丝隐藏很深的脆弱。 “萍姐,这真的没什么,人也是生物,也是有欲望的,很正常,更何况……” 本来陈飞想说,更何况像你这种女强人,老公又常年不在家,硕大的别墅中一个人都没有…… 但突然觉得这样说,好像也不太好,索性就住了嘴。 楚燕萍深吸一口气,“其实我有难以启齿的事情,只不过我……” “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楚燕萍还是将那口气散去,整个人瘫了下去,双手捂住脸庞。 “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坐下,听我讲讲吧。” 陈飞自然不会拒绝,在沙发上找了块离楚燕萍稍远的地坐下了,“当然有时间了,你说吧。” 楚燕萍看了一眼,瘪了嘴,“坐过来一点,你怕我吃了你啊?” 无奈,陈飞只好挪了挪位置,一靠近,顿时就闻到了楚燕萍身上带有的幽香,瞬间,陈飞的身体绷紧了。 “其实,我有病。”楚燕萍低声说道,声音很小,像蚊子一般。 “嗯?” 楚燕萍以为陈飞听不见,无奈道,“我身上有病,海城里的大医院全去看过了,没啥用。” “什么病那么难治?”陈飞疑惑道,这萍姐看起来很健康啊,完全看不出一点有病的样子。 楚燕萍犹豫了一下,撩起遮住眼睛的碎发,“具体我也不太好说,但我平时明明很注意卫生的,也没有乱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陈飞想了一下,随后开口道,“萍姐,把手给我。” “啊?怎么了?”楚燕萍虽然疑惑,但还是大方的将手伸出。 陈飞伸手探出,在楚燕萍的手腕处停下,食指和中指轻轻按在上面。 别墅内很安静,安静到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当陈飞的手放在楚燕萍手腕上的时候,楚燕萍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 “你这不算病。”陈飞放下手,笑着说道。 “嗯?你还会看病?”楚燕萍有些惊讶。 陈飞哈哈笑了起来,“我陈家祖上就是医师,甚至几百年前还有御医呢。” “而我从小就跟着家里长辈学习医术,算是学会几分。” “以我来看,你身上所谓的病,其实不算是病,只是五脏失调,素体阴虚,血热肾阴,简单来说,就是生殖系统有点紊乱,免疫力不够,才会这样。” “但是这其实不算什么,也不会对你有太大的影响,只是平时的想法会多点……” 楚燕萍眯了眯眼睛,“想法?” “就是,欲望,你懂吧?”陈飞不太好意思直说。 楚燕萍哫了哫嘴唇,“你看得很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脸上突然红了起来,连到耳根。 “所以我经常做奇怪的梦……也就刚刚被你看到了。” 陈飞淡淡笑着,满脸自信道,“你这不算病的病,其实很容易治疗的,只需要吃一段时间中药就可以了,而且只需要几味中药。” 陈家本就是医药世家,流传的方子多得很,这小小的症状调理一下就可以了。 楚燕萍满脸惊喜,眼神中带着异样的光,仿佛像小孩子发现新玩具似的。 “没想到你真的会医术啊,要是你能帮姐姐把病治好,你要什么报酬尽管说!” “而且以后你的单子,业绩姐都帮你。” 陈飞洒然一笑,“诶,姐的好意我收到了,不过以后公司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挂念了,我已经被开除了。” “什么?谁要开除了你?谁敢?” 第7章 今晚就别走了 陈飞看着她,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自己被楚石指着鼻子骂,被赵丽嫌弃没本事,被郭海熊当成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可现在,这个在海城商界跺一跺脚都能引起震动的女人,却因为自己被开除而动了真怒。 这种感觉,很奇妙。 “萍姐,这事儿……挺复杂的。”陈飞不想把那些龌龊事说出来,特别是郭海熊那个恶心人的任务,他觉得脏了楚燕萍的耳朵。 楚燕萍却站了起来,她身上的白丝睡裙因为这个动作而轻轻晃动,那股成熟女人的风韵和此刻不怒自威的气场混合在一起,让陈飞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复杂?在我这里,没什么事是复杂的。”楚燕萍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轻轻晃了晃,眼神却一直锁定在陈飞身上,“是那个叫郭海熊的?我记得他是你的上司。” 陈飞点了点头,心里有点佩服这女人的记忆力。 自己不过是她公司众多供应商里的一个小职员,她居然连自己上司的名字都记得。 “是他。” “因为什么?”楚燕萍抿了一口酒,声音恢复了些许平淡。 但陈飞能感觉到,这平静的湖面下,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他……他让我做一些我不想做的事情,我没答应,就闹翻了。”陈飞还是选择了比较笼统的说法。 “不想做的事情?”楚燕萍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冰雪聪明,立刻就想到了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跟客户有关?” 陈飞心里咯噔一下,这女人太敏锐了。 这还没说呢就猜到了? 楚燕萍一脸不懈,“呵,我当是什么事。你们公司就是这么做生意的?把主意打到客户身上?” 她当然明白,富婆圈里整自己下水的肮脏的手段到底是什么。 让陈飞利用他的外形去讨好自己显而易见。 一想到自己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别人算计的棋子,楚燕萍的怒火就再也压不住了。 她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他以为他是谁?一个分公司的小主管,也敢在我头上动土?” 陈飞看着她真为自己生气的样子,感觉有靠山了。 他轻声说:“萍姐,算了,我本来也不想在那干了。离开也好,正好可以专心给您调理身体。” “算了?”楚燕萍转过头看着他,“小飞,你记住,有时候退让换不来海阔天空,只会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得寸进尺。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他们算计你,就是没把我楚燕萍放在眼里。我如果就这么算了,以后是不是谁都敢来踩我一脚?” 她说完,直接拿起手机,翻找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了。 “喂,王总吗?我是楚燕萍。”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惊讶,语气恭敬又带着几分谄媚:“哎哟,是楚总啊!您怎么亲自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我马上过去办啊!” 这个王总,正是陈飞所在公司的总公司大老板。 “王总客气了。”楚燕萍淡淡地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公司现在是什么风气?是靠业绩说话,还是靠些下三滥的手段?” 电话那头的王总一听,冷汗都快下来了。“楚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们公司哪个不长眼的惹您生气了?您告诉我,我马上处理!” 楚燕萍是他们公司最大的客户之一,别说一个分公司,就是整个总公司,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你们海城分公司,有个叫郭海熊的主管。”楚燕萍的语气依然平淡,“他让我很不高兴。我不想再在你们公司的任何地方,看到这个人。” “郭海熊?”王总愣了一下,显然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但他反应极快,“楚总您放心!我明白了!这个人,从现在开始,就跟我们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了!我马上就办!另外,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您下半年的所有订单,我们全部给您打八折!” “折扣就不必了,我做生意,不占这种便宜。我只希望王总能管好手底下的人,别再出这种恶心事。”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整个过程,陈飞都看着都爽歪歪。 这就是有钱有势的人的生活吧,一句话直接让势利小人郭海熊滚蛋。 想想自己能有如此大的能力,当初赵丽不会背叛自己,楚石也不会在他面前嚣张跋扈。 “好了,事情解决了。”楚燕萍放下手机。 她转头看向陈飞,又变回了那个带着几分温柔的萍姐。 “小飞,你别多想。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维护我自己的脸面。” 陈飞重重地点了点头,“萍姐,谢谢你。” 这一次,他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谢什么。你帮我治病,我帮你解决麻烦,我们这是等价交换。” 她继续说,“不过,诊金我可不会少你的。等你治好了我,姐姐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陈飞笑了笑,“那我可就等着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你不是说要给我开方子吗?现在就开吧,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陈飞也不再客气,坐到了她身边。 他从随身带来的包里拿出纸和笔,写道:“萍姐,你这个情况,主要是阴虚血热,肝气郁结。所以用药要以滋阴清热,疏肝解郁为主。” 他下笔写道:生地、玄参、丹皮、赤芍、当归、柴胡、白芍…… 楚燕萍虽然看不懂,但看着陈飞专注认真的侧脸,重新审视了陈飞。 自从结婚之后头一次有种被吸引的感觉。 “好了。就这几味药,先吃七天看看效果。每天一副,早晚各一次。” 楚燕萍接过方子,“这些药,去哪里买比较好?” “最好是去那种老字号的中药堂,海城西街那边,我的远房亲戚开药店,信得过我明天去帮你煎药。” “那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反正我现在也是无业游民了,有的是时间。”陈飞不好意思的说着低下了头。 楚燕萍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私人健康顾问,我给你开工资。”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到陈飞手里。 “这里面有二十万,算是预付的薪水和药材费。密码是卡号后六位。” 陈飞捏着那张薄薄的卡片,二十万,这比他工作好几年的积蓄都多。 他看着楚燕萍向自己点了点头,最终还是收下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萍姐。” “这就对了嘛。”楚燕萍满意地笑了,“时间不早了,你今晚……要不就别走了?” 第8章 求我?晚了! 楚燕萍的话说得很大胆,也很直接。 “今晚就别走了?” 这几个字像波涛一样,轻轻敲在陈飞的心上,荡起一圈圈波浪。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加上之前发生的种种,很难不让人想歪。 陈飞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干,他看着楚燕萍那张带着几分醉意和期待的俏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到陈飞窘迫的样子,楚燕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用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想什么呢?小屁孩。我的意思是,这别墅这么多空房间,你随便挑一间住下,也省得你明天再跑一趟,多方便。”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你要是想跟我住一间,姐姐也不介意哦。” 这女人,简直就是个妖精! 陈飞连忙摆手:“不不不,萍姐你别开玩笑了。我还是回去住吧,这里离我那儿也不远。”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真的会犯错误。 虽然楚燕萍很有魅力,但他心里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们之间的关系,刚刚才建立起信任,如果自己表现得太急色,只会让对方看轻。 “真没劲。”楚燕萍撇了撇嘴,收起了玩笑的神态,“行吧,那你路上小心点。明天抓了药,直接过来就行,门卡你拿着,以后过来不用按门铃了。” “好的,萍姐,那我先走了。”陈飞拿起自己的东西,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别墅。 直到坐上自己的小摩托,被晚风一吹,他那颗躁动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 …… 另一边,郭海熊在办公室里。 他正美滋滋地幻想着自己调去总部,升职加薪的美好未来。在他看来,陈飞嘴上说得硬气,等他碰壁了,自然会回来求自己。 就在这时,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郭海熊不耐烦地接起电话:“谁啊?下班了不知道吗?” “我是总公司人事部的张总,你就是郭海熊?” 郭海熊一听是总公司的大领导,吓得一个激灵:“张……张总!是我,我是郭海熊!” “我通知你一件事,明天一早,去人事部办一下离职手续。” “什……什么?离职?张总,您是不是搞错了?我……我工作做得好好的,业绩也是分公司前几名,为什么要让我离职?” “为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心里没数吗?郭海熊,我告诉你,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王总亲自下的命令,谁也救不了你。” 说完,电话被“啪”的一声挂断了。 郭海熊握着话筒,呆呆地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傻了。 不该得罪的人? 他最近得罪谁了? 他想起来了,下午楚燕萍来公司,点名道姓要找陈飞。他还看到楚燕萍看陈飞的眼神很不对劲,甚至还给了他一张金色的门卡! 难道那个臭小子真的把富婆给搞定了?然后还在富婆面前告了自己的状? “狗娘养的!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郭海熊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在办公桌上。 他完了。 他知道,得罪了楚燕萍,别说在这个公司,就算是在整个海城,他都别想再混下去了。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完了! 他必须去求陈飞,求他去跟楚燕萍说好话! 郭海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找到了陈飞的号码,拨了过去。 然而,电话响了很久,都无人接听。 他不死心,又接着打,而此时的陈飞,正骑着小摩托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他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拿出来一看,是郭海熊的号码,直接按了挂断,然后将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求我?晚了! 第二天一早,陈飞起了个大早。 他没有去郭海熊可能会堵他的公司,而是直接骑着小摩托,来到了西街的“百草堂”。 这是一家看起来很有年头的中药铺,门脸是古色古香的木质结构,牌匾上的三个大字苍劲有力。一走进去,一股浓郁的药香就扑面而来。 一个穿着长衫,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正坐在柜台后打着算盘。 “七叔公。”陈飞笑着喊了一声。 老先生抬起头,看到是陈飞,浑浊的眼睛里顿时亮起了光。“是小飞啊!你这孩子,多久没来看我了?” “这不是忙嘛。”陈飞走过去,将手里的药方递了过去,“七叔公,帮我按这个方子抓七副药,要最好的。” 七叔公接过方子,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嗯,滋阴清热,疏肝理气,是个好方子。配伍很精妙啊,是你自己开的?” “随便写的,给一个朋友调理身体。”陈飞谦虚道。 “你这孩子,从小就天赋高,还这么谦虚。”七叔公笑了笑,也不多问,起身走到后面一排排的药柜前,开始熟练地抓药、称重。 “生地要九蒸九晒的,玄参得用北玄参,丹皮要去心……”陈飞在一旁提醒道。 七叔公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放心吧,你七叔公我开了一辈子药铺,这点门道还是懂的。给你用的,保证都是最地道的药材。” 很快,七包药就抓好了,用牛皮纸仔细包着。 陈飞付了钱,又跟七叔公聊了几句家常,便提着药离开了。 他没有直接去楚燕萍的别墅,而是在附近找了个地方,租用了一个砂锅,亲自为楚燕萍煎药。 煎中药是个细致活,火候、时间都很有讲究。陈飞做得很认真,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 一个多小时后,一碗棕黑色的药汁散发着浓浓的药香,被他小心翼翼地倒进了保温杯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骑上车,朝着楚燕萍的别墅驶去。 当他用门卡打开别墅大门时,发现楚燕萍已经起床了。 她穿着一身舒适的居家服,正坐在餐桌旁吃着早餐,保姆黄姨在一旁伺候着。 “小飞,你来啦。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吃点。” 陈飞将保温杯放到桌上:“我吃过了,萍姐。药我给你煎好了,你趁热喝了。” 楚燕萍打开保温杯,一股浓烈的中药味飘了出来。 她眉头都没皱一下,端起来就准备喝。 陈飞提醒道:“萍姐,这药有点苦,你要不要准备点糖?” 楚燕萍却摇了摇头,看着他,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亲手给我煎的药,再苦也是甜的。” 说完,她仰起头,将一整碗药汁一饮而尽。 第9章 你不是被人给骗了吧? 药汤苦涩无比,楚燕萍喝完,却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看着陈飞,心里被轻轻拨动了。 老公常年不见踪影,儿子只在缺钱时才会联系她。 这栋空旷的别墅里,除了保姆,永远只有她自己。 这种被人放在心上关怀的感觉,她已经太久没有体验过了。 “小飞,辛苦你了。” 陈飞收好保温杯:“萍姐按时吃药就行,剩下的药材我放厨房了,让黄姨明天帮您煎。” 楚燕萍吩咐一旁的保姆,“黄姨,记一下,以后小飞就是我们家的贵客,他来不用通报。” “好的,夫人。” 她跟了夫人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她对一个年轻人如此上心。 陈飞又叮嘱了几句忌口,便起身告辞。 “这就走了?” “嗯,萍姐您早点休息,我过两天再来看您。” 楚燕萍没再强留,亲自将他送到门口。 接下来的几天,陈飞每天准时发信息提醒楚燕萍喝药。 而楚燕萍的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好转。 最明显的是,她终于能睡着了。 不再整夜失眠,不再被噩梦纠缠,一觉就能睡到天亮,醒来神清气爽。 皮肤状态也好了起来,细腻紧致,比用上万块的护肤品还有效。 公司下属都私下议论,说她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至于那最难以启齿的,在深夜里折磨她的燥热与空虚,也奇迹般地平息了下去。 这天,陈飞照例上门为她把脉。 “恢复得非常好。”陈飞收回手,“萍姐,您的脉象平稳多了,血热的症状消了大半,再坚持一个疗程就能痊愈。” “真的?”楚燕萍激动地抓住陈飞的手,“小飞,你真是我的神医!姐姐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萍姐您客气了。”陈飞想把手抽回,但楚燕萍抓得很紧。 那柔软滑腻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跳。 “对我来说,你就是救命恩人!”楚燕萍的眼神灼热地盯着他,“小飞,姐姐说过,治好我的病,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她说着,从沙发上拿起一个档案袋,递给陈飞。 “这是?” “打开看看。”楚燕萍嘴角含笑。 陈飞疑惑地打开,抽出里面的文件。 看清内容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份房产转让合同,和一把保时捷车钥匙。 合同上,是市中心一套近两百平的顶级公寓,市价至少一千万! 陈飞瞳孔一缩,立刻将东西推了回去。 “萍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他渴望财富,但他有自己的底线。 楚燕萍却按住他的手,语气不变:“为什么不能收?你治好了我多年的顽疾,难道不值这个价?”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还是说,在你眼里,姐姐的健康就这么廉价?”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飞自始至终都很尊重楚燕萍,起初虽然因为她是楚石的目前有点惊讶,但后来接触下来发现跟她的儿子不是一类人。 “那就收下!”楚燕萍打断他,“小飞,你听着,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九牛一毛。但你如果不收,就是看不起我,没把我当朋友。”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太不识抬举了。 陈飞深吸一口气,接了过来。 他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只是觉得若是长期提供服务不能过于用曾经的穷人思维来考虑问题。 毕竟如她所说在富婆圈这种礼物简直是九牛一毛,他收了也起不了多大的浪。 “……谢谢萍姐。” “这就对了。”楚燕萍的脸上这才重新绽放出笑容。 她要的,不止是陈飞的医术。 更是他这个人。如今,懂医术的人才并不少,但像他这样又高又帅气且疼人的年轻人可不多。 在富婆圈这种资源跟钱相比的话稀缺。 楚燕萍打量着他,忽然开玩笑地说:“小飞,现在有房有车,事业有成,是不是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她想试探究竟。 陈飞苦笑:“萍姐,我这才哪到哪。” “怎么是开玩笑?”楚燕萍的眼神意味深长,“姐姐身边,不错的女孩子很多,要不要给你介绍?” 陈飞知道这是试探,顺着她的话笑道:“好啊,不过我要求高,一般的可看不上。至少得像萍姐您这样,又漂亮又能干才行。” “油嘴滑舌。”楚燕萍被逗笑了。 片刻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小飞,过几天我准备在家办个小派对,你也一起来。” “我去做什么?都是您的朋友,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楚燕萍的目的很直接,“我那几个姐妹,个个都娇贵的很,失眠、内分泌失调、颈椎病,一身的毛病。西医看遍了都没用,正好让你给她们瞧瞧。” 这简直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陈飞毫不犹豫地答应:“好,我听萍姐的。” 几天后的下午,楚燕萍的别墅里麻将声声。 牌桌旁围坐着三四个雍容华贵的女人,都是海城富豪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个戴着鸽子蛋钻戒的女人开口,她是珠宝大亨李曼:“燕萍,你这气色也太好了,用了什么神仙化妆品?快推荐给我们。” “是啊,看着跟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一样。”地产大亨的王太太附和道。 楚燕萍听着恭维,心里得意,脸上却故作神秘。 “我可没用什么化妆品,是找到了一位神医,帮我调理好了身体。” “神医?”李曼顿时来了兴趣,“中医?我这偏头痛最近又犯了,疼起来要人命。” “我也是,天天靠安眠药才能睡,人都快傻了。”王太太也大吐苦水。 楚燕萍笑了笑,正要开口,却见陈飞从二楼走了下来。 他换上了一身楚燕萍新买的阿玛尼休闲西装,身形挺拔,气质卓然。 李曼调笑道:“哟,燕萍,你家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个小帅哥?” 楚燕萍挽住陈飞的胳膊说道:“给你们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位神医,陈飞。” 空气瞬间安静。 “他?” “燕萍,你不是被人给骗了吧?” 第10章 技术一流 几个富婆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审视着陈飞,充满了怀疑。 在她们印象里,中医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先生,越老越神。 陈飞这么年轻,说是神医,没人信。 “燕萍,你不是开玩笑吧?就他?” 李曼指着陈飞,嗤笑一声。 “这么年轻,毛长齐了没?别是你新养的小奶狗,拿来糊弄我们。” 这话十分刺耳。 楚燕萍脸色一沉:“李曼!他是我请来的贵客,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说话客气点!” 李曼被吼得一愣,自知失言,讪讪一笑:“开个玩笑,别当真。” 气氛顿时有些僵硬。 陈飞却面带微笑,并不生气。 他向前一步,目光落在李曼脸上。 “这位太太,你最近时常头痛,情绪激动或劳累后加剧,对吗?” 李曼被说中了。 陈飞说的症状,分毫不差! 这事只有她和私人医生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你还口干口苦,心烦易怒,夜里多梦,两胁胀痛。” 陈飞继续道。 “月事来时,色暗,多血块,对不对?” 这下,不止李曼,旁边的王太太几人也惊得张大了嘴。 这些可都是女人的私密事。 李曼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这光吃止痛药,治标不治本。” 陈飞看着她说道:“信得过我,我给你开方针灸,半月内,头痛必能大为好转。” “我信!” 李曼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再无半点怀疑。 “陈神医!快给我看看!” “李姐言重了,举手之劳。” 他这简单的面诊,让在场的富婆们佩服得不得了。 王太太急忙挤了过来:“陈神医,您也帮我看看失眠吧。” 王太太一直患有失眠,在富婆圈子谁都知道的事情,毕竟这个失眠是现代人的通病,从来没有听过完全根治过的人。 虽然她家财万贯,这种疾病用钱也没有得到好的改善。 陈飞看向她,打量其面色,然后示意她伸手。 其实看王太太的面相也能判断出一二。 王太太常年的失眠导致黑眼圈严重,不说也能知道就是看失眠症状的。 “王太太,请伸手,我给你把脉。” 王太太连忙伸出手腕。 刚开始她确实是质疑陈飞的医术,但看他能瞧出李曼的私密疾病,自己的病估计小菜一碟。 陈飞双指搭在她的寸口脉上,双目微闭。 片刻后,他睁开眼。 “王太太,你这是思虑过度,劳伤心脾。” 王太太听得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就是天天操心公司和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愁得头发都白了。” 陈飞安慰她说:“也好办,我给你开个补养心脾的方子,过几天再辅以安神推拿,睡眠就能改善。”陈飞想有钱人的生活未必很爽,都那么有钱了这一个个的都有隐疾。 若是能在富婆圈子做出口碑来,以后事业就不用担心了。 此时,王太太合住双手说道:“太好了!谢谢陈神医!” 一时间,陈飞成了全场焦点。 楚燕萍看着这一幕,心里美滋滋的。 她的眼光还是可以的。 几个富婆围了上去,想要让成飞为自己调理身体。 她们可是见过不少名医,但是还没有根治表明隐疾很严重。 陈飞耐心的一个个地进行把脉。 就在别墅气氛火热时,大门被推开。 “哟,今天什么日子,这么热闹?” 大家转身看向有声音的地方。 来人正是杨玥。 她一身火红紧身连衣裙,勾勒出火爆的身材,一进门就成了全场焦点。 在富婆圈她可是数一数二的美女,跟楚燕萍不上上下。 “玥玥,你可算来了!”楚燕萍很是欢迎。 她还不知道陈飞和杨玥早就有过深入交流。 并且杨玥曾经扬言要包养陈飞,只是他当时没有放下尊严去为女人服务。 杨玥跟几个熟人打了招呼,看了下周围的人群,眼神就定在了人群中央的陈飞身上。 这个可是那技术一流的小男生。 “陈飞?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飞也没想到会碰到她,礼貌地笑了笑:“玥姐。” “你们认识?”楚燕萍问道。 “何止认识。” 杨玥径直走到陈飞身边,手臂自然地挽住他,向众人宣布。 “他可是我的人。” 话音一落,全场死寂。 楚燕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李曼和王太太等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这小神医,不但是燕萍的贵客,还是杨玥的人? 她们俩……要抢一个男人? 信息量太大! 陈飞感觉胳膊被一团柔软紧紧箍住,鼻尖是杨玥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头都大了。 这女人,在哪都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想抽出胳膊,杨玥却抱得更紧。 她凑到陈飞耳边,用情人般的呢喃低语:“怎么?几天不见,傍上新大款了?把我忘了?” 声音里,带着一股酸味。 陈飞苦笑,低声道:“玥姐,别闹,这么多人看着。” “我没闹。” 杨玥抬起头,目光直视楚燕萍,嘴角带着挑衅。 “燕萍姐,我的人,你不会跟我抢吧?” 楚燕萍是什么人,脸上的异样一闪而过,随即恢复优雅。 她脸笑皮不笑:“玥玥,小飞是我的朋友,怎么就成你的人了?” 两个气场强大的女人,为了一个男人,毫不客气地宣誓主权。 瞬间火药味十足。 就在这时,大门被打开:“妈,我回来了!” 楚石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客厅里的陈飞时,直接上前开骂:“你这个废物怎么会在这里!” 楚燕萍听到楚石如此对陈飞,气得教训儿子:“有你这么跟客人说话的吗?” “他算个屁的客人!” 楚石想起那天赵丽衣衫不整从陈飞出租屋出来的样子,他就感觉自己头顶一片草原。 原本是自己绿陈飞,如今反被绿了,他怎么能忍。 “妈,这个小白脸,他就是个骗子!他把我马子都给睡了!”富婆们可算是来对派对了,这可比娱乐圈的瓜好吃多了。 他缓缓抽出自己的手,走到楚石面前,淡淡地说道:“你这病,我看不了。准备后事吧。” 第11章 楚石的报复 陈飞的声音不大,却如平地惊雷,炸响在客厅每个人耳边。 “你这病,我治不了,准备后事吧。” 楚石一愣,旋即爆发出夸张的大笑。 “我病了?我看你才有病!你个装神弄鬼的骗子,还敢咒我死?”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横流。 可满屋的女人,没一个笑得出来。 她们刚见识过陈飞神乎其技的“望诊”,已信了七八分。 此刻听他断言,众人心里咯噔一下,望向楚石的眼神都带上了怜悯。 楚燕萍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她一把抓住陈飞的胳膊,声音都在抖。 “小飞,你这话什么意思?小石他……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再不成器,也是她的命。 要是楚石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自己也活不下去。 陈飞没说话,只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楚石。 楚石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笑声渐止,色厉内荏地吼道:“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小石!闭嘴!” 楚燕萍厉声喝止,转头用近乎哀求的语气看着陈飞。 “小飞,你快告诉姐,到底怎么回事?你别吓我!” 陈飞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萍姐,别急,其实不是什么绝症,只是……” 他话锋一顿。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楚燕萍急得快要哭了。 陈飞的目光重新落在楚石身上,语气平淡。 “只是,再毫无节制地滥用助兴药物,掏空身体根基,神仙难救。” “助兴药物”四个字一出,在场的女人瞬间就懂了。 她们看向楚石的眼神,从同情,变成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怪不得年纪轻轻就眼窝深陷,脚步虚浮,原来是玩得太狠,把身子掏空了。 楚石的脸“唰”的一下惨白如纸,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羞愤交加。 他为了在女人面前更“勇猛”,背地里一直在吃蓝色小药丸,这事做得极为隐秘,陈飞怎么可能知道?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楚石恼羞成怒,指着陈飞的鼻子破口大骂,“我没吃过药!你这是污蔑!”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陈飞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你最近是否时常腰膝酸软,头晕耳鸣?” “是否夜里盗汗不止,小便频繁?” 楚石嘴巴张了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陈飞说的症状,他全中! “这还只是初期症状。”陈飞的声音冷了下来,“等你肾精耗干,阳气衰败,精关不固,别说重振雄风,恐怕连做个正常的男人都难。” “再往下,就是阴阳离决,生命走到尽头。” “所以我让你准备后事,不是咒你,是陈述事实。” 陈飞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楚石和楚燕萍母子心头。 楚石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瘫坐在地,眼神涣散,嘴里喃喃自语。 “不……不可能……我没病……” 楚燕萍只觉天旋地转,幸好杨玥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小飞……那……还有救吗?我儿子还有救吗?”楚燕萍死死抓住陈飞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本来有。”陈飞看着她,抿了抿嘴。 “肾虚虽是根本,但只要停药调理,花个一年半载,尚可挽回。” “可是什么?” 陈飞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楚石,声音沉了下来。 “可是他对我出言不逊,这种人的病,我不治。” 话音一落,富婆们面面相觑。 陈神医,有脾气。 楚燕萍秒懂,转身冲到楚石面前,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逆子!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立刻!给陈飞道歉!” 楚石被打懵了,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母亲。 从小到大,母亲连句重话都没对他说过,今天竟为了一个外人打他? 巨大的屈辱和怨恨涌上心头,冲着楚燕萍嘶吼:“我不!他算个什么东西!他绿了我,你还帮他说话!” “你……”楚燕萍被气得深吸一口气。 “好,不道歉是吧?从今天起,停掉你所有信用卡,收回你的车,你那家破公司,我立刻让人关了!” “我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 这一招,精准地打在了楚石的七寸上。 “妈!你不能这样!”楚石真的慌了。 “我能不能,你试试看。”楚燕萍的语气很强硬。 他挣扎许久,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走到陈飞面前,低着头说了句。 “对……不……起……” 陈飞看着他,瞥了一眼:“大声点,我没听清。” “你别太过分!”楚石猛地抬头。 “小石!”楚燕萍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吼了出来:“对不起!我错了!” 吼完,他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就往外冲。 “陈飞,今天这事,我记下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别墅。 看着儿子的背影,楚燕萍又是伤心又是失望,眼泪终是没忍住。 陈飞递过去一张纸巾,轻声说:“萍姐,别难过了。” “都是我给惯坏的……小飞,刚刚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陈飞摇了摇头,“萍姐,既然他道歉了,那他的病,我会治。毕竟,他是你儿子。” “真的吗?太好了!小飞,谢谢你!” 旁边的李曼和王太太等人,看着陈飞,眼神里满是敬佩。 只有杨玥,看着陈飞和楚燕萍亲近的模样,眼神变幻不定。 …… 楚石怒气冲冲地离开别墅,直接开车去了私人会所。 他要了最大的包厢,叫了七八个陪酒女,点了满桌最贵的酒。 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孩腻上来,娇声问道:“石哥,谁惹您了?” “滚!” 楚石一把推开她,抓起一瓶洋酒,直接对瓶吹。 冰冷的酒液也浇不灭他心头的怒火。 陈飞! 又是陈飞! 抢了他的女人,还当众让他颜面扫地!奇耻大辱!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硬碰硬肯定不行,有他妈护着,自己动不了陈飞。 必须想个办法,让他身败名裂! 让他滚出海城! 楚石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对了,神医? 靠治病搭上了他妈这条线? 如果,我能证明他是个无证行医的骗子呢? 如果,他治死了人呢? 到那时,不用自己动手,法律和舆论就能把他碾成粉末!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黑子哥,是我,楚石。” “帮我办件事,找一个快死的人,要看上去还能救的那种。” “价钱,你开。” 第12章 第一位客人 楚石的背后的目的,陈飞一无所知。 送走楚燕萍的闺蜜们,别墅客厅里只剩下陈飞、楚燕萍和杨玥三人。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小飞,今天谢谢你。”楚燕萍率先开口,语气真诚,“帮我撑了场面,还教训了那个逆子。” “萍姐客气了。”陈飞淡然一笑,他也出了一口气。 杨玥倚在吧台,指尖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红酒,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燕萍姐,你这声‘小飞’叫得可真亲。” 她语带一丝玩味,似笑非笑地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什么特殊关系呢?” 话里的试探,毫不掩饰。 楚燕萍是什么人,怎会听不出来。 她优雅地拢了拢发丝,笑道:“我跟小飞是什么关系,玥玥你看不出来?” “他是我最信任的医生,我最看重的朋友,也是我的……忘年交。” 最后三个字,她咬得极重,既划清了界限,又彰显了亲近。 “哦?是吗?”杨玥挑眉,视线锐利地转向陈飞。 “陈飞,你说呢?只是朋友?”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架在脖子上。 陈飞心里叫苦,一边是金主,一边是未来的事业支柱,哪个都不能得罪。 他干咳一声,姿态放得极低:“玥姐,萍姐,别拿我开玩笑了。” “在两位姐姐面前,我就是个跑腿的,哪有那种福气。” 一句话,既捧了两人,又把自己摘了出去。 “嘴倒是甜。”杨玥白了他一眼,没再追问。 她今天来,本是想看看楚燕萍藏了个什么宝贝。 没想到,竟是在酒店被自己“欺负”过的陈飞。 杨玥对他的兴趣,瞬间变得无比浓厚。 “不逗你了。”杨玥放下酒杯,径直走到陈飞面前。 她身体微微前倾,温热的呼吸喷在陈飞耳廓。 “既然你医术这么神,也帮姐姐看看?” 她靠得极近,饱满的胸口若有若无地擦过陈飞的手臂,语气里满是魅惑。 陈飞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后撤半步,拉开距离。 “玥姐,哪里不舒服?” “我啊……”杨玥伸了个懒腰,凹凸的曲线让陈飞差点流鼻血。 “浑身不得劲,提不起精神,还头晕心慌。” 她忽然压低声音,凑得更近。 “最重要的是,姐姐最近……对男人提不起兴趣了。” 这话大胆又直白,陈飞的脸都有些发烫。 一旁的楚燕萍再也忍不住,用手帕捂着嘴,肩膀微微耸动。 “笑什么笑!”杨玥瞪了她一眼,“我这是正事!关系到我下半生的幸福!” 她转回头,眼神瞬间变得可怜兮兮,望着陈飞。 “小神医,你可得帮我,我是不是……得了性冷淡?” 陈飞哭笑不得:“玥姐别急,我先给你看看脉。” 他让杨玥坐下,两根手指轻轻搭上她的手腕。 静默片刻,陈飞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杨玥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陈飞收回手,摇了摇头。 “病不重,但……玥姐,恕我直言,你的生活习惯,很糟糕。” “什么意思?”杨玥一怔。 “熬夜、饮食不规律、烟酒不离手,是吗?”陈飞一字一句地问。 杨玥的表情僵住,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应酬多,没办法。” “你的问题,就出在这里。”陈飞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长期如此,已经伤及肝肾。肝主疏泄,肾主生殖,肝肾两虚,气血不畅,自然精神不振,对房事冷淡。”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看着她,沉声说道。 “若再不节制调理,恐怕会影响你将来的生育。” “什么?!” 影响生育!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杨玥的头顶。 她可以没有男人,但绝不能接受自己无法成为一个母亲! “有……有这么严重?”她的声音开始发颤,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我从不开玩笑。”陈飞的语气不容置疑。 杨玥彻底慌了,一把抓住陈飞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怎么办?陈飞,你救救我!我不想生不了孩子!” “救你可以。”陈飞看着她,“但你必须听我的。” “我听!我全听你的!”杨玥小鸡啄米般点头。 “第一,戒烟戒酒,从今天开始,一口不碰。” 杨玥的脸上闪过挣扎,但只是一瞬。 她咬紧牙,重重点头:“做得到!” 跟生孩子比起来,烟酒算个屁! “第二,调整作息,晚上十一点前必须睡。” “好!” “第三,我给你开个药方,配合食疗,严格执行。” “没问题!” 看着她前所未有的乖巧模样,陈飞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写好一张药方递过去。 “滋阴补肾,疏肝养血。先吃半个月。” 杨玥小心翼翼地将药方收好。 之前跟陈飞深入交流的时候,怎么没发现陈飞如此优秀。 当晚,李曼和王太太等人在富婆圈把“陈神医”的事迹传开了。 第二天一早,陈飞的手机就炸了。 电话一个接一个,通过楚燕萍或李曼的关系求医。 陈飞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他没有全部答应,而是选了一个病情描述最典型,也最有挑战性的。 来电人姓张,常年受颈椎病折磨,脖子僵硬如铁,压迫神经导致手臂发麻,头晕恶心。 国内外大医院跑遍,理疗牵引全无效。 陈飞问清地址,跨上他的小摩托,直奔目的地。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出诊,有些紧张。 客厅里,有一位四十多岁、气质温婉的女人等着他。 “您就是陈神医吧?快请进!” 陈飞礼貌点头,直接说道:“张太太,我们开始吧。” 张太太是通过王太太得知了陈飞,也是试一试的心态跟他预约的。 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地还挺干练。 他开始按揉张太太的颈椎。 “放松。” 他的手指开始在张太太的脖子上缓缓按压。 张太太之前胀痛的感觉慢慢的消散了。 曾经的偏头痛也缓解的感觉。 好舒服…… 好舒服…… 她忍不住闭上眼,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吟。 第13章 开设私人工作室 “感觉到疼吗?” 张太太有些过度紧张,陈飞笑了笑。 “放心,我的针法讲究快、准、轻。” “像被蚊子叮一下,瞬间就结束。” 他边说边用酒精棉球擦过张太太的颈部穴位。 “好了,要下针了。” 话音刚落,陈飞右手捏针,手腕一抖。 “嗖!” 细长的银针已精准刺入风池穴。 张太太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脖颈一麻,一股酸胀感袭来。 “这……这就好了?”她满脸的难以置信。 “第一针而已。” 陈飞手指翻飞,一根根银针接连刺入天柱、大椎、肩井等穴。 十几针下去,张太太的后颈与肩膀,布满了针。 “静坐二十分钟。”陈飞叮嘱。 张太太闭上眼。 二十分钟后,陈飞起针。 “你再感觉一下。” 张太太迫不及待地活动脖子,表现很惊奇。 整个上半身,前所未有的轻松舒畅! “神了!太神了!”张太太看着陈飞,眼神里满是崇拜。 “陈神医,我这病,真能根治?” “当然。”陈飞点头,语气不容置疑。“每周两次推拿针灸,配合我开的药方,最多两个月,保证不再复发。” “太好了!” 张太太激动地从包里拿出支票,写下一串数字递过去。 “陈神医,十万块,这次的诊金,您千万别嫌少。” 陈飞看了一眼,收下。 这是他应得的,他的医术,值这个价。 他递出一张药方:“按方抓药,内服外敷。” “好好好!”张太太如获至宝,“那我们下次约在什么时候?” “三天后。” “行!我恭候您大驾!” 离开张太太家,陈飞心情极好。 不仅仅是赚了十万块,更是用实力再次征服了一个客户。 他很清楚,张太太很快会成为他第二个“活广告”。 他的“神医”之名,将在富婆圈子里越传越广。 接下来的几天,陈飞彻底忙疯了。 手机几乎被打爆,每天都有富婆排队请他上门。 失眠、痛经、内分泌失调……西医眼里的各种顽疾,在他的针灸推拿之下,无不立竿见影。 “小神医”的称呼,不知不觉变成了“陈神医”。 那些曾对他抱有怀疑的富婆,现在见了他,无不客气恭敬。 他的收入,也坐上了火箭。 短短一周,楚燕萍给的二十万启动资金,就变成了一百多万。 然而,新的问题也来了。 每天骑着小电驴在各个别墅区奔波,太累,效率也太低。 一天跑四五个地方,路上就要耗费数小时。 而且,总这么上门服务,拉低了他“神医”的格调。 这天晚上,在楚燕萍家做完治疗,他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萍姐,我感觉快累瘫了。” 楚燕萍正享受着他力道适中的按摩,闻言满是心疼。 “你就是太实诚,不会筛选客户,也不知道把价格再抬高点。” “价格已经不低了。”陈飞苦笑,“主要是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要是我有个固定的地方,让她们来找我就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楚燕萍的眼睛瞬间亮了。 对啊! 开一个工作室!一个专为她们这个圈子服务的高端私人健康会所!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她兴奋不已。 这不仅能解决陈飞的辛苦,更能将他的事业正规化、品牌化。 到时候,他就是拥有自己产业的“健康专家”,身价地位将再次飞跃。 而自己,也能更名正言顺地,把他留在身边。 “小飞,我有个提议。”楚燕萍坐直身体,眼神灼热地看着他。 “什么?” “我们合伙,开一家健康管理中心。”楚燕萍语速很快,“我出钱,出地方,负责所有运营。你,技术入股,当我们的核心王牌。利润七三分,你七,我三。” 陈飞的心脏,猛地一跳。 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健康中心! 这个提议的诱惑力,大到他无法抗拒。 将祖传医术发扬光大,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可是…… “萍姐,这不合适。”陈飞有些犹豫,“你全包了,我还拿大头,不成吃软饭的了吗?” “胡说什么?”楚燕萍瞪他一眼,“你那叫技术入股!你才是我们中心最核心的资产!没有你,我投再多钱也是个空壳子!” 她拉住陈飞的手,语气恳切。 “小飞,你听我说。你需要一个平台,需要资本助力,而我正好能提供。” “这叫商业合作。” “我们一起,把这个项目做大做强。” 陈飞想通了,说道:“萍姐,我答应你!但股份最多五五分,不然我心不安。” “你这脾气。”楚燕萍失笑,“行,五五就五五。那我们的中心,叫什么?” 陈飞想了想:“既然是你我合开,叫‘飞燕堂’?” “飞燕堂……” 楚燕萍想了想说道:“好!这个名字好!飞燕,飞燕,比翼双飞,好兆头!” 她高兴得像个小女孩,拉着陈飞的手畅想未来。 “地方我都想好了!我名下有个商铺,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上下两层近五百平,最合适不过!” “装修就用新中式!我们只做会员制,保证私密和高端!” 陈飞看到她神采奕奕,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两人正聊得兴起,一通电话突兀地打了进来。 是杨玥。 “喂,陈飞,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是杨玥慵懒又魅惑的嗓音。 “我……在朋友家。”陈飞下意识地看了楚燕萍一眼。 “朋友?男的女的?”杨玥追问。 “女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随即,杨玥幽幽的声音传来:“是楚燕萍家吧?” 陈飞心里咯噔一下,这女人的直觉准得可怕。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你们在干嘛呢?”杨玥的语气带着审问的味道。 “谈正事!”陈飞哭笑不得。 “谈正事?什么正事要谈到床上去?” “我们没在床上!” “哦?那是在沙发上?” 陈飞无语,他感觉自己跟这女人说不清。 “行了,不逗你了。”杨玥话锋一转,“听李曼说,你要开工作室?这么大的事,不跟我说一声,没拿我当朋友?” 陈飞一愣,消息传得也太快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楚燕萍已经拿过手机,按了免提。 “玥玥,是我。”楚燕萍笑着开口,“我跟小飞正商量呢。我们准备合伙开家健康管理中心,叫‘飞燕堂’。” “飞燕堂?” 电话那头的杨玥嗤笑一声。 “燕萍姐,你这名字起的,可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怎么,这么好的事,也算我一个呗?我也要入股!” 第14章 赵丽的悔恨 杨玥的声音从手机免提里炸开。 楚燕萍和陈飞都有些意外。 “我的‘飞燕堂’,你也要来分一杯羹?”楚燕萍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当然!陈飞的本事我可是第一个体验的,论先后,也该我优先。” 杨玥的话语毫不掩饰,暧昧的火药味让陈飞头皮一麻。 我的姑奶奶,可别在这时候提那晚上的事。 楚燕萍听出了弦外之音,却只是淡然一笑:“做生意可不是排队挂号。不过,欢迎加入。” 她很清楚,杨玥在海城的人脉,对“飞燕堂”是何等巨大的助力。 至于她和陈飞的私人关系,可以慢慢算。 “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去找你们。”杨玥满意地挂了电话。 陈飞看着楚燕萍,一脸无奈:“萍姐,这……” 楚燕萍摆摆手,反而笑了:“海城最有名的两个女人给你站台,你的‘飞燕堂’,想不火都难。” 陈飞叹了口气。 这些女人,没一个省油的灯。 第二天,火红的法拉利准时停在别墅门口。 三人很快敲定了最终方案。 楚燕萍、杨玥各出资五百万,占股百分之二十五。 陈飞以技术入股,独占百分之五十。 他成了“飞燕堂”最大的股东。 “这股份高得太离谱了。”陈飞本能地想拒绝。 杨玥很直白的说:“你就是核心资产。股份给少了,万一你被哪个小妖精勾走,我们找谁哭去?” 陈飞只能接受了她们俩人提出的方案。 接下来的日子,楚燕萍负责场地证照,杨玥动用人脉锁定顶级客户。 陈飞反而成了最闲的人,日常就是给楚燕萍和杨玥调理身体。 这天,他刚结束一个外诊,开着楚燕萍送的那辆保时捷,准备去装修现场看看进度。 跑车驶过街头,引擎的低吼引来无数的眼光 忽然,他眼角瞥见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的女人,正焦急地挥手拦c出租车。 是赵丽。 陈飞=右脚下意识地就想踩下油门。 可就在那一瞬间,被赶出出租屋那个雨夜的狼狈涌上心头。 他目光一寒,方向盘一转。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保时捷稳稳地停在了她身边。 该做个了断了。 车窗降下,陈飞面无表情地开口。 “去哪儿?送你。” 赵丽正因打不到车而满心烦躁,不耐烦地回头:“不用……”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清了车里的陈飞,和他身下那辆足以刺痛人眼的保时捷。 陈飞? “你……怎么会在这?”赵丽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抖。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陈飞语气平淡,“上车吧,看在过去的情分上。” 赵丽僵硬地拉开车门,身体几乎是摔了进去。 车内高级皮革混合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味,让她感到一阵窒息。 她局促地缩在真皮座椅里,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她偷偷用余光打量他,他身上那件衬衫的牌子,她只在奢侈品杂志上见过。 “你……发财了?”她小心翼翼地问,声音细若蚊蝇。 “还行。”陈飞目视前方,“找到了自己该走的路。” 赵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 那些她曾对他说过的话,此刻化作一把把尖刀,狠狠扎了回来。 “以你的能力,连结婚的钱都拿不出来!” “我总不能守着你那看不见的希望去吃苦吧?” 现在看来,多么可笑。 他不是没有能力,是她没有给他时间,也没有给他机会。 跟了楚石之后她才明白,那个男人除了花钱如流水和吹牛,一无是处。 店里天天亏损,全靠家里输血。 对她稍有不顺,便破口大骂,甚至动手。 自从楚石的隐疾被陈飞揭穿,他更是性情大变,将所有怨气都撒在了她身上。 她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如果当初再坚持一下,现在坐在这辆车里,享受这一切的,不就是自己吗? “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所有的勇气在这一刻耗尽,话已脱口而出。 陈飞握着方向盘的手,纹丝不动。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赵丽那张写满悔恨与期盼的脸,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嘲讽,没有恨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彻底的释然。 “赵丽,被你们赶出来那天,我确实恨过你。” “我发誓,一定要让你们后悔。” “现在,我做到了。” “但我也想明白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赵丽的心上。 “我们回不去了。” “不是因为我恨你。” “而是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 “人要往前看,你也一样。” 说完,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前方。 保时捷平稳地启动,悄无声息地汇入车流。 赵丽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眼泪再也无法控制,无声地决堤。 她知道,她永远,永远地失去了这个男人。 陈飞将赵丽送到公司楼下,没再多看一眼,驱车离去。 后视镜里,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不见。 不爱了,也不恨了。 赵丽这个名字,连同那段过去,彻底翻篇。 他现在要做的,是握紧当下。 车子很快停在“飞燕堂”门口。 这里已焕然一新。 朱红色的中式大门,悬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 “飞燕堂”三个大字,是楚燕萍请名家所题,笔锋苍劲,气势不凡。 陈飞推门而入。 空气里是油漆和原木混合的清香,工人们正在做最后的收尾。 一楼是接待区和诊室,新中式的装修风格,原木、青砖、水墨画,营造出宁静雅致的格调。 二楼是VIP区,针灸、推拿、药浴,功能齐全。 “还满意吗?” 楚燕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盘着头发,尽显女总裁的运筹帷幄。 “非常满意。”陈飞由衷赞叹,“萍姐你的品味没得说。” “这可是我们‘飞燕堂’的门面,当然不能马虎。”楚燕萍脸上带着笑意,“下周,就可以正式开业了。” “这么快?” “杨玥已经帮你约好了第一批十位VIP客户,都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楚燕萍点头,“开业那天,就看你陈神医的了。” “没问题。”陈飞自信一笑。 第15章 他的底牌 第一炮必须打响。 只要服务好这批人,“飞燕堂”的口碑就能在顶层圈子立足。 两人正说着,一个不速之客猛地闯了进来。 “陈飞!你个王八蛋,给我滚出来!” 大家沿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来人正是郭海熊。 他头发散乱,西装满是褶皱,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浑身散发着一股怨毒的馊味。 被开除后,他成了业内笑柄,没有公司敢要他。 他将这一切,都算在了陈飞头上。 想当初不是陈飞跟楚燕萍告密,自己也不会沦落到此境地。 “郭主管?”陈飞眉头微皱。 “别他妈叫我主管!老子被你害惨了!”郭海熊指着陈飞的鼻子嘶吼,“你个靠富婆上位的软饭男!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尖锐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工人们纷纷面面相觑。 以郭海熊的素质能说多难听就多难听。 楚燕萍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发疯,给我出去!” 她可不想让他在此撒泼,影响自己的形象。 郭海熊这才看到她,怨毒的脸上挤出一个狰狞的笑。 “哟,楚总也在这?正好!” 他指着两人,阴阳怪气地内涵:“一对狗男女!一个老牛吃嫩草,一个甘当小白脸!真是天造地设!” “你找死!”楚燕萍气得发抖,摸出手机就要叫保安。 “叫保安?晚了!” 郭海熊从怀里掏出一支录音笔,疯狂地晃动着。 “我手里有你们公司高层,让我逼陈飞给你下套的证据!” 楚燕萍有些吃惊她不怕闹事,但怕脏水。 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陈飞看着郭海熊,他上前一步,将楚燕萍护在身后,声音淡漠。 “就凭你手里那点东西,也配威胁我们?” “怎么?怕了?”郭海熊见状,以为拿捏住了他们,狂笑起来,“陈飞,立刻跪下道歉,再赔我一百万!不然明天,你们俩就等着上海城头条!” 陈飞摇了摇头,眼神里透出一种看死人般的怜悯。 “郭海熊,你真可悲。” “到现在,你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 “什么意思?”郭海熊一愣。 陈飞没再看他,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他只说了句。 “喂,王总吗?我是陈飞。” 那头,王总热情又敬畏的声音立刻传来:“陈神医!您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自从知道陈飞和楚燕萍、杨玥的关系,王总对他的态度,比对自己亲爹还恭敬。 “你们公司之前那个叫郭海熊的主管,在我这闹事。”陈飞语气毫无波澜。 “他还扬言,要把当初公司高层让他做的事,捅给媒体。” 电话那头的王总,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郭海熊那个蠢货! 当初吩咐他的人可是…… 王总不敢再想,声音都在发颤:“陈神医!您放心!这件事我马上处理!我向您保证,他绝对活不过今晚!” “那倒不必。”陈飞声音转冷。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但有些人,不值得。” “处理干净,别再让他来烦我。” “明白!我完全明白!您放心!” 电话挂断。 陈飞看着满脸惊疑的郭海熊,摇了摇头。 “看在同事一场,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滚,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郭海熊还僵在原地。 一股凉气从郭海熊的脚底直冲天灵盖,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终于意识到,闯了大祸。 他手里的录音笔“啪”地掉在地上,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转身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飞燕堂”。 看着那狼狈的背影,楚燕萍长长松了口气。 她走到陈飞身边,眼神无比复杂地凝视着他。 “小飞,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 这个年轻人身上藏着的能量,让她着迷,也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陈飞转过头,迎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 “萍姐,你只需要知道。” “从今天起,有我在,没人能再欺负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定心丸,重重砸进了楚燕萍的心里。 她的心跳,骤然乱了一拍。 郭海熊的闹剧,只是一个插曲。 一周后,“飞燕堂”在一场极其私密的品鉴会中正式开业。 到场的,仅有杨玥精挑细选的顶级客户,几乎囊括了海城一半的富婆圈。 陈飞现场为两人推拿针灸。 神乎其技的手法,立竿见影的效果,彻底征服了所有富婆。 品鉴会结束,二十多人当场办了百万年费的顶级会员卡。 开业首日,流水破两千万。 “飞燕堂”和“陈神医”的大名,一夜间响彻海城上流社会。 陈飞却婉拒了所有饭局。 他上午坐诊,下午便在办公室看书研究古方。 事业蒸蒸日上,他与楚燕萍的关系也愈发亲密。 她几乎把“飞燕堂”当成了第二个家。 有时处理公务,更多时候是静静待在陈飞办公室,陪他聊天。 她会像个小女孩,向他抱怨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这天晚上,楚燕萍又留下来,和陈飞一起吃晚饭。 “小飞,尝尝这个,我让黄姨特地给你炖的甲鱼汤。”楚燕萍给他盛满一碗。 “萍姐,你对我太好了。” “你太瘦了。”楚燕萍心疼地看着他。 两人正吃着,楚燕萍的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的国际长途。 她皱眉接起。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 “是我,萍” 她很冷漠地问道:“你打电话干什么?” 他是她心中的意难平,离开了这么久突然来找自己很费解。 秦正阳的语气倒是很平静:“我回国了,现在就在你别墅门口,我们谈谈。” “你不是在国外陪你的小情人吗?回来干什么?” 她还是带点意思怨恨。 “燕萍,我知道你恨我,但有些事我想当面解释。” 楚燕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说道:“好,你等着。” 她挂了电话,对陈飞说:“小飞,我得回去一趟。” “我送你。”陈飞看出她脸色不对,立刻起身。 第16章 不速之客 保时捷在夜色中穿行。 车内一片死寂。 陈飞瞥了眼后视镜,身旁的楚燕萍靠着车窗,一身疲惫。 往日的强势女总裁,此刻只剩下脆弱。 “萍姐,不想见就掉头。”陈飞打破了沉默。 楚燕萍转过头,目光空洞,硬扯出一个笑。 “躲不掉的。” 她嘴上说得轻松,攥着手包的指节却早已发白。 陈飞不再多话,车开得更稳。 别墅区灯火通明。 车灯尽头,一个男人静静站着。 灰色高定西装,金丝眼镜,一副斯文儒雅的派头。 秦正阳。 陈飞心里有了底,这副皮囊,确实有骗人的资本。 车里的楚燕萍身体僵住,死死盯着那个身影。 眼神里是恨,是怨,还有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残念。 陈飞解开安全带。 “我陪你。” 他先下了车。 楚燕萍深吸一口气,推门跟上。 高跟鞋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 秦正阳闻声转身。 看到从驾驶位下来的陈飞,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完美的笑容掩盖。 目光直接越过陈飞,落在楚燕萍身上。 “燕萍,你回来了。” 声音磁性,语气亲昵,仿佛五年光阴不存在。 楚燕萍的回应冷得像冰。 “你来干什么?” “回国,自然是回家。” 秦正阳说得理所当然,伸手就想去拉她。 楚燕萍像被电击,猛地后退。 秦正阳的手僵在半空,笑容凝固。 他的视线终于落回陈飞身上,眼神是居高临下的审视。 “这位是?” 他问楚燕萍,语气轻蔑,像在问一个新来的司机。 “我的朋友。”楚燕萍冷冷道。 “朋友?” 秦正阳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能给你开车的朋友?这么年轻?” 话里的羞辱,不加掩饰。 楚燕萍的脸色彻底沉下。 “秦正阳,我的事,轮得到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 秦正阳逼近一步,带着审判的姿态俯视她。 “楚燕萍,我是你丈夫。” “这个家的男主人。” “我不在,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刀射向陈飞。 “小子,立刻从这里消失。” 楚燕萍气到发抖。 “你有什么资格!这五年你死在哪个女人的床上!” “楚燕萍!” 秦正阳脸色变黑,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撕破脸皮。 “我们夫妻的事,轮得到外人听?” “外人?” 楚燕萍怒火攻心,眼前一黑。 天旋地转。 她身体一晃,就要倒下。 “萍姐!” 陈飞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她的身体冰冷,陈飞忍不住抱紧,不顾她老公的眼神。 陈飞扣住她的脉门,脉象急促紊乱,旧疾复发。 “燕萍?”秦正阳也察觉不对,有些慌乱。 “别碰她!” 陈飞直接将他推开。 他弯腰将楚燕萍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别墅大门。 “你要干什么!放下她!”秦正阳在身后叫喊。 陈飞不管不顾。 他抱着楚燕萍,刷开门禁,走进别墅。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 秦正阳有些没缓过神来。 客厅里,陈飞将楚燕萍小心放在沙发上。 “心口疼,喘不上气?” 楚燕萍脸色惨白,痛苦地点头,手死死揪着胸口的衣服。 “别怕,有我。” 他让楚燕萍躺平,从随身包里拿出针袋。 “小飞……”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别说话,放松,信我。” 陈飞取出银针消毒,一针刺入膻中穴,轻轻捻动。 酸麻的暖流散开,胸口的窒息感瞬间缓解。 紧接着,内关、神门…… 十几分钟后,楚燕萍的呼吸终于平稳,脸上恢复了血色。 陈飞坐在地毯上,静静看着她。 许久,楚燕萍缓缓睁眼,看着头顶的水晶灯。 “好点了吗?” “嗯。”她声音沙哑,偏过头,看着陈飞,心里说不出的踏实感。 “小飞,谢谢你……” “别说傻话。” 陈飞打断她。 “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你丈夫也不行。” 楚燕萍看着他认真的脸,眼眶发热。 她沉默片刻,低声开口。 “他叫秦正阳,我们大学同学,毕业就结了婚,一起创办了公司。” “公司做大后,他就变了,夜不归宿,我们天天吵架。” “五年前,他拿了一笔钱说去开拓海外市场,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她自嘲道:“他心里只有野心和公司,他这次回来,是来跟我抢家产的。” 陈飞安静地听着,等她说完,才开口。 “萍姐,你想怎么做?” 楚燕萍其实还没想好万全之策。 陈飞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公司,你想让他抢走吗?” 楚燕萍缓缓坐起身,说:“那是我的心血,谁也别想拿走!” 陈飞笑了。 “这才对。放心,我帮你。” 门外,秦正阳在外面气得上蹿下跳。 他听着里面再无动静,有些放心了。 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喂,帮我查个人,叫陈飞,二十多岁,跟我太太楚燕萍在一起。” “我要他所有的资料,越快越好!” 挂断电话,他盯着紧闭的大门,若有所思。 陈飞不再多言。 他从随身针袋里,取出一根三寸银针。 “我现在为她针刺‘关元穴’。” “此穴在肚脐下三寸,是任脉和足三阴经交会之处,男子藏精,女子蓄血。” “重刺此穴,可温经散寒,活血止痛。” 他声音不大,却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全场。 话音未落,他已用酒精棉球在女孩小腹的穴位上迅速消毒。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上百双眼睛,上百个镜头,死死锁定着他。 只见陈飞右手持针,手腕毫无征兆地一抖。 “嗖!” 一道银光乍现! 那根细长的银针,仿佛挣脱了束缚的闪电,精准无误地刺入女孩腹部。 针身瞬间没入大半,只留一截针尾在皮肤外轻微震颤。 快!准!狠! 女孩“啊”的轻呼,但声音里没有痛苦,只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强烈酸胀感。 陈飞的手指已经搭上针尾,轻轻捻动。 一丝内力,如涓涓细流,沿着针身,霸道地渡入穴位深处。 女孩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暖流,从针刺处轰然炸开! 那股暖意仿佛一个被引爆的热水袋,瞬间席卷了她冰冷绞痛的小腹。 盘踞在她体内的那股阴寒之气,如同积雪遇见熔岩,被摧枯拉朽般地融化、驱散。 那种让她痛不欲生的绞痛,正在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疯狂消退。 陈飞捻针不过片刻,便收回了手。 他看着女孩,脸上带着一丝淡然的微笑。 “现在,还疼吗?” 女孩愣住了。 她脸上的痛苦与狰狞,已经被一种巨大的、近乎呆滞的震惊所取代。 第17章 十倍诊金 讲座的效应,超乎杨玥想象。 陈飞“一针止痛”的视频,一夜间引爆海城。 点击量破百万。 “我靠!这是特效吧?” “我在现场!亲眼所见!那女孩疼得脸都白了,陈神医一针下去,人当场没事了!” “中医太牛了!跪求神医联系方式!” “飞燕堂是吧?地址已查到,姐妹们,组团!” 一夜之间,陈飞从富婆圈的“小神医”,成了全城皆知的网络红人。 飞燕堂的电话被打爆了。 助理小琳又招了两个帮手,三部电话还是从早响到晚。 预约已经排到了三个月后。 百万年费的顶级会员卡,如今想办都得排队等审核。 面对火爆的场面,陈飞却很不适应。 他拒绝了所有媒体采访,依旧是上午坐诊,下午研究古方。 病人的口碑,远比媒体的吹捧重要。 这天上午,他刚送走一位客户,助理小琳敲门进来。 “陈医生,外面有位张女士,没有预约,但她说有非常紧急的事,一定要见您。” “没有预约?”陈飞皱眉,“不是说了,所有人都必须按规矩来吗?” “我说了,但她说她从华尔街飞回来的,时间宝贵,愿意出十倍诊金,只求您能见她一面。”小琳有些为难。 十倍诊金? 陈飞反感这种用钱破坏规矩的人。 他正要拒绝,小琳又补了一句。 “我看她气色非常差,眼圈发黑,整个人很憔悴,精神却异常亢奋,说话语速快得吓人。感觉……状态不太对。” 陈飞心里一动。 “让她进来吧。” 很快,一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装,气质干练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大约三十五六岁,短发,五官精致,脸色却是顶级粉底都遮不住的憔悴。 眼神锐利,带着长期身居高位的审视感,深处却藏着无法掩饰的焦虑与疲惫。 她就是张婧。 “陈医生,久仰大名。”张婧开门见山,声音沙哑,语速极快。 “很抱歉没有预约,但我下周就要飞回纽约,时间紧急。” “我的问题很简单,失眠,非常严重的失眠。” 她不等陈飞发问,便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已经五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从入睡困难,到整夜无眠。” “我看遍了美国最好的脑科专家和心理医生,都没用。” “现在只能靠大剂量安眠药,勉强睡两三个小时,醒来比不睡还累,头痛欲裂。” 她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我能感觉到,我的神经每分每秒都紧绷着,像一根快要断掉的弦。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离崩溃不远了。” 她说完,直直地看着陈飞。 “我在网上看到了你的视频,他们都叫你神医。”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我睡着,价钱不是问题。” 她的态度,不像求医,更像在谈一笔生意。 陈飞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她。 望、闻、问、切。 面色萎黄,唇色淡白,眼下乌青,是心脾两虚,气血不足。 语速快,呼吸短促,是肝气郁结,心火上炎。 “张小姐,请伸手,我给你看看脉。”陈飞语气平静。 张婧愣了一下,依言伸出手腕。 陈飞手指搭在她的寸口脉上,双目微闭。 片刻后,他睁开眼。 “张小姐,你这不是单纯的失眠。” “那是什么?”张婧立刻追问。 “是‘不寐’。”陈飞缓缓道来,“你长期思虑过度,精神高度紧张,劳伤心脾,导致气血亏虚,心神失养。同时肝气郁结,久郁化火,上扰心神。心神不安,自然无法入睡。” 张婧听得一愣一愣。 名词她听不懂,但“思虑过度,精神高度紧张”,字字戳心。 在华尔街做风投,她每秒都在跟数字和风险打交道,精神怎么可能不紧张? “那……有得治吗?”她问出这话时,语气里不自觉多了一丝期待。 “当然。”陈飞点头,“但需要你配合。” “怎么配合?” “第一,从今天起,停掉你所有的安眠药。” “不行!”张婧立刻反驳,“不吃药,我一分钟都睡不着,会死的!” “有我在,你死不了。”陈飞的语气不容置疑,“那些药在饮鸩止渴,只会掏空你的身体,让情况越来越糟。” 张婧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犹豫了。 陈飞继续说:“第二,我给你开一道‘安神补脑汤’,每天睡前两小时服用。再教你一套穴位按摩法,睡前做一遍。” 他拿过纸笔,迅速写下药方,又画了张简易的人体经络图,标出几个穴位。 “神门、内关、三阴交、涌泉。每个穴位,用指腹按揉三到五分钟。” 张婧接过那张写着药方和画着小人的纸,就这么简单? 一碗汤药,几个穴位。 这就能治好全美专家都束手无策的失眠? “好,我试试。”她将纸收好,“诊金怎么付?” “病愈为效。”陈飞语气平淡,“小琳,带张小姐去取药。” 当晚,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内。 张婧看着那包散发着浓重草药气味的药材,又看了看那张简陋的按摩图,半信半疑。 酒店厨房很快煎好了药。 一碗深褐色的粘稠药汁,气味冲鼻,她屏住呼吸,将那碗药汁猛地灌了下去。 苦涩的暖流瞬间贯穿喉咙。 洗漱后,她坐在床边,拿起那张图,开始寻找自己身上的穴位。 动作笨拙,神门、内关、三阴交、涌泉。 她按照陈飞的指示,用指腹按压、揉动。 起初毫无感觉,但几分钟后,紧绷的肩颈、后背,竟然一丝丝地松懈下来。 五年了。 她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舒畅。 不知不觉间她睡着了。 她z再次拿起手机。 上午九点整。 她睡了八个小时。 张婧猛地从床上坐起。 大脑从未有过的清醒,身体里充满了轻盈的力量感。 那些常年附骨之蛆般的头痛、心悸、疲惫,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冲到卫生间的镜子前。 镜中的女人,眼下的青黑虽未完全褪去,但眼神中的光彩和面颊的血色,已经和昨天判若两人。 她抓起电话,手指因激动而颤抖,拨通了“飞燕堂”的号码。 是那个叫小琳的助理接的。 “喂,你好,飞燕堂。” “我找陈医生!立刻!马上!” 小琳听出了她的声音:“张小姐?抱歉,陈医生正在忙……” “你告诉他,我是张婧!让他立刻回电话给我!现在!” 她挂断电话,在昂贵的地毯上来回踱步。 “张小姐,听说你找我。” “陈医生!我睡着了!我昨晚睡了整整八个小时!我感觉自己重生了!您是上帝!” “对症下药而已。”陈飞的语气平静。 “不!这不只是医术!” “陈医生,我想再约您一次。” “不谈我的病,我想和您谈一笔生意。我准备,向您的‘飞燕堂’注资一亿。” “美金。” “我们一起,把它变成一个帝国!” 第18章 你们给我等着 “一亿美金?”陈飞握着手机,有点发抖。 一亿美金。 七个多亿的人民币。 这个数字对于陈飞难以想象。 “陈医生,你的医术,应该产品化,标准化!” “我们可以建最大的中药材基地,开无数家分店,开发药膳、保健品、护肤品!” “这是一个万亿级别的庞大市场!” 虽然她说的很诱人但陈飞听着,心里直哆嗦。 他能有今天,靠的是祖传的医术,是治病救人的本心。 那不是他想要的。 “张小姐,谢谢你的提议。”陈飞说完看了看手机。 “但这事我一个人定不了,‘飞燕堂’不是我一个人的。” “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张婧的语气志在必得,“我把商业计划书发您。三天后,我希望能和您及您的合伙人,坐下来详谈。” “好。” 陈飞挂断电话,望向窗外。 他正站在一个巨大的人生十字路口。 当晚,飞燕堂茶室。 陈飞将事情和盘托出。 楚燕萍和杨玥听完,也被这手笔镇住了。 “一亿美金?”杨玥那双桃花眼瞪得滚圆,“她疯了?治一次失眠就砸这么多钱?” “她不是疯,是太聪明。”楚燕萍很快冷静下来。 “她看中的不是‘飞燕堂’,是你这个人。” “她想用一笔钱,买断你的未来。” 陈飞点头:“萍姐说得对,所以我很犹豫。” “犹豫什么!”杨玥不解,“这是天上掉馅饼!有了这钱,我们直接再造一个比秦正阳大十倍的公司,气死他!” 楚燕萍却摇头,她看向陈飞:“小飞,你怕的是被资本控制,还是怕自己变了?” 一句话,说到了陈飞的心坎里。 他苦笑:“都有。” “萍姐,玥姐,我只想安安稳稳看病,把医术用在正道上。” “现在,我每天被预约占满,连静下心看会儿医书的时间都没有。” “我感觉,我离一个纯粹的医生,越来越远了。” 这番话,发自肺腑。 楚燕萍和杨玥都沉默了。 她们只想着做大做强,却忽略了他的感受。 “小飞,对不起,是我们急了。”楚含萍满是歉意。 杨玥也收起了玩世不恭,认真道:“我明白了,你就是太累了,分身乏术,对吧?” 陈飞点头。 “这好办!”杨玥一拍大腿,“你缺的不是钱,是人!” “你得招个助理!” 陈飞一愣。 楚燕萍眼睛也亮了:“对!一个专业的,懂医的,能帮你分担工作的私人助理!” “他可以帮你筛选病人,整理病历,管理时间,甚至帮你查资料打下手!” “你就能从所有杂事里解脱出来!” 陈飞的心,瞬间活了。 “去哪找这样的人?” “包在我们身上!”杨玥非常自信。 第二天,一则招聘启事引爆了海城中医药大学的圈子。 【飞燕堂诚聘:首席中医师陈飞先生私人助理】 要求:硕士以上,理论扎实,精通药材方剂,细心,保密。 待遇:年薪三十万起,加项目奖金。 最关键的是头衔s是陈神医的私人助理。 对所有学中医的年轻人而言,这是梦寐以求的机会。 简历多的都没时间筛选。 最终,五名候选人进入陈飞的终面。 前四个,履历光鲜,对答如流,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直到第五个女孩走进来。 白衬衫,牛仔裤,马尾辫,干净利落。 是前台的林晓琳。 “陈医生,您好。” 陈飞看着她有些意外,但礼貌地问一句:“你不是已经在这工作了?” 林晓琳赶忙结束说:“是。但我也学了七年中医,想跟着您,学真正的本事。” 陈飞来了兴趣,随手指着桌上一味药材。 “这是什么?” “紫石英。”林晓琳回答。 陈飞又问了几个刁钻的问题。 她依然对答如流。 “好,就是你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助理。” 门被猛地撞开。 楚石冲了进来,气冲冲的扑到办公桌前。 “啪!” 双手重重拍在桌上,他俯身死死盯住陈飞。 “陈飞!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陈飞的思绪被打断,眉头瞬间拧紧。 他抬眼,不紧不慢地说:“这里是我的办公室。看病,排队预约。闹事,立刻滚。” “老子没病!”楚石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陈飞脸上,“我问你,你给我妈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现在连家都不回,天天赖在你这破地方!” 陈飞这才明白。 自从秦正阳回来,楚燕萍为避开他,也为方便处理医馆事务,便住进了三楼的休息室。 一日三餐,都和陈飞一起。 在外人看来,这和同居无异。 “我再说一遍,滚出去。” 陈飞的声音没有半点耐心。 “该滚的是你这个小白脸!” 楚石指着陈飞的鼻子破口大骂。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看上的就是我家的钱!” “先勾搭赵丽,现在又来勾引我妈!你还要不要脸?” “啪!” 楚石捂着瞬间红肿的脸,难以置信地望向门口。 楚燕萍站在那,扬起的手掌还在微微颤抖。 “妈?你……你又打我?” 楚石的眼眶瞬间通红。 “你为了这个外人,又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逆子!”楚燕萍气得浑身发抖。 “谁教你用这么肮脏的话,来侮辱小飞?”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楚石不服气,“妈,你清醒一点!他就是个骗子!图的就是我们家的钱!” “你看看你现在,魂都快被他勾走了!” “住口!”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陈飞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一百倍!” “他治好我的病,给了我新生,是我最信任的人!” “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 “你再敢来骚扰小飞,再敢对他不敬,从今以后,你就不是我儿子!” “我名下所有财产,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楚燕萍的话,不留任何余地。 陈飞静静坐着,心中微暖,也有些无奈,他不想他们母子因此决裂。 楚石被这番话彻底砸懵了。 断了经济来源,他一天都活不下去。 巨大的屈辱与不甘在他胸中翻腾,他怨毒地剜了陈飞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正面硬刚,他输得一败涂地。 他妈的心,已经彻底偏到了那个小白脸身上。 “好……好……” 楚石连说两个“好”字,他指着楚燕萍,又指了指陈飞,脸上挤出一个狰狞的笑。 “你们行!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他再也待不下去,转身狼狈地冲出了办公室。 看着儿子决绝的背影,楚燕萍身体一晃,嘴唇瞬间没了血色。 亲生儿子如此怨恨自己,她心如刀绞。 陈飞立刻起身扶住她。 “萍姐,没事吧?” 楚燕萍靠进陈飞怀里,再也绷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小飞,对不起……又让你看笑话了……” “都怪我,把他惯成了这样……” “不怪你。” 陈飞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楚燕萍在他怀里哭了很久,情绪才渐渐平复。 …… 另一边。 楚石怒气冲冲地离开“飞燕堂”,驱车直奔一个偏僻的停车场。 一个刀疤脸的刺青男人,早已等候多时。 正是他联系的“黑子哥”。 “石少,火气这么大?”黑子哥递上一根烟。 楚石一把夺过,猛吸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阴狠骇人。 “黑子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放心,石少。” 第19章 楚石的阴谋 楚石的阴谋,陈飞对此一无所知。 他依旧每天坐诊。 这天上午,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走进了飞燕堂。 男人西装革履,激动地冲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 “陈神医!您就是我们家的送子观音啊!” 陈飞随即认出了他。 刘先生是上市公司CFO,结婚八年,求子不得。 三个月前,他妻子因严重焦虑失眠前来调理,哭诉了不孕的苦恼。 陈飞为夫妻二人诊断。 陈飞为他们制定了为期三个月的调理计划。 此刻,看着红光满面的刘先生,陈飞心中了然,笑问:“刘先生,有喜事?” “天大的喜事!”刘先生激动得语无伦次,“我太太……她怀孕了!六周!医生说胎心胎芽都很好!” 旁边的刘太太眼圈通红,对着陈飞表示感谢:“陈神医,谢谢您。没有您,我们这辈子都做不成父母了。” 话语情真意切,周围的客人都为之动容。 “快起来刘太太。”陈飞扶起她,“这是你们坚持和信任的结果,恭喜。” “您太谦虚了!”刘先生一挥手,让人展开锦旗。 红绸之上,八个金色大字龙飞凤舞: “送子神医,华佗在世!” 刘先生又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过来。 陈飞立刻推开:“心意我领了,钱,不能收。” 两人推搡间,旁边的富婆们已经炸开了锅。 “天!不孕不育都能治好?真的假的?” “我认识刘太太,她为了要孩子都快疯了!真让陈神医治好了!” “这哪里是神医,这是活菩萨!” “我得赶紧给我那个结婚五年的侄女打电话,让她快来排队!” “送子神医”四个字,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全场。 治失眠调气血,只是锦上添花。 治不孕不育,却是延续香火的旷世奇功! 陈飞的地位,在众人心中,拔高到了一个近乎神圣的层次。 最终,陈飞没收红包,只收下锦旗,让小琳挂在堂内最显眼的位置。 这面锦旗,胜过所有广告。 这天下午,陈飞刚送走客人,新助理小琳冲了进来。 “陈医生……” “怎么了?”陈飞放下茶杯。 “外面……来了一群人。”小琳声音发颤,“用担架抬着个老头,堵住了门!那老头……快不行了!” 陈飞先问道:“打120了吗?” “打了,他们不去医院!好多人围着拍视频!他们说,您不救,他们就跪死在门口!” 陈飞觉得不对劲。 他站起身:“我去看看。” 他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 陈飞走出“飞燕堂”,门口的景象让他目光一寒。 大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人群中央,一对中年男女跪在地上,哭天抢地。 面前的担架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呼吸若有若无。 “求求你了陈神医!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爸吧!”男人一边磕头一边嚎哭,“医院说治不好了,让我们准备后事,可我们不甘心啊!” 他老婆也在一旁哭喊:“陈神医,您是活菩萨!救救我们吧!我们给您做牛做马!” 周围的议论声刺耳。 “太可怜了。” “这陈神医怎么见死不救?” “架子太大了吧!人都快死了!” 陈飞冷冷看着眼前这出双簧。 他走到担架前蹲下,目光落在老人脸上。 只一眼,他心中再无波澜。 典型的“肝病面容”。 印堂发黑,神气涣散。 油尽灯枯的死相。 更致命的,是他鼻尖萦绕的一股气味。 肝癌晚期特有的,腐败腥臭。 这个人,没救了。 大罗金仙下凡,也回天乏术。 这是一个陷阱。 彻头彻尾的陷阱。 只要他今天出手,无论针灸还是用药,老人一死,他就是“杀人凶手”。 若他不出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就是“见死不救”的伪君子。 无论如何,身败名裂。 好毒的计策。 陈飞缓缓站起身。 他的目光穿过那对还在嚎哭的男女,仿佛已经看见了他们背后,楚石那张怨毒而快意的脸。 海城,一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郭海熊缩在角落,啃着冰冷干硬的馒头。 自从那天在“飞燕堂”被陈飞一个电话吓破胆逃走,他的厄运便开始了。 第二天,公司门禁卡失效。 人事主管像看垃圾一样,将一纸辞退通知甩在他脸上。 他被开除了。 他以为凭着人脉履历,很快就能找到下家。 他错了。 十几份简历石沉大海。 曾经称兄道弟的猎头,一听他的名字,立刻挂断电话。 他被整个行业封杀了。 “王总亲自下的命令”,这句话成了他的催命符。 他知道,是陈飞,是楚燕萍,动用了他无法想象的关系,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工作没了,收入断了。 他很快被高档公寓的房东赶了出来。 那些花天酒地的“朋友”,对他避如蛇蝎。 从公司主管到流浪汉,不到半个月。 巨大的落差让他几近崩溃。 他恨! 他恨那个靠女人的软饭男,毁了他的一切! 但更多的是恐惧。 他不知道那通电话背后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他只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不是饿死,就是被高利贷逼死。 不行,不能就这么完了! 必须去求陈飞! 只有陈飞能让楚燕萍消气!只有他能让王总收回命令! 这个念头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去“飞燕堂”蹲守,却被保安当成乞丐赶走。 他打听到陈飞的新住址,一辈子都买不起的顶级豪宅。 他在小区门口等了两天两夜。 终于,等到了。 傍晚,一辆保时捷驶入地下车库。 陈飞刚下车。 一个黑影从柱子后猛地冲出,“噗通”一声,跪在他车前。 陈飞心头一跳,定睛看去。 眼前这个头发油腻结块,满身馊臭的男人,竟是郭海熊。 “陈飞!陈大爷!我求你了!放我一条生路吧!” 郭海熊抱着陈飞的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他再没了半分上司的跋扈,卑微到尘埃里。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有眼不识泰山!我就是个蠢货!” 他一边嚎,一边狠狠抽自己的耳光,打得“啪啪”作响。 “只要您跟楚总说句话,让她高抬贵手,您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给您当牛做马!” 说着,他真的开始在地上“砰砰砰”磕起响头。 第20章 敢答应吗? 陈飞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情冷漠。 可怜吗? 确实可怜。 但陈飞忘不了,当初在公司,这人如何利用压榨自己。 更忘不了,在自己被赵丽和楚石羞辱时,他又是如何落井下石。 也忘不了,不久前,这人拿着录音笔在“飞燕堂”撒泼,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自己和楚燕萍。 如果那天没有那通电话,郭海熊会放过他们吗? 不会。 他只会把脏水泼得更脏,让他们身败名裂。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陈飞现在懂了。 “郭海熊,”陈飞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在‘飞燕堂’,我给过你机会。” 郭海熊的哭声一顿,茫然抬头。 “我让你滚,别再出现。”陈飞看着他,一字一句,“是你自己,没有珍惜。” “现在,公司查出你贪污受贿,挪用公款,面临的是法律制裁,跟我有什么关系?” 郭海熊的脸,“唰”的惨白。 他以为只是行业封杀,没想到,公司竟查了他的老底! 那些事捅出去,他下半辈子都得在牢里过! “不……不是的!陈飞,你听我解释!” 他彻底慌了,语无伦次。 “是王总!是王总他们让我干的!逼你给楚总下套的录音,就是他们给我的!我也是被逼的啊!” 为了脱身,他开始胡乱攀咬。 陈飞摇了摇头,目光里只剩怜悯。 “到现在,你还在把责任推给别人。” 他不想再跟这个烂人多说一句。 “你好自为之。” 陈飞绕过他,走向电梯。 “陈飞!你别走!”郭海熊疯了一样爬起来去追,“你不能见死不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当初要不是我提拔你,你还在跑业务!” 他的咒骂,被缓缓合上的电梯门彻底隔绝。 电梯里,陈飞面无表情。 他拿出手机,找到那位“王总”的号码,发了条信息。 “王总,郭海熊的事,按规矩办。” 他不是圣母,郭海熊贪污是事实,该判几年就判几年,罪有应得。 他不想因为自己,节外生枝。 做完这一切,他收起手机,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郭海熊这个名字,连同那段过去,在他人生中彻底翻篇。 他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处理这个小角色的同时,一场真正为他量身定做的致命危机,已在“飞燕堂”门口,拉开序幕。 面对这场闹剧,陈飞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是一个死局。 救,人一死,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杀人凶手。 不救,见死不救的帽子扣下来,飞燕堂百年清誉毁于一旦。 对方算准了,他怎么选都是输。 质疑声如潮水般涌来,藏在人群里的手机镜头,像一只只冰冷的眼睛,死死锁定他。 跪在地上的男女哭得更凄厉了。 “陈神医,求您发发慈悲!我爸真的快不行了啊!” “大家快看!这就是所谓的神医,心是铁打的,眼睁睁看着人死!” 哭喊声极具煽动性,围观者的情绪彻底被点燃。 就在这时,陈飞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像一根针,刺破了喧嚣。 “你们,真想让我救他?” 那对男女一愣,旋即疯狂点头:“想!求您了!” “好。” 陈飞点头。 “我救。”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成了!他上钩了!男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 “但是。”陈飞话锋一转,冰冷的目光扫过两人,“救人前,我有几个问题。” 他指着担架上的老人,问那男人:“你父亲?” “是……是啊!” “什么病?” “肝……肝癌晚期……”男人声音发虚。 “哪家医院确诊的?病历和报告单呢?” “市一院……报告……忘,忘了带……” “呵。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忘?” 他不再追问,转而面向众人。 “各位街坊,媒体朋友,今天请各位做个见证!” “按家属所说,这位老先生肝癌晚-期,医院已下病危通知。” “我辈中医,有一条铁律,不救将死之人。” “强行逆天改命,非但无用,反而扰乱阴阳,让逝者不得安宁。” “不过!”陈飞盯着那对男女,严肃地说“人命关天,我今天就为他破例一次!” “我出手,但丑话说在前面。人若救不回来,你们不能找我任何麻烦,更不能污蔑我草菅人命!” “敢答应吗?”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抢着点头:“答应!我们答应!无论结果如何,绝无半句怨言!” “空口无凭。” 陈飞摇头。 “小琳,拿纸笔,拿印泥!” 小琳立刻跑回店里,取来了东西。 陈飞一份“生死状”瞬间写好,直接拍在两人面前。 “看清楚!我陈飞,应家属请求施救,一切后果由家属自负,与我及飞燕堂无涉!” “同意,就签字,按手印!” 这一下,那对男女彻底傻眼。 签了这个,还怎么讹他?怎么去告他? “怎么?不敢了?”陈飞步步紧逼,“刚才的‘绝无怨言’是放屁吗?” “还是说,你们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周围的群众瞬间反应过来,风向大变。 “对啊,怎么不签了?不是你们哭着求人家救的吗?” “这里面,肯定有鬼!” 两人被逼到墙角,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们很清楚,不签,这场戏就砸了,没法跟楚石交代! 男人一咬牙,夺过笔,潦草地签上名字,又抓住女人的手,狠狠在印泥上按下! “签……签好了!陈神医,您快救人吧!” 陈飞拿起那张纸,吹了吹墨迹,小心折好,揣进兜里。 他走到担架前,环视全场。 “都看好了。” 没有银针,没有汤药。 他只伸出两根手指,在老人胸口几处大穴上,时而轻点,时而按压。 动作轻缓,不似救人,倒像按摩。 所有人都看懵了。 这就是神医救人?未免太儿戏了! 那对男女更是心头狂喜,巴不得陈飞赶紧把人折腾死。 然而,当陈飞指尖按在某一处穴位时,异变陡生! 担架上本已死气沉沉的老人,身体猛地弓起,像一张拉满的硬弓,剧烈抽搐! 紧接着,他猛地张嘴,“哇”的一声! 第21章 陪陪我 一大口黑紫色的腥臭血块,吐出来! 那口血,糊了面前男人一脸! 更让全场窒息的是,吐出那口瘀血后,老人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转动眼珠,打量着四周,似乎想说话。 人群中有人手里的手机都吓得掉在地上。 活了! 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再高的医术怎么可能会让人起死回生。 陈飞开飞燕堂的时候已经申请完医师资格证了,大家都懂,只是这个救治也太不可死了。 一个马上就要断气的人,被他随手按了几下,竟然真的活了! 这不是医术! 这是神迹! “爸!你醒了!”女人最先反应过来,扑到老人身边,开始假哭。 陈飞站起身,拍了拍手。 他看着那对彻底傻掉的男女,淡淡开口。 “人,我给你们救回来了。” “虽然只是暂时吊住一口气,但再撑个三五天,不成问题。” “现在,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就在这时,人群外,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两辆警车稳稳停在“飞燕堂”门口。 几名警察迅速下车,拨开人群。 为首的女警官,她径直走到陈飞面前,亮出证件。 “我们接到报案,有人在此聚众闹事,涉嫌敲诈勒索。” “陈先生,是你报的警吗?” 陈飞笑了。 他看了一眼那对男女,点头。 “是我。” 警局里,那对男女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们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楚石给了他们二十万。 目的只有一个,演砸一场戏,搞臭陈飞,让他身败名裂。 人证,转账记录,铁证如山。 警察当场带走了这对男女,以及那个刚醒过来,还满脸茫然的老人。 一场足以致命的危机,被陈飞翻手化解。 他甚至顺藤摸瓜,将幕后黑手楚石也拖下了水。 记者们彻底傻眼。 准备好的“神医变庸医”的稿子,只能紧急改成“神医出手,起死回生!巧破惊天陷害局!” 舆论瞬间反转。 飞燕堂的声望,一夜之间,直冲云霄。 回到办公室。 楚燕萍和杨玥早已在等他。 “小飞!” 楚燕萍第一个冲上来。 “你太冒险了!万一那人真死在你手里怎么办?” “是啊陈飞,你胆子也太肥了!”杨玥也参与,“我都准备找关系去捞你了!” 陈飞看着她们眼中的关切,笑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 “楚石让人给他喂了假死药,一口毒血淤积在胸口。” “我那几下,不是救命,只是逼他把血吐出来,人自然就醒了。” 他话说得云淡风轻。 楚燕萍和杨玥却听得很是震惊。 “那楚石呢?”楚燕萍问起来。 陈飞摇头。 “那两人只是拿钱办事,没有直接证据指向他。” “这个逆子!” 陈飞安抚道:“萍姐,别为他气坏了身子,他短时间内,不敢再来了。” 风波平息。 一个意想不到的邀请。 邀请人是刘老爷子,海城最顶级豪门刘家的现任掌舵人。 半山腰,占地近百亩的中式庄园。 雅致的茶室里,陈飞见到了这位年近七十的传奇人物。 老人一身素色唐装,头发花白。 “你就是陈飞?”刘老爷子打量着他。 “刘老先生,您好。” “坐。” 两人相对而坐。 “年轻有为,气度不凡。”刘老爷子饮了一口茶,“比我想的,要沉得住气。” 他显然已经知道了飞燕堂门口发生的一切。 “老先生过奖。” “我请你来,是想请你做我们刘家的私人健康顾问。年薪百万。”刘老爷子直接说。 “刘老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个职位,我不能接受。” 刘老爷子“哦?嫌少?” “不是。”陈飞直视着他,“我是个医生,我的职责是为所有病人服务,而不是某一个家庭。” 刘老爷子看着陈飞,看了很久。 “好!好一个不忘初心!” 刘老爷子他指着陈飞,对身边的管家说:“你看看,这才是真正的大医风范!” “陈医生,是我唐突了。” “你只负责我一个人的健康,刘家其他人,想看病,就自己去飞燕堂排队。” “这样,可好?” 陈飞站起身,表示感谢:“承蒙老先生看得起,晚辈却之不恭。” 从刘家庄园出来,陈飞心情极好。 这天,是楚燕萍的生日。 她没办派对,只在别墅准备了一桌家宴。 陈飞,杨玥,还有两个生意上的闺蜜。 秦正阳捧着玫瑰不请自来,被楚燕萍叫来的保安,直接拦在了门外。 别墅餐厅里,桌上摆满了黄姨的拿手菜,还有一个精致的生日蛋糕。 “来来来,祝我们的大寿星,燕萍姐,生日快乐,永远年轻漂亮!”杨玥举杯带头。 “生日快乐!” 楚燕萍穿着酒红色丝绒长裙,明艳动人。 她笑着和大家碰杯,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 女人们的话题,自然而然地绕到了陈飞身上。 “燕萍,你真是好福气,找到了小飞这么个宝贝!”一个闺蜜满眼羡慕。 “是啊,现在我们圈子里,谁不夸一句陈神医!” 听着这些夸奖,楚燕萍笑得合不拢嘴。 她喝得有些多了,脸颊泛着动人的红晕。 忽然,她放下酒杯,站起身。 她的目光,笔直地落在了陈飞身上。 “今天,是我四十岁的生日。” “过去的很多年,我其实,一点都不快乐。” “直到,我遇到了小飞。” 她看着陈飞,继续说:“他治好了我的病,也治好了我的心。” “小飞。” 她重新举起酒杯,对着陈飞。 “你不仅仅是我的医生,我的合伙人。你是我这辈子,最信任的人。” 杨玥举着酒杯的动作停在半空。 陈飞站起身,端起酒杯,喉结滚动。 “萍姐,生日快乐。” 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晚宴结束,众人相继告辞。 偌大的别墅,又只剩下陈飞和楚燕萍。 楚燕萍显然喝多了,走路摇摇晃晃。 陈飞不放心,扶着她上楼。 走到客厅,楚燕萍却忽然挣开他的手。 下一秒,她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后颈。 “小飞,别走……陪陪我……” 第22章 那就这么定了! 杨玥出去了,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陈飞独自坐在桌前,很久。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本写了一半的《女性中医调理指南》上,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治病救人,一次救一个。 做成产品,一次帮成千上万。 杨玥那句话,在他脑子里反复冲撞。 门被轻轻推开,一股清雅的茶香先飘了进来。 楚燕萍端着一杯新沏的龙井,步伐平稳地走到他面前。 白瓷茶杯被不轻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清脆一响。 “乱了?” 她在他对面坐下,声音温和。 她早就看出陈飞的顾虑了。 整好杨玥出门趁机会跟他聊天。 “萍姐。”陈飞抬头,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一脸苦相,“很乱。” 楚燕萍的视线掠过桌上那个空掉的小瓷罐。 “杨玥都跟你说了?” “嗯。”陈飞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她说要开公司,量产玉容回春膏。” “你的想法呢?”楚燕萍直视着他。 陈飞沉默了。 “我不知道。”陈飞最终吐露实话,“我只是个医生,怕自己……变了。” 楚燕萍静静听完,没有插话。 她端起自己的茶杯说:“小飞,我最初找你,只是为了治病。后来合伙开飞燕堂,是信你的医术。” 她放下茶杯,继续说:“但现在,我不这么看了。你的才华,不该被困在这一间诊室里。” 陈飞的心脏被这句话轻轻撞了一下。 楚燕萍摸了摸自己脸颊,非常喜悦。 “玉容回春膏的效果,我就是活广告。这几天我出门,连粉底都不用。”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身体微微前倾,问陈飞。 “这意味着,你手里握着的,是能还给无数女人自信的东西。” “你想想,多少女人因为皮肤问题自卑、抑郁,花光积蓄去做医美,忍受疼痛和风险?” “而你,能给她们一个安全、有效,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的机会。” “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功德无量的治病救人?” 是啊,医者,不止医身,更要医心。 让她们重获美丽与自信,这何尝不是一种更高明的医术。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杨玥风风火火地杀了回来,人未到声先至。 “怎么样怎么样?燕萍姐出马,他肯定同意了吧?” 楚燕萍瞥了她一眼,语气无奈:“赶着投胎?” 杨玥嘻嘻一笑,毫不在意,直接绕到陈飞身边,长腿一抬,就座上了他的办公桌。 她双腿轻轻晃着,用桃花眼俯视陈飞。 “我的陈大老板,考虑清楚没?” 陈飞被她这居高临下的姿态搞得没辙,只能向楚燕萍投去求救的眼神。 楚燕萍清了清嗓子,瞬间切换回女总裁模式。 “好了,下来,说正事。” “小飞,你的顾虑我们都懂,你不想当商人,可以。” “你永远是我们的‘陈神医’。” 杨玥立刻接上,干脆利落。 “对!你什么都不用管!就一件事,配方和质量,给我盯死!” 楚燕萍的比较信任地说:“公司的注册、管理、生产、营销,所有脏活累活,交给我们俩。” 陈飞心里最后那点壁垒,轰然倒塌。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好。” 陈飞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们。” “耶!” 杨玥兴奋地尖叫一声,从桌上猛地跳下来,一把勾住陈飞的脖子,在他脸上重重地“吧唧”了一口! “我就知道你行的!” 温热的触感让陈飞身体瞬间僵住,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楚燕萍。 楚燕萍脸笑皮不笑。 她随即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杨玥的后背。 “行了,多大的人了,还疯疯癫癫的。” “快松手,把我们的大老板勒坏了,公司还怎么开?” 杨玥这才笑嘻嘻地松开陈飞,但整个人依旧亢奋。 “那我们现在就定公司名!就叫‘神仙膏’,简单粗暴!” “俗不可耐。”楚燕萍毫不留情地否决,“一听就像骗子。” “那叫什么?” 楚燕萍的目光落在桌上那罐药膏上,说道。 “玉容堂。” “既取了古方‘玉容散’的典,又与我们的‘飞燕堂’一脉相承。” “玉容堂……好!这个好!有底蕴!”杨玥眼睛放光,连连拍手。 陈飞也觉得这名字古朴大气,正合心意。 “那就这么定了!‘玉容堂’化妆品有限公司,今天,正式成立!” 她看着陈飞和楚燕萍,心里很开心。 “我们的化妆品帝国,从今天起,迈出第一步!” 窗外,夕阳熔金。 陈飞看着身边言笑晏晏的两个女人,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定。 他拿起笔,翻开一本全新的笔记本。 在扉页上,他郑重写下几个字。 【玉容回春膏·量产优化方案】 楚燕萍和杨玥的行动力很快。 “玉容堂”的名字刚定下,公司注册流程和市中心顶级写字楼的租赁合同就已经同步完成。 装修团队进场,招聘信息发布,设备采购清单罗列。 一切都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进行。 名义上的大股东陈飞,反而成了最闲的人。 当然,他也没闲着。 陈飞一头扎进实验室,改良“玉容回春膏”的配方。 之前那一小罐,用料不计成本,百年野山参之类的珍品根本无法量产。 他要做的,是在保证核心效果的前提下,找到药源稳定、成本可控的替代品。 这几天,陈飞几乎吃住都在实验室。 楚燕萍让家里的阿姨变着花样给他送汤。 杨玥则隔三岔五跑来,美其名曰视察。 “陈大老板,辛苦了,要不要姐姐帮你按摩放松一下?” 杨玥穿着紧身瑜伽服,扭着腰就走了进来,毫不避讳地展示着惹火的曲线。 陈飞头也不抬,专注地盯着手里的滴管。 “玥姐,你再晃,我手一抖,几万块的药材就废了。” “哟,知道心疼钱了?我们陈老板有觉悟了嘛。” 杨玥笑着凑过去,好奇地打量着那些瓶瓶罐罐。 “怎么样了,神仙药膏什么时候能搞定?” “快了。” 第23章 疯狂拍卖 陈飞将调配好的液体倒进烧杯。 “新配方基本稳定,效果比之前只强不弱,也更容易吸收。” “真的?”杨玥眼睛瞬间亮了。 “那得赶紧办个活动,让那群女人见识见识厉害!” 这也正是楚燕萍的想法。 一周后,第一批限量版“玉容回春膏”从顶级代工厂送抵。 包装是楚燕萍亲自设计的白瓷罐,温润如玉,罐身描着淡金莲花,古典雅致。 当晚,海城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云顶阁”,被杨玥整个包下。 一场名为“玉容新生”的私密品鉴会,即将开场。 来宾,是杨玥和楚燕萍精挑细选的二十多位顶级富婆。 她们是海城消费能力最强,也最挑剔的一群女人。 征服她们,就等于征服了整个海城的上流圈子。 会所内灯光璀璨,名流云集。 “听说了吗?燕萍她们搞了个大动作,说是有什么神仙东西。” “我听李曼提过,就是陈神医送她们那个,效果吓人,脸上的斑都淡了!” “真的假的?我那瓶上万的贵妇面霜都没用。” “反正陈神医出品,差不了。” 在万众期待中,陈飞与身着晚礼服的楚燕萍、杨玥一同登台。 杨玥拿起话筒,笑得像只狐狸。 “各位姐姐妹妹,今晚请大家来,是想给你们看个宝贝。” 她示意工作人员端上托盘,上面整齐摆放着二十几个白瓷罐。 “就是它。”杨玥拿起一罐,“玉容回春膏。” 台下起了阵小小的骚动。 楚燕萍接过话筒,“产品源自古代宫廷秘方,由我们‘玉容堂’创始人,陈飞陈神医,亲自改良。”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陈飞身上。 陈飞清了清嗓子。 “各位太太,中医美容,讲究内外兼修。” “这款回春膏,核心是活血化瘀,滋养气血,由内而外改善皮肤状态。” 他没讲深奥理论,只说核心原理。 “空口无凭,效果请各位亲试。” 话音刚落,包装精美的产品便分发到每位来宾手中。 富婆们迫不及待地开罐。 一股淡雅的草药清香扑面而来,让人心神安宁。 奇迹,发生了。 被涂抹过的地方,皮肤肉眼可见地变得水润、光泽、细腻。 “天哪!你们看我的手!”一个太太失声惊呼。 众人立刻围了过去。 她的两只手背,一只暗沉粗糙,一只白皙透亮,对比惨烈。 “太夸张了!就涂了这么一下?” “快看我的!滑得跟丝绸一样!” “我的天,这效果!” 整个会场,瞬间被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淹没。 亲身体验到的惊人效果,彻底颠覆了她们的认知。 杨玥看着台下女人们疯狂的反应,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就知道,没有女人能抵挡这种诱惑。 “各位姐姐,感觉怎么样?”她笑吟吟地问。 “太好了!这是神药!” “杨玥,别卖关子了,怎么卖?我要买!” “对!我要十罐!不!二十罐!” 气氛瞬间引爆。 杨玥和楚燕萍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成功。 “大家别急。”楚燕萍开口,“今天第一批产品,限量一百罐,我们采用竞拍的方式。” “起拍价,一万一罐。” 这个价格,台下的富婆们反而松了口气。 “才一万?太便宜了!我出两万!”一个急性子太太直接喊价。 “两万算什么?我的脸比两万金贵!三万!” “五万!” 价格疯狂飙升。 平日里优雅矜贵的富婆们,此刻为了几罐面霜,争得面红耳赤。 陈飞站在台上,看着这魔幻的一幕,脑子有些发懵。 成本几百块的东西,被炒到了几万,甚至更高? 这世界,太疯狂了。 最终,一百罐“玉容回春膏”,在不到半小时内,被一抢而空。 最高一罐,拍出了十万天价。 品鉴会结束,财务迅速报上流水。 “多少?”杨玥的声音发抖。 “五百三十七万。” 楚燕萍语气还算平静,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一晚上,五百多万现金。 这赚钱的速度,远超她们辛苦经营的实业。 “发了……我们发了……”杨玥抱着楚燕萍,激动得又叫又跳。 陈飞看着那个巨大的数字,心里却很平静。 楚燕萍察觉到他的异样,走了过来。 “怎么了,小飞?不开心?” “没有。”陈飞摇头笑了笑,“就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以后你会习惯的。”楚燕萍看着他。 “这只是个开始,你创造的东西,价值远不止这几百万。” 她顿了顿,忽然凑到他耳边。 “今晚,谢谢你。”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陈飞心头一跳。 他转过头,正对上楚燕萍亮得惊人的眸子。 他笑了笑,低声说:“萍姐,我们是合伙人。” 一切,尽在不言中。 “玉容回春膏”的品鉴会,成了海城上流圈子的一场风暴。 当晚发生的一切,经由那二十几位富婆的口扩散。 “一罐面霜,十万天价!” “陈神医再现奇迹,宫廷秘方重现人间!” “一夜回春不是梦!” 每一个传闻,都像钩子,勾起了全城女人的欲望。 “玉容膏”,一夜之间封神。 飞燕堂和玉容堂的电话被打到熔断。 无数人挥舞着钞票,托尽关系,只为求一瓶面霜。 楚燕萍和杨玥却默契地收紧了供应。 她们宣称药材稀有,工艺繁复,每月限量,且只对飞燕堂顶级会员开放。 想买玉容膏? 可以。 先办一张百万级的飞燕堂会员卡。 一时间,飞燕堂的会员卡,成了海城新的身份图腾。 公司账户上的数字,像滚雪球般疯涨。 陈飞依旧坐诊,只是求医者的目的不再单纯。 多数人挂着调理身体的名号,实则想走他的后门。 陈飞一概拒绝。 规矩,就是规矩。 他看着账户上不断变长的数字,内心平静如水。 赚来的钱,他尽数投出,在城郊买下大片土地。 他要建一个现代化的中药种植基地和工厂。 从源头把控品质,这是一个医生的底线。 玉容堂的事业蒸蒸日上。 陈飞、楚燕萍、杨玥三人都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 他们不知道。 在黄浦江对岸,一头金融巨鳄,已经嗅到了血腥味。 第24章 金钱的试探 “欧兰集团”,全球化妆品帝国的统治者之一。 此刻,欧兰华夏区总部顶层会议室,气氛压抑。 巨幕上,是“玉容回春膏”古典雅致的海报。 首位上,金发碧眼的法国男人,是华夏区总裁,杜邦。 他眼神锐利,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 杜邦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骤降。 他面前的报告显示,集团王牌“拉莫”在海城的销量,一个月内,暴跌百分之三十。 史无前例。 所有数据,都指向同一个名字。 玉容回春膏。 市场总监琳达站了起来,正是当初试图挖角陈飞的那个女人。 “先生,‘玉容堂’,一家新公司。” 她切换PPT,屏幕上出现楚燕萍和杨玥的资料。 “创始人,楚燕萍,杨玥,还有一个叫陈飞的中医。” “两个女人,背景一般,不足为虑。” 琳达的语气,带着大集团的傲慢。 “核心人物,是他。” 屏幕定格。 一张记者在“飞燕堂”门口抓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青年,神情淡然,眼神清澈。 “陈飞,二十多岁,中医。” “配方,在他手里。” “我们分析过样品,成分是极其复杂的纯天然草药提取物,我们的技术,短时间内无法破解。” “情报显示,此人医术极高,在海城被称为‘神医’,个人品牌效应极强。” 杜邦骨子里就厌恶这种东方玄学。 护肤品是科学,是化学,是冰冷的实验室数据。 绝不是什么狗屁秘方。 但市场数据不会说谎。 这东西,正在从他的口袋里,野蛮地抢钱。 他不能容忍。 “琳达。” 杜邦的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我之前让你办的事。” 琳达的表情一僵。 “我……我私下接触过陈飞,开出了高价,想买断配方,或者把他挖过来。” “然后?” “他拒绝了。”琳达的声线里透着恼火,“他说,玉容堂是他的心血,他不会背叛合伙人。” “废物。” 琳达的脸瞬间涨红,死死咬住嘴唇。 会议室的气氛压抑。 “一个毛头小子,也敢拒绝欧兰?” 杜邦嗤之以鼻。 “看来,我们太久没让这些中国新贵,感受一下什么叫资本了。” 他目光扫过全场。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收购,控股,或者其他。” “一个月。” “我要让‘玉容堂’从市场上消失。” “或者,成为我们旗下的一个子品牌。” “那个叫陈飞的年轻人,还有他的配方。” “我全都要。” 他看着众人。 “明白了吗?” “是,杜邦先生!” 所有人齐声应道。 此刻的陈飞,对此一无所知。 他正在新农场里,穿着工装,脚踩泥土,和老药农讨论着土壤改良。 琳达从杜邦先生的办公室出来,脸上一片火辣。 作为欧兰华夏区最年轻的市场总监,她从未失手。 唯独在陈飞这,栽了。 她不甘心。 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 琳达回到办公室,调出陈飞的全部资料,逐字细看。 她不信这世上有不爱钱的人。 上次的年薪千万,首席科学家,他拒绝了。 琳达决定再试一次。 她要用钱,用一堆砸死人的钱,彻底砸开这个年轻人的防线。 她通过私家侦探,拿到了陈飞的私人号码。 电话打过去时,陈飞正在“飞燕堂”给一位老太太看诊。 他看到陌生号码,本想挂断,还是接了。 “喂。” “陈先生,我是琳达。”电话那头,声音干练又客气。 陈飞瞬间想起了这个女人,欧兰集团的。 他的语气冷了下来。 “有事?” “陈先生,我知道您很忙,但有非常重要的事想和您面谈。半小时,可以吗?” 琳达的姿态放得很低。 陈飞皱眉,他不想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瓜葛。 “我上次说得很清楚了。” “陈先生!”琳达立刻打断他,“请相信我,这一次,我带着欧兰集团最大的诚意。您听完我的提议再做决定,我保证,您绝不会后悔。” 陈飞沉默了。 他倒想看看,这女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时间,地点。” “今晚七点,外滩十八号顶楼西餐厅,我恭候您。” 挂了电话,陈飞心里一阵烦躁。 晚上,他把这事告诉了楚燕萍和杨玥。 “欧兰的人又找你?”杨玥当场就炸了,“阴魂不散!小飞你别去,肯定憋着坏呢!” 楚燕萍却很冷静。 “去看看也好,探探他们的底,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陈飞也觉得有道理。 晚上七点,陈飞开着保时捷,准时到了外滩十八号。 顶楼西餐厅,琳达包了全场。 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裙,妆容精致,笑着迎上来。 “陈先生,您能来,我非常荣幸。” “说吧,想干什么?”陈飞懒得客套,开门见山。 琳达不在意他的冷淡,示意他入座,亲自为他倒上红酒。 “陈先生,上次的提议,或许诚意不够。” 她坐在他对面,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所以这一次,我代表欧兰集团董事会,正式向您发出邀请。” 她从手包里拿出一份烫金文件,推到陈飞面前。 “为您量身定制的合约。” 陈飞没碰,只是看着她。 琳达笑了,开始抛出她的筹码。 “第一,年薪。税后,五千万。” 饶是陈飞,心头也猛地一跳。 “第二,职位。欧兰集团全球首席产品研发官,兼华夏区研发中心总裁。我们为您在上海建一个全球顶级的独立实验室,人、设备,都由您定。” “第三,我们知道您有中医药情怀。欧兰将斥资十亿,成立‘中医药现代化研究基金’,由您全权主导,我们绝不干涉。” 琳达每说一条,陈飞的眼皮就跳一下。 这不是挖角。 这是要捧他。 “最后。” 琳达盯着陈飞,抛出了她认为的必杀技。 “欧兰集团,赠予您百分之一的集团原始股份。” “按目前市值,价值,超过十亿美金。” 十亿美金! 陈飞的呼吸,停了一瞬。 有了这笔钱,他能将祖传医术真正发扬光大,甚至,可以一辈子什么都不干。 琳达捕捉到他眼中的动摇,凑得更近,声音压低。 “陈先生,你是聪明人。‘玉容堂’只是个小作坊,根基太浅,经不起风浪。” “楚燕萍和杨玥,能给你的只是一口池塘。而我们欧兰,是整片大海。” “跟着她们,你最多是海城首富。跟着我们,你将站在世界之巅。” “点头,签字。从明天起,你的人生,彻底改变。” 餐厅里很安静。 陈飞低着头,看着杯中的红酒。 他缓缓抬头坚定地看着琳达,忽然笑了。 “琳达小姐,你的条件,很诱人。” “但是。” 他话锋一转,将那份价值连城的合约,轻轻推了回去。 “我拒绝。” 琳达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为什么?”她脱口而出,无法理解。 “不为什么。” 陈飞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漠。 “道不同,不相为谋。” “萍姐和玥姐,是我的合伙人,也是我的家人。” 第25章 逆子又来找麻烦 陈飞的再次拒绝,让琳达脸面尽失。 她盯着陈飞离去的背影,恶狠狠的说:“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杜邦先生的电话,汇报了一切。 电话那头的声音冷冷地说:“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琳达,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动用一切手段,从内部瓦解他们!” “我要让那个姓陈的小子知道,得罪我们欧兰,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决定!” “是,杜邦先生!” 挂了电话,琳达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名字。 楚石。 楚燕萍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根据调查,这人贪婪,愚蠢,还极度怨恨陈飞和自己的母亲。 一个完美的突破口。 …… 海城一家地下赌场。 楚石输光了最后一个筹码,双眼通红地瘫在椅子上。 他开的小店倒闭了,女朋友也跑了。 断了经济来源后,他靠赌想翻本,结果欠了一屁股高利贷。 完了,全完了。 “石少,没钱了?”一个纹身壮汉拍着他的肩膀。 “我们老大说了,今天再还不上钱,就先卸你一条胳膊。” 楚石吓住了。 就在他绝望之际,一个黑西装的男人走到他面前。 “楚石先生吗?我们老板想见你。” “你们老板是谁?我不认识!”楚石看谁都像讨债的。 “我们老板姓林,她说,她可以帮你解决所有麻烦,让你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楚石一愣。 半小时后,赌场楼上的豪华包厢里,楚石见到了琳达。 “你是谁?”楚石不认识她。 琳达将一张银行卡推到他面前。 “这里面,有五百万。” “密码六个八,足够你还清赌债,重新过上好日子。” 楚石的眼睛瞬间就直了,死死盯着那张卡。 “你……你有什么条件?” “我的条件很简单。”琳达笑了。 “去帮你妈妈,打理她的新公司,‘玉容堂’。” “什么?那他妈是小白脸陈飞的公司!我妈魂都被他勾走了,哪还有我这个儿子!” “所以,我才要你回去。”琳达善诱。 “你甘心吗?你母亲那么大的家业,未来都该是你的,现在却要被一个外人抢走。”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楚石的痛处。 “我恨!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妈现在根本不认我!” “她不认你,是她被陈飞蒙蔽了。”琳达继续洗脑。 “你是她的亲生儿子,是她唯一的继承人,公司的股份理应有你一份。我要你,以股东的身份,进入‘玉容堂’。” “不可能。”楚石连连摇头,“我妈不会同意的。” “她会的。只要你闹得够大。” “去公司闹,去媒体面前哭诉,说她为了一个小白脸,抛弃亲生儿子,独吞家产。” “她是个要面子的人,为了平息舆论,一定会妥协。” 琳达加重了语气:“而且,我们欧兰集团会在背后全力支持你。” “只要你能拿到‘玉容堂’的股份,或者‘玉容回春膏’的核心配方,这五百万只是开始。” 楚石被说动了。 “好!我干!” …… 第二天上午,“玉容堂”的办公室一片繁忙。 会议室里,陈飞、楚燕萍、杨玥正在讨论工厂建设计划。 门被粗暴地撞开。 楚石穿着一身崭新名牌,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和前几天的落魄样子判若两人。 “楚燕萍!” 他指楚燕萍,张口就是直呼其名。 “我今天来,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的!” 在场所有员工都惊呆了。 楚燕萍的脸色瞬间铁青。 “楚石,你来这里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我来干什么?”楚石双手“啪”地拍在会议桌上。 “这家公司,你也有份,按理说就是我们家的家族企业。” “我是你唯一的儿子,公司的股份,必须有我百分之五十!” “你疯了?”杨玥第一个听不下去了。 “楚石你还要不要脸?这家公司是小飞的技术,我和燕萍姐的投资,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 “我不管!”楚石耍无赖。 “我只知道,我妈的钱,就是我的钱!” “今天,你们要是不把股份转给我,我就天天来这里闹!” 他把琳达教他的那套话,他开始演戏。 楚燕萍气得浑身发抖。 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陈飞一直冷眼旁观。 他看着楚石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就知道他背后一定有人撑腰。 他站起身,走到楚燕萍身边,轻轻按住她颤抖的肩膀。 然后,他转向楚石。 “楚石,你想要股份?” “没错!”楚石以为陈飞怕了,气焰更加嚣张,“百分之五十,一分都不能少!” “可以。” 陈飞点了点头。 楚石和杨玥都愣住了。 “小飞,你……”楚燕萍也急了。 陈飞却给说道:“想要股份可以。” “不过,不是白给。” “‘玉容堂’能有今天,靠的是‘玉容回春膏’。” “这配方,是我的心血。” “你想要一半的股份,那就拿出一半的诚意来。” “什么诚意?”楚石下意识地问。 陈飞说:“拿出十个亿。” “只要你现在能拿出十个亿的现金,别说百分之五十,我把我手里的股份,全都卖给你。” 十个亿! 陈飞话音落下,会议室死寂。 楚石脸上的嚣张凝固了。 “十……十个亿?你他妈怎么不去抢?” 他现在连十万都拿不出来。 “抢?” 陈飞笑了。 “楚石,你还没搞懂?‘玉容堂’的市场估值早过了二十亿。十个亿买一半股份,是看在萍姐的面子上,给你打了对折。” “你……” 旁边的杨玥没忍住,笑了出来。 “楚大少爷,做生意讲究等价交换。想要股份就拿钱买,天经地义。怎么,拿不出来?” “我……” 楚石被两人挤兑得下不来台,索性耍起了无赖。 “我不管!我没钱!我妈有钱!就得给我!” 他再次求楚燕萍。 “妈!你听见没?他们合伙欺负我!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给我股份,我就不走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第26章 断绝关系 周围的员工看着他。 楚燕萍看着地上撒泼的儿子,摇了摇头觉得烂泥扶不上墙。 她深吸一口气,没再看地上的楚石,转向所有员工。 “会议中止,各位回岗位。今天的事,我不希望从任何人的嘴里传出去,明白吗?” “明白,楚总。” 员工们离开了会议室。 很快,会议室只剩下陈飞,楚燕萍,杨玥,和地上的楚石。 楚燕萍走到楚石面前,让楚石心里发毛。 “谁让你来闹的?”她很淡然。 “没……没人!”楚石眼神躲闪,“我自己要来的!” “是吗?你卡里那五百万,哪来的?别说是你赌钱赢的。” 楚石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还在嘴硬。 “不知道?” 楚燕萍从包里甩出几张照片,砸在他脸上。 照片上,是他昨天和琳达在包厢见面的场景,拍得一清二楚。 “这个女人,欧兰集团的市场总监。楚石,你真有本事,为了钱,连商业间谍都敢做。” “你是想把‘玉容堂’往死里整!” 楚石彻底傻了。 他想不通,怎么会被发现。 “妈……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找我,给了我钱……”他彻底慌了。 “够了!” 楚燕萍打断。 她掏出手机,当着楚石的面,直接拨通了私人律师的电话。 “张律师,是我,楚燕萍。” “我现在通知你两件事。” “第一,立刻冻结楚石名下所有银行卡、信用卡,停掉他的一切信托基金。从现在起,我不会再给他一分钱。” 楚石听着,已经吓傻了。 “第二,准备法律文件,我要和他,断绝母子关系。” “并且,修改我的遗嘱。我名下所有财产,房产、股票、公司股份,全部捐给慈善机构。” “他,楚石,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断绝母子关系。 “不……妈!你不能这样!我是你亲儿子啊!” 他疯了一样哭喊着。 “你不能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对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苦苦哀求。 楚燕萍再无半点动容。 “从你为了钱,联合外人算计我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我儿子了。” 她看也不看地上的楚石,转身对陈飞和杨玥说:“我们走,别让垃圾脏了我们的地方。” 说完,她先走出会议室。 杨玥同情地看了一眼楚石,摇摇头,跟了出去。 “不!妈!别走!” “陈飞!你放开我!你这个王八蛋!都是你害的!我杀了你!” 陈飞看着他这副可怜又可恨的样子,摇了摇头,松开了手。 “楚石,路是你自己选的。” 说完,他也转身离开。 身后,是楚石绝望的哭嚎。 走廊上,楚燕萍靠着墙,身体在细微地颤抖。 陈飞走过去,脱下西装外套,轻轻披在她肩上。 “萍姐,都过去了。” 楚燕萍转过头,看着他,眼眶瞬间通红。 她再也撑不住,猛地扑进陈飞怀里,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小飞……我没儿子了……” “我没有家了……” 她哭得像个孩子。 陈飞没说话,只是伸出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 许久,楚燕萍从他怀里抬头。 “对不起,小飞,让你看笑话了。” “傻瓜。” 陈飞抬手,用指腹抹去她脸颊的泪。 “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楚燕萍身体一僵。 她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 楚石事件之后,欧兰集团并没有放弃。 王强,一个履历干净到虚假的男人,混入生产车间,成了一名工人。 他是欧兰集团重金雇来的商业间谍。 任务,窃取“玉容回春膏”的配方。 王强很有耐心,用汗水和寡言骗取了所有人的信任。 但他很快发现,核心的配比与工艺,他根本无法触及。 原料配比,由陈飞的助理小琳在独立配料室完成。 核心工艺,参数由电脑锁定,密码只有陈飞一人知道。 王强将目标,锁定在小琳身上。 这个刚出社会的女孩,单纯善良,是唯一的突破口。 他开始刻意接近,像个崇拜者,帮她干所有杂活。 小琳渐渐放下戒心,把他当成了可以信赖的“王大哥”。 时机已到。 这天,王强在休息室找到小琳,叹气。 “王大哥,你怎么了?” “我妈身体不好,医生说气血亏虚,开了个方子,可我一个大男人哪懂这些。” 心地善良的小琳立刻上钩。 “这有什么难的,我们厂里药材多,我帮你配,陈医生教过我很多方子!” 王强要的,就是这句话。 下午,小琳拿着钥匙,独自走向配料室。 王强算准时间,跟了上去。 他贴在门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针孔摄像头,镜头探入门缝。 配料室里,小琳背对门口,正在电子秤上称量药材。 白芷,白术,当归,人参…… 王强死死盯着摄像头传回的画面。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炸响。 “你在干什么?” 王强手一抖,摄像头“啪”地摔在地上。 他猛地回头。 陈飞和小琳,正站在他身后。 小琳单纯,但不是蠢。 王强过分的殷勤,早已让她起了疑心。 一个普通工人,张口就是“气血亏虚”这种专业术语,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今天,她将计就计,把一切提前告诉了陈飞。 “王大哥,你……为什么?” 王强知道,自己完了。 绝望之下,他破罐子破摔地冷笑。 “为什么?为了钱!你们这些有钱人,懂个屁!” “欧兰给了你多少?”陈飞的声音很平静。 王强没想到,他竟知道得如此清楚。 “五十万!够我在老家盖楼娶媳妇了!” “五十万,买玉容堂的命?” 陈飞的吹之以鼻。 “欧兰看不起你,也看不起我。少他妈跟我讲大道理!” 王强猛地从口袋里掏出匕首,刀刃反转,瞬间抵住自己的脖子。 “都别过来!让我走!不然我死在这,你们也别想干净!” 他想用自己的命,赌一条活路。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后退。 眼前一花。 陈飞的身影已经贴近。 两根手指,精准地扣在他的手腕。 没等他反应,几个工厂保安已如饿狼般扑上,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报警。” 陈飞对身边脸色煞白的小琳说。 看着被押走的王强,小琳仍心有余悸,她走到陈飞身边,愧疚地低下头。 “对不起,陈医生,都怪我……” 陈飞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怪你,你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你机警,后果不堪设想。” 经此一事,公司安保与保密工作,被提到了最高级别。 第27章 釜底抽薪 欧兰集团在业内丢了个大脸。 商业间谍被当场抓获,成了整个行业的笑柄。 杜邦先生的办公室里,嘶吼。 “废物!一群废物!” 琳达低着头。 “挖不来人,收买不了心,现在连派个间谍都会被抓!” 杜邦指着她的鼻子怒吼。 “琳达,这就是你交出的答卷?” “先生,我低估了他们……”琳达的声音发颤。 “低估?我看你是被那个姓陈的小子勾了魂!” 琳达为自己辩解。 “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 杜邦坐回椅子,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懒得再跟她废话。 “既然明的暗的都不行,那就从根上,掐死他们。” “先生,您的意思是……” “供应链。” 杜邦吐出三个字。 “‘玉容膏’不是号称纯中药?去查,把它配方里所有稀有、关键的药材,都给我查出来。” “然后,动用我们所有的资源和资金,把市面上所有高品质的这些药材,全部垄断!” “我要他陈飞的工厂,连一克原料都买不到!” “我看他拿什么生产!” 琳达的眼睛亮了。 半个月后。 “玉容堂”工厂的会议室。 陈飞,楚燕萍,杨玥,还有生产主管,每个人的脸色都无比难看。 “陈总,楚总,杨总。” 生产主管的声音沙哑。 “我们完了。” “市面上,已经完全买不到‘顶级珍珠粉’和‘野生白芷’了。” “不光是这两种。” “配方里另外几味关键药材,‘特级当归’,‘林下山参’,要么价格炒到天上去,要么根本没货。” “我问遍了所有供应商,都说半个月前,有家公司扫光了全国乃至东南亚所有高品质的货源,签的都是独家垄断协议。” “我们的库存,最多再撑三天。” “三天后,生产线必须全面停工。”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寂静。 “是欧兰。” 楚燕萍的声音冷得掉渣。 除了他们,没人有这个能量和手笔。 “这帮狗娘养的!” 杨玥一拳砸在桌上。 “这是要活活饿死我们!” “我去找我爸!他认识那么多药材商,我就不信,整个华夏,一点存货都找不到!” 杨玥抓起手机就要拨号。 “没用的。” 陈飞摇头,打断了她。 “欧兰是全球性集团,他们铁了心要垄断几种药材的渠道,别说华夏,全世界的货都能给你买光。” “我们手里的资金和人脉,在他们面前,就是螳臂当车。” 杨玥的动作僵住了。 是啊,在欧兰这样的商业巨鳄面前,他们那点人脉和资本,根本不值一提。 “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停工?” 杨玥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我们投了那么多钱,好不容易才……” 楚燕萍也沉默了。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集中到了陈飞身上。 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陈飞一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击。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他猛地睁开双眼。 “改配方。” “改配方?”杨玥和楚燕萍都愣住了。 “这怎么行!” 生产主管第一个跳起来反对。 “陈总,‘玉容膏’的效果,全靠这个配方!您要是改了,效果打了折扣,口碑就全完了!” “谁说改了配方,效果就一定会打折扣?” 陈飞站起身,反问一句,径直走向白板。 他拿起笔,写下几个药材名。 “中医方剂,讲究君臣佐使,讲究配伍协同。” “‘玉容散’的核心,是‘活血’与‘养颜’。那几味被垄断的主药,并非不可替代。” 他的眼神变得自信。 “我们祖先的智慧,远超想象。浩瀚的本草典籍里,有的是功效相近,甚至更强的替代品,只是它们名气不大,不为世人所知。” “比如,‘顶级珍珠粉’,我们用‘火山泥矿物粉’配合‘煅牡蛎粉’来替代。” “前者富含微量元素,深层清洁;后者软坚散结,安神定惊,效果甚至更好。” “再比如,‘野生白芷’,用‘川芎’和‘藁本’配伍。” “两味药联用,祛风活血,通窍上行的力量,比单用一味白芷,强上数倍!” 他一边说,一边在白板上勾画,一个全新的配方思路,渐渐清晰。 会议室里的人,全都听得目瞪口呆。 “小飞,你……有把握吗?” 楚燕萍看着他,问道。 陈飞转身,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萍姐,玥姐,信我吗?” “我们信你。” “好。” 陈飞深吸一口气,将白板笔重重拍在桌上。 “给我三天。” “我给你们一个,全新的,比之前更好的‘玉容回春膏’!” 接下来的三天,陈飞将自己活埋进了工厂的顶级实验室。 吃住都在里面。 除了小琳定时送饭,任何人不得靠近。 楚燕萍和杨玥心急如焚。 实验室里,上百种中草药的样本和萃取液铺满了台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凝固的药魂。 陈飞身穿白大褂,神情专注。 他面前是精密的仪器,但他更信赖自己的感官。 望、闻、问、切。 这既是医道,也是他的炼药术。 他的脑中,《神农本草经》、《本草纲目》那些古老的文字早已碎裂。 他要做的不是替换。 是再造一个君臣佐使的全新体系。 第一天,十几种组合,全部失败。 膏体要么质地粗劣,要么气味浑浊,要么药性冲突,析出沉淀。 他倒掉废品。 每一次失败,都是一块垫脚石,让他离唯一的正确更近一步。 第二天深夜,实验室灯火通明。 陈飞已连续工作超过三十个小时,双眼血丝密布。 小琳端着鸡汤进来:“陈医生,您歇会吧,身体会垮的。” “没事。” 陈飞摆摆手,眼睛死死钉在一个烧杯上。 烧杯里,几种色彩各异的萃取液正在缓慢融合。 他用玻璃棒极轻、极慢地搅动着。 奇迹发生了。 那几种原本泾渭分明的液体,界限开始模糊,最终化作一种温润的、米白色的均质液体。 不分层,无沉淀。 成了! 第一步,成了! 陈飞接过鸡汤一饮而尽,疲惫一扫而空。 “小琳,开低温真空乳化机,预热到四十五度。” “好的,陈医生!” 最后的十几个小时,是全力冲刺。 乳化、均质、脱气。 每个步骤,每个参数,他都亲自调校至完美。 第三天下午,夕阳穿透玻璃窗。 一小罐全新的,散发着淡雅清香的乳白色膏体,静卧在实验台上。 质地比旧版玉容膏更细腻,宛如凝固的丝绸。 香气也更内敛,前调草木,中调隐花,尾调是安神的沉木,闻之忘俗。 陈飞长舒一口气。 他成功了。 他拿着新产品,走出实验室。 门外,楚燕萍和杨玥等着,看到他,立刻迎了上来。 陈飞满脸疲惫。 “小飞,怎么样?”楚燕萍的声音都在抖。 陈飞没说话,只是微笑着,将手里的瓷罐递过去。 休息室里,两人迫不及待地打开罐子。 “这味道……比之前的好闻太多了!”杨玥惊呼。 第28章 一鸣惊人 一个月后,海城国际会展中心。 “国际美容健康产业峰会”在此开幕,名流云集。 欧兰集团作为最大赞助商,展位占据全场中心。 上午十点,峰会主论坛开始。 欧兰集团华夏区总裁杜邦,作为首位嘉宾走上台。 他一开口,就是欧兰集团每年数十亿美金的研发投入,和他口中高高在上的“科技护肤”理念。 演讲过半,他话锋一转,矛头直指某些市场乱象。 “女士们,先生们,护肤是严谨的科学,不是讲故事,更不是玄学。” “最近,我注意到一些打着‘宫廷秘方’、‘纯中药’旗号的产品,宣称有神奇效果,我个人持保留意见。” “那些没有严谨临床试验,没有明确科学数据,成分和机理都说不清的东西,是对消费者的不负责任,更是对整个行业的亵渎!” 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说的就是“玉容堂”。 台下角落,杨玥捏紧了拳头。 “这个老狐狸!自己下黑手不成,就在这含沙射影!” 楚燕萍却很平静,她拍了拍杨玥的手。 “别急,让他说。” “他现在站得越高,待会儿,摔得越惨。” 身旁的陈飞始终面无表情。 他今天穿着一身合体的中式立领衬衫,沉稳儒雅,这是楚燕萍为他选的,代表着中医药的形象。 杜邦演讲结束,几个行业专家上台讨论。 果不其然,在欧兰集团的刻意引导下,话题迅速集中到“中药护肤品的科学性与安全性”上。 几个所谓的“专家”轮番上阵,从各个角度论证中药成分复杂、机理不明、容易过敏等“弊端”。 整个会场的气氛,瞬间充满了对“玉容堂”和中药护肤品的质疑。 “看来这个‘玉容堂’,就是个骗局。” “中医那套东西做护肤品,感觉不太靠谱。” “我就说嘛,哪有什么神仙膏,估计是加了激素。” 就在这时,主持人拿起话筒。 “感谢几位专家的分享,不过,关于中药护肤品,我们应该听一听另一种声音。” “下面,有请‘玉容堂’的创始人,‘玉容膏’的研发者,陈飞先生!” 在全场或好奇的目光中,陈飞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沉稳地走上演讲台。 他没带PPT,也没拿讲稿。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喧嚣的会场竟慢慢安静下来。 “各位来宾,朋友,大家好,我是陈飞。”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会场。 “刚才听了杜邦先生和几位专家的演讲,我受益匪浅。” “他们说得对,护肤,是一门科学。” 他一开口,先是肯定了对方,让不少人感到意外。 “但是,”他话锋一转。 “科学,并非只有一种形式。” “西医的化学公式是科学,我们中医的阴阳五行,君臣佐使,同样是一门传承了数千年,关于人体的伟大科学。” “杜邦先生质疑中药护肤品没有临床数据,那么今天,我就给大家看一看我们的数据。” 他打了个响指。 身后的大屏幕上,瞬间铺开一份份详细的报告。 “这是‘玉容膏’上市前,委托国家最权威第三方机构所做的全成分、安全性及过敏性测试报告,所有结果,均优于欧盟最高标准。” “这是一百位体验者的皮肤变化追踪记录,我们用最先进的皮肤检测仪,记录了她们使用前,以及使用七天、二十八天后的数据变化。” 大屏幕上,一张张对比强烈的图像开始滚动。 “使用七天后,体验者皮肤含水量,平均提升百分之五十。” “皮肤细腻度,提升百分之三十。” “而深层色斑和炎症,平均减少百分之四十以上。” “这些,是冷冰冰的,不会说谎的数据。” 台下,响起一阵阵惊叹。 台下的杜邦,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他没想到,这个他眼中的“小作坊”,竟然做了这么详尽的科学检测。 陈飞没有停。 “数据只是表象,我想让大家看的,是更直观的东西。” 他说着,对台下招了招手。 一个化着浓妆的年轻女孩从观众席走了上来,她是主办方随机挑选的志愿者。 即便隔着厚厚的粉底,依旧能看到她满脸的痘印和暗沉。 “这位小姐,请问你最大的皮肤困扰是什么?”陈飞问。 “我……我是油痘肌,毛孔粗大,痘印特别多,还容易泛红过敏。”女孩紧张地回答。 “好。”陈飞点头,示意工作人员推上一个小推车。 车上摆着瓶瓶罐罐,还有一个小型的美容导入仪。 “我现在,就用我们‘玉容堂’的另一款产品‘清肌玉露’,配合中医独特的穴位按摩手法,给您做一个现场调理。” 在上千双眼睛的注视下,助理帮女孩卸了妆,露出一张坑坑洼洼、泛着油光的脸。 陈飞亲自上手,将“清肌玉露”均匀涂抹在女孩脸上。 接着,他的手指在女孩脸部的迎香、四白、地仓、颊车等几个关键穴位上,开始进行一种有节奏的,轻柔而精准的点、按、揉、推。 他的动作精准利落,充满了一种专业的自信,更像是一场严谨的医学操作。 台下几位中医专家看出了门道。 “这是经络美容的手法!是失传已久的‘开穴活血术’!”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大约十分钟后,陈飞停手。 他拿起导入仪,在女孩脸上轻轻滑动,促进精华的最后吸收。 当导入仪拿开的那一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惊呼! “我的天!!!” 只见那个女孩的脸,和十分钟前判若两人! 整张脸像换了一层皮,散发着健康通透的光泽! “这是魔术吗?” “太夸张了!这比医美见效还快!” “神了!真的神了!” 台下的记者彻底疯了! 他们疯狂按动快门。 做体验的女孩看着镜子里脱胎换骨的自己,激动得当场就哭了。 “谢谢你!陈神医!谢谢你!”她语无伦次。 陈飞在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中,缓缓走回演讲台中央。 “现在,还有人觉得,中医,是‘玄学’吗?” 第29章 记者们疯了 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几乎要掀翻会展中心的穹顶。 无数的闪光灯汇成一片刺眼的白昼,疯狂地追逐着台上那个身影。 陈飞站在舞台中央,神色平静。 台下,杜邦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屈辱和怨毒的铁青色。 他精心布置的舞台,他一手主导的话题,他请来的所谓专家,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那个被他视为蝼蚁的年轻人,只用了十分钟,就当着全世界媒体的面,用一种近乎神迹的方式,将他和他背后高高在上的欧兰集团,钉在了耻辱柱上。 记者们疯了。 他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越过安保的阻拦,潮水般涌向舞台。 “陈先生!请问那种‘清肌玉露’什么时候上市?” “陈先生,您刚才使用的是失传的古法按摩术吗?” “请问‘玉容堂’下一步有什么计划?会进军国际市场吗?” “陈神医!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杨玥和楚燕萍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好不容易才从后台挤到陈飞身边。 “走!” 楚燕萍低喝一声,拉住陈飞的胳膊,在安保人员拼死开出的一条路上,艰难地向外撤离。 杨玥护在另一边,兴奋得满脸通红。 她回头看了一眼被记者淹没的舞台,又看了一眼远处脸色狰狞的杜邦,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 太爽了。 这比赚一个亿还爽! …… 海城君悦酒店,顶层总统套房。 三人甩掉最后一批跟屁虫,回到房间,关上门的瞬间,杨玥再也忍不住了。 “啊——!” 她发出一声尖叫,猛地跳起来,一把抱住陈飞和楚燕萍。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你们看到了吗?杜邦那张老脸,都绿成猪肝了!哈哈哈哈!” 她像个孩子一样,在昂贵的地毯上又蹦又跳,激动得语无伦次。 楚燕萍也难掩激动,眼眶微微发红。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城市夜景,胸口剧烈地起伏。 这场仗,赢得太漂亮了。 赢得酣畅淋漓。 陈飞脸上也带着笑意,他脱下那件中式立领衬衫,随手搭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的心跳,也比平时快了不少。 就在这时,杨玥的手机铃声尖锐地响了起来。 “喂?张总?对对对,我是杨玥……什么?五百万盒?你要我们所有产品的独家代理权?” 杨玥的声音拔高了八度。 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楚燕萍的手机也响了。 “我是楚燕萍……王董您好……是的,是我们……一千万盒的意向订单?您确定?” 楚燕萍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 紧接着,房间里此起彼伏的手机铃声,像是拉响了战斗警报。 一个。 两个。 十个。 全国各地的顶级渠道商、代理商、甚至海外的采购集团,像是约好了一样,疯狂地打来电话。 他们的诉求只有一个。 货。 要“玉容膏”的货。 不问价格,不计代价,有多少要多少。 一个小时后,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杨玥瘫在沙发上,双眼发直,手里还捏着发烫的手机。 “疯了……全都疯了……” 她喃喃自语。 “刚才,华南最大的美妆连锁‘丽人坊’的老总亲自打电话,开口就要三千万的货,定金一个亿,随时可以打过来。” 楚燕萍的表情却不像杨玥那么狂喜,反而透着一股凝重。 她放下手机,走到陈飞面前。 “小飞,我们的工厂,现在的产能是多少?” 陈飞放下水杯,报出一个数字。 “所有生产线二十四小时不停工,加上之前储备的原料,一个月,最多能生产五十万盒。” “五十万盒……” 楚燕萍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然后苦笑了一下。 “刚才所有电话里的意向订单加起来,已经超过八千万盒了。” 八千万。 对五十万。 一个天文数字般的差距。 杨玥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凝固了。 她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这……这怎么办?这么多订单,我们根本交不了货啊!” 幸福的烦恼,转瞬间变成了巨大的压力。 “不接?” 杨玥自己先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行!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是送上门的市场!我们要是现在拒绝,等于把机会拱手让人!” “接?” 楚燕萍的眼神变得锐利。 “怎么接?我们拿什么去填八千万盒的窟窿?到时候交不出货,就是商业违约,‘玉容堂’刚刚建立起来的信誉,一夜之间就会崩塌!我们会被整个行业撕碎!”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从沸点瞬间降到了冰点。 刚才胜利的喜悦,被残酷的现实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们赢了欧兰,赢了全世界的关注。 却可能,要死在自己亲手创造的辉煌里。 杨玥急得在房间里团团转,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扩建工厂!马上扩建!我去找我爸,让他把所有的钱都投进来!” “来不及的。” 陈飞的声音不大,却让杨玥的脚步停了下来。 “建厂房,买设备,培训工人,调试产线……就算一切顺利,最快也要半年。” “半年后,市场早就凉了。” “而且,还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陈飞看着她们。 “原料。” “我们改了配方,用的虽然不是顶级稀缺药材,但对品质的要求,比之前更高。” “产能扩大一百倍,意味着原料的需求也要扩大一百倍。” “这么短的时间内,去哪里找那么多高品质的,符合我们标准的药材?” “一旦品控出了问题,砸掉的,就是‘玉容膏’三个字的招牌。” 陈飞的每一句话,都像一盆冷水,浇在两人滚烫的心上。 杨玥彻底没辙了,一屁股坐回沙发,抱着脑袋,满脸痛苦。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金山变成一堆废铁?” 楚燕萍也沉默了。 她是个商业女强人,可眼前的局面,已经超出了她过往所有的经验。 这已经不是商业运作的范畴了。 这是海啸。 足以摧毁一切的海啸。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陈飞身上。 他似乎永远是那个,能在绝境中找到出路的人。 陈飞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璀璨的夜景,没有说话。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名声。 产能。 原料。 信誉。 一个个关键词在他脑中碰撞,交织,试图寻找一个最优解。 许久,他缓缓转过身。 “或许,我们可以换个玩法。” 他的眼神,重新恢复了那种洞悉一切的平静与自信。 “什么玩法?” 楚燕萍和杨玥异口同声地问。 陈飞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我们不卖产品。” “我们卖……标准。” 第30章 拒绝了诱惑 “标准?” 杨玥没跟上陈飞的思路。 “什么标准?” 楚燕萍没说话。 陈飞走到酒柜旁,倒了半杯白水。 “我们自己,不生产。” “或者说,不全自己生产。” “我们授权。” “输出技术,输出品控,输出品牌。” 每一个字,楚燕萍和杨玥听得一头雾水。 “授权?!” 杨玥听懂了,瞬间炸毛。 “不行!绝对不行!” “陈飞你疯了?配方是我们的命根子!给别人,万一泄露了怎么办?他们偷工减料,砸了我们的牌子怎么办?” 她的反应,在陈飞意料之中。 楚燕萍眉头紧锁,抓住了关键。 “你的意思是,效仿高通?我们只做最顶层的研发和品牌,把生产外包?” “不完全是。” 陈飞摇头。 “高通卖芯片,是工业品。” “我们卖的,是健康和美丽,是中医药文化本身。” “所以,我们的‘标准’,只会更严苛,更霸道。” 他放下水杯,转身。 陈飞的声音透出不容置疑的铁腕。 “我们不是在找代工厂。” “我们是在建立一个,由‘玉容堂’主导的,全新的中医药美妆产业联盟。” “在这个联盟里,我们,就是规则。” 杨玥彻底懵了。 楚燕萍。 她全明白了,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那些顶级药企……会甘心给我们做嫁衣?” “会的。” 陈飞嘴角勾起绝对的自信。 “因为我们手里,有他们无法拒绝的东西。” “市场。” “八千万盒订单,就是我们最大的筹码。” 房间里,死寂一片。 杨玥和楚燕萍对视。 就在这时,楚燕萍的私人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的国际号码。 楚燕萍按下免提。 电话里传来一个礼貌而疏离的男声。 “是玉容堂的楚燕萍女士吗?” “我是。” “您好,我是红杉资本刘明,想和您约个时间,谈谈玉容堂A轮融资的可能。” 红杉资本! 杨玥倒吸一口凉气。 她还没缓过来,自己的手机也疯狂震动起来。 “喂?谁啊?……高瓴?什么高瓴?” 杨玥下意识吼了一句,下一秒,声音劈了叉。 “你说你是高瓴资本的投资总监?” 话音未落,门铃响了。 酒店客户经理领着一个女人站在门口。 女人一身剪裁精良的职业套装,气质凌厉,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目光精准锁定了陈飞。 “陈先生,楚总,杨总,晚上好。” “自我介绍一下,张婧,来自华尔安资本。” 她走进房间,身后的助理提着公文包。 “我们又见面了,陈先生。” 张婧的目光落在陈飞身。 她没一句废话,直插要害。 “我猜,三位正在为产能和订单头疼。” “我来,就是为三位解决所有问题。” 张婧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 “这是我们的方案。” “华尔安资本,联合摩根、高盛,对玉容堂进行首轮战略投资。” 她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亿。” 停顿了一下,她吐出两个字。 “美金。” 空气凝固了。 杨玥的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那份文件。 一向沉稳的楚燕萍,握着手机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张婧很满意她们的反应。 “我们只要玉容堂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不干涉技术研发,不干涉日常管理。” “我们只要一个董事会席位,以及,玉容堂产品未来在海外市场的独家运营权。” “欧美所有顶级渠道,全世界最顶级的营销和法务团队,我们全包。” 张婧的目光扫过陈飞和楚燕萍。 “你们的梦想,是让中医走向世界。” “而我们,能给你们一条最快、最稳的通天大道。” 她说完,便不再开口,静静坐着,将整个空间的压力留给了三人。 整个套房,安静得能听到心跳。 陈飞始终没说话。 他只是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白水,轻轻抿了一口。 张婧很享受这种沉默。 她的目光掠过杨玥,滑过楚燕萍,最后落在陈飞身上。 “我们……” 她猛地看向陈飞。 “小飞!这是华尔安!是全世界最顶级的资本!” “五十亿美金!有了这笔钱,我们明天就能买下全世界最好的工厂!” 她的声音因激动。 楚燕萍的眉头却锁得更深。 “杨玥,冷静。” 她的声音不大。 “这不是钱的问题。” 楚燕萍看向陈飞,眼里满是担忧。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一个董事会席位,还有海外市场的独家运营权。” “这意味着,玉容堂以后,不再是我们说了算。” “资本是逐利的,他们今天能捧我们上天,明天就能为了财报,让我们偷工减料,改变配方。” “那时候,玉容堂,还是我们的玉容堂吗?” 楚燕萍的话,刺破了杨玥被金钱吹起的泡沫。 杨玥嘴硬道。 “燕萍姐,你想太多了!合同可以谈!我们守住底线不就行了?” “底线?” 楚燕萍苦笑。 “在五十亿美金面前,我们的底线,有多牢固?” 张婧脸上的职业微笑始终未变。 她优雅地端起水杯,声音温和却精准。 “楚总的顾虑,我理解。” “我们不是野蛮人,是伙伴。” 她放下水杯,看向陈飞。 “陈先生,您一个人走,或许能走得很稳。” “但我们一起,可以改变整个行业的格局。” 她已经表明了立场,但最终的决定权,在陈飞手上。 他抬起头,看向张婧,露出一抹歉意的微笑。 “张总,感谢你们的看好。” 他的声音很平静。 “您的提议,非常诱人,我刚才确实心动了。” 杨玥的眼睛瞬间亮了。 张婧嘴角的弧度也加深了。 “但是。” 陈飞话锋一转。 “我不能接受。” 杨玥脸上的光,迅速黯淡。 “为什么?” 她脱口而出。 张婧显然没料到会是如此干脆的拒绝。 “陈先生,可以告诉我您的顾虑吗?条件可以再谈。” “不是条件的问题。” 陈飞摇了摇头。 “张总,我做的,可能和你们理解的生意,不太一样。” “对我来说,它更像是一种传承。” “有些东西,一旦快了,就变味了。”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霓虹城市。 “玉容膏的根,不在工厂,不在包装,也不在广告里。” 第31章 活着的希望 杨玥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里满是血丝。 “燕萍姐,你清醒一点!” “他这是在拿我们的未来开玩笑!” 她猛地转向陈飞,声音尖厉。 “建药材基地?建工厂?你知道要烧多少钱吗?” “等我们建好,黄花菜都凉了!” “市场上早就有新风口了,谁还记得玉容膏?” 这些话,是她心底最深的焦虑。 陈飞没有辩解。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这种平静让杨玥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楚燕萍站到了两人中间。 “我相信你,不是一句疯话。” 楚燕萍的声音很轻。 “我见过太多追风口的人,飞得高,摔得惨。” “我投的不是项目,是你这个人。” 这句话,让杨玥彻底愣住。 她想不通,认识多年的燕萍姐,竟会为一个男人说出这种话。 “好,好,好……” 杨玥连说三个好,脸上的血色却褪得一干二净。 “你们都疯了。” 她抓起手包,转身就走。 砰! 总统套房的门被重重甩上。 落地窗外,城市霓虹闪烁,映得房间忽明忽暗。 “她会理解的。” 陈飞开口,打破了沉默。 “也许吧。” 楚燕萍一叹,走到酒柜前,倒了半杯红酒。 “你不怪我刚才自作主张?” 陈飞走到她身边。 “为什么要怪你?” “你说了我想说,却不知怎么表达的话。” 楚燕萍转过头,借着窗外微光,细细打量陈飞的侧脸。 这个男人的轮廓,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沉稳。 “五十亿美金,真的……一点都不可惜?” 陈飞笑了。 “可惜。” 他坦然承认。 “但那不是我的钱,拿着烫手。” 他从楚燕萍手中,拿过那杯红酒,放到一旁。 然后,他看着她的眼睛。 “我更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 四目相对。 空气里的气氛变了。 楚燕萍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她闻到了陈飞身上那股清淡的草药味。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她移开目光,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 陈飞的视线却没离开。 “种下第一棵药材前,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一个病人。” …… 离开酒店,陈飞回到狭小的出租屋。 这里没有红酒和落地窗,只有一桌一椅一盏灯。 以及,满屋堆积如山的医书古籍。 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与墨香。 这才是真正属于他的世界。 他将一份现代医院的体检报告,平铺在桌上。 旁边,摊开着一本页脚卷边的线装古籍。 陈飞的手指划过报告上的CT影像,又轻轻落在古籍的某行字上。 他眉头紧锁。 前几天,富婆圈的熟人介绍的病人叫林晚晴。 病人的情况,远比想象的复杂。 现代医学诊断为多种器官功能性衰竭,却找不到器质性病变。 西医束手无策。 但在中医的体系里,却有脉络可循。 陈飞闭上眼。 突然,他拿起笔,在白纸上写下十二个字。 阴阳失调。 寒湿凝滞。 脉络不通。 这便是病根。 找到根,便有了方向。 但这绝非一副药,几次针灸能解决。 病是积年累月而成。 祛病也需水磨功夫。 需内服汤药,温养脏腑,扶正祛邪。 需外敷膏药,透皮入骨,驱寒除湿。 更需金针渡穴,疏通几近堵死的经络。 甚至要辅以艾灸,以纯阳之火,消融盘踞在最深处的阴寒。 这是一个庞大而精密的系统工程,一步都不能错。 他拿起另一支笔,在纸上飞快书写。 药方,穴位,手法,时长…… 窗外夜色渐深。 这,才是他的根。 天光微亮。 陈飞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林晚晴。 她曾是小有名气的艺术家,如今只剩下一具空的躯壳。 真丝睡袍挂在高挑的骨架上,脸色惨白,眼底是化不开的乌青。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 “陈医生。” 屋里死气沉沉。 名贵的画蒙着灰,钢琴盖着防尘布。 空气里,是香薰和药渣混合的腐朽气味。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一切光。 这间屋子,和它的主人一样,病入膏肓。 陈飞没废话,三张药方拍在茶几上。 内服,外用,针灸。 林晚晴瞥了一眼,眼神麻木。 “又是药方子。” 她扯了扯嘴角,像是在嘲笑自己。 “我喝过的汤药,比我用过的颜料还多。” “这不是药。” 陈飞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指着她的腹部。 “你的病根,是这里的一块寒冰。” 他又指向她的四肢。 “汤药融化内里,药浴温暖外部。” 最后,他的手指点在穴位图上。 “针灸,就是凿开冰核的钻头。” 林晚晴的睫毛颤动。 从没人这么跟她解释过她的病。 陈飞看着她的眼睛。 “这是个系统工程,需要你的配合。” 她看着这个眼神干净的年轻医生,莫名的信任。 “好。” 第一碗汤药,气味刺鼻。 林晚晴捏着鼻子灌下去,苦味险些吐出来。 陈飞递过温水。 “良药苦口。” 滚烫的药浴墨绿色药汤,草药气味充斥浴室。 她整个人浸入其中,皮肤先是刺痛,然后就是热流往骨头缝里钻。 她感觉自己是块被丢进熔炉的废铁。 额头汗珠滚落,这是她病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到通透发汗。 最关键的是艾灸。 橘红色的火头悬在她腹部上方。 一股温和又霸道的热量,穿透皮肉,直击最深最冷的腹腔核心。 多年的阴寒之气,消散。她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你以前喜欢弹琴?” 陈飞的声音突然响起,视线落在角落蒙尘的钢琴上。 林晚晴身体一僵。 “很久不弹了。” “手没力气,也没心情。” 第32章 换个赛道 京城西郊。 一家不对外开放的私人会所,掩在古槐翠竹深处。 这里只有老料木材沉淀的幽香。 茶室雅致,三个女人围坐茶台。 她们衣着素雅,配饰却件件顶级定制。 茶艺师冲泡着金骏眉,动作行云流水。 “晚晴她……真的自己下床开窗了?” 说话的女人姓李,夫家做能源生意。 她指甲上看似随意的跳色美甲,出自一位需提前半年预约的巴黎艺术家之手。 “何止开窗。” 主位的王太太端起茶盏,姿态优雅。 “我昨天去看她,她居然在擦琴。” “那台古董斯坦威,都蒙了多少年灰了。” 另一位赵姓女人,说道:“不可能,顶级的专家组都束手无策,说她神经和免疫系统都完了,只能养着。” 王太太轻吹茶汤。 “所以我才说,神了。” “你们没见她现在的气色,虽然还瘦,但脸上那股死气没了。” “屋里的药味也散了,还插上了花。” 她放下茶盏。 “她说,是一个姓陈的年轻医生,只用了艾灸和几副汤药。” “艾灸?” 李太太几乎笑出声。 “王姐,你开什么玩笑。” “我调理睡眠,瑞士的活细胞疗法都做过,一次几十万,根本没用。” “艾灸?街边养生馆的东西,也能治病?” 王太太看她一眼。 “街边的艾条,能和陈医生的比?” “晚晴说,那艾条点燃,香气醇厚,热力能穿透五脏六腑,把她十几年的寒气都逼了出来。” “她现在能睡整觉了,手脚也开始回暖。” 茶室里瞬间安静。 只剩下注水轻响。 对她们这些钱只是数字的人来说,健康才是最奢侈的追求。 赵太太的呼吸急促起来。 她最近两年不断脱落的头发,让她快要疯了。 顶级的医美,只能维持表面的光鲜,那种从内而外衰败下去的感觉,让她夜夜惊醒。 “王姐……” 赵太太的声音有些干涩。 “那位陈神医……能请到吗?” 王太太的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晚晴说,陈医生很忙,看病也看缘分。” “不过,她倒是给了我一个电话。” 李太太和赵太太的眼睛,瞬间亮了。 …… 城中村,出租屋。 陈飞正蹲在地上,修理一个接触不良的插座。 空气里还飘着泡面味。 给林晚晴治病,他没收钱。 这是他的规矩,大病困苦之人,不收。 手机突兀地震动,一个陌生号码。 陈飞擦了擦手,接通。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成熟女声,礼貌中带着疏离。 “请问是陈医生吗?” “我是。” “我是林晚晴的朋友,姓王。想向您咨询一下身体调理。” 陈飞拧好最后一颗螺丝,站起身。 “请讲。” 他的语气很平淡。 电话那头的王太太愣住,她习惯了专家教授们客气冗长的问询。 她定了定神,快速说了赵太太的情况。 失眠,脱发,焦躁,各项指标都在提前衰老。 “陈医生,我们想请您当面诊断,诊金您开。” 陈飞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纵横交错的电线。 “诊金不急。” “让你朋友明天早上七点,拍张舌头照片发我。” “自然光,别开美颜。” 说完,他便准备挂电话。 “陈医生!” 王太太急忙开口。 “就……这样?” 在她看来,这太儿戏了。 “望闻问切,舌为心之苗,脾之外候。” 陈飞的声音依旧平稳。 “一张舌象,比你几万块的检测报告,能看出的东西多得多。” “看不懂,就别治了。”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茶室里,王太太举着手机,人傻了。 李太太和赵太太面面相觑。 “这……什么态度?” 李太太眉头紧锁,她从没被人这么挂过电话。 赵太太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把抢过王太太的手机。 “王姐,快,存号码!” “明天早上七点,我五点就起来准备!” ……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 高层写字楼。 郭海雄挂断电话,脸色阴沉。 电话里,他那个做风投的朋友,用一种酸溜溜的语气,说了件富婆圈疯传的事。 一个叫林晚晴的艺术家,十几年的顽疾,被一个年轻“神医”治好了。 现在,京城好几个顶级豪门的太太,挤破头想拿到这位神医的联系方式。 一个预约号,私下炒到了六位数。 郭海雄烦躁地扯开领带。 他最近很不好过。 虽然勉强保住了饭碗。 陈飞一走,他手下几个项目接连出事,业绩一落千丈,前几天刚被大老板指着鼻子骂。 他正愁怎么去巴结大客户,拉点投资。 “林晚晴……陈神医……” 郭海雄在办公室踱步。 他忽然定住。 陈飞! 他猛地冲到办公桌前,双手颤抖地翻找通讯录。 他要找到陈飞的电话! 欧兰集团,市场部总监办公室。 张伟将一份数据报告扔在会议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正面打,我们输了。” 张伟的声音很平静。 他靠在人体工学椅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几个部门主管连呼吸都放轻了。 “既然硬实力打不过,那就换个赛道。” 张伟的指尖停下。 他按下遥控器,墙上的液晶屏幕亮起。 屏幕上出现的不是产品,而是一个个网络博主的头像。 有挂着知名三甲医院头衔的皮肤科医生。 “我要让所有消费者一提到‘中药’‘古方’,想到的不是神奇,而是不安全,是过敏,是重金属超标。” 他看向自己的公关经理。 “找几个最典型的过敏案例,照片要拍得惨一点,越能激发恐惧越好。” “跟我们有没有关系,不重要。” “重要的是,把它和‘中药护肤品’这个标签,死死地绑在一起。” “钱不是问题。” “我要在三天之内,看到第一波声浪。” …… 两天后。 深夜十一点的互联网,正是流量最活跃的时候。 一个名叫“硬核护肤王教授”的百万粉丝博主,更新了一条视频。 视频的封面,是一张打满了马赛克,却依然能看出红肿溃烂的脸。 标题触目惊心。 【紧急!你还在用这些“纯天然”烂脸膏吗?一个皮肤科医生的泣血忠告!】 第33章 风向彻底被带偏 视频里,王教授穿着白大褂,背景是挂满各种证书的办公室墙。 他表情严肃。 “最近门诊接连接到好几例非常棘手的面部皮炎患者,一问,都在用市面上很火的所谓‘古方’‘宫廷’护肤品。” “我在这里要跟大家强调一点,现代医学之所以是科学,就是因为它讲究成分清晰,剂量明确,经过了严格的双盲实验。” “而很多中草药成分复杂,潜在的过敏原非常多,没有经过现代科学的检验,盲目用在脸上,等于是在拿自己的皮肤做实验!” 他的话语极具煽动性。 视频后半段,他放出几张高清的皮肤受损照片,配上各种检测报告。 虽然从头到尾没有提“玉容堂”三个字。 但评论区里,风向已经彻底被带偏。 “卧槽,我闺蜜就在用那个玉容膏,天天跟我吹得多神奇,吓得我赶紧把这个视频转给她了!” “太可怕了,还是相信科学吧,这些老祖宗的东西水太深了。” “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什么东西能见效那么快?果然有猫腻!” “支持王教授!敢说真话的专家不多了!” 类似的视频和文章,在短短几个小时内,通过不同的博主和账号,被推送到了互联网。 店铺内,还弥漫着淡淡的药草清香。 杨玥拿着手机,刷着那些刺眼的评论。 “陈飞,你快看!” 她把手机递到陈飞面前。 “这些人简直是疯了!睁着眼睛说瞎话!” 陈飞刚给最后一位客人做完理疗,正在收拾银针。 他瞥了一眼屏幕上那张夸张的烂脸照片,手上的动作都没有停顿。 将最后一根银针擦拭干净,放回针包。 他才拿起手机,仔细地翻看了几条内容。 “手法很专业。” “避开了我们的名字,攻击整个中医药领域,让我们就算想告他们诽谤,都找不到主体。” 杨玥急得在原地打转。 她已经能预感到,明天一早,公司的退货电话和咨询电话会被打爆。 “口碑这种东西,不是几篇文章就能毁掉的。” 陈飞放下手机,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真正用过玉容膏的人,身体会告诉她们答案。” “可那些没用过的人呢?路人呢?” 杨玥的声音拔高了。 “舆论是会杀人的!三人成虎,当所有人都说你有问题的时候,你没问题也有问题了!” 陈飞喝了一口水。 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那就让太阳出来。” “什么?” 杨玥没听懂。 陈飞转过头,看着她忽然笑了笑。 “他说中药不安全,我们就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安全。” 他的声音不大。 却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口碑?陈飞,你太天真了!” “现在是流量时代,真相不重要,信的人多才重要!” 她把手机拍在桌上。 “这些账号发布时间相近,内容雷同,是有人在统一操盘!” “他们在买热搜,买水军,要用钱砸死我们!” 杨玥的声音都在发颤。 自己一手创立的品牌,正被人泼着最脏的污水。 她非常生气。 陈飞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走到她身边,递过一杯温水。 “别急。” 杨玥接过杯子。 “怎么不急?今晚退货订单就会爆掉后台!” “刚谈下的渠道商,看到新闻会立刻切割!” “我们会死!” 陈飞看向店外,古街空无一人。 他的声音很轻:“他们算准了我们晚上反应慢。” 杨玥的语气带着绝望:“等明天,黄花菜都凉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刺耳地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杨玥慌了。 “万美的李总。” 万美集团,他们最大的线下渠道商。 杨玥深吸一口气,按下免提。 “李总,您还没休息?”她的声音强作镇定。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焦躁的声音:“杨总,我睡不着!网上的事你看到了?” “李总,那是恶意抹黑!”杨玥立刻解释。 “我不管!几十个店长电话都打爆了,客户也要求退货!”李总的语气很不客气。 “你们产品出问题,我们万美也要遭殃!” “我通知你,万美旗下所有门店,立刻下架玉容堂产品!等你们处理干净再说!” “李总!” 手机滑落在桌上。 杨玥瘫坐在椅子上。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陈飞捡起手机,放到她面前,脸上依旧平静。 “为什么?” 杨玥抬头死死盯着他。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急?我们的心血要被毁了!” 陈飞没回答,直接拨出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小陈。”楚燕萍的声音传来。 “萍姐,打扰了。” “没事,我刚看到新闻。” 楚燕萍的声音严肃起来:“手笔不小,得罪了谁?” “跳梁小丑。”陈飞语气淡然。 “渠道商开始下架了。” “我猜到了。”楚燕萍并不意外,“这是连环计,用舆论逼渠道商切割,把你们逼入死胡同。” “让杨玥别冲动,不要自乱阵脚,更别去打官司,对手巴不得你们把事闹大。” “萍姐的意思是,冷处理?” “对。”楚燕萍说,“发个强硬声明,然后不回应,等风头过去。” 杨玥在一旁听着,嘴唇紧抿。 这分明是装死! 等风头过去,玉容堂的牌子也臭了! “萍姐,谢谢。”陈飞开口,“但这次,我不想等。”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 “小陈,商场不是江湖,别意气用事。” 陈飞笑了笑:“我不是意气用事。” 他看着脸色煞白的杨玥说道:“他们说我们不科学,不安全?” “那我们就把科学和安全,公开摆在所有人面前。” “什么意思?”楚燕萍也来了兴趣。 陈飞的语调平静,内容却石破天惊:“我要开一场发布会。” “邀请所有媒体,所有博主,所有所谓的专家。” “现场随机抽市面上的玉容膏,也欢迎使用者带自己的产品来。” “请最权威的第三方机构,现场检测!” “检测什么?”杨玥呼吸一滞。 陈飞看着她,眼中闪着光:“检测所有西医标准下的过敏原、重金属、激素,他们担心的所有东西!” “不仅如此。我还要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中医药真正的科学。” “我要当众公开部分核心成分,现场演示药材如何相互作用,达到温和无害的美容效果。” “他们不是说老祖宗的东西水深吗?” “那我就把这碗水端到太阳底下,让每个人都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第34章 检测报告 “你疯了?” 杨玥的声音发颤。 “我没疯。” 陈飞走到她面前,将一杯水递过去。 “他们想让我们死,我们就得活得比谁都大声。” 杨玥的手指碰到冰冷的杯壁,猛地一颤。 她死死盯着陈飞的眼睛。 “好。” 杨玥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我陪你疯这一次!” 行动,即刻开始。 陈飞直接拨通王律师的电话,把计划全盘说出。 “陈先生,这个方案等同于商业自杀。” 电话那头,王律师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明白。” “只要有一个指标出问题,哪怕只是瑕疵,我们都会万劫不复。” “我信我的东西。” 陈飞的回答,只有五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十秒。 “好!我立刻启动最高级别的公证程序。我亲自去联系瑞士SGS、德国TUV和美国UL,动用所有人脉,让他们派出最权威的专家组,三方交叉检测!” “费用会是天价。” “钱,我来解决。” 几乎是同一时间,沉寂一天的玉容堂官博,扔出了一份公告。 没有解释,没有道歉。 只有一张措辞强硬的律师函,和一个引爆全网的通知。 【三天后,上午十点,玉容堂召开产品说明会。我们将现场随机采购产品,封存送检。欢迎所有媒体、用户、质疑者到场监督。检测过程,全球24小时不间断直播。真假是非,阳光下见!】 公告一出,网络炸锅。 “卧槽?这是要硬刚到底啊!” “疯了吧?全球直播随机抽检?这老板要么是神,要么是傻子!” “别天真了,公关手段而已,拖延时间罢了。” “没错,等三天后热度一过,谁还记得?坐等他们找理由取消。” 那些带节奏的博主和专家们,第一时间跳出来狂吠。 “哗众取宠!垂死挣扎!还想碰瓷国际三巨头?笑死人了!” “大家继续抵制,看他怎么收场!” 网络上的风暴,愈演愈烈。 陈飞和杨玥却已无暇他顾。 第二天一早。 在公证员和几十家媒体的长枪短炮下,陈飞亲自带队,突袭了市中心三家最大的连锁药店。 没有剧本,没有彩排。 闪光灯将货架照得雪亮。 陈飞随手拿起一盒玉容膏。 他甚至邀请了一名跟拍的记者,和一位围观的顾客,让他们也亲手挑选。 所有被选中的产品,立刻装入带唯一编号的透明证物袋。 公证员上前,用特制封条层层密封。 最后,盖上公证处的钢印。 整个过程,被无数镜头记录,无一处死角。 阳光照在陈飞的侧脸,他的每个动作,都坦荡得让人心惊。 一些记者的眼神变了。 他们嗅到的,不再是黑料,而是一场惊天逆转的味道。 封存的样品被装入恒温箱。 车队在媒体的跟随下,直奔机场。 三家国际检测机构的代表,已在VIP通道等候。 他们是连夜飞来的。 交接仪式,同样在镜头下完成。 文件签署,样品核对。 当印着SGS、TUV、UL标志的箱子被三方郑重提走。 接下来的两天,网络攻击达到巅峰。 “还在演戏!玉容堂资金链已经断了,等着破产吧!” 渠道商的解约函b不断。 公司内部,人心惶惶。 杨玥办公室的烟灰缸已经堆满。 只有陈飞,一如往常。 他甚至在办公室里,用一个小药臼,不紧不慢地捣着药材。 第三天,发布会现场。 人山人海。 全国上百家媒体,近千名记者,将偌大的会场挤得水泄不通。 无数主播架起手机,直播间在线人数破了千万。 那些攻击过玉容堂的博主和专家,被“请”到了第一排贵宾席。 他们交头接耳,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准备看一场好戏。 上午十点。 陈飞和杨玥走上主席台。 没有废话。 陈飞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 “我知道,你们想看什么。” “我也不浪费大家时间。” 他转身,指向身后的巨幕。 屏幕亮起,分割三块,显出三家检测机构的标志。 视频接通。 三位不同肤色,身穿白色研究服的专家,出现在屏幕上。 表情严肃,背景是精密的实验室。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 瑞士SGS的代表,一位白发老者,率先开口,德语口音很重。 “经过72小时不间断加急检测,我们对送检样品,进行了超过1200项毒理学、重金属、微生物、激素及过敏原筛查……” 他顿了顿,扶了扶眼镜。 “检测结果……” “全部为,阴性。” “所有指标,均符合欧盟最高安全标准,甚至优于市面上绝大多数婴幼儿护肤品。” 轰! 人群炸了! 无数闪光灯在瞬间爆开! 紧接着,德国TUV的代表,举起了报告。 “我们的结果与SGS一致。此外,成分分析确认,其活性物质均源于天然草本,未发现任何人工合成化学添加剂。” 最后,是美国的UL实验室。 那位金发女主管,脸上带着惊叹。 “女士们先生们,我以二十年的从业经验保证,这是我见过最干净、最温和,也最令人震惊的东方产品。” “报告显示,该产品在促进细胞再生、修复受损屏障方面,有数据可见的卓越效果。” 三份报告。三家顶级机构。 同一个结论。 安全!有效!纯天然! 巨幕上,布满专业术语和数据的报告被清晰展示。 那些红色的“PASS”,绿色的“合格”,和权威的官方印章,像一记记耳光,狠狠抽在每个质疑者的脸上。 前排贵宾席。 那些专家和博主,脸色瞬间惨白。 记者们疯了。 他们冲向主席台,无数话筒几乎要戳进陈飞的嘴里。 “陈先生!这是真的吗?” “玉容堂是怎么做到的?” “对之前的污蔑,您有什么想说的?” 杨玥站在陈飞身旁,看着台下癫狂的人群,看着屏幕上为玉容堂正名的报告。 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陈飞拿起话筒,轻轻往下压了压手。 喧闹的会场,奇迹般的再次安静。 他看向那些面如死灰的博主。 “检测报告,只是开胃菜。” “各位不是说,老祖宗的东西,水太深吗?” “今天,我就当着全世界的面,把这碗水,给大家彻底煮沸,看个清清楚楚。” 第35章 最关键的一步 陈飞的话音,在巨大的会场里回响。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那些闪烁的镜头上。 “请工作人员,把我的东西拿上来。” 陈飞的声音很平静。 很快,两位穿着玉容堂工作服的年轻人,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古朴的木箱走上台。 木箱打开。 里面不是什么高科技仪器,也不是什么珍稀药材。 而是一套看上去有些年头的,青铜制成的捣药工具。 一个捣药罐,一根捣药杵。 还有十几个贴着标签的透明玻璃瓶,瓶子里装着颜色各异的粉末和液体。 全场哗然。 “就这?” “这是要干什么?现场表演传统手工艺吗?” “我以为他有什么大招,搞了半天就是这些破铜烂铁?” 台下,讥讽声再次响起,虽然声音不大,却幸灾乐祸。 那些博主,坐直了身体,脸上重新挂上了冷笑。 就连杨玥,也有些不解地看向陈飞。 她不知道陈飞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陈飞不为所动。 他戴上一双白色的无菌手套,动作娴熟而专注。 他拿起一个玻璃瓶,瓶身上贴着标签——“白芷”。 他将瓶中的粉末,倒入了青铜药罐中。 紧接着,是“白蔹”“白术”、“白茯苓”…… 每一种药材,他都清晰地念出名字,然后将粉末依次倒入。 每一步,都清晰地展示在身后的大屏幕特写镜头下。 “各位看到的,是玉容膏最基础的几种原料。” “全部是药食同源的草本植物,经过最传统的古法炮制,研磨成粉。” “接下来,是最关键的一步。” 陈飞拿起另一个稍大的瓶子,里面是澄清的液体。 “这是玉山雪莲的晨露。” “每天清晨五点,太阳升起之前,由人工采集。” “温度,湿度,时间,都必须严格控制。” 他将晨露缓缓注入药罐,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清洌的草木香气。 那香气很淡,钻入每个人的鼻腔,让人心神一清。 前排的几个女记者,忍不住闭上眼睛。 陈飞拿起了那根青铜捣药杵。 “现在,我要当着大家的面,完成玉容膏最后的‘活化’步骤。” “这个步骤,不依赖任何现代化的机器,只靠一样东西。” 他顿了顿。 “内劲。” 话音落下。 他手中的捣药出动了。 速度越来越快。 快到在摄像机的镜头里,只剩下一片残影。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整个青铜药罐,竟然开始微微泛红,冒出丝丝缕缕的白气。 一股比刚才浓郁十倍的异香,瞬间炸开,席卷了整个会场。 “天哪!那是什么?” “罐子在发热!没有火啊!” “这味道……太好闻了,我感觉我的皮肤都在呼吸!”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脸上写满了震撼与不可思议。 那些所谓的专家和博主,脸上的冷笑彻底凝固,变成了见鬼一般的惊骇。 他们引以为傲的科学知识,在眼前这一幕超越常理的景象面前,被击得粉碎。 几分钟后。 陈飞停下了动作。 他将药罐倾斜。 一捧晶莹剔透,宛如羊脂美玉的膏体,缓缓流淌而出,落入一个洁白的瓷碗中。 “这就是玉容膏。” 陈飞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它安全,因为它源于自然。” “它有效,因为它凝聚了传承千年的智慧。” “各位所说的水深,不是我们故弄玄虚,而是因为你们的认知,还太浅。” 随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掌声。 发布会结束了。 不到半个小时。 “三家顶级机构力证玉容膏安全有效!” “发布会神迹!陈飞现场展示古法制药,内劲活化!” “中医的胜利!玉容堂用事实打脸所有质疑者!” 无数的报道,在网络上扩散。 发布会的现场视频,被剪辑成无数个版本,在各大短视频平台疯狂传播。 玉容堂的官方网站,因为访问量过大,一度陷入瘫痪。 客服电话被打爆,无数的订单飞来。 原本因为负面新闻而有些滞销的玉容膏,在一夜之间,被抢购一空。 全国各地的专柜,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其火爆程度,甚至超过了任何一款国际大牌。 与此同时。 魔都,陆家嘴。 一栋摩天大楼的顶层,欧兰集团大中华区总部。 奢华的总裁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一个穿着高定西装,身材火辣的金发女人,正低着头,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她就是琳达,欧兰集团市场部总监。 也是这次针对玉容堂舆论攻击的幕后策划者。 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在她面前的巨大办公桌后,坐着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 他是欧兰大中华区的总裁,皮特。 皮特的面前,平板电脑上正在循环播放陈飞在发布会上的视频。 当看到青铜药罐泛红发热的那一幕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琳达” 皮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皮特先生,请指示。” 琳达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这就是你说的,不堪一击的,来自东方的古老骗术?” 皮特抬起头,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 “我……我没想到……这不科学……” 琳达的脸色惨白,语无伦次。 “科学?” 皮特冷笑一声,将平板电脑关掉。 “我只相信数据。” “因为你的愚蠢,我们这个季度的营销费用,至少有三千万打了水漂。” “你不仅没有打垮对手,反而成了他们最好的广告牌。” “你知道现在董事会怎么说吗?” “他们说,我用了一个脑子里塞满奶酪的蠢货,来负责全世界最重要的市场。” 皮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琳达面前。 他比琳达高出一个头,巨大的身影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 琳达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机会?” 皮特的声音里充满了讥讽。 “从现在开始,你被解雇了。” “另外,这次事件造成的所有损失,集团法务部会联系你的律师。” “滚出去。” 第36章 两个女人 飞燕堂的空气里,浮着两种味道。 一是药香,闻之心安。 另一股,是成功烧出来的焦灼。 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前台的声音已经沙哑,还得对每个来电保持微笑。 文件堆满了红木办公桌,几乎要塌下来。 楚燕萍手边那杯大红袍,早已凉透。 屏幕上,排班表和财务报表,让她头晕目眩。 杨玥也好不到哪去。 她刚处理完一个VIP客户的投诉,对方因为预约排到半个月后,在电话里咆哮。 “今天第五个了。” 杨玥把平板电脑丢进沙发,人也跟着陷进去,盖不住眉眼的疲惫。 “再这样下去,我们不是赚死,是先累死。” 楚燕萍没说话,视线飘向窗外。 阳光很好,她却感觉不到暖意。 飞燕堂火得太快,超出了所有预期。 口碑在高端圈层炸开,订单和咨询太多了。 团队翻了几倍,管理的压力却翻了几十倍。 这里的客户,哪个都得罪不起。 陈飞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空气绷得像一根弦。 他放轻了脚步。 “燕萍姐,杨玥姐。” 听到他的声音,楚燕萍紧绷的肩膀才松弛下来。 “你来了。” 杨玥从沙发上坐直,看了看陈飞,又瞥了眼楚燕萍,嘴角动了动,没出声。 陈飞将一切看在眼里。 他没急着开口,走到饮水机旁,给两人各接了杯温水。 “嘴唇都干了,先喝口水。” 楚燕萍看着杯中氤氲的水汽,眼眶有些发烫。 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太久违了。 “陈飞,我们是不是……太急了。”她声音很轻。 “不。” 陈飞的声音不大。 “这不是急,是走对了路,必然要撞上的墙。” 他环视这间被文件占领的办公室。 “问题不在生意好,在于我们的管理,还停留在小作坊。” 杨玥忍不住了。 “道理谁不懂?现在哪有时间调整?从外面招人?等他们上手,我们已经垮了。” “核心的医疗团队和客户筛选,必须自己人盯着,这块不可能放手。” 陈飞点头,显然早有腹稿。 “所以,我不打算从外面招。” 他的目光,越过两人,望向办公室外那个忙而不乱的身影。 小琳。 他最早的助理。 此刻,她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几个新人整理档案,逻辑清晰,声音不大却很有力。 一个VIP客户的电话切进来,指名道姓要找楚燕萍,语气极冲。 小琳接起,专业又温和地安抚,三言两语就摸清了诉求,并承诺立刻汇报。 几分钟,一个刺头就被她摁了下来。 楚燕萍和杨玥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小琳这孩子……”楚燕萍眼里有了光。 陈飞收回目光,看着她们。 “我的想法,提拔小琳。” “她?”杨玥很意外,“太年轻了,压不住场子。” “能力和年龄无关。” 陈飞语气笃定。 “我观察她很久了。她细心,有大局观,最重要是忠诚。” 他停顿了一下,给出具体方案。 “让她先做助理经理,接手医疗团队的日常管理,和新客户的初步筛选。” “这样,你们两个就能彻底脱身。” 陈飞看向楚燕萍。 “燕萍姐,你的精力,应该在公司战略和外部资源。” 他又转向杨玥。 “杨玥姐,市场和营销才是你的战场,别被行政工作锁住。” 最后,他指了指自己。 “而我,才能专心研发核心产品,解决真正的疑难杂症。” “这才是我们三个人,最核心的价值。” 陈飞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切开了症结。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 楚燕萍看着陈飞,眼神变了。 惊讶,欣赏,还有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依赖。 这个比她小许多的男人,总能在她迷航时,直接给出灯塔的坐标。 杨玥也沉默了。 她必须承认,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方案。 心里那点因为陈飞更关心谁而泛起的酸味,被一种更强的,对事业的责任感冲淡。 “我同意。” 楚燕萍率先开口,声音恢复了果决。 “就这么办。” 杨玥深吸一口气,点头。 “我没意见。但小琳那边,要给足权限,也要配好人手。” 事情就这么定了。 小琳被叫进办公室,听到这个决定,整个人都傻了。 她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眼圈瞬间通红。 “陈哥……楚总,杨总……我……我怕我不行。” “我相信你。” 陈飞看着她,眼神温和,却有千钧之力。 “不会就学,我们是你后盾。放手去干。” 楚燕萍也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微笑。 “你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 小琳从办公室出来,脚步都是飘的。 巨大的惊喜和压力,让她觉得像在做梦。 办公室里,那股紧绷的空气彻底消散。 陈飞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 飞燕堂这艘船,要换上新引擎了。 而他自己,也终于可以去做最该做的事。 一阵幽香自身后靠近。 楚燕萍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谢谢你,陈飞。”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真诚。 “又是一个大麻烦,被你解决了。” 陈飞侧过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侧脸。 几缕发丝垂在耳边,给她添了几分柔和。 “我们是合伙人,不是吗?”他笑了。 楚燕萍也笑了,目光与他对上,没有移开。 “对,是合伙人。” 只是这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尾音轻得有些不一样。 “萍姐光说有什么意思意思呀,来实际的。” 杨玥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靠近陈飞,一股馥郁的香气也随之袭来。 “光口头感谢可没诚意。” “不如……我把我珍藏的那辆阿斯顿马丁送给你?” 楚燕萍握着筷子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她没有看杨玥,只是淡淡地开口。 “车子太俗气了。” “陈飞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些物质上的东西。”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杨玥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她坐直了身体,看向楚燕萍。 “哦?那燕萍姐觉得,他需要什么?” 两个女人之间,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交错。 她们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一个带着挑衅,一个沉静如海。 陈飞成了这场无声交锋的中心。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僵。 他不是傻子,自然能感受到两位姐姐对他那份超越了普通朋友的情感。 楚燕萍的深沉与依赖,杨玥的热烈与直接。 这都是他创业初期最坚实的后盾,也是他此刻最甜蜜的负担。 “我什么都不缺。” 陈飞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打破了这片刻的凝滞。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依次看过楚燕萍和杨玥。 “对我来说,最好的奖励,就是飞燕中心能一直这么好下去。” “还有,就是能像现在这样,我们三个人还能坐在一起,安安稳稳地吃顿饭。” 他的语气真诚,不带一丝虚伪。 这番话,让楚燕萍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眼底泛起一丝暖意。 杨玥则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 “你这个人,真是没劲。” 话虽如此,她眼中的锐气却收敛了许多。 第37章 离婚协议书 楚燕萍的别墅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灯光将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那是晚饭时,杨玥开的那瓶红酒的味道。 她端着一杯温水。 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之前的情景。 杨玥的挑逗,陈飞的从容,还有那两个女人之间无声的交锋。 楚燕萍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那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带着些许无奈,又有些许甜意的笑。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尖锐,急促。 打破了这一室的宁静。 保姆匆匆从偏厅走出来,脸上带着疑惑。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楚燕萍微微蹙眉,心中的那点温存被打断,一丝不悦浮上心头。 “夫人,是……是秦先生。” 保姆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和为难。 秦正阳。 “他怎么来了。” 他的到来让她重新回到现实世界里了。 上一次的短暂的见面过后,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还有丈夫,还是一个已婚的女人。 楚燕萍脸上的那抹淡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封的冷漠。 “让他进来。” 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客厅的水晶吊灯被打开,瞬间的光亮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秦正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身上那件昂贵的定制西装,此刻却显得有些皱巴巴,领带也歪向一边。 曾经意气风发的脸上,布满了疲惫与憔悴,眼下的乌青尤为明显。 他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楚燕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窘迫,有希冀,还有一丝不易察白的怨愤。 “燕萍。” 他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刻意挤出的温情。 楚燕萍没有起身,甚至没有看他。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水杯上,看着水面因灯光而泛起的微光。 “有事?” 两个字,冰冷,疏离。 秦正阳的脸色僵了一下。 他搓了搓手,走到沙发旁,却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那里,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 “燕萍,公司……公司出了点问题。” “我需要一笔资金周转。” 楚燕萍终于抬起眼,看向他。 她的眼神很静,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 “你的公司,与我何干?” 秦正阳的呼吸一窒。 他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 “燕萍,我们……我们毕竟是夫妻。” “公司也是我们当年的心血,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试图唤起她的记忆,用“我们”这个词来拉近彼此的距离。 楚燕萍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夫妻?” “秦正阳,在你夜不归宿,流连花丛的时候,你记起过我们是夫妻吗?” “在你用一张张银行卡打发我的时候,你记起过我们是夫妻吗?”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在秦正阳伪装的面具上。 秦正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知道,温情牌已经没用了。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阴狠起来。 “楚燕萍,你别逼我。” “公司要是破产了,对你也没有好处。我们是捆绑在一起的。” “别忘了,当年公司起步的时候,有些事情……可不太干净。” 这是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他试图用那些陈年旧事,那些埋藏在公司光鲜外表下的阴暗,来逼她就范。 楚燕萍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男人在绝望之下,露出的最丑陋,最无耻的嘴脸。 她的心里,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恨。 只剩下一种彻底的,冰冷的失望。 她从沙发旁的茶几下,拿出了一份文件。 那份文件很薄,用一个牛皮纸袋装着。 她将文件推到秦正阳面前的茶几上。 动作不疾不徐。 “这是什么?” 秦正阳的声音里带着警惕。 “离婚协议书。” 楚燕萍淡淡地开口。 “我已经签好字了。” 秦正阳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公司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了。” 楚燕萍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至于你说的那些旧事……” 她的声音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锋锐的光。 “你可以试试看,把它们公之于众。” “看看最后,是你彻底身败名裂,还是能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我这里,也备份了你这些年,试图用这些事威胁我的所有证据。” 秦正阳彻底愣住了。 他像一尊石雕,僵在原地。 他看着楚燕萍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可以任由他拿捏的妻子了。 她变得陌生,强大,而且……无情。 “签字吧。” 楚燕萍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一丝温度。 “签了字,拿着你最后一点体面,离开这里。” “否则,明天见报的,就不仅仅是你的公司破产新闻了。” 绝望,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了秦正阳。 他所有的筹码,所有的威胁,在这份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他伸出手,颤抖着拿起了那支早已放在协议旁的钢笔。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每一笔,都像是在割裂他最后的尊严。 签完字,他失魂落魄地将笔扔在桌上,狼狈地转身,踉踉跄跄地向门口走去。 高大的背影,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无比萧索。 门被重重地关上。 客厅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楚燕萍缓缓坐回沙发上。 她拿起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看着上面那个潦草的名字。 一段长达十几年的婚姻,就以这样一种方式,画上了句点。 她的肩膀,在这一刻,才微微放松下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感,包裹了她。 她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过,最终停留在了一个名字上。 陈飞。 “他睡了吗?要不要告诉他这个消息。” 她没有拨出去,只是静静地看着。 窗外,一轮明月,悄然升起。 第38章 我儿子,失踪了 出租屋里满是霉味和泡面馊味。 楚石蜷缩在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 几天没洗的头发油腻地黏在额头。 身上套着一件满是污渍的T恤。 他眼神空洞,死死盯着天花板上扩大的水渍。 钱没了。 琳达给的钱,在赌桌上输得一干二净。 债务,却滚雪球般越欠越多。 咚!咚!咚! 沉重急促的砸门声猛然响起,每一次都像砸在他的心脏上。 “楚石!我知道你在里面!” 门外传来粗粝的男声,满是恶意。 “欠的钱还不还?再装死,老子今天就把你这门给卸了!” 楚石一个激灵滚下床,手脚并用地爬到门边。 他凑上猫眼,向外窥探。 几个花臂壮汉堵在狭窄的楼道里,满脸不耐烦。 他瞬间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出喉咙。 “妈的,不开是吧?” “兄弟们,给我踹!” 门板发出痛苦的呻吟,木屑簌簌掉落。 楚石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躲到窗后,身体抖得厉害。 他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谩骂和踹门声持续了十几分钟,终于平息。 “算你小子跑得快!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出来!” 脚步声远去,楼道重归死寂。 楚石靠着墙缓缓滑落在地。 冷汗浸透了后背的T恤,黏在皮肤上。 他张着嘴,拼命喘着粗气。 这样的日子,已经快一个月了。 东躲西藏,食不果腹。 曾经挥金如土的楚家大少,如今活得不如一条狗。 他摸索着拿起桌上碎屏的遥控器,按下了开机键。 刺眼的亮光和嘈杂的人声瞬间填满房间。 他需要一点声音,来驱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孤寂。 屏幕上正播放本地财经人物访谈。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央。 是陈飞。 他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坐在明亮的演播厅里侃侃而谈。 眉宇间是从容和自信,举手投足都散发着成功者的光芒。 他不再是那个被自己抢走女友,可以随意羞辱的穷光蛋。 他成了海城炙手可热的新贵,是无数人仰望的存在。 陈飞身边,坐着一位气质温婉的中年妇人。 主持人介绍,那是他的母亲。 妇人脸上带着朴实又骄傲的笑,看着儿子的眼神满是慈爱。 电视里,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楚石的呼吸猛地一滞。 “母亲”两个字,狠狠刺痛了他的心脏。 他也曾有母亲。 一个会给他无限度的钱,满足他所有无理要求的母亲。 可他呢? 他把母亲的爱当成提款机,把她的容忍当成理所当然。 甚至为了一个不知所踪的赵丽,和母亲反目。 悔恨。 胃里翻江倒海,酸水直涌喉咙。 当初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赵丽,去得罪陈飞? 当初为什么要把母亲的每一次资助,都当成垃圾一样挥霍掉? 电视里,主持人笑着问陈飞成功的秘诀。 陈飞的目光转向母亲。 “我只是想让我母亲,过上好日子。”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楚石。 他抓起遥控器,猛地按下关机。 屏幕瞬间熄灭。 光和声音一同消失。 房间,重新被黑暗和死寂包裹。 楚石抱着头,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他的肩膀,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 他再也没脸去见母亲。 更没脸出现在那个男人的世界里。 林晓琳推门而入,步履匆忙。 “陈总,楼下有位张婧女士,指名要见您。” 她语气凝重。 “没有预约。” 陈飞的视线从窗外天际线收回,落在助理身上。 他的公司今非昔比,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林晓琳递上一张名片,设计极简,质感厚重。 “她说,您一定会见她。” 名片上仅有一个名字和电话。 张婧。 这个名字,在海城上流圈子里分量极重。 陈飞指尖摩挲着名片边缘。 “让她上来。”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为首的女人,气场迫人。 她一身白色西装,剪裁利落。 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五官虽精致,但顶级粉底也掩不住那份倦色。 正是张婧。 她身后跟着两名高大的白人。 两人身穿白大褂,神情冷峻。 手里各提一个银色金属箱,箱体反射着冷光。 手提箱看着极沉。 办公室的气氛瞬间凝重。 林晓琳端上咖啡,张婧一个眼神,让她放在了一边。 “陈先生,久仰。” 张婧声音平静,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受一位贵客所托,想请您进行一次秘密诊疗。” 话音刚落,她身后的两人便将手提箱放在地上,打开。 箱内并非钞票,而是一整套陈飞从未见过的精密仪器,闪着幽冷的银光。 仪器的精密程度,远超这个时代的民用科技。 “我的客人,来自中东王室,身份特殊。” “她患有家族遗传性皮肤病,极为顽固。” “这些年寻遍名医,用尽尖端技术,收效甚微。” 她顿了顿,目光锁定陈飞。 “我们听说陈先生医术通玄,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陈飞面无表情。 他静静听着,手指在桌面叩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办公室里只剩下这叩击声和仪器的低鸣。 “酬劳您不用担心。” 张婧看穿了他的平静,补充道。 “只要能治好她,任何条件都可以谈。” “任何条件?” 陈飞开口,声音很淡。 张婧点头。 “任何。” 这两个字,足以压垮海城任何一个富豪。 陈飞没说话。 他起身走向落地窗,俯瞰脚下的城市。 他也曾在这座城市的底层挣扎,为几千块工资看人脸色。 如今,遥远国度的王室,却带着无法想象的财富和技术,来求他。 世事变幻,莫过于此。 思绪飘远,一张清冷妩媚的脸浮现脑海。 楚燕萍。 那个女人在做什么? 正想着,手机屏幕亮了。 楚燕萍的微信。 【有空吗?】 简单的三个字。 陈飞指尖悬停,片刻,回了一个字。 【有。】 张婧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出声。 她知道这种决定需要时间。 何况,她能感到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超乎年龄的沉稳。 这正是她的贵客所需要的。 许久,陈飞转身,目光落在张婧等人身上。 第39章 陪我坐一会儿 屏幕上那五个字,让人震惊不已。 楚石。 那个名字在陈飞的脑海里浮现。 那个开着跑车,用钱砸走他前女友的富二代。 按理说,他陈飞应该感到一丝快意。 可他没有。 他脑海里浮现的,是楚燕萍此刻那个坚强的女人,是何等的无助和恐惧。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楚燕萍直接拨过来的电话。 陈飞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一下,划开接听。 “陈飞……”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再是平日里的沉稳从容,而是带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颤抖。 “我在。” 陈飞的声音很低,却很稳。 “楚石他……他从一个月前晚上出去,就一直没回来。电话关机,他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楚燕萍的语速很快。 “报警了吗?” “报了。但是他们说,成年人自己走出去了,可能会回来……我等不了,我真的等不了……” 电话里传来一声压抑的抽泣。 陈飞沉默着,听着她急促的呼吸声。 他的目光,越过手机,落在那两个充满未来科技感的银色箱子上。 箱子旁边,是那台加密的平板电脑。 里面装着的,是一个通往世界顶端的机会,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财富和地位。 张婧离开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任何条件。” 只要他点头,他的人生将再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将不再是海城一个小有名气的医生,而是连遥远国度的王室都要奉为座上宾的存在。 可电话的另一头,是楚燕萍的求助。 陈飞闭上眼睛。 曾经,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是楚燕萍给了他一份超出诊金的尊重。 在他被郭海雄刁难,被赵丽背叛,一无所有的时候,是这个女人,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这份情,比任何财富都重。 他再次睁开眼,眼底的犹豫已经消失不见。 “你现在在哪儿?” “我……我在家。” “别乱走,等我。” 陈飞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我马上到。”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没有给楚燕萍任何追问的机会。 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大步向门口走去。 经过那两只银色箱子时,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拉开办公室厚重的门,林晓琳正站在外面,似乎在等候他的吩咐。 “陈总?” “晓琳,帮我备车,去萍姐的别墅。” 陈飞的脚步没有停下。 “另外,张婧女士那边,如果她们在这三天内联系你,就告诉她们,我在慎重考虑方案,三天后会给她们准确的答复。” “好的,陈总。” 林晓琳没有问任何原因,立刻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陈飞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空旷的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车子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流光,最终稳稳停在楚燕萍别墅的雕花铁门前。 陈飞推开车门,走进去。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 楚燕萍就坐在那片昏暗里。 她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职业套裙,只是此刻那昂贵的面料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妆容花了,发丝也有些凌乱,平日里那个光芒四射、掌控一切的女王,此刻像一座即将风化的雕塑。 听到脚步声,她猛地抬头。 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你来了。” 她的声音沙哑。 陈飞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她面前,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里。 “说说情况。” 陈飞拉开一张椅子,坐在她对面,目光平静。 楚燕萍喝了一口水,温热的液体似乎让她找回了一点力气。 “他昨天下午说出去见个朋友,晚上没回来,我以为他又去鬼混了,没在意。” “今天早上,我给他打电话,关机。” “我派人把他常去的酒吧、会所都找遍了,没人见过他。” “赵丽呢?她知道吗?”陈飞问。 提到这个名字,楚燕萍的眼神暗了下去。 “我问了。她说,楚石昨天找她要了一大笔钱,然后就联系不上了。” “多少钱?” “五十万。” 陈飞的眉头皱了起来。 五十万,对楚石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但也不至于让他玩失踪。 除非,他惹上了更大的麻烦。 “他的房间,我能看看吗?” 楚燕萍点点头,起身带着陈飞上楼。 楚石的房间一片狼藉,衣服扔得到处都是,桌上的游戏机还亮着屏幕。 一股混杂着烟味和外卖食物的酸腐气息扑面而来。 陈飞的目光在房间里快速扫过,最后停留在床头柜一个被捏扁的烟盒上。 他走过去,拿起那个烟盒。 是市面上不常见的牌子,烟盒的背面,用笔潦草地写着一串地址和一个名字。 “这是什么?”楚燕萍凑过来。 “你认识这个地址吗?” 楚燕萍看着那串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是……城西的一个地下赌场。” 她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陈飞扶住了她。 一个小时后。 城西,一家打着“棋牌室”招牌的地下赌场后巷。 刺鼻的霉味和尿骚味在空气中弥漫。 陈飞找到了楚石。 他被人堵在角落里,脸上挂了彩,嘴角破裂,眼神里满是惊恐。 看到陈飞和跟在后面的保镖,那几个围着他的壮汉立刻警惕起来。 陈飞没有看他们,目光只是落在楚石身上。 “欠了多少?” 楚石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旁边一个刀疤脸的男人说:“连本带利,三百万。” 楚燕萍的呼吸一窒。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扔给那个刀疤脸。 “密码六个八。钱拿走,人我带走。” 刀疤脸接过卡,让开了路。 楚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躲到陈飞身后。 从赌场出来,坐上返回别墅的车,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楚燕萍一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楚石则低着头。 回到别墅,楚燕萍终于开口。 “你给我滚回房间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楚石飞快地跑上楼。 巨大的客厅里,又只剩下陈飞和楚燕萍两个人。 “谢谢你。” 楚燕萍转过身,看着陈飞,眼眶通红。 “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先休息吧。”陈飞说。 他起身准备离开。 “别走。” 楚燕萍忽然开口,陈飞的脚步顿住。 “陪我坐一会儿,可以吗?” 陈飞重新坐了下来。 谁都没有再说话,却并不尴尬。 第40章 说正事 一周后。 “飞燕堂”的顶层办公室。 楚燕萍的气色已经完全恢复,一身剪裁得体的香槟色西装,又恢复了那个商场女王的模样。 只是她看向陈飞的眼神,比以往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杨玥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火红色的连衣裙。 “哟,我没打扰你们吧?” 杨玥的目光在陈飞和楚燕萍之间打了个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楚燕萍白了她一眼。 “说正事。” 杨玥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好消息。欧洲那边传来消息,我们送去检测的‘玉肌膏’和‘养荣丹’,所有指标全部通过,而且效果让他们非常震惊。” “一个迪拜的王室财团,已经派人过来洽谈,想要拿下我们在整个中东地区的独家代理权。” 这个消息,让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这意味着,“玉容堂”和“飞燕堂”,即将真正地走出国门。 楚燕萍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太好了。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杨玥看向陈飞。 “陈飞,你才是最大的功臣。这次,你打算怎么奖励自己?” 陈飞笑了笑,没有接话。 楚燕萍和杨玥已经开始热烈地讨论起品牌国际化、标准化的战略布局。 她们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和野心。 而陈飞却在思考另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 陈飞婉拒了楚燕萍和杨玥共进晚餐的提议。 走出飞燕堂所在的气派大厦,傍晚的热风夹杂着都市特有的喧嚣扑面而来。 陈飞没有打车,沿着人行道缓缓走着。 街边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将行色匆匆的路人镀上一层光怪陆离的色彩。 路过一家装潢现代的大药房,明亮的灯光从巨大的玻璃门里透出来,吸引了他的注意。 鬼使神差地,他停下了脚步。 一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正站在柜台前。 “给我拿两盒玉肌膏,还有那个养荣丹,也来两盒。” 穿着白大褂的药剂师熟练地从货架上取下药盒。 “美女,您真有眼光。这两款可是我们现在的爆品,很多名媛都指定要用,抗衰老、美容养颜效果特别好。” “是吗?那我得多买点。这个能长期用吗?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女人一边扫码付款,一边随口问道。 药剂师的笑容更加职业化。 “放心吧,都是纯中药提取的,温和滋补,没有副作用。当保健品每天用就行,保证您皮肤水当当。” 女人满意地拎着药袋,踩着高跟鞋离去。 陈飞站在门口,眉心微微蹙起。 他没有走进去。 只是静静地看着药剂师将那几款包装精美的产品,又重新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玉肌膏,养荣丹。 他亲手写下的方子,本意是用来调理气血,固本培元。 是药,不是化妆品。 药剂师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在他的心上。 他转身离开,继续向前走。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爷爷的脸。 那个在乡下小药堂里,佝偻着背,用一杆老旧的戥子,一钱一厘称量药材的老人。 爷爷总说,中医的魂,在于“辨证论治”。 一人一方,千人千方。 同样的病,在不同的人身上,因时、因地、因人,用药都千差万别。 绝不是一个成方,就能包打天下。 更不是为了追求某种速成的“效果”,而忽略了对人这个整体的调理。 可现在,这些承载着古老智慧的方剂,正在被简化成一个个商业符号,贴上“美容”“抗衰”的标签,以一种快餐式的、极其粗暴的方式,被塞进人们的生活里。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回了自己的小医馆附近。 相比市中心的繁华,这里要安静许多。 陈飞抬头,看着自己医馆那块小小的招牌。 他快步走上楼,打开了医馆的门。 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走到那张熟悉的问诊桌前坐下。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这味道让他焦躁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他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一个空白的文档出现在眼前。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终于落下。 一行标题,出现在文档的最上方—— 《女性中医调理指南》。 他要做的,不仅仅是开出几个有效的方子。 而是要将这门古老学问的根,重新梳理出来。 从最基础的阴阳五行、气血津液,到不同体质的辨别,再到月经、带下、妊娠、产后等各个生理阶段的调理要点。 他要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将那些深奥的医理,掰开揉碎了,讲给这个时代的人听。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甚至已经开始构想,当这本书写完之后,他可以开设小型的讲座,或者,像爷爷当年一样,收一两个真正有心、有德的徒弟。 将这份传承,亲手交下去。 陈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夜色如墨,浸染了窗外的天空。 键盘的敲击声,是这间深夜医馆里唯一清晰的声响。 每一个字符的落下,都带着一种笃定的力量,汇聚成行,构建着一个庞大而精细的中医世界。 陈飞完全沉浸其中。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写作,而是在与那些古老的医经对话。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突兀地振动起来,屏幕亮起,打破了房间的黑暗与宁静。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陈飞的思绪被打断,眉头微微蹙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 他拿起手机,划开了接听键。 “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严肃的男声。 “请问是陈飞,陈医生吗?” “我是。” “我是市卫生健康委员会的,我姓王。有点紧急情况,需要向你咨询一下。” 卫生健康委员会? 陈飞敲击键盘的手指停在半空。 他一个开小医馆的,怎么会和这种官方机构扯上关系。 “王主任您好,请问是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陈医生,我们注意到,你之前成功治愈过几例非常棘手的皮肤病患者,对吗?” 陈飞回忆了一下,确实有这么回事。 “是有几个。” “那就好。” 王主任的语气里透出一丝如释重负。 第41章 急性烈性病毒 “长话短说,最近海城部分区域出现了一种新型的皮肤病毒,传染性很强,目前西医的常规治疗方案效果非常有限。” “感染者初期只是出现红疹、瘙痒,但很快就会发展成局部溃烂,伴有高烧。我们专家组初步判断,这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变异病毒。” 陈飞的表情严肃起来。 “情况很严重?” “非常严重。” 王主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感染人数在持续增加,我们压力很大。有人向我们推荐了你,说你在治疗疑难杂症方面,有独到的中医思路。所以,我们想请你过来,参与我们的专家会诊,提供一些中医方面的解决方案。” 陈飞没有丝毫犹豫。 “救死扶伤,医者本分。” “我需要去哪里?” 王主任似乎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市疾控中心附属的隔离观察区,我把地址发给你。情况紧急,你现在方便过来吗?” “方便。” 挂断电话,地址很快通过短信发了过来。 他起身,披上外套,没有丝毫的迟疑。 他拿出手机,给林晓琳发了条信息。 “小林,明天医馆你先照看一下,我有点急事要处理。” 信息刚发出去,屏幕上就跳出了楚燕萍的微信消息。 “在忙吗?” 陈飞看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片刻后才回复。 “嗯,有点工作上的事。” 他没有多说。 他锁上医馆的门,快步下楼,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这个地址。” 司机看了一眼地址,眼神有些异样。 “小伙子,去疾控中心干嘛?那地方最近可不太平。” “我是医生。” 陈飞只说了四个字。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一脚油门踩下。 陈飞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车子一路疾驰,周围的建筑越来越稀疏,路灯也变得昏暗。 最终,车子在一个挂着“禁止入内”警示牌的大门前停下。 远处是一栋灯火通明的大楼,周围拉起了高高的隔离带,几个穿着防护服的身影在门口走动。 车门打开,一股混合着消毒水气味的冷风灌了进来。 陈飞下车,抬头看向那栋大楼,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王主任早已等在门口。 “陈医生,辛苦你深夜过来。”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情况紧急,我们直接去会议室。”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脚步声和消毒水的气味在回荡。 墙壁是刺眼的白色,灯光也是。 会议室里已经坐着几个人,都是上了年纪的专家。 桌上散落着各种检测报告和数据图表。 王主任简单介绍了一下陈飞。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老专家推了推眼镜,视线从报告上移开,落在陈飞年轻的脸上,眉头微微皱起。 “王主任,现在是关键时期,我们需要的是严谨的现代医学方案。” 他的声音不大,但质疑的意味很明显。 “中医……能应付这种急性烈性病毒吗?” 陈飞没有反驳。 他只是平静地走到桌前,拿起一份患者的临床症状报告。 发热,咳嗽,呼吸困难,舌苔厚腻,脉象滑数。 这些现代医学术语背后,是他熟悉的中医证候。 “这是典型的湿毒疫。” 陈飞放下报告。 “古称‘疠气’,由湿毒之邪侵犯肺卫所致。”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老专家扶了扶眼镜,没再说话。 王主任打破了沉默。 “陈医生,我们想听听你的具体思路。” “疏风透表,清热解毒,化湿宣肺。” 陈飞继续说道:“需要针对不同病患的体质和病情阶段,调整方剂。我需要一个独立的实验室,还有一些助手,以及绝对的药材调配权。” 他的要求直接。 王主任和几位专家对视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可以。” “你需要的人,明天一早就能到位。” 得到了许可,陈飞没有浪费一秒钟。 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晓琳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林晓琳的声音带着一丝睡意。 “陈医生?” “小林,你马上来一趟市疾控中心,带上我书房里那几本线装的《温病条辨》和《伤寒杂病论》古籍。” “记住,是书柜最里面那几本。” 林晓琳没有问为什么。 “好,我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陈飞已经投入到工作中。 他向王主任要来了目前所有感染者的详细病例,一张张地翻阅,分析。 天色微亮时,林晓琳赶到了。 她不仅带来了古籍,还拖着一个行李箱。 “我把医馆里常用的药材样本都带来了一些,还有您的换洗衣物。” 陈飞看着她,表示感谢。 “辛苦了。” 一间临时改造的实验室里,很快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 陈飞和林晓琳,连同疾控中心派来的两名研究员,组成了一个特殊的小组。 古老的医书摊开,泛黄的书页上是先辈们与瘟疫搏斗的智慧。 现代的病毒分析报告放在一旁,上面是复杂的分子结构图。 陈飞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他将古籍中的方剂,与现代病毒学报告中的病理反应一一对应。 “金银花、连翘,辛凉透表,清热解毒。” “杏仁、石膏,宣肺平喘,清泄肺热。” “藿香、佩兰,芳香化湿,醒脾和胃。” 他的笔在纸上飞快地写下一个个药名,又划掉,重新组合。 林晓琳和两名研究员则负责将他初步拟定的方剂进行分类、称重、熬煮、萃取。 实验室里,只有药材碰撞的细碎声和仪器运转的低鸣。 每一个人的神经都绷到了极致。 一天,两天,三天。 实验室变成了他们的家。 泡面和咖啡是唯一的食物。 疲惫的时候,就在行军床上短暂地眯一会。 陈飞的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睛里血丝密布。 他仿佛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第四天凌晨。 一份新的实验报告被送了进来。 “陈医生……3号方剂……我们用3号方剂的萃取液做了病毒抑制实验……” 他把报告递过去,手指都在哆嗦。 “抑制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二。” 整个实验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薄薄的纸上。 林晓琳捂住了嘴,眼眶瞬间就红了。 陈飞接过报告,手指微微用力。 成功了。 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但却是最关键的一步。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连日紧绷的身体传来一阵虚脱感。 一场新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第42章 全城寻你 隔离区内,空气都是冷冰冰的。 陈飞将一碗深褐色汤药递给病床上的男人。 “喝下去吧。” 这是陈飞这几天来的研发成果。 男人嘴唇干裂,满脸病态潮红,虚弱地点头接过。 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吞咽着药汁。 旁边的监测仪上,体温在39.8℃和39.9℃之间。 实验室里,王主任和几位西医专家全部屏住了呼吸。 十分钟。 二十分钟。 “降了!” 一名护士指着监测仪,声音发颤。 屏幕上的数字,跳到了39.5℃。 半小时后,39.1℃。 持续攀升的致命高烧,被硬生生遏制住了。 会议室里欢呼。 “有效!真的有效!” 王主任激动地抓住陈飞的手臂,“陈医生,你立了大功!” 陈飞的身体晃了一下。 他只是摆摆手,目光投向另一张病床。 “还没到高兴的时候,只是稳住了。” “准备第二套方案。” 他桌上的手机屏幕早已熄灭。 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同一个名字。 楚燕萍。 --- 飞燕堂顶层。 楚燕萍烦躁地将手机砸在桌上。 陈飞手机关机。 他说有工作,到现在已经四天了。 四天,音讯全无。 她打给助理林晓琳,一样是关机。 她抓起手机,拨通杨玥的电话。 “萍姐?” “陈飞在你那吗?”楚燕萍开门见山。 杨玥的笑声停了。 “没有,怎么了?” “他失踪了。” “什么?”杨玥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意思!” “他和他助理,四天前电话全部关机,人也找不到。”楚燕萍的语速很快。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别急。”杨玥安慰着说,“我帮你查,查出入境和交通记录,只要他在海城,不可能没痕迹。” “好。” 挂断电话,她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车水马龙。 她想起了之前来飞燕堂谈合作的张婧。 那个女人曾经提起,“任何条件都可以满足”。 难道他最终还是选了那条路? 带着林晓琳,去了王室财团? 她宁愿他遇到麻烦,也不愿他这样不告而别。 又过了两天。 杨玥的电话打了进来。 “萍姐,事情很奇怪。” 楚燕萍的心瞬间悬起。 “我托人查了,陈飞和林晓琳,没有任何出境记录,没有机票,没有高铁票,没有酒店记录。” “他们就像……凭空消失在了海城。” 楚燕萍的心咯噔一下。 “会不会是……”杨玥迟疑着开口,“被绑了?” 楚燕萍脑中一片空白。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城西的地下赌场。 “不可能。”她立刻否定,“我给过钱,他们不敢动我的人。” “那会是谁?” 两人都陷入了死寂。 这一周,是前所未有的煎熬。 她推掉所有应酬,无心工作。 每天只做一件事,一遍遍拨打陈飞的号码。 她想过报警。 但怎么说?一个成年男人失踪一周?警方不会立案。 就在她快要被焦虑逼疯时。 第七天,清晨。 楚燕萍一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 她麻木地打开办公室的电视。 “下面插播一条本市紧急新闻。” 女主播严肃的脸孔占满了屏幕。 “肆虐我市部分区域一周的新型皮肤病毒,于昨日深夜被成功攻克。” “市疾控中心宣布,由我国青年中医专家陈飞,紧急研发的中药合剂,对该病毒具有决定性治愈效果。” “首批三十名重症患者,病情已全部稳定。” 画面切换后的照片是陈飞。 他穿着白大褂,背景是疾控中心的白墙。 下巴带着青色的胡茬,面容憔悴。 楚燕萍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她死死盯着屏幕上的陈飞。 看着新闻下方滚动的八个大字。 “医者仁心,力挽狂澜”。 原来他不是不告而别。 那一瞬间,所有的不安、猜疑、怨怼,全部崩塌。 她的手指,轻轻抚上屏幕里陈飞的脸。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杨玥快步冲了进来,举着手机。 “萍姐,你看新闻了没!我就说他怎么可能……” 杨玥看到此情此景说出来的话戛然而止。 当陈飞走出疾控中心那栋白色大楼时,清晨的阳光第一次让他觉得刺眼。 连续七天不眠不休的高度紧绷,让他疲惫不堪。 他打了辆车,身体陷进后座,报出的地址却不是自己的医馆。 “去飞燕堂大厦。” 他需要一个地方,能让他稍微休息一下。 飞燕堂的顶层办公室,一如既往的安静。 楚燕萍就站在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 当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她猛地转身。 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白大褂,下巴上是青黑的胡茬,整个人瘦了一圈。 脸色苍白的像纸。 楚燕萍什么都没说。 她快步走过去,在陈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开双臂,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死死抱住。 她办公室的助理正端着咖啡进来,看到这一幕,手一抖,整个人僵在原地。 楚燕萍完全无视了她。 她把脸埋在陈飞的肩窝,身体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陈飞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与自己身上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混杂在一起。 他太累了,累到没有力气去回应。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杨玥踩着高跟鞋,她看到紧紧相拥的两人,脚步顿住。 “哟,我没打扰你们吧?” 她的声音不大。 楚燕萍像是被烫到,猛地松开陈飞,脸上浮起一层不自然的红晕。 她转头,狠狠地瞪着杨玥。 “你来干什么?” 杨玥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我当然是来祝贺我们海城的大英雄。” “不过现在看来,有人比我更心急。” 楚燕萍被她那句“更心急”刺激到了。 “杨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杨玥走到陈飞面前,伸手想去碰碰他的脸,却被陈飞下意识地避开。 她也不恼,收回手,笑着对楚燕萍说:“就是觉得,我们萍姐今天,特别热情。” “这可不像你啊,光明正大地跟我抢人了?”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楚燕萍的怒火。 第43章 富婆姐姐们放过我吧 她感觉自己最私密的情绪被当众揭开,还是被自己的情敌。 “你!” 陈飞感到一阵头痛。 他没有精力,也不想参与。 他转头,对那个还僵在原地的助理说:“林晓琳呢?” “林助理……她还在疾控中心那边办理交接手续。”助理小声回答。 “让她办完直接过来。” 陈飞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准备一下,今天有接诊。” 他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楚燕萍和杨玥的头上。 工作。 他现在只想工作。 楚燕萍胸口起伏,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杨玥耸了耸肩,但也没再说什么挑衅的话。 她们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办公室。 陈飞走到沙发前,坐下,闭上了眼睛。 半小时后。 林晓琳风尘仆仆地赶到,看到陈飞的样子,什么都没问。 她只是默默地给他泡了一杯浓茶,然后开始整理接诊需要的资料。 预约的病人很快就到了。 当那个人走进办公室时,陈飞和林晓琳都愣了一下。 来人正是林晚晴。 与上一次见面时病恹恹的样子截然不同,今天的她穿着一身得体的套裙,妆容精致。 整个人神采奕奕。 “陈医生!” 林晚晴看到陈飞,激动地快步走过来。 “我看到新闻了!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您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又是我们整个海城的救命恩人!” 她的情绪很激动。 陈飞站起身,朝她点了点头。 “林女士,你太客气了,分内之事。” “不,这不一样!”林晚晴坚持道,“如果不是您,我早就……我今天特地过来,就是想当面谢谢您!” 陈飞示意她坐下。 “你的心意我领了,既然来了,就顺便复诊一下吧。” 林晚晴点点头,坐了下来,但她的心思显然不全在看病上。 “陈医生,您看您,为了大家这么辛苦,身边总得有个人照顾才行啊。” 她的话锋一转。 “您……现在还是单身吗?” 陈飞正在写病历的手顿了一下。 “如果是的话,我可得给您介绍介绍。” 林晚晴热情地说:“我们圈子里有几个妹妹,人品样貌都没得说,一直想找个靠谱的男人。” “您这样的,她们肯定喜欢!” 一个楚燕萍,一个杨玥,已经让他焦头烂额。 现在,又来一个要给他介绍“富婆圈的妹妹”的。 陈飞放下笔,婉言拒绝。 “林女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过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陈医生,您别客气。” 林晚晴完全误会了,只当他是脸皮薄,笑着从爱马仕包里拿出小巧的记事本。 “您喜欢什么类型?我们海城名媛会,什么样的优秀女孩都有!” 她兴致勃勃,准备记录。 陈飞的太阳穴突突狂跳。 他只想睡觉,而不是在这里跟一个富婆讨论相亲。 “林女士,我再说一遍。”陈飞的语气重了三分,“我只想工作,感情的事以后再说。” 林晚晴写字的动作一顿。 她终于从陈飞脸上看出了疲惫。 她抱歉地说:“对不起,陈医生,是我太心急了。您为海城做了这么大的事,肯定累坏了,是我没眼力见。” 她连忙收起本子和笔。 林晚晴站起身,对着陈飞深深一躬。 “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凡有任何用得着我的地方,您一句话,我万死不辞。”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 办公室的门关上,世界总算清净了。 陈飞长出一口气,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林晓琳端来热茶。 “陈总,要不您去休息室睡一会儿?” “不用。”陈飞睁开眼,“把今天所有预约都推到下午,集中处理。” 他需要用高强度的工作,来清空大脑里的那些乱麻。 楚燕萍,杨玥,现在又多了一群“富婆圈妹妹”。 他感觉自己不是医生,是掉进了盘丝洞的唐僧。 “好的,陈总。”林晓琳立刻去安排。 陈飞并不知道,一下午的接诊,比在疾控中心待七天还累。 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天已经黑透。 林晓琳拿着平板电脑走了进来。 “陈总,这是今天新增的预约申请,您审核一下。” 陈飞接过来,随意划动。 然后,他的手指停住了。 “王秀娟,备注:盛世集团董事长夫人。” “刘丽萍,备注:华美地产执行董事。” “李曼,备注:金鼎资本创始人。” …… 一连十几个名字,每一个头衔,都足以让海城商界抖三抖。 这些人,像商量好了一样,在同一个下午,通过各种渠道递交了预约。 “这……怎么回事?”陈飞抬头。 林晓琳的表情也很复杂。 “我也不知道。下午开始,我的电话就没停过。有公关部转来的,有楚总和杨总那边转来的……还有几个,直接派秘书把名片和重金定金送到了前台。” 她顿了顿,补充道。 “她们的要求都一样,指名要您亲自诊治。而且,都愿意支付……天价诊金。” 陈飞沉默了。 是那个他避之不及的“富婆圈”,主动找上门来了。 他感觉头痛欲裂。 “富婆姐姐们放过我吧,这比我穷困的时候还累。”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楚燕萍走了进来。 她早早的准备了给陈飞滋补的汤,毕竟这些天的劳累需要用吃的来弥补。 “忙完了?我让厨房炖了汤,喝了再走。” 她将保温桶放在桌上,很自然地帮他收拾起凌乱的病历。 久违的重逢让陈飞小鹿乱撞,但是不敢表现出来。 他想说点什么拉近点距离。 陈飞还没来得及开口,办公室的门,又被猛地推开。 杨玥抱着一捧娇艳的红玫瑰,闯了进来。 她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陈飞心里开始嘀咕,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杨玥开口说:“陈大英雄,下班了,晚上一起吃饭?” 楚燕萍停下动作,站直身体,看着杨玥。 这个姐们儿开始直接抢人了。 他拿起桌上的平板,将那个预约列表,直接展示在两人面前。 “这个,是你们的手笔?” 第44章 稳住富婆姐姐们 楚燕萍和杨玥的视线,同时落在那一串晃眼的名字上。 杨玥最先笑出声。 “哟,我们的陈大英雄,现在可真是香饽饽了。” 她走上前,用手划过屏幕。 “王太、李董、刘总……啧啧,整个海城富婆圈都来了。怎么,这份后宫名单,我都排不上号?” 楚燕萍的脸沉了下去。 这些名字她都认得。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比杨玥严肃得多。 “我不是商品。” 陈飞的声音不大。 他拿开平板,随手扔在桌上。 “我治病,不是给你们拿来炫耀的奢侈品。” “我刚从疾控中心出来,七天七夜,只想睡一觉。不是在这里,被你们当作战利品争抢!” 杨玥脸上的笑僵住了。 楚燕萍也愣住了。 他没有丝毫被顶级富婆圈追捧的沾沾自喜。 只有愤怒。 “对不起。” 楚燕萍低声开口。 杨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没再作声。 他走到林晓琳的办公桌前。 “晓琳。” “陈总,我在。”林晓琳立刻站直。 “所有预约,按医馆规矩来。你来初筛,符合条件的,再排队。” “那这些……”林晓琳看向那块平板。 “全部退掉。” “告诉她们,我只看病,不看身份。诊金按标准收,多一分不要。” “好的,陈总!”林晓琳点头,立刻开始操作。 安排完一切,陈飞转身。 “汤,我收下了。” 陈飞走向楚燕萍,“我确实需要补充能量。” 然后,他看向杨玥。 “花很漂亮。”他平静地说,“办公室不适合放。心意我领了,拿回去吧。” 她忽然笑了,将玫瑰随手放在旁边的空椅子上。 “行,我们陈医生务实,不喜欢高调。” “那这花,就送给楚总吧。恭喜你,暂时领先。” 说完,她潇洒地一挥手,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离开。 门被关上。 办公室里,只剩下陈飞和楚燕萍。 气氛不再紧绷,却多了一丝说不清的尴尬。 楚燕萍走过去,拧开保温桶,浓郁的鸡汤香气瞬间弥漫开。 她盛了一碗,递给陈飞。 “趁热喝。” 陈飞接过来,看着碗里升腾的热气,没有立刻喝。 “其实,你不用这样。” 楚燕萍盛汤的动作顿住。 “我只是……觉得你太累了。”她低着头,避开他的视线。 就在这时,林晓琳的内线。 陈飞按下免提。 “陈总……”林晓琳的声音迟疑。 “说。” “刚才……林晚晴女士的秘书给我打了电话。” 林晓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她想约我晚上吃饭。还派人送来一个包……说是给我的见面礼。” 陈飞的眉头皱了起来。 “什么包?”楚燕萍下意识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报出一个名字。 “爱马仕,喜马拉雅。” 楚燕萍给陈飞提建议。 “陈飞,你直接拒绝她们会得罪整个海城的富婆,我引荐比较有地位的两位太太。” 杨玥也较好,这样毕竟能堵住富婆们的嘴。 次日,海城,观云茶社。 此地不对外,只接待会员,非富即贵。 楚燕萍订的包厢里,顶级沉香的烟气袅袅升起。 在座的,除了她,还有两位女士。 一位是服装业大亨李婉如,身着素雅的定制旗袍,气质沉静,手腕上一串羊脂玉珠温润内敛。 另一位王太太,丈夫是地产巨头,她在富太圈里极有话语权,脸上带着天生的优越感。 “燕萍,你说的那个‘陈神医’,什么时候到?我下午还有个拍卖会。”王太太吹了吹杯口的浮沫,语气有些不耐。 李婉如没说话,安静品茶,但目光也投向了楚燕萍。 楚燕萍笑了笑。 “快了。”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推开。 陈飞走了进来。 一件白衬衫,一条休闲裤。 三位女士的动作齐齐一顿。 王太太的讶异,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 “燕萍,这位是……” “他就是陈飞。”楚燕萍起身介绍。 李婉如也站了起来,礼貌性地点头。 “陈医生,你好。” “两位好。”陈飞的回应很平静。 楚燕萍拉开身边的椅子:“坐。”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王太太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陈医生,看着可真年轻。冒昧问一句,有二十五吗?” 话里带着刺。 楚燕萍的脸色沉了下去。 陈飞却仿佛没听见,自顾自倒了杯茶,动作不急不缓。 “过了。” “哦?”王太太拉长了音调,“那真是年轻有为。燕萍把你的医术夸上了天,我们今天特地来见识见识。” 李婉如虽不说话,却显然和王太太站在一边。 她们见过的名医太多了,哪个不是年过半百,经验丰富。 年轻,在医生这个行当里,就意味着不可靠。 楚燕萍正要解围,陈飞却先一步放下了茶杯。 他没看咄咄逼人的王太太,反而转向了沉默的李婉如。 “李总,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在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醒来?” 李婉如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 陈飞继续说道。 “醒了就再也睡不着,就算睡着也是整夜做梦,第二天头昏脑涨,脖子僵硬。” 这些事,她只对私人医生提过,诊断结果是压力大,神经衰弱。 可陈飞怎么会知道? 他甚至连她醒来的时间都说得一分不差。 “你……怎么知道的?”李婉如声音干涩。 “李总肝火内郁,凌晨一点到三点,正是肝经当令。肝火扰心神,所以你会准时醒。” 陈飞顿了顿,补了一句。 “你的头痛,病根不在颈椎,是肝阳上亢,气血冲顶。所以按摩只能暂时缓解。” 李婉如彻底说不出话了。 旁边的王太太,脸上的优越感也收敛大半。 这年轻人,好像真有两下子。 但她仍不服气。 “说得头头是道,谁知道是不是蒙的。”她小声嘀咕。 陈飞像是没听见,目光转向了她。 “王太太,你喜欢吃辣,口味重,对吗?” 王太太一愣:“是又怎么样?海城人谁不爱吃辣。” “你不是爱吃,是需要。”陈飞摇头,“你脾胃虚寒,寒湿太重,必须靠辛辣燥热的东西来驱寒,身体才会觉得舒服。” 王太太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但每次吃完,不到两小时,就胃里胀气,浑身乏力,只想躺着。而且手脚冰凉,怎么都暖不热。” “你……” 她确实离不开辣椒,一天不吃就浑身难受。 也确实每次吃爽之后,就迅速感到疲惫。 丈夫总说她嘴馋,她只当是自己消化不好,从没想过是身体需要。 “还有,最近两年,你脸颊和鼻翼的斑,颜色是不是越来越深?用再贵的护肤品都盖不住。” 王太太猛地站起,动作大得直接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你到底是谁?你调查我?!” 楚燕萍适时开口,扶起椅子。 “王姐,坐下说。陈飞的医术,我亲身体验过。” 她重新坐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陈……陈神医,我这毛病,有得治吗?” 称呼从“陈医生”变成了“陈神医”。 李婉如也回过神,看着陈飞。 “陈医生,我这个失眠……还有办法调理吗?” 陈飞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不难。” 她们看陈飞的眼神,彻底变了。 第45章 系统性红斑狼疮 李婉如的声音不大。 王太太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僵住了。 楚燕萍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知道李婉如身体不好,却没想到,西医已经给她判了死刑。 陈飞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李婉如身上。 “说说看。” 他的平静,给了李婉如莫大的勇气。 “系统性红斑狼疮。” “查出来三年,一直用激素和免疫抑制剂压着。但最近复查,医生说,已经开始损伤肾脏了。”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这病在她们圈子里,就是绝症的代名词。 楚燕萍只能无声地拍着李婉如的肩膀。 陈飞终于开口。 “这不是绝症。” 李婉如猛地抬头。 “中医称之为,阴虚血热,太阳历节。” 陈飞的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 “你的身体,是阴液太少,阳火过旺。水少了,压不住火。这股虚火在体内乱窜,窜到皮肤,就是红斑;窜到关节,就是剧痛;窜到脏腑,就损伤功能。” 他用最简单的比喻,剖析了最复杂的病理。 “西医用免疫抑制剂,是强行灭火。火暂时没了,但你身体里的水,也快被烧干了。所以副作用巨大,一停药就复发。” 李婉如听得入了神。 这些年,她访遍名医,没人能把她的病说得如此透彻。 “那……中医怎么治?” “滋阴降火,凉血解毒。” 陈飞言简意赅。 “一边给你补水,一边把虚火引出去,而不是压下去。” “能治好吗?”李婉如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不能保证痊愈如初。”陈飞坦言,“但至少,能让你扔掉激素,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能恢复到什么程度,看你的底子,也看你的配合。” 李婉如眼眶瞬间红了。 她站起身,对着陈飞,深深鞠了一躬。 “陈医生,我的命,交给你了。” 王太太彻底坐不住了,她也慌忙站起,脸上堆满谄媚的笑。 “陈神医,您看我这个脾胃虚寒……什么时候给调理一下?我随时有空,随时听您安排!” 楚燕萍站起身,走到陈飞身边。 “婉如,王姐,别急。陈飞的时间很宝贵,不是谁想约就能约的。” 她的声音,恢复了商场女王的从容。 “调理是系统工程。你们先把近半年的体检报告发给我,我让陈飞看过后,再统一安排。至于费用和疗程,我的助理会和你们对接。” 一番话,滴水不漏。 既抬高了陈飞的身价,又将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李婉如和王太太连连点头,没有半点不满。 从茶社出来,楚燕萍亲自开车。 陈飞坐在副驾,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 “今天之后,你的电话会被打爆。”楚燕萍直视前方。 “所以你替我挡了。” “你的医术,不该浪费在应酬上。”楚燕萍说得理所当然,“你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陈飞没说话,转头看了一眼。 她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的线条在路灯下显得柔和。 正如楚燕萍所料。 第二天,陈飞的医馆就炸了。 林晓琳的电话从早上七点开始,就没断过。 “喂,陈医生医馆……抱歉,不接受电话问诊。” “预约?不好意思,本周满了。” “您是李总介绍的?好的,我记下您的联系方式,有空位再通知您。” 小小的接待区,挤满了各路人马。 珠光宝气的富太太,西装革履的精英,甚至还有几个网红举着手机在门口直播。 林晓琳被围在中间,急得满头大汗。 下午,一辆黑色宾利停在楼下。 楚燕萍踩着高跟鞋走上来,看到这乱糟糟的场面,眉头紧锁。 她把林晓琳叫到一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随后,她走到人群中间,拍了拍手。 “各位,静一静。” 强大的气场,让全场瞬间安静。 “我是飞燕堂的楚燕萍。从今天起,陈医生所有商业问诊,由飞燕堂独家代理。” “所有预约,请走飞燕堂官方渠道。这里,不再接受任何商业预约。” “陈医生每周只开放十个名额,想调理的,请抓紧。” 说完,她不再理会众人,对林晓琳说:“晓琳,收拾东西,跟我走。” 半小时后,飞燕堂顶层。 一间临时改造的办公室,比陈飞的医馆大了十倍,整面墙的落地窗,能俯瞰半个海城。 林晓琳还焦头烂额。 楚燕萍已经将一份全新的工作流程放在她面前。 “晓琳,以后你就在这里办公。所有预约,必须先填健康问卷,附上半年内的体检报告。你负责初筛,过滤掉不符合的。” “符合条件的,我亲自审核,再把名单交给陈飞。” “这是你的新号码,专处理预约。薪水,在你原基础上,翻三倍。” 林晓琳看着楚燕萍,张着嘴,说不出话。 另一边,独立的问诊室里。 陈飞正在为李婉如进行第一次调理。 针灸。 银针在他指尖捻转,刺入穴位。 李婉如闭眼躺着,能感觉到一股暖流,随着银针的刺入,在四肢百骸缓缓流动。 那股困扰她多年的,发自骨子里的燥热和疲惫,正在被一点点驱散。 疗程结束,陈飞收针。 李婉如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感觉怎么样?” “很舒服。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 “这只是开始。”陈飞一边给银针消毒,一边说,“回去按时喝药,忌口。一周后复诊。” 李婉如点头,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楚燕萍正在外面等她。 问诊室里,只剩下陈飞。 他却感觉不到喜悦。 反而有种被推着往前走的疲惫。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楚燕萍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 “累了?”她将茶杯放到陈飞手边,“安神茶,你最近思虑过重。” 陈飞端起茶杯说道:“萍姐,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么多。” “我不是为你。”楚燕萍看着窗外,“我是为飞燕堂。你现在是飞燕堂最值钱的招牌,我当然要保护好。” 她嘴上说的公事公办。 陈飞却沉默了。 两人并肩站着,看着窗外的黄昏,谁都没有再说话。 第46章 你的脸色很差 夜色深沉。 飞燕堂顶层办公室,灯火独明。 陈飞刚合上最后一份资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楚燕萍走了进来。 白天的西装套裙起了褶,整体感觉很疲惫。 “还没走?”她的声音沙哑。 陈飞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公司有事?” 楚燕萍接过杯子,眉心紧锁。 “欧洲代理商那边,条款谈不拢。” 她靠进沙发,揉着太阳穴。 陈飞看着她,沉默片刻。 “躺下。” 楚燕萍睁眼,带着不解。 “我帮你按按。”陈飞语气平静。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身躺在了沙发上,闭上眼。 陈飞走到她身边,手指精准地落在她的太阳穴上。 这是爷爷传下的安神手法。 楚燕萍紧绷的身体,在那股力道下,不自觉地舒缓。 陈飞的手指很稳,从太阳穴滑到耳后,再到颈后。 每一处按压,都精准得让她心惊。 一股热流从头顶散开,连日的烦躁和压力,似乎都在这无声的按压中消融。 她喉间溢出一声满足的轻哼。 这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听到哼声陈飞不知不觉的脸有些通红。 陈飞收敛心神,手指下移,来到她僵硬的肩颈。 “这里最堵。” 他加重了力道。 “嗯……” 楚燕萍身体颤了一下,随即而来的是极致的舒畅。 她的身体彻底软了。 陈飞换了个姿势,单膝跪在沙发边,手掌贴上她的后颈。 用掌根的力量,缓慢而深入地揉捏。 楚燕萍的头随着他的动作偏向一侧,脸颊几乎贴住沙发垫。 两人的距离被猛地拉近。 她的呼吸乱了。 空气变得燥热。 他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掌心下,她颈侧的皮肤温热光滑,脉搏在有力地跳动。 一下,一下。 越来越快。 陈飞低下头,视线锁在她微张的红唇上。 楚燕萍感觉到了危。 她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时间静止。 陈飞屏住呼吸,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缓缓低头。 “别!” 楚燕萍猛然脱口而出。 她像触电般绷紧身体,从沙发上弹坐起来。 暧昧的空气瞬间凝固,碎裂成尴尬。 楚燕萍双手死死抓着裙摆。 她不敢看陈飞,低着头。 “陈飞,我们是合伙人。” “飞燕堂和玉容堂,正处在最关键的上升期,不能有任何不确定的因素。” “我希望我们的关系,简单一点,纯粹一点。” “只是事业伙伴。” 她一口气说完。 终于,她抬起头,直视着陈飞。 陈飞静静地看着她。 他没有追问,没有辩解。 只是点了点头。 “好。” 就在这时。 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推开。 杨玥踩着一双闪亮的银色高跟鞋走了进来。 “聊什么呢,一个个这么严肃?” “杨玥?你怎么来了?” 楚燕萍下意识站起身。 “我再不来,你们俩是准备在这办公室里坐到地老天荒?” 杨玥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打了个转。 “陈飞,迪拜王室财团的代表明天就到海城,点名要见你这位‘神医’,晚上的接风宴,你必须出席!” 陈飞还没来得及回答。 楚燕萍已经抢先开口。 “他明天有别的安排。” 杨玥一愣,玩味地看向楚燕萍。 “哦?什么安排,比我们最大的潜在客户还重要?” “公司内部研发会议,机密等级最高的那种。”楚燕萍的回答滴水不漏。 杨玥眉梢一挑,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两个人之间,不对劲。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径直走到陈飞身边,动作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丰满的身体几乎整个贴了上去。 “陈大医生,给个面子嘛。人家王子对你可是仰慕已久,你要是不去,这几百亿的生意可能就飞了哦。” 她的声音又软又媚,带着刻意的撒娇。 陈飞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还没来得及动。 “砰!” 一声巨响。 对面的楚燕萍,猛地将手中的咖啡杯重重砸在桌上。 “杨玥!” 楚燕萍虽然跟陈飞划清了界限,但是不想被杨玥抢走心爱的人。 “这里是公司!注意你的言行!”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杨玥脸上的笑僵住了。 楚燕萍自己反应会这么大。 陈飞的手臂从杨玥的臂弯里抽出。 “楚总这是……心疼文件?” 杨玥终于开口,她向后退了一步,环抱双臂。 “还是心疼人了?” “杨玥,我再说一遍,这里是公司。”楚燕萍强迫自己镇定。 “公司又怎么了?” 杨玥不依不饶,反而向前一步。 “陈飞是飞燕堂的合伙人,我也是,我跟他亲近一点,有问题吗?” “难道只许楚总你半夜找他谈工作,就不许我白天请他赴晚宴?” 陈飞皱起了眉。 “够了。” 他开口,瞬间压制了全场。 他先看向杨玥:“晚宴,我会去,这是工作。” 然后,他转向楚燕萍:“研发会议可以改期,见客户优先。” 他的处理,公事公办,不偏不倚。 既给了杨玥面子,也给了楚燕萍台阶。 杨玥挑了挑眉,目的达到,不再多言。 次日,在飞燕堂。 大家都忙碌着。 因为,陈飞的医术,通过王子的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在真正的顶层圈子炸开。 预约电话从早到晚没有停过。 林晓琳不得不新招两名助理,专门筛选和安排陈飞的问诊。 “陈总,下个月已经全满了。” 林晓琳放下厚厚的日程表,满脸忧虑。 “后面还有上百个预约在排队,都是推不掉的关系。” 陈飞靠在椅背上,用力按压眉心。 白天坐诊,面对的是全球各地的权贵名流,每一个都耗尽心神。 晚上,他还要整理病例,撰写那本《女性中医调理指南》。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楚燕萍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是一盅冒着热气的汤。 “喝了。”她将汤盅放在他面前。 “花旗参炖竹丝鸡,补气。” 她说完没走,就站在桌边看他。 自从那次争吵后,两人之间只谈工作。 可她每天都亲自送来一碗汤。 “谢谢。”陈飞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温热的汤水滑入胃里,驱散了些许寒意。 “你的脸色很差。”楚燕萍说。 “是吗?最近没睡好。”陈飞敷衍道。 “我让晓琳推掉下周一半的预约。”楚燕萍直接决定。 “不行。”陈飞立刻拒绝,“飞燕堂刚走上正轨,一个都得罪不起。” “生意做不完,你的身体只有一个!”楚燕萍的声音陡然拔高。 第47章 拖不起了 又是一个深夜。 陈飞独自坐在小医馆里,没有开灯。 电脑屏幕的光照着他敲击键盘的脸。 《女性中医调理指南》的进度比想象中慢得多,每个字都耗费着他所剩无几的精力。 忽然,天旋地转。 他想去倒杯水,身体却重如铅块。 他扶着桌子勉强站稳。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林晓琳的信息。 “陈总,港城李家又来电,李老先生情况恶化,希望您能尽快过去一趟。” 港城李家,亚洲顶级豪门。 陈飞深呼吸,试图驱散脑中的混沌。 他拿起手机,突然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身体再也撑不住,向一侧软倒。 “砰!” 一声闷响。 他重重摔在地板上,手机滑落。 楼下,一辆黑色宾利无声滑到路边。 车门推开,楚燕萍下车。 她抬头,二楼的窗一片漆黑。 医馆的门虚掩着。 一丝微光从门缝透出。 她推开门。 然后,她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陈飞。 她冲过去,蹲下,颤抖的手指去探他的鼻息。 有温度,很微弱。 她掏出手机,正要拨急救号码。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 一辆火红的法拉利甩尾停在宾利车后。 急促的高跟鞋声踏碎了楼梯的安静,杨玥出现在门口。 看清室内情景,她脸上玩味的笑意瞬间冻结。 “陈飞!” 她也冲了进来。 两个女人的视线在碰撞,空气里全是火药味。 “你来做什么?”楚燕萍先开口。 “我来做什么?”杨玥反问,她蹲下想碰陈飞,被楚燕萍伸手挡开。 “我倒要问问你楚总,你把他当成了什么?赚钱的机器?看看他被你折腾成了什么样!” 杨玥直起身,与楚燕萍对峙。 “这是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楚燕萍的身体护在陈飞身前。 “无关?”杨玥冷笑,“他现在是我们飞燕堂的合伙人,他的健康就是我的事!” “你的关心,就是拉着他去一场接一场的饭局?”楚燕萍反唇相讥。 “也比你把他当牲口使,榨干他最后一滴血要强!” “杨玥!” “楚燕萍!” 争吵声尖锐刺耳。 地上的陈飞,手指动了一下。 他费力睁眼,视线模糊,耳边是两个女人撕裂般的争吵。 头痛欲裂。 “别……吵了……” 争吵戛然而止。 两个女人同时低头,冲到他身边。 “陈飞,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 陈飞撑着地板想坐起来。 靠着墙,他自己撑起身体。 “我没事。累了而已。” “这叫而已?”杨玥指着他毫无血色的脸,“跟我去医院!” 她伸手去拉他。 “不用。”楚燕萍拦住她。 “把他送到我那去,我的家庭医生已经过去了。” 杨玥不服”“凭什么去你家?我那也有私人医生!” “因为他需要的是安静!不是被你拖去参加派对!”楚燕萍的话直戳要害。 “你!”杨玥语塞。 陈飞靠着墙,天旋地转。 “都别说了。” 他站直,脚步虚浮。 “我哪儿也不去。” 他看向楚燕萍。 “谢谢关心,萍姐。我有住处。” 他又看向杨玥。 “晚宴的事,让晓琳改期。今晚,我想一个人。” 楚燕萍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杨玥抱起双臂,深深看了陈飞一眼,视线又扫过楚燕萍。 她忽然笑了,笑声很冷。 “好,很好。” “陈飞,你记住,身体是你自己的,你想怎么作践,谁也管不着。” 她说完,猛地转身。 楼下,法拉利发出一声咆哮,消失在夜色里。 巨大的医馆,只剩下陈飞和楚燕萍。 “你真的……不需要帮忙吗?”楚燕萍终于开口。 陈飞没有回答。 他只是走到自己的问诊桌前,坐下。 啪嗒。 他打开了桌上的台灯。 那本写了一半的《女性中医调理指南》,还停留在屏幕上。 楚燕萍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最终,她默默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楼下,黑色的宾利没有立刻离开。 楚燕萍坐在车里,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晓琳的电话。 “晓琳,是我。” “楚总?”电话那头的林晓琳很意外。 “从明天开始,把陈医生未来半个月的所有预约,全部推掉。” “可是楚总,港城李家的……” “我说,全部。”楚燕萍打断她。 “就说,他病了。很严重的病。” 楼下那辆黑色的宾利,消失了。 医馆里,重新归于死寂。 他坐在那,一动不动。 一阵猛烈的眩晕袭来,他必须用手肘死死撑住桌面,才没让自己滑下去。 他很清楚,这不是劳累。 这是心神气血长期透支,身体发出的最后警告。 就在这时,楼梯处再次传来脚步声。 楚燕萍还是杨玥?谁又回来了? 他不想应付任何人,更没力气再说一句“我没事”。 门被轻轻推开。 进来的人是林晓琳。 “陈总。” 她走到办公桌前,将东西轻轻放下。 陈飞没睁眼,喉咙里挤出一个疲惫的“嗯”。 “你怎么来了?” “楚总的电话。”林晓琳的声音很轻。 陈飞的身体瞬间僵住。 “她让你来的?” “是的。”林晓琳打开纸袋,拿出药盒和一瓶温水,“楚总说,您病了。” 陈飞猛地睁开眼。 “我说了我没事。”他声音沙哑。 “楚总还说,您未来半个月的所有预约,都取消了。”林晓琳无视他的情绪,继续陈述。 “你说什么?” “所有预约,包括明天和港城李家的会诊,都已用您的名义致歉并推迟。” 林晓琳的语速平稳。 陈飞撑着桌子站起来,动作太猛,眼前瞬间一黑。 “谁给你们的权力!” “陈总,您需要休息。”林晓琳没有退缩,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这是楚总的决定,也是我的判断。” “你的判断?”陈飞气笑了。 “是的。”林晓琳点头,“从疾控中心项目开始,您日均睡眠不足四小时。项目结束后,您又立刻投入‘玉肌膏’和这本指南。您的身体,到极限了。” 她顿了顿,拧开保温桶的盖子。 一股浓郁的药膳香气瞬间弥漫开。 “楚总请私人营养师炖的汤,补益气血,安神定志。她说,您现在最需要这个。” “东西放下,你走吧。”他挥挥手,一个字都不想再说。 林晓琳没动。 “楚总交代,今晚我在这里陪您,以防任何突发状况。” “我不需要人陪!” “这是我的工作,陈总。”林晓琳的回答滴水不漏,“如果您不希望我留下,我可以去楼下车里等。明天早上八点,我会准时上来为您准备早餐。” 陈飞彻底没话了。 最终,陈飞伸出手,将那碗汤拉到面前,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 半碗汤下肚,他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第48章 他只是累 话音落,电话被直接挂断。 陈飞放下手机。 满屋的药膳香气。 林晓琳表情终于裂开。 “陈总,港城李家?” “嗯。” 陈飞拿起勺子,继续喝汤。 大脑在超负荷运转。 去,就是公然打楚燕萍的脸,拿自己濒死的身体去赌命。 不去,李振庭孙女的病拖不起。 医者见死不救,这道坎,他过不去。 “陈总,楚总吩咐,您必须休息。”林晓琳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陈飞喝完最后一口汤,将碗轻轻放下。 “晓琳。” “我在。” “安排车辆,最早一班。” 林晓琳的身体瞬间僵住。 “陈总,我不能。我的职责是保证您休息。” “这是命令。”陈飞抬头看她。 他双眼血丝密布。 “对不起,陈总。”林晓琳咬着嘴唇,第一次正面抗命,“这个命令,我不能执行。楚总交代,任何事都必须往后推。” 话音未落,她桌上的工作手机疯狂振动。 她没接。 陈飞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怎么不接?” “是一些……太太们的电话。”林晓琳面露难色。 “太太们?” “是。”她划开手机,将通话记录展示给陈飞。 一长串名字。 李婉如,王太太,孙太太…… 全是医馆的常客,海城顶层圈子的贵妇。 “您病倒的消息,不知怎么传出去了。从晚上开始,楚总的电话就没停过,她们打不通就全打到我这儿了。” “都在问您的情况,还有人要组团来探望。” 陈飞看着那串名字,头痛欲裂。 “所以,您更应该休息。”林晓琳趁机劝道,“您现在出去,只会被人堵死。” 陈飞靠回椅背,闭上眼。 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身体几乎要坐不稳。 “晓琳。” 陈飞再次开口。 “给萍姐打个电话。” 电话秒接。 “陈飞?” “是我。” “你怎么样?汤喝了吗?好点没有?” “萍姐”陈飞打断她。 “我病倒的消息,是不是你放出去的?” 沉默就是回答。 一股火气直冲陈飞的头顶。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为什么?”楚燕萍的声音也冷了下去,“陈飞,你看看你自己!你真当你是铁打的?我不这么做,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累死在医馆?” “那是我的事!” “不是!你救我儿子,救我公司,为了海城的疫情耗尽心血!你管了所有人,那你自己呢?” “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来‘关心’我!”陈飞呼吸粗重,“你这是在控制我!” “我控制你?”楚燕萍气极反笑,“好,陈飞,算我多管闲事。” “我只问你,李振庭的电话,你接了?” 陈飞的心猛地一沉。 “他让你明天去港城?” “是。” “你不准去。”楚燕萍的命令着。 “他孙女病得很重。”陈飞说。 “那也轮不到你一个快倒下的人去救!”楚燕萍几乎在吼,“全世界那么多医生,为什么非你不可!” “因为只有我能治。” 陈飞缓缓吐出一口气。 “楚总。” 他换了称呼。 “让我去。”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恳求。 “从港城回来,我答应你,休息一个月。医馆关门,谁也不见,行吗?” 陈飞没有再逼她。 许久。 “林晓琳在你身边?”楚燕萍的声音沙哑。 “在。” “让她接电话。” 陈飞把手机递过去。 林晓琳接过,只听了片刻,便连连点头。 “好的,楚总。” “我明白了。您放心。” 挂断电话,她将手机还给陈飞。 “楚总同意了。” 她看着陈飞,眼神复杂。 “但她让我全程跟着您,带上她的私人医疗团队,随时监控您的身体。” “另外……”林晓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黑卡,放在桌上。 “楚总说,李家的水很深。这张卡没密码,没上限。她说,钱是英雄胆,在外面,别委屈自己。” 陈飞看着那张薄薄的黑卡。 他伸出手,将它收起。 “谢谢她。” 他站起身,走向门口。 经过林晓琳身边时,他脚步一顿。 “也谢谢你,晓琳。”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天色未明。 去机场的路上,车内死寂。 陈飞靠着后座闭目养神。 林晓琳坐在副驾,一言不发,只偶尔从后视镜里瞥一眼他疲惫的轮廓。 车子绕开了人潮汹涌的航站楼,径直驶入一条VIP通道。 机身上“李氏集团”的徽标。 李家的效率,快得让人心悸。 “陈总,到了。” 林晓琳下车开门,一股冷风灌入,陈飞的身形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他刚站稳,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陈飞!” 陈飞动作一顿,转过头。 不远处,赵丽正朝他跑来。 她显然精心打扮过,白色连衣裙,精致的妆容,试图复刻出记忆中最初的样子。 她怎么会在这里? 陈飞看到她有些生理性厌烦。 “陈总。” 林晓琳一步上前,挡在陈飞身前。 赵丽被拦住,急切地踮脚望向陈飞。 “陈飞,我听说你病了,很担心你!我找了你好久!” 她眼眶泛红,声音带上哭腔。 林晓琳面无表情。 “这位女士,陈总有重要行程。” “我找他不用预约!”赵丽情绪激动起来,“我们是什么关系,轮得到你一个助理管?” 她想绕开林晓琳,去抓陈飞的胳膊。 林晓琳只横移一步,再次挡住她的去路。 “请自重。” “你让开!”赵丽急了。 陈飞从林晓琳身后走出。 他看都没看赵丽,只对林晓琳说。 “晓琳,让医疗团队准备登机。” “是,陈总。” 林晓琳点头,转身离去。 空地上,只剩他们两人。 “陈飞……”赵丽立刻换上泫然欲泣的表情,“我知道错了,你生病我都不知道……” “楚石给的五十万,花完了?” 陈飞一句话,堵死了赵丽所有准备好的说辞。 她的脸,很惶恐。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慌乱摇头,眼泪真的滚落下来,“我心里只有你,我是被他骗了……” “哦。” 陈飞的回应只有一个字。 轻飘飘的,却比任何羞辱都更伤人。 “陈飞,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赵丽彻底慌了,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想抱住他。 陈飞后退一步。 第49章 这个年轻人,有胆色 飞机平稳降落在港城机场的私人停机坪。 舱门打开,一股湿热的海洋气息扑面而来。 停机坪上,一排黑色劳斯莱斯静静伫立,车头锃亮。 每辆车旁都站着一个黑西装,戴着白手套的男人。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身得体的中式管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叫钟叔,李家的总管。 “陈医生,一路辛苦。”钟叔微微躬身。 陈飞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身后的林晓琳,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楚燕萍派来的医疗团队跟在最后,他们提着各种精密仪器。 “请。”钟叔做了个手势。 陈飞和林晓琳被请上了中间那辆劳斯莱斯。 车内空间宽敞,冷气开得很足。 “陈医生,在您来之前,我们已经请了美国梅奥诊所、德国海德堡大学医院以及瑞士的顶尖专家团队为小姐会诊。”钟叔开始讲述情况。 “结果,都束手无策。” 他没有看陈飞,只是平静地看着前方。 陈飞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施压。 林晓琳的手心开始冒汗。 陈飞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闭着眼。 车队穿过市区,驶入半山的一处庄园。 铁艺大门缓缓打开,车子又在种满珍稀植物的私家车道上行驶了足足五分钟,才在一栋宏伟的建筑前停下。 客厅里,一个身穿唐装的老人端坐在主位。 他就是李振庭。 亚洲的商业传奇。 他旁边,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眉眼与李振庭有几分相似。 他是李振庭的儿子,李盼儿的父亲,李泽楷。 “你就是陈飞?”李泽楷率先开口,上下打量着他。“太年轻了。” 陈飞没有理他,径直走到李振庭面前。 “李老先生。” 李振庭抬起头,他的动作很慢,“陈医生,我孙女的情况,钟叔应该都跟你说了。” “说了。” “全世界最好的医生都看过了。”李泽楷再次插话,语气咄咄逼人,“他们都说没办法,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行?” “就凭我来了。”陈飞终于看向他。 “你!”李泽楷被噎住。 “泽楷!”李振庭低喝一声。 李泽楷不甘地闭上了嘴。 李振庭重新看向陈飞。“陈医生,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中医也好,玄学也罢。只要你能救回盼儿,李家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钱,不是问题。” “但如果……”他顿了顿,“盼儿有任何闪失,你和你的飞燕堂,在港城将不会有任何立足之地。”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林晓琳紧张得快要无法呼吸。 陈飞却笑了。 他转头对林晓琳说:“给我们的团队在港丽酒店订一个月的总统套房。” 林晓琳一愣。 李泽楷更是怒极反笑:“你以为你是来度假的?” “我的团队,必须有最好的休息环境,才能保证最高效的工作。”陈飞看着李振庭,“这是我开诊的条件之一。” “用那张黑卡付账。” 林晓琳瞬间明白了。 李振庭沉默地看着陈飞,这个年轻人,有胆色。 “好。”他缓缓点头,“按陈医生说的办。” 他站起身。“现在,可以去看我孙女了吗?” 李盼儿的房间,不像病房,更像一个顶级的医疗研究室。 各种最先进的生命维持系统,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床上,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安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如纸,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几乎像个没有生命的娃娃。 李泽楷站在旁边,双眼通红。 “她已经昏迷半个月了,只能靠营养液维持。” 陈飞走到床边,坐下,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李盼儿的手腕上。 房间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有仪器的滴滴声在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陈飞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消耗的心神太大了。 终于,他收回了手。 “怎么样?”李泽楷急切地问。 “不是病。”陈飞开口,声音沙哑。 “不是病是什么?” “是营养不良。” 陈飞吐出两个字。 “胡说八道!”李泽楷彻底爆发,“都什么年代了,盼儿怎么可能是营养不良!” “她的物质条件优越,每天吃喝应该也是上等的,但是她脾胃虚弱至极,吃到的食物没办法转换成营养,久而久之营养不全,生命精气不断外泄。”陈飞没有理会李泽楷,只是陈述自己的诊断结果。“所以,任何针对身体的治疗,都没有用。” “因为根子,不在病本身,而是天生体质如此。” “荒谬!”李泽楷指着陈飞,“爸,你听听,这都是什么鬼话!马上把他给我赶出去!” “我能救她。”陈飞打断他。 李泽楷的动作僵住。 “今天就能让她醒过来。”陈飞再次开口。 李振庭的身体猛地一震。“此话当真?” “当真。” “好!”李振庭一锤定音,“你需要什么?” “银针。”陈飞看向林晓琳,“还有,清场。治疗过程,不能有任何人在场。” “不行!”李泽楷立刻反对,“我怎么知道你会对盼儿做什么!” “你也可以选择让她继续躺在这里,直到所有生命指征消失。”陈飞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等等!”李振庭叫住他。 “我们出去。” 所有人,包括李泽楷,都被请出了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刻,李泽楷还想说什么,被李振庭一个严厉的动作制止了。 走廊里,很是寂静。 一个小时后。 房门“咔哒”一声开了。 陈飞走了出来。 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浑身湿透,脚步虚浮,靠着门框才站稳。 “盼儿……”李泽楷第一个冲了过去。 陈飞没有力气阻拦。 众人涌进房间。 然后,他们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病床上,那个昏迷了半个月的女孩,睁开了眼睛。 她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爷爷……” 李振庭老泪纵横,冲到床边,紧紧握住孙女的手。 李泽楷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只是第一步。” 陈飞靠着门框,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用银针打通了被淤堵的脉络,让气血顺通,这只是暂时的,若想要恢复只能重新调理身体。”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体一软,向一侧倒去。 “陈总!” 林晓琳惊呼一声,冲上去扶住了他。 第50章 我来负责 陈飞睁开眼。 入目是陌生的天花板,水晶吊灯折射着柔和的光。 他不在李家。 这里是酒店套房,大得不像话。 “陈总,您醒了。” 林晓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她递过来一杯温水。 陈飞撑着床沿坐起,动作很慢。 “我睡了多久?” “十二个小时。”林晓琳回答,“楚总派来的医疗团队已经为您检查过了。” 门外,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是医疗团队的负责人,姓王。 “陈医生,您的身体报告出来了。”王医生将一份报告递给林晓琳,但话是对陈飞说的。 “简单说。”陈飞没有接。 “心神气血严重亏虚,身体机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王医生的表情很严肃,“您这次晕倒,就是身体发出的最强烈的抗议。如果再有下次……” 他没有说下去。 但意思很明显。 “我的建议是,立刻停止所有工作,绝对卧床静养至少一个月。” 林晓琳的脸都白了。 陈飞却很平静。“知道了。” 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陈总!”林晓琳立刻按住他,“王医生说您必须休息!” “去李家。”陈飞穿上拖鞋。 “不行!”林晓琳第一次用这么强硬的态度拒绝他,“楚总交代过,我的首要任务是保证您的健康!您不能再去耗费心神了!” “盼儿的病,只治了一半。”陈飞站起身,一阵眩晕袭来,他扶住了床头柜。 “那也不能去!”林晓琳急得眼眶都红了,“李家已经知道了您的情况,他们不会怪您的!” “这是医嘱。”陈飞看着她,“我答应了李老先生,今天让她醒过来。我做到了。现在,我要去开后续调理的方子,这是我的责任。” “可是您的身体……” “晓琳。”陈飞打断她,“准备车。” 林晓琳咬着嘴唇,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是,陈总。” 半小时后,车子再次停在李家庄园门口。 这一次,李振庭和李泽楷亲自等在门外。 看到陈飞下车,李泽楷第一个快步迎了上来。 “陈医生,您……您怎么来了?身体要紧啊,应该多休息的!” 陈飞没理他。 李振庭也走了过来,“陈医生,大恩不言谢。” “我来开方子。”陈飞开门见山。 “快,快请进!”李泽楷连忙在前面引路,那副殷勤的样子,和昨天判若两人。 客厅里,佣人已经备好了上好的笔墨纸砚。 陈飞走到桌前,提起笔。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落笔很慢。 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精力。 林晓琳站在他身后,清楚地看到,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滴在红木桌面上。 他的手,在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 一张薄薄的药方,他写了足足十分钟。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将笔放下,整个人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好了。” 李泽楷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药方。 “此方,主调理脾胃,固本培元。”陈飞没有睁眼,声音很虚,“一日一剂,文火慢煎。先服半月,半月后,我再根据情况调整方子。” “好好好,我们都记下了!”李泽楷连声应道。 “盼儿小姐的饮食,也要注意。忌生冷,忌油腻,以清淡易消化的米粥为主。”陈飞又补充了几句。 “明白,明白!” “我的事办完了。”陈飞撑着桌子站起来,“晓琳,安排回海城。” “陈医生,不行!”李振庭急忙开口,“您的身体状况太差了,必须留在港城休养!我立刻安排最好的医院,最好的专家!” “是啊陈医生!”李泽楷也跟着劝,“您对我们李家有再造之恩,就让我们尽一点心意吧!” “不用。”陈飞拒绝得很干脆。 他向门口走去。 林晓琳赶紧上前扶住他。 “陈医生!”李振庭跟了上来,拦在他面前。 “李家欠你的,不止是一个人情,也不止是一个亿。” 老人看着他,继续说道:“我以李氏集团的名义,正式邀请您,出任李家旗下所有医疗产业的首席顾问。港城最好的私立医院,圣玛丽医院,我可以送给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只要你点头,你就是港城医学界,最有权势的人。” 林晓琳倒吸一口凉气。 圣玛丽医院,那是亚洲顶级的私立医院,价值何止百亿。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这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 李泽楷也震惊了,但他一句话都没敢说。 陈飞停下脚步。 他看着李振庭,忽然笑了。 “李老先生。你的条件,很诱人。但是……” 话音未落,他身体一晃,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陈总!” 楚燕萍派来的医疗团队反应极快,为首的队长一个箭步冲上前。 “放平他!快!” 李家的人全都僵在原地。 “怎么回事!”李泽楷终于反应过来,对着医疗团队吼道。 医疗团队的队长根本没理他,他半跪在地,迅速解开陈飞的衣领,另一只手已经拿出了便携式心电监护仪的电极片,飞快地贴在陈飞胸口。 “血压下降,心率过速,血氧饱和度掉到85了!” “准备肾上腺素!” “建立静脉通道!” 林晓琳被一个护士扶到旁边,她浑身发抖,看着一根粗大的针头扎进陈飞的手臂。 “他……他会没事的,对不对?”她抓住护士的胳膊,声音里全是哭腔。 护士没有回答,只是递给她一杯水。 李振庭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医疗队长身边。 “他怎么样?” 队长头也不抬,盯着监护仪上的数据。 “心神耗竭,气血逆行,身体机能全面告警。简单说,他把自己当灯油,烧干了。” 一支透明的药剂被缓缓推进陈飞的静脉。 监护仪上刺耳的警报声,频率慢了下来。 “暂时稳住了。”队长终于松了口气,站起身,看向林晓琳。“林助理,陈先生必须立刻转移,进行全面的深度休养。这里的环境不适合他。” 李泽楷走过来,说道:“我们李家有港城最好的私家医院,最好的病房……” “不行。”队长直接打断他。 “你说什么?”李泽楷的火气上来了。 “陈先生需要的是绝对的安静,和他熟悉的环境。长途飞行后立刻进行高强度心神消耗的治疗,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任何一点新的环境刺激,都可能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队长看着李泽楷解释。 “我们必须立刻送他回海城。” “放肆!”李泽楷怒喝,“我女儿刚醒,他现在走了,后续的治疗怎么办?你们负得起这个责吗?” “我来负责。” 李振庭走到儿子面前,拐杖重重地顿在地上。 “爸!” “闭嘴。”李振庭看都没看他,只是转向医疗队长。“需要什么?飞机?航线?你说。” 队长看向林晓琳。 “我明白。”李振庭点头,“钟叔!” 第51章 她是不请自来 港城归来后的第三天,陈飞躺在海城最好的私立医院VIP病房里。 给李家的孙女治疗完回到haig之后,陈飞持续高烧。 透支生命的代价。 病房是纯白色的,消毒水味很重。 他动一下手指都觉得费力。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影探了进来,动作小心翼翼。 陈飞没力气转头,只当是护士。 脚步声很轻,停在了床边。 “陈飞……” 一个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的声音。 陈飞的身体僵了一下。 赵丽。 她怎么会又在这里? 他费力地睁开眼。 赵丽站在床边,满脸心疼。 她穿了条素净的白裙,没有化妆,是记忆里最初清纯的模样。 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我……我听人说你病了,就赶紧过来看看。”赵丽声音哽咽,眼眶通红。 “我给你熬了粥。” 她自顾自地拧开保温桶,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陈飞嘴边。 “来,吃一点,你都瘦了。” 她的动作温柔。 陈飞把脸偏向另一边。 “滚。” 他的喉咙干得发疼。 赵丽的动作停住。 她顿时感到难堪。 “陈飞,你别这样。”她放下勺子,想去摸他的额头,“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骂我吧,打我也行。”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掉在了白色被单上。 “离开你之后,我没有一天是开心的,楚石他根本不爱我。” “我才发现,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 陈飞闭上了眼睛。 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见陈飞不说话,赵丽以为他心软了。 她俯下身,靠得更近。 “陈飞,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只要陪在你身边照顾你,就像以前一样……” 就在这时。 咔哒。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楚燕萍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汤壶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干练的灰色西装套裙,长发挽起,气场全开。 她走进来的那一刻,整个病房的空气都凝固了。 她的脚步停在门口。 她看到了病床上的陈飞和那个几乎要趴在陈飞身上的女人。 那个姿态,亲密得刺眼。 楚燕萍脸上原本的柔和,瞬间消失。 赵丽听到动静,直起身子回头。 看到楚燕萍的瞬间,她先是一愣,随即涌上莫名的敌意。 她非但没退,反而故意朝陈飞的床边坐近了点,摆出女主人的姿态。 “楚总?您怎么来了。”赵丽假惺惺地开口。 楚燕萍没有理她。 她径直走到床边,将保温汤壶放在床头柜上。 “你是谁?”楚燕萍终于开口,问的却是陈飞。 陈飞嘴唇动了动,发不出清晰的音节。 他只能看着楚燕萍,试图用眼神告诉她,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赵丽抢先开了口。 “我是陈飞的女朋友,我在这里照顾他。” 她挺直腰板,宣示主权。 “女朋友?”楚燕萍重复了一遍,尾音上扬。 她转过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赵丽。 “我怎么记得,不久前,你还是我儿子的女朋友?” 赵丽的脸色瞬间涨红。 “那……那都是误会!我和楚石早就分手了!我心里爱的人,一直都是陈飞!” “是吗?”楚燕萍说,“那你爱人的出诊费,付了吗?” “我……”她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里是VIP病房,探视需要预约。”楚燕萍不再看她,下了逐客令,“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凭什么!我是来照顾陈飞的!”赵丽情绪激动,“你又算什么人?你管得着吗?” 楚燕萍没再说话。 她只是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保安部吗?” “3208病房,有一个无关人员需要处理。”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 赵丽彻底慌了。 她看向病床上的陈飞,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话。 可陈飞只是疲惫地闭着眼,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 很快,两个穿制服的保安出现在门口。 “这位女士,请您跟我们出去。” 她不甘心地瞪了楚燕萍一眼。 门被关上。 巨大的病房里,只剩下陈飞和楚燕萍。 楚燕萍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她背对着陈飞,一言不发。 床头柜上,赵丽留下的保温桶散发着廉价的米粥味。 在这间病房里,那味道显得格外刺鼻。 终于,楚燕萍动了。 她缓缓转身,走到床头柜边,拿起那个保温桶。 看都没看,直接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 哐当。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楚燕萍终于开口。 “打扰了你们。” 她的每个字都平静得可怕,却比任何质问都更伤人。 “不是……” 陈飞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让他重重跌回枕头上。 楚燕萍就那么站着,冷眼看他徒劳的挣扎。 “女朋友?” 她重复着这个词。 “来照顾你?陈医生真是好福气,身边从不缺女人。刚躺下,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贴上来。” “我……” 他想反驳,却被她接下来的话堵死。 “是我看错了你?” 楚燕萍往前走了一步,俯视他苍白的脸。 “还是你陈飞,就喜欢这种主动投怀送抱的货色?一个亿,是买你治病救人。” “不是让你在这跟前女友上演破镜重圆的戏码。” “陈飞,你让我觉得脏。” 最后那句话,很伤人。 他用手肘撑着床,硬生生将上半身抬起。 “她是不请自来!” 他的声音因用力而嘶哑。 “我跟她,早就没关系了!” “我让她滚!在你来之前,我就让她滚了!” 一连串的话吼完,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疼得像是要裂开。 楚燕萍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 她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再说话。 病房里只剩下陈飞压抑的咳嗽声。 许久,咳嗽声才渐渐平息。 陈飞无力地靠在床头,大口喘着气,汗水浸湿了额发。 楚燕萍沉默地走到病床边。 她拿起床头柜上那只她带来的保温汤壶。 拧开盖子,浓郁的鸡汤香味瞬间压过了房间里的一切杂味。 她倒出一小碗,汤色金黄。 没有试温,也没有说话,只是端着碗,递到他面前。 陈飞看着那碗汤,又抬头看她。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沉默地接过碗。 他的手还在抖,碗沿磕到牙齿,发出一声轻响。 楚燕萍看着他费力的样子,终于还是拿回了碗。 “我来。” 她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 用勺子舀起一勺汤,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 然后,她将勺子递到陈飞嘴边。 第52章 欲望的野兽 门被关上。 陈飞靠在床头,紧绷的肌肉一寸寸松懈下来。 他闭上眼。 刚才的一幕幕,在脑中回放。 与此同时。 医院楼下的花园长椅上。 赵丽死死攥着手机,她没哭。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要抢回来。 可怎么抢? 等他出院,楚燕萍只会看得更紧。 一个疯狂的念头,破土而出。 生米,煮成熟饭。 只要他们有了最亲密的关系,陈飞那么重情义,就一定会对她负责。 到那时,楚燕萍再有钱,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这个想法让她开始激动。 可陈飞现在对她戒心很重,绝不会主动。 那就只能……用点手段。 她划开手机通讯录,指尖滑过,停在一个名字上。 是以前陪一个富二代在夜店玩时,一个小混混留下的。 当时只觉得恶心,没想到今天会用上。 她猛地按了下去。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个油滑的男声。 “喂?谁啊?” “我需要东西。”赵丽开门见山。 “什么东西?”对方还在装蒜。 “让男人听话的东西。”赵丽懒得废话,“你有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即响起一阵心领神会。 “有,当然有。我这儿的货,保证够劲。无色无味,神仙难防。” “多少钱?” “要让他睡死,还是要让他龙精虎猛?” 赵丽强行压下恶心。 “要最厉害的。” “爽快!一万,现金。” “好,在哪交易?” “城西废弃工厂,半小时后,我等你。” “知道了。” 挂断电话,赵丽站起身。 傍晚的风吹在脸上,冰凉。 她走向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最近的银行。” 过了一周到了陈飞出院的日子。 出院手续是楚燕萍派人办妥的。 陈飞换上自己的衣服走出病房。 楚燕萍正靠在走廊墙边等他。 “办好了。”她站直身体。 “谢谢。” “跟我客气?”楚燕萍瞥他一眼,“走吧,送你回去。” 两人并肩走向电梯。 狭窄的空间里,能闻到她身上独特的香气。 车是宾利,楚燕萍亲自开。 “回医馆?”她问。 “嗯。” “你哪能休息好?去我别墅住几天,空房间多。” 陈飞心头一跳。 “不用,医馆清静。”他拒绝了。 楚燕萍没再坚持,只“嗯”了一声。 车停在医馆楼下。 “有事打电话,别硬扛。”楚燕萍说。 “好。” 陈飞下车,走进楼道。 那辆黑色的宾利,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缓缓开走。 回到熟悉的医馆,满屋的药香让陈飞神经一松。 他刚倒了杯水,手机就亮了,是赵丽。 陈飞没接,任由手机在桌上振动。 铃声停下,短信弹了出来。 “陈飞,对不起,我不该去医院打扰你。我只是太担心你了。能见一面吗?就当是最后告个别,我明天就离开海城了。” 离开海城? 陈飞一个字都不信。 直接拉黑? 不,那只会让她像疯狗一样,换种方式继续纠缠。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次性了结所有麻烦。 陈飞回复:“时间,地点。” 电话立刻追了过来。 赵丽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喜:“陈飞,你愿意见我了?” “说。”陈飞声音平静。 “今晚,‘云水间’餐厅,我等你。” “云水间”,高档江景餐厅,以私密性著称。 她很会挑地方。 “好。” 挂断电话,陈飞走到药柜前,拉开一个小抽屉。 他取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黑色药丸和水吞下。 这是他自配的解毒丸。 能解百毒,更能让五感六识敏锐数倍。 赵丽,你想玩,我奉陪到底。 …… 晚上七点,云水间。 陈飞到时,赵丽已经坐在窗边。 一袭素白连衣裙,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妆,长发披肩。 看见陈飞,她立刻站起,双手紧张地绞着。 “你来了。” 陈飞拉开椅子坐下。 “对不起。”赵丽重新坐下,低着头,眼圈泛红,“我以前鬼迷心窍,太爱钱,伤了你的心。我真的知道错了。” 陈飞静静听着。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请你吃饭了。”赵丽挤出笑容,拿起菜单,“你点吧,还是跟以前一样吗?” “你点。”陈飞把菜单推了回去。 赵丽点完菜,又要了一壶花草茶。 服务员送上精致的玻璃茶壶和杯子。 她亲自提起茶壶,给陈飞倒了一杯。 “陈飞,这杯茶,算我敬你。谢谢你曾经的好,也祝你和楚总……幸福。” 她的手在抖。 茶杯被推到陈飞面前。 她忽然像是要掩饰什么,拿起自己的包:“呀,我的口红好像掉了。” 她弯下腰,在桌下摸索。 动作拙劣。 陈飞的余光,精准捕捉到她另一只手的微小动作。 一点白色粉末,从她指缝间落入陈飞面前的茶里。 赵丽直起身,脸上带着慌乱:“找到了。” 她把口红放回包里,抬头看着陈飞。 “喝呀,怎么不喝?还不肯原谅我吗?” 陈飞端起了那杯茶。 茶水温热,花香扑鼻。 但在花香之下,一股极其隐蔽的化学合成物气味,精准地钻入他的鼻腔。 药性很烈。 足以让一头牛在几分钟内彻底沦为欲望的野兽。 陈飞的唇,即将触到杯沿。 赵丽桌下的手绞得死紧。 马上就成了。 但陈飞的动作突然停了。 他把茶杯从唇边拿开,放回桌面。 赵丽的心瞬间悬到喉咙口。 “怎么了?” 陈飞没理她。 他拿起筷子,夹了口凉菜,慢条斯理地咀嚼。 赵丽胸口闷得发慌,她完全看不懂陈飞。 “陈飞,你……” “楚石”陈飞忽然开口,截断她的话,“最近怎么样?” 赵丽的脸僵住了。 “你提他干什么?” “随便问问,你们毕竟共患难。”陈飞语气平淡。 赵丽的脸皮抽搐了一下。 在赌场被堵着要债,是她最想抹去的记忆。 她分神了。 就在这一刹。 陈飞的手指动了。 第53章 他不是想帮她,只想发泄 赵丽的眼睛死死锁住他的喉结。 陈飞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赵丽的心脏开始狂跳。 她成功了! 接下来,只要等十分钟,陈飞就会变成欲罢不能。 “陈飞,你……”她刚想开口拖延时间。 陈飞却放下空杯,拎起了玻璃茶壶。 他给两只杯子,重新续满。 “你敬我,祝我幸福。” 陈飞将其中一杯,推到赵丽面前。 正是她下过药的那只。 “现在,我敬你一杯。” 赵丽愣住了。 “这……” 赵丽的心脏一沉。 “没……没问题。”赵丽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我只是太激动了。” “喝吧。喝完这杯,两不相欠。” 她端起茶杯,不再犹豫。 仰头,饮尽。 她放下杯子,长舒一口气。 陈飞看着她,一言不发。 餐厅里钢琴曲悠扬。 赵丽感觉不对劲了。 她的脸颊发烫,皮肤透出不正常的粉红。 她猛地抬头。 “你……你……”赵丽舌头打结,眼前开始旋转,出现重影。 她想站起来,腿却软得站不起来。 “这药的药性,你自己都未必清楚。” 陈飞终于开口。 “它会放大你心底最深的欲望。” 赵丽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昂贵的连衣裙束缚着她,她不受控制地伸手,去扯自己的领口。 “不……不要……” 她想求救。 陈飞站起身。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彻底失控的女人。 “你总想走捷径,算计所有。你以为这是聪明。其实,是无可救药的愚蠢。” 他从口袋里抽出几张钞票压在桌上。 然后转身,走向门口。 陈飞推开了门。 夜风吹在脸上,冰冷。 陈飞走下台阶。 他没有立刻离开。 他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 楚石。 这个号码是上次楚燕萍存的。 当时觉得多余,现在派上了用场。 电话拨出,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谁啊?” 电话那头,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是我,陈飞。” “陈飞?” 楚石的声音瞬间尖利。 “你他妈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陈飞没理会他的咒骂。 “赵丽出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她能出什么事?你少他妈危言耸听!是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在‘菲诺’西餐厅,她也在这。” 陈飞自顾自地说。 “她好像喝多了,状态很差,我一个男人不方便管。你还当她是你的女人,就过来看看。” 说完,陈飞直接挂断。 他不给楚石任何追问的机会。 他知道楚石会来。 十五分钟不到。 一辆出租车急刹在餐厅门口。 车门推开,楚石冲了下来。 T恤满是褶皱,头发乱成一团,满身酒气。 楚石左右张望,没看到陈飞,一头冲进餐厅。 陈飞靠着树干,安静抽烟。 几分钟后。 楚石半拖半抱着赵丽冲了出来。 她的白色连衣裙被自己撕得破破烂烂。 她像一滩烂泥,挂在楚石身上。 路人投来好奇又鄙夷的目光。 “看什么看!没见过喝醉啊!” 他穿过马路,站到楚石面前。 楚石看见他,眼睛瞬间血红。 “陈飞!是不是你干的!你对她做了什么!” 陈飞没看他。 他的目光落在神志不清的赵丽身上。 “我什么都没做。她想走捷径,掉进了自己挖的坑。” “你……” 楚石语塞。 陈飞从口袋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直接塞进楚石的T恤口袋。 “打车钱。” 楚石全身僵住,现在,风水轮流转。 “她为了钱跟你。现在,她是你的了。照顾好她。” 楚石的身体在发抖。 陈飞不再多说。 他转身,迈步离开。 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楚燕萍。 陈飞接通。 “在哪儿?” 陈飞回答说:“外面,刚办完一点私事。“ ”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准备回了。” 电话那头安静片刻。 “我……我睡不着。” 楚燕萍的声音放低了。 “楚石的事,我总觉得不踏实。要不要过来……喝杯茶?” 陈飞沉默了。 “太晚了。” 陈飞最终开口。 “你也早点休息,别想太多。” “……好。” 楚燕萍有些失落。 “有事随时打给我。”陈飞补充一句。 “嗯。” 挂断电话,陈飞将手机揣回兜里。 他没回头。 …… 出租车里,空气凝滞。 司机从后视镜里投来好奇的目光。 楚石的脸涨得通红。 怀里的赵丽还在扭动,嘴里发出黏腻的呻吟。 残破的连衣裙下,大片肌肤暴露在外。 她的手,甚至开始不自觉地在他身上摸索。 “开你的车!” 楚石冲着司机低吼。 司机撇撇嘴,一脚油门,车子窜了出去。 “师傅,去……去最近的酒店。” 司机心领神会,拐进一条灯光昏暗的小巷。 十分钟后,车停在一家招牌掉漆的“旅馆”门口。 “到了。” 楚石掏出陈飞给的钱,抽出两张摔在前座,半拖半拽地将赵丽弄下车。 旅馆前台,睡眼惺忪的中年男人抬了抬眼,目光在赵丽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过。 “开一间房。” “身份证。” 楚石把自己的身份证拍在柜台上。 男人慢悠悠登记完,扔过来一张房卡。 “302,上楼左转。” 楚石架着软成烂泥的赵丽,上楼梯。 走廊里弥漫着潮湿和廉价香水的混合气味。 第54章 中东王室的生意 次日清晨。 头痛欲裂。 赵丽被刺眼的光线弄醒。 陌生的天花板泛黄,带着水渍。 她撑着手臂想坐起,全身骨头酸软无力。 那件为见陈飞特意挑选的白裙,皱成一团,领口被撕开,裙摆裂了。 身边……躺着一个男人,鼾声刺儿。 她转头确认不是陈飞。 她伸出颤抖的手,推了那个男人一下。 “喂……” 男人翻了个身,脸朝向她。 一张浮肿、油腻、满是胡茬的脸。 怎么会是他? “啊!” 她疯了一样抬脚,狠狠踹在楚石身上。 “滚开!别碰我!” 楚石被一脚踹下床,重重砸在地板上。 “干什么!你他妈疯了?” “楚石!你这个废物!你这个畜生!” 赵丽连滚带爬地下床,抓起床头柜的台灯就朝楚石砸去。 楚石躲开,台灯砸在墙上。 “赵丽!你发什么神经!”楚石的酒醒了大半。 “我发神经?”赵丽披头散发,“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你趁人之危!” 楚石想解释,说是在救她,说她昨晚在餐厅里有多丢人。 “救我?”赵丽笑了,“你拿什么救我?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 “你……”楚石被戳到最痛处。 “我不知道吗?”赵丽一步步逼近,“是陈飞!是陈飞叫你来的,对不对!” 楚石语塞。 “他把你当成一条狗,你还真就摇着尾巴来了!” “你他妈闭嘴!”楚石一把将她推开。 赵丽撞在桌角,腰间剧痛。 “陈飞为什么这么对我?”她喃喃自语,“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这个废物,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当初不是你死缠烂打,我会跟陈飞分手吗?” 楚石被骂得狗血淋头。 “滚!你给我滚!” 楚石麻木地站着。 她猛地冲向门口,抓起自己那个名牌包,准备摔门而出。 就在她手搭上门把的瞬间。 楚石想起了昨晚,赵丽包里那部手机亮起的屏幕。 那条短信。 “急速贷”。 他忽然笑了。 “走?” 赵丽的动作顿住,回头看他。 “走去哪儿?去凑明天要还的七万三吗?” 赵丽表情瞬间凝固。 “赵小姐,上个月借的五万,利滚利,明天可是最后还款日了。” 楚石复述着那条催债短信。 “否则……” 他拖长了音调,故意激怒她有点病态的快意。 她猛地拉开门,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砰!” 巨大的关门声,震得天花板掉下灰尘。 ...... 飞燕堂,顶层会议室。 长条会议桌的两侧。 一边是楚燕萍和她的团队,一身黑色西装,严阵以待。 另一边,是三名身穿白色长袍的中东男人,王室的代表。 为首的男人叫阿卜杜拉,鼻梁高挺,眼神锐利如鹰。 陈飞坐在楚燕萍身侧。 “阿卜杜拉先生对产品的效果,非常赞赏。” 翻译官是个戴金边眼镜的年轻人,中文流利。 “试用期间,它极大地改善了王室成员的健康状况,这一点毋庸置疑。” 楚燕萍微微点头。 “但是,我们也有两个核心顾虑。”翻译官话锋一转。 楚燕萍团队的成员,神经瞬间绷紧。 “第一,标准化。我们采购的将是数以万计的庞大数量,贵方如何保证。” “第二,文化壁垒。我们来自不同文化,有着不同习惯。贵方的产品,真的能跨越差异,精准服务于我们的身体?”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楚燕萍的副总,李维站了起来。 他打开投影,屏幕上立刻出现复杂的图表和生产流程图。 “关于标准化,请允许我介绍我们的生产体系。” 李维开始讲解,从无菌车间,到标准作业程序,再到成品抽样质检,引用的全是国际通行的标准和术语。 阿卜杜拉静静听着,面无表情。 李维讲完额头已渗出细汗。 阿卜杜拉用阿拉伯语和身边人低声交谈几句。 翻译官开口:“李先生的介绍很专业,数据和图表都很漂亮。” “但阿卜杜拉先生说,机器和数字是冰冷的,而你们的产品关乎生命,生命无法用数字完全定义。” 李维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楚燕萍的笑容依旧,但桌下的手,指尖在轻轻敲击桌面,在思考对策。 她转头,看向陈飞。 陈飞放下茶杯。 “阿卜杜拉先生。” 翻译官立刻开始同声传译。 “你的顾虑,我完全理解。” 陈飞没有看投影,只是看着阿卜杜拉。 “你问标准化,我反问一句,太阳升起,需要标准化吗?春天花开,需要标准化吗?” 阿卜杜拉的眉毛微微一挑。 “我们的药材,并非来自工厂流水线,它们来自特定的山脉,特定的海拔,在一年中特定的节气里采摘,那时它们蕴含的生命力最为旺盛。” “我们的标准,不是机器上的刻度,而是自然的法则。” 陈飞的语速不快,给了翻译官充足的时间。 阿卜杜拉很是专注。 “至于第二个问题,文化壁垒。” 陈飞笑了笑。 “人有国界,有肤色,有不同的信仰。但人的身体,没有。” “在利雅得的宫殿里,和在海城的弄堂里,一个人的疲惫,一个人的病痛,本质上是一样的。” 他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 “就像这个苹果,你不需要理解苹果树的文化,你只需要知道,它能解你的渴,补充你的能量。” 一番话说完,楚燕萍看着陈飞,眼睛里满是敬佩。 阿卜杜拉沉默了许久。 他再次开口,声音通过翻译传来:“陈先生的解释,很有哲理,但商业,需要更实际的证明。” 他还是没有完全被说服。 陈飞点点头。 “当然。” 他的视线,落在阿卜杜拉的身上停留了几秒。 “尊贵的先生,如果我没看错,您最近三年,睡眠很浅,每晚入睡不会超过四个小时,并且醒来后依旧感觉疲惫。” 翻译官在翻译这句话时,自己的表情先变了。 阿卜杜拉坐直了一些。 陈飞继续说。 “您在干燥的环境里,尤其是下午,会不受控制地干咳,但并没有痰。医生会告诉您是慢性咽炎,但所有药物都收效甚微。” “还有,每当天气阴冷潮湿,您的左腿膝盖,会传来针刺一样的痛感。” 一句接一句。 这些都是他最私人的,只有他自己和最亲近的御医知道。 翻译官翻译完最后一句,阿卜杜拉脸色有微妙的变化。 他死死盯着陈飞,脱口而出一句阿拉伯语。 翻译官立刻翻译:“你怎么会知道?” 整个会议室,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陈飞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我刚才说了。身体,会说话。我只是恰好能听懂而已。” “我们的产品,之所以能跨越文化,就是因为它能直接与您的身体对话,修复您刚才那些问题的根源,而不是仅仅缓解症状。” 阿卜杜拉站了起来。 他绕过长长的会议桌,没有走向楚燕萍,而是径直走到了陈飞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合作愉快,陈医生。” 这一次,阿卜杜拉说的是生硬的中文。 …… 送走心满意足的王室代表团,会议室里只剩下飞燕堂的人。 气氛从紧绷瞬间转为狂喜。 “赢了!我们赢了!” “陈哥,你简直是神了!” “太牛了!” 李维冲过来,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 楚燕萍挥了挥手,让兴奋的团队成员先出去庆祝。 “你总是让我意外。”楚燕萍走到他身边,靠着会议桌。 “只是说了实话。”陈飞说。 第55章 远程视频会诊 第二天,阳光正好。 飞燕堂医馆内,一改往日的清冷。 林晓琳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站在陈飞面前。 “陈医生,今天上午的预约满了,下午还有三个名额,都是李总和杨总介绍的客户。” “嗯。” 陈飞点点头,正在用消毒酒精擦拭一套崭新的银针。 “上周采购的药材,有两味年份不对,我已经联系退换。” 林晓琳的汇报条理清晰。 陈飞抬眼看了她一下。 “做得不错。” 得到肯定,林晓琳脸上刚浮现笑容。 就在这时,陈飞的私人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京城。 陈飞划开接通,没说话。 电话那头沉默一秒,传来一道女声。 “陈先生,是我张婧。” 陈飞想起来了。 那个替中东王室牵线的女强人。 “张总。” “冒昧打扰。”张婧语速很快,直奔主题,“上次的邀约,陈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 又来了。 陈飞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语气平淡。 “我以为,我已经拒绝了。” “陈先生,请再给我一分钟!” 张婧的声音透出恳求。 “这次的条件比上次更好,年薪八位数,美金。您过去直接负责王室核心成员,配备全球最顶级的团队和设备,这是在全球医疗界一步登天的机会!” 八位数,美金。 “张总,感谢好意。”陈飞的口吻没有丝毫波澜,“但我,离不开海城。” 就在陈飞准备挂断时,张婧的声音再次响起。 “陈先生,您是唯一的希望!” “患者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所有西医方案全部失败!只有您的针法,是目前唯一看到效果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哀求。 “如果连您都放弃,那……” 陈飞沉默了。 “张总,我本人,绝对不会离开海城。” 他斩钉截铁。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但是。” 陈飞话锋一转。 “不代表我帮不上忙。” “什么意思?”张婧的精神瞬间提了起来。 “远程视频会诊。”陈飞走到桌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我可以实时指导治疗。” “远程?”张婧愣住了,“可……针灸怎么办?那才是核心!” “我会派一个团队过去。” 陈飞说出了自己的方案。 “一个由我亲手训练,完全掌握我理念的团队。” “我在这里下指令,他们在那里执行。每一次施针的穴位、深浅,都由我远程精准控制。” 电话那头,张婧彻底没了声音。 “陈先生……这……这风险太大了!”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隔着屏幕,万一……” “没有万一。” 陈飞直接打断她。 “我的团队我相信。我的技术,你更应该相信,否则你不会打这个电话。” “这……” “张总,这是我能给出的唯一方案。要么,接受我的远程支持和我的团队。要么,另请高明。” 张婧的呼吸变得急促。 这个方案打破了她所有预设。 “我需要……和那边沟通。” “可以。”陈飞给了她时间,“但我也有条件。” “您说。” “第一,飞燕堂是我的根基。我派出的团队,薪酬你们负责,但人,必须还是我飞燕堂的人。” “没问题。”张婧立刻答应。 “第二,所有远程设备,最高标准,确保信息传递零延迟零失真。” “这是自然。” “第三。” 陈飞顿了顿。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治疗期间,我的团队,拥有绝对独立的诊疗权,不受任何行政干预。” 电话那头的张婧,沉默了更久。 这个条件,比陈飞亲自过去还要苛刻。 “我……尽力争取。” 张婧充满了不确定。 “等你好消息。” 陈飞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晓琳站在不远处,大气都不敢出。 陈飞将银针一根根擦拭干净,放回针盒。 陈飞虽然提议了远程视频会诊,但是心里还是没有底,打算找楚燕萍沟通。 ...... 楚燕萍的别墅。 陈飞直接敲响了门。 门开了。 楚燕萍穿着丝质居家服,长发松挽。 客厅光线很暗,只开了一盏落地灯。 “坐。” 陈飞坐在沙发上。 楚燕萍将一杯茶推到陈飞面前。 “你总是什么都自己扛。” 楚燕萍抬起头。 陈飞端起茶杯说:“楚石的事,让你费心了。” 她语气带着自嘲:“他是我儿子,我清楚他的德性,都是被我惯坏的。你不用管我,他再敢找你麻烦,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陈飞放下茶杯。 “他不会了。” 楚燕萍动作微顿,聪明地没有追问。 她换了个话题:“医馆最近是不是很忙?” “还好。” “李婉如她们都说,想找你的人能把门槛踏破。”楚燕萍给他续上茶,“你一个人,两只手能看几个?” 陈飞沉默。 这确实是他最大的瓶颈。 他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 “有没有想过,把你的方法教给别人?” 楚燕萍看着他。 “成立一个团队,一个真正的医疗机构。你来制定方案,让你信得过的人去执行。” 他猛然惊觉。 自己为王室准备的远程方案,不就是一个团队体系的雏形吗? 楚燕萍的商人思维,精准地击穿了他的盲区。 “你的药方,你的调理方案,都是无价之宝。” 楚燕萍的声音继续传来。 “但只在你一个人手里,价值就是有限的。传播出去,体系化才能实现它真正的价值。” “我……”陈飞喉咙发干,“没想过。” “现在可以想了。”楚燕萍笑了,“商业运作我比你懂。需要帮忙,随时开口。” 陈飞的心绪,彻底被搅乱了。 “谢谢。” 这一次,无比真诚。 “又客气。”楚燕萍嗔了他一眼。 夜深。 陈飞起身告辞。 楚燕萍送到门口:“路上小心。” 他回头,女人站在门内的灯光里,身影被勾勒得格外清晰。 “有事,随时打电话。” 陈飞点头,转身离开。 回到医馆,已是深夜。 陈飞没有休息。 他打开灯,翻出稿纸,拧开钢笔。 他提笔,在稿纸上写下六个大字。 《飞燕堂传承总纲》。 他又拿过一张白纸。 在顶端写下:“核心团队培养计划”。 第56章 命,暂时保住了 次日,陈飞刚结束一天的工作。 楚燕萍打来了电话,陈飞握着手机。 “要不要过来……喝杯茶?” 这句话看似普通,但在陈飞心头轻轻一撩。 暗示意味十足。 陈飞刚要开口,屏幕猛地亮起,一个来电强行切入。 杨玥。 “等我一下。”陈飞对楚燕萍说。 他切换了通话。 “陈飞!” 杨玥的声音又急又快。 “你在哪儿?马上过来!救命!” “慢点说,出什么事了?” “方老太太!海城富婆圈的那个方老太太!她突然不行了!” 杨玥的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在‘仁和’私立医院,心梗!专家都在,没用!刚下了病危通知!你快来!” 方老太太。 楚燕萍和杨玥都提过,海城富婆圈金字塔尖的人物,人脉通天。 “医院都说不行,我去了能做什么?”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杨玥声音拔高,“陈飞,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算我求你!这次你必须帮我!” 她语气里的意思是帮她,而不是帮方老太太。 “陈飞?在听吗?车已经到你医馆楼下了,五分钟!” 她甚至不等他同意。 陈飞切回楚燕萍的通话。 “萍姐。” “有事?”楚燕萍听出了他语气的变化。 “对,一个急诊很棘手。”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 “那你……注意安全。”楚燕萍的声音恢复了冷静。 “好。” 挂断电话,陈飞吐出一口气。 楚燕萍的茶,终究是没喝上。 他走到窗边,楼下一辆红色玛莎拉蒂急刹在医馆门口。 杨玥亲自来了。 陈飞没耽搁,拿起外套和针袋,快步下楼。 杨玥一身紧身瑜伽服,曲线毕露,显然是匆忙从健身房赶来。 “快上车!”她吼道。 陈飞坐进副驾。 玛莎拉蒂引擎咆哮,猛地窜出。 “什么情况?”陈飞系上安全带。 “突发大面积心梗。”杨玥猛踩油门,“送院及时,但所有抢救都无效。心跳血压一直在掉,医生说……准备后事了。” 她看起来很着急。 “方家的人,还有海城好几个大人物都在。今天谁能救回老太太,方家能把他供起来!” 她瞥了陈飞一眼。 “这是你的机会,陈飞。只要成功整个海城的顶层圈子,都会知道你的名字。” 陈飞没说话。 仁和私立医院。 顶楼VIP特护区。 走廊里站满了人,个个衣着不凡。 几个白大褂正被一个中年男人围着,满头是汗地低声汇报。 杨玥拉着陈飞,直接穿过人群。 “杨小姐!” 中年男人快步迎来,他叫方建业,方老太太的长子。 他的视线落在陈飞身上。 “方总,这位就是我提过的陈医生。”杨玥立刻介绍,“他医术通天。” “通天?”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医生冷哼,他是院长刘承德。 “方先生,病人的情况,我们尽了全力。心肌大面积坏死不可逆,任何不专业的施救,只会加速她的痛苦。” 言下之意,陈飞就是那个不专业的。 “刘院长,我敢带陈医生来,就敢为他担保。” “你拿什么担保?老太太的命吗?”另一个年轻医生忍不住反驳。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方建业脸色铁青。 “让我看看病人。” 陈飞开口了。 他没理会那些质疑,径直走向病房。 方建业看着他的背影,最终一挥手,示意保镖让开。 陈飞推开门。 病床上,瘦小的老太太面如金纸,嘴唇发紫插满管子。 监护仪上,发出刺耳的警报。 “关掉。”陈飞头也不回。 “什么?”门口的护士愣住。 “我说,关掉太吵。” 护士看向院长,院长黑着脸,没做声算是默许。 警报消失,病房里只剩呼吸机微弱的嘶嘶声。 陈飞走到床边,两指搭上老太太枯瘦的手腕。 三指落下,他眉头微蹙。 心阳衰败,阴阳离决。西医说心梗,没错。 中医看来,是阳气暴脱。 还有一线生机。 “准备后事吧。”刘院长跟了进来,看了一眼仪器数据。 “出去,别吵我。”陈飞甚至没看他。 “你!”刘院长气得脸色发青。 “刘院长,让他试试吧。”方建业的声音带着哀求。 对他来说,留住方老太的命就是能保住方氏集团的股票,也是身为子女能尽的孝道,所以想要抓住这个最后的救命稻草。 刘院长,甩手出门。 陈飞这种毛头小伙子,还能跟自己平起平坐,连方家的人都默许他的医疗行为。 这对他简直是职业的侮辱。 病房里,只剩陈飞和生死一线的方老太太。 杨玥和方家人都扒在玻璃窗上,死死盯着里面。 陈飞打开针袋。 一排长短不一的金针,他没有犹豫,抽出一根三寸长针。 消毒,动作快而稳。 所有人的呼吸屏住,目前为止海城还没有医生从死神那里拉回患者。 只见陈飞手腕一抖,金针精准刺入老太太心口上方的膻中穴。 捻、转、提、插。 针尾竟发出了轻微的嗡鸣。 第二针,内关。 第三针,神门。 第四针,足三里。 …… 一连八针。 他下针的位置,全是人体要穴,看得门外的医生心惊肉跳。 尤其是膻中穴那一针,再偏一分,就是刺穿心脏! 陈飞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 这是以气御针,金针渡命。 将自身真气,通过金针强行渡入,续上那口将绝的阳气。 消耗极大。 最后一针落下。 陈飞收手,后退一步。 所有眼睛都死盯着监护仪。 那条近乎水平的直线,忽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嘀,一声轻响。 紧接着,又是一下。 嘀……嘀…… 心跳曲线,以一个极其缓慢但稳定的频率,重新起伏。 血压的数值,也从危险的个位数,一点一点向上爬。 “动了!动了!”门口有人失声惊呼。 刘院长的眼睛瞪直了。 这……怎么可能? 病床上,方老太太紧闭的眼皮,似乎颤动了一下。 陈飞长出一口气,身体不易察觉地晃了晃,但瞬间站稳。 杨玥刚想冲进去扶,却被他一个背影挡住。 他看着方建业,平静开口。 “命,暂时保住了。” 第57章 金针续命 方建业第一个反应过来。 “妈活了!妈真的活了!” 整个走廊瞬间沸腾。 “天呐,心跳真的恢复了!” “这怎么做到的?起死回生啊!” 刘承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快步冲进病房,死死盯着监护仪上的数据。 心跳65,血压90/60。 虽然依旧在危险边缘,但这条曲线已经很不容易的结果了! “不可能……这不科学!”刘承德喃喃自语,“这只是强心针一样的暂时刺激!心肌坏死不可逆,他只是透支了病人最后一点生命力!” 他的话没人听。 方建业已经冲了进来,直接冲到陈飞面前。 “噗通”一声。 他竟然直挺挺地跪下了。 “陈神医!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妈!” 陈飞侧身避开。 “起来说话吧。” “陈神医,您不答应我的请求,我就不起来!”方建业仰着头,“您的大恩大德,方家没齿难忘!您开个价!多少钱都行!” 杨玥站在门口。只是静静地看着。 “我不要钱。”陈飞开口了。 方建业愣住。 “我治病,只收诊金。”陈飞看着他,“方老太太这次的诊金,一百万。” “一百万?太少了!陈神医,您这是在打我的脸!”方建业急了,“我给您一个亿!不!十个亿!我再给您仁和医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陈飞没理会他的激动。 “命是保住了,但还没脱离危险。”他转向病床,“接下来四十八小时是关键。” 他开始下医嘱。 “停掉所有西药,特别是强心和溶栓的药物。” “什么?你疯了!停掉这些,病人随时会再次心衰!”刘承德不同意。 “有我的针在,她就不会。”陈飞指了指老太太身上那八根金针,“这八根针,四十八小时内,谁也不准碰。” “胡闹!简直是胡闹!”刘承德气得浑身发抖,“出了事谁负责?” “我负责。” 他转向方建业:“找一个绝对安静的房间,不能有任何电子设备干扰。每天三次,用十年以上的野山参熬水,每次喂三勺。” “好!我马上去办!”方建业连连点头。 他站起身,看都没看刘承德一眼,直接对外面的保镖吼道:“把顶楼最好的套房清出来!所有电子设备全部搬走!另外,马上去给我找最好的野山参!十年不够,找二十年,三十年的!” 刘承德一个院长,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一个毛头小子指挥,还被病人家属当成了空气。 这是奇耻大辱。 “方总,你这是在拿老太太的命开玩笑!” “闭嘴!”方建业猛地回头,指着刘承德的鼻子,“从现在开始,我妈的治疗,只听陈神医一个人的!你们仁和医院,谁敢插手,就给我滚出去!” 杨玥走进来,挽住陈飞的手臂。 动作亲昵,“累了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陈飞抽出手臂。 “我自己回去。” 他的身体确实快被掏空了。 “我送你!”杨玥坚持。 “不用。” 两人正拉扯着,方建业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只说了一句:“对,在仁和,陈神医出手救回来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方建业的表情变得极为恭敬。 “是是是,王市首,您放心,我一定替您约陈神医!” 王市首? 走廊里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电话一个接一个。 “李董?好好好,我记下了。” “周厅长?您也知道了?” “……” 方建业的手机,成了热线。 每一个名字,都是海城跺脚地动山摇的大人物。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结交陈飞。 杨玥看着这一切,很是满意。 “陈飞,我们走吧,去我那儿,我给你准备了庆功宴。”杨玥再次贴上来。 “我回医馆。”陈飞推开她。 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调息。 “陈飞!”杨玥在后面喊。 陈飞没有回头。 方建业挂了电话,连忙追上来。 “陈神医,这是我的私人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您有任何吩咐,随时打给我。一个亿的诊金,我马上让人转到您账上。” 陈飞接过卡片,没接诊金的话题。 “记住我的话,四十八小时,一步都不能错。”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电梯。 玛莎拉蒂里。 杨玥一言不发,只是把油门踩到底。 “你为什么拒绝我?”她终于开口。 “我累了。” “累了就可以不给我面子?”杨玥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在路边一个急刹。 她转过头,盯着陈飞。 “陈飞,是我把你带到方家人面前的!是我给了你这个机会!现在你成功了,就想一脚把我踢开?” “我没这么想。” “那你是什么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次又一次推开我!” 陈飞没有说话。 许久,她重新发动车子,但车速慢了下来。 “对不起。”她先服软了,“我只是……太在乎你了。” 车子停在飞燕堂楼下。 “上去吧,好好休息。”杨玥说。 陈飞推门下车。 “陈飞。”杨玥叫住他。 他回头。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次。” 陈飞关上车门,没有回应。 黑暗中,他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 上面有一条未读短信,还有一个未接来电。 都来自楚燕萍。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字。 “还好吗?” 他抬起几乎要被掏空的手臂,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忙完了?”楚燕萍的声音传来。 “嗯。”陈飞应了一声。 “那就好,早点休息。” 她似乎准备挂断电话,没有多问一句关于方老太太的事。 “你呢?”陈飞忽然开口,“还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我没事。”楚燕萍的声音依旧平稳,“一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 陈飞的指尖在手机壳上轻轻敲击。 以他对楚燕萍的了解,能被她称之为“麻烦”的,绝对不是小事。 “地址。” 他只说了两个字。 “陈飞,我真的……” “地址。”他又重复了一遍,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随即,一个定位信息发到了他的微信上。 云顶山别墅。 陈飞站起身,身体的疲惫让他晃了一下。 他扶住桌子,转身走出了医馆。 第58章 落魄的前夫 楚燕萍的别墅,客厅。 楚燕萍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 她的对面,坐着秦正阳。 曾经的海城商界新贵,意气风发。 如今,他穿着一身褶皱的阿玛尼西装,头发油腻,眼窝深陷。 “燕萍,看在我们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再帮我最后一次。”秦正阳搓着手。 “秦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楚燕萍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我知道,我知道!”秦正阳急切地说,“可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公司破产,外面全是追债的!我……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他试图挤出几滴眼泪。 “一个亿!只要一个亿,我就能东山再起!燕萍,对你来说,一个亿不算什么吧?你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了!” 楚燕萍放下茶杯。 “我为什么要帮你?” 秦正阳愣住了。 他没想到楚燕萍会问得这么直接。 “我们……我们毕竟有过一个儿子!楚石也是我儿子!你忍心看他爸流落街头吗?”他开始打感情牌。 “楚石?”楚燕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三年前,还是四年前?你给过他一分钱抚养费吗?” 秦正阳被怼的哑口无言。 “那……那是因为我当时生意忙!” “是忙着陪那些莺莺燕燕吧。”楚燕萍淡淡地说。 秦正阳猛地站起来。 “楚燕萍!你别给脸不要脸!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求着嫁给我的!” “我听说,你最近跟一个叫陈飞的小白脸走得很近?” 他的话里,充满了肮脏的揣测。 “一个二十多岁的穷医生,你图什么?图他年轻身体好?你就不怕传出去,整个海城的人都笑话你?楚石都跟我说了,说你被那个小子迷得神魂颠倒!” 他以为,这番话能刺痛楚燕萍。 然而,楚燕萍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客厅的红木柜前,拉开一个抽屉。 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 “啪。” 纸袋被扔在秦正阳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什么?”秦正阳问。 “你想要的。” 秦正阳眼睛一亮,以为是支票,连忙拆开。 散落出来的,不是支票。 而是一沓沓的照片。 照片上,是他搂着不同的女人,出入酒店、会所,画面不堪入目。 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调查我?” 楚燕萍没有理他,又从纸袋里抽出几份文件。 “这是你公司近三年的真实账目,挪用公款,做假账,非法集资。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这是你名下所有隐匿的资产,包括你给那个叫菲菲的模特买的房子,给那个叫莉莉的主播买的车。” “还有这个。” 楚燕萍最后抽出的一份,是医院的孕检报告。 “你让你的秘书,在两个月前打掉了一个孩子。” 秦正阳的身体开始发抖,冷汗浸透了后背。 “你……你想干什么?”他的声音都在颤。 “我不想干什么。”楚燕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只是想告诉你,秦正阳,你手里那点所谓的把柄,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你拿陈飞来威胁我?” 楚燕萍的声调第一次有了起伏。 “你有什么资格,提他的名字?” “我给你一个亿?” 楚燕萍笑了。 “我的钱,就算全部烧掉,也不会给你一分。滚出去。” 她指着大门。 “从今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这些东西,会立刻出现在纪检委和警察局的桌子上。” 秦正阳滚带爬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向门口。 门外,站着一个人。 正是陈飞。 陈飞看了一眼失魂落魄、从自己身边逃走的秦正阳,又看向门内的楚燕萍。 两人隔着门槛,静静对视。 谁都没有说话。 陈飞的视线越过楚燕萍,落在客厅茶几那片狼藉上。 散落的照片,摊开的文件。 他不必看清,也知道这里刚经历了一场怎样的风暴。 他迈步走了进去。 楚燕萍下意识侧身,想挡住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陈飞却已走到她面前。 “他动手了?”陈飞开口。 “没有。”楚燕萍摇头,“一只苍蝇,叫得烦人。” 她语气故作轻松。 陈飞没再追问。 他伸出手,两根手指精准地搭在她的手腕脉门上。 楚燕萍身体绷紧了一瞬,却没有躲。 “心跳一百一。”陈飞说。 他抬眼,直视着她。 “你不是没事。” “让你看笑话了。”她别过脸,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 “他以后不会再来。”陈飞说。 “你……”她这才惊觉他的状态有多差,“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话音未落,陈飞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 以气御针,逆转生死,早已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 “陈飞!” 楚燕萍一步抢上前,死死扶住他的身体。 她没想到陈飞刚出院不久,又开始着手飞燕堂的事情,身体确实吃不消。 这些日子,因为公司的事务繁忙确实没有把关心放在陈飞身上。 她还没想太多,陈飞的身体很沉,几乎将全部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快,去沙发。” 楚燕萍费力地将陈飞半拖半扶到沙发上。 她快步去倒了杯温水,又从柜子里拿出薄毯。 回到客厅,陈飞已经自己坐直,正在调息。 她没有出声打扰,只将水杯放在他手边。 她将那些照片和文件一份份整理好,装回牛皮纸袋,锁进柜子里。 客厅里很静,陈飞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眼,脸色恢复了些许。 “方老太太……”楚燕萍终于问出口。 “救回来了。”陈飞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但还没脱离危险期。”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 又坐了片刻,陈飞站起身。 “我该回去了。”他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来恢复。 “在这里休息吧。”楚燕萍脱口而出,“楼上有客房。” 陈飞摇了摇头。 “我习惯在医馆。” 楚燕萍没有再坚持,送他到门口。 “陈飞。”在他拉开门时,她叫住了他。 “谢谢你来。” 陈飞没回头,只摆了摆手。 第59章 我总算见到你了 回到飞燕堂楼下。 陈飞付了车钱,一抬头,却愣住了。 那辆红色玛莎拉蒂,还停在路边。 杨玥靠着车门,怀里抱着几个名贵的礼盒。 她脸上带着久等的不耐。 “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她迎上前,将一个长条锦盒递过来。 “给你的,百年野山参,能找到的最好的货。你今天消耗那么大,必须好好补补。” 陈飞没有接。 杨玥又立刻拿起另一个袋子。 “还有这个,阿玛尼的西装,我让首席裁缝给你加急定制的。你现在是陈神医,总得有几身体面的衣服。以后你会有很多重要场合,我都能帮你安排。王市首那边,饭局我已经约……” “杨玥。” 陈飞打断了她。 “我累了。” 又是这三个字。 杨玥的火气“噌”地一下就顶了上来。 “又是累了?陈飞,你从医院出来到现在,到底去干什么了?” 话里带上了刺。 “我不需要这些。”陈飞指了指那些礼物。 “你不需要?”杨玥拔高了声音,“陈飞,我为了你,推了给你办的庆功宴,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等你几个小时,你就这个态度?” “我们,不是一路人。” 杨玥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感谢你带我去方家。”陈飞继续说,“这份人情,我会还。但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是合作伙伴。”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名牌礼盒。 “这些东西,让一切都变了味。” 许久,杨玥深吸一口气。 她把手里的锦盒和西装袋子,一件件,整齐地放在了医馆的台阶上。 “好。我明白了。” 她转身上车。 陈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他弯下腰,只拿起了那个装着百年野山参的锦盒。 他走进医馆。 许久,医馆的门被推开。 门上的铃铛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陈飞正低头整理药柜,闻声抬头。 进来的人是楚燕萍。 她换下了职业套装,穿一件米色羊绒长裙,外披同色系大衣。 整个人少了商场的锐利。 “忙吗?”她问。 “还好。”陈飞直起身,“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请柬。” 楚燕萍将一个烫金信封放在柜台上。 陈飞瞥了一眼,没动。 “海城慈善晚宴。”楚燕萍解释,“每年一次,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 “我不去。那种场合不适合我。” “我知道。”楚燕萍似乎早料到他的反应,“但这次,你必须去。” 陈飞看着她。 “方家会去,而且会以最高规格感谢你。” 楚燕萍继续说,“你救了方老太太,这是天大的人情。你若不出现,就是不给方家面子。”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王市首也会去,他点名想见你。” 陈飞沉默了。 方家他可以不在乎,但王市首的面子,不能不给。 这关系到医馆的安稳。 “我没有礼服。”他找了个理由。 “我准备好了。”楚燕萍说。 “我……” “陈飞。”楚燕萍打断他,“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在通知你。” “后天晚上七点,我来接你。” 说完,她转身就走。 两天后。 陈飞刚给最后一个病人拔掉银针,一辆黑色宾利就无声地停在医馆门口。 楚燕萍下车,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身穿剪裁得体的黑色制服,手里提着几个精致的箱子。 “我的造型师。”楚燕萍说道。 陈飞看着这阵仗,有些无奈。 “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把帘子拉上就行。”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给陈飞量身,选衣,做发型。 楚燕萍就坐在沙发,安静地看着。 当陈飞从屏风后走出。 一套纯黑手工定制西装,每一寸布料都完美贴合着他的身形,衬得他身姿笔挺,气质沉静。 平日穿着白大褂的随和感一扫而空。 “怎么样?”陈飞扯了扯领结,不太习惯。 楚燕萍没说话,只是起身走到他面前。 她伸出手,替他抚平衣领上一个几乎看不见的褶皱。 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脖颈。 陈飞身体僵了一下。 “很好。”楚燕萍收回手,“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海城国际会展中心。 今晚,这里是整个海城最耀眼的地方。 宾利停在红毯前,门童立刻上前拉开车门。 楚燕萍先下车。 她一出现,周围的闪光灯瞬间亮如白昼。 海城商界女王,永远是焦点。 陈飞弯腰下车。 闪光灯出现了片刻的停滞。 所有人都愣住了。 “楚总,这位是?”有记者大胆地将话筒递了过来。 楚燕萍挽住陈飞的手臂,对着镜头笑了笑。 “我的朋友,陈先生。” 她没有过多解释,挽着陈飞,径直走入宴会大厅。 大厅内,每一个端着酒杯谈笑风生的人,都是海城各界翘楚。 两人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全场目光。 “那人是谁?能让楚燕萍亲自挽着,来头不小吧?” “没见过,是京城还是魔都来的大少?” “看着不像,倒像个刚出道的小明星。” 议论声中,一个穿酒红色长裙的女人端着酒杯走来。 “燕萍,好久不见。” 女人的视线在陈飞身上来回扫视。 “李董。”楚燕萍点头致意,“这是陈飞。” “陈飞?” 李董,服装业大亨李敏,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燕萍这位是公司新签的艺人吗?眼光倒是别致。” 楚燕萍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正要开口,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陈神医?”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方氏集团的方建业,正快步走来。 他看都没看楚燕萍和李敏,径直冲到陈飞面前。 “陈神医,您也来了!我正说要再去登门拜访您呢!” “方总客气了。”陈飞淡淡回应。 “不客气!不客气!”方建业连连摆手,“家母恢复得极好,全靠您出手!您是我们方家的大恩人!” 这一下,人群彻底炸了。 “他就是救了方老太太的那个神医?” “天啊,这么年轻?” “我听说方家开价十亿加医院股份,他都没要!” “原来是他!怪不得能站在楚总身边!” 李敏,端着酒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到了极点。 “陈神医,我给您介绍!” 方建业立刻开始为他引荐,“这位是恒大地产的张总,这位是……” 刚才还高高在上的商界大佬们,此刻全都主动围了上来。 一张张名片争先恐后地递到陈飞面前。 “陈神医,久仰大名!” “陈神医,有空一定赏光喝杯茶!” 陈飞被围在中心,只是平静地站着,对每一个递上名片的人,都点头致意。 就在这时,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一个身穿中山装,气度沉稳的中年男人,在众人簇拥下,径直走来。 正是王市首。 他没有看方建业,也没有理会其他人。 他走到陈飞面前,主动伸出了手。 “陈神医,我总算见到你了。” 第60章 合作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王市首主动伸出了手。 全场都惊呆了。 陈飞没有迟疑,平静地伸出手,握了上去。 “陈神医,我代表海城,感谢你。” 王市首的开场白,直接将格局拉满。 “方老太太是海城的功勋人物,她的健康,牵动着无数人的心。” “王市首言重了,治病救人,本分而已。”陈飞的回应简单。 “好一个本分!现在能守住本分的年轻人,不多了。我听说你开了家医馆,叫飞燕堂?” “是。” “好,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讨教一下中医养生之道。” 王市首松开手,重重拍了拍陈飞的肩膀。 他这才转向方建业等人,简单寒暄几句。 从头到尾,他甚至没看楚燕萍一眼。 王市首刚走,刚才还只是围观的人群,瞬间多了起来。 “陈神医!我的名片!我是做医疗器械的,您多关照!” “陈神医,家父最近身体欠安,不知您何时有空?” 无数名片递来。 刚才还嘲讽的李敏,端着酒杯,灰溜溜地消失在人群。 陈飞被围在中心。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楚燕萍一直静静站在他身侧。 她看到了陈飞脸上的烦躁。 下一秒,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各位。陈医生累了,需要休息,有事可以联系我的助理。” 说完,她便挽着陈飞,穿过人群,走向宴会厅侧面的露天阳台。 阳台上空无一人,月光静静洒在地面。 “不习惯?”楚燕萍松开手,走到栏杆边。 “太吵了。”陈飞说。 “这只是开始。”楚燕萍回身靠在栏杆上,“过了今晚,整个海城的上流圈子,都会知道你的名字。” “我只想安安静静开医馆。” “我知道。”楚燕萍微微一笑,“但有时候,名声是最好的武器。” 陈飞不得不承认,楚燕萍是对的。 没有方家和王市首的背书,他就算能治好方老太太,未来的麻烦也绝不会少。 “陈飞。” 楚燕萍忽然轻声叫了他的名字。 “嗯?” “谢谢你。” 陈飞以为她要谢自己今晚为她挣足了面子。 他刚想说不必,她说:“谢谢你那天晚上,会过来。” 陈飞的心,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你给我发了信息。”陈飞说。 楚燕萍笑了。 “是啊。”她轻声说,“我给你发了信息。”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安静。 两人并肩靠着栏杆,一同望着远方的夜景。 “其实,我应该早点处理掉那些东西。”楚燕萍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她指的是秦正阳。 “过去了。”陈飞说。 “过不去。”楚燕萍摇了摇头,“只要楚石还在,我跟他这辈子都断不干净。” 提到儿子,她的情绪瞬间低落下去。 “他被秦正阳教坏了,总觉得钱是万能的,觉得我做的一切都是欠他的。” “他会明白的。” “或许吧。”楚燕萍自嘲地笑了笑,“不提这些了。” 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陈飞。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真就守着那家小医馆?” “医馆不小。”陈飞纠正道,“而且,我喜欢那里。” “好。”楚燕萍点头,“我支持你。以后有任何麻烦,都可以来找我。” 就在这时,阳台的门被推开。 方建业走了进来。 “楚总,陈神医,不好意思打扰了。有位老朋友想见一下陈神医一面,不知方不方便?” 暧昧的气氛瞬间被打断。 “方总的朋友,自然要见。” 陈飞也点了点头。 “是谁方便告知吗?” “杨家的,杨振雄。” 陈飞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但楚燕萍端着酒杯的手,僵了一下。 “方总,我们马上过去。” 楚燕萍迅速恢复常态。 方建业点点头,识趣地先行离开。 阳台上只剩下两人。 “杨振雄怎么会来?”楚燕萍的声音压得极低。 陈飞问他是谁,楚燕萍才告知是杨玥的父亲。 陈飞脑海里闪过的,是杨玥那张倔强又委屈的脸。 “小心点。”楚燕萍提醒,“这个人,比你见过的所有人都复杂。” 两人回到宴会厅。 喧闹的大厅此刻异常安静。 一个穿着深灰唐装的中年男人,正端着清茶,安静独坐。 他一个强大的气场,压得周围的人不敢靠近。 他就是杨振雄。 方建业看到陈飞和楚燕萍走来,杨振雄才缓缓抬头。 “你就是陈飞?”杨振雄开口,声音平淡无波。 “是。”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陈飞坐下,楚燕萍紧挨着他。 杨振雄的视线在楚燕萍紧挽着陈飞的手臂上停了一秒,随即移开。 “方老太太的事,我听说了。” “以气御针,逆转生死,好手段。” 他的夸赞听不出情绪。 “运气好。”陈飞回道。 “运气?”杨振雄笑了,“这世上没有纯粹的运气,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抓住别人看不到的机会。” 他放下茶杯。 “我女儿杨玥,给你添麻烦了。” 楚燕萍的背脊挺得更直。 “谈不上。”陈飞说。 “她从小被我惯坏了,看上的东西,总想拿到手。” 杨振雄的话像是他对陈飞和女儿之间的一切,了如指掌。 “杨董言重了。”楚燕萍忽然接过话头。 “年轻人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我们做长辈的,看着就好。” 她巧妙地将自己和杨振雄划为一代。 杨振雄看了她一眼。 “楚总说的是。不过,我今天来,不只为了儿女私情。” 他话锋一转。 “我来,是想跟陈医生谈一笔生意。” 陈飞和楚燕萍都愣住了。 “我是德国海德堡大学医学院的校董之一。” 杨振雄抛出一个重磅信息。 “医学院在亚洲有个研究中心,致力于探索传统疗法与现代医学的结合。我一直在找一个真正懂中医,并且能让那些德国佬闭嘴的合作伙伴。” 他盯着陈飞说道:“我觉得,你很合适。” 楚燕萍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是天大的机遇,也是杨振雄扔出的烫手山芋。 “我需要付出什么?”陈飞问得直接。 “你的医术,你的头脑。”杨振雄说得更直接。 “我会成立一个专项基金,飞燕堂作为技术顾问单位,你是首席顾问。” “当然,你也可以利用他们的设备和资源,验证你的任何想法。” 这条件,确实优厚。 与其说是合作,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扶持。 “为什么是我?”陈飞问出关键。 “因为你的医术,是独一无二的资产。” 杨振雄端起茶杯。 “也因为,我女儿看好你。我相信她的眼光。” 陈飞沉默了。 他毕生的愿望,就是让真正的中医,被这个时代所理解和接受。 “合作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第61章 赢得的尊重 杨振雄的视线落在陈飞身上。 “我的条件很简单。” 陈飞开口,声音不大。 “合作可以,但所有研究成果,必须无偿向全社会公开。” “并且,研究中心的所有权,不属于任何个人或机构。” 楚燕萍怀疑自己听错了。 杨振雄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 几秒后,茶杯落回桌面。 “陈医生。” 杨振雄打破了沉默。 “我确认一下,你说的‘无偿’,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是。” 陈飞点头。 “中医是先辈留给所有人的瑰宝,不该成为少数人牟利的工具。” 杨振雄笑了。 “年轻人,有情怀是好事。但你可能不清楚我提议的价值。” 他伸出两根手指。 “专项基金,首期二十亿。这还不包括海德堡大学投入的设备和技术。” 杨振雄的语调平稳。 “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我的投入,需要回报。” 她忍不住想替陈飞挽回。 “杨董,陈飞的意思是……” “我就是这个意思。” 陈飞直接打断了她。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 “杨董,感谢你的赏识。这个合作,我拒绝。” 所有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在海城,当面拒绝杨振雄。 几十年来,陈飞是第一个。 楚燕萍也跟着站起。 杨家的手段,她比谁都清楚。 然而,杨振雄没有发怒。 他也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深灰色的唐装。 “好。有骨气。” 他评价道。 “海城很久没有出过你这样有趣的年轻人了。” 他话锋一转。 “我女儿的眼光,确实不错。不过,陈医生,理想不能当饭吃。” 杨振雄继续说。 “飞燕堂虽好,但终究只是一个医馆。你想让中医走向世界,需要资本。我的提议,长期有效。” 他最后看了一眼楚燕萍。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宴会厅。 楚燕萍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转头看着身边一脸平静的陈飞。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拒绝了什么?那是二十亿!” “我知道。”陈飞的回答。 “你知道你还……”楚燕萍的声音有些发颤。 “萍姐” 陈飞忽然叫了她,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 “如果我今天为了钱和资源,放弃了原则。那我,还是我吗?” 她愣住了。 “走吧。”陈飞说,“这里太吵了。” “好。” 楚燕萍点头,主动地挽住了陈飞的手臂。 两人走出宴会厅,楚燕萍的司机早已将车停在门口。 司机拉开车门。 陈飞坐进去,楚燕萍紧随其后。 车内很安静,只有一股淡淡的皮革与香水混合的气味。 “回飞燕堂。”楚燕萍吩咐。 “是,楚总。” 两人一路无言。 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不知在想什么。 陈飞也沉默着。 他只想回到飞燕堂,闻着药香。 “现在,整个海城都知道你了。” 许久的沉默后,楚燕萍忽然开口。 “不只知道你的医术。”她转过头,“还知道你的脾气。” “我只是说了实话。”陈飞道。 “我知道。”楚燕萍无奈地笑,“可实话,最得罪人。” 她停顿了一下。 “杨振雄睚眦必报,今天他没发作,不代表他心里没记账。” “还有杨玥。” 提到这个名字,车内的气氛又变得微妙。 “她不会善罢甘休。” 陈飞没有反驳。 他知道,楚燕萍说的都对。 “后悔吗?”楚燕萍忽然问。 “不后悔。”陈飞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楚燕萍看着他。 几秒后,她笑了。 “我就知道。” 她整个人靠回座椅,彻底放松下来。 “放心,杨家那边,我会盯着。飞燕堂,我也会派人守着。” “萍姐……” “叫我燕萍。”楚燕萍打断他。 陈飞很是惊讶。 “在外面,你可以叫我萍姐或者楚总。”楚燕萍看着窗外,“私下里,叫我燕萍。” 车厢内气氛却不再紧绷,反而多了说不清的暧昧。 车缓缓停下。 “到了。”司机轻声提醒。 “我下去了。”陈飞推开车门。 “等等。”楚燕萍叫住他。 她从手包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片递过来。 “这是什么?” “我的一张副卡。”楚燕萍说,“没密码,没上限。以后,别再让自己那么窘迫。” 陈飞看着那张卡,没有接。 “我不需要。” “这不是给你的。”楚燕萍把卡硬塞进他的西装口袋,“是给飞燕堂的。你想发扬中医,总不能连买好药材的钱都没有。” 这个理由,让陈飞无法拒绝。 “谢谢。”他只能收下。 “早点休息。” 陈飞点头下车。 夜深了。 街上只剩他一个人。 陈飞拿出钥匙,打开医馆的门。 熟悉的药香扑面而来,让他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 这里,才是他的世界。 第二天清晨。 飞燕堂的木门准时拉开。 他瞥了眼门外。 街对面的早点铺,多了两个吃油条的男人,坐姿笔挺。 楚燕萍派来的人。 陈飞觉得被女人护着,感觉很怪。 上午九点。 一辆黑色奥迪A6在医馆门口急刹。 车门推开,一个女人快步下车。 陈飞抬头,一看是李婉如。 她穿着一身素白连衣裙,素面朝天。 那片曾让她绝望的蝴蝶红斑,只余浅浅的粉色印记。 整个人焕然一新。 “陈医生!” 李婉如冲了进来。 “坐。” 陈飞示意她坐下,手指搭上她的手腕切脉。 脉象平稳。 “感觉如何?”陈飞松开手。 “好!太好了!” 李婉如激动得快要说不出话。 她拿出一份医院的检查报告。 “陈医生,您看!我昨天去复查,我的主治医生看到报告,下巴都快掉了!他说这是医学奇迹!” “我的激素用量,他……他直接给我减了一大半!他说再过一个月,甚至可以考虑停药!” 说着说着,李婉如的眼泪掉下来了。 “我得这个病五年了,五年……” “我没睡过一个好觉,不敢见人,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毁了……” 第62章 这份信任,沉重如山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刺耳的刹车声。 一辆玛莎拉蒂,堵住了医馆门口。 车门推开,“陈神医!我来啦!” 是王太太。 此刻的她,面色红润,神采飞扬。 她冲车里招手:“姐妹们,快!就是这儿!” 车上又下来三个贵妇,个个珠光宝气。 一个拎着包的女人满眼嫌弃。 “王姐,你说的神医,就在这破地方?” 另一个也抱怨:“连个停车位都没有,真够呛。” 王太太却一把将那拎包女人拽过来,指着自己的脸。 “刘姐,别看地方!看疗效!你看看我的脸!这才十天!” 被称作刘姐的女人凑近了看。 “天呐……你的斑真没了?” “那可不!”王太太满脸得意。 “告诉你们,这才是真本事!美容院那些都是骗钱的玩意儿!” 说着,她大步跨进医馆。 “陈神医,我带姐妹们来捧场了!” 另外三人跟着进来。 陈飞正在整理药材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请坐。” 王太太却不坐。 “你们猜,陈神医给我开十天的药,多少钱?” “一万?还是两万?” 王太太伸出三根手指。 “三万?” 她摇摇头,得意地揭晓答案。 “三百八!” “什么?!” 三个富婆异口同声,满脸不可思议。 “三百八?王姐你逗我们呢?我做个头发都不够!” “我骗你们干嘛!”王太太一脸“你们不懂”的表情,“陈神医是真正的高人,不图钱财!” 这话一出,三个富婆敬佩地看陈飞。 刘姐先说话,“小医生,你给我看看。我最近总失眠没劲,西医查不出毛病,就说亚健康。” 陈飞没说话,三指搭上她的脉搏。 “你不是失眠。”他声音不大,“是肝郁化火,心肾不交。” 刘姐一愣:“说人话。” “凌晨一点到三点准时醒,醒来口干口苦,心烦想骂人。” 陈飞看着她,继续道。 “白天没精神,腰酸,小肚子总是凉的。对不对?” 刘姐骇然。 凌晨必醒这个事,她连自己老公都没说过! 这个年轻人……怎么会知道? “神了……”旁边的王太太惊呼,“跟我上次一模一样!” “你……你怎么知道的?”刘姐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的脉象说的。” 陈飞拿起笔,迅速写下药方。 “七天药,先疏肝,再养心。服药期间,忌生冷辛辣,最重要是,别生气。” 他将药方递过去。 刘姐呆呆接过,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其他富婆,瞬间按捺不住。 “神医!神医!也给我看看!” 陈飞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一个一个来。” 她们争先恐后地自己先要就诊:“陈神医,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我就认准您了!” 好不容易,抓完最后一副药。 王太太心满意足地带队离开。 “陈神医,我们过几天再来!” 她们刚出门口,有个车后座车窗,缓缓降下,是楚燕萍。 刚才还叽叽喳喳炫耀的富婆们,声音停止了。 楚燕萍走了下来。 陈飞刚包好药,一抬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你这儿,快成菜市场了。” 就在这时,林晓琳处理完门口的登记,走了进来。 她将平板电脑递到陈飞面前。 上面是刚刚整理好的预约列表,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了基本症状和紧急程度。 “陈医生,这是初步筛选出来的名单。大部分都是些调理身体的,我已经把她们排到三天后了。” 林晓琳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点开一个名字。 “这个预约,楚总特意交代,需要您今天就处理。” 陈飞看去。 预约人姓名:孙雅娴。 他看向楚燕萍。 楚燕萍没有解释这个女人是谁。 “治好她。以后在海城,杨家就不敢再动你分毫。” “孙雅娴……她到底是谁?”陈飞忍不住问。 楚燕萍没有回答,“一个病人。” “和杨家有什么关系?”陈飞追问。 “等你治好她,自然就知道了。”楚燕萍没有半点解释的意思。 她转向林晓琳,迅速交代了几句工作细节。 楚燕萍交代完毕,转身就走。 一下午的时间,在忙碌和有序中度过。 林晓琳在外面安排,一切井井有条。 傍晚六点。 送走最后一位病人,林晓琳准时下班。 “陈医生,孙女士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到,时间已确认。”临走前,她再次提醒。 “好。” 陈飞独自坐在诊桌后。 一天看了二十多个病人,精神高度集中,确实累了。 他刚准备起身回家。 楚燕萍走了进来。 看着她疲惫的脸,他站起身,走到后面的药柜前。 拉开一个小抽屉,拈出几味药材。 茯神,远志,酸枣仁,合欢皮…… 都是安神助眠的。 他将药材放进药碾子,慢慢碾碎,用纱布包好,置入茶壶,冲入滚水。 整个过程,楚燕萍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陈飞倒了杯茶,走到她面前,轻轻放下。 “安神的。” 楚燕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微苦,而后回甘。 “你这里,比我那几百万的茶室好。” “因为我这里有药香。”陈飞在她对面坐下。 “也许。” 两人再次沉默。 她感受到了他沉默外表下的体贴。 “为什么是我?” 陈飞最终打破了沉默。 他问得没头没尾。 楚燕萍却听懂了。 为什么偏偏选中他,去治孙雅娴。 “因为你能治好李婉如。”楚燕萍放下茶杯,“也因为,你拒绝了杨振雄。” “能治好李婉如,证明你的医术。” “拒绝杨振雄,证明你的品性。” “给孙雅娴看病,医术和品性,缺一不可。” 她的解释,逻辑缜密。 但陈飞觉得,不止于此。 “孙雅娴的病,很棘手?” “非常棘手。”楚燕萍说,“她得的是心病。” 这种病,最难治。 它要解的,不只是身体的结,更是心里的结。 “我只要求一点。”楚燕萍看着他,“必须治好。” 这份信任,沉重如山。 “我尽力。”陈飞没有把话说满。 “不是尽力,是一定。”楚燕萍站起身。 她走到门口,又停步回头。 “茶很好。”说完,就离开了。 陈飞坐在原地,久久未动。 第63章 港城李家的喜讯 第二天上午。 他刚送走一个病人,提笔写下药方。 砰!医馆的木门被一脚暴力踹开。 门外等候的病人吓得纷纷起身。 林晓琳立刻上前:“先生,这里是医馆……” 话未说完,她就被来人一把推开。 “就这破地方?” 陈飞抬起头。是楚石。 “看病,就去外面排队。”陈飞开口。 “看病?”楚石笑了。 他走到诊桌前,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 那音量,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我他妈有的是私人医生,用得着来你这破地方?” “这里不欢迎你。”陈飞站起身,“出去。” “我警告你,离我妈远一点!想骗钱是吧?开个价,多少钱你肯滚?” 他点亮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在陈飞眼前晃了晃。 “一百万,够不够?” 陈飞忽然觉得可笑。“我再说一遍,出去。” “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楚石彻底暴怒将诊桌上的病历本全部扫落在地。 一只青瓷茶杯随之坠落。 啪! 林晓琳快步上前,挡在两人中间。 “先生!您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报警?”楚石推开林晓琳,指着陈飞的鼻子,“你动我一下试试?在海城,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消失!” 话音未落。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门口响起。 稍后,楚燕萍走进来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满地的狼藉,瞬间冷了下去。 “楚石!” 楚石身体一僵。“妈……您怎么来了?” 楚燕萍视线,最终落在了地上的碎瓷片上。 “妈,您别被他骗了!”楚石见状,急忙解释,“这小子就是个想攀附您的骗子!我是在帮您教训他!” 回答他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所有人都愣住了。 楚石捂着脸,满眼的不敢置信。 “您……您打我?” “道歉。”楚燕萍看着他。 “什么?” “我让你,跟陈医生道歉。”她重复。 “凭什么!我没错!他就是个想攀龙附凤的小白脸!”楚石吼道。 “他是我的朋友。”楚燕萍打断他。 她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满是失望。 “滚出去。” “妈!” “我不想说第三遍。” 楚石知道,再闹下去,只会更难看。 “好!好!”他连说两个好字,转身冲了出去。 林晓琳蹲下身,默默收拾着地上的碎片。 楚燕萍转身,看向陈飞。 “对不起。”她开口。 “我没管教好他。” 陈飞没说话,视线落在林晓琳手中的碎瓷片上。 楚燕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我赔你一套新的。” “问题不在杯子。”陈飞终于开口。 “我知道。”楚燕萍走到他面前。 楚燕萍走到诊桌前,看着很疲惫。 她慢慢地说:“是我没管好他。我总觉得亏欠他,他要什么,我给什么。可我把他养成了一个废物。” 陈飞静静地听着。 她接着说:“除了花钱和惹事,他什么都不会。” “别难过,不都是你的责任。” 陈飞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走进休息间。 片刻后,他回来,将一包纸巾,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楚燕萍看着那包纸巾,又抬头看着陈飞。 她终究没有去碰那包纸巾,只是深吸一口气。 “让你看笑话了。”她的抹了下眼泪。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陈飞回道。 “你倒是看得开。”楚燕萍扯了扯嘴角。 陈飞拿起林晓琳放在一旁的簸箕,将里面的碎片倒进垃圾桶。 “碎了就碎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楚燕萍听懂了。 他在说杯子,也在说她失败的过去。 “明天,孙雅娴会准时到。”楚燕萍站起身,准备离开。 她需要一个地方,独自消化失控的情绪。 “嗯。” 楚燕萍走到门口,拉开木门。 夜色已深。 第二天,飞燕堂恢复了全新的秩序。 楚石的闹剧,彻底翻篇了。 林晓琳专业高效,将预约安排得井井有条。 门口长凳上,富婆们不再窃窃私语,只是安静坐着,等待叫号。 陈飞送走一位腰椎间盘突出的病人,正要叫下一位。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拿出手机,是陌生号码。 归属地,港城。 陈飞划开接听。 “是陈飞,陈医生吗?” 电话那头是个中年男人,“陈医生,我是李振庭啊!” 对方的声调激动,“冒昧来电,没打扰您吧?” 陈飞想起来了,“李先生,你好。” “陈医生,我特地来向您道谢!”李振庭开始讲述,“盼儿她……她已经可以下床了!面色也一天比一天红润!港城最好的西医团队都说,这是医学奇迹!” 陈飞静静听着。 “这是好事。”他叮嘱道,“后续的调理方子,按时服用,不可间断。” “一定!一定!您放心!”李振庭连声应着,“陈医生,我父亲也想跟您说几句话。”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响动。 “陈神医。” 是李老爷子。 “老爷子,身体可好?” “好!好得很!”李老爷子爽朗大笑,“看到盼儿好起来,我这把老骨头又能多撑几年!陈s神医,你是我李家的大恩人!”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 “陈神医,之前提过,想聘请你做我李家的医疗顾问,我们是认真的。年薪一千万,只是基础。你在港城的一切开销,我李家全包。不要求你坐班,只希望家人身体不适时,能得到你第一时间的诊治。” 旁边整理药方的林晓琳,手指僵住了。 电话内容她听不清。 陈飞没有立刻回答。 “老爷子,好意我心领了。”陈飞开口。 “我现在在海城有自己的医馆,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 电话那头的李老爷子沉默了几秒。 “好,人各有志,我不强求。”他非但不气,反而更加欣赏。 “无论何时,只要你改变主意,李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多谢老爷子。” 电话挂断。 “林助理。”陈飞把手机放回口袋。 “啊……陈医生,您吩咐。”林晓琳猛地回神。 “让下一位病人进来。” “好的。下一位,孙雅娴女士,请进。” 陈飞整理桌面,将一本病历本放在正中央。 医馆木门被推开。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年纪与楚燕萍相仿,四十岁上下。 一身剪裁得体的套装,颈间珍珠温润,手里的铂金包是限量款。 她很美,是那种金钱堆砌出的雍容华贵。 但她的脸,却透着憔悴苍白,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 进门时,甚至需要扶着门框才能站稳。 她身后跟着一个黑西装保镖。 “孙女士,请坐。”林晓琳上前,为她拉开椅子。 孙雅娴坐下,保镖立刻站在她身后一米处。 “你就是陈飞?” 孙雅娴开口,声音很轻,很虚。 她也在打量陈飞。 “是我。”陈飞点头。 “楚燕萍说,你能治好我的病。”她提到了楚燕萍。 “我需要先诊断。” “我的病,看遍了全世界最好的医生,都没用。”孙雅娴显然这次也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他们都说,我没病。” 第64章 想救你的儿子,就按我说的做 孙雅娴血色尽褪,一片惨白。 身后的保镖踏前一步。 “孙总,我们走。”保镖声音低沉,“这人有问题。” 孙雅娴没动。 “你……胡说什么?” 她的声音在抖。 陈飞平静地看着她。 “梦里,有一口井。一口很深的枯井。” 陈飞的语速很慢。 “你一直往下掉。不停地掉。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和冰冷,只有井口,有一点光。光越来越小,从圆盘,变成白点,最后消失。然后,你就醒了。” 陈飞停下。 “浑身冷汗,心脏狂跳,再也睡不着。” 林晓琳屏住了呼吸。 保镖也愣住了。 这些细节,这些只有本人才知道的感受。 “你怎么会知道!” 她一把抓住陈飞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 “救我……陈医生,求求你,救救我!” “孙女士,先冷静。”陈飞没有抽回手。 他转头对林晓琳说,“倒杯温水。” “哦……好!” 林晓琳一个激灵,连忙转身去倒水。 温热的杯子塞进孙雅娴冰冷的手里,她颤抖着,一口也喝不下。 “我的病……是不是没救了?”她绝望地问。 “你的病,不在身上。”陈飞终于开口,“在心里。” 孙雅娴茫然地看着他。 “全世界最好的仪器,都查不出你的心病。” “中医讲,思虑伤脾,惊恐伤肾。你日复一日做着同一个噩梦,心神长期处于极度恐惧和消耗中,五脏六腑的元气,就像被一个无形的黑洞不断吸走。” “那个梦,就是你心病的根。不拔掉它,你吃再多的人参鹿茸,也是饮鸩止渴。” 孙雅娴和保镖都听呆了。 原来困扰她多年,让她生不如死的怪病,根源竟在这里。 “那……怎么治?”孙雅娴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陈飞拿过纸笔,“心病还须心药医。” 他一边写一边说。 “我先给你开一副安神定志的方子,让你今晚能睡个好觉,这是第一步。” 他很快开好药方,推到孙雅娴面前,“但这只是治标。” 陈飞看着她的眼睛,“想治本,你必须告诉我,那口井的来历。你心里藏着的秘密,才是真正要你命的东西。” 孙雅娴拿着那张薄薄的药方,感觉重若千斤。 “我……”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 那个秘密,太沉重了。 “不急。”陈飞站起身,“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来找我。” 孙雅娴沉默了很久。 她慢慢站起来。 “谢谢你,陈医生。” 说完,她在保镖的搀扶下,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医馆里恢复了安静。 林晓琳走上前,默默收走那杯没动过的水。 就在这时,陈飞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张婧。 陈飞划开接听,“喂?” “陈医生,是我。”电话那头,是张婧干练清脆的声音。 “张总,有事?” “有个紧急项目,需要你亲自出马。”张婧直入主题。 陈飞愣了一下,“什么项目?” “一个非常特殊的病人。”张婧压低了声音。 “对方身份极其尊贵,情况特殊,不方便过来。”张婧语速极快。 “所以,我们需要进行一次跨国远程视频会诊。” “我已经协调好资源,一套全球最顶尖的远程医疗诊断设备,正从德国空运过来,在送往飞燕堂的路上。” “预计明天就能完成安装调试。陈医生,这次,要辛苦你了。” 电话挂断。 陈飞只想安安静静开个医馆,治病救人。 怎么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超出预料了? 第二天,飞燕堂没有开门。 门口挂上了一块牌子:内部整修,暂停营业。 林晓琳站在医馆里,看着眼前的景象,感觉自己在做梦。 几个金发碧眼的德国工程师,正将一台台精密仪器搬入诊室。 动作专业,效率极高。 诊室,很快被各种线路和支架占据。 一面巨大的8K高清屏幕,挂在了正对诊桌的墙上,几乎占满了整面墙。 张婧在一旁亲自指挥。 她指着一个被重点调试的银色金属臂,对陈飞说。 “这是脉象传感臂,可以最大程度模拟切脉,并将脉象以数据波形图呈现。” 陈飞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 他只是走到自己的诊桌前,坐下。 “设备调试完毕,信号链路稳定。”一个德国工程师用英语汇报。 张婧点点头,转向陈飞。 “陈医生,可以开始了?” “嗯。” 张婧对着耳麦下达指令。 墙上的巨幕瞬间亮起。 屏幕里,是一个宫殿般奢华的房间。 几个穿白大褂的西医围着大床,神情凝重。 一个戴头巾的中年男人,正焦急踱步。 张婧出现在画面角落,对着镜头点头。 “陈医生,这位是萨勒曼亲王。” “床上的是他的小儿子,法赫德王子。” 镜头缓缓推向大床。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躺在被褥里。 但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青。 “法赫德王子三天前突然昏迷。” 画面中,一个白人老医生走了出来,他是医疗团队的负责人,戴维斯。 “我们用尽所有手段,查不出任何病因。他的生命指标在持续衰退,我们……束手无策。” 萨勒曼亲王停下脚步,“陈医生,只要您能救活我的儿子,我可以满足您的一切要求。” 他的中文生硬,但意思很清楚。 陈飞没有回应。 他的注意力,全在屏幕里的男孩身上。 “镜头拉近,对准他的脸。” 他的声音不大。 镜头立刻推进。 男孩苍白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每一根睫毛都清晰可见。 “再近一点,我要看他的舌头。” 护士小心翼翼地用压舌板撬开男孩的嘴。 舌苔白腻,边缘有齿痕。 “指甲。”镜头转向男孩的手。 指甲呈现出青紫色。 陈飞就这么看着,一言不发。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感受着这种跨越空间的巨大压迫感。 “戴维斯医生。”陈飞开口。 “我在。”白人老医生立刻回应。 “你们给他用过什么药?” “大量的抗生素,肾上腺素,还有营养液……”戴维斯报出一连串药名。 “停掉。” 戴维斯愣住了。“什么?” “我说,把这些东西,全部停掉。”陈飞重复。 “不行!”戴维斯立刻反驳,“一旦停掉,王子殿下随时可能心搏骤停!你这是在谋杀!” 医疗团队也纷纷附和。 陈飞没有争辩。 他只是看向萨勒曼亲王。 “亲王殿下,想救你的儿子,就按我说的做。” 第65章 反向针刺人中 萨勒曼亲王犹豫了三秒。 “照他说的做!” 他对着戴维斯,下达了命令。 戴维斯只能服从。 护士们手忙脚乱地拔掉输液管。 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立刻剧烈波动,发出刺耳的警报。 “心率在下降!血压在掉!” 戴维斯大喊,额头全是冷汗。 萨勒曼亲王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只有陈飞,依旧平静。 “现在,用脉象传感臂。” 张婧立刻对那边的助手下令。 一个年轻华人助手走到床边,将银色金属臂轻轻放在法赫德王子的手腕上。 陈飞面前的副屏上,三条复杂的波形图开始跳动。 旁边的德国工程师凑过来看了一眼。 “不可能!这个波形……是错乱的!仪器显示,这根本不是活人的脉象!” 陈飞没有理会。 监护仪的警报声越来越急促。 “陈医生!”萨勒曼亲王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陈飞终于抬起头,“准备银针。” 他对着麦克风说,“三寸毫针。” 助手立刻从针灸包里取出一根消过毒的银针。 “穴位,神庭。”助手精准地找到了前额发际线正中的位置。 “等等!”戴维斯再次阻止,“王子殿下现在的情况,任何刺激都可能是致命的!” 陈飞没理他。“直刺。进针两寸。” 助手捏着银针的手,稳稳刺下。 戴维斯闭上了眼睛。 然而,奇迹没有发生。 监护仪上的数据持续恶化。 男孩的脸色变得更加灰败。 “没用!根本就没用!”戴维斯绝望地喊道。 萨勒曼亲王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不稳。 陈飞看着屏幕,再次开口。 这一次,他的指令,让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 “第二针。人中穴。斜刺。针尖,朝向鼻中隔底部。进针一寸,不留针。” 人中是人体急救大穴。 但陈飞的指令,却和所有教科书上的方法,完全相反。 常规针刺人中,是向上斜刺。 而他,要求向下。 “你疯了!”戴维斯猛地冲到镜头前,对着屏幕咆哮,“反向针刺人中,会瞬间阻断督脉经气!你不是在救他,你是在杀他!” 宫殿内,空气仿佛凝固。 几个西医护士已经吓得浑身僵硬。 “陈医生……” 萨勒曼的声音干涩。 陈飞没有看戴维斯,也未安抚萨勒曼。 他的指令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给床边的华人助手。 “执行。” 华人助手持针的手腕,仅仅停顿了半秒。 随即,眼中所有犹豫尽数褪去。 在戴维斯惊恐到变调的尖叫声中,那根银针稳稳刺入法赫德王子的人中穴。 针尖向下,朝向鼻中隔底部。 进针一寸。分毫不差。 下一秒。 法赫德王子的身体猛然绷紧,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嘀——”心电监护仪上所有曲线汇成一条水平直线。 完了。 戴维斯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心搏骤停……他死了……你杀了他!” 萨勒曼亲王眼前一黑,世界天旋地转,被身旁的侍卫死死架住。 飞燕堂内。 林晓琳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 几个德国工程师全部站起,用德语反复低吼着“疯子”。 张婧的身体也彻底僵住。 唯有陈飞。 他依旧端坐,身形纹丝不动。 目光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屏幕上那条直线。 就在戴维斯已经发出绝望的呜咽,萨勒曼准备下令放弃时。 陈飞开口,“拔针。” 声音不大。 那名华人助手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听到指令,还是机械地伸出手,拔出了银针。 针尖离开皮肤的瞬间。 “嘀。”一声轻响。 直线上,突兀地,冒起一个微弱的波峰。 所有人的眼球,都死死盯在那块屏幕上。 “嘀……嘀……嘀……”心跳声,回来了。 血压,血氧…… 所有断崖式下跌的红色数字,全部止跌,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爬升! 跪在地上的戴维斯,停止了抽泣。 萨勒曼亲王撑着侍卫的手,一点点站直。 “神……神迹……”他喃喃自语。 床上,法赫德王子的抽搐已经停止。 他自己开始呼吸了! 飞燕堂里,德国工程师们面面相觑。 负责脉象仪的工程师,死死盯着副屏上重构的波形图。 那三条波形不再错乱。 “我的上帝……”他低声惊叹,“这才是数据……这才是真正的医学!” 张婧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陈医生……” 萨勒曼亲王对着屏幕,深深弯下了腰。 陈飞没有理会他的感激。 “还没结束。” 他拿起笔,在白纸上写下药方对准镜头。 “附子三钱,干姜三钱,炙甘草三钱。一副。立刻煎服。” 戴维斯冲到镜头前,看着药方,产生质疑。 “附子?不行!附子有剧毒!王子殿下现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萨勒曼亲王甚至没看他一眼。 “照做!”他对着身后的侍从怒吼。 “用最快的速度!”宫殿里,再次人仰马翻。 陈飞放下笔,靠在椅背上。 接下来,便以这剂四逆汤,为这具油尽灯枯的身体,点燃最后的命火。 能不能活,全看这一服药。 一个侍从端着黑漆木盘,盘中是一碗深褐色汤药。 四逆汤。 戴维斯盯着那碗药,如同在看剧毒。 “亲王殿下,我最后一次请求您!” “他的循环系统已经到了崩溃边缘,这碗成分不明的东西灌下去,会彻底毁了他!” 萨勒曼亲王接过药碗,走到床边,用银勺舀起,吹凉。 他撬开儿子法赫德的嘴,喂了进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戴维斯闭上眼,满是绝望。 一勺。 又一勺。 半碗药汁滑入男孩的喉咙。 萨勒曼亲王的手在剧烈颤抖。 时间流逝。 监护仪上的数据,不好,不坏,维持着那条脆弱的平衡线。 戴维斯的嘴角勾起一抹惨笑。 果然,没用。 那个中国医生,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念头刚起。 “咳……咳咳……” 床上的王子,突然发出了微弱的咳嗽。 他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了一层红晕。 “嘀嘀嘀!” 监护仪的警报骤然响起。 心率,50,70,90! 血压,脱离危险区,一路回升至正常范围! “我的天……”一个年轻护士失声。 戴维斯猛地睁眼,脸上的肌肉彻底僵住。 “Baba……” 带着睡意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法赫德王子的眼皮颤动着,缓缓睁开。 他看见了床边的父亲。 萨勒曼亲王大脑一片空白。 药碗“哐当”一声砸在地毯上。 第66章 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飞燕堂内。 大家屏住呼吸看着副屏上,三条脉象波形图。 张婧和林晓琳只是呆呆地看着陈飞的背影。 “陈神医!” 屏幕里,萨勒曼亲王整理好仪容,对着镜头,表示感谢。 “您的恩情,我无以为报!请您开价,任何代价!” 陈飞没有理会他的激动。 他对着麦克风,平静地说。 “剩下的药,分三次喂完。静养,注意饮食。会诊结束。” 说完,他对张婧做了个手势。 张婧立刻切断了视频。 陈飞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 连续数小时的高度专注,让他也感到了疲惫。 “陈……陈医生……”林晓琳上前问候。 “一个病人而已。”陈飞淡淡地说。 手机响了。 是方建业。 “陈神医!是我!”方建业极度兴奋的声音,“太感谢您了!我妈……她好了!彻底好了!复查所有指标正常,医生说这是医学奇迹!” “今晚家宴,务必请您赏光!” 陈飞想了想。 “地址发我吧。” 半小时后,一辆劳斯莱斯停在飞燕堂门口。 方家别墅,海城顶级富人区。 方建业亲自在门口迎接。 “陈神医,您可算来了!” 方老太太也站在一旁,红光满面。 “陈医生,大恩不言谢!”老太太拉着他的手。 宴席极尽丰盛。 酒过三巡,方建业将陈飞请到二楼书房。 他拿出一个信封,推到陈飞面前。 “陈医生,一张支票,一个亿。我们方家的一点心意。” 陈飞看都未看。 方建业心里一沉。 “陈医生,您是嫌少?这只是第一笔……我的诊金,一百万。” 陈飞打断了他。 方建业愣住。 “什么?” “我说,治好老太太的诊金,一百万。”陈飞平静地重复,“我开医馆是救人,不是发财。” 方建业沉默了很久,收回信封。 他拿出新的支票簿,写下一百万,撕下,双手递给陈飞。 “陈医生,我方建业今天把话放这。您这个朋友,我们方家交定了!今后在海城,谁敢找飞燕堂的麻烦,就是跟我方建业过不去!” 陈飞接过那张一百万的支票,放进口袋。 他站起身,“多谢款待。” 说完,转身离开。 离开方家别墅。 陈飞拒绝了方家的司机,独自走在灯火通明的街上。 手机震动。 一个陌生号码。 他划开接听,“喂?” “陈飞,是我,杨玥。” 她的声音里,听不见半分往日的骄纵。 陈飞停下脚步,“有事?” “我想见你。”杨玥的声音压得很低,“可以吗?我想……跟你道歉。” 他本能地想拒绝。 这些富人圈里的麻烦,他不想沾。 “我父亲……他去找过你了。”杨玥补充道。 原来是这样,“地址。” 半小时后,城南,临江茶馆。 这里僻静。 陈飞推门而入,杨玥已经坐在了窗边。 她今天穿得非常素净,一件白色连衣裙。 看见陈飞,她猛地站了起来,双手紧张地绞在身前。 “你来了。” 陈飞点点头,在她对面落座。 桌上已经泡好了茶。 杨玥端起茶杯,她深吸一口气。 “我爸他……都跟我说了。” “嗯。”陈飞应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对不起。”杨玥的声音低,“他太自以为是,用那种方式冒犯了你……我替他道歉。” 陈飞放下茶杯,不说话。 “其实……该道歉的人是我。”杨玥的脸颊涨红。 “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用那种态度对你,更不该……提那种可笑的要求。” 她指的是当初想用钱包下他的事。 “对不起。” 陈飞看着她。 许久,“都过去了。” 杨玥缓缓直起身,眼眶通红。 她重新坐下,“谢谢。” 她知道,陈飞是真的没放在心上。 “我今天找你,除了道歉,还有一件事。”杨玥看着陈飞带着哀求。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陈飞看着她。 杨玥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 “可以。” 杨玥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谢谢你,陈飞!真的!” 接下来的气氛,总算轻松了些。 杨玥开始聊些海城富人圈的趣闻,讲讲自己公司遇到的难题。 陈飞偶尔会应一两句。 一杯茶见底,陈飞起身。 “我回医馆了。” “我送你。”杨玥立刻跟着站起来。 “不用。”陈飞转身就走。 “陈飞!”杨玥在他身后喊道。 陈飞停步,没有回头。 “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杨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要小心。这个世界上,有求于你的人很可怕。但更可怕的,是那些被你拒绝,又走投无路的人。” 陈飞没有回头,只是抬手随意地挥了挥,便迈步走出了茶馆。 杨玥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未动。 回到飞燕堂时,夜已深。 医馆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灯。 林晓琳趴在诊桌上睡着了。 陈飞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 动作虽轻,林晓琳还是醒了。 她揉着眼,看到是陈飞,猛地站起来。 “陈医生,你回来了。” “怎么不回家?” “我……我担心你。方家……没为难你吧?”林晓琳担心地问。 新闻她看了,知道陈飞救了王子,但她更怕海城这些盘根错节的豪门。 “没有。”陈飞声音平淡,“以后早点下班。” 他没多解释。 林晓琳点点头。 第二天。 医馆门刚开,一辆火红的玛莎拉蒂就停在了门口。 车门推开,楚燕萍走了下来。 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长发盘起,露出修长的脖颈。 她没看任何人,拿着平板电脑径直走进医馆。 “早。”她对陈飞点头示意。 “早。” “看东西。”楚燕萍从不废话,平板直接递到陈飞面前。 屏幕上是“玉肌膏”的销售数据。 “上线一周,销售额破三千万。”楚燕萍的语气平静,“这只是线上,没做任何大规模宣传。” 旁边倒水的林晓琳手一抖。 “嗯。”陈飞只扫了一眼,没什么反应。 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楚燕萍看着他。 这个男人,对钱真的毫无概念。 “我的建议,立刻扩大生产线。”楚燕萍划到下一页,是一份详尽的商业计划书。 “海城最好的三家代工厂,我已经谈妥,随时签约。” “线下渠道,第一批合作全国连锁的高端美容会所,也已铺开。” 她的语速极快。 “你点头,一个月,玉肌膏的月销售额,能破亿。” 陈飞没看计划书。 他看着楚燕萍,提出三个条件。 “配方,不得外泄。药材,必须顶级。成品,我亲自检验。” 第67章 你有种!你给我等着! “谁是陈飞?滚出来!” 几个排队的病人吓得靠边站。 林晓琳第一个冲上去。 “先生,看病请排队!请不要喧哗!” 青年斜了她一眼。 “滚!” 他身后的保镖,伸手就推。 林晓琳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 陈飞一只手,铁钳般扶住了她。 他把林晓琳护到身后。 “有事?” 青年上下打量着陈飞,咧嘴一笑。 “你就是陈神医?也不怎么样嘛。” 他的目光随即看向楚燕萍。 “哟,这位美女是?” “嘴巴放干净点。”楚燕萍也不是吃素的。 “脾气还挺辣。我喜欢。” “我叫赵天宇,我爸,赵四海。”他报出家门,“海城东区,都是我们家的地盘。” 赵四海。 海城有名的地产大亨,靠野蛮拆迁发家,手黑心狠。 陈飞面无表情。 “看病,后面排队。” 赵天宇上前一步,“排队?你他妈让我排队?” 他指着外面那些病人。 “让我跟这些穷鬼一起?你脑子坏了?” “我的规矩。”陈飞说。 赵天宇从兜里掏出支票簿,随手写了一串数字,撕下来,直接甩向陈飞的脸。 “一百万!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看病!老子最近腰酸,治好了,还有赏!” 这一百万,是纯粹的羞辱。 楚燕萍刚要开口,陈飞却抬手拦住了她。 他弯下腰,捡起了那张支票,走到他面前,当着他的面,将支票撕成两半。 “我的规矩是。插队者,不医。不敬者,不医。你可以滚了。” 赵天宇脸很臭。 他这辈子,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你……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滚。”陈飞重复。 “好!好!好!”赵天宇怒极反笑。 “你有种!你给我等着!” 他猛地转身,带着保镖冲了出去。 赵天宇走了。 几个病人早就吓得溜了。 林晓琳脸色发白。 “陈医生,这个赵天宇……在海城势力很大,不好惹。” 楚燕萍的走到陈飞身边。 “赵四海发家不干净,心狠手辣,他这个儿子更是睚眦必报。你今天让他丢了这么大的人,他绝不会罢休。” 她看着陈飞面无表情,感到心慌。 “要不,我找方建业打个招呼?” 方家的分量,足以压死赵四海。 “不用。” 陈飞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单。 他弯腰,将地上的碎纸屑一点点捡起,扔进垃圾桶。 “跳梁小丑而已。” 楚燕萍看着他,一瞬间竟说不出话。 “好了,继续。”陈飞对林晓琳说。 林晓琳点点头,强作镇定。 楚燕萍没走。 她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静静看着陈飞给下一个病人诊脉。 天色渐暗。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雨势转瞬狂暴,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最后一个病人离开。 医馆里,只剩三人。 “雨太大了,我先回去了。”林晓琳穿上雨衣,推门冲进雨里。 只剩下陈飞和楚燕萍。 气氛,开始微妙。 “你不走?”陈飞收拾着药材,头也没抬。 “雨这么大,怎么走?” 楚燕萍走到窗边,“车开出去,大概会熄火。” 她回头,看向陈飞,“你这……有客房吗?” 陈飞的动作停住。 他抬起头,顿了顿说,“二楼有。” “那……我借住一晚?” “可以。”陈飞没有犹豫。 得到肯定的答复,楚燕萍竟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走。 是担心赵天宇会立刻带人杀回来。 还是……只是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夜深。 陈飞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毫无睡意。 隔壁,就是楚燕萍。 这感觉,很奇特。 麻烦来了。 但他不在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知不觉,他沉沉睡去。 第二天。 陈飞是被一阵香气唤醒的。 不是药香,是米粥的清香。 雨停了,阳光正好。 他走出房间,香味从楼下传来。 他走下楼。 小厨房里,楚燕萍正在忙碌。 她脱掉了职业套装,身上只穿着一件陈飞的白色T恤。 宽大的T恤堪堪遮住大腿,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就这么露着。 长发用一根皮筋随意扎在脑后,素面朝天。 她拿着勺子,专注地搅动着锅里的粥。 陈飞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心脏,猛地一擂。 “醒了?” 楚燕萍听到动静回头,脸上瞬间泛起红晕,下意识拉了拉T恤下摆。 “看你这有米,就随便熬了点。快好了,去洗漱吧。” 她的口吻,很自然。 陈飞点头,走进洗手间。 冷水拍在脸上,才让他狂跳的心平复些许。 餐桌上,两碗白粥,一碟酱菜。 最简单的早餐。 陈飞坐下,喝了一口。 粥很糯,火候刚好。 多久了? 自从母亲去世后,再也没人在清晨,为他盛一碗热粥。 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孤独。 此刻才发觉,自己竟如此渴望这份温暖。 “昨天……谢谢你。”楚燕萍先开口。 “谢我什么?” “赵天宇的事。”楚燕萍看着他,“你护在了我前面。” 陈飞没说话,继续喝粥。 “赵家那边,我会处理。”楚燕萍说,“谁敢动你,就是动我的钱袋子。” 话说得霸气。 但陈飞听着,却不是那个味儿。 他放下勺子。 “楚燕萍。” 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他想趁机会跟楚燕萍表明自己的心意。 “嗯?”楚燕萍抬眼。 然而,楚燕萍的目光却躲开了。 她端起碗,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一切情绪。 “粥要凉了。”她轻轻说。 陈飞把话,咽了回去。 他看懂了她的慌乱,时机未到。 或者说,她还没准备好。 一顿早餐,在沉默中结束。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但是目前没办法直接表明了心意。 楚燕萍上楼,换衣服。 再下来时,又变回了那个身穿白色职业套裙的女王。 高跟鞋,精致的妆容。 第68章 他为难你了? 楚燕萍走了。 医馆里安静得可怕。 陈飞坐在诊桌后,盯着那个被洗得干干净净的粥碗,出了神。 “陈医生。” 林晓琳的声音很轻,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今天来得格外早,正拿着抹布,仔仔细细地擦拭药柜。 “昨天……楚总她,没事吧?”她问得小心翼翼。 “没事。” “那个赵天宇,真不会再来了?” 陈飞没回答。 上午病人不多,清闲。 临近中午,一辆黑色的奥迪A6无声地滑到飞燕堂门口,车牌号很特别。 车门推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没像赵天宇那样咋咋呼呼,反而在门口站定,整理了一下衣领,这才迈步进来。 目光在精准地落在陈飞身上。 “请问,哪位是陈飞医生?” “我。”陈飞头也没抬。 中年男人立刻快步走到诊桌前,腰弯了下去。 “陈医生,您好。我姓周,王市首的秘书。” 王市首? 林晓琳倒茶的手一抖,热水溅了出来。 “有事?” 周秘书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烫金请柬,递到陈飞面前。 “王市首,想请您今晚移步镜湖宾馆,共进晚餐。” 镜湖宾馆。 海城的国宾馆,普通人连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陈飞看都没看那张请柬。 “看病,来医馆排队。吃饭,我没空。” 拒绝得干脆利落。 周秘书腰弯得更低了。 “陈医生,您误会了。市首并非以身份压人,而是以一个病人的名义,诚心求医。” “只是市首身体不便,不宜抛头露面,这才冒昧,想请您屈尊移步。”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面子里子都给足了。 陈飞这才抬眼看了他一下。 “什么病?” “这个……还是等您见到市首,由他亲口说与您听,更为妥当。”周秘书答道。 上次初次见面的时候没见有疾病呢。 陈飞沉默了片刻。 “好。” 他应下了。 周秘书松了口气。 “那我晚上六点,派车来接您。” “嗯。” 周秘书走后,林晓琳才敢凑过来。 “给市首看病……您,您有把握吗?那可不能出一点差错啊!” 陈飞没理她,只是拿起一本《伤寒论》,翻开了。 傍晚六点,那辆黑色奥迪准时停在门口。 陈飞换了身干净衣服,上了车。 镜湖宾馆,城西湖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车子穿过数道关卡,停在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前。 周秘书早已候在门口。 “陈医生,这边请。” 穿过长廊,周秘书推开一间书房的门。 一个穿着朴素灰色夹克,面容清瘦的男人,正坐在书桌后看文件。 他身上没有官威,倒像个老学究。 见陈飞进来,他立刻放下文件起身,主动伸手。 “你就是陈飞医生?你好,我是王建国。” “王市首。”陈飞与他握了握手。 “坐。” 王建国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周秘书应该说了,我请你来,是想看病。” “是的。” “老毛病了。”王建国揉着左肩,“年轻时在部队受的伤,留了根。天一阴,下点雨,就跟有锥子在骨头里钻一样。” “中西医专家看了个遍,都只能止疼,断不了根。” 他说着,看向陈飞。 “方建业说,你的医术,通神。上次没时间请教医术,今天让你跑一趟了。” 陈飞站起身。 “手。” 王建国伸出左腕。 陈飞三指搭上,闭目。 周秘书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一分钟后,陈飞松手。 “寒气入络,瘀血阻滞。伤在肩井,痛在天宗。” 王建国身体猛地一震。 这些年,无数名医,无数报告,都只说是风湿、旧伤。 只有陈飞,一句话就点破了他最真实的痛处。 那股要命的疼痛,正是从肩井穴而起。 “可有的治?” “小事。” 陈飞从随身的布包里,摸出了针盒。 “脱上衣吧。” 王建国没有半分犹豫,立刻解开扣子,露出清瘦但筋骨分明的后背。 陈飞取出一根三寸银针,火上一燎。 捏住针尾,手起,针落。 动作快如闪电。 银针精准没入王建国的肩井穴。 王建国只觉一股微弱的酸麻感炸开。 陈飞没停。 第二针,第三针…… 九针落下,他伸出食指,在最后一根针的针尾,屈指一弹。 “嗡!” 一声极轻的颤鸣,并非来自一根针,而是九针共振! 王建国只觉得一股磅礴热浪,猛地从后背深处炸开,瞬间席卷整个左半身! 前所未有的轻盈! 十分钟后,陈飞起针。 王建国活动了一下左肩。 真的,一点都不痛了。 甚至比没受伤的右肩还要灵活有力。 “神医!你才是真正的神医!”他由衷赞叹。 “还没断根。”陈飞收好银针,“一周一次,三次之后,保你二十年无虞。” “好!好!”王建国连说两个好字。 他重新穿好衣服,再看陈飞彻底的敬佩与信服。 晚餐很简单,四菜一汤。 席间,王建国不断请教养生问题,陈飞一一作答。 “陈医生,你这一身本事,守着个小医馆,屈才了。”王建国忽然问。 “医馆大小,能治病就行。” “如今中医没落,处境艰难。你想没想过,为这门国粹,做点什么?” 陈飞放下了筷子。 “想过。人微言轻。” 王建国凝视着他。 “如果你信得过我,我愿意为你,也为海城的中医,做一件事。” “我准备牵头,成立一个市级中医药发展扶持基金,政府出资,专门扶持有真本事的民间中医,推广中医药文化。” “这个计划,我希望由你来主导。” 陈飞看着他。 这是一个市首,能给出的,最大的信任和权柄。 “我只是个医生。” “医者,可医一人,亦可医国。”王建国沉声道,“我相信你的本事,不止于医一人。” 这顿饭,吃到了深夜。 离开镜湖宾馆时,陈飞口袋里多了一张名片,上面没有名字,只有一串绝密的私人号码。 回到飞燕堂,陈飞没开灯,在黑暗里坐了很久。 他摸出手机,指尖划过屏幕。 今天发生的一切,他只想告诉一个人。 电话拨出。 很快,通了。 “喂?”楚燕萍的声音传来。 “是我。” “出事了?赵天宇动手了?”她的声音瞬间绷紧。 “没有。”陈飞说。 “我今天,见了王建国。”电话那头无声。 久到陈飞以为信号断了。 “他……为难你了?” 第69章 卫生监督 第二天,阳光正好。 飞燕堂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 陈飞坐在诊桌后,整理着昨晚给王建国开的方子。 林晓琳拿着抹布,仔细擦拭门窗,把医馆打理得一尘不染。 一切平静如常。 杨玥来到医馆,摘下墨镜,眼光寻找陈飞。 “生意不错嘛,陈大神医。” 林晓琳立刻站直。 陈飞抬了抬头,“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杨玥走来,直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她从包里拿出一根女士香烟,夹在指间把玩。 “听说,你昨天去了镜湖宾馆?” 消息传得真快。 “王市首的座上宾,陈飞,你现在可真是今非昔比了。” 杨玥的语气带着调侃。 “我该叫你陈神医,还是陈红人?” “看病,挂号。”陈飞指了指林晓琳。 “不看病,慢走。” 杨玥被他噎了一下,“你这脾气,真是一点没变。” 她收起香烟,身体微微前倾。 “我今天来,是免费送你一个八卦。” “没兴趣。”陈飞转过头。 “关于你那个前女友,赵丽的。” 杨玥无视他的拒绝,自顾自说了下去。 陈飞研磨药材的手,没有停顿。 “她滚出海城了。” 杨玥盯着陈飞的脸,想捕捉他的反应。 然而,陈飞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 他只是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杨玥觉得有些无趣,但还是说了下去。 “想知道她是怎么滚的吗?说起来,还跟你有点关系。前几天,楚燕萍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楚石,在外面跟人喝酒吹牛。” “吹他怎么把你陈神医的女人抢到手。结果有人笑他,说赵丽心里还惦记着你呢。楚石那蠢货,为了面子,当场就把赵丽的老底全掀了。” 杨玥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 “他说,赵丽为了爬上你的床,之前还想给你下药,结果被你识破了。这事,一下就在他们圈子里传遍了。” 林晓琳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手里的抹布都掉在了地上。 “然后呢?”林晓琳忍不住追问。 杨玥瞥了她一眼,才继续道:“然后?赵丽成了圈子里的笑话,一个为了攀高枝不惜给前男友下药的女人,谁还敢要?” “那些富家太太本来就瞧不起她,这下好了,找工作找不到,走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楚石也觉得丢人现眼,当场甩了她,听说还抽了她两巴掌。” “名声臭了,靠山也没了,赵丽在海城彻底混不下去,前天晚上,灰溜溜地买了张火车票走了。” 杨玥说完,再次看向陈飞。 “怎么样?这个结局,解气吗?她当初为了钱抛弃你,现在鸡飞蛋打,一无所有,这就是报应。” 陈飞将研磨好的药粉用纸包好,递给林晓琳。 “给下一位病人备药。” 他的反应很平淡。 杨玥看着他说道,“陈飞,你真是个无情的男人。” “谢谢夸奖。” 杨玥彻底没辙了。 她站起身,重新戴上墨镜。 “算了,跟你这块木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走到门口,又停步回头。 “提醒你一句,赵天宇睚眦必报,他爸赵四海更不是善茬,你自己小心。” 说完,她推门离去。 医馆里重归安静。 “陈医生,她活该!”林晓琳捡起抹布,愤愤不平。 “为了钱抛弃您,还想做那种下三滥的事,现在这下场,真是老天开眼!” 陈飞看了她一眼。 “擦桌子。” “哦。”林晓琳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嘴。 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午饭刚过,医馆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进来的是两个穿制服的男人。 他们臂章上,“卫生监督”四个字。 “谁是负责人?”年长的男人开口。 他们今天要是能找到陈飞违规的证据会得到大大的奖赏,这可要瞪大眼睛去找。 所以,他也毫不客气地开始用官腔。 “我是。”陈飞站了出来。 陈飞向来做事坦荡,开飞燕堂的时候早就申请了医师资格证,以及营业许可证,并且药材都是正规渠道采购并没有违规问题。 “市卫生局的。”男人亮出证件,“接到群众举报,你们涉嫌无证行医,并使用来路不明的药材。” 林晓琳的脸瞬间白了。 “我们有证!药材也都是正规渠道进的!”她急忙辩解。 她虽然年轻但是维护飞燕堂的事情上毫不畏惧,即使是公家的人也没有可怕的。 毕竟飞燕堂正不正规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年轻男人上前一步,“我们要进行检查,请你们配合。” 年长的男人说完,便开始在医馆里四处打量。 年轻的那个,则直奔药柜。 他们按理说第一次来飞燕堂但是很精准的找到的药柜的位置,很是匪夷所思。 “把药柜都打开,我们要检查每一味药。”他的语气,毫不客气。 陈飞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他知道,跟这些人讲不了道理。 他们不是来检查的。 他们是来找茬的,是赵天宇的报复。 以为赵天宇会找麻烦会是粗暴的,结果现在的恶人懂法律了,开始用法律来制衡。 陈飞有些无奈,自己治病救人怎么这么难。 “怎么?想妨碍公务?”年轻男人见陈飞不动,有些不耐烦。 “我警告你,再不配合,我们可以直接查封你的店!” 他们以为陈飞在海城无足轻重,想要威胁一番。 林晓琳急得快要哭了。 她还没见到过此等场面,有些慌了。 “陈医生……” 陈飞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 他缓步走到药柜前。 “钥匙在我这。” 他平静地开口。“但是,你们确定要查吗?” “废话!赶紧开!” “好。”陈飞拿出钥匙,正要开锁。 此时,医馆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楚燕萍。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戴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 “我来晚了?” 那两个卫生局的人,看到楚燕萍还没什么。 可当他们看清她身后的中年男人时,两个人的腿,瞬间就软了。 年长的那个,嘴唇开始哆嗦。 “李……李局?” 第70章 下了逐客令 海城市卫生局一把手,李建民。 谁都想不到,他会亲自出现在这家小小的医馆。 李建民看都没看那两个下属,他快步走到楚燕萍和陈飞面前。 “楚总,陈医生,抱歉,是我管教不严,手下人不懂规矩,惊扰了二位。” 楚燕萍的脸色没有半分缓和。 “李局,你的人好大的官威,一来就要查封我的医馆。” 陈飞没说话,静静看着。 林晓琳已经彻底懵了。 “楚总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严肃处理!” 李建民立刻保证,随即猛地转身怒斥下属,“谁给你们的胆子!” “李局,我们……我们是接到群众举报……”年长的男人还想狡辩。 李建民气炸了,“什么举报,需要你们两个科长亲自出动?还要查封?执法流程走了吗?手续在哪!” “我……” “闭嘴!”李建民厉声打断。 “你们两个,从现在开始,停职反省!明天早上八点,一人一份一万字的检查,交到我办公室!” “执法证,现在就给我交上来!” 两人不知所措。 停职,这是要断了他们的前程。 两人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工作证,递到李建民手里。 灰溜溜地逃出了飞燕堂。 一场危机,就此化解。 “陈医生,这是我的名片。”李建民双手递上名片。 “以后在海城,任何医疗方面的问题,您直接打给我。” 陈飞接了过来。 李建民又与楚燕萍说了两句,便匆匆告辞。 医馆里,重归安静。 “我先走了,公司有会。” 楚燕萍看了陈飞一眼,转身离开。 第二天。 飞燕堂,彻底火爆全城。 如果说治好方家老太太,是让陈飞在上流圈子打响了名气。 那么,市首亲自宴请,以及卫生局长登门道歉这两件事,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所有富人圈子,甚至辐射到了周边城市。 天还没亮。 飞燕堂门口就排起了长龙。 一排排的豪车,从街头堵到巷尾。 林晓琳来开门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差点摔倒。 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 “开门了!” “我要见陈神医!我出一百万,让我第一个!” “一百万算个屁!老子出三百万!” 医馆的门刚拉开一条缝,人群就疯了一样往里挤。 林晓琳用身体挡住他们,“别挤!大家排队!请排队!” 她的喊声,瞬间被淹没。 医馆里,被塞得水泄不通。 整个医馆,乱成了一锅粥。 “都给我出去!” 一声冷喝,自二楼传来。 是陈飞。 他站在楼梯口,喧闹的医馆,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陈飞走下楼径直走到诊桌后,对林晓琳说。 “拿纸笔来。” 林晓琳连忙递上。 陈飞提笔,在白纸上写下几行字,将那张纸贴在墙上最显眼的位置。 所有人立刻伸长了脖子去看。 飞燕堂规矩: 一、即日起,实行预约制,每日只看十人。 二、预约需登记病情,疑难杂症、家境贫寒者优先。 三、诊金按病收费,严禁插队、权钱压人,违者永不接诊。 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中年男人,第一个跳了出来。 “小子,别太狂了!知道我是谁吗?五百万,现在就给我看!” 他将一张黑卡拍在桌上。 陈飞看都没看他一眼。 “晓琳,从今天起,你负责登记预约。” “是,陈医生。” “现在,所有非预约人员,请离开。” 陈飞下了逐客令。 “你!”金链子男人气得甩门而去。 旁边,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也嗲声开口:“陈神医,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我们就是想调理下身体,您就行个方便?” “是啊陈神医,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啊!” “你这规矩对外地来的太不公平了!” 反对声此起彼伏。 这些人习惯了用钱和权解决问题,规矩在他们眼里,就是用来打破的。 陈飞没有争辩。 他只是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周秘书,我飞燕堂,需要几个维持秩序的保安。” 电话那头,是市首秘书。 周秘书立刻道:“陈医生您放心,我马上安排!十分钟内保证到!” 陈飞挂了电话。 “我再说最后一遍。这里是医馆,不是菜市场。想看病,就守我的规矩。不想守,现在就走。” 人群开始骚动。 有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们走到林晓琳面前,开始老老实实地排队登记。 不到十分钟,一队穿着制服的保安果然出现在医馆门口。 医馆的秩序,彻底恢复了正常。 送走上午最后一个病人,陈飞看了一眼手机日历。 明天,楚燕萍生日。 他没想过那些名牌或者珠宝。 钱能买到的东西,对她毫无意义。 陈飞看向满墙的药柜。 他起身,拉开一个个抽屉,仔细挑选药材。 他亲自将药材放进石臼,一下下研磨。 细腻的药粉在石杵下成形,安神的草木香气渐渐弥漫。 他将药粉装进一个素色锦囊,封好口。 又配了七份调理气血的药茶,用牛皮纸包好。 他记得她的底子虚。 做完这些,夜色已浓。 林晓琳看在眼里,忍不住轻声问:“陈医生,这是给楚总的吗?” “嗯。” “您对楚总真好。”她由衷感叹。 陈飞没说话,只是将东西收好。 第二天,他照常坐诊到天黑。 脱下白大褂,他没有提前打任何电话。 开着车,凭记忆找到了楚燕萍的别墅。 别墅灯火通明,却很安静,不像在开派对。 他按响门铃。 开门的人是楚燕萍。 她穿着居家的丝质睡袍。 看到门外的陈飞,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怎么来了?” “生日快乐。”陈飞把手里的纸袋递过去。 一个最普通的牛皮纸袋。 楚燕萍下意识接过。 里面是一个素雅的锦囊,和七个小纸包。 “这是……” “安神的香囊,放床头。”陈飞解释,“另外是药茶,调理气血,一天一包。”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一动不动。 这些年,她收过跑车,收过豪宅,收过数不清的奇珍异宝。 那些东西加起来,也抵不过眼前这个男人亲手为她磨的药粉。 一股热流猛地撞上心口,眼眶控制不住地发烫。 陈飞看着她。 他心头一软。 身体上前一步,将她轻轻揽进怀里。 一个很轻的拥抱。 楚燕萍的身体先是绷紧,靠在他肩上。 他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一下,一下,快得吓人。 陈飞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两人之间,空气都变得滚烫。 “谢谢你。”楚燕萍开口。 她抬起头,眼眶通红。 “这是我收过最好的生日礼物。” “进去坐坐吧。”她侧身让开。 “不了,医馆还有事。”陈飞找了个蹩脚的借口,他不敢再待下去。 “我走了。”他转身就走。 第71章 只防君子,不防小人 陈飞睁眼。 天还没亮。 脑子里全是昨晚那个柔软的拥抱。 他翻身,把脸埋进枕头。 心跳,彻底乱了。 他引以为傲的平静,被砸得粉碎。 …… 飞燕堂。 电话铃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林晓琳刚挂断一个,铃声又立刻炸响。 她抓着听筒,快要哭出来了。 “陈医生,您可算来了!” 她指着那部老旧的座机,说道:“从早上七点开始,就没停过!” 陈飞扫了一眼来电显示,一串陌生的国际区号。 “邮箱也爆了!”林晓琳点开电脑屏幕。 密密麻麻的未读邮件,塞满了整个界面。 她随手点开一封。 发件人自称中东石油CEO,为父求诊,愿付一千万美金,私人飞机随时待命。 下一封。 某欧洲王室旁支,欲聘请陈飞为家族健康顾问,年薪一亿,美金。 类似的邮件,上百封。 每一封背后,都是高价诊金。 “他们都疯了……”林晓琳喃喃自语。 “我跟他们说了规矩,要预约,要排队,可他们根本不听!” 林晓琳快哭了。 陈飞看着那些邮件,沉默。 王市首那顿饭的后续效应,发酵了。 “陈医生,怎么办?”林晓琳六神无主。 “按规矩办。”陈飞依旧不慌。 “可是……” “没有可是。”陈飞打断她,“告诉他们想看病,来海城,登记,排队。” 林晓琳咬着牙应下。 就在这时。 楚燕萍走了进来。 “脸都白了,怎么回事?”她走到林晓琳身边,问起。“应付不来?” “楚……楚总。”林晓琳语无伦次地把情况说了一遍。 楚燕萍听完,没说话。 她转身,看向诊桌后的陈飞。 “你的规矩,只对君子有用。”楚燕萍开口。 “对这些用钱砸门的‘野蛮人’,没用。” 陈飞没有反驳。 “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耗着?” “规矩不能破。”他坚持。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楚燕萍走到他对面坐下。 “你每天只看十个人,是为了保证质量,这没错。但你的医术是稀缺资源。对那些真正需要的人,时间比钱重要。你让他们排队,可能排到死,也见不到你。” 陈飞沉默了。 “所以,你需要新的规矩。”楚燕萍继续道。 “你的医馆,分两条线。一条,是飞燕堂。面向普通人,坚持你现在的规矩。” “另一条,专门面向这些海外富豪。他们要的是效率,是你的时间。而你的时间,可以定价。” 陈飞对这些商业逻辑,一窍不通。 “怎么做?”他问。 “成立一个健康管理公司。公司出面,运营你的海外业务。我帮你组建团队,负责筛选客户、评估病情、谈判价格、安排一切。你只需要治病。” 林晓琳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我不需要那么多钱。”陈飞说。 “但那些需要帮助的人需要。”楚燕萍一句话堵了回去。 陈飞看着她,久久不语。 “公司,我来注册。团队,我来搭建。”楚燕萍站起身。 “你什么都不用管。” 她顿了顿。“就当是……你送我生日礼物的回礼。” 说完,她拿起手包,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她忽然回头,看了陈飞一眼。 “对了,香囊很好闻。昨晚,我睡得很好。” 医馆里,恢复了安静。 林晓琳看着陈飞,不敢表露八卦,“陈医生,楚总她……对您真好。” 陈飞默不作声,“下一位。” 他的动作,打断了林晓琳的遐想。 日落西山,送走最后一个病人。 桌上的座机响了。 林晓琳看了一眼来电,是个本地号码。 “喂,您好,飞燕堂。” “晓琳,是我。”电话那头,是李婉如温和的声音。 “李总!”林晓琳连忙把电话递给陈飞,“陈医生,李总的电话。” 陈飞接了过来,“李总。” “陈医生,没打扰你吧?” “没有,刚忙完。” “那就好。”李婉如顿了顿,“我有个朋友,从京城过来的,想请您给看一看。” “京城?”陈飞知道李婉如社交圈大部分在京城。 “对。她身份比较特殊,病也棘手,在京城遍访名医无果。听我说了你的事,特意飞了过来。” 陈飞皱了皱眉。 李婉如似乎猜到了他的顾虑:“我知道你的规矩,已经跟她说了。只是……她脾气可能不太好,到时候,你多担待。” 能让李婉如特意提醒脾气不好,恐怕不是一般人。 “知道了,让她按流程登记吧。” 李婉如的面子,不能不给。 挂了电话,陈飞交代了林晓琳一句。 林晓琳在本子上记下:京城,陈夫人。 第二天上午。 有一辆黑色的车在飞燕堂门口停稳。 司机下车,拉开后座车门。 先下来一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一身名牌。 她扶着另一个人下车。 那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 妇人身穿手工缝制的深色旗袍,肩上披着昂贵的披肩。 她就是李婉如口中的陈夫人。 陈夫人下车,眉头微皱。 年轻女人推门而入,“陈医生在吗?” 林晓琳抬起头:“在的,请问有预约吗?” 年轻女人笑了,“我们陈夫人看病,还需要预约?” 她侧过身,让出身后的陈夫人。 “我们从京城来,李婉如李总介绍的。立刻安排陈医生给我们夫人看病。” 医馆里排队的病人纷纷侧目。 林晓琳有些紧张,但还是站起身:“不好意思,我们医馆的规矩,所有人都需要预约排队。” 年轻女人冷笑,“我们的时间很宝贵。让你们老板出来,我跟他谈。” “我就是老板。”陈飞从诊桌后走了出来。 “我的医馆,就这个规矩。所有人都一样。” 年轻女人正要发作,陈夫人却抬了抬手,制止了她。 陈夫人终于开口,声音平淡。 “年轻人,我没时间陪你玩过家家。李婉如说你有本事,我才来这一趟。开个价,今天下午我还要飞回京城。” 医馆里瞬间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飞身上。 陈飞也笑了。“不好意思,夫人。我的规矩,不开价。” 他指了指林晓琳的桌子。 “想看病,去那边排队登记。不想看,门在那边,不送。” 话音落地,门口的两个保安想要过来。 陈夫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她身边的年轻女人当场炸了:“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们夫人说话!你知道我们夫人是谁吗!” “我不管她是谁。”陈飞表情不变,“在这里,她只是个病人。” “你!” 良久,陈夫人忽然笑了。 “好。很好。很多年,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她非但没怒,反而走到林晓琳面前。 “给我登记。” 这个转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晓琳手忙脚乱地为她登记。 陈夫人竟真的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一个小时后。 轮到了她。 她坐在诊桌前,伸出手腕。 陈飞手指搭在她的脉上。 片刻,他松开手。 “夫人近半年来,食不知味,尝不出咸淡,对吗?” 陈夫人猛地睁开眼。 陈飞没停,继续说:“每到午夜,后腰便有寒气上涌,直冲后心,彻夜难眠。” “双足冰冷,三伏天也需穿袜入睡。还有,你左肩的旧伤,每逢阴雨,便会酸痛难当。” 这些症状,有些连她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陈夫人有些不可思议。 第72章 他们会杀了我的 飞燕堂门前,恢复了秩序。 楚燕萍成立的新公司效率极高,海外求诊的电话与邮件,都被分流处理。 林晓琳终于松了口气,工作量回归正常。 “陈医生,这是今天的预约名单。”她将登记本递过去。 上面只有十个名字,病情备注清晰。 陈飞接过扫了一眼,感觉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他刚为第三个病人诊完脉,医馆的门被撞开。 是楚石。 他头发油腻,西装外套满是褶皱,整个人散发着酸腐气。 “我妈呢?楚燕萍在哪!” 他一把抓住林晓琳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 林晓琳痛得直叫。 在场的病人的目光瞬间转过去。 “你干什么!放开她!”陈飞起身,怒斥。 门口两名保安立刻上前,左右架住了楚石。 “我找我妈!关你屁事!”楚石冲陈飞咆哮。 “楚总不在这里。”陈飞语气平淡。 “不可能!”楚石疯狂挣扎,“她不来这还能去哪!让她出来见我!” 就在这时,门口楚燕萍走了进来。 她看到被保安死死按住的儿子时,直接黑脸。 “妈!” 楚石看见她,猛地挣脱保安,扑了过去。 “妈,你得救我!我这次真的完了!”他死死攥着楚燕萍的手臂。 楚燕萍看着他,一言不发。 周围的病人开始交头接耳,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有什么事,回家说。”楚燕萍试图抽出手臂。 “来不及了!”楚石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投的项目爆了!本钱赔光,还欠了外面三千万!是高利贷!他们说今天不还钱,就剁了我的手!” 他撸起袖子,给她展示了手臂上的刀痕。 楚燕萍的身体晃了一下。 “妈,你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了!”楚石哀求,“三千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给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再也不碰那些了!” 所有人都看着这对母子。 陈飞坐在诊桌后,静静看着。 “我没钱。”楚燕萍终于开口。 楚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钱给你。”楚燕萍说得很清楚,“你欠的债,自己还。” “不可能!你怎么会没钱!你随便卖套房,卖几件首饰就够了!妈,你不能见死不救!” “那是我的东西。”楚燕萍甩开他的手,“和你没关系。” “你是我妈!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楚石彻底急了。 “从你成年的那天起,我就没有义务再养你。”楚燕萍对他很失望,“楚石,你三十了,不是三岁。自己做的事,自己担着。” “担着?后果就是我死!”楚石几乎呐喊,“他们会杀了我的!你想看着我去死是不是!” 楚燕萍闭上眼,重新睁开说道,“那是你的选择。” 这句话,彻底j激怒了楚石。 他猛地后退一步,指着楚燕萍,“好,好一个我的选择!” 他忽然狂笑起来,“我知道了,我全知道了!” 他的目光,k看向诊桌后的陈飞。 “是因为他!对不对!”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k看向陈飞=。 “就是因为这个小白脸!”楚石h慌不择口,“你把钱都给他了!你宁愿花钱养一个野男人,也不救你亲儿子的命!” “你胡说什么!”楚燕萍厉声呵斥。 “我胡说?”楚石表情扭曲,“海城谁不知道,你楚燕萍为了他,连卫生局的人都请来了!你敢说你不是在包养他?” “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亲儿子都不要了!妈,你清醒一点!他就是个图你钱的骗子!”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 林晓琳气得浑身发抖:“你血口喷人!陈医生不是那样的人!” “有你说话的份吗?滚开!”楚石一把将她推开。 陈飞一步上前,扶住险些摔倒的林晓琳。 他看着状若疯癫的楚石,开口了。 “这里是医馆,不是你发疯的地方。” “哟,小白脸还护着小丫鬟。”楚石满脸讥讽,“怎么?怕我搅了你的好事?我告诉你,今天我不好过,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他再次转向楚燕萍。 “妈,我最后问一遍,钱,给不给?” 楚燕萍的身体微微发抖,看着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儿子。 她还是摇了头,“不给。” “好!”楚石彻底爆发。 “楚燕萍,你够狠!你为了一个野男人,儿子都不要了!行!你等着给我收尸吧!” 他吼完,转身就往外冲。 “站住。” 陈飞的声音不大,却让楚石的脚步钉在原地。 “你说,你欠了三千万?”陈飞平静地问。 楚石回头,不明所以。 楚燕萍也看向陈飞,眉头紧锁。 “对,三千万。怎么,你要替她给?”楚石冷笑,“你给得起吗?” “我给不起。”陈飞摇头,“不过,我可以给你指条路。” “什么路?” “你的命去换钱。” 陈飞的表情,看起来一本正经。 “你……你他妈说什么!”楚石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够三千万。”陈飞继续道,“但至少能还上一部分。也算是你这辈子,第一次靠自己解决问题。” 楚石的脸涨得通红。 “你……你敢耍我!” “我没有耍你。”陈飞看着他,“你不是说,不还钱就要死吗?我只是在给你提供一个,死得更有价值的方案。” “你……”楚石气得浑身发抖。 “或者,还有另一条路。”陈飞话锋一转。 “什么?”楚石下意识地问。 “滚出去,自己想办法挣钱。像个男人一样,把你欠的债还上。” 陈飞说完,不再看他。 “保安,把他请出去。以后,飞燕堂不欢迎他。” 两名保安立刻上前,架住楚石。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陈飞!你个王八蛋!我跟你没完!” “楚燕萍,你等着!你会后悔的!” 楚石的咒骂声越来越远。 医馆里,楚燕萍还僵在原地。 她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扎在她身上。 “今天的问诊,到此结束。” 陈飞对剩下的病人说。 “各位的诊金,全额退还。明天,按今天的顺序继续。” 病人们面面相觑,虽有不甘,但看着这场面也不敢多言,纷纷起身离开。 很快,医馆里只剩下陈飞,林晓琳,和楚燕萍。 “陈医生,对不起……”林晓琳小声说。 “去楼上。”陈飞打断她。 “哦。”林晓琳连忙跑上楼。 陈飞走到楚燕萍面前。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 楚燕萍没有接。 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身体靠着墙,缓缓滑坐在椅子上。 第73章 别人没有的资本 楚燕萍埋着头,肩膀的耸动无法抑制。 一个女人最彻底的崩溃。 不是因为钱,而是唯一的儿子,当众将她的尊严撕得粉碎。 陈飞没有说话。 他只是将那杯水,又往前递了递。 楚燕萍毫无反应。 陈飞收回手,把水杯放在旁边的桌上。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杨玥,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杨玥惊喜的声音:“陈飞?你怎么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来一趟飞燕堂,现在。”陈飞的语气很是严肃。 “出什么事了?” “来了再说。”陈飞直接挂断。 他不能把这样的楚燕萍一个人丢在这里。 但他也不能一直待着。 杨玥是最好的人选。 有些安慰,只有女人之间才能给予。 他静静站在一旁。 十分钟后。 杨玥踩着高跟鞋快步冲了进来。 当她看到蜷缩在椅子里的楚燕萍时,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燕萍?这是怎么了?” 杨玥快步上前,蹲下身,握住楚燕萍冰冷的手。 楚燕萍身体一颤,缓缓抬起头。 那张布满泪痕的脸,让杨玥心头一紧。 “我先走了。”陈飞开口。 他把空间留给她们。 杨玥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 走出医馆,陈飞坐进车里,没有发动。 楚石那张脸,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陈飞不关心楚石的死活。 但他关心楚燕萍。 不解决楚石这个麻烦,楚燕萍永无宁日。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婉如的号码。 “陈医生,这么晚有事吗?”李婉如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 “李总,帮我找个人。” “谁?” “楚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以李婉如的人脉,飞燕堂今天发生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他这种人,躲债的地方不多。”李婉如没有多问,“无非是那些销金窟,我帮你问。” “多谢。” 挂了电话,陈飞发动车子,停在路边静静等待。 不到二十分钟,李婉如的短信来了。 一个地址。 海城最有名的夜店,“轮回”。 陈飞看了一眼地址,方向盘一转。 “轮回”夜店,音乐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酒精与荷尔蒙的气息。 陈飞推门而入。 他一眼就锁定了角落卡座里烂醉如泥的楚石。 两个满臂纹身的壮汉正围着他。 “楚少,别装死。”一个黄毛拍着楚石的脸,“钱呢?” “我……没钱……”楚石含糊不清地嘟囔。 “没钱?”黄毛冷笑,抓起桌上的酒瓶,“没钱还敢来这潇洒?信不信老子给你开个瓢!” 另一个男人已经动手去拽楚石的衣领。 楚石吓得缩成一团,只会喊:“别动我!我妈有钱!她会给钱的!” 陈飞走了过去。 “他今晚的消费,我结了。” 两个壮汉的动作停了下来。 黄毛上下打量着陈飞,一身休闲装,不像有钱人。 “你谁啊?” 陈飞没理他,从钱包抽出一沓现金扔在桌上。 “酒钱够了。剩下的,你们的辛苦费。” 黄毛眼睛一亮,拿起钱掂了掂,至少一万。 “算你识相。” 他冲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卡座里,只剩下陈飞和不省人事的楚石。 陈飞坐到他对面,给自己倒了杯水,静静地等。 不知过了多久,楚石悠悠转醒。 头痛欲裂,视线模糊。 当他看清对面是陈飞时,酒瞬间醒了大半。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来看我笑话?” “我刚跟你妈道别过来。”陈飞声音很平淡。 楚石的表情僵住了。 “你母亲头一次在我面前流眼泪了。”陈飞继续说,“杨玥在陪她。” 楚石没说出话。 “你觉得今天闹那一出,很解气?”陈飞问。 “那是我跟她的事!和你这个外人无关!”楚石反驳。 “是吗?”陈飞端起水杯,“你当着所有人的面,骂她是你的提款机,骂我是她养的小白脸。现在,整个海城都在看她的笑话。这就是你当儿子该做的事?” 楚石不知悔改,“是她逼我的!她不给钱!她想让我死!” “所以你就拉着她一起死?”陈飞反问,“让她后半辈子都活在耻辱里?” 楚石被噎得说不出话。 “三十岁的人,只会拿死威胁自己的母亲。楚石,你真是个废物。” “你他妈才……” “难道不是?”陈飞打断他,“你除了伸手要钱,还会做什么?你开店的本金,你妈给的。你投资的钱,你妈给的。现在欠了三千万,你还是只会找你妈。” “你的人生,除了‘我妈有钱’这四个字,还剩下什么?” 他想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陈飞说的,全都是事实。 “我……”他颓然瘫在沙发上。 “可我能怎么办?三千万……我这辈子都还不清……” “所以你就打算烂在这里,烂一辈子?” 陈飞看着他,忽然开口:“你那个新能源电池的投资。” 楚石愣愣地抬头。 “想法很好,市场也确实有缺口。”陈飞说,“你不是个纯粹的草包,至少,你比海城百分之九十的富二代有眼光。” 这是楚石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对自己的肯定。 而且这个人,还是他最恨的陈飞。 他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但你错在太蠢。”陈飞毫不留情,“你只有三百万,却想做三千万的生意。你没技术,没团队,没风控。你凭的,只有你那可笑的幻想。” “你……”楚石张了张嘴,骂人的话堵在喉咙里。 “想还清那三千万吗?”陈飞问。 “废话!” “那就别总想着一步登天。”陈飞的每句话都敲打他。 “你在富人圈长大,你最懂他们。你认识海城所有顶级跑车的车主,你知道他们的车什么时候保养,喜欢用什么蜡,想换什么颜色的膜。” “这些,才是你的资本。别人没有的资本。” 楚石彻底懵了。 他从没想过,这也能叫资本。 “开个工作室。专做顶级豪车的精洗、养护和定制。”陈飞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不需要大投入,一个好的技师团队,一个像样的场地就够了。你的客户,全在你的手机通讯录里。” “这能挣几个钱?猴年马月才能还清三千万?”楚石反驳。 “这能让你有稳定的现金流。能让你拿着可行的计划,去跟你的债主谈判,告诉他们,你有能力还钱,只是需要时间。” 陈飞站起身。 “是继续当一滩烂泥,还是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把你捅的窟窿补上。” “你自己选。” 他再没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了嘈杂的夜店。 卡座里,只剩下楚石一个人。 他呆呆地坐着,手里攥着空酒杯。 第74章 奇迹发生了 翌日,飞燕堂。 林晓琳将泡好的茶放在陈飞手边。 “陈医生,今天预约满了。” 昨天那场闹剧,像一场幻觉,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陈飞翻开病历,开始问诊。 看到第五个病人时,他的私人手机振动起来。 因为事陌生号码,陈飞挂断。 对方立刻又打了过来,执着得不正常。 他走到门外,接通。 “陈飞,你可真难找。” 是杨玥的声音。 “你换号了,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杨玥语气严肃。 “燕萍她……睡了一觉,好多了,我刚从她家出来。” 陈飞“嗯”了声。 “我不是为这事。” “你现在,立刻去看财经新闻。” 陈飞有点莫名其妙,打开诊室的小电视。 财经频道正在播报一则突发快讯。 “本台消息,秦氏集团董事长秦正阳,因涉嫌巨额非法集资、金融诈骗,已于今日凌晨被带走调查,公司所有账户均被冻结……” 画面上,秦正阳被便衣架着胳膊,塞进一辆黑色轿车。 陈飞关掉电视。 “看到了?”杨玥问。 “看到了。” “报应!”杨玥的声音里满是解气,“这块狗皮膏药,总算彻底撕下来了!” 杨玥小心翼翼的说,“陈飞,你去看看她吧。她现在,一个人在那个大房子里。” 杨玥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医馆里,病人还在等待。 陈飞走回去,对林晓琳开口,“上午的问诊全部暂停。通知下去,诊金双倍奉还,所有损失我来承担。” 林晓琳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立刻点头:“是,陈医生。” 陈飞脱下白大褂,抓起车钥匙走了出去。 *** 楚燕萍的别墅。 佣人见到陈飞,为他开门,随即悄悄退下。 陈飞穿过走廊,在二楼的露台找到了她。 她穿着一身居家服,望着天空。 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 看到陈飞,并没有感到意外。 “你来了。” 陈飞点了点头说,“杨玥来的电话。” “她总是多事。”楚燕萍没有半分责怪。 她一口喝光杯里的酒。 “新闻,看到了?” “嗯。” “可笑吧?”楚燕萍扯了扯嘴角,“我跟他斗了半辈子,最后打倒他的甚至不是我。” 她靠着栏杆,继续说,“我以前总想,他倒台那天,我一定要开香槟庆祝。可现在,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陈飞只是站在那里,陪着她。 许久,楚燕萍再次开口,“昨天,谢谢你。我听杨玥说了,你去找了楚石。” 陈飞没说话。 “他那种人,没救的。”楚燕萍的满是苦涩,“我这个当妈的,早就放弃了。” “他只是需要知道,天塌了,没人会一直替他扛。”陈飞淡淡地说。 “我这辈子,好像都在为别人活着。”楚燕萍头一次说出了心声。 “年轻时,是秦正阳的妻子。后来,是楚石的提款机。人人都说我风光,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活得最不像自己。” 陈飞不知该说什么,就静静地看着她。 “陈飞。”她向他走近一步,两人间的空气瞬间变得不同。 “如果……我想……为自己活一次,还来得及吗?” 她的脸有些泛红。 陈飞没有立刻回答。 楚燕萍自嘲一笑,“当我没问。” 她转身想走,手腕却被一把拉住。 楚燕萍浑身一僵。 “来得及。”陈飞终于开口。 “楚燕萍。”他看着她的眼睛,“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笑了。 “陈飞,留下来,陪我吃饭。” 晚餐的气氛,很是尴尬。 厨房边的小餐厅,一张四方木桌,两碗热气腾腾的面。 “很多年没进过厨房了。”楚燕萍解下围裙,坐在陈飞对面。 她换了身米色羊绒衫,此刻,只是个普通的女人。 “尝尝。” 陈飞拿起筷子,安静地吃面。 味道很家常。 楚燕萍没有动筷,静静看他吃。 “我明天回公司,处理秦正阳留下的烂摊子。”楚燕萍忽然开口。 “嗯。”陈飞应了声,继续吃。 “楚石那边,律师会去谈。他名下的房产、车,全部收回。三千万的债,我还清。” 陈飞吃面的动作停了停。 “这是最后一次。”楚燕萍语气平静,“从今往后,我跟他除了血缘,再没关系。” 陈飞没有评价。 他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 “很好吃。”楚燕萍笑了。 就在这时,陈飞的手机响了。 他皱眉,接通。 “陈医生!救命!” 电话那头,是张婧带着哭腔的尖叫。 陈飞走到窗边。 “说重点。” “我在迪拜!我的客户,穆拉德王子,他突然出事了!”张婧的声音在发抖。 “刚刚突然昏倒,心跳快停了!这里的医生查不出任何原因!他死在这,我就全完了!” 张婧好不容易才搭上中东王室这条线。 “开视频,手机给现场的医生。”陈飞下指令。 “好!”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交流声。 视频接通,几个白大褂围着地上的年轻人,手忙脚乱。 一个金发医生接过手机,“张女士,病人情况危急,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让他看!”张婧命令。 陈飞无视对方的态度,“镜头对准病人,从头到脚,慢一点。” 镜头扫过地上的穆拉德王子。 他面色青紫,身体微颤,嘴唇发黑。 “翻开他的眼皮。”有医生照做。 “舌头。”镜头拉近。 陈飞看着屏幕,眉头紧锁。 “五分钟前,他喝了什么?” “一杯冰镇柠檬水,化验过,无毒。”金发医生抢答。 “急性寒邪入体,闭阻心阳。”陈飞直接给出结论。 “什么?”金发医生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病人体温正常!” “中医的寒,不是温度。”陈飞懒得解释。 “立刻找针,缝衣针也行,再拿个打火机。” “针灸?你疯了!”金发医生叫道,“这是在杀人!” “张婧。”陈飞直接点名。 “我在!” “想他死,就听那医生的。想他活,按我说的做。” “听他的!按他说的做!快!”张婧命令人。 视频那头,护士找来了针线包和打火机。 “针烧红,刺入胸口正中,膻中穴,三寸深。” “三寸!那会刺穿心脏!”金发医生惊恐尖叫。 “废话!”张婧怒吼。 一个本地医生手在发抖,烧红了针,却迟迟不敢下手。 “刺。” 那医生一咬牙,猛地将针扎了进去。 奇迹发生了。 地上的穆拉德王子身体猛地弓起,剧烈咳嗽。 “哇”的一声,他吐出一大口暗黑色的血块。 紧接着,他开始大口喘息。 监护仪上,快要拉成直线的心跳,瞬间恢复了搏动。 “这……不可能!” 穆拉德王子缓缓睁开眼。 “我……怎么了?” 电话那头,张婧对着手机,满是感激。 “陈医生……谢谢你……你救了我的命……” “还没完。”陈飞打断她,“生姜红糖,熬浓汤灌下去。三天内,禁生冷。” “好,我记下了!” “另外,”陈飞继续道,“他体内湿寒极重,这次只是爆发。想根治,需要长期调理。” “陈医生,王室的首席顾问想和您通话。”张婧把手机递给一个穿白袍的蓄胡老者。 老者对着镜头,恭敬地行了个抚胸礼。 第75章 真正的难题 第二天。 飞燕堂一大早就被堵得水泄不通。 “王阿姨,您这边坐。” 林晓琳拿着文件夹,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穿行。 病人从诊室排到了门外,连隔壁早点铺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 “陈医生,您真该换个大地方了!” 一个病人抱怨。 “是啊,您现在名气这么大,这小地方配不上您了。” 陈飞正给一个孩子推拿,只是笑了笑,没接话。 突然,门口的静了。 楚燕萍走进医馆,拥挤的人群竟下意识为她让开一条路。 楚燕萍摘下墨镜,无视周围的一切。 一份打包好的早餐被放在桌上。 “还没吃早饭吧。” 陈飞的推拿刚结束,他直起身,看了一眼点心。 “吃了。” “那就当加餐。” 楚燕萍环顾四周,眉头皱了一下。 “这里,太小了。”她下了结论。 “够用。”陈飞擦了擦手,准备叫下一位。 “这不是够不够用的问题。”楚燕萍打断他。 “一个好的环境,是医疗服务的一部分。”她的评价不留情面。 “你想说什么?”陈飞看着她。 “我已经在市中心看好一个地方,三层独栋,设备可以按最高标准来,打造全国最好的私人中医馆。” 陈飞的回答简单直接,“我不搬。” 楚燕萍愣住了。 她想过他会推辞,却没想过他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为什么?” “这个医馆,是我爷爷传下来的。” 陈飞的看向医馆里每一件陈旧的物品。 “它不只是一个铺子。” 楚燕萍没有再坚持,“我明白了。” 她的视线,落在了飞燕堂与隔壁那家关门已久的杂货铺。 楚燕萍忽然开口,“不搬,那就扩建。” 陈飞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把隔壁买下来。” 楚燕萍语速极快,瞬间构思好方案。 “两间打通,面积翻一倍,候诊区、诊疗室、药房全部重新规划。保留你想要的老门脸,但内部,我们可以做到最好。” 这个提议,让陈飞心动了。 他不是没想过,但隔壁的店主是个倔老头,要价高,还不理人。 “隔壁的店主,不好谈。” “在海城,没有我楚燕萍谈不下来的生意。” 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小王,查一下城南旧街17号铺面的业主信息,飞燕堂隔壁那家。三天之内,我要看到收购合同。” 她挂断电话,全程不到一分钟。 “这件事,交给我。”楚燕萍看着陈飞,“你继续做你的神医。” 她说完,重新戴上墨镜,转身就走。 到了门口,她回头补充了一句。 “还有,以后别叫我楚总。叫我燕萍。” 三天后,楚燕萍的电话准时打来。 “搞定了。” 陈飞正在整理药柜,动作一顿。 “这么快?” “我说了,在海城,没有我谈不下来的生意。”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不过,那个老头确实有点意思。” “他不要钱。” 这个答案,出乎陈飞的预料。 人人都说那个倔老头待价而沽,想卖个天价。 “他提了一个条件。”楚燕萍继续道,“他要你,亲自给他看病。” “他叫王守义,七十二岁,以前也是个赤脚医生。” “他说,他信不过医院,也信不过外面的大夫,只信飞燕堂这块招牌。” “他想亲眼看看,陈家的针,还配不配得上这三个字。” 陈飞沉默了。 “我替你答应了。”楚燕萍替他做了决定,“时间在今天下午,医馆关门后。这个人情,我还给你。” 下午五点,医馆准时关门。 林晓琳送走病人,好奇地问:“陈医生,今天不盘点吗?” “今天有位特殊的病人。” 话音刚落。 一个身形瘦削的老人,从门后走了出来。 他穿着灰色的中山装,是王守义。 他没看陈飞,先是仔仔细细地打量飞燕堂的。 “我爹当年,就是被你爷爷一根针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王守义终于开口,“可惜,我没学到家,当了一辈子赤脚医生,到老了,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 他伸出瘦的手腕,“让我看看,陈家的后人,还剩下几分本事。” 陈飞走过去,三指搭上他的脉门。 林晓琳站在一旁。 许久,陈飞松开手。 “王老,郁结于心,肝气不疏,兼有陈年风湿。”王守义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海城所有中医院的专家,都这么说。” “药医不死病。”陈飞语气平静,“你的病根,不在身上是在心里。” 王守义有些经验,但是不说破。 “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心病?” “你不甘心。”陈飞直言不讳。 “你觉得中医没落了。你守着一个破铺子,是在守着心里那点念想。” 王守义猛地站起,很是激动。 “胡说八道!你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 陈飞没有争辩。 他转身,从书架最顶层,取下一个积满灰尘的木匣。 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沓沓泛黄的毛笔医案,和几本手抄医书。 “这是我爷爷留下的东西。他说医术是天下人的。以前我不懂。”陈飞看着那些医案,“现在,我想通了。最好的传承,是把它发扬光大。” 他拿起纸笔,开始书写。 王守义一脸不屑地站着。 可看着看着,他的表情就变了。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王守义的声音开始发颤。 “整理我陈家医术,准备写成书。”陈飞没有停笔,“让想学中医的人,有路可循。” 王守义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忽然觉得,自己坚守一辈子的固执,可笑至极。 “别写了!”他忽然一把按住陈飞的手。 陈飞抬起头。 “铺子,我卖!合同,现在就签!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指着桌上的手稿。 “这本书写出来,第一本,送我!我要亲眼看着,中医是怎么重新站起来的!” 说完,老人转身就走。 林晓琳满眼崇拜地看着陈飞。 不费一针一药,仅凭几句话,就治好了一个几十年的心病。 “陈医生,您真的要写书吗?” “嗯。” “可是……光靠文字,很多手法也表达不清楚啊。” 她的话,点出了真正的难题。 就在这时,楚燕萍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还有一个装着三脚架和摄像机的箱子。 “看来我没来晚。” 她把食盒放在桌上,又打开了那个箱子。 “我猜,光用笔写,你会遇到麻烦。” 她看着陈飞笑了。 “最直观的方法,是录下来。” 她将一台专业摄像机架好,调整着角度。 “开始吗?”她调好镜头,看向陈飞。 “开始。” 第76章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录制工作,比想象中更顺畅。 楚燕萍一个人,就顶得上一个小型摄制组。 陈飞只需要站在镜头前,按照他习惯的方式,去讲解就行。 第一个录制的,是小儿推拿里最基础的手法。 “小儿脾胃虚弱,易积食,不爱吃饭。可以用这个方法,补脾经。” 陈飞抱着一个医用的人体娃娃,手指在娃娃的拇指上,从指尖向指根轻轻地推。 他的动作不快,讲解得也很细致。 “从指尖推向指根,为补。反之为清。” “每天一百次,坚持一周,就会有效果。” 楚燕萍站在摄像机后,一言不发。 几天后,中秋。 飞燕堂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林晓琳仔细地打扫完卫生,准备锁门。 “陈医生,我先走啦,祝您中秋快乐!” “嗯,路上小心。” 陈飞点点头,送她到门口。 老街上,已经飘起了各家各户的饭菜香。 陈飞关上门,医馆里瞬间安静下来。 他脱下白大褂,准备去厨房随便煮点东西吃。 对于节日,他一向没什么概念。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轻微的叩门声。 陈飞以为是林晓琳忘了东西,走过去拉开门。 门外站着的,却是楚燕萍。 她今天穿一件月白色的长裙,外面披着一件薄薄的开衫。 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脸上化了淡妆。 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还有一个精致的礼盒。 “还没吃饭吧。” 她直接走了进来,将东西放在了诊桌上。 “你怎么来了?”陈飞确实很意外。 “中秋节,你一个人过?”楚燕萍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精致的小菜。 然后,她又打开那个礼盒,是一盒包装典雅的月饼。 “推了几个饭局。”她轻描淡写地说,“不想去听那些人说废话。” 她抬起头,看着陈飞。 “就想来你这儿,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 这种感觉,很奇特。 “我上去拿酒。”陈飞没有多说,转身走向了后院的楼梯。 天台。 还是那张小木桌,两个小马扎。 一轮圆月挂在天上,清辉洒下。 远处,偶尔有烟花升空。 楚燕萍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一个地方过中秋。 陈飞拿来的是一瓶红酒,和两个玻璃杯。 他给两个杯子都倒上酒。 “尝尝这个。”楚燕萍用竹签扎起一块莲蓉蛋黄的月饼,递给他。 陈飞接过来,咬了一口。 “你儿子呢?”陈飞忽然问。 楚燕萍端着酒杯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有他自己的生活。”她的表情很平淡,“我已经仁至义尽。” 斩断那份腐烂的亲情后,她整个人都轻松了。 “你呢?”她反问,“不回家看看?” “我没有家了。”陈飞喝了一口酒,“父母走得早,爷爷也走了。亲戚们走动得不多。这个医馆,就是我的家。” 他的回答同样平淡。 楚燕萍却听得酸溜溜。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陈飞。”楚燕萍忽然开口。 “嗯?” 她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天上的月亮。 “我以前,觉得全世界都欠我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 “我恨我那个没用的前夫,恨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恨所有生意场上的对手。我觉得我活得很累,每天都在打仗。” 她转过头,看着陈飞。“直到遇见你。你让我知道,原来还可以有另外一种活法。”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陈飞,我其实……”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酒后的微醺。 陈飞的心跳加速,等着她的下文。 楚燕萍的嘴唇动了动,那句呼之欲出的话,最终没勇气说出口。 她猛地坐直身体,端起酒杯,将杯中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我其实……” 她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上,然后咧嘴一笑。 “……觉得你这月饼买亏了!太甜了!下次我带点咸的过来!” 陈飞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明明没有说出口,可他却好像什么都听见了。 “是吗?” 陈飞拿起桌上另一块月饼,也咬了一口。 “我觉得,甜度刚刚好。” 中秋的余温,还未散尽。 飞燕堂的宁静,却被隔壁的扩建工程彻底撕碎。 “哐当!哐当!” 敲墙声大得头疼,让人们更添烦躁。 楚燕萍今天也来,把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办公室。 陈飞正开着方子,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就在这时,一个打扮富态的中年女人,提着几个礼品袋挤了进来。 “陈神医!陈神医在吗?” 女人嗓门极大,瞬间盖过了装修的噪音。 陈飞抬头,认出了来人。 “许太太。”陈飞放下笔,“今天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许太太连连摆手。 “我身体好得很!吃了您的药,一觉到天亮,人都年轻了十岁!特地来感谢您的!” 她说话时,看到了楚燕萍。 许太太愣了一下。 “这位是……”她试探着问。 “我朋友。”陈飞随口回答。 楚燕萍圈点图纸的红笔,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 “陈医生,你本事这么大,真是我们海城的福气!” 许太太拉了把椅子坐到陈飞旁边。 “就是……身边是不是还缺个知冷知热的人?” 楚燕萍和林晓琳的讨论声停了。 所有病人都竖起了耳朵,满脸看戏的表情。 不等陈飞开口,许太太已经掏出了手机。 “陈医生,你别嫌我多事!我有个侄女,今年二十五,英国留学回来的,在银行工作,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你看看,就是这个!真人比照片好看一百倍!性格又好又孝顺!” 她把手机屏幕凑到陈飞面前。 陈飞还没看,一旁的楚燕萍,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过。 屏幕上,是一个笑容甜美的年轻女孩,青春洋溢。 楚燕萍缓缓地,将茶杯放回桌面。 “咔哒。” 声音不大,却让站在她身后的林晓琳感到一阵寒意。 许太太毫无察觉,依旧卖力地推销。 “怎么样,陈医生?我这侄女不错的吧?要不我安排一下,你们见个面,吃个饭?” “就这个周末,怎么样?” 陈飞没有去看手机。 “许太太。”他开口,打断了对方。 “谢谢您的好意。但是不用了。” 许太太愣住:“啊?为什么?见个面交个朋友嘛!” “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楚燕萍也没想到他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心跳,在那一刻,彻底乱了节拍。 许太太也傻了。 “哎呀!哎呀呀!”许太太猛地站起来,“你看我这……我这老糊涂了!我……” 她语无伦次,额头冒汗。 第77章 喝完病才能好 许太太认出了楚燕萍。 赶紧收拾东西,跟陈飞道别离开。 几秒后,楚燕萍动了。 她放下红笔,“原来有喜欢的人了?那真要恭喜你了。” 说完,她起身,拿起手提包和图纸。 “扩建细节我再完善一下,明天让助理送来。” 她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公司有会,先走了。”她转身迈步。 两天后。 楚燕萍没再出现。 扩建工程噪音巨大,飞燕堂环境恶劣。 林晓琳忙到快要飞起。 “陈医生,下午的号排到四十多了。”她递上新的挂号本,“楚总今天……还没派人来吗?” 扩建的事,处处需要对接。 可这两天,别说楚燕萍,连个助理的影子都没有。 “嗯。” 陈飞应着,手里的笔没停。 他摸出手机,只犹豫一秒,拨了出去。 “喂?” 是楚燕萍的声音。 沙哑,鼻音很重。 陈飞的心猛地一沉。 “你在哪?” “公司……开会……”她的声音很虚,“有事?没事我挂了,很忙……” “你在发烧。”陈飞打断她。 几秒后,楚燕萍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没事,小感冒,你别大惊小怪。” “哪个办公室?”陈飞直接追问。 “陈飞,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在开会!”她的声音拔高。 “地址。”陈飞不管不顾。 陈飞收起手机,起身。 “晓琳,医馆交给你。” 他脱下白大褂,从药柜后拿出个小药箱。 “陈医生,您去哪啊?”林晓琳在后面急喊。 陈飞头也不回。 “去抓一个不听话的病人。” 楚氏集团总部大楼,海城CBD的标志。 陈飞直奔前台。 “我找楚燕萍。” 前台小姐微笑:“先生,有预约吗?” “没有。” “抱歉先生,没有预约不能上去。” 陈飞懒得废话,转身就走向电梯口。 “哎,先生!您不能进去!” 两个保安立刻上前阻拦。 陈飞脚步不停,他走进了总裁专用电梯。 电梯门合上,他按下顶楼。 电梯门开。 一个女秘书立刻迎上:“您好,请问您是?” “我找楚燕萍。” “楚总正在主持董事会,非常重要,您……” 话未说完,陈飞已经越过她,一把推开了门。 巨大的会议室里,所有人都被这个突然的闯入的人很是惊讶。 楚燕萍脸色白得像纸,可看到陈飞的瞬间,有些震惊:“陈飞?你来干什么!” 陈飞没回答。 他无视大家的目光,径直走到她面前。 然后在所有董事的注视下,伸出手,覆上她的额头。 “跟我走。”他收回手,带着命令的口吻。 “我……我在开会……”楚燕萍身体晃了晃。 陈飞不再给她任何机会。 他弯腰,直接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 “啊!”楚燕萍惊呼。 所有董事高管,全部起立。 “陈飞!你放我下来!你疯了!” 楚燕萍又羞又气,在他怀里挣扎。 陈飞抱着她,转身就走。 经过女秘书时,他只丢下一句话。 “会议取消,你们楚总病了。” 电梯里,楚燕萍终于放弃挣扎。 回到飞燕堂。 陈飞将她轻轻放在后院的床上,拉过被子。 “躺着,我去煎药。” 他转身要走,她却抓住了他的衣角。 “别走。” 陈飞心头一软,坐回床边。 “我不走。我守着你。” 楚燕萍,安静躺着。 “水……” 她喉咙里挤出一个含糊的音节,嘴唇干裂起皮。 陈飞立刻松手起身,倒了杯温水。 他单手扶起她的肩膀,将水杯凑到她唇边。 楚燕萍顺从地喝了几口,浸湿了衣领。 陈飞放下水杯,轻柔地为她擦拭。 指尖无意间碰到她脖颈的皮肤,让他动作一顿。 他将她重新放平,掖好被角。 “我很快回来。” 他转身走向门口。 身后,被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 “陈飞。你说的,不走。” 陈飞的心脏又开始狂跳。 “我不走。”他重新走回床边,与她平视,“我去给你煎药,就在楼下,你能听见声音。” 他伸手,理了理她额前被汗浸湿的乱发。 “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楚燕萍看着他,终于缓缓闭上眼。 陈飞这才起身,快步离开房间。 飞燕堂的后厨,简陋。 陈飞熟练地从药柜里抓出柴胡,黄芩,半夏等几味药材。 他将药材倒进砂锅,加水,点火。 做完一切,他搬了张凳子,坐在灶火前,静静看着火苗。 口袋里的手机,在此刻振动起来。 陈飞皱起眉。 他起身走到后门,不想吵到楼上,这才接通。 “喂。” “是陈飞,陈医生吗?” 陈飞瞬间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杨振雄。 “是我。”陈飞回答。 “这么晚打扰,实在抱歉。”杨振雄的口吻很客气,“我不是来谈工作,请陈医生不要误会。” 陈飞没说话。 “我想以私人名义,向您请教一个健康问题。” 这倒让陈飞有些意外。 “请讲。” “我最近半年,时常在凌晨三四点醒来,之后再也睡不着。”杨振雄听起来很疲惫,“白天头部胀痛,尤其是后颈,像被箍住了一样。” “看过西医吗?” “看过了。脑部CT,核磁共振,都做了,一切正常。”杨振雄说,“医生只说是神经衰弱,开了安眠药和止痛药。” 陈飞安静地听着。 这些症状,对他这个年纪和地位的人来说,太常见了。 “还有别的感觉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口干,口苦。脾气也变得很急躁,一点小事就容易发火。” 陈飞听完,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你这不是神经衰弱。”他直接说。 “哦?那依陈医生看,是什么问题?” “肝郁化火,胆气上逆。”陈飞回答。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陈医生……可有解决的办法?”他直接求医。 这说明,陈飞的诊断,说中了他的痛处。 “找个靠谱的中医,开一副小柴胡汤的加减方,调理一周。”陈飞说,“另外,晚上十一点前必须睡,戒掉夜宵和酒局。”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陈飞回答得干脆,“病根在你,药只是辅助。” “我明白了。”杨振雄表示敬佩,“多谢陈医生指点,诊金我会派人送到。” “不用。” “陈医生,我杨振雄不习惯欠人情。”杨振雄笑了笑,“合作的方式有很多种,有时候,健康比任何生意都重要。” “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能当面向您请教。” 说完,杨振雄挂断了电话。 第78章 最好的预热方式 陈飞看着她。 “怎么不说话?”楚燕萍很是执拗,“跟杨玥有关吗?” “没有。” 陈飞终于开口。 他将她向上托了托,让她靠得更稳。 “只是病人?”楚燕萍看似不太能接受这个理由。 “陈神医的病人,真不少。” 陈飞有些头疼。 跟一个发烧的女人讲道理,毫无意义。 他没再接话。 他扶着她,重新躺回床上。 楚燕萍被他这番操作弄得一愣。 “你……” “你需要休息,不是审问犯人。”陈飞打断她。 他转身拿着稿纸,走回床边。 “这是什么?” 楚燕萍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陈飞没说话。 他将那叠稿纸,轻轻放在她枕边。 楚燕萍的视线落在封面上。 《女性中医调理指南》。 初稿。 楚燕萍伸出那只没打点滴的手,翻开第一页。 字迹是手写的,一笔一划。 内容并非枯燥的药理。 而是用最通俗的语言,从饮食、作息、情绪、运动,阐述女性各年龄段的身体特点和调理方案。 从青春期的月事不调,到产后的气血亏虚,再到更年期的阴阳失衡。 几乎涵盖了女性一生所有健康困扰。 她翻页的动作越来越慢。 陈飞就站在床边,安静地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楚燕萍翻到最后一页。 她合上稿纸,却没有放下。 “你什么时候写的?”她的声音不再带刺。 “最近。”陈飞直言不讳。 “为什么写这个?”她不太理解。 “因为你。”陈飞的回答,简单直接。 楚燕萍的手猛地收紧。“因为我?” “你的病,很多女性都有。她们不懂如何照顾自己,也不知道问题在哪,只能硬扛,或被错误的养生知识误导。” 陈飞看着她。 “我想,该有人去做这件事。用最简单的方式,告诉她们正确的道理。” 楚燕萍没说话。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酸涩。 再次抬头问,“想过出版吗?” 陈飞愣住,没想到她思维跳跃得这么快。 “没想过。” “必须出版!”楚燕萍坚定了立场,“这本书的价值,超乎你想象。它能帮到的人,远比你医馆里的病人多得多。” 不过,她的提议,确实让他心动。 如果这本书真能帮到更多人,意义远比他坐堂问诊大得多。 “可以。”陈飞点头。 他看着她因兴奋而泛红的脸,补充了一句。 “但内容必须严谨,不准为了销量胡乱删改,更不准当成纯粹的盈利工具。” 第二天清晨。 陈飞睁开眼,天光微亮。 他在躺椅上将就了一夜,脖颈僵硬。 起身活动了一下,他走向床边。 陈飞伸手探了探楚燕萍的额头。 烧退了。 他刚收回手,衣角就被轻轻拉住。 “几点了?” 楚燕萍醒了,声音沙哑。 “刚六点,再睡会儿。” “不睡了。”楚燕萍想坐起来。 陈飞顺势扶了她一把,将枕头垫在她身后。 “我昨天……是不是说了些混账话?”她问,眼神飘忽。 “比如?” “比如,像审犯人一样审你。”楚燕萍的声音低了下去。 陈飞没说话,转身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喝点水。” 楚燕萍捧着水杯,却没有喝。 “陈飞,对不起。” 这三个字,让陈飞的动作顿住。 “病人的情绪不稳定,很正常。”他替她找了个台阶。 “我不是以病人的身份。”楚燕萍抬起头,“我是作为一个女人,向你道歉。” 界限清晰。 陈飞看着她。 一夜过去,她虽然脸色苍白,但清醒和理智,已经归位。 “我接受。”陈飞说。 她低头喝了口水,放下杯子。 “那本稿子,我考虑清楚了。” “出版只是第一步。后续可以围绕它打造一个全新的健康品牌,做线上课程,开发联名药膳,甚至建立一个高端女性调理中心。” 她语速极快。 陈飞听着她的宏伟蓝图,有些无奈。 “先养好病。”他打断她。 “我的身体我清楚,没事了。”楚燕萍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公司一堆烂摊子等着我。” “什么烂摊子?” “你昨天当着整个董事会的面,把我从会议室抱走。”楚燕萍看着他,“你觉得,现在楚氏集团的股价会是什么样?” 陈飞昨天只想着救人,的确没考虑后果。 “现在全海城的财经头条,应该都是‘楚氏总裁病危,神秘男子强闯董事会’。”楚燕萍穿上外套,动作已经恢复了七八分利落,“我必须立刻回去开个发布会澄清。” “澄清什么?” “澄清我只是急性肠胃炎,你是我的私人保健医生。”楚燕萍瞬间想好了说辞。 她走到门口,“谢谢你,陈飞。不管是救我,还是那份稿子。” 说完,她去往了公司。 陈飞下楼时,医馆已是井然有序。 林晓琳带着几个新来的学徒,抓药、引路、维持秩序。 “陈医生!”林晓琳迎上来,“张医生和王医生在坐诊,这是需要您复诊的挂号单。” “做得很好。”陈飞接过单子。 “对了,楚总的助理刚来电,说扩建工程队下午过来敲定最终方案。”林晓琳又说。 看着眼前忙碌却高效的景象,陈飞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做点不一样的事。 “晓琳,帮我联系一下街道和附近几个社区的负责人。” “联系他们做什么?” “我想办个免费讲座。”陈飞看着门外街上的人来人往,“就讲讲怎么通过饮食作息,预防常见病。” 知识,只有传播出去,才有最大的价值。 林晓琳眼睛一亮:“这个好!我马上去办!” 陈飞笑了笑,刚要进诊室,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楚燕萍。 “在哪?”电话那头,她的声音中气十足。 “医馆。” “有件事跟你商量。”楚燕萍的语气很平静,“那本稿子,想扩大影响力,需要一个契机。我想,由你本人来开一场健康讲座,是最好的预热方式。” 陈飞愣住,这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我刚也这么想,正准备让晓琳去联系社区……” “社区?”楚燕萍在那头轻笑一声,“格局太小了。” “陈飞,你的价值,不该只被一条老街的人知道。” “下午三点,海城国际会展中心,三号报告厅,我为你准备好了舞台。” “海城所有主流媒体的记者,都会到场。” “讲座主题,就叫‘治未病——陈飞医生的健康第一课’。” 陈飞彻底惊呆。 第79章 年轻神医一眼断症 海城国际会展中心,三号报告厅。 闪光灯密集地在陈飞脸上炸开。 台下,黑压压一片,坐满了人。 海城所有主流媒体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占据了前三排的黄金位置。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神医的健康讲座。 这本身就是个巨大的新闻。 后台,楚燕萍站在监视器前,比台上的陈飞还要紧张。 “楚总,都安排好了。安保也加了三倍。”助理小王低声汇报。 楚燕萍没说话,只是盯着屏幕里的陈飞。 陈飞倒是很平静。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没有领带,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 他试了试麦克风。 “大家好,我是陈飞。” 台下的记者们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太年轻,太随意,根本撑不起这么大的场面。 “今天的主题,叫‘治未病’。” 陈飞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到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什么叫治未病?就是在疾病还没有形成之前,就把它消灭在萌芽状态。” “我们的身体,是世界上最精密的仪器。它会在出问题之前,发出各种各样的信号。只是我们,大多数时候都忽略了。” 他通俗易懂的讲述着。 “比如,很多人早上起来,口干,口苦,觉得是没睡好。其实,这是肝胆有火的信号。” “很多人,一到下午就双腿发沉,总想睡觉,以为是春困秋乏。其实,是你体内湿气太重了。” “还有些女性,每个月那几天,手脚冰凉,小腹坠痛,靠红糖水硬扛。其实,那是宫寒的身体在向你求救。” 他说的,全都是最日常,最被人忽视的小问题。 台下,开始有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或者活动了一下发沉的腿。 那些原本准备找茬的记者,听得入了神。 陈飞的语速不快。 “中医的智慧,不是让你得了绝症之后,去寻找什么灵丹妙药。而是让你在日常生活中,通过最简单的饮食,作息,去维护身体的平衡。” “失眠,不是只有安眠药一个选择。便秘,也不是只有开塞露一种方法。” “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比你们想象的,要宝贵得多。” 一个小时的讲座,没人离场。 到了提问环节。 一只手,高高举起。 是《海城健康报》的首席记者,刘闯。一个以提问尖锐闻名的刺头。 工作人员将话筒递了过去。 刘闯站起身,推了推眼镜。 “陈医生,您好。您刚刚讲的这些,听起来很有道理,但似乎……都只是些养生常识。跟我们平时在网上看到的文章,区别不大。” 他的问题,带着明显的挑衅。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四诊合参。您今天在这里隔空讲课,是不是有点纸上谈兵?毕竟,我们没法判断,您说的到底准不准。” 话音一落,所有镜头瞬间对准了陈飞。 这是今天最关键的一环。 楚燕萍在后台,心提到了嗓子眼。 陈飞看着那个记者,没有立刻回答。 会场里安静得可怕。 几秒后,陈飞开口。 “这位记者朋友,你最近三个月,是不是一到下午三点左右,就觉得后颈僵硬,头部胀痛?” 刘闯的表情僵住了。 “而且晚上入睡困难,多梦易醒,总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陈飞继续说。 “最关键的是,你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在敲击键盘的时候,会偶尔出现麻木感。” 刘闯的嘴巴微微张开,脸上的血色正在迅速褪去。 他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 因为陈飞说的,一字不差! 这些症状他都有,去医院做过各种检查,颈椎CT,脑部核磁,全都正常。医生只说是职业病,让他多休息。 可现在,竟然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一口道破! “你……你怎么知道?”刘闯的声音在发抖。 “我刚才说了,身体会发出信号。”陈飞的表情平淡。 “你中气不足,说话时有明显的胸腔共鸣缺失。这是肝气郁结的表现。肝主筋,所以你的颈部和手指会出现问题。” “你站起来的时候,下盘不稳,身体有轻微的晃动。这是肾气亏虚,气血无法上达头部的征兆。” “至于你的失眠和胸闷,是因为思虑过重,心脾两虚。” 陈飞看着他,做出了最终的诊断。 “你这不是职业病。再拖半年,就不是手指麻木这么简单了,而是中风前兆。” 整个会场,彻底炸了。 如果说之前大家还只是觉得新奇,那么现在,就是震撼! 这他妈是神仙吧! 只看一眼,就能断病,还能预测未来的病情发展! 刘闯已经完全傻了,手里的麦克风差点掉在地上。 “陈……陈医生……我……我这个病,有救吗?” “不算大问题。”陈飞说,“找个靠谱的中医,疏肝理气,健脾养心。半个月就能见效。另外,戒掉你每天至少三杯的浓茶。” 刘闯直接坐回了椅子上。 现场的记者们疯了。 他们拼命地按着快门。 原定的新闻标题,都换成。 《震惊!年轻神医一眼断症,预言记者半年内中风!》 《治未病!中医的未来,或许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接下来的提问环节,彻底失控。 所有人都在抢着问自己的毛病。 “陈医生!我掉头发严重怎么办!” “陈神医!我老婆痛经能治吗!” “陈医生,看看我!看看我啊!” 讲座,变成了一场大型的义诊现场。 两个小时后,在保安的维持下,发布会才勉强结束。 陈飞被楚燕萍的保镖护送着,从特殊通道离开。 保姆车里。 楚燕萍递过来一瓶温水。 陈飞接过来,喝了一大口。 车内很安静。 “我以为,你会紧张。”楚燕萍先开口。 “该紧张的,不是我。”陈飞放下水瓶。 楚燕萍看着他,忽然笑了。 “陈飞,你今天,让整个海城都重新认识了中医。” 就在这时,楚燕萍的手机响了。 她接通,听了几秒,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你说什么?” “杨振雄亲自带队,查封了我们和秦氏交接的所有地产项目?” “理由是,消防和规划有问题?” 第80章 达成了和解 车内空气瞬间凝固。 “怎么了?”陈飞问。 “杨振雄。”楚燕萍的声音很沉,“他以消防和规划不合规为由,查封了楚氏和秦氏交接的所有地产项目。” 陈飞想到这是冲着他来的。 “抱歉,连累你了。”陈飞开口。 楚燕萍转头看他,脸上没有责备,只有一丝疲惫。“这不是你的错。商场如战场,他只是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借口。” 她顿了顿,“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这么狠。” 这次的地产项目,是楚氏集团下半年的重中之重。 “把手机给我。”陈飞伸出手。 楚燕萍一愣。 “我来打。”陈飞的表情很平静。 楚燕萍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机递给了他。 陈飞直接回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 “楚总想通了?”电话那头,是杨振雄声音。 “杨先生,是我,陈飞。” 那边沉默了。 足足十几秒后,杨振雄才再次开口。 “陈医生,我以为你至少会等到明天。” “生意上的事,我不懂。”陈飞开门见山,“但我知道,杨先生不是为了跟楚氏过不去。” “哦?那陈医生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为了杨玥。”陈飞直接点破。 杨振雄在那头笑了。“年轻人,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 “您查封楚氏的项目,是想告诉我,您有能力影响我身边的人。”陈飞继续说,“也是在警告我,离杨玥远一点。”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杨振雄承认得坦然,“我只有一个女儿。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我没想过伤害她。” “你想不想,不重要。”杨振雄接着说道,“重要的是,她会因为你而陷入舆论的漩涡。” 陈飞沉默。 他一出手就是直击要害。 “杨先生,开个条件吧。”陈飞说。 “我的条件,陈医生应该给不起。” “您先说。”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陈医生,我欣赏你的医术,也欣赏你的胆魄。”杨振雄的口吻忽然缓和下来,“合作的方式有很多种。我查封楚氏,是表明我的态度。现在,我想表达我的诚意。” “什么意思?” “明天一早,所有查封都会解除。”杨振雄说,“楚氏的损失,杨氏会以其他方式补上。我只有一个要求。” “您说。” “以后,我杨家的健康,由你全权负责。” 陈飞瞬间明白了。 “我明白了。”陈飞回答。 “很好。”杨振雄很满意,“陈医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电话挂断。 车厢里,楚燕萍看着陈飞。 她听到了电话里的大部分内容。 “他……就这么答应了?” “嗯。”陈飞把手机还给她,“事情解决了。” 楚燕萍接过手机,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透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半个月后。 飞燕堂的扩建工程终于完工。 老旧的门面被修葺一新,保留了古朴的牌匾和门头,内部却别有洞天。 曾经拥挤的候诊区,变成了一个宽敞明亮的中式庭院。 诊疗室也全部升级,引进了最先进的检测设备,与古老的药柜并存,既保留了老字号的风骨,又极大地提升了专业度。 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停在门口。 车门打开,杨玥走了下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气场十足。 正在前台忙碌的林晓琳立刻迎了上去。“杨小姐。” “陈飞呢?”杨玥环顾四周。 “陈医生在诊室。” 话音刚落,陈飞和楚燕萍一起从后院走了出来。 看到杨玥,楚燕萍的脚步顿了一下。 “杨玥,你好久没来这里了。”楚燕萍主动开口。 “燕萍。”杨玥笑了笑,然后看向陈飞,“我来参观一下我们未来的健康产业帝国。” 她的玩笑,让气氛缓和了些。 “我爸的事,我替他向你们道歉。”杨玥的表情很诚恳,“他的方式是粗暴了点,但没有恶意。” “商场手段,可以理解。”楚燕萍淡淡回应。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说另一件事。”杨玥走到庭院中央,“从下个月开始,我会正式接手杨氏集团的地产和金融业务。” 她转过身,看着陈飞和楚燕萍。 “也就是说,以后我会彻底退居幕后。我没有精力,也没有兴趣再去管其他事。” “飞燕堂,我把它看作我最重要的个人投资。”杨玥的思路清晰,“我负责提供资金和所有外部资源,你们,负责把它做成海城第一,乃至全国第一的健康品牌。” 她伸出手。“我希望,我们是盟友,而不是对手。” 楚燕萍看着她,也伸出了手。 两个女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陈飞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最复杂的三角关系,似乎以一种最意想不到的方式,达成了和解。 “陈医生!” 一个穿着华贵的太太从诊室里出来,激动地抓住陈飞的手,“神了!真的神了!我这偏头痛二十多年了,您就给我扎了两次针,现在一点都不疼了!” 她这一喊,整个候诊区的富太太们都围了过来。 “陈神医,快帮我看看,我这失眠好几年了!” “陈医生,我儿子不爱吃饭,您给开个方子吧!” “还有我!我皮肤特别差,是不是内分泌失调啊?” 飞燕堂的生意,比讲座之后还要火爆。 经过那场讲座和媒体的疯狂报道,陈飞在海城上流圈子里,已经成了“神医”的代名词。 这些非富即贵的太太们,以前只信西方的保健品和瑞士的抗衰老疗程,现在却把飞燕堂当成了最后的希望。 陈飞被簇拥着进了诊室。 楚燕萍看着这番景象,转头对杨玥说:“你的投资,不会亏。” 杨玥笑了。 “我知道。”她的目光,落在被人群包围的陈飞身上,“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夜幕降临,送走最后一位病人,飞燕堂终于安静下来。 林晓琳带着学徒们在清点药材,整理病历。 陈飞靠在躺椅上,捏了捏眉心。 一整天高强度的诊断,让他也感到一丝疲惫。 一杯温热的茶,被递到他面前。 是楚燕萍。 “辛苦了。”她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还好。”陈飞睁开眼,接过茶杯,“今天营业额怎么样?” “超乎想象。”楚燕萍的脸上,是久违的轻松笑意,“照这个势头,不出三个月,我们就能在市中心开分馆了。” 陈飞喝了口茶,没说话。 “陈飞,谢谢你。”楚燕萍忽然开口。 这句谢谢,包含的东西太多。 陈飞放下茶杯,看着她。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个。” 第81章 不是一个贩卖生育焦虑的商人 回到飞燕堂,林晓琳抱着预约本快步走了过来。 “陈医生,楚总,明天的预约已经排到晚上九点。” 她把本子放在桌上。 “还有几位太太没排上号,坚持要在大厅里等,说等到半夜都行。” 楚燕萍翻开预约本,都是海城上流社会响当当的人物。 她合上本子,看向陈飞。 “飞燕堂的招牌,彻底立住了。” 陈飞脸上没什么波澜。 第二天,天刚亮,飞燕堂的门槛几乎被踏破。 一群衣着华贵的富太太们将不大的候诊区挤得水泄不通。 上次被陈飞治好偏头痛的王太太,今天成了领队。 她拽着一个面色蜡黄、神情憔悴的女人,挤到了最前面。 “陈神医!我给你带新病人来了!”王太太的嗓门很大。 “这是我最好的姐妹,李太太,你快给她瞧瞧,这身体眼看就要垮了!” 被称为李太太的女人,不敢直视陈飞。 “王姐,别夸张,我就是最近没休息好。” “什么没休息好!你这脸都快跟菜叶一个色了!”王太太戳了她一下。 “在陈神医面前你还藏什么!有什么病说出来,保准你药到病除!” 周围的太太们立刻附和起来。 “没错!我几十年的老寒腿,陈医生几副药下去,现在都能爬山了!” “我儿子那个厌食症,吃了陈医生的开胃散,一顿能干三碗饭!” “别信西医那套,就知道让你做检查,花钱受罪!还得是老祖宗的法子管用!” 这些富太太,已经成了飞燕堂最狂热的推销员。 陈飞对此早已习惯。 他示意林晓琳,将李太太带进了独立的诊室。 门关上,李太太坐在对面,双手紧张地绞着自己的爱马仕包带。 “哪里不舒服?”陈飞开口。 “我……我就是想调理一下身体。”李太太避开他的目光,“总是觉得累,睡不好,吃不下饭。” 陈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他没有伸手順脉,也没有再问。 几秒后,他再次开口。 “你不是身体累,是心太累了。” 李太太很是吃惊。 “你每晚心慌盗汗,总觉得大祸临头。” “白天独处时,眼泪会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你吃不下饭,不是脾胃问题,是肝气郁结,堵在胸口,食难下咽。” 陈飞的话一针见血。 她放在包上的手,开始控颤抖。 这些症状,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包括她最亲密的丈夫。 她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你……你怎么会……” “你今天来,不是为了调理身体。”陈飞一句话切断了她的伪装。 “你是想让我帮你,生个儿子。” 李太太感觉整个大脑都炸开了。 她内心最深处,最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 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眼泪夺眶而出。 “陈医生……求求你,求你帮帮我。”她猛地对着陈飞下跪。 陈飞立刻起身,伸手扶住了她。 “坐好。” 他的声音不带情绪。 李太太被扶回椅子上,泣不成声。 “我嫁进李家五年,只生了一个女儿。我公公婆婆嘴上不说,可我知道他们一直不满意。” “我老公……他对我越来越冷淡,我听说……他在外面已经有人了。” “如果我再生不出儿子,我这辈子就完了!我会被他们扫地出门的!”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陈医生,他们都说你是神医,你一定有办法的!只要你能让我生个儿子,你要多少钱都行!我把我所有的私房钱都给你!” 诊室里只剩下她压抑到极致的哭声。 陈飞静静听完,然后,摇了摇头。 “我做不到。” 李太太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无法置信地抬头看着陈飞。 “为什么?是钱不够吗?我可以去借!我……” “这不是钱的问题。”陈飞的语气平静却坚决,“我是医生,不是神仙。生男生女,我决定不了。” “可是他们都说……” “他们说我是神医,因为我能治好他们的病。”陈飞看着她,“但你现在的问题,不是病在身上。” “这是我的命!我的命不好啊!”李太太的情绪再次失控。 “这不是你的命。”陈飞的声音不大。 “是你的心病了。” “你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生一个儿子上,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你日夜焦虑,气血郁结,身体每况愈下。这种状态,别说生儿子,你连自己的健康都保不住。” 陈飞的话,精准地剖开了她血淋淋的现实。 “那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李太太彻底茫然了。 “先治你的焦虑症。”陈飞重新坐下,迅速写下一张药方。 “疏肝解郁,养心安神。你先吃半个月。” “吃了这个……就能生儿子吗?”她仍旧抱着最后一丝幻想。 “吃了这个,能让你睡个好觉,能让你吃下饭,能让你不再心慌手抖。”陈飞平静地回答。 “等你身体好了,心情好了,才有力气去想别的事。” 他顿了顿,将方子递过去,目光清澈地看着她。 “能决定你命运的,从来不是你能不能生个儿子。” “而是你自己。” 李太太呆呆地看着那张薄薄的药方。 不知过了多久,她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张方子。 “谢谢你……陈医生。” 送走李太太,他回到后院,楚燕萍正站在庭院里打电话。 看到陈飞出来,她很快结束了通话。 “刚才那位李太太,听晓琳说,想求生子秘方?” “嗯。” 楚燕萍沉默了片刻。 “你拒绝了。”她语气里没有丝毫意外。 “我只是个医生。”陈飞说。 楚燕萍忽然笑了。 她走过来,极为自然地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领。 “我就是欣赏你这一点。” “守着自己的底线和规矩,不为任何人、任何事改变。” 她的指尖不经意地划过他的脖颈皮肤。 陈飞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海城想生儿子的富太太,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楚燕萍收回手。 “这是一个无法估量的市场。只要你愿意点头,金山银山都会主动堆到你面前。” “你真的,一点都不动心?” 陈飞没有直接回答。 他迎上她的目光,反问:“如果是你,你会让我点头吗?” 楚燕萍怔住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试探有些多余。 “不会。”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投资的,是一个能创造奇迹的医生,不是一个贩卖生育焦虑的商人。” 陈飞的心跳加速。 就在这时,林晓琳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 “陈医生!楚总!不好了!” “外面……外面来了一大群人!” “他们说是卫生部门和药监局的联合执法队,要查封我们飞燕堂!” 第82章 与你无关 飞燕堂的大门,已经被一脚粗暴地踹开。 “谁是负责人?” 不等陈飞开口,楚燕萍已上前一步,将他护在身后。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 有位中年男人从口袋里摸出证件,在她眼前一晃。 “市卫生监督局,孙立。接到举报,飞燕堂涉嫌无证行医,使用劣质药材。” “放屁!这绝不可能!” 王太太第一个拍案而起,她二十年的偏头痛就是陈飞治好的。 “陈神医的药要是劣质,那医院里的药就是毒药!我儿子厌食,吃了他三副药,现在壮得像头牛!” “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凭什么污蔑好人!” 富太太是疗效的直接见证者,绝不信这种鬼话。 孙立对这些抗议没有一丝变化。 “依法办事。现在,所有人离开,我们要查封飞燕堂,进行调查。” 他一挥手,身后的人立刻拿出封条,走向大门和药柜。 “等等。” 楚燕萍的声音冷了下来。 “孙局长,举报信在哪?你说无证行医,执照和资格证就在墙上。你说药材劣质,检测报告呢?” 她寸步不让。 “调查期间,我们有权临时查封。”孙立的语气软中带硬,显然有备而来,“楚总,你是聪明人,希望你配合,不要妨碍公务。” 陈飞拉了拉楚燕萍的衣角,对她摇了摇头。 他向前一步,平静地看着孙立。 “孙局长,查封可以,我们配合。只是根据规定,临时查封需要出示证明场所存在‘危害人体健康’紧迫性的初步证据。您能出示吗?否则,因此造成我方的一切损失,我们会通过法律途径追回。” 他的语气条理清晰。 孙立有些意外,但是很是不屑。 “小子,跟我讲法律?你还嫩了点!封!” 楚燕萍拿出手机走到一旁,迅速拨号。 而孙立的人已经开始贴封条 “住手!” 李太太猛地冲过去,一把撕掉了刚贴上一角的封条。 “你们不能封!这里不能封!” 孙立的脸彻底黑了。 “这位女士,你再妨碍公务,就一起带走!” “带走我啊!”李太太豁出去了,“陈医生是好人!他没骗我!是我自己有病,心病!你们这群人不分黑白,凭什么查封他的医馆!” 她昨天回去,一夜未眠,陈飞的话点醒了她。 飞燕堂是她唯一的希望。 “拉开她!”孙立失去了耐心。 两个工作人员立刻上前,左右架住李太太。 现场彻底失控。 就在这时,一个慵懒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孙局长,好大的官威啊。” 所有人齐刷刷望去。 杨玥走了进来。 她身着黑色长裙,肩上随意搭着一件白色外套,精致的妆容。 身后,跟着两个墨镜保镖。 孙立看到杨玥,身体瞬间僵硬。 “杨……杨小姐?您怎么……” 他的气焰矮了半截。 杨氏集团,那是海城真正的巨无霸。 “我不能来?”杨玥走到他面前,“我投了几千万的医馆,开业没几天,就要被孙局长你封了。我再不来,这笔钱是不是就听个响?” 冷汗从孙立的额角渗出。 “杨小姐,误会,这绝对是误会……我们只是例行检查……” “例行检查?”杨玥笑了,“需要直接上封条?孙局长,你当我傻吗?” 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孙立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家小医馆背景如此强大。 “说,谁让你来的?”杨玥懒得废话。“上一次带人来检查的人已经停职了,你也想重蹈覆辙吗?” “我……我……”孙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杨玥不再看他,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李叔,是我小玥。” 她的口吻瞬间变得亲昵。 “没别的事,就是我开了家医馆玩,今天被一位孙立局长带队给封了,说我用劣质药材。” “嗯,就在老城区。我就是怕下面的人不懂事,冲撞了哪位大人物,给您添麻烦。” 她轻描淡写。 挂断电话,杨玥看着孙立。 不到十秒。 孙立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 他连跑到角落接通。 “喂,李市……是,是我的错……” 他点头哈腰。 几秒后,他挂了电话。 孙立快步走到杨玥面前,“杨小姐!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工作失职!我该死!” 他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行了。”杨玥眼神制止了他,“别在这演戏,带着你的人,滚。” “是!是!马上滚!” 孙立转身冲着手下怒吼:“都瞎了吗!把封条撕了!快!” 一群人手忙脚乱,狼狈不堪地逃离了飞燕堂。 楚燕萍走到杨玥身边,轻声道:“谢谢。” “客气。”杨玥得意地笑。 杨玥走到他面前,嘴角勾起微微前倾,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看到了吗?” “有时候,权力的声音,比任何道理都响亮。” 楚燕萍挡在了陈飞和杨玥之间。 “飞燕堂是医馆。”楚燕萍的声音很冷,“不是谁的后花园。” “陈飞需要的是安心看病的环境,不是活在谁的庇护下。” 杨玥笑了。“安心看病?” “今天我若不来,这里已经被封条糊死了。你所谓的安心,就是让他站着挨打?” “我会处理。”楚燕萍毫不示弱。 “你怎么处理?打电话求人?”杨玥b不服输,“燕萍,你的方式太软,也太慢了。” “够了。” 陈飞的声音不大。 他从楚燕萍身后走出,看向杨玥。 “今天的事,谢了。但下不为例。” 随即,他转向楚燕萍。 “你也是。我的麻烦,我自己能解决。” 说完,转身对那些还愣在原地的富太太们开口,声音恢复了医生的冷静。 “今天停诊,各位请回。挂了号的,明天凭号优先。” 他的态度b表明一切。 杨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楚燕萍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来。 人群渐渐散去。 李太太走来,“陈医生,对不起,都怪我……” “与你无关。”陈飞打断她,“回去按时吃药。” 第83章 拒绝诱惑 偌大的医馆,只剩下杨玥和楚燕萍。 杨玥踩着高跟鞋,率先打破沉默。 她走到陈飞面前,语气放软了些:“陈飞,你觉得我今天让你没面子了?” “我只是个医生,面子不值钱。”陈飞低头整理着被弄乱的药材,“我只需要一个能看病的地方。” “可你的病人,需要一个不会随时被查封的医馆。” “我会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杨玥追问,“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楚燕萍也走了过来。 “杨玥说得对。陈飞,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陈飞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 “我的规矩,从第一天起就没变过。治病救人,凭本事吃饭。如果连这个都守不住,那飞燕堂,关了也罢。” 最后,杨玥转身就走。 楚燕萍也离开了。 整个飞燕堂,终于只剩下陈飞和林晓琳。 “陈医生……”林晓琳看着满地狼藉,不知所措。 “收拾一下吧。” 第二天一早,飞燕堂的预约电话就被打爆了。 “对不起,王总,陈医生这周的号全满了!” “李董,真的排不下了,下周吧!” “加价十倍?抱歉,我们这里不看钱……” 林晓琳带着两个学徒,接电话接到手软。 预约,排到了一个月后。 飞燕堂的门槛快被踏破了。 他们不一定有病,但都想见陈飞一面。 陈飞倡导的“治未病”,以一种他最不想看到的方式,火遍了全城。 他依旧坐诊,但病人的问题却越来越离谱。 “陈神医,我没啥大毛病,就是想让您给调理调理,看看我这气运怎么样?” “陈医生,您帮我瞧瞧,我最近谈的这笔生意,能成吗?” 他成了算命先生。 这天下午,林晓琳敲门进来,表情有些古怪。 “陈医生,有位客人,指名要见您。” “说我下班了。” “她说……她不是来看病的。”林晓琳压低声音,“她说她叫魏岚,是静心轩的总经理。” 静心轩。 海城最顶级,也最神秘的私人健康会所。 会员年费八位数起步,且有钱都未必能进。 陈飞睁开了眼。 后院茶室,陈飞见到了魏岚。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气质温润如玉。 “陈医生,久仰。”魏岚主动伸手。 “魏总。”陈飞与她轻握。 “我今天来,想和陈医生谈一笔合作。”魏岚开门见山。 “合作?” “对。”魏岚坐下,身后的助理行云流水地沏好了茶,“您的‘治未病’讲座,我看了三遍。您的理念,颠覆了我们整个行业。” 她看着陈飞。 “以前,我们卖给客户的是昂贵的仪器和产品,告诉他们花钱就能买健康。” “但您告诉所有人,真正的健康,是养出来的。” “现在,我的客户们不满足于表面的放松了,她们想要您的调理方案。” 陈飞安静地听着。 “所以,我来找您。”魏岚的语气无比诚恳,“我希望,能邀请陈医生,或者您的团队,入驻静心轩。” “什么意思?” “我们在静心轩内部,为您开辟一个独立的‘飞燕堂’。最好的环境,最顶级的设备,全部由我们提供。” “您不必再应付这些嘈杂的病人,您只需要服务我们最尊贵的二十位顶级会员。” 她抛出了核心条件。 “我们不参与您的诊金分成。另外,静心轩每年,会支付您一千万的顾问费。” “您的工作,仅仅是每周过去坐诊半天。” 陈飞没有说话。 魏岚以为他还在犹豫。 “并且,我们能帮您解决所有医疗之外的麻烦。包括前几天那种,被人上门找茬的事。” 她k看起来有运筹帷幄的自信。 他需要付出的,仅仅是把他的医术,从大众的药铺,搬进富豪的后花园。 “陈医生,”魏岚看着他,递出了最后的橄榄枝。 “那个举报你的人,我知道是谁。” “只要你点头,我保证,他明天就会在海城彻底消失。” 陈飞没说话。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 魏岚看着他笑。 她不信有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是谁?”陈飞终于开口。 魏岚把这当成了他心动的信号。 “城西回春堂,老板姓钱。”魏岚继续说,“嫉妒飞燕堂抢了他生意,写了封匿名信。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 陈飞放下了茶杯。 “不用了。” 这让魏岚笑不出来。 “陈医生,您说什么?” “我说,不用了。”陈飞看着她,“我的医术救人,不害人。” 他站起身。 “至于合作,我也不能接受。” “为什么?”魏岚跟着站起,“年薪一千万,每周只工作半天。你守着这个小医馆,要赚到一千万,得花十年,还是二十年?” “我的病人,不止二十个。” 说完,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茶凉了,魏总慢走。” 魏岚没见过陈飞这种人。 良久,她找回自己的声音。 “陈医生,你会后悔的。” “也许。”陈飞不置可否。 魏岚转身离开。 后院恢复了寂静。 陈飞独自坐下,靠着椅背,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靠近。 陈飞没睁眼,只当是林晓琳。 “收拾一下吧。” 脚步声停在身侧。 陈飞睁开眼。 是楚燕萍。 她不知何时回来的。 “她走了?”楚燕萍问。 “嗯。”陈飞接过茶。 “她想挖你?” “一年一千万,去她的会所坐诊。”陈飞说得平静。 楚燕萍端着茶壶的手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在他对面坐下。 “你拒绝了?”“嗯。” “我就知道。”楚燕萍忽然笑了。 “不问我为什么?”陈飞问。 “因为你是陈飞。”楚燕萍答,“你要是答应了,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陈飞了。” 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站起身。 看着被弄得有些凌乱的药柜,开始默默擦拭。 陈飞也站起身,拿起另一块抹布。 “你打算怎么办?”楚燕萍先开了口,“举报你的人,始终是个麻烦。” “兵来将挡。” “商场不讲清者自清。”楚燕萍停下动作,“今天来的是卫生局,明天就可能是税务、消防。他们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的店开不下去。” 陈飞知道这是事实。 “飞燕堂的账目和法务,明天让我的团队接手。”楚燕萍说,“你专心看病,杂事我来处理。” 陈飞看着她。 “好。”陈飞没有拒绝。 楚燕萍继续擦拭药柜。 她擦到高处,有些吃力。 陈飞很自然地伸手。 “我来。” 他接过抹布时,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手背。 让楚燕萍的身体微微一僵,闪电般收回了手。 一抹红晕,悄然爬上耳根。 陈飞的心跳也加速。 他立刻转身,假装专心擦拭高处的药柜,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夜色已深。 “我送你。”陈飞说。 “好。”两人走出飞燕堂。 楚燕萍拢了拢风衣。 “你瘦了。”她看着陈飞的侧脸。 这段时间,他确实扛了太多事。 “还好。” “我明天要去一趟京城。”楚燕萍忽然道。 “出差?” “不是。”她的声音黯淡了几分,“我爸病了,身体不太好。协和的专家会诊,让我必须过去。” 陈飞的脚步停下。 第84章 蓄谋已久的背叛 “不停地咳嗽,起初只当是抽烟的老毛病。后来开始低烧,整个人没一点精神,体重掉得吓人。” 典型的消耗性疾病症状。 “协和的专家怀疑是肺癌。但片子上找不到明确的肿块,只有一片弥漫性的阴影。” 楚燕萍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他们建议穿刺活检,我爸那身体……根本顶不住。” 陈飞安静听着。 症状在脑中过了一遍。 咳嗽,低烧,消瘦。像,但总觉得不对。 “他晚上睡觉出汗吗?”陈飞追问。 楚燕萍用力回忆。 “我妈提过,说他总把被子睡湿。” “关节呢?疼不疼?” “有!”楚燕萍这次反应极快“他总念叨膝盖和手腕酸痛,我们都当是老风湿了。” 陈飞心里有数,这病,不像肺癌。 更像一种罕见,又极善伪装的免疫系统疾病。 “到了京城,所有检查报告,第一时间发我,越详细越好。”陈飞想要确认自己的猜想。 “好。”楚燕萍点头。 就在这时。 “哟,我是不是来得不巧?” 杨玥踩着银色高跟鞋走近。 “打扰你们了?” 她的目光在陈飞和楚燕萍之间来回扫视。 “杨玥有事?”楚燕萍上前一步。 “当然有事。”杨玥直接绕开她,走到陈飞面前。 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我来复诊。” 她冲陈飞眨了眨眼。“陈医生生意真好,人也越来越忙。可别把自己累坏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也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外面的森林那么大,多看看,没坏处。” 楚燕萍脸色一沉。 陈飞却毫无反应。 他只是后退半步,“进去说。” 他转身走回医馆。 杨玥得意地笑,跟了进去。 路过楚燕萍时,还投去一个胜利者的眼神。 楚燕萍站在原地。 诊室里。 陈飞坐定,拿出脉枕。 “坐。” 杨玥也不客气,伸出皓白的手腕。 陈飞手指搭了上去。 楚燕萍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最近睡得不好。” 杨玥开口,“老是做梦。” “梦到什么?”陈飞闭着眼,接着问。 “梦到一片森林,好多树。”杨玥的声音有些拉丝,“我不知道该选哪一棵。” 陈飞没接话。 几秒后,他松开手。 “舌头。” 杨玥只好乖乖伸出舌苔。 陈飞只扫了一眼。 “肝气郁结,思虑过重。”他头也不抬地开方。“还是上次的方子,回去再吃七天。” “就这些?”杨玥不甘心。 “没别的嘱咐吗?比如让我放轻松,别想太多?” “药喝了,自然就轻松了。”陈飞把写好的方子推过去。 “林晓琳下班了,自己去后面抓药。” 杨玥彻底愣住。 她精心准备的魅力,在这个男人面前,毫无用处。 他根本不在乎。 “陈飞!”杨玥终于绷不住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都在方子上了。”陈飞开始收拾桌面,准备关门。 “杨小姐要是没事,可以走了。” “你!”杨玥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今天来,是给楚燕萍下马威的。 结果,被气得半死。 “好,很好。”杨玥站起身,一把抓过药方,“陈医生,希望你永远都这么有骨气。” 她转身就走,回头死死盯着楚燕萍。 “楚总,去京城一路顺风。不过我劝你别白费力气,有些病,协和的专家也救不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诊室里,重归安静。 楚燕萍看着陈飞。 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有条不紊地整理着东西。 “你……” 楚燕萍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别把她的话放心上。”陈飞先开了口,“她不是在咒你父亲,是单纯在气我。” 楚燕萍的心,总能被看透。 也总用他自己的方式,护着她。 “我送你回去。”陈飞收拾完毕。 两人走出医馆。 “刚才……”楚燕萍还是忍不住,“谢谢你。” “谢什么?”陈飞反问,“我只是在看病。” 楚燕萍笑了。 “陈飞。到了京城,如果……如果情况真的不乐观,我能请你过来一趟吗?” 她问得小心。 陈飞停下脚步,看着她。 他没有回答行,或者不行。 他只说了一句。 “京城的专家,不一定都对。” 楚燕萍望着他说,“好。” 送走楚燕萍,陈飞回到医馆。 正要关门,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静静停在飞燕堂外。 车门打开,一个穿深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下车。 一个女人走了下来。 年约五十,一身素色改良旗袍,外披羊绒披肩。 口罩和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请问,陈医生在吗?”西装男人走进来。 “我就是。”陈飞起身。 “我们想请您看诊,方便吗?” “下班了。” 男人面露为难,回头看向车边的女人。 女人对他微一点头,独自走进医馆。 她走到诊桌前,摘下墨镜。 “陈医生,打扰了。”声音温和。 陈飞没说话,示意她坐。 “我姓周。”女人坐下后,“王董介绍我来的。” 王董,那个被陈飞治好偏头痛的地产商。 陈飞点头,拿出脉枕。 周夫人将手腕放了上去。 她的手保养极好,细腻光洁。 陈飞手指搭上寸口。 瞬间,他眉头微皱。 脉象沉细,若有若无。 “哪里不舒服?”陈飞闭上眼。 “精力不济,晚上睡不好,多梦。”周夫人的回答滴水不漏。 “梦见什么?”陈飞有些好奇。 “过去的事。醒来后,心慌得厉害。” “做过检查?”陈飞接着问。 “都查了。西医说是更年期综合征,神经衰弱。药吃了不少,没用。” 陈飞松开手。 他没下结论,只是看着周夫人。 她面色尚可,唯独眼角下方,有一片极淡的青灰色。 不是病气。 是毒相。 “周夫人,”陈飞忽然问,“家里是不是养了什么特别的花草?” 周夫人有些诧异。 “陈医生何出此言?” “你的脉象,不像病,倒像是被外物扰了心神。”陈飞的语气很平静。 许久,周夫人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再看向陈飞说,“陈医生,名不虚传。” 她顿了顿,“半年前,国外一位朋友送了我一盆兰花,叫‘月影’,说有安神奇效。花很美,有幽香,我一直摆在卧室。从那之后,我的睡眠,就越来越差。” 陈飞静静听着。 月影。那不是兰花,是藤蔓。花粉无色无味,却是一种慢性神经毒素。 长期吸入,初则亢奋,继而损伤中枢神经。 最阴毒的是,常规检测根本查不出来。 “那位朋友,交情很好?”陈飞问。 周夫人叹了一口气说,“几十年的交情。” 这不是意外,是蓄谋已久的背叛。 第85章 要去当救世主了? 陈飞点开了附件。 屏幕上弹出数十页的PDF。 标题的黑字协和医院专家会诊报告。 他大致确认一下内容。 影像、血检、病理分析…… 所有数据清晰罗列。 报告末尾的诊断意见。 肺腺癌,IV期,多处弥漫性转移。 失去手术指征,建议姑息性化疗。 预估生存期:三至六个月。 陈飞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反复划过那些数据。 协和的专家,没有错。 以西医的逻辑,所有证据都指向绝望的结果。 可是…… 陈飞脑中,闪过楚燕萍描述的症状。 咳嗽,低烧,体重骤降,这些都吻合。 但关节酸痛,夜间盗汗…… 他翻回血液检测页,视线盯在几个炎症指标上。 C反应蛋白和血沉的数值,高得反常。 一个被所有顶尖专家忽略的可能。 这不是癌。 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自身免疫病,韦格纳肉芽肿。 它攻击全身血管,尤其在呼吸系统和肾脏,症状与晚期肺癌几乎一致,极易误诊。 如果按肺癌方案化疗…… 化疗药物会彻底摧毁本就紊乱的免疫系统。 陈飞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拨通楚燕萍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 楚燕萍的声音沙哑。 “是我。”陈飞继续说,“报告我看了。” “陈飞……”楚燕萍像抓到了一根稻草,“他们说……最多三个月……” “萍姐,听我说。”陈飞直接打断她。 “立刻,停止协和给你父亲安排的一切治疗,特别是化疗,一针都不能打。” 几秒后,楚燕萍难以置信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那是协和最顶尖的专家组……” “因为他们断错了症。”陈飞继续说明,“你父亲得的不是肺癌。” “他得的是系统性血管炎,一种免疫病。用化疗,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楚燕萍的脑子,一片空白。 “可是……所有的报告……” “报告我看了三遍,他们只看到结果,没看到原因。”陈飞解释道,“关节痛,盗汗,还有那几个高到异常的炎症指标,都不是肺癌的典型表现。” “他们药不对症,后果不堪设想。” “那我该怎么办?”她问,声音带上了哭腔。 “看好你父亲,别让任何人动他。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陈飞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京城,他必须亲自去。 他刚把几件衣服塞进背包,林晓琳的电话打了进来。 “陈医生,不好了!出大事了!” “慢慢说。” “外面……外面都在传……”林晓琳快急哭了,“海城上流圈的那些群里,都传疯了!” “传什么?” “说您……说您是个骗子,骗光了楚总的钱,现在看楚总爸爸得了绝症,没油水可捞,就卷款跑路了!” 把他去京城这件事,扭曲成了一场骗局。 “还有更难听的!”林晓琳在那头补充,“说飞燕堂马上要被查封,让办了卡的会员赶紧去退钱!” 陈飞的动作停下。 感觉是有预谋的,要他身败名裂的攻击。 “陈医生,医馆门口已经围了一些人,都在吵着要退钱……” “别慌。”陈飞的头脑异常冷静,“你现在报警,说有人聚众闹事。然后关好大门,谁来都别开。” “好……好的。” 挂了电话,陈飞立刻回拨给楚燕萍。 电话里,却是关机的提示音。 她可能已经在处理医院的事,或者在赶来的飞机上。 麻烦了。 这场舆论风暴,只能他自己先顶住。 他刚放下手机,准备去医馆稳住局面。 林晓琳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进来。 这一次,她的声音不再是慌乱。 “陈医生!陈医生!你快看新闻!” “什么新闻?” “楚总!是楚总的公司!”林晓琳激动得语无伦次,“楚氏集团刚刚发了公开声明!” 陈飞立刻点开财经新闻APP。 一条加粗的头条推送,瞬间弹出。 楚氏集团就董事长健康状况发布官方声明,称已力邀中医专家陈飞赴京会诊】 他点了进去。 “兹就外界关于楚氏集团董事长楚雄山先生健康状况的流言,我司特此声明:董事长确因身体不适,于京城协和医院休养。为求最佳治疗方案,我司已于昨日,正式聘请海城飞燕堂主理人、著名中医专家陈飞医生,即刻启程前往京城,参与后续专家会诊。” “我司对陈飞医生享誉业内的卓越医术,抱有最高度的信任与期待。” “对于任何恶意散播谣言,中伤本公司及合作伙伴声誉的个人或机构,楚氏集团法务部将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全部权利。” 这份声明,没有撇清关系。 那些等着看笑话,甚至准备落井下石的人,脸都被这一纸声明,抽得无声作响。 “陈医生……”林晓琳的声音带着颤音,“现在那些群里,风向全变了。都在说您是连楚家都要三顾茅庐的神医,之前预约不上的人,肠子都悔青了!” 陈飞看着那份声明,久久没有说话。 他能想象,身在京城的楚燕萍,在承受着巨大悲痛和压力的同时,为他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陈飞将那套银针包好,塞进行囊最深处。 他拉上拉链,起身。 月光下,老街的青石板路泛着冷光。 他拦了辆车,直奔机场。 机场大厅灯火通明。 手机震动。 又是林晓琳。 陈飞接起,以为医馆又出了状况。 “陈医生!”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再慌乱。 “怎么了?” “邮箱……医馆的官方邮箱,你快看!”林晓琳的声音断断续续。 陈飞皱眉,点开邮箱。 两封最新邮件。 一封来自沙特阿拉伯驻华大使馆。 另一封,来自瑞士联邦银行旗下的某个家族基金会。 发件人,是王室成员与家族董事长的私人秘书。 内容不是求医。 是邀请。 以最高规格,恳请陈飞医生在方便时前往利雅得或日内瓦,进行健康领域的学术交流。 他们甚至希望能与他探讨,共同建立一个以“治未病”为核心的国际健康研究中心。 所有资金,由他们一力承担。 “陈医生……我们……怎么回复?”林晓琳问得小心翼翼。 陈飞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邮件存档。”陈飞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告诉他们,我近期没空。” “啊?就……这样?” “就这样。”陈飞挂了电话。 “要去当救世主了?” 第86章 那不是放弃 飞机进入平流层。 陈飞靠着舷窗。 他脑中只有协和那份报告上的数据。 每一个数据,都在他脑中重新排列,组合。 韦格纳肉芽肿。 这个诊断,解开了所有矛盾。 杨玥的话,不是危言耸听。 与此同时,海城,飞燕堂。 林晓琳和几个学徒围着电脑,医馆里寂静。 屏幕上,是两封来自异国的邮件。 一封带着沙特国徽,措辞典雅,充满了对古老东方智慧的向往。 另一封来自日内瓦,用严谨的德语,构想了一个庞大的健康基金。 “晓琳姐……真这么回吗?”小学徒的声音发颤,“就说陈医生……近期有事?” 这话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那可是百亿级别的邀请。 “陈医生就是这么交代的。”林晓琳的声音也有些发飘。 她看着邮件,又划开手机。 屏幕上铺天盖地,全是关于楚氏集团那份声明的报道。 “力邀中医专家陈飞赴京会诊”。 林晓琳想不明白。 医馆的电话突然响起。 “你好,飞燕堂。” “您好,海城市卫健委办公室。确认一下,贵单位的陈飞医生,是否已受楚氏集团邀请,前往京城?”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客气。 “是的,陈医生今天下午的飞机。” “好的,了解。请转告陈医生,市里高度关注,希望他能展现我们海城医疗工作者的专业水平,预祝顺利。” 林晓琳彻底呆住。 连官方都亲自来电“预祝顺利”。 三小时后,飞机降落京城。 陈飞走出到达大厅。 他拿出手机,正要给楚燕萍打电话。 一辆黑色的奥迪A6,滑到他面前。 后座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年轻却毫无表情的脸。 那人穿着白大褂,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 “陈飞医生?”他开口,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审视。 “是我。” “协和医院,呼吸内科,李默。”年轻人推了推眼镜,“奉我们周主任的命令,来接您。” “周主任他们正在开楚雄山先生的病情研讨会,想请您过去旁听。” 陈飞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迎接,是示威。 让他先看看,协和的专家们,是何等的“专业”与“权威”。 “不用了,我自己去病房。”陈飞直接拒绝。 “这恐怕不行。”李默有些不耐烦,“周主任交代,必须先请您去会议室。” 两人僵持之时楚燕萍来了。 “李医生。”她走到近前,“是我请陈医生来的。我的司机就在后面,不劳烦你们协和的‘专车’。” 李默的脸色瞬间变了。 “楚总,这是我们周主任的意思,也是为了让陈医生更快了解病情……” “病情报告我已全部发给陈医生。”楚燕萍直接打断他。 “至于治疗方案,从现在开始,由陈医生全权负责。你们的‘研讨会’,可以结束了。” 这话,不留任何余地。 李默的脸瞬间涨红。 他没想到,楚燕萍竟如此强硬。 “楚总,您要为这个决定负责!”他撂下一句狠话。 “我当然会负责。” 楚燕萍看都未再看他一眼,转身对陈飞说:“我们走。” 陈飞跟她坐进宾利的后座。 车子平稳驶离机场。 楚燕萍摘下墨镜,“谢谢你,能来。” “情况怎么样?”陈飞问。 “很不好。”楚燕萍闭上眼,“我按你说的,停了所有药。他们……差点报警,说我妨碍治疗。” “今天早上,医院下了第二次病危通知。所有专家,包括卫生部的领导,都认定,我爸撑不过这个星期。” 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我发声明的时候,他们就在我旁边。他们说,我敢发,楚氏的股价会立刻崩盘。他们说,我是在拿整个家族的未来,赌一个江湖骗子。” 她转过头,盯着陈飞。 “陈飞,我把一切都赌在你身上了。” 陈飞没有说话。 “我听晓琳说了。”楚燕萍忽然换了话题,“沙特王室,瑞士财团……你为了过来,放弃了很多。” “那不是放弃。”陈飞看着她,“只是选择。” 车子一路疾驰,抵达协和医院住院部。 刚下车,陈飞就感到气氛不对。 通往VIP病房的走廊入口。 那里站着一排穿白大褂的医生。 为首的,李默口中的周主任,国内呼吸内科的泰斗,周文海。 他们没有进去,就站在那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三分戏谑,七分嘲弄。 陈飞睁开眼。 杨玥就站在他面前。 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连体裤,气场逼人。 她身后跟着两个助理,推着数个大号行李箱。 “你也去京城?”陈飞问。 “京城?”杨玥笑了笑,“那种地方,又干又无聊。” 她摘下墨镜。 “我去看秀,巴黎,米兰,玩一圈。” 她目光下移,“你就带这么点东西,去跟协和那帮老顽固开战?楚氏的声明我看了,写得不错,把你捧上了天。” 她俯身,凑到陈飞耳边。 “我刚收到消息,协和因为那份声明,已经炸了。他们连夜组织了第二次专家会诊,维持原判。甚至,还请了卫生部的领导过去旁听。” “你猜,他们会让你赢吗?” 她的话,露出最残酷的现实。 “你想说什么?”陈飞看着她。 “跟我走。”杨玥直起身,从包里抽出两张机票。 “别管京城那摊烂事了。”杨玥的表情,第一次透出几分认真,“楚雄山是死是活,那是他的命。你犯不着为一个快死的老头,搭上自己的前途。” “救了他,楚燕萍会感激你。救不了,你就是个江湖骗子,是整个医学界的笑话。” “这笔买卖,不划算。” 她看着陈飞,递出了她的橄榄枝。 “跟我去巴黎。我让你见识什么是真正的世界,那些中东土豪,欧洲贵族,我都能帮你搭上线。你的医术,应该用在更值钱的人身上。” 候机厅的广播,开始播报飞往京城的航班登机信息。 陈飞站了起来。 他只是拿起了自己的背包。 “我是一个医生。” 他说完,转身走向那个通往京城的登机口。 没有丝毫犹豫。 她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他上飞机了,去北京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声:“大小姐,您确定要这么做?那边……可都是硬骨头。” “我就是要看看,他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杨玥挂了电话,将那两张巴黎机票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 第87章 向您道歉 周文海背手立在走廊中央。 他身后,一排白大褂如墙而立。 “你就是陈飞?”周文海开口。 陈飞目光扫过。 周文海的视线转向楚燕萍。 “楚总,这就是你请的‘著名中医专家’?” 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走廊里反复回响。 “周主任。”楚燕萍上前一步,将陈飞护在身后。 “陈医生是我请来的贵客,也是我父亲接下来的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 周文海嗤笑出声。 “就凭他?凭你们楚氏发的那份可笑的声明?” 他向前逼近一步,“我告诉你,这里是协和!不是你们海城!” “在这里,只认科学,只认数据!” “楚雄山先生的病情,我们几十位专家,三次会诊,动用最顶尖的设备,才下的结论。” “他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看了几页PDF,就敢推翻一切?” 他身后的医生们,满脸不屑。 机场那个李默更是直接笑出了声。 “主任,别跟他们废话。我听说这位‘神医’的诊断是系统性血管炎?韦格纳肉芽肿?” 李默推了推眼镜。 “这种罕见病名,网上一搜就是一大把。” “随便编个病名就想来协和招摇撞骗,真是异想天开。” “楚总,您可千万别被骗了!” 楚燕萍想反驳,却发现除了信任,自己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 就在这时。 陈飞从楚燕萍身后走出,平静地看向周文海。 “说完了?” 周文海一愣。 “说完了,就让开。” 陈飞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我要看病人。” “看病人?”周文海反笑,“你休想!” “除非,你今天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拿出你那套歪理邪说的依据!” “说不出来,就立刻滚出京城!” 所有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 陈飞却没再看他们。 他转头,只问了楚燕萍一个问题。 “你父亲,除了报告上的症状,有没有提过鼻子不舒服?” 楚燕萍拼命回忆。 “有……他说过鼻子很干,偶尔会带一点血丝。我们都以为是京城天气干燥……” “够了。”陈飞打断她。 他只说了一句。 “现在,派人进去。检查病人的鼻腔。看看他的鼻中隔,是否已经穿孔。” 这是韦格纳肉芽肿最典型、也最具特异性的体征之一。 这个体征,绝不可能出现在肺癌患者身上! “一派胡言!”李默第一个跳出来。 “病人的所有检查报告我们都看过,根本没有鼻腔的记录!” “是没有记录,还是你们根本没看?”陈飞让他们哑口无言。 一个诊断为晚期肺癌的病人,谁会去关注他的鼻子? “去。”周文海命令李默。 “主任?”李默无法置信。 “我让你去!”周文海一声低吼。 李默再不敢多言,推门走进了VIP病房。 一分钟后。 病房门开。 李默走了出来。 他没戴眼镜,手里捏着一支小小的鼻腔镜。 他走到周文海面前,嘴唇颤抖。 周文海一把夺过鼻腔镜。 屏幕上,鼻腔影像定格。 鼻中隔的位置,一个不规则的孔洞,触目惊心。 那堵由几十位专家、三次会诊、在这一刻,被这个小小的孔洞,无情击穿。 陈飞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他迈开脚步,从失魂落魄的周文海身边,径直走过。 “现在,我可以去看我的病人了吗?” 说完,他推开门,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死寂一片。 楚雄山躺在床上,生命体征全靠仪器维持。 陈飞走到床边,看都未看那些发出警报的精密仪器。 他伸出两指,搭在楚雄山的手腕上。 脉象细涩如蛛丝,生机几近断绝。 他松开手,翻开楚雄山的眼睑,巩膜浑浊。 楚燕萍站在他身后,很是紧张。 陈飞转身,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布包。 摊开,是长短不一的银针。 他抽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指尖捻动。 “神识昏沉,脏腑气血皆虚。” “此时用药,虚不受补,反是催命符。” 陈飞的声音很轻。 “先用针,锁住他最后一丝元气。”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 银针已精准没入楚雄山胸前的膻中穴。 没有多余的动作,仿佛那根针本就长在那里。 第二针,气海。第三针,关元。第四针,中脘。 他下针的节奏,带着一种韵律。 门外。 周文海和一众专家没有走。 他们隔着玻璃,死死盯着里面陈飞的每一个动作。 李默的脸色惨白,嘴唇哆嗦。 “不可能……针灸怎么可能治韦格纳肉芽肿……这是基础医学……” “闭嘴。”周文海打断了他。 他行医六十年,引以为傲的科学,已然崩塌。 而现在,那个年轻人,正在用几根最原始的银针,挑战他最后的认知。 病房内。 陈飞的额角,渗出汗珠。 最后一针,刺入楚雄山头顶的百会穴。 他并指如剑,点在针尾,真气渡入。 九根银针的针尾,同时发出高频颤鸣。 始终昏迷的楚雄山,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下一秒,心电监护仪上那条垂死的曲线,变得强劲有力! “咳……咳咳咳!” 楚雄山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血痰,被他从肺里咳出! 吐出这口痰,他脸色,竟奇迹般地泛起血色。 呼吸,也从短促的挣扎,变得平稳悠长。 “爸!” 楚燕萍再也忍不住,扑到床前。 楚雄山缓缓睁开眼,准确地找到了女儿。 “萍……萍……” 声音沙哑,却是这几天来,第一次如此清晰。 楚燕萍已哭成泪人。 陈飞收回银针,吐出一口气。 他走到桌边,拿起纸笔。 “方子留下,一天一剂,先服三天。” 他将药方递给楚燕萍。 “协和的中药房,应该能抓齐。” 她抬头看着陈飞,千言万语堵在喉头。 陈飞点了下头,转身走出病房。 走廊上,周文海等人一动不动。 陈飞从他们面前走过。 “陈医生。”周文海终于开口。 陈飞停步,回头看他。 他走上前,在陈飞面前,深深地鞠躬行礼,“我为我之前的无知和傲慢,向您道歉。” 陈飞受了这一礼。 “周主任言重了。”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去。 第88章 一路顺风 一周后。 海城,飞燕堂。 关于京城那场风波,早已演变成了近乎神话的传说。 飞燕堂的预约号,已经排到了明年。 门口的黄牛,将一个号炒到了六位数的天价。 陈飞回到海城,坐在诊桌后,却有些心不在焉。 楚雄山的病情已彻底稳住,协和甚至为此成立了中西医结合小组,研究他的治疗方案。 周文海亲自来电,想聘请他当特约顾问。 他拒了。 那些沙特王室和瑞士财团的邮件,再次塞满邮箱。 他让林晓琳只回两个字。 没空。 他明天要去日内瓦,参加一个国际中医药学术交流会。 手机震动。 楚燕萍发来的消息。 “晚上有空吗?来家里吃饭。” 陈飞回了一个字。 “好。” 夜幕降临。 陈飞按照地址,来到楚燕萍的公寓。 不是那栋清冷的别墅,而是市中心一套温暖的大平层。 门开了。 楚燕萍站在门口,素面朝天。 “来了。”她递过一双拖鞋。 空气里飘着饭菜的香气。 餐桌上,四菜一汤,都是最普通的家常菜。 清蒸鲈鱼,番茄炒蛋,蒜蓉青菜,莲藕排骨汤。 “随便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楚燕萍给他盛饭。 “很好。” 两人相对而坐,安静地吃饭。 谁都没有提京城的惊心动魄,也没提楚氏集团的股价。 “明天几点的飞机?”楚燕萍先开口。 “上午十点。” “东西收拾好了?” “嗯。” 楚燕萍给他夹了一块剔掉刺的鱼肉。 “这次去,要小心。” “嗯?”陈飞疑惑。 “杨家在欧洲的势力很大。”楚燕萍放下筷子,“杨玥那个人,睚眦必报。她没能把你挖走,绝不会善罢甘休。” 陈飞吃饭的动作顿住。 “我只是去参加一个学术会议。” “对你是学术,对他们是生意。”楚燕萍一针见血,“你的医术,现在是全球都想抢的战略资源。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看着他,继续说。 “我安排了安保团队,到了日内瓦会和你接头。” 陈飞没有拒绝。 吃完饭,楚燕萍去泡茶。 楚燕萍端着茶杯走过来。 “给。” “萍姐。”他忽然开口。 “嗯?” “谢谢你。” 楚燕萍笑了,眼波流转。 “是我该谢谢你。” 她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看着窗外的夜景。 “陈飞。早点回来。” 第二天上午。 海城国际机场,贵宾休息室。 林晓琳攥着文件袋。 “陈医生,护照,登机牌,邀请函……都在这,千万别丢了。” 陈飞接过,随手塞进背包。“嗯。” 他对面,楚燕萍端着白水。 她今天穿了件驼色风衣,长发披肩,气场内敛而强大。 “酒店和接应的人,我都交代过了。”楚燕萍开口,“落地开机。” “好。你放心吧。”陈飞点头。 气氛有些沉静。 毕竟一去需要小半个月,突然地离开对两个人都不太适应。 只是无奈有别人无法做难舍难分的分离。 林晓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她担心陈飞走后自己没办法应付每天潮水般涌来的客人。 虽然说有其他医生在对接,毕竟海城的富太太的点名要陈飞,让她在中间很是为难。 休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杨玥走了进来。 一身火红长裙,外搭黑色皮夹克,墨镜推上头顶。 “哟,这么大阵仗,给陈神医送行呢?” 她一开口,室内的安宁瞬间碎裂。 林晓琳身体一僵,下意识挡在陈飞和楚燕萍中间。 楚燕萍没动。 杨玥无视了她,径直走到陈飞面前。 “真要去日内瓦?”她视线在陈飞身上扫过,“我还以为,你这种神医,瞧不上那种地方的铜臭味。” 陈飞眼皮都未抬一下。 “楚总的面子,果然够大。”杨玥的目光终于转向楚燕萍,“能请动我们陈神医,漂洋过海去给老外当老师。” 楚燕萍放下水杯,起身。 空气仿佛凝固。 “杨小姐消息还是这么灵通。”楚燕萍语气平淡。 “一般。”杨玥笑了,“毕竟陈医生现在是香饽饽,谁不想多看两眼?” 她说完,从手包里拿出一个丝绒小盒,递到陈飞面前。 “送你的。” 陈飞没接,只问。 “什么?” “打开看看。”杨玥扬起下巴。 陈飞打开。 一枚雕工极佳的和田玉平安扣,玉质温润,价值不菲。 “特地为你准备的。”杨玥说。 她身体前倾,凑近陈飞。 “日内瓦那地方,可不比京城。” “协和那帮老古董,只是蠢,但还讲点规矩。” “欧洲那群饿狼,只认利益,不讲规矩。” 这番话,是情人般的叮嘱。 “谢谢。”陈飞合上盒子,揣进兜里。 没有推辞,也没有欣喜。 杨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最恨他这副样子。 “你就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你的航班?”她不甘心地追问。 “不重要。”陈飞回答。 杨玥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下。 “陈飞,你别不识好歹!” “我只是个医生。”陈飞看着她,“去开会。” “开会?”杨玥嗤笑,“你真信他们是请你去交流学术的?” “那是我的事。” 火药味渐浓。 楚燕萍上前一步。 “杨小姐,多谢你的礼物和提醒。但陈飞的安全,我们楚氏会全权负责,不劳你费心。” “你负责?”杨玥笑了,“楚燕萍,你在海城是楚总,到了欧洲,你算什么东西?” “你连自己的公司都差点保不住,拿什么负责!” 广播里,开始播报飞往日内瓦的航班信息。 “好了。”陈飞打断了争吵。 他拿起背包。“我该走了。” 他先是对林晓琳点头:“医馆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林晓琳连忙摆手。 然后,他看向杨玥。 “东西收了,心意领了。再见。” 杨玥死死盯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陈飞的目光落回楚燕萍身上。 “我走了。”他说。 “一路顺风。”她回。 陈飞转身,走向登机口。 楚燕萍却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沉静,直到那扇门彻底关闭。 第89章 你的平台太小了,容不下我 飞机降落。 日内瓦的冷空气有些不适。 陈飞汇入人流走向出口。 出口处没有楚燕萍安排的人。 只有一个金发男人,五十岁上下,身后跟着一群保镖。 男人看到陈飞,脸上挤出笑容。 “陈飞医生?”一口流利的中文。 “是我。” “欢迎来到日内瓦。”男人伸手,“我叫克里斯,诺华集团战略发展部总监。” 诺华集团。 全球医药界的巨头。 陈飞没有伸手,反问:“会议的主办方呢?” “主办方正在筹备晚宴。”克里斯笑容不变,“我们的CEO,霍夫曼先生,想在会前与您私下见面。” “我不认识他。” “您很快就会认识了。” 克里斯命人开来,一辆黑色迈巴赫。 这不是邀请,是命令。 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铺着厚地毯,空气中是古龙水的冷香。 克里斯坐在他对面,主动开口。 “陈医生在协和的事迹,是我们董事会的必修课。” “一个被现代医学宣判死刑的病人,在您手里重获新生,这是一个奇迹。” 陈飞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一言不发。 “我们研究了您的一切,包括飞燕堂。”克里斯继续说。 “您不觉得,那样的智慧被困在一家小医馆里,太浪费了吗?” “你想说什么?”陈飞终于开口。 “我想说,您的医术,需要一个能影响世界的平台。” 车在一栋濒湖的现代建筑前停下。 这里不像酒店,更像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 克里斯领着陈飞,穿过数道虹膜识别门禁,进入一部直达顶层的私人电梯。 电梯门打开。 巨大的顶层会客厅,整面落地窗外是阿尔卑斯雪山与日内瓦湖。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站在窗前,闻声转身。 他就是霍夫曼,诺华的老总。 “陈医生,欢迎。”他的中文同样完美。 会客厅里,还坐着几位诺华的顶级董事。 “坐。”霍夫曼指向对面的沙发。 陈飞坐下。 没有一句寒暄,霍夫曼直奔主题。 “陈医生,我们请您来,与那个学术会议无关。” “我们想谈一笔合作,关于您的技术。” 话音落下,空气瞬间凝固。 “我的技术?”陈飞重复道。 “是的。”霍夫曼点头,“您诊断韦格纳肉芽肿的思路,您的针法,您的药方……这一切。” “为此,我们会为您建立以您命名的全球实验室,配备诺奖级的团队,投入不设上限的资金。” 他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另外,我们个人支付您十亿欧元,作为预付款。” “然后呢?”陈飞的反应,平静得让霍夫曼第一次皱眉。 克里斯补充:“然后,您的疗法会成为专利药和治疗方案,推向全世界。” “您将拥有新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成为这个星球上最富有,也最受尊敬的医生。” 他们要把救人的医术,变成一门万亿级的生意。 “如果我不同意呢?”陈飞问。 霍夫曼笑了。 “陈医生,你是聪明人。” “您猜,如果我们诺华集团,通过全球顶级的医学期刊和媒体,将您在协和的案例,定义为一次‘无法复制的东方骗局’……” “您会怎样?您会从东方神医,变成一个国际骗子。” 陈飞懂了杨玥那句“欧洲不讲规矩”。 “我只是来参加一个会议。”陈飞站起身。 “会议,只是为了让您合法踏上这片土地。”霍夫曼也站起来,笑容尽失。 “陈医生,我给您最后一次机会。” “我的医术,源自传承。”陈飞看着他,一字一句。 “它不属于我,更不会是商品。” “它属于病人,不属于你们的资产负债表。” “愚蠢。”霍夫曼的脸彻底冷了下来,“你会为你的天真,付出代价。” “克里斯。” “先生。” “送客。”霍夫曼吐出两个字,“确保陈医生这几天思考,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他。” 就在这时。 陈飞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 他拿出手机,按下接听。 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的男声,语速极快。 “陈先生,我是楚总派来的安保负责人,我们已抵达您所在建筑楼下。” “但是,我们被拦住了。” “对方是瑞士联邦情报局的人。” 克里斯的手抓向陈飞的手机。 陈飞只侧身一步。 电话里,安保队长继续说道: “陈先生,原地待命。” 他抬眼,望向霍夫曼。 对方的脸色已经冷硬如铁。 “你的安保?” 霍夫曼问了一嘴。 “我说了,在日内瓦,没人能从我手里带走你。” “陈医生,你误会了。”克里斯继续说,“他们不是来帮你的,是来帮我们的。” “是吗?”陈飞反问。 就在这时,厚重的实木门被敲响。 克里斯眉头紧锁,他没叫任何人。 他正要回头呵斥。 门,被从外面直接推开。 门口站着的,不是他的安保。 是一队身着深灰色制服的行动人员。 为首的男人无视霍夫曼和克里斯,径直走到陈飞面前。 “陈飞医生,我是汉斯。”他的中文带着德语区的口音,“抱歉,让您久等。” 克里斯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不是他们能用钱调动的力量。 “汉斯先生,我想这是个误会。陈医生是我们的贵客。” 汉斯转头,“我们的记录显示,陈医生是受‘中瑞健康战略发展论坛’邀请的首席专家,是瑞士联邦的国家级贵宾。” “任何以非官方形式妨碍贵宾行程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对联邦主权的直接挑衅。” 霍夫曼的脸色瞬间失去所有血色。 陈飞从他身边走过,脚步没有片刻停顿。 他声音很轻,“霍夫曼先生,你的平台太小了,容不下我。” 说完,他在汉斯和一众特工的护卫下,走出去了。 半小时后。 日内瓦湖畔,一座不对外开放的古典庄园。 “中瑞健康战略发展论坛”的会场。 与会者不过二三十人。 但每一个,都是欧洲医学界、生物科技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甚至有几位王室的私人健康顾问。 这里的安保,比霍夫曼的堡垒森严百倍。 陈飞的出现,引起了场内的骚动。 所有人都听说了协和那个病例。 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德国教授首先发难。 他用英语提问,“陈医生,我读了你的案例报告。恕我直言,那更像一次幸运的巧合,而非严谨的科学。” “中医,缺乏可重复性,缺乏数据支撑。你如何证明你的‘理论’,不是某种东方玄学?” 第90章 奇迹,发生了 这个问题,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他们承认结果,但质疑过程。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等着看这个东方人如何应对围剿。 陈飞走到讲台前,没碰那些复杂的设备。 他只是平静地环视一周。 然后,用一口比提问者更纯正的牛津腔英语开口。 “在回答之前,我只讲两个中医的基础概念。” “第一,整体观。” “我们不只看肺部的阴影,我们看的是一个完整的人。因为人体是一个有机整体,局部病变必然会反映在全身。” “第二,辨证。” “我们治疗的不是西医定义的‘病’,而是病人当下表现出的‘证’。同样的肺癌,不同的人,‘证’完全不同。咳嗽低烧是结果,而关节酸痛、夜间盗汗,这些被你们忽略的细节,才是指向病因的路标。” 他没有讲任何高深理论。 只是用最简单的语言,阐述最核心的逻辑。 “那位病人,西医诊断肺腺癌晚期。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CT影像。” “但我看到了他的关节痛,看到了他异常的炎症指标。所以我问他的家人,他鼻子是否有问题。” “因为在中医体系里,肺开窍于鼻。肺系的问题,常常会在鼻腔留下线索。” “鼻中隔穿孔。” 陈飞说出这个词。 “这不是肺癌的体征。这是韦格纳肉芽肿的特异性体征。它攻击的不是肺,是全身血管。” “我所做的,不是创造奇迹。” “只是换了个视角,看到了你们在显微镜下,忽略掉的整片森林。” 话音落下。 全场死寂。 之前提问的德国教授,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陈飞的解释,没有任何词汇超出他们的知识范畴。 但这些词汇组合起来,却构建出一个他们从未接触过,却又逻辑严密、无法反驳的诊断世界。 这不是玄学。 这是一种他们闻所未闻,却同样闪耀着智慧光芒的科学。 短暂的死寂后,场下爆发出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陈飞没有理会,他走下讲台。 汉斯快步迎上,眼神里是纯粹的敬佩。 “陈医生,一场精彩绝伦的演讲。”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 “现在,请允许我带您去见一个人。” “他才是这次论坛,真正的举办者。” 汉斯领着陈飞,穿过回廊。 古典雕塑与几何灌木在两侧倒退。 最终,他们停在一扇橡木门前。 门后,并非会客厅。 而是一条与庄园风格割裂的,纯白通道。 “真正的会场,在这里。”汉斯侧身,引手虚请。 通道两侧是单向玻璃,能看清花园,却无法窥探内部。 五十米后,一道厚重合金门无声滑开。 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这里不是会场。 是一个顶级的私人医疗中心。 数名无菌服医护人员行色匆匆,神情焦虑。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尖锐刺耳,从最深处的病房传出。 “出事了。”汉斯脸色一变,立刻加快脚步。 他推开病房的门。 房间巨大,堪比手术室。 世界最顶尖的医疗设备,环绕着中央的病床。 床上躺着一个金发女孩,二十岁上下,此刻却全身剧烈抽搐,面色青紫。 床边围着七八个白发医生,为首的老者面容古板。 “除颤器!肾上腺素一毫克!”老者用法语嘶吼,声音发颤。 一个医生手持除颤器压在女孩胸口。 砰! 女孩的身体猛地弹起,重重落下。 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仍是一团致命的乱麻。 “没用!病人对所有刺激都没有反应!” “脑电波紊乱,生命体征在消失!” “杜邦教授,我们……尽力了。” 绝望,笼罩了整个房间。 被称作杜邦的老者,身体晃了晃,面如死灰。 他是欧洲最顶级的神经内科专家,王室御医。 此刻,他只能看着公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流逝。 “让开。” 一个平静的中文声音,在警报声中响起,清晰得诡异。 所有人猛地回头。 陈飞站在门口,汉斯在他身后。 “汉斯!你带一个外人来做什么!”杜邦教授怒吼,将所有失败的怒火宣泄而出。 “他是陈飞医生。”汉斯声音低沉,“我请来为公主殿下诊治。” “诊治?”杜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用祷告吗?” “这里是欧洲医学的圣殿,不是你们东方巫术的戏台!滚出去!” 他身后的专家们,也投来敌视的目光。 陈飞没理他。 他径直穿过人群,走到病床边。 无视那些闪烁的屏幕,他伸出手,搭在女孩纤细的手腕上。 三指落下。 切脉。 “你要干什么!”一个年轻医生冲上来阻止。 “别碰他。”汉斯一步上前,冷冷拦住。 房间里,只剩下仪器的尖啸和女孩痛苦的喘息。 所有人的视线,都钉在陈飞身上。 陈飞松开了手。 “不是脑部的问题。”他开口,流利的牛津腔英语。 杜邦嗤笑一声:“全世界最好的脑扫描设备就在这,所有影像都指向癫痫持续状态,你告诉我不是脑子的问题?” “她的病,在心。”陈飞说。 “胡说八道!”杜邦彻底被激怒,“心电图没有任何异常!你连报告都没看过!” “我说的心,不是那个器官。” 陈飞从背包里拿出针灸布包,摊开。 一排银针,冷光乍现。 “你要用这个东西?在我病人身上?”杜邦的表情扭曲,“绝对不行!这是谋杀!” 他张开双臂,护在病床前。 “汉斯!马上把他赶出去!否则我将向国王陛下控告你!” 就在这时。 “让他治。” 众人回头。 一个身穿黑色正装,头发花白,腰杆笔挺的老人,从阴影中走出。 是国王。 他身后,站着面色惨白的王后。 “陛下!”杜邦难以置信,“这太荒谬了!我们没有任何关于这种疗法的安全记录!” “你的安全记录,让她现在躺在这,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国王的声音没有温度。 “杜邦,你已经失败了。” 国王走到陈飞面前,深深看了他一眼。 “医生,我的女儿,拜托你了。” 杜邦的脸,瞬间血色褪尽。 陈飞没有多言。 他抽出一根五寸长针。 出手。 第一针,并非头部,而是精准刺入女孩左腕内侧的神门穴。 第二针,内关。 第三针,通里。 他下针的穴位,尽属手少阴心经。 他的动作,就是最好的解释。 当第九根针,刺入女孩胸口正中的巨阙穴时。 陈飞并指为剑,虚点针尾。 嗡—— 九根银针仿佛活了过来,针尾齐齐发出低沉的颤鸣。 那声音不大,却瞬间盖过了所有仪器的警报。 奇迹,发生了。 女孩剧烈的抽搐,戛然而止。 她青紫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恢复血色。 监护仪上,那条狂乱的曲线,陡然绷直,而后化作平稳有力的节律。 警报声,停了。 整个房间,死寂。 杜邦和他的团队,全部石化。 他们看看监护仪上的数据,又看看病床上呼吸平稳,安然入睡的公主。 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穷尽现代医学的所有手段,动用上亿欧元的设备。 全错了。 而这个东方人,只用了九根针。 几分钟内,将公主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陈飞收回银针,额角渗出薄汗。 他转身,看向呆若木鸡的杜邦。 第91章 东方神医与王室友谊 国王的承诺,在空旷的医疗中心里回响。 那是一扇通往世界权力核心的门。 陈飞的反应,只是平静地将最后一根银针收回布包。 “我是一个医生。” 国王愣了一下,笑了。 那是一种了然的,发自内心的欣赏。 “是的,您是医生。” 国王点头,且表示微笑。 “那么,就让这扇门,为您打开通往最需要您的地方。” 他侧身对侍从官低语。 侍从官快步离开,很快返回,递上一部加密卫星电话。 国王接过,拨号。 “我的老朋友。”他换上流利的阿拉伯语,“我为你找到了全世界最好的医生。” 电话那头传来急切的问询。 “对,就是我提过的东方神医。” “他刚治好了我的女儿。” “他的下一站,利雅得。” 国王挂断电话,转向陈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医生,我的私人飞机已经备好。” “去见另一位,需要您帮助的父亲。” *** 三个小时后。 湾流G650降落在利雅得哈立德国王国际机场的皇家航站楼。 舱门开启。 一股裹挟着沙土的热浪灌入机舱,瞬间蒸发了日内瓦的清冷。 舷梯下,没有红毯。 只有一个穿白色长袍、头戴红白格头巾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上。 萨勒曼亲王。 他张开双臂,给了陈飞一个结实的拥抱。 “陈!我的朋友!你终于来了!” 他的中文,比上次见面流利许多。 “我父亲已经等不及要见你了。” 萨勒曼亲自拉开车门。 一排黑色劳斯莱斯幻影静候在停机坪上。 车队无声滑出机场。 窗外,黄沙与摩天大楼交织。 “陈,这次请你来,不是为了我。” 萨勒曼的表情变得凝重。 “是我的几位叔伯,王室的长老们。” “他们有全世界最好的医疗团队,吃最顶级的有机食材,身体却在一天天垮掉。” 萨勒曼的拳头,轻轻砸在膝盖上。 “西医能控制住数据,却控制不住他们日渐衰败的精力。” “他们就像从内部腐烂的老树。” 车队驶入一座城邦般的宏伟宫殿。 穿过数道岗哨,停在一栋独立的偏殿前。 这里是王室长老们的起居地。 客厅里铺着厚重的波斯地毯,空气中是昂贵到令人窒息的乌木熏香。 七八个白袍老者萎靡地坐在软垫上,华贵的衣袍也掩不住那份深入骨髓的疲惫。 一个穿白大褂的美国医生正恭敬地汇报。 “……亲王殿下,您的血糖水平非常稳定,今天的胰岛素剂量可以维持。” 看到萨勒曼和陈飞进来,美国医生停下。 他叫安德森,医疗团队的负责人。 “萨勒曼亲王。”他礼貌欠身,视线落在陈飞身上,带着职业性的审视。 “这位是?” “我从中国请来的朋友,陈医生。”萨勒曼介绍道。 “陈医生?”安德森脸上浮现出疏远的微笑,“我们有最全面的医疗档案,如果……” 话未说完。 陈飞已径直走向第一位长老。 那是个最胖的,呼吸也最粗重。 “你晚上睡觉,胸口像压着石头。”陈飞开口。 长老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出精光。 “是!是的!我跟安德森医生说过很多次!他说是我太胖,睡眠呼吸暂停!” 陈飞没理他,转向第二位枯瘦蜡黄的长老。 “你吃得不多,但肚子总是胀的。每天下午,困得睁不开眼。” “真主啊!”长老惊呼,“你……你怎么知道?” 陈飞脚步不停,来到第三位膝盖盖着薄毯的长老面前。 “你的关节,不是疼,是酸、是重。” “冷气房里尤其难受。” 长老指着陈飞,像看到了鬼,一个字也说不出。 安德森的脸色,从审视变成了震惊。 这些都不是记录在案的“症状”。 这些是病人的日常抱怨,是被他用“老年正常现象”或“心理作用”归档的细节。 “不可能……”安德森喃喃自语,“他们所有的生化指标,都在监控之下。” “你们监控了数据,却忽略了人。” 陈飞终于回头看他。 “第一位,痰湿阻肺,肺气不宣,所以胸闷。” “第二位,脾虚湿困,清阳不升,所以腹胀嗜睡。” “第三位,寒湿痹阻,经络不通,所以关节酸重。” 他说的每个词,安德森都听不懂。 但那些长老们,听懂了。 他们听懂了那种被看透的感觉。 “神医!您是神医!” “求您救救我们!” 长老们激动地起身,围向陈飞。 萨勒曼亲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 安德森和他的团队被晾在一旁,像一群昂贵的摆设。 陈飞摆手,让众人安静。 “病因,源于饮食水土。” “膏粱厚味,积湿。气候炎热,湿热交蒸。久居冷气房,寒气侵体。” “你们的身体,像一块湿透了的海绵,被扔进了冰窖。” 他没开任何珍稀药材。 他走到桌边,提笔写下几样东西。 “生姜,陈皮,薏米,茯苓。” “按此比例,煮水代茶。” 他将方子递给萨勒曼。 “另外,晚餐戒牛羊肉和甜食。每日户外散步半小时。” 就这么简单? 每年数千万美元的医疗保障,被几块生姜和散步取代? 安德森感觉自己的专业受到了侮辱。 “陈医生。”他忍不住开口,“恕我直言,这缺乏科学依据。我们不能贸然……” “一个月。” 陈飞打断他。 “一个月后,用你们的科学,来验证我的医术。” 说完,他转身就走。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楚燕萍发来的图片。 瑞士主流财经报纸的头版。 标题:《东方神医与王室友谊:健康外交新篇章》。 照片上,是国王向他鞠躬的侧影。 陈飞把手机揣回兜里。 就在他走到门口时。 一个始终没说话,坐在最角落,气场也最强大的长老,缓缓开口。 “医生。” 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飞停步,回头。 那位长老抬起眼,深邃得无法言语。 “他们,是身病。我,是心病。你看得好吗?” 第92章 一些小场面 那位长老的声音,很是干涩。 整个偏殿,死寂。 萨勒曼亲王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 安德森医生和他的团队,连呼吸都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角落。 法赫德亲王。 国王的亲弟弟,掌控着国家最庞大的石油基金,王室真正的定海神针。 他的身体看上去比任何人都硬朗。 可他却说,自己有心病。 陈飞转过身,重新看向法赫德。 他没有走近,只是隔着数米,安静地打量着对方。 “我的私人医生团队,集合了全球最好的心理学家和精神分析师。” 法赫德开口,字字千钧。 “他们告诉我,我没有任何心理疾病。” “他们说,我的焦虑,失眠,恐惧……都源于一个掌权者的正常压力。” 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一群废物。” 他下了定论。 “他们看不好的病,你看得好吗?” 法赫德的眼神,如鹰隼般死死锁住陈飞。 这不是求医。 这是这个庞大王国,对他的终极考验。 “心病分很多种。” 陈飞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入每个人耳中。 “有情志所伤,有欲望所困,有恐惧所扰。” “你的病,不在这里。”他其实一眼就看出来了。 陈飞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然后,他抬手,指向了宫殿穹顶之上的夜空。 “你的病,在那里。”其他人都看向他所指的地方。 法赫德的身体,出现了一瞬难以察觉的僵硬。 “什么意思?” “你每天都看天气预报。” 陈飞用的是陈述句,而非问句。 法赫德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你关心的不是利雅得下不下雨。”陈飞继续道,“你关心的是纽约的暴风雪,墨西哥湾的飓风,北海的油田是否会因风浪停产。” “你睡不着,不是因为衰老。” “是你怕,怕一觉醒来,油价跌了一美元。你的财富,就会蒸发上百亿。”因为他过于关心事态的变化,导致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你食不知味,不是因为脾胃虚弱。” “是你担心,担心某个国家研发出新能源,担心世界不再需要你的石油。” 陈飞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 它剖开了法赫德华丽长袍下,那颗被权力和财富包裹,又被其日夜侵蚀的心。 在场所有长老,脸色大变。 萨勒曼亲王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这些,是法赫德叔叔从不示人的,最深层的焦虑。 安德森和他的团队,则是一脸茫然。 他们用尽了所有科学量表,结论却是“压力正常”。 而这个中国医生,只用几句话,就挖出了病根。 “你……” 法赫德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你的身体没有病。”陈飞给出诊断,“是你的心,太大了。” “大到想把整个世界的运转,都装进去。”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世界如何变化,非你所能掌控。” “你掌控不了油价,更掌控不了未来。” “你唯一能掌控的,只有你自己。” “放不下,就病一辈子。” 陈飞说完,转身就走。 没有药方,没有针灸。 只有这几句,戳破幻象的真言。 大殿内,落针可闻。 法赫德亲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一尊石像。 许久。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张布满威严与焦虑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松弛。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仿佛吐出了积压在胸口几十年的浊气。 “萨勒曼。” 他的声音透着疲惫,但不再紧绷。 “叔叔,我在。”萨勒曼快步上前。 “带陈医生去休息。” “用我们最高规格的礼仪。” …… 夜深。 利雅得的夜空繁星点点。 陈飞被安排在王宫一处独立的院落,奢华堪比小型宫殿。 他拒绝了所有侍从,独自待在客厅。 从日内瓦到利雅得,不过一天。 他面对了资本的贪婪,王室的尊崇,权力的考验。 每一场,都是无声的战争。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属于自己。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很安静。 他拿出来,翻到那个熟悉的号码。 楚燕萍。 他想起机场送别时,她的那句“一路顺风”。 想起她站在原地,直到自己背影消失的模样。 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他点下了视频通话。 几秒后,接通。 屏幕里是楚燕萍的脸。 她似乎刚洗漱过,长发随意披肩,褪去了白天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柔和。 背景是她别墅里熟悉的书房。 “还没睡?”她先开口。 “刚忙完。”陈飞答道。 两人一时无言,只是透过屏幕看着对方。 周围的喧嚣与浮华,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只剩下跨越半个地球的电波,连接着彼此的影像。 “那边……顺利吗?” 楚燕萍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 她看到了新闻,也看到了国王的鞠躬。 但她更想从他口中,亲耳听到一句平安。 “嗯,都好。”陈飞点头,“一些小场面。” 楚燕萍笑了。 诺华的鸿门宴,王室的生死局,在他口中,都成了“小场面”。 也只有他,有这个底气。 “飞燕堂都好。”她主动汇报,“晓琳做得不错,一切井井有条。” “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 又是短暂的沉默。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还是陈飞先开口。 “很晚了,早点休息。” “你也是。”楚燕萍看着他,“注意安全。” “嗯。”他挂断了视频。 客厅重归安静。 但那份空旷,似乎被屏幕残留的温度填满了几分。 陈飞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陌生的异国夜景。 就在这时。 手机再次震动他拿起来。, 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没有归属地。他原本不想接听的。 但那串特殊的数字组合,他曾在杨玥父亲,杨振雄的手机上见过。 陈飞按下了接听。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 数秒之后。 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穿过电波,缓缓响起。 “陈飞。我是杨振雄。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谈谈了。” 第93章 叙旧地方不对 杨振雄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回国后,来见我。”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好。” 陈飞只回了一个字。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陈飞放下手机。 房间里依旧是奢华而空寂。 从日内瓦的诺华,到利雅得的王室,再到杨振雄这通电话。 世界没变。 是他在这个世界里的位置,变了。 过去,他在杨振雄那种人的眼中,甚至不配拥有名字。 现在,他有资格坐上牌桌了。 第二天清晨。 萨勒曼亲王亲自将陈飞送到皇家航站楼。 “陈,我的朋友,整个王室都会记住你的恩情。” 萨勒曼给了他一个用力的拥抱。 “利雅得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以后少吃甜食。” 陈飞拍了拍他的背。 萨勒曼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送他回国的,是沙特王室的另一架私人飞机。 当飞机冲上云霄,将那片黄沙构成的城市甩在身后,陈飞才感到一丝疲惫。 他闭上眼,沉沉睡去。 再睁眼时,飞机正在下降。 窗外,是海城熟悉的海岸线。 飞机平稳落地。 没有王室的排场,没有情报局的护卫。 陈飞背着那个半旧的背包,一个人走出VIP通道。 他以为会是楚燕萍安排的司机。 但他看到的,是楚燕萍本人。 她就站在出口最显眼的位置。 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长发挽起,脸上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 周围人来人往,却下意识地与她保持着距离。 她没有看手机,也没有四处张望。 视线就那么直直地,落在他身上。 陈飞的脚步顿了一下。 然后,他加快步伐,朝她走去。 楚燕萍摘下墨镜,她上下打量着他。 “瘦了。”她开口,声音清冷。 “还好。”陈飞笑了笑,“你也是。” 楚燕萍也笑了。 她伸出手,极为自然地接过了他肩上的背包。 “走吧,车在外面。” 没有拥抱,没有多余的问候。 黑色的宾利安静地停在路边。 楚燕萍亲自开车,陈飞坐在副驾。 “新闻都看到了。” 楚燕萍目视前方。 “瑞士国王为你鞠躬,沙特王室奉你为上宾。陈医生,你现在可是国际名人了。” “小场面而已。” 陈飞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 楚燕萍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 “诺华的股价因你跌了三个点,欧洲几家顶级实验室托了无数关系,想买你的联系方式。” “飞燕堂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她顿了顿。 “晓琳快忙疯了,我从集团调了两个人过去帮忙。” “辛苦她了。” “也辛苦你了。”楚燕萍说,“在外面,不容易吧。” 陈飞没回答。 他知道,她懂。 新闻背后的凶险,她比谁都清楚。 车厢里安静下来,只有轻柔的音乐在流淌。 “对了。” 楚燕萍像想起了什么。 “你不在的这几天,海城也出了点事。” “嗯?” “郭海雄,还记得吗?” 陈飞当然记得,他以前的上司。 “他不行了。” 楚燕萍的说得很平静。 “肝癌晚期,全身转移,医院下了病危通知。” “他的家人找到飞燕堂,跪在门口求你出手。” 陈飞沉默着。 “我让晓琳回绝了。” 楚燕萍继续说。 “我知道你的规矩。” “但是,他们没放弃。” “郭海雄的老婆,找到了秦正阳。” 秦正阳。 这个名字,让车内的气氛冷了几分。 “秦正阳给你打了几个电话,我让他别来烦你。” “今天早上,他又来了。” “他带了一个人,在我公司,等了你一上午。” 陈飞的心沉了一下。 他有种预感。 宾利没有开往飞燕堂,也没有回他的住处。 车子转了个弯,驶入CBD核心区,最终停在楚氏集团总部的楼下。 楚燕萍熄了火。 她转过头,看着陈飞。 “有些事,躲不掉。” “郭家的事是小,但秦正阳带来的那个人,你可能需要见一见。” “谁?”陈飞忍不住问道。 楚燕萍无奈地说:“是赵丽。” 陈飞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向窗外。 楚燕萍补充道:“秦正阳雇佣了赵丽,他现在也没有什么资本,到处用人脉做说客。今天他们两人想要见你。” 楚氏集团总部大楼高耸入云。 “走吧。”楚燕萍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陈飞跟上。 两人并肩走进大堂,前台员工们恭敬行礼,目光却好奇地在陈飞身上打转。 楚燕萍无视一切,径直走向专属电梯。 电梯门合上,光滑的镜面映出两人的倒影。 “不想见,我让他们滚。”楚燕萍看着镜中的陈飞。 “见。”陈飞的声音很平静。 “有些事,该了断了。” 电梯直达顶层。 门一开,秘书迎上来,脸色为难:“楚总,秦先生他们……” “知道了。” 楚燕萍打断她,直接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红木门。 会客区里坐着两个人。 秦正阳,一身考究西装,金丝眼镜。 赵丽,名牌连衣裙,妆容精致,但双手死死绞着包带。 看到陈飞,秦正阳立刻起身。 赵丽的视线在触碰到陈飞的瞬间,便慌乱垂下。 陈飞的脚步没有停。 他的目光越过赵丽,落在秦正阳身上。 “陈医生,好久不见。”秦正阳主动伸出手。 陈飞看都没看,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 楚燕萍紧挨着他坐下,将他的背包随意放在两人中间的沙发上。 一个清晰的界限。 秦正阳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他只能讪讪收回,推了推眼镜。 “燕萍,陈医生,我今天是受郭海雄家人所托。”秦正阳强行进入正题。 “郭海雄的情况,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唯一的希望就是陈医生。” 他朝赵丽递了个眼色。 赵丽咬着嘴唇,终于抬头看向陈飞,声音发颤。 “陈飞……郭家愿意出一个亿,只要你肯出手。” 她重复着这个数字,仿佛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陈飞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随后将杯子轻轻放回桌面。 一声轻响。 “一个亿,很多吗?”他终于正眼看向赵丽。 这个女人,从衣服到包包,都比过去贵了无数倍。 但她眼里的光,没了。 赵丽的脸瞬间惨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们以前……” 第94章 医生有国界,也有立场 “燕萍,别这么说。”秦正阳连忙打圆场,“陈医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郭海雄知道错了,你就给他一个机会。” “我的仁心,不给两种人。”陈飞的声音冷了下来。 “第一,不信我的人。” “郭海雄当初开除我时,信过我半个字吗?” “第二,想用钱砸我的人。” “我的医术不是商品。一个亿在我眼里,和一块钱没区别。” 他的话不重,让面前的人哑口无言。 秦正阳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赵丽的眼泪终于滑落:“陈飞,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以前不……” “我一直都是这样。”陈飞看着她。 “只是你以前,从没看懂过我。” “你眼里只有那个在大城市挣扎的穷医生。” “你以为能打动我的钱,或者你那点可笑的‘情分’。” “现在,一文不值。” 说完,他站起身。 “楚总,谈谈公司的事。” 他直接眼前的两人,当成了空气。 “好。”楚燕萍配合地起身。 “秘书,送客。” 秦正阳的脸色青白交加,他没想到自己亲自出马,竟是如此结果。 如今的陈飞,已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 赵丽则彻底呆住了。 …… 走进总裁办公室。 楚燕萍给陈飞倒了杯热茶。 “解气了?” “清理垃圾而已。”陈飞坐在沙发上。 楚燕萍笑了。 她顺势转换话题:“这次去欧洲和中东,有什么新想法?” 陈飞沉吟片刻,一幕幕闪过。 “飞燕堂,该升级了。” “怎么升级?”楚燕萍眼睛一亮。 “国际化。”陈飞吐出三个字。 “海外有巨大的市场,也有诺华那样的对手,需要更专业的模式去应对。” “我需要一个专业的国际团队。”陈飞看着楚燕萍。 “负责客户筛选、背景调查、法律支持、行程安排和后续健康管理。” “我只负责治病,其他一切,必须流程化。” 这是他为飞燕堂规划的全新道路。 楚燕萍听完,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车水马龙。 良久,她转过身,说道。 “你的想法,比我预想的更远大。这个团队,我来建。资金,我来出。” 她走到陈飞面前,定定地看着他。 “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做回那个,独一无二的陈飞。” 一周后。 楚氏集团总部,顶层之下。 律师,公关专家,前外交官,顶级安保顾问。 这是楚燕萍在一周内为陈飞撬来的“国际事务部”。 为首的女人叫方晴,四十岁上下,哈佛法学院毕业,前国际顶级投行的金牌律师。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 “第一批潜在客户的筛选结果。” 方晴轻点平板,前方巨幕亮起,一份加密档案浮现。 非洲地图上,一个国家被标红。 “巴颂将军,坎尼亚共和国的掌权者,肺部严重纤维化,伴随免疫系统崩溃,当地医疗团队已下达病危通知。” “对方的价码:九位数美金,以及坎尼亚最大铁矿三十年的独立开采权。” 方晴的语气没有波澜。 会议室很是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陈飞身上。 他没看屏幕上那串天文数字。 他拿起巴颂将军的另一份履历。 血腥的政变,残暴的统治,数不清的人权罪状。 “这个人,不救。” 陈飞合上文件,声音不大。 方晴愣了一下。 她预想过陈飞会质疑治疗难度,或是在价码上博弈,唯独没想到是拒绝。 “陈先生。”方晴的语气依旧专业,“从战略价值评估,拿下此单,‘飞燕堂’的品牌将即刻引爆非洲大陆,后续市场拓展的价值不可估量。” “我的医术,不是给屠夫续命的工具。” 陈飞的回答简单直接。 “让他多活一天,就多一个人死。” “陈先生,我们是医疗服务方,客户的政治背景不应在我们的考量范畴。”一名有过外交经验的团队成员沉声开口,“这是商业,不是审判。” “医生有国界,也有立场。” 陈飞站起身。 “我的立场是人。” 他看向楚燕萍,她一直安静地看着他,未发一言。 此刻,楚燕萍也随之起身。 “方晴,拉黑这个客户。” “楚总!”方晴终于无法保持平静,“这不符合任何商业逻辑!” “在这里,他就是逻辑。” 楚燕萍走到陈飞身边,“这个团队为他而生,他的规矩,就是我们的规矩。” 整个精英团队,彻底沉默。 陈飞没再多言,转身走出会议室。 他没让司机送,自己叫了辆车。 “师傅,去飞燕堂。” 半小时后,车停在一条充满烟火气的老街。 飞燕堂门口,队伍排到了街角。 林晓琳带着几个新来的学徒,正满头大汗地维持秩序,做初步问诊。 “陈医生!你回来了!” 林晓琳看见他,眼睛瞬间亮了。 “人太多,怕你忙不过来。”陈飞接过她递来的温水。 “还行。就是这几个新来的,理论背得滚瓜烂熟,一上手就发懵。” 陈飞走过去,从队伍里扶来一位拄着拐杖,愁眉不展的老太太。 “婆婆,哪儿不舒服?” “医生,我这腿,一到阴雨天就又酸又沉,跟灌了铅似的。” 一个学徒正要开口,却被陈飞一个眼神制止。 陈飞伸手,在老太太膝盖周围不轻不重地按了几个位置。 “婆婆,您是不是特别怕冷,大夏天屋里也不敢开空调?” “是啊是啊!神了,你怎么知道的?” “晚上睡觉,小腿抽筋吗?” “天天抽!疼得睡不着觉!” 陈飞收回手,看向那几个学徒。 “病人自述重如灌铅,此为湿邪之性。畏冷,是寒邪入里。” “此症病根在寒,不在风,是为寒湿痹阻。” 他声音平淡,却让几个学徒脸色一红。 陈飞随手拿起纸笔,写下一个方子。 “干姜,白术,附子,甘草。” “最寻常的四味药。” “回去煮水泡脚,三天见效。” 几个学徒看着那方子,若有所思。 送走最后一波病人,夜色已深。 陈飞拒绝了楚燕萍准备的江景别墅,也拒绝了楚氏总部的顶层办公室。 只有这里,让他心安。 他坐下,摊开一本空白的笔记本,想把一些心得写下来,写给普通人看。 第一篇的标题,他想好了。 《夏季贪凉,你的身体正在变成一块冰》。 笔尖刚刚落下。 一条短信,来自陌生的加密号码。 没有称呼,没有介绍。 只有一张图片,和一句话。 图片是一张高清的脑部核磁共振影像。 图片下方,是一句简短的话。 “他们说,神也救不了。” 第95章 光有本事不够 飞燕堂内,午后阳光斜照。 那张脑部影像和挑衅的话,被陈飞压在心底。 他现在只是医生。 他对面坐着一个女人,香奈儿套装,百达翡丽手表。 她保养极佳,指甲却啃得光秃,透着不安。 “陈医生,我睡不好,月事也不准,提前或推后大半个月。” “专家说是内分泌失调,开的激素吃到脸肿。” 女人语气焦虑。 陈飞伸出三指,搭上她的手腕。 片刻,松开。 “你不是失调。” “你是堵住了。” 女人愣住:“堵住了?我做过全身检查,血管没问题。” “气堵了。” 陈飞给她倒了杯水。 “最近是不是胸口发闷,总想长叹气?” 女人眼睛瞪圆,连连点头:“对!就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心脏病!” “晚上多梦,容易惊醒?” “是!” “常跟先生吵架?为些小事?”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破了她强撑的体面。 女人眼圈红了。 “陈医生……您怎么知道的。” “肝主疏泄,你长期心情郁结,肝气不舒,月事自然紊乱。” “你吃的激素是下游筑坝,病根在上游。” 陈飞拿过纸笔,写下四味药。 “柴胡,白芍,当归,薄荷。” “疏肝解郁。” “另外,每天快走,走到出汗。” “别再生气了,气坏的是你自己的身体。” 女人拿着方子,如获至宝。 她从爱马仕包里拿出一张黑卡。 “诊金随便刷!” “现金,三百。”林晓琳开口。 女人彻底愣住。 三百? 她恭敬地放下三百现金。 “陈医生,我让我的姐妹们都来找您!” 送走病人,飞燕堂终于安静。 林晓琳收拾着桌子:“师父,你火了,预约都排到下下个月了。” 陈飞“嗯”了声,没什么反应。 他靠在椅上,看着门外老街。 从日内瓦到利雅得,再到这里。 世界天翻地覆,这里却好像没变。 不对,变了。 他下意识摸出手机。 屏幕是暗的,很安静。 楚燕萍的电话和信息,变得稀少。 以前,她再忙也会发几句闲聊。 现在,没有了。 “陈医生,楚总最近好像特别忙。” 林晓琳看出了他的心思。 “为了你的国际事务部,她都亲自飞去华尔街挖人,骂哭了好几个副总。” “她对你真好。” 陈飞没说话。 他站起身。 “晓琳,看店,我出去一趟。” 陈飞没叫车。 他走到街口,开上了那辆楚燕萍留给他的宾利。 车子驶出老街,汇入车流。 他没开导航。 那条路,他很熟。 半小时后,楚氏集团总部大楼下。 他乘专属电梯直达大堂。 前台员工看见他,立刻起身鞠躬。 “陈先生。” 所有目光都飘了过来。 陈飞无视一切,走向通往顶层的电梯。 电梯门开。 楚燕萍的首席秘书方姐正站在门口。 看到陈飞,她明显一僵。 “陈……陈先生?您怎么来了?” 她的反应很不自然。 “我找楚总。” “楚总她……正在会客。”方姐的表情很为难,“非常重要的客人。” “我等她。”陈飞说着,就要往里走。 “陈先生!” 方姐一步拦在他面前,姿态很低。 “真的不方便,楚总交代过,今天下午谁也不见。” 陈飞停下脚步。 他看着眼前这个永远得体的女人,眼神却在闪躲。 就在这时。 总裁办公室厚重的门后,传来一个男人的笑声。 爽朗,带着亲昵的调侃。 紧接着。 是楚燕萍的声音。 “别闹了,说正事。” 门,被从里面轻轻关上。 走廊死寂。 方姐的脸僵住了,看着陈飞,一个字也说不出。 陈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陈飞什么也没说。 他转身,走向电梯。 背影挺直。 “陈先生!”方姐在他身后急声喊道。 陈飞没有回头,抬手,按下了下行键。 电梯门打开,他走了进去。 门缓缓合上。 镜面映出他的脸,没有表情。 只有他自己知道,胸口那股火烧般的烦躁,已经凝成一块坚冰,又冷又硬。 宾利驶出地库。 这辆象征身份的豪车,此刻握在手里,只剩讽刺。 他没回江景别墅。 车子穿过冰冷的CBD,开回了飞燕堂所在的老街。 推开车门,熟悉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这里的一切,都无比真实。 林晓琳正在擦拭药柜,见他回来,有些意外。 “陈医生,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 陈飞应了声,径直走到那张太师椅上坐下。 他靠着椅背,闭上眼。 那阵笑声和那句娇嗔,在脑海里反复回响。 他想不通,也不愿再想。 就在这时。 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由远及近。 几辆黑色奥迪A8L缓缓停在飞燕堂门口,肃杀的气息与老街格格不入。 车门开启,数名黑衣保镖迅速下车散开,警惕地扫视四周。 街坊们纷纷停步,远远观望。 最后,中间那辆车的后门被拉开。 一个身穿中式立领衬衫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一股沉凝如山的气场便笼罩了整条街。 杨振雄,他来了。 林晓琳被这阵仗吓到,下意识靠向陈飞。 杨振雄的视线穿过所有,直接落在陈飞身上。 他迈步,走进医馆。 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跳上。 “清场。” 他没看任何人,只对身后的助理淡然下令。 助理立刻上前。 林晓琳看向陈飞。 陈飞睁开眼,对她点了点头。 很快,飞燕堂只剩下他们两人。 药香与权力的味道,在空气中交织。 杨振雄没有坐,他走到药柜前,目光扫过那些标签。 “人参,鹿茸,救不了命。” 第96章 你是个聪明人 两个字,是通知,不是商量。 陈飞以为自己会愤怒,会觉得荒谬。 “杨先生,婚姻不是交易。”陈飞缓缓开口。 “是吗?”杨振雄反问,“那权力呢?财富呢?地位呢?” “娶了玥儿,你就是杨家的女婿。诺华想动你,得先掂量杨家的怒火。” “你的飞燕堂,一夜之间,可以开遍全球。” “你想要的病人,我能送到你面前。你不想要的,永远不会出现。” “我给你一张通往世界顶层的门票,你只需要点头。” 这番话,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陈飞沉默了。 就在他准备开口时。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猜到可能是楚燕萍,毕竟刚去公司找她没有见到回个信息也是理所当然。 他拿出来,屏幕亮起。 一条新消息,来自楚燕萍。 “在哪?” 像一句冷冰冰的质问。 陈飞心里最后一点温度,彻底没了。 他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滑回口袋。 抬头,重新对上杨振雄的视线。 娶她。这两个字,在陈飞脑中轰然炸响。 一段被他刻意尘封的记忆,被蛮横地拽了出来。 那场混乱的宴会。 杨玥被药物烧红的脸,和那双迷离的眼。 周围,是饿狼般觊觎的目光。 他出手了。 当时是因为杨玥是自己的大客户,并且不能因为酒吧里的臭男人失身,挺身而出。 没想到酒店房间里,他想用银针为她驱散药性。 他记得她滚烫的身体,记得她无意识的呓语。 也记得她用尽全力抓住他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之后的一切,彻底失控。 身为男人当时的陈飞也没有控制住,眼前美艳的张玥。 毕竟当时的他也没有现在有名,且当时被郭海雄逼的做项目别无选择。 其实对杨玥并未产生过任何的男女之情。 一个他没能预料到的,药物的副作用。 他以为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翻篇就过。 现在看来,他错得离谱。 “杨先生。”陈飞开口,声音平静得让自己都感到意外,“那一晚,是个意外。杨小姐当时神志不清,我只是……” “意外?”杨振雄打断他。 “我的世界里,没有意外。只有起因,和结果。”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个极小的动作。 在他的世界里女儿是全部,并且如今女儿喜欢陈飞,且陈飞如今名声大噪能成为杨家的赘婿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不可能做错如此完美的投资机会,他继续说:“起因,你和我的女儿,在酒店过了一夜。结果,她回家后把自己锁了三天,她现在才告诉我曾经的过往。” 杨振雄的语调平淡。 陈飞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在说曾经。 可每个字,都砸在陈飞的心上。 “陈飞其实你的人生,在遇见我女儿之前,是一条看得见的下坡路。” 陈飞没有反驳。 这些是事实,虽然难听。 “你救了她的人。她欣赏你,感激你,我都知道。” “但欣赏,和非你不嫁,是两回事。” 杨振雄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了一下。 声音很轻,却像一声脆响。 “所以,那一晚,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陈飞平静回应,“是她……” “是她主动?”杨振雄替他说完,“一个被下了药,意识模糊的女人。你的意思是,责任在她?” 强者的逻辑,从不讲理。 因为他们,就是道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杨振雄步步紧逼,“你现在名动天下,瑞士的国王为你弯腰,沙特的王室奉你为上宾。” “所以,你觉得我女儿,配不上你了?” 又一个陷阱。 拒绝,就是当众羞辱杨玥,羞辱整个杨家。 荒唐。 一种极致的荒唐感,让陈飞想笑。 “婚姻需要感情。”陈飞说出最后的底线。 “感情?”杨振雄发出一声短促的干笑,“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我给你实在的。” “杨家的财富,能让你的飞燕堂一夜之间,成为全球顶级品牌。你不用再守着这里,给那些付不起三百块诊金的普通人浪费时间。” 他的手,轻蔑地扫过这间诊室。 “我给你权势。” “杨家的地位,能让你成为规则。诺华想动你,先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全世界最有权势的人,会排队把命交到你手上。” “你想要的一切,唾手可得。” “你要付出的,只是娶我的女儿,对她好。仅此而已。” 陈飞沉默着。 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看着杨振雄。 一个不信感情,只信交易的男人。 一个把亲生女儿当成最优资产,进行并购的男人。 他不能成为这种人。 他不能走进那个世界。 “如果我拒绝呢?” 陈飞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杨振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他像是早就在等这个问题。 他从衬衫内袋里,拿出一张对折的照片。 他将照片,推到陈飞面前。 照片上不是杨玥。 是楚燕萍。 她正走出楚氏集团大门,笑得明媚。 身旁,一个男人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姿态熟稔。 正是陈飞在门缝里听见笑声的那个男人。 两人看上去,像一对璧人。 一张专业的抓拍,角度刁钻。 一张监控照片。 “这是我给你的第三样东西。” 杨振雄的声音平稳得可怕。 “这个男人,徐敬南。楚燕萍的大学同学,也是她的初恋。刚从华尔街回来,手握重金。”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一起。” “楚家和徐家,正在谈一个千亿级的合作。联姻,是这个合作最稳固的基石。” 杨振雄说完,向后靠近椅背。 他摊牌了。 “陈飞,你是个聪明人。” “一个被初恋和家族利益捆绑的女人,和一个能把全世界都给你的女人。” “你告诉我,你怎么选?” 他停顿了一下,他抛出了最后的问题,一锤定音。 “或者,我换个问法。” “一个你注定得不到的女人,和一个你必须娶的女人。” “你的选择,是什么?” 第97章 那是个意外 飞燕堂内,空气凝滞。 那张照片,静静躺在旧木桌上。 之前楚燕萍开业的时候放置的,以为是商业伙伴。 如今才知道楚燕萍身边的男人,就是徐敬南。 陈飞的视线在那张照片上,不曾移开。 这就是她下午不愿见他的原因。 陈飞缓缓抬头,看向杨振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杨先生,故事很精彩。” 杨振雄靠在椅背上。 “这不是故事,是正在发生的事实。” “陈飞笑了,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一张照片,一个名字,就是事实?”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事实?”杨振雄反问,“是她为了这个男人,把你拦在门外?还是楚家正在和徐家,谈一场千亿级别的联姻?” “陈飞,你很聪明,但终究太年轻。” “你以为感情能当饭吃?在楚燕萍的世界里,利益才是唯一的硬通货。” 杨振雄身体前倾,那股迫人的气场再次压来。 “你救了国王,名动世界。但在他们眼里,你依然是个外人,一个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棋子。” “而我,给你一个入局的机会。” “娶了玥儿,杨家就是你的根基,你的靠山。” 陈飞沉默了。 他无法反驳。 与此同时,飞燕堂外的巷口。 一辆黑色宾利无声滑停。 楚燕萍从车上下来。 她穿着干练的白色西装,长发束起。 她刚从楚氏集团华尔街分部回来。 这是她为陈飞解决诺华后续麻烦,准备的王牌。 她忙了一整天,脑子里却全是他。 没有任何理由,就是想立刻见到他。 她快步走到飞燕堂门口。 正要推门,一个沉稳的男声从门缝里传出。 “……那一晚之后,玥儿非你不嫁。” 楚燕萍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这个声音,是杨振雄。 他怎么会在这里? 紧接着,是陈飞的声音。 “那是个意外。” 楚燕萍的心,猛地一沉。 门内,杨振雄的声音再次响起。 “意外,也需要负责。” “我的女儿,不能白白跟你过了一夜。” “娶她。杨家的一切,都是你的。楚燕萍给不了你的,我给。她能给你的,我加倍给。” “陈飞,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楚燕萍的脑子炸开了。 她想起曾经陈飞跟自己说过,跟杨玥是先认识的。 她当时只以为俩人只是客户关系。 她以为的并肩作战,双向奔赴。 原来,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极致的屈辱与愤怒,瞬间烧毁了她所有的理智。 但她没有推门。 没有哭喊。 她只是缓缓收回那只悬在半空的手。 飞燕堂内。 陈飞对门外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终于将视线从照片上撕开,直视杨振雄。 “杨先生。” “你的条件,很诱人。” “但我的路,习惯自己走。” “我的婚姻,也只可能因为一个原因。” 他顿了顿。 “感情。” 杨振雄看着他,忽然笑了。 “你会后悔的。” 他站起身,整理衣领。 “年轻人总以为自己有得选。” “很快你就会明白,你今天的拒绝,有多愚蠢。” 说完,他径直向外走去。 黑衣保镖迅速跟上。 飞燕堂,重归寂静。 只剩满室药香,和桌上那张刺眼的照片。 陈飞靠在太师椅上,闭上眼。 他站起身,在这间不大的诊室里来回踱步。 满室药香,压不住心头的烦躁。 他猛地推门而出。 林晓琳和几个学徒焦急地等在门口。 “陈医生,你没事吧?” “没事。”陈飞声音沙哑,脚步不停。 “对了!”林晓琳追上来,“刚才楚总来过。” 陈飞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豁然转身。 “人呢?” “她……没进来。”林晓琳被他的眼神吓到,“杨先生他们刚到,楚总的车就停在巷口,然后……就走了。” 她小心翼翼地补充:“我看到她脸色特别白,好像不太对劲。” 陈飞的心,沉了下去。 原来如此。 杨振雄说得对。 他太天真了。 那辆黑色的宾利,是她留下的车。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 他没有目的地,只是踩着油门。 脑子里一团乱麻。 陈飞将车停在江边。 江水翻涌,漆黑一片。 他靠在方向盘上,终于感到脱力。 陈飞拿起手机,屏幕冰冷。 他找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他屏住呼吸。 就在他以为会无人接听时,电话通了。 但传来的,不是她的声音。 而是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女声。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 陈飞举着手机,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江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吹不散车内死一样的寂静。 他在江边的黑暗中枯坐。 他没回医馆,也没去别墅。 车头一转,直奔她的住处。 半小时后,车停在别墅区外。 保安还是那张熟脸。 陈飞降下车窗。 保安笑着问好,却站着不动,没有开门的意思。 “我找楚燕萍。” “抱歉陈先生。”保安的回答,“楚总身体不适,吩咐过不见任何访客。” 这道命令,就是为他下的。 “什么病?” “我们不清楚,只是奉命行事。” 陈飞盯着他,没再说话。 第二天,飞燕堂。 陈飞搭着脉,心神不属。 “医生,我到底什么毛病?”病人问得焦急。 他回过神,收回手。 “气血两虚,思虑过重。” 他开了方子,林晓琳接过去。 送走最后一个病人,他脱下白大褂。 “晓琳,看店。” “陈医生,你去哪?” “公司。” 楚氏集团总部。 专属电梯直达顶层。 门一开,首席秘书方姐正站在门口,像在专门等他。 “陈先生。” “我找楚总。” “不巧。”方姐的笑容纹丝不动,“楚总身体不适,请假一周。公司事务由王副总代理。” 又是不适。 一模一样的理由。 “她在哪家医院?”陈飞紧逼。 第98章 我只是想见你 接下来的几天。 陈飞每天都打那个号码。 永远是那句冰冷的关机提示。 他去别墅区,保安直接在百米外拦车。 他去公司,方姐不再露面,只有前台公式化地告知:“楚总没来。” 楚燕萍这个人,从他的世界里,人间蒸发了。 飞燕堂的气氛也压抑得可怕。 林晓琳和学徒们做事都蹑手蹑脚。 陈飞比以前更沉默。 他常常盯着药柜,一看就是半天。 没人敢去问。 林晓琳只能默默地给他换上热茶。 傍晚,诊室只剩他一人。 他坐在太师椅上,看着窗外老街的灯火亮起。 手机在桌上,屏幕漆黑。 杨振雄的话在耳边响起。 “一个你注定得不到的女人。” “你依然是个外人,一个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棋子。” 原来他早就说出了结局。 只是自己不信。 现在,信了。 无力感,比面对诺华的威胁更让人窒息。 他站起身,拿起外套。 他要去最后一次。 虽然这次因为杨玥的事情有点误会,但是不用因为这种事情永远失去她。 黑色的宾利,再次停在熟悉的街角。 他没下车。 隔着马路,遥望那栋掩在树影里的别墅。 二楼的卧室,亮着灯光。 她就在里面。 他不知道坐了多久。 一辆黑色奔驰驶来,停在别墅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提着药箱的老人,头发花白。 楚家的家庭医生,张伯。 保安恭敬地开门,车子直接驶入。 片刻后,别墅的灯光似乎更亮了些。 陈飞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她真的病了。 他连给她看病的资格,都没有。 他靠在方向盘上,闭上眼。 就在这时。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 一个陌生的加密号码。 陈飞接通。 电话那头,是方晴的声音,背景嘈杂。 “陈先生,出事了。诺华动手了。” “瑞士刚传来紧急通知,他们以‘非法行医’和‘危害公共安全’为名,通过欧洲药品管理局,启动了对飞燕堂的最高级别调查。” 方晴的语速极快。 “我们所有的海外账户,全部被冻结。” 江风刺骨。 方晴电话里的每个字,都让人无法呼吸。 他以为会愤怒,会惊惶。 都没有。 最深的伤口,已经划下。 剩下的,不过是撒盐。 他靠着方向盘,看着远处别墅二楼的灯火。 那点温暖,照不进他的世界。 一束车灯撕开夜幕。 一辆红色玛莎拉蒂,急刹车停在他旁边。 车门推开。 杨玥下了车。 单薄的真丝长裙,在寒风里紧贴着身体。 她没穿外套,妆花了,眼角挂着泪痕。 她就站在车外,隔着车窗,盯着陈飞。 没有了宴会上的高傲,也没有平日的强势。 只剩一种刻意经营的脆弱。 陈飞没动。 车窗也未降下,他不想再理会杨家了。 杨玥终于动了。 她走到宾利车头,双手撑在引擎盖上,把那张脸贴近挡风玻璃。 “陈飞。” 声音透过玻璃,发闷。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陈飞看着她。 看着她在寒风里发抖,看着她拙劣的表演。 他觉得这点儿女情长的戏码,可笑。 “我爸找过你。”杨玥见他毫无反应,声音带了哭腔,“他说的话,你别信!那是他的意思,不是我的!” “我只是……想见你。” “那一晚之后,我闭上眼就是你。”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哪怕骂我一句!” 眼泪滚落,砸在冰冷的车盖上。 “陈飞,你开门,我们谈谈,好不好?” “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不负责任,杨家想要用这种话来压他。 和他父亲杨振雄的用词,一模一样。 陈飞终于有了动作。 他按下了车窗。 寒风猛地灌了进来。 杨玥的哭声,瞬间清晰。 “你对我,到底算什么?”她抓住机会,手伸进车窗,想抓他的手臂,“你救了我,又推开我,你比那些坏人更残忍!” 她的指尖冰凉。 陈飞侧身,避开。 “杨小姐。” 他开口,声音平得像一条直线。 “那一晚,你中的药,是氟硝西泮和强力催情剂的混合物。” 杨玥的哭声停了。 她愣住,完全没料到他会说这个。 “作用是摧毁意志,致人昏迷和幻觉。” 他转头,直视她写满错愕的眼睛。 “你说的‘那一晚’,是药物在你意识模糊下,产生的生理应激反应。” “我在救人。” “一个医生,救一个病人。没有其他。” 话音冷静,客观。 却比任何羞辱都更伤人。 他将她所有关于暧昧、纠缠、宿命的幻想,撕得粉碎。 直接还原成一场冰冷的、不带任何个人情感的医疗救援。 “病人?” 杨玥喃喃自语。 她猛地抽回手,身体因屈辱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病人?” “那一晚,只是一场……医疗事故?” 她被彻底激怒,撕下所有伪装。 “陈飞!你混蛋!” “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定义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 “我是杨玥!海城多少男人排队想跟我说话!你凭什么羞辱我!” 声音尖利,划破夜空。 陈飞没理会她的歇斯底里。 他脑中闪过的,是另一张对他关机,对他设防的脸。 一个你注定得不到的女人。 一个你必须娶的女人。 杨振雄的话再次响起。 所有的一切,拧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他忽然觉得很累。 发自骨髓的疲惫。 他不想再争辩。 “杨小姐。”他最后看了她一眼,“你父亲说得对,我是个聪明人。” “所以,我看得懂。” “在你父亲眼里,我们的婚姻,是投资。” “在你眼里,那一晚,是筹码。” “你们都想从我这里得到东西。” 他停顿,发动引擎。 宾利低沉地轰鸣。 “但你们,谁也没问过我。想不想要。”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她。 挂挡,转动方向盘。 第99章 我豁出去了 陈飞没有回头。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穿行。 他喘不过气。 就在车子即将拐入老街路口。 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从侧后方传来。 一辆车猛地甩尾,以一个蛮横的角度,直接横在他的车前。 堵死了去路。 是杨玥。 她追上来了。 陈飞踩下刹车,稳稳停住。 他没下车,甚至没动。 只是隔着挡风玻璃,静静看着那个女人。 杨玥推门下车。 脸上没了泪痕,精致的妆容卸了一大半。 她走到车窗前,用指节重重叩击玻璃。 “开窗。 陈飞沉默片刻,降下车窗。 夜风裹挟着她昂贵的香水味灌了进来。 “病人?”杨玥开口,“医疗事故?” 她笑了。 “陈飞,你还真会给自己找台阶。” 陈飞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你以为三言两语就能撇干净?” “你以为摆出这副圣人模样,就能让我知难而退?” “我告诉你,不可能!” 她的手扶在车窗边缘。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那一晚的事,你认,还是不认?” 陈飞终于有了反应。 他转过头,直视着她。 “杨小姐,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清楚?好,很好。” 她直起身,向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既然你不要体面,那我就把体面全都撕碎。” “你说,如果全世界都知道,救了国王的神医陈飞,是个趁人之危的伪君子,会怎么样?” 不加掩饰的威胁。 感情牌打不通,就来直接的。 “我会告诉所有人,那一晚在你酒店房间,你是怎么趁我意识不清,对我下手的。” 她故意停顿。 “我会把所有细节,都公之于众。” “神医?我看是人面兽心的禽兽!” “到时候,别说瑞士的国王,我看谁还敢把命交到你这种人手上!” “你的飞燕堂,也会变成一个笑话!” 陈飞脸上,没有任何她想看到的表情,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说完了吗?”陈飞开口。 杨玥一愣。 “说完了,就请把你的车挪开。”陈飞继续道,“你挡住路了。” “你……”杨玥气到浑身发抖,“你不在乎?我说的这些,你一点都不在乎?” “在乎什么?”陈飞反问,“在乎一个谎言?”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 “杨玥,你想怎么做,是你的自由。” “去说,去闹,去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我等着。” 杨玥彻底懵了。 “你……你就不怕身败名裂吗!” “清者自清。” 陈飞淡淡吐出四个字。 “好……好一个清者自清!” 杨玥的理智,彻底崩断。 她指着陈飞,指尖都在颤抖。 “陈飞,你会后悔的!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她转身,快步走回自己的车。 只剩下陈飞一个人,和他的车。 绿灯亮起。 他却没有动。 口袋里的手机,在此刻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 屏幕上,是一条新的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的加密号码。 内容很短。 “楚总出事了,瑞金医院,立刻过来。” 陈飞猛踩油门。 就在车头甩入主道的瞬间。 一道黑影毫无征兆地从黑暗中冲出,张开双臂,直直挡在车前。 刺啦! 轮胎与地面发出凄厉的尖啸。 陈飞的身体因惯性前冲,安全带死死勒住胸口。 车头,距离那个人影不足半米。 车灯照出一张脸,熟悉又陌生。 花了的妆,凌乱的头发,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 是赵丽。 他的前女友。 陈飞的大脑空白了一秒。 随即,一股暴怒冲上头顶。 他推门下车。 “你想死?” 赵丽被他骇人的气场逼退一步,但没有让开。 她看着他,眼泪流得更凶。 “陈飞……” 她一开口就哽咽了。 “我知道我不该来,我没脸见你。” “但我真的没办法了。” 陈飞一个字都不想听。 他的心神全在几公里外的瑞金医院,在那个生死未卜的女人身上。 “让开。” 赵丽却扑上前,想去抓他的胳膊。 “陈飞,你听我说完,求你,就一分钟!” 陈飞猛地侧身,避开她的触碰。 赵丽的手僵在半空。 她哭得喘不上气。 “我离开海城后过得一点都不好,我被骗了,钱也没了……” “我每天都在后悔……” “说完了?”陈飞打断她。 他不想听忏悔,不想听故事。 她的好与坏,都与他无关。 “让开,我再说最后一遍。” 他的耐心正在耗尽。 赵丽说出了来意。 “是秦总!秦正阳先生让我来的!” 秦正阳。 楚燕萍的前夫。 这个名字,让陈飞的动作顿住。 赵丽抓住机会,倾泻而出。 “秦总给了我一份工作,他说只要我办成一件事,就让我转正!” “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他让我来求你,去救一个人!” 陈飞看着她,觉得无比荒谬。 秦正阳,让他的前女友,来求他救人。 而他现在,正要去救秦正阳的前妻。 “救谁?” 他问,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郭海雄!”赵丽急切道,“你以前那个公司的领导!他病得很重,快不行了!” 那个曾在他落魄时给他工作,又在他冒头时将他开除的上司。 陈飞几乎要笑出声。 “所以,秦正阳让你来求我,去救郭海雄?” “是!”赵丽拼命点头,“秦总说条件随便你开!只要你救活他,我的工作就稳了!” “陈飞,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你帮帮我,好不好?” “就这一次!” 过去的情分。 她竟然还有脸提这四个字。 当初她为了楚石的钱和地位抛弃他时,怎么不念情分? 他看着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女人。 只觉得吵闹,碍事。 “你的工作,郭海雄的命,秦正阳的条件。” 陈飞继续说。 第100章 确认她安好 那个打给杨振雄的电话,当然是假的。 一个为了脱身的谎言。 他利用了杨振雄的名头,也利用了赵丽的恐惧。 她被吓住让开了。 可陈飞心里没有半分胜利的快感。 胃里一阵翻腾,是恶心赵丽。 他竟需要用这种手段,去对付一个早已被生活压垮的女人。 陈飞只想尽快去瑞金医院。 和楚燕萍的安危比起来,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赵丽不重要,郭海雄不重要,秦正阳和杨玥更不重要。 他脚下油门猛然踩深。 就在这时,中控台上的手机再次亮起。 烦躁感涌上心头,他本不想理会。 可铃声执着地响着。 陈飞按下接听键。 “谁?” 电话那头,传来剧烈的咳嗽和沉重的喘息。 “陈……陈医生……” “是我……咳咳……是我……郭海雄……” 陈飞握着方向盘的手猛然攥紧。 那个在他最落魄时将他一脚踢开的前领导。 这个世界,有时真的小的可笑。 所有他想甩开的人和事,今晚都争先恐后地缠了上来。 “我很忙。” 陈飞准备挂断。 “别!别挂!” 郭海雄仿佛预判了他的动作。 紧接着,男人彻底崩溃的哭嚎。 “陈飞,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开除你!我是个有眼无珠的蠢货!” 他的哭喊混着肺部漏风般的喘息,狼狈又可悲。 “我后悔了!我每天都在后悔!如果不是我……”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打断了他。 陈飞没有作声。 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 瑞金医院那栋标志性的建筑,已遥遥在望。 郭海雄的哭声还在继续。 “他们都说,只有你能救我……只有你……” “求求你,陈医生,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还有老婆孩子……我儿子才上小学……我不能死啊!” “只要你肯救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钱,公司股份,我全都给你!” 陈飞依旧沉默。 他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在他听来只觉得吵闹。 他只想立刻赶到楚燕萍身边。 他的手指,已经移到了方向盘的挂断键上。 “陈医生……算我求你了……” 郭海雄声音里的祈求变成了绝望的哀嚎。 “看在……看在医者仁心的份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救过国王,救过那么多人……我也是一条命啊……” 电话那头,郭海雄的呼吸越来越弱,只剩下细微的啜泣。 “陈医生……你还在听吗?” “你是不是……也不想救我了……” 陈飞看着近在咫尺的岔路口,瑞金医院的灯火仿佛触手可及。 车子在路口前,缓缓停住。 红灯亮起。 漫长的几十秒。 绿灯亮起,他终于开口。 “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是死寂后的狂喜。 郭海雄抓住救命稻草般剧烈喘息。 “在……城西,长风小区……12号楼,701……”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报出一个地址。 一个与瑞金医院,完全相反的方向。 陈飞没有回答。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 绿灯亮着,无声催促。 右转。 九十度。 几分钟后,他就能到瑞金医院,看见楚燕萍。 确认她安好,守着她。 他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这样叫嚣。 直行。 去一个破旧小区,救一个他恨不得立刻死掉的仇人。 践行那四个可笑又沉重的字。 医者仁心。 时间被无限拉长。 车窗外,瑞金医院大楼的灯火灼烫着他的侧脸。 他能想象到楚燕萍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而他,却要为了一个杂碎,背道而驰。 凭什么? 暴戾的念头在心底炸开。 去他妈的医者仁心。 去他妈的郭海雄。 他的命,与我何干! 宾利的引擎发出一声闷吼。 轮胎在地面轻微摩擦,车头已有了偏转的迹象。 向右,去见她。 就在车头即将彻底转过的最后一秒。 赵丽那张被吓傻的,呆滞的脸,毫无征兆地闪过脑海。 还有他自己,对杨振雄说出的那个冷酷谎言。 他刚用冷漠逼退一个走投无路的女人。 现在,又要对一个真正濒死的求救,置若罔闻? 如果他今天真的看着郭海雄去死。 那他和秦正阳,和杨振雄,和那些他最鄙夷的人,有什么区别? 那个瞬间,他忽然明白了楚燕萍为何要砌起那堵墙。 她怕的,或许从来不是他。 而是怕他,变成另一个被欲望驱使的,面目可憎的男人。 方向盘在他手中,猛地回正。 宾利没有右转,笔直射过路口。 后视镜里,瑞金医院的灯火迅速缩小。 最后,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他放弃了她。 为了一个仇人。 为了那点可怜的,摇摇欲坠的原则。 一种比任何时候都更深沉的疲惫和空虚,瞬间将他吞没 车厢里死一般寂静。 电话那头,郭海雄的呼吸声微弱得几乎消失。 陈飞面无表情地开着车,城市的流光照不进他心里分毫。 他拿出手机,想给那个陌生号码回个电话。 问问情况。 哪怕只是一句“她没事”都好。 他划开屏幕,通话记录一片混乱。 最新的,是郭海雄。 往上,是杨玥,是方晴…… 那个加密号码,在他处理赵丽的烂事中,被彻底冲刷得无影无踪。 找不到了。 无力的恐慌,攥住了他的心脏。 车子很快驶入城西老城区。 路灯昏暗,道路狭窄。 两旁是斑驳老旧的建筑。 长风小区。 一个连门禁都没有的开放式小区。 崭新的宾利停在路边,与周围格格不入,引来几个路人好奇的打量。 陈飞没理会,径直走向12号楼。 楼道里没有灯,只有潮湿的,混合着油烟和霉腐的气息。 七楼。 701的门是老式木门,漆皮剥落。 门虚掩着,透出昏黄的光,还有浓重的药味。 他推开门。 客厅很小,陈设简陋。 一个男人,一具还活着的骨架,半躺在沙发上。 盖着发黄的薄毯,插着氧气管,连接着嗡嗡作响的制氧机。 那张脸蜡黄浮肿,眼窝深陷,再看不出郭海雄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 听到开门声,他费力地转动眼球。 看清是陈飞时,浑浊的眼睛里迸出一丝希望,只发出“嗬嗬”的漏风声。 第101章 我会尽力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与霉腐。 还有秦正阳脸上有从容不迫的笑意。 陈飞感到的是陷阱。 从赵丽拦车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踩了进来。 他自以为的挣脱,不过是被牵引着,一步步走到了陷阱的最深处。 所有混乱的线索,此刻清晰地指向了眼前这个男人。 秦正阳,他到底想干什么。 滔天的怒火在看到沙发上奄奄一息的郭海雄时,被强行压了下去。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尤其是在敌人的主场。 “是你安排的。” 他反手关上门,隔绝了楼道里最后的光线。 这间狭小的客厅,瞬间变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 秦正阳闻言,非但没有否认,反而笑了。 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西装下摆入。 “我只是给了赵小姐一个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 “也给了陈医生一个,践行医者仁心的机会。” 他把无耻说得冠冕堂皇。 “毕竟,郭总的病,整个海城,恐怕也只有陈医生你有那么一丝希望。” 陈飞的视线越过他,落在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身影上。 赵丽。 她从陈飞进门起就一直低着头,此刻被点名,身体抖得更厉害。 她是一个为了利益,可以毫不犹豫出卖任何东西的成年人。 过去是他们的感情,现在是他的善意。 陈飞甚至懒得质问。 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秦正阳。 “你的条件。” 他直接切入主题。 “条件?” 秦正阳笑了,他走到陈飞面前,斯文的镜片下。 “陈医生,我们不是在做交易,我是在请求你,救我的朋友。” “至于报酬,赵小姐应该转达过了,郭总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当然,我也备了一份薄礼,五千万,我的个人谢意。” 他把足以让无数人疯狂的金钱和股份,当成诱饵,轻飘飘地抛了出来。 他笃定,没人能拒绝。 “陈飞……” 沉默的赵丽终于抬头,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求求你,你就答应吧……这对你,对我,都好……”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陈飞一个冰冷堵了回去。 赵丽的心,瞬间凉透。 她知道,她和陈飞之间最后那点虚无缥缈的东西,今晚,被她亲手碾碎了。 陈飞不再理她。 他看着秦正阳,忽然笑了。 一种极度疲惫。 “秦总,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秦正阳眉梢微挑,饶有兴致地等着下文。 “人,我会救。” 此话一出,秦正阳的笑意更深。 赵丽的脸上瞬间迸出狂喜。 只有陈飞,依旧平静。 他缓缓开口。 “但,不是为你。”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秦正阳。 秦正阳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一瞬。 “也不是为了她。” 陈飞的手指,又转向了赵丽。 赵丽脸上的喜悦僵住。 “更不是为了你说的股份,或者五千万。” 陈飞放下手,环视着这个房间里各怀鬼胎的两个人。 “我来,只因为他打通了我的电话,告诉我他快死了。” “我是一个医生。” “而他,是一个病人。” “仅此而已。” 这番话掷地有声。 他没有被收买,没有被要挟,更没有因旧情妥协。 他只是在践行自己的原则。 秦正阳沉默了。 他看着陈飞,第一次,用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这个男人。 这个他前妻看上的,一穷二白的医生。 他原以为,只是个玩物。 现在看来,不是。 “好。” 良久,秦正阳吐出一个字。 “好一个医者仁心。” 他重新露出笑容,只是这次的笑里,多了几分探究与冷意。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陈医生了。” 陈飞没有动。 “把他所有的病历,检查报告,用药记录,全部拿过来。” 他切换到了医生模式。 “现在,马上。” 秦正阳愣了一下,随即对赵丽递了个眼色。 赵丽如蒙大赦,连忙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文件袋,双手颤抖地递给陈飞。 陈飞接过,看都未曾看她一眼。 他走到沙发旁蹲下,打开文件袋,就着昏暗的灯光快速翻阅。 “我会尽力。” 他头也不抬地开口。 “但不保证结果,他的情况很糟,能不能活,看天意。” “谢谢……谢谢你,陈飞……” 赵丽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是感激,也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陈飞充耳不闻。 他彻底无视了秦正阳的算计,也无视了赵丽的存在。 秦正阳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 就在这时。 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突兀地响起。 陈飞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秦正阳下意识瞥了一眼。 屏幕上没有名字。 只有一个来电地区提醒。 瑞金医院。 他想看陈飞会如何选择。 陈飞没给他观赏的机会。 他拿起手机,接通。 整个房间的空气瞬间凝固。 “喂?” 陈飞的嗓音干得发涩。 电话那头,没有预想中的嘈杂和哭喊。 只有一个冷静的女声。 是方晴,楚燕萍的助理。 “陈医生。” 称呼客气,且疏离。 陈飞的心,猛地一沉。 “楚总怎么样了?”他急问。 “楚总没事。” 那条加密短信…… “楚总已经准备出院。”方晴继续说。 “之前那条短信,是新护工误发,我已经处理了。” “给您造成困扰,非常抱歉。” 陈飞的大脑,瞬间空白。 他所有的不顾一切,此刻都成了一个笑话。 他为了一个谎言,放弃了她,选择了仇人。 而她,根本没事。 巨大的空虚感攫住了他。 “没事……就好。”他喃喃自语。 方晴“嗯”了一声。 电话却没有挂断。 她停顿了两秒,用一种更加公式化的口吻补充。 “另外,楚总让我转告您。” “您不必过来了。” “她说……她已经知道了郭海雄先生,和……赵小姐的事。” “赵小姐”三个字,被她刻意放轻。 却像一根烧红的针,刺入陈飞的耳膜。 她知道了什么? 知道他为了救郭海雄,放弃了去医院? 她以为,他和赵丽……旧情复燃。 第102章 他快死了,别添乱 电话被挂断。 陈飞举着手机,一动不动。 她以为他为了前女友,放弃了她。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打破了死寂。 是秦正阳。 他露出幸灾乐祸的真面目。 “陈医生,听到了吗?” 他走到陈飞面前,重重拍着他的肩膀。 “这就是你那可笑原则的代价。” “你救了一个仇人,却把真正爱你的人,亲手推回了我身边。” 他的话,是胜利者的炫耀。 “你知道燕萍最讨厌什么吗?” “她最讨厌拖泥带水,不清不楚。” “你和你的前女友……陈飞,你让她太失望了。” 秦正阳凑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不过没关系。” “我会替你,好好安慰她的。” 这句话,终于让陈飞有了反应。 他缓缓放下手机,抬起头。 他看着秦正阳。 “说完了?” 秦正阳的笑声,戛然而止。 陈飞不再理他。 他转身走到沙发边,拿起笔,飞快地写着。 手很稳,字迹清晰。 “甘草,干姜,附子,按这个剂量去抓药,大火煮沸,小火慢煎二十分钟,立刻灌下去。” 他把药方塞给吓傻的赵丽。 “这只能吊住他一口气。” “马上打120,告诉医院是急性心衰伴随肝肾功能损伤,准备抢救。” 他冷静地交代一切,走向门口。 从始至终,没再看那两个人一眼。 他推开门。 “陈飞!” 赵丽的哭腔从背后传来,“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陈飞的脚步没有停。 “陈医生。” 秦正阳的声音再次响起。 “别忘了,你救了他。五千万和股份,随时有效。” “也许,这能弥补你今晚的一点损失?” 陈飞的身影没入黑暗。 楼道里没有灯。 他走得很慢。 尖锐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救护车。 陈飞停在二楼拐角,靠上冰冷的墙壁。 杂乱的脚步声冲上楼,两名急救人员抬着担架与他擦身而过。 他没动。 楼上,701的门被撞开。 “医生!快!在这里!”赵丽的哭喊。 器械碰撞声,专业询问声,夹杂着秦正阳事不关己的语调。 陈飞闭上眼。 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他迈开腿,准备离开。 “不行了!” 楼上,一个急救医生的声音果断传来。 “肝癌晚期,严重腹水,多器官功能衰竭。” “现在移动,人会死在路上。” 另一个声音附和:“家属准备后事吧。” 楼上死寂一瞬,随即被赵丽绝望的哀嚎撕碎。 “不!你们是医生!怎么能见死不救!” “求求你们,救救他!” 无人回应。 陈飞的身体僵在原地。 他为了这条命,放弃了楚燕萍。 现在,专业医生给这条命判了死刑。 他所有的牺牲,成了一个笑话。 他可以走了。 可他的脚,像灌了铅。 “陈飞……” 赵丽连滚带爬地冲下楼,一把抱住他的小腿。 “你听到了吗!他们不救了!他们放弃了!” 她仰起那张满是泪痕的脸,狼狈不堪。 “只有你能救他!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求求你!看在我们……” 她的话说不下去。 陈飞低头看她,一根一根,掰开她死抓着自己的手指。 “没用了。” 陈飞推开赵丽,转身,上楼。 他重新走回那间令人窒息的屋子,与秦正阳擦肩而过。 “我还以为,你真的会走。”秦正阳在他身后轻笑。 陈飞没理他,径直走向那两个准备离开的急救人员。 “让我来。” 两人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你谁啊?他快死了,别添乱!” 陈飞没解释。 他俯身看着沙发上喉咙里发出“嗬嗬”声的郭海雄。 生命体征在飞速流逝。 “常规疗法是死路。” 陈飞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房间安静。 “想让他活,只能用虎狼之药,以毒攻毒。” 他抬起头,扫过所有人。 “用最猛的药,强行吊起他最后一丝生机。针药并行,破而后立。” “但这个过程,九死一生。他可能当场毙命。” “你们,谁做决定?” 话音落下,满室死寂。 这不是治疗。 这是赌命。 两个急救人员连连摇头。 “疯了!这不合规定!出事谁负责?” 说完,他们抬着担架,逃也似的离开。 “我……我……”赵丽吓得语无伦次。 陈飞的视线,最终落在秦正阳身上。 秦正阳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他看着陈飞,眼神第一次变得凝重。 “陈医生,”秦正阳缓缓开口,“我相信你的专业判断。” 他把责任又推了回来。 “好。” 陈飞吐出一个字。 “我的车里有针盒,后备箱左侧急救包。”他对赵丽下令。 “去拿。” 赵丽如蒙大赦,冲了出去。 陈飞脱下外套,只留一件衬衫。 他走到郭海雄身边,撕开他肮脏的背心。 他伸出两指,在胸腹间快速按压,寻找穴位。 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 秦正阳第一次感到,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 赵丽气喘吁吁地捧着一个古朴的木制针盒跑回来。 陈飞接过,一排长短不一的金针。 他捻起一根最长的三寸毫针。 “按住他的肩膀。” 他对秦正阳说。 秦正阳愣了一瞬,还是上前,按住了郭海雄的一侧。 陈飞深吸一口气。 他手中的金针刺入郭海雄胸口正中的“膻中穴”。 针入三分。 噗!一声闷响。 沙发上的郭海雄身体猛地弓起。 一口黑色的,带着恶臭的淤血,从他嘴里狂喷而出! 那口黑血喷溅在地板上,腥臭熏天。 秦正阳下意识退后半步。 赵丽尖叫一声,瘫软在地。 “死……死了?”她嘴唇哆嗦。 陈飞一动不动。 他垂着眼,只看郭海雄那张因剧痛的脸。 第103章 不是幻觉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赵丽跪在沙发边。 她看着陈飞汗湿的额发,紧抿的嘴唇,和那双在昏暗中亮得吓人的眼睛。 这个男人,她曾无比熟悉。 熟悉到知道他睡觉会轻微打鼾,会把路边摊里唯一的肉丸夹给她。 可现在,他陌生得很。 那些被她当作贫穷印记而丢掉的记忆,此刻像针一样扎回心脏。 嘀—— 制氧机发出连续不断的尖锐报警! 郭海雄胸口的起伏,停了。 “他没呼吸了!”赵丽嗓子彻底嘶哑。 秦正阳瞳孔一缩,快步上前,手指探向郭海雄的颈动脉。 没有搏动。 “陈医生。” 秦正阳收回手。 “人,不行了。” 言下之意,是你把他治死了。 赵丽彻底崩溃,扑到陈飞脚边哭喊:“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陈飞充耳不闻。 他盯着郭海雄死气沉沉的脸,缓缓吐出一口气。 “还没完。” 他从针盒最底层,拿出了最后一根针。 那针通体乌黑,比所有金针都粗。 一股不祥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疯了!”秦正阳第一次变了脸色,“他已经死了!” “心跳停了,不代表脑死亡。” 陈飞转头,定睛看他。 “我要开鬼门,把他拉回来。” 这话,让秦正阳和赵丽同时呆住。 是疯话! “我不会让你乱来!”秦正阳厉喝,上前试图阻止。 “滚开!” 陈飞一声暴喝死死扣住秦正阳的手腕。 秦正阳只觉手腕被铁钳夹住,引以为傲的力量在对方面前不堪一击。 陈飞甩开他。 右手持着那根乌黑奇针,对准了郭海雄头顶正中。 百会穴。 死穴,亦是生门。 “这一针下去,可能魂飞魄散。” “也可能,逆天改命。” “秦总,你布了这么大的局,不就是想看一场好戏吗?” 陈飞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弧度。 “现在,好戏开场。” 话音未落,黑针猛地刺下! 噗嗤。 针尖没入头皮的声音,在死寂中清晰可闻。 时间静止。 沙发上的郭海雄,依旧像一具尸体。 赵丽脸上只剩绝望。 秦正阳的脸上,浮现出残忍而讥诮的笑意。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时。 “呃……” 一声微弱的呻吟,从胸腔最深处挤出。 紧接着。 郭海雄停止起伏的胸膛,猛地高高鼓起,用尽全力,吸入了第一口空气。 沉重的喘息声,撕裂了死寂。 这喘息,就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秦正阳脸上。 他设计的剧本,碎了。 人没死。 他的局,成了一个笑话。 赵丽彻底傻了。 她瘫坐在地,仰头呆看那个胸膛剧烈起伏的郭海雄。 陈飞拔出黑针。 针尖乌黑,不沾片血。 他将针收回针盒,动作从容。 “命,吊住了。” 他开口,嗓音干哑。 “二十四小时内,他会高烧不退,神志不清,这是药力在攻伐病灶。” “熬过去,多活三个月。熬不过去,神仙难救。” 他没看任何人。 做完这一切,他俯身,将沙发上的金针一根根收起。 他的手指在发抖。 刚才那一针,抽干了他全部的精气神。 脱力的眩晕感猛然袭来,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秦正阳从震惊中回神。 这个年轻人,不是他能随意拿捏的玩物。 “陈医生,好手段。”秦正阳整理着西装。 “郭总的股份,我的五千万,随时兑现。” 他依旧用利益衡量一切。 因为除此以外,他无法理解陈飞的行为。 陈飞扣上针盒。 “钱,你留着买棺材。” “股份,留着给他陪葬。” 他站起身,拿起扔在一旁的外套,没拍上面的灰尘。 再看秦正阳一眼都觉得恶心。 他径直走向门口。 “陈飞!”赵丽连滚带爬地追上,想抓住他的裤脚。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陈飞脚步未停。 他拉开破旧的木门。 楼道里潮湿的霉味混着油烟气钻入鼻腔。 陈飞一步步下楼。 身体很轻,像被抽走了魂。 心口却压着巨石,直往下坠。 他救了仇人,却失去了爱人。 他守住了原则,却成了天大的笑话。 海城万家灯火,没有一盏等他。 他走出楼道口。 夹杂着初冬寒意的夜风迎面吹来,让他混沌的大脑清明了些许。 他抬头,走向那辆停在路边的宾利。 然后,他动作凝固了。 昏黄路灯下,他的车旁,静立着一道身影。 米色风衣,身形高挑。 是楚燕萍。 陈飞的呼吸,停了。 所有的疲惫,在看到她的瞬间,被一种更猛烈的情绪冲刷干净。 她怎么会在这里? 方晴的电话……那句“不必过来”…… 他钉在楼道的阴影里,不敢动,不敢呼吸。 生怕一出声,眼前这不真实的幻影就会破碎。 她缓缓转身。 没有电话里的冰冷,没有他预想中的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平静。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 时间仿佛被拉长。 直到,她动了动嘴唇。 “陈飞。” 不是幻觉。 她身上那件米色风衣,在昏黄的灯光下,依然有一种不属于这里的质感。 晚风吹起她的发梢,那张脸平静得可怕。 这种平静,比任何愤怒都让人心慌。 楚燕萍没催他,也没走近,只是安静地站着。 她的目光像在审视一个陌生人。 终于,陈飞迈出了第一步。 然后是第二步。 他从阴影,走进光晕,走到她面前。 那股熟悉的,曾让他心安的香水味传来。 此刻,却让他那颗悬着的心重重砸回胸腔,摔得粉碎。 “你……”他喉咙干得厉害,“怎么来了?” “方晴的电话,不是误会。”楚燕萍开口。 “我让她那么说的。” 陈飞的大脑,一片空白。 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有些事,我觉得当面说清楚比较好。”楚燕萍继续说。 她从精致的皮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 她将文件袋递到他面前。 第104章 这是分手费 可为什么,这份利益比秦正阳的施舍,更让他感到锥心刺骨? “为什么?”他终于问。 “没有为什么。”楚燕萍的视线越过他,看向他身后那栋破旧的居民楼。 “陈飞,你是个有本事的医生,也是个有原则的人。” “你救了郭海雄,守住了你的医德。你做得很好。” 她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然后,她话锋一转。 “但你的世界,我看不懂。也不想懂了。我累了。” 她累了。 因为他为了仇人放弃她。 因为他宁愿在一个陷阱里坚守原则,也不愿为她妥协。 因为他和前女友纠缠不清。 她什么都没问。 因为她已经懒得求证。 信任崩塌时,解释就是新的谎言。 “所以,这是分手费?”陈飞笑了。 楚燕萍沉默了。 “陈飞,我们本就不该开始。”她终于再次开口。 “我比你大,离过婚,有个不争气的儿子,一堆麻烦。” “你年轻,有才华,有未来。我们不合适。” 她将一切心动,都归结为一场简单的“不合适”。 她要在走之前,亲手斩断他们之间最后一丝联系。 用他最不屑,也最无力反抗的方式。 “我不要。”陈飞看着她。 他抓紧协议,想撕碎它。 “你没有资格拒绝。”楚燕萍打断他。 “这是我对个人资产的合法处置。” “签字,或者不签,它都会生效。” “区别只在于,我们之间是否还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她堵死了所有的路。 陈飞拿着协议的手,僵在半空。 他看着她。 路灯勾勒出她完美的侧脸。 他忽然明白了。 从他选择走进701室那一刻,他就已经失去了她。 他缓缓放下手。 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支笔。 陈飞没看她。 他低下头,以车前盖为桌,拧开笔帽。 在乙方的位置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写完,他将文件和笔,一起递还给她。 “如你所愿。” 他的动作和话语,都平静得不像自己。 楚燕萍接过文件,放进包里。 程序走完了。 她抬起头,最后看了他一眼。 “陈飞,保重。” 说完,她转身,走向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 车门打开,方晴从驾驶座探出身。 楚燕萍坐了进去。 自始至终,她没有再回头。 黑色轿车的车门,在面前合拢。 陈飞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猛地扭头,视线扫过街角。 那辆属于楚燕萍的宾利,还静静地停在那! 方晴坐在驾驶座,而楚燕萍,正绕到后座,拉开了车门。 原来刚刚那辆车只是幌子。 她为了羞辱陈飞。 她把自己的车,连同那份亿万协议,一起留给了他。 “楚燕萍!” 他用尽全身力气,吼出她的名字。 陈飞疯了一样冲过去。 他能接受分手,但是不能以这种方式,一定要问清楚为何对待自己。 在车门关闭前的最后一秒,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份他刚签过字的协议,被他攥在掌心,揉成一团废纸。 她的手腕很细,皮肤下的骨骼清晰分明。 楚燕萍的身体僵住了。 驾驶座的方晴脸色一变,立刻就要推门。 “别动。” 楚燕萍开口,缓缓转身,面对着陈飞。 “放手。” 陈飞没放,反而抓得更紧。 他能感到她腕间脉搏的急促跳动。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喉咙干涩,声音嘶哑,“你听我解释。” “解释?” 楚燕萍重复着这个词。 她试着挣脱,却被他死死钳住。 “陈神医。” 她忽然换了称呼,每个字都像针尖。 “请你自重。” 这三个字,刺得陈飞耳中嗡嗡作响。 “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楚燕萍的视线,从他的手,移到他的脸上。 “你既然签了协议要对杨玥负责。” 陈飞的心脏猛地一沉。 “又何必再回头,去招惹你的前女友赵丽?” 两顶帽子,就这么扣了下来。 不给他任何辩驳的机会。 她不是来听解释的。 “所以,到此为止。” 楚燕萍说完了。 她把他钉死在一个脚踏三条船的,卑劣烂人的耻辱柱上。 “不是!”陈飞终于找回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我和杨玥那是个意外!我已经……” 楚行萍打断他,反问又快又狠,“那赵丽呢?也是意外?你为了她的‘意外’,连我的电话都可以不接!” “我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救人!” 楚燕萍笑了,笑意冰冷,不达眼底,“陈飞,你救的到底是谁的人?” “你守的是医德,还是你那点放不下的旧情?” “别骗自己了。” 原来,他所有的坚持和挣扎,在她眼里,只是跟前女友藕断丝连的借口。 信任,早已分崩离析。 巨大的荒谬感淹没了他。 “是秦正阳!”他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大声喊道,“是他设的局!他算计我!是他故意让你误会!” 听到这个名字,楚燕萍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她没有惊讶,甚至没有愤怒。 她只是用一种看穿一切的,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到了现在,你还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陈飞,你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 这两个字,彻底击溃了陈飞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手上的力道,瞬间松了。 楚燕萍立刻将手抽回,后退半步,拉开距离。 她整理了一下被抓皱的衣袖,动作优雅,却像在掸掉什么脏东西。 她看着他,那张清冷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疲惫的厌恶。 “我累了。” “不想再陪你玩这种下三滥的把戏。” 说完,她再不看他一眼,转身,决然上车。 砰!车门重重关上。 黑色的宾利平稳地滑出去,汇入深夜空旷的马路。 红色的尾灯,在陈飞的视野里,迅速变成一个红点。 然后,消失。 她真的走了。 带着他所有的罪名,走得干干净净。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纸屑。 陈飞缓缓低头。 那份被他亲手揉成一团的《股权无偿转让协议书》,正静静躺在他脚边。 上面,沾着泥土的印记。 第105章 最后的机会 夜风刮在脸上,生疼。 陈飞站在空旷的街边,一动不动。 是秦正阳。 这个局,从头到尾就不是为了股份和钱。 秦正阳要的,是楚燕萍。 他要用最脏的方式,在楚燕萍心里,给陈飞判下死刑。 一个在几个女人间摇摆的烂人。 所以她不听解释。 所以她说他恶心。 在他看来所有的辩解,都成了谎言被戳破的挣扎。 他终于懂了。 她不是不爱了。 她是太痛了。 痛到要用最决绝的方式,斩断一切。 那份协议,不是分手费。 一堵用钱砸出来的,让他再也无法靠近的墙。 陈飞弯腰,捡起那团肮脏的纸。 陈飞抬头,把那团废纸死死攥进掌心,转身就跑。 他没再看那辆宾利一眼,朝着大路的方向狂奔。 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要找到她。 现在,立刻,马上。 他要告诉她,一切都不是她想的那样。 冲出昏暗的旧城区,灯火通明。 一辆出租车刚下客。 陈飞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师傅,云顶山别墅区!快!”他吼道。 司机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陈飞靠在椅背上,摊开手,看着那团不成样子的协议。 解释,不能只靠一张嘴。 他要让她看到真相。 他掏出手机,找到杨玥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杨玥的声音带着睡意。 “喂?陈飞?” “杨玥,帮我。”陈飞声音发紧,没有废话。 “怎么了?” “秦正阳做局算计我,离间我和楚燕萍。” “你现在,立刻,给你爸杨振雄打电话。” “动用所有关系,把秦正阳今晚全部的通话记录、行踪轨迹、接触过谁,全给我查出来!” 电话那头的杨玥,瞬间没了睡意。 “秦正阳?他敢算计你?” “对。” “好!我马上办!”杨玥的声音冷了下来,“这个王八蛋,敢动我的人,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挂断电话,陈飞又拨出第二个号码。 林晓琳。 “陈医生?” “晓琳,联系法务部最好的律师。”陈飞的指令又快又狠。 “以飞燕堂的名义,向警方报案。” “报案?” “告秦正阳,商业欺诈,恶意做局,非法侵占公司资产,外加诽谤和人身威胁。” 他要把所有能想到的罪名,都砸到秦正阳头上。 他要一个态度。 “明白,陈医生,我立刻安排!” 做完这一切,陈飞长长吐出一口气。 还不够。 所有的证据,都比不上一句话。 出租车在盘山公路上飞驰。 云顶山那片灯火,越来越近。 陈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跟杨玥是意外,早就过去了。 和赵丽,只有医患。 我陈飞心里,从头到尾,只有你。 出租车一个甩尾,停在恢弘的别墅大门前。 “先生,到了。” 陈飞扔下几张钞票,推门冲了下去。 他冲到那扇雕花铁门前,抬手就要按门铃。 手指,却僵在半空。 大门旁的路灯下,停着一辆车。 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 车牌号,他认识。 秦正阳的车。 他竟然也在这里。 陈飞不觉得意外。 他只感到一种彻骨的冷。 原来这就是全局。 秦正阳不是来探望。 他是来验收战果的。 车门打开,秦正阳走了下来。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羊绒大衣。 他看着门外气喘吁吁的陈飞,笑了。 像是棋手看着落入陷阱的对手。 “陈医生。” 他的语气很轻,绕过车头。 皮鞋落地无声。 “这么晚追过来,是嫌燕萍给的钱不够?” 他笑着指向门后的别墅,话里带刺。 “年轻人,要懂得知足。” “燕萍心软,给了你一笔巨款,你就该拿着钱消失。” “现在这样死缠烂打,姿态太难看了。” 陈飞的拳头捏紧了。 他想一拳砸烂那张得意的脸。 但他不能。 动手,就中了秦正阳的计。 只会让楚燕萍更相信那些谎言。 “秦正阳。你真该死。” 秦正阳笑了,笑声里满是怜悯。 “我该死?” 他摇摇头。 “陈飞,你还不明白吗?你和我,不是一种人。” “你玩不起。凭你那点医术,就想跨越阶级?就想得到燕萍?她需要的是能并肩站在云端的男人。” 他走近一步,声音压低。 “她累了。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你让她觉得恶心。” 就在这时。 别墅二楼的窗户亮了灯。 窗帘后有个人影,她在看。 这个念头让他瞬间清醒。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语言无用,证据未到。 他需要一个真正的东西。 秦正阳见他失神,以为他认输了。 “放弃吧,你配不上她。” “拿着钱,滚……”陈飞没在听。 他另一只手伸进口袋。 是一个香囊。 手工缝制的麻布袋,装着草药,颜色已经旧了。 秦正阳的话卡住了。 他盯着那个香囊,满眼困惑。 这东西一文不值。 一个破布袋而已。 但陈飞知道。 他也知道,她一定认得。 他无视秦正阳,向大门走了一步。 他把香囊举到灯光下。 愤怒退去,只剩空洞的痛。 他抬头,望向那扇窗。 “楚燕萍。” 声音沙哑,但很清晰。 “这个,你还给我了。” 他不用解释。 “你说你不需要了。” 他捏紧香囊,草药的轮廓硌着手心。 淡淡的安神香气散开。 那是他当初在出租屋里,亲手为她配的。 秦正阳僵在原地。 他脸上的得意,掩饰不了。 第106章 以后不了 那滴泪从楚燕萍毫无血色的脸上滚落。 秦正阳脸上维持的优雅,瞬间再也挂不住。 一个身价百亿的女人,竟会为这种一文不值的东西流泪? “燕萍,别被他骗了!” 他急了,上前一步想夺回主导权。 “这只是他装神弄鬼的把戏!一个破香囊算什么!” 陈飞没理他。 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懒得给。 他迈开脚步。 踩过平整的草坪。 他走得不快,却让秦正阳感到一种窒息般的压迫。 “站住!” 秦正阳彻底失态,伸手去拦。 “我让你站住!你这个穷……” 话音未落。 陈飞手臂随意一挥。 一股巧劲直接将秦正阳伸来的手荡开。 秦正阳重心不稳,狼狈地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自始至终,陈飞都没看他一眼。 他就这样,走到了楚燕萍的面前。 两人隔着几级台阶。 陈飞伸出手。 没有去擦她的眼泪,也没有去碰她。 只是将自己干净的手掌,摊开在她面前。 楚燕萍的呼吸停了一瞬。 她看着那只手,然后,抬起了自己的。 她的手冰冷,还在抖。 指尖触碰到他掌心温度的刹那,她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陈飞没有说话。 他用另一只手,把香囊,轻轻放进她的手心。 楚燕萍的手猛地一缩,想收回。 陈飞却顺势握住,将她的手和香囊一起,包裹在自己的大手里。 “这个香囊,我重新配了药。” 他终于开口,声音因之前的奔跑和嘶吼而沙哑。 “加了安神的沉香。” 一句话。 楚燕萍刚止住的眼泪。 在她用最伤人的话把他推开之后。 他想的,还是她睡得好不好。 秦正阳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人傻了。 他听不清陈飞说了什么。 但他看得见楚燕萍的眼泪。 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委屈到极致的眼泪。 “从给你做第一个香囊开始,我的心意,就没变过。” 陈飞看着她的眼睛。 他要的,从来不是她的钱,不是她的公司。 他要的,只是她这个人。 楚燕萍身体晃了晃。 她用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嘴,不让哭声漏出来。 然后,她听到了那句让她所有防线彻底崩塌的话。 陈飞直视着她,说道。 “楚燕萍,我们交往吧。” 不是暧昧,不是纠缠。 是一句最正式,最坦荡的请求。 交往吧。 秦正阳呆立原地。 一个刚被楚燕萍用一个亿打发走的穷小子。 现在,当着他的面,向他的前妻,向他志在必得的女人,求交往? 这是对他最赤裸的羞辱! “你做梦!” 秦正阳从震惊中吼出声。 “楚燕萍!你听见没!他在侮辱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光蛋,他也配!” 他像疯了一样,指着陈飞。 “你看看他!他能给你什么!他只会拖累你!让你变成整个海城的笑话!” 陈飞依旧没看他。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楚燕萍身上。 他在等一个答案。 楚燕萍慢慢放下捂着嘴的手。 她没有回答陈飞,也没看秦正阳。 她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被陈飞包裹着的手,看着掌心那个陈旧的香囊。 然后,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香囊死死攥紧。 “不!!!” 他怒了。 下一秒。 他朝着台阶上的陈飞,疯了一样扑了过去! 那张脸,在陈飞眼中急速放大。 陈飞没躲,甚至没退。 就在秦正阳的手爪即将撕到他衣领的瞬间,陈飞动了。 他只是抬起手臂,动作甚至有些慢。 手掌轻飘飘地,贴上了秦正阳的胸口。 一触,一发。 砰!一声沉闷的肉响。 秦正阳蓄满全身的冲势,就像撞进了一团看不见的深水里,所有力道被瞬间卸得一干二净。 他整个人都懵了。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从胸口炸开! 他高大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飞起,直挺挺摔了下去。 噗通! 尾椎骨狠狠砸在坚硬的石板上,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一切快到极致。 楚燕萍的惊呼还卡在喉咙里。 陈飞甚至没低头看一眼地上的人。 那神情,像只是随手拍掉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他迈步,踏上台阶。 两人之间,只剩一步。 他能看清她苍白的脸,和那双蓄满了泪,却倔强得不肯眨一下的眼睛。 陈飞张开双臂。 没有半分犹豫,将她死死搂进怀里。 楚燕萍的身体猛然僵住。 隔着冰冷的衣料,他能感到她皮肤的冰冷,和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 她下意识想推开。 可鼻尖撞进他外套上那股混着旧城油烟和草药的熟悉味道时,她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那个被她攥紧的香囊,硌在两人胸口。 温的,硬的,真实的。 “对不起。” 陈飞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因之前的嘶吼而沙哑。 “让你误会了。” 这几个字像一把钥匙。 楚燕萍那双强撑的眼睛,终于闭上。 滚烫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他胸口的衣料。 她没有哭出声。 只是把脸死死埋进他的怀里,身体剧烈地抽动,发泄着这几个小时里所有的恐惧、失望和天大的委屈。 陈飞没再说话。 他只是收紧手臂,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她冰冷的身体。 这个怀抱,隔绝了身后失败者的咆哮,隔绝了全世界的恶意。 地上,秦正阳挣扎着爬起来。 胸口的剧痛和眼前那刺目的拥抱,让他彻底疯狂。 “楚燕萍!” 他嘶吼,声音尖利扭曲。 “你看清楚!他就是个会打架的暴力狂!你选一个穷光蛋,一个骗子?” “他会毁了你!” 声音在空旷的别墅区回荡,刺耳又可悲。 可那个被拥在怀里的女人,连一丝反应都欠奉。 她像是聋了。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个男人的心跳,和那句迟来的“对不起”。 无视,是最终极的羞辱。 秦正阳的吼声,戛然而止。 他看着那副紧紧相拥的画面,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眼底。 他输了。 输给了他最看不起的人,输给了他嗤之以鼻的真心。 楚燕萍的哭声渐渐平息,只剩下轻微的抽噎。 她没有抬头,声音闷闷地,从陈飞怀里挤出两个字。 “混蛋。” 陈飞笑了。 他稍稍松开她,低头想看她的脸。 楚燕萍却固执地把脸埋得更深,不让他看自己哭花的狼狈模样。 第107章 我只要你 那只鳄鱼皮鞋的主人,从劳斯莱斯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不高,但气场沉稳得可怕。 他身上那件看似普通的中山装,每一寸布料都透着普通人无法企及的昂贵。 他就是杨振雄。 杨玥的父亲。 海城真正的巨鳄之一。 秦正阳看到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木头,连滚带爬地冲过去。 “杨董!您来得正好!就是这个小子,他……” 杨振雄的视线,根本没在他身上停留一秒。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台阶上相拥的两人,更准确地说,是看着陈飞。 秦正阳的告状声,尴尬地卡在喉咙里。 他被无视了。 彻底地。 陈飞怀里的楚燕萍,身体的颤抖停了。 她缓缓从陈飞怀中脱离,但没有退缩,而是与他并肩而立。 她脸上还挂着泪痕,但那份属于楚总的冷静和强势,已经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杨董,深夜到访,有何贵干?”楚燕萍先开了口。 杨振雄这才将视线分给楚燕萍一丝,算是打了招呼。 然后,他的目光再次锁定陈飞。 “陈飞你没有听进去我的话吗?” 他的问话不带任何情绪,却比秦正阳的嘶吼更具压迫感。 “我了解您的意思。”陈飞迎着他的目光。 “我女儿,为你做了不少事。”杨振雄陈述着一个事实。 “昨晚的电话,也是她打给我的。” 一句话,点明了他为何而来。 他不是来主持公道的。 他是来为女儿讨要一个结果的。 秦正阳脸上浮现出病态的喜色,他等着看陈飞被这位大人物碾碎。 陈飞没有辩解,也没有慌乱。 他只是握住了身边楚燕萍冰冷的手。 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 楚燕萍回握住他,掌心传来坚定的力量。 她向前一步,挡在了陈飞身前。 “杨董。” 楚燕萍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 “你的女儿为你做了什么,我不管。” “但陈飞,现在是我的男人。” 我的男人。 这四个字,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秦正阳脸上。 更是一道铜墙铁壁,挡在了杨振雄面前。 杨振雄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重新审视着楚燕萍,这个同样在海城商界呼风唤雨的女人。 然后,他笑了。 那笑意很淡,却让人不寒而栗。 “楚总,好魄力。”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只是深深地看了陈飞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东西。 警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年轻人,选择,都是有代价的。” 说完,他转过身,从容地走向那辆劳斯莱斯。 车门为他打开,他弯腰坐了进去,自始至终,没再看秦正阳一眼。 劳斯莱斯悄无声息地掉头,消失在夜色中。 从出现到离开,不过几分钟。 却带来了一场无声的暴风。 别墅门口,只剩下被彻底遗忘的秦正阳。 他像个小丑,站在那里,浑身冰冷。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怨毒地看了一眼台阶上那对依偎的身影,最终拖着狼狈的身体,钻进了他的玛莎拉蒂。 引擎的咆哮声,是他最后的败犬哀鸣。 世界,终于安静了。 只剩下陈飞和楚燕萍。 “怕吗?”楚燕萍抬头看他。 “杨振雄这个人,在海城,没人敢轻易得罪。” 陈飞摇摇头,将她重新搂进怀里。 “以前或许会怕。”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 “但现在,你在我身边。” 一句话,让楚燕萍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是啊,她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不过,”陈飞继续说,“这件事,必须由我来解决。” “我不能让你替我挡在前面。” 他松开她,拿出手机。 “我会跟她,说清楚。” 楚燕萍看着他坚定的侧脸,没有阻止。 她点了点头。 “我等你。” 第二天。 市中心一家高级咖啡厅的包厢里。 杨玥坐在靠窗的位置,搅动着杯里的拿铁。 她今天穿了一件火红色的连衣裙,妆容精致,气场全开。 她接到陈飞的电话时,心情很好。 在她看来,陈飞昨晚动用她的关系去查秦正阳,就是一种选择。 现在,是来向她汇报结果,并且,正式投入她的怀抱。 包厢门被推开。 陈飞走了进来。 “来了?”杨玥对他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事情办得怎么样?秦正阳那个混蛋,我爸已经派人去敲打他了。” “谢谢你。”陈飞在她对面坐下。 “我们之间,说什么谢。”杨玥理所当然地开口,“以后,我的就是你的。” 陈飞没有接话。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杨玥。” 他叫了她的名字。 “我们那晚,是个意外。” 杨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陈飞继续说,他的坦诚,反而更伤人。 “但我必须告诉你,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更不可能和你结婚。” “因为,我爱上别人了。” 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杨玥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她放在桌上的手,收紧了。 “谁?”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楚燕萍?” “是。”陈飞没有丝毫犹豫。 她输了。 输给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离过婚,还带着个拖油瓶的“老女人”? 凭什么! 巨大的羞辱感,让她几乎要发疯。 “所以,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杨玥的声音在发抖。 “是,我必须当面跟你说清楚。”陈飞说。 “我不想欺骗你,更不想耽误你。”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她面前。 “我知道这很庸俗,也弥补不了什么。” “但这是我目前能给你的,一点补偿。密码是六个零,里面是我全部的积蓄。” 他想用最直接的方式,了结这一切。 她看着那张卡,忽然笑了。 她笑得很大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杨玥停止了笑,她抬起头,那张美艳的脸上,满是冰冷的疯狂。 “陈飞,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街边那些可以用钱打发的女人?” 她拿起那张卡,手指用力。 银行卡被她生生掰成了两半。 她将断掉的卡,扔在陈飞面前。 “钱?” “你觉得我杨玥,缺你这点钱吗?”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 “我告诉你,我缺的,是你这个人。” 陈飞皱起了眉。 “你听不懂吗?”杨玥俯下身,双手撑着桌子,逼近他。 “我不要你的钱,我也不要你的道歉。” 她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 “我只要你。” “你以为你拒绝了,这件事就结束了?” 杨玥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而残忍的笑。 “陈飞,你太天真了。” “我杨玥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她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女王姿态。 第108章 我不识好歹 海城第一医院,VIP病房。 陈飞推门进去的时候,郭海雄正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脸上罩着氧气面罩,身上连着各种监控仪器,发出滴滴的微弱声响。 病房里站着几个人。 郭海雄的妻子,一个保养得宜的中年女人,此刻满脸憔悴,眼圈通红。 旁边是郭海雄的主治医生,一个戴着金丝眼镜,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胸牌上写着——胸外科主任,刘建国。 刘建国看到陈飞,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但他那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里,透着一种根深蒂固的怀疑。 “陈先生。”郭太太看到陈飞,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快步走过来,声音都在发颤。“你来了。” 陈飞嗯了一声,走到病床前。 “情况怎么样?”他问。 没等郭太太回答,刘建国先一步开口了。 他推了推眼镜,指着旁边显示器上的一串数据。 “情况很不好。” “癌细胞扩散速度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各项生命体征都在持续下降。最新的影像显示,肺部肿瘤压迫到了主动脉。” 他的话很冷静,很客观,像是在宣读一份与己无关的报告。 “我们的建议是,放弃有创治疗,转为姑息治疗。” 就是等死。 郭太太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陈飞没理会刘建国,他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了郭海雄的手腕上。 闭上眼。 几秒后,他睁开。 “准备银针。”他对郭太太说。 刘建国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陈先生,我必须提醒你。病人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脆弱,经不起任何……刺激。” 他想说折腾,但最后还是换了个委婉的词。 “你的治疗方式,没有经过临床验证,如果出了意外……” “出了意外,我负责。”陈飞打断他。 他从郭太太递过来的针盒里,拈起一根细长的银针。 刘建国不再说话了。 他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一副“我就看你怎么收场”的姿态。 陈飞揭开了郭海雄身上的薄被。 没有丝毫犹豫,第一根针,刺入郭海雄胸口正中的膻中穴。 快,准,狠。 银针入体,尾部嗡嗡作响。 病床上的郭海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监控仪器上的心率曲线,瞬间出现一个剧烈的波动。 “你看!”刘建国立刻出声。 陈飞充耳不闻。 第二针,第三针,第四针……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十三根银针,在极短的时间内,悉数刺入郭海雄胸腹间的十三个大穴,构成一个玄奥的阵型。 鬼门十三针。 当最后一根针落定。 陈飞并指如剑,在十三根银针的尾部一一拂过。 嗡! 十三根银针,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激活,同时发出高频的颤鸣。 一圈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旋,以针阵为中心,缓缓盘旋。 病房里的温度,似乎都因此下降了几分。 刘建国彻底看呆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现代医学知识,根本无法解释眼前这一幕。 这是医学?还是巫术? 陈飞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伸出手,悬在针阵上方,一股温和的内力,缓缓注入。 原本还因痛苦而微微抽搐的郭海雄,渐渐平静下来。 他那张灰败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红润。 半小时后。 陈飞收回了手,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依次拔出银针,对郭太太说:“每天一次,七天一个疗程。” “七天后,再去拍个片子看看。” 说完,他转身就走。 …… 七天后。 陈飞正在飞燕堂的后院整理药材,手机响了。 是郭太太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激动喊声。 “陈神医!出结果了!出结果了!” “你快来医院!快来啊!” 陈飞放下手里的药材,打车赶到了医院。 还是那间VIP病房。 但这一次,气氛截然不同。 郭太太拉着他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 而刘建国,这位海城顶尖的胸外科专家,正拿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检验报告,双手都在微微发抖。 他看着报告,又抬头看看陈飞,再低头看看报告。 那副样子,像是三观都被震碎了。 “刘主任,结果怎么样?”陈飞主动问。 刘建国猛地抬起头,他冲到陈飞面前,把那张报告几乎要怼到陈飞的脸上。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因为过度震惊而拔高,显得有些尖厉。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陈飞拿过那份报告。 上面是一连串他看不懂的西医术语和数据。 但在最下面,“肿瘤标志物”那一栏,几个关键的指标,后面都跟着一个鲜红的,向下的箭头。 刘建国伸出颤抖的手指,点在其中一个数字上。 “癌胚抗原,七天前,是1280。” “现在,是256!” “还有细胞角蛋白……” “神经元特异性烯醇化酶……” “所有指标,全部断崖式下降!下降了百分之八十!” 他一把夺过报告,又翻到后面一页的影像对比图。 “还有这个!你自己看!” 他指着那张肺部CT片。 “左边这张,是七天前的。肿瘤体积,9.6乘以8.4厘米,已经压迫到了心包。” “右边这张,是今天上午刚拍的。肿瘤……肿瘤它……” 他无法用任何已知的医学术语,来形容他看到的东西。 “它在……消融?” 刘建国喃喃自语。 “这不是治疗,这是神迹……” 病床上。 郭海雄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 他虽然还很虚弱,但精神状态和七天前判若两人。 他看着陈飞,那个曾经被他随意开除的小员工。 他挣扎着,就要下床。 “老公!”郭太太连忙去扶。 “别扶我!” 郭海雄推开妻子,双腿一软,竟直挺挺地,就要对着陈飞跪下去! 陈飞眼疾手快,一步上前,将他稳稳托住。 “郭总,你这是做什么。” “陈神医……”郭海雄抓着陈飞的手臂,老泪纵横。“我郭海雄有眼不识泰山!我混蛋!我不识好歹!” “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就叫我一声老郭!” 他被陈飞扶着,重新坐回床上,情绪却依旧激动。 “陈神医,大恩不言谢。钱,是对你这种通天本事的侮辱!” 他从枕头下,摸出了一份文件,塞到陈飞手里。 “这是我海雄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协议。你救了我这条命,也等于救了整个集团。这是你应得的!” 陈飞还没来得及反应。 郭海雄又说了一句更让他震惊的话。 “还有,我动用了一些关系,帮你联系了欧洲和北美的几家顶级医疗渠道商。” “飞燕堂想要走向世界,我老郭,给你铺路!” 他看着陈飞,无比诚恳。 “这只是开始。” 第109章 想请您出诊 全网直播。 镜头下,郭海雄穿着一身病号服。他身后是海城第一医院的白色墙壁,还有一脸呆滞的刘建国。 “我,郭海雄,今天站在这里,只为一件事。” 郭海雄对着镜头,深深鞠了一躬。 “向陈飞,陈神医,公开道歉!” 闪光灯疯了一样地闪烁。 网络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 “我没看错吧?海雄集团的老总,给一个医生道歉?” “陈神医是谁?新出的网红吗?” “楼上的村通网?前几天云顶山那事儿忘了?主角就是他!” 郭海雄直起身,拿起一份文件,是那份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协议。 “我郭海雄有眼无珠,曾将陈神医这样的天纵奇才,当作普通员工随意开除。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决定!” 他将协议展示给镜头。 “这份股份,不是补偿,也不是收买。是我郭海雄,对我犯下的错,最真诚的忏悔!” 他没有提陈飞救了他的命。 只说自己犯了错。 这一下,把陈飞的形象,从一个可能挟恩图报的医生,瞬间拔高到了一个被埋没的天才。 而他郭海雄,成了那个愚蠢的,有眼不识泰山的伯乐之敌。 舆论,彻底反转。 陈飞就站在镜头之外,安静地看着。 他没想过要这种场面。 但郭海雄给了。 这就是资本家的手腕,道歉,也要道出最大的商业价值。 直播结束,人群散去。 赵丽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指挥着工作人员收拾设备。 她瘦了些,但整个人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和利落。 这次直播的公关方案,是她一手策划的。 她办得很好。 “陈飞。”她走到他面前。 “谢谢你。” 这句谢谢,不是为了转正,也不是为了钱。 是为了他给了她一个,能靠自己站稳脚跟的机会。 “以后,自己多保重。”陈飞说。 赵丽笑了,笑得很释然。 “你也是。” 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转身,汇入了忙碌的人群中。 她和他,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就在这时。 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停在不远处。 车门打开,秦正阳走了下来。 他换下了那件沾染了失败气息的羊绒大衣,穿了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径直朝着陈飞走来。 没有了之前的轻蔑和得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营造的熟稔和热情。 “陈医生,恭喜。” 他伸出手。 陈飞没有动。 秦正阳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但他毫不在意,自己收了回去。 “之前是我糊涂,被猪油蒙了心,多有得罪。”他姿态放得很低,“燕萍能找到你这样的归宿,我替她高兴。” 陈飞看着他。 这就是秦正阳。 能屈能伸,永远知道自己的利益在哪里。 现在,陈飞的价值,已经高到让他必须放下所有身段,重新来建立关系。 “你不用替她高兴。” 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 楚燕萍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旁边。 她今天穿着一身米色的香奈儿套装,长发挽起,脸上是精致的淡妆,整个人容光焕发。 她走过来,很自然地挽住了陈飞的手臂。 “我的高兴,我自己知道。” 她看着秦正阳,那份属于楚总的强势,展露无遗。 秦正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但很快就被笑容掩盖。 “是,是。你看我,又说错话了。”他自嘲地拍了拍自己的嘴,“我就是来祝贺一下。飞燕堂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开口,海城这一块,我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他在示好,也在展示自己的价值。 “不必了。”楚燕萍替陈飞回绝,“飞燕堂的事,不劳秦总费心。” 说完,她挽着陈飞,转身就走。 留下秦正阳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明的神色。 他看着那对璧人相携离去的背影,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车里。 楚燕萍才松开陈飞的手臂。 “秦正阳这种人,不要跟他有太多牵扯。”她提醒道。 “嗯。” “他今天来,不过是看中了你现在的名气和郭海雄的背景。一旦你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会第一个上来踩你。” 陈飞转头看她。 “你在担心我?” 楚燕萍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移开了视线。 “我只是……不想我刚公开的男朋友,就被人骗了。” 陈飞笑了。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放心,我心里有数。” 楚燕萍没有抽回手。 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温馨。 而外界,早已翻了天。 “海城第一富婆楚燕萍恋情曝光,男友竟是新晋神医!” “从阶下囚到集团座上宾,揭秘神医陈飞的逆袭之路!” “郭海雄公开道歉,海雄集团豪赠百分之十股份!” 一条条新闻,霸占了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 陈飞这个名字,一夜之间,响彻整个海城。 富太太圈的聊天群里,更是炸开了锅。 李婉如:“@楚燕萍,可以啊楚总,藏得够深的!什么时候把你的宝贝神医带出来给我们瞧瞧?” 张婧:“就是!听说连郭海雄的肺癌都能治,我这颈椎病是不是也能给顺手解决了?” “燕萍姐这哪是找了个男朋友,这是找了个宝藏啊!” “改天我们组个局,让陈神医给我们集体号号脉!” 楚燕萍看着手机上不断跳出的信息,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她回复了一句:“他很忙。” 然后,她把手机收了起来。 她侧头,看着身旁闭目养神的陈飞。 从旧城区的出租屋,到如今全城瞩目。 不过短短数月。 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惊喜,实在太多了。 飞燕堂。 当陈飞和楚燕萍回到医馆时,彻底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门口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从宾利、劳斯莱斯到迈巴赫,几乎把整条街都堵死了。 林晓琳带着几个新招来的伙计,在门口焦头烂额地维持着秩序。 “陈医生!楚总!你们可算回来了!”林晓琳看到他们,像是看到了救星。 “这些人,都是来找您看病的!” “预约已经排到下个月了!” 飞燕堂,彻底火了。 因为郭海雄的直播,因为和楚燕萍的恋情,更因为那神乎其神的医术。 这里,成了海城上流圈层一个新的社交中心。 能让陈神医看上一次病,已经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楚燕萍看着这番盛况,替他高兴。 “看来,你的理想,很快就要实现了。” 陈飞却摇了摇头。 “这还不够。” 他要的,不是给富人看病。 而是让中医,真正地站起来。 他穿过拥挤的人群,走进医馆。 就在他准备去后院换衣服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拦住了他。 男人很恭敬地递上一张烫金的名片。 “陈神医,我们老板,想请您出诊。” 陈飞接过名片。 上面只有一个姓氏和一个电话。 “金。” “你老板是谁?”陈飞问。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们老板的身份,不方便透露。但他说了,只要您肯去,任何条件,都可以谈。” 陈飞正要拒绝。 男人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老板,是从京城来的。” 第110章 不如你开个班 陈飞看着眼前这个戴着墨镜的男人。 他没有立刻回答。 “抱歉,最近的预约已经满了。”陈飞将那张烫金名片推了回去。 男人没有接。 “陈神医,我们老板的病,等不了太久。” “而且,海城虽好,但终究是浅滩。以您的本事,不该困在这里。” 男人的话,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引诱。 陈飞笑了。 “我只是个医生,在哪里都一样看病。” 他绕过男人,向医馆后院走去。 “京城金家,不会接受第二次拒绝。” 男人冰冷的话从身后传来。 陈飞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金家? 他没听过。 但那又如何。 他现在最头疼的,是门口那群快要把飞燕堂挤爆的富豪。 后院里,楚燕萍正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茶,等着他。 “京城来的?”她问。 “嗯。”陈飞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金家……我好像有点印象。”楚燕萍蹙眉思索,“如果是我知道的那个金家,那你这次,是惹上大麻烦了。” 陈飞没接话。 他现在一身本事,麻烦,他从不怕。 他怕的是乱。 医馆前堂,林晓琳已经快要崩溃了。 “各位!各位!请排队登记!没有预约真的看不了!” “什么?你是恒通集团的王总?王总,您前面还有三个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在排队呢!” “李太太,别挤了!您上周才来过,先把机会让给别人吧!” 整个飞燕堂,从一个清净的医馆,变成了一个堪比奢侈品限量发售现场的社交名利场。 就在这时。 李婉如和张婧,两个富婆圈里最有话语权的女人,联袂而至。 她们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往前挤。 李婉如直接找到了正在后院喘气的陈飞。 “陈神医,我们想跟你谈个生意。”李婉如开门见山。 张婧跟着点头,她今天的气色比上次好了太多,整个人都散发着光彩。 “你看你这医馆,都快被挤成菜市场了。”张婧快人快语,“你一天能看几个病人?这样下去,你累死也看不完。而且,什么阿猫阿狗都跑来,拉低了档次。” 陈飞看着她们。 “你们想说什么?” “我们合计了一下。”李婉如接过话头,“与其让你一个一个地看,不如你开个班。” “开班?” “对!一个‘太太养生班’。”李婉如的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就我们几个信得过的好姐妹。你每周抽半天时间,教我们一些日常保养的法子,穴位按摩,药膳食疗,什么都行。” “至于学费嘛……”李婉如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个人,一年,这个数。” 一百万。 陈飞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因为钱。 而是他瞬间明白了这些女人的想法。 她们要的,不只是健康。 更是一种顶级的,独一无二的社交圈层认证。 能进入“陈神医养生班”,本身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这样,既能帮你筛选掉那些不重要的人,让你有更多时间研究医术,我们也能得到最直接的指导。”李婉如补充道,“双赢。” 楚燕萍在一旁听着,没有说话。 她知道,这是陈飞扩大影响力的最好方式。 “好。” 陈飞答应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三天后。 飞燕堂的后院,被临时改造成了一个雅致的私人教室。 黄花梨木的桌椅,汝窑的茶具,空气中点着顶级的沉水香。 第一批学员,只有五个人。 李婉如,张婧,还有另外三个在海城同样举足轻重的豪门太太。 楚燕萍作为“家属”,坐在主位旁听。 陈飞今天换下了一身布衣,穿了件楚燕萍为他准备的白色中式盘扣衫,整个人显得清逸出尘。 “中医养生,贵在日常。今天,我先教各位认一个最简单的穴位。” 陈飞走到因为公司上市而精神紧张,好几天没睡好的张婧身边。 “手腕伸出来。” 他伸出手指,在张婧手腕内侧轻轻一点。 “这里,神门穴。” “心经的原穴。所有关于心、关于神的毛病,失眠、多梦、焦虑、心慌,都可以找它。” 陈-飞的手指,带着一股温热的力道,轻轻按揉。 “闭上眼,感受一下。” 张婧依言闭上眼。 几秒钟后。 她那因为焦虑而一直紧绷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下来。 “天呐……”她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感觉一股热流,直接从手腕冲到了心脏……好舒服……” 另外几个富太太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么神奇?” “我也来试试!” 她们纷纷学着陈飞的样子,去找自己的神门穴。 “不对,你们的力道都用错了。”陈飞摇摇头,“气血不通,光按是没用的。” 他走到李婉如面前。 “李总,你最近是不是总觉得口干,但又不想喝水?” 李婉如一愣:“你怎么知道?” “看你的嘴唇就知道了。”陈飞指了指,“外润内燥,是脾胃有虚火,津液上不来。” 他拿起桌上的一枚银针。 “别怕,不扎你。” 他用银针的尾部,在李婉如小腿内侧的一个位置轻轻一点。 “这里,三阴交。每天按揉五分钟,比你喝十杯水都有用。” 一堂课,一个小时。 陈飞没有讲什么高深的理论。 全都是最实用,最立竿见影的小法门。 下课的时候,几个富太太看他的眼神,已经和看神仙没什么区别了。 “陈神医,我总算知道燕萍为什么藏着你了,你这哪是男朋友,你这是个宝库啊!”张婧拉着楚燕萍的手,羡慕得不行。 “是啊,以后谁再说中医是骗子,我第一个跟她急!”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地走了。 后院里,只剩下陈飞和楚燕萍。 “感觉怎么样?当老师的感觉。”楚燕萍走过来,很自然地帮他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领。 “还行。”陈飞看着她,“就是觉得,你好像比我还高兴。” 楚燕萍的动作停了停。 “我投资的股票涨停了,我当然高兴。” 她嘴上这么说,但那份发自内心的骄傲,却怎么也藏不住。 这个男人,是她选的。 他站在光里,她也与有荣焉。 “对了,有件事,要跟你说。”楚燕萍拉着他坐下。 “我爸……昨天出院了。” 陈飞一怔。 “恢复得很好。医生说,简直是医学奇迹。”楚燕萍说到这里,定定地看着陈飞,“他想见你。” 这三个字,比任何承诺都重。 见家长。 意味着一种彻底的认可。 “他说,楚家之前一直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婿,来壮大家族产业。” “现在他想通了。” “家业再大,也不如女儿的幸福重要。” 楚燕萍复述着父亲的话,眼圈微微有些泛红。 “他把楚家在欧洲的全部业务,都划到了我的名下,让我全权处理。” 陈飞安静地听着。 然后,他听到了最关键的一句。 “他说,让我以后不用那么累了。” “可以……有多点时间,谈谈恋爱。” 楚燕萍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脸。 陈飞却伸出手,将她的脸扳了过来,强迫她看着自己。 “楚燕萍。” “嗯?” “你爸同意了,那你呢?”他问。 楚燕萍的心,猛地一跳。 她看着他那双无比认真的眼睛,里面映出自己有些慌乱的倒影。 她没有回答。 而是主动凑上前,用一个轻柔的吻,给了他答案。 就在两人唇瓣相接的瞬间。 陈飞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本想挂断。 楚燕萍却先一步离开他的唇,推了推他。 “接吧,说不定是急事。” 陈飞无奈,只好接起电话。 第111章 他还有一线生机 电话那头的哭喊,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刚刚还温存旖旎的气氛,瞬间冻结。 楚燕萍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挽着陈飞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楚石。 这个名字,是她人生中最甜蜜的负担,也是最无解的难题。 “喂?喂!陈先生?你还在听吗?”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急切,带着哭腔。 陈飞拿开电话,看着楚燕萍瞬间煞白的脸。 “怎么了?”他问。 楚燕萍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先去医院。”陈飞当机立断,重新拿起电话,“哪个医院?几号病房?” “第一医院!急诊抢救室!我儿子叫方平,你快来啊陈神医,求求你了!” 挂断电话,陈飞拉起楚燕萍就往外走。 “晓琳,医馆先关门,所有预约推后!”他对着前堂喊了一句,不顾那些富豪错愕的议论,直接将楚燕萍塞进了车里。 一路风驰电掣。 楚燕萍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双手死死绞在一起。那身米色的香奈儿套装,衬得她愈发脆弱。 她不是那个商场上杀伐果断的楚总了。 她只是一个,为儿子惹下的滔天大祸而恐惧无助的母亲。 陈飞没有劝她。 这种时候,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他只是将车开得更快了些。 第一医院,急诊抢救室门口。 走廊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个穿着考究,约莫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正揪着一个医生的白大褂,情绪激动。 “什么叫尽力了?我儿子送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现在你们告诉我人快不行了?我告诉你们,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整个医院都给他陪葬!” 男人双眼通红,那份久居上位的威严,此刻被狂怒和悲痛撕得粉碎。 “方总,您冷静点!令公子的伤势实在太重,颅内大面积出血,我们……”医生满头大汗,极力解释。 “我冷静不了!”男人一把推开医生,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就是电话里的那个人。 当他转过身,看到楚燕萍的瞬间,他愣住了。 随即,一种混杂着憎恨和疯狂的怒火,从他眼中爆射而出。 “楚燕萍!”他嘶吼着,几步冲了过来。 楚燕萍的身体晃了一下。 她认得这个男人,方振,京城方家的人,最近才来海城拓展生意,在一次酒会上见过。 “是你!是你儿子的干的好事!”方振冲到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因为愤怒,整个人都在发抖,“我儿子要死了!你那个畜生儿子,把他活活打死了!” “楚总的儿子?” “天啊,打人的竟然是楚总的儿子?” 周围的医生护士,看热闹的病患家属,全都发出了压抑的惊呼。 一道道目光,瞬间聚焦在楚燕萍身上。 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楚燕萍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想开口道歉,想解释,可喉咙里像是堵了棉花,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我……” “你什么你!杀人偿命!我要你儿子给他陪葬!”方振咆哮着,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啪! 他的手腕,被一只更有力的手,稳稳截在了半空。 是陈飞。 “打女人,算什么本事。”陈飞甩开他的手,将楚燕萍护在身后。 方振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怒火更盛:“你他妈又是谁?给我滚开!” “我是医生。”陈飞吐出三个字,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想让你儿子死,就继续在这里闹。”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方振的软肋。 他所有的嚣张和愤怒,瞬间卡壳。 “你……你说什么?” “让开,我要看病人。”陈飞不再理他,径直推开了抢救室的大门。 方振下意识地想拦,可对上陈飞那双沉静的眼,他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了。 抢救室里,一片死寂。 只有各种仪器冰冷的滴滴声。 病床上,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血迹斑斑,双目紧闭,戴着呼吸机,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代表心跳的线,几乎拉成了一条直线,只剩下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波动。 主治医生看到陈飞进来,皱了皱眉,但看到跟进来的方振没有阻止,他便也没有开口。 “病人颅内压过高,脑干严重受损,已经出现脑疝前兆。”医生用一种宣判死刑的口吻,陈述着事实,“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准备后事。 这四个字,让刚刚走进来的楚燕萍,身体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方振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了。 陈飞却像是没听到。 他走到病床前,无视那些复杂的仪器,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了年轻人手腕的寸口脉上。 闭上眼。 整个抢救室,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陈飞睁开了眼。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病床的另一侧,撩开了盖在年轻人身上的薄被,手指在他的胸腹间,几个关键的穴位上,依次按过。 力道很轻,动作很快。 主治医生在一旁看着,一脸荒谬。 都这个时候了,中医这套望闻问切,还有什么用? 简直是胡闹! 楚燕萍扶着墙,勉强站稳,她看着陈飞的背影,那颗沉到谷底的心,又升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方振也死死盯着陈飞,他不懂医术,但他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气场。 检查完毕。 陈飞直起身。 “怎么样?”方振冲上来,声音都在抖。 陈飞没看他,而是转向那个主治医生。 “准备一套银针,最长的。” 主治医生愣住了:“你要干什么?病人现在的情况,经不起任何刺激!” “他还没死。”陈飞说。 “生命体征都快消失了,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医生有些恼火,“陈先生,我不管你是谁请来的,但这里是医院,请你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他只是被一股瘀血压住了心脉,进入了假死状态。”陈飞一字一顿,“你们的仪器,测不出来。” “假死?瘀血压住心脉?”主治医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简直是无稽之谈!你以为这是在拍武侠片吗?” 陈飞懒得跟他废话,直接看向方振。 “信他,你儿子现在就得被推进太平间。” “信我,他还有一线生机。” “你自己选。” 方振的大脑一片空白。 一边是代表现代医学权威的主任医师,一边是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神医”。 他该信谁? 楚燕萍在这时,走到了他面前。 “方总。”她开口,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我用整个楚家担保。” “信他。” 说完,她深深地,对着方振鞠了一躬。 “我儿子犯下的错,我来还。只要能救回令公子,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 方振看着这个不久前还高高在上的女人,此刻为了另一个男人的一句话,放下了所有的身段和尊严。 他再看向陈飞。 陈飞已经从护士颤抖着手递过来的针盒里,拈出了一根细长的银针。 针尖在灯光下,泛着森然的寒芒。 “再拖一分钟,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活。” 第112章 大恩不言谢 那根针,在灯光下泛着寒芒。 抢救室里,死寂一片。 方振的呼吸粗重如牛,他看着陈飞,又看看心电图上那条近乎水平的线,大脑在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应该相信现代医学,相信这位主任医师。 可那份宣判死刑的冷静,让他绝望。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他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镇定,仿佛阎王殿前也能抢人。 “胡闹!简直是胡闹!”主治医生终于忍不了了,“出了事谁负责?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楚燕萍的身体抖得厉害。 她看着陈飞,看着那个为了她,又一次站出来对抗全世界的男人。 她不能让他一个人。 “我负责。” 楚燕萍走上前,站到方振面前,也站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如果陈飞救不回你的儿子,我楚燕萍,还有整个楚家,给他陪葬。”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整个抢救室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海城楚家,这是何等的分量! 主治医生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方振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楚燕萍,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张声势。 没有。 只有决绝。 “好。”方振嘶哑地吐出一个字。 他转过身,对着那名主治医生,一字一顿。 “滚出去。” 医生愣住了。 “方总……” “我让你滚出去!”方振咆哮,双眼血红,“你们所有人都出去!要是他救不活我儿子,你们也别想活!” 一群医生护士,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抢救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方振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扶着墙,看着陈飞。 “陈神医……我儿子……就拜托你了。” 陈飞没有回应。 他已经走到了病床前。 第一根针,没有刺向头部,而是直取伤者胸前的鸠尾穴。 此穴乃任脉之络,主护心神。 命悬一线,先保心脉不散。 银针刺入,陈飞的手指在针尾轻轻一弹。 嗡。 一声几不可闻地轻鸣。 心电监护仪上,那条死寂的直线,忽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一个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波峰。 但它出现了! 方振的眼睛瞬间瞪圆,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楚燕萍更是捂着心口,泪水无声滑落。 陈飞神色不变。 第二针,人中穴。 醒神开窍。 第三针,涌泉穴。 引气归元。 一连七针,分别刺在伤者身体的七个看似毫不相干,却暗合北斗之位的关键穴窍上。 这不是鬼门十三针。 这是他压箱底的保命绝学——七星续命针! 以北斗七星之力,强行锁住将散的魂魄,向天再借一刻生机。 当第七根针落下。 陈飞并指如剑,一股温和的内力,顺着他的指尖,缓缓注入针阵之中。 七根银针,仿佛被点亮的星辰,同时开始高频颤动。 病床上的方平,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忽然抽搐了一下。 监护仪上的心跳,开始出现断断续续的,杂乱无章的波动。 “活了……活了!”方振激动地低吼。 陈飞却皱起了眉。 不对。 瘀血太重,已经凝结成块,堵住了上行的气道,光靠针灸之力,冲不开。 神识探入,他能“看”到那块紫黑色的血块,像一块顽石,死死卡在伤者的喉管与心脉之间。 必须逼出来! 陈飞深吸一口气。 他猛地伸手,在方平的胸口连点三下。 力道一次比一次重。 “噗!” 病床上的方平,身体猛地弓起,像一只离水的虾。 监护仪上的数据瞬间狂跳,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怎么回事!”方振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抓住陈飞的手臂。 “别碰我!”陈飞低喝一声,甩开他的手。 他的双指,凝聚了全身的内力,化作一道无形的锥子,狠狠点在了方平的膻中穴上。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方平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紧接着。 “哇——” 一口浓稠、腥臭、近乎黑色的血块,混合着黏液,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溅了陈飞一身。 也溅在了旁边雪白的墙壁上。 那血块一离体,抢救室里瞬间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而病床上。 方平的身体,在剧烈抽搐后,猛地瘫软下去。 监护仪上那刺耳的警报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平稳而有节奏的“滴…滴…滴…”声。 那条几乎拉直的心跳曲线,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稳定姿态,在屏幕上画出生命的弧线。 虽然微弱,但无比清晰。 血压,在回升。 血氧饱和度,在回升。 所有代表生命的数据,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归正常! 抢救室里,安静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方振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又看看病床上儿子虽然苍白但已经有了血色的脸。 他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眼泪,鼻涕,瞬间糊了一脸。 他没有哭出声,只是像个孩子一样,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楚燕萍也靠在墙上,缓缓滑坐下去,将脸埋在膝盖里,压抑的哭声终于释放。 陈飞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后背都湿透了。 七星续命,逆天改命,对施针者的消耗,实在太大。 他拔出银针,擦了擦脸上的汗和血。 “命,是保住了。” 他的话,让方振和楚燕萍同时抬起头。 方振连滚带爬地过来,竟直挺挺地就要给陈飞跪下。 “陈神医!你是我方家的大恩人!我……” “先别急着谢。” 陈飞扶住了他,没让他跪下去。 他走到门口,拉开了抢救室的门。 门外,那群医生护士正伸长了脖子,一脸焦急又好奇。 当他们看到活过来的仪器数据时,所有人都石化了。 主治医生更是冲了进来,扑到仪器前,反复确认着那些数据,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脑疝前兆,颅内压那么高,怎么可能救回来……这是神迹……” 陈飞没有理会这些人的震惊。 他走到方振面前。 “方总,我刚才说,命是保住了。” 方振用力点头,感激涕零:“是是是!大恩不言谢!” “但是,”陈飞话锋一转。 “他的脑子,被那一棍子,打坏了。” 方振的笑容,僵在脸上。 楚燕萍刚站起来的身体,又是一晃。 陈飞看着他,平静地宣布了第二个判决。 “人是活了。” “但就算醒过来,也可能……是个傻子。” 第113章 我以为我能掌控一切 傻子。 这两个字,像两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刺入抢救室里每个人的心脏。 方振脸上的狂喜和感激,瞬间凝固,碎裂。 他呆呆地看着陈飞,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楚燕萍刚刚靠着墙壁站起来的身体,再一次软了下去。她扶着冰冷的墙面,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如果方平变成了傻子,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那她儿子楚石,犯下的罪孽,依然无可饶恕。 “傻……傻子?”方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份刚刚失而复得的喜悦被彻底撕碎,只剩下比绝望更深的空洞。“陈神医,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的命我从阎王手里抢回来了。但是他的魂,被那一棍子打散了一部分。”陈飞的语调很平静,平静得近乎残忍。“淤血清除了,心脉保住了,但他受损的大脑神经,不是几根银针就能完全修复的。” 他看向方振,也看向楚燕萍。 “最好的结果,他醒来后智力会受到影响,可能只有七八岁孩童的水平。” “最坏的结果,他会成为一个植物人。有心跳,有呼吸,但永远不会再有意识。” 抢救室外,那群被赶出去的医生护士,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当他们听到这个判决时,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能把人从脑死亡的边缘拉回来,已经是医学奇迹了。 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这个姓陈的年轻人,终究不是神。 方振的身体剧烈地晃动着,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却无力地垂下。 他看着病床上儿子那张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老泪纵横。 活着,哪怕是个傻子,也比一具冰冷的尸体强。 他猛地转身,看向楚燕萍。 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和仇恨,只剩下一种深可见骨的疲惫和悲哀。 楚燕萍的心,被这道目光刺得生疼。 她张了张嘴,想说“对不起”,却觉得这三个字轻飘飘的,毫无分量。 “方总……” “楚总。”方振打断了她,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这件事,没完。” 他没有再咆哮,也没有再威胁。 但就是这平淡的四个字,却比任何狠话都更有分量。 说完,他转过身,重新扑到病床边,握住儿子的手,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楚燕萍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了她冰凉的手背。 是陈飞。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边,用自己的体温,传递着无声的支撑。 楚燕萍的眼泪,终于决堤。 …… 一周后。 海城云雾山。 这里是海城地势最高,风景最好的地方,山顶常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半山腰一块视野开阔的平地,已经被楚氏集团以一个天价拍了下来。 陈飞和楚燕萍并肩站在这里,俯瞰着山下壮阔的海景。 海风吹起楚燕萍的发丝,也吹散了她脸上多日来的阴霾。 方平醒了。 没有成为植物人,但情况正如陈飞所预料,智力严重受损,行为举止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无异。 方振接受了这个现实,将方平接回了京城进行后续康复治疗。 临走前,他单独见了陈飞一面。 没有多余的话,只留下了一张黑色的卡片和一句话。 “陈神医,我方振欠你一条命。以后在华夏,有任何事,打这个电话。” 至于楚石,方振没有再追究他的刑事责任,但提出的民事赔偿,是一个足以让任何家族伤筋动骨的天文数字。 楚燕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钱能解决的问题,对她来说,都不是问题。 “这里怎么样?”楚燕萍开口,打破了沉默。 “很好。”陈飞点点头,“灵气充裕,环境清幽,是个调养生息的好地方。” “那就定在这里了。”楚燕萍侧过头看他,“你说要建一个集治疗、康复、养生于一体的中心,我已经让设计院出了初步的方案。”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台平板电脑。 上面是一幅幅精美绝伦的设计图。 亭台楼阁,曲水流觞,完美地将古典园林和现代建筑融为一体。 “名字我都想好了。”楚燕萍划动着屏幕,指着那气势恢宏的大门上方的三个烫金大字。 飞燕中心。 取了他们两人名字里的各一个字。 陈飞的心,微微一动。 “李婉如和张婧她们听说了这个计划,都很有兴趣。”楚燕萍继续说道,“她们愿意联合投资,不占股份,只要求一个永久的会员名额。” “这已经不是一个医馆了。”陈飞看着那些设计图,眼中也燃起了光。 “这是一个顶级的健康王国。”楚燕萍替他说了出来,“一个只属于你的王国。” 她看着陈飞,这些天来,这个男人给了她太多的震撼和依靠。 从一个被她随意打发的小医生,到全城瞩目的陈神医。 他治好了郭海雄的绝症,让海城巨鳄甘心为他铺路。 他救活了方振的儿子,让京城方家欠下天大人情。 他开设了太太养生班,成了海城富婆圈最追捧的座上宾。 现在,他又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健康王国。 这个男人的未来,不可限量。 而自己,有幸成为他起飞时,最亲密的见证者。 “燕萍。”陈飞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嗯?” “谢谢你。” 楚燕萍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她收起平板,走到山崖边,眺望着远方,“如果不是你,楚石现在可能已经在牢里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这辈子都要活在愧疚和恐惧里。” 她转过身,认真地看着陈飞。 “陈飞,我以前总觉得,我什么都能搞定。事业,家庭,我以为我能掌控一切。” “直到楚石出事,我才发现,我有多无力。” “在方振面前,我楚家的财富和地位,什么都不是。”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那份属于楚总的强势外壳,在这一刻悄然剥落,露出内里柔软脆弱的一面。 陈飞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楚燕萍的身体轻颤了一下,但没有抽回。 “以后,不会了。”陈飞看着她的眼睛。 “有我在。” “我给不了你更多的财富,也给不了你更高的地位。” 他握紧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过去。 “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安稳的家。” “一个不管你在外面多累,受了多少委屈,都可以回来,安心歇息的地方。” 楚燕萍的眼眶,瞬间红了。 家。 这个字,对她来说,太奢侈了。 自从和秦正阳离婚后,她住的地方,只是别墅,是豪宅,却从来不是家。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那双写满认真的眼睛。 她没有说话。 只是慢慢地,将自己的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海风吹过,云雾翻涌。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就在这时。 一阵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楚燕萍的手机。 她从陈飞的肩上离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一个来自京城的陌生号码。 她蹙了蹙眉,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彬彬有礼,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迫感的男人声音。 “请问,是楚燕萍女士吗?” “我是,你哪位?” “我们是金家的。” “我们老板想请陈飞陈神医,过去坐一坐。”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楚燕萍的脸色变了。 “抱歉,陈飞他现在很忙,恐怕没……” “我们老板,就在云雾山下。” 男人打断了她的话,平静地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他给陈神医半个小时的时间。” “如果半小时后,陈神医没有出现。” “那我们,就只能亲自上山来请了。” 第114章 你男人,不是吃软饭的 电话挂断。 楚燕萍的脸,瞬间白了。 刚刚靠在陈飞肩膀上感受到的那点温暖和安稳,被这一个电话彻底击碎。 她抓着手机的手,抖得厉害。 “陈飞,我们……”她下意识地想说“我们快走”,或者“我们找个地方躲一躲”。 京城金家。 这个姓氏在海城或许不显山不露水,但对于楚燕萍这种层次的人来说,却如雷贯耳。那是真正站在权力金字塔顶端的庞然大物,跺一跺脚,整个华夏商界都要抖三抖的存在。 楚家在海城再风光,跟金家比起来,不过是池塘里的大鱼,而人家,是海里的巨鲸。 方振的京城方家,在金家面前,也得矮上半头。 现在,这个巨鲸,找上门来了。 而且,是用一种近乎最后通牒的方式。 楚燕萍慌了。 她不怕生意上的对手,不怕明面上的竞争,但她怕这种无法用金钱和地位去衡量的,来自更高维度的碾压。 她怕陈飞出事。 然而,陈飞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他没有慌,甚至脸上连一丝多余的波动都没有。 他只是从她手里,轻轻拿过那台还在微微发烫的手机,放回她的包里。然后,他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别怕。”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仿佛刚才那个电话,只是一个打错了的推销电话。 “可是他们……他们是金家的人!”楚燕萍的声音都在发颤,“他们就在山下,他们说要上来请你!” 这个“请”字,谁都听得懂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陈飞点点头,他的手很稳,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一点点传递给楚燕萍,试图驱散她的寒意。 他转过身,看着山下那片被暮色笼罩的大地。 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山脚下盘踞着一股强大的气场,像一头蛰伏的猛兽,充满了压迫感。 “他们是为你来的,我们不能跟他们硬碰硬。我马上打电话,我爸他……他应该能说上几句话,我们先拖延一下时间……”楚燕萍乱了方寸,手忙脚乱地又要去翻自己的包。 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动作。 是陈飞。 他看着她,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让她心安的温柔。 “燕萍。”他叫了她的名字。 “嗯?”楚燕萍抬起头,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水汽。 “从今天起,你要习惯一件事。”陈飞说。 “什么事?” “站在我身后。” 楚燕萍愣住了。 陈飞伸手,帮她把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轻轻捋到耳后。这个动作,他做得无比自然。 “我承认,你很有钱,很有能力,在海城,你是说一不二的楚总。”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留恋,“以前,是我没本事,什么都要靠你。” “不管是秦正阳,还是杨振雄,都是你挡在我前面。” “我甚至让你为了我,去跟方振那种人低头,去用整个楚家做担保。” 他说得很慢,像是在回忆,也像是在跟过去的自己告别。 “我不是那个意思……”楚燕萍急着想解释。 “我知道你不是。”陈飞笑了笑,“但我是个男人。” “我不想再让你为我担惊受怕,不想再让你为了我的事,去求任何人,去赌上你的一切。” 他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你男人,不是吃软饭的。” 一句话。 楚燕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想说的所有话,所有的担忧和恐惧,都被这句话堵了回去,然后化作了满腔的感动和委屈。 这个男人,他懂。 他什么都懂。 他懂她的强势,也懂她强势背后的脆弱。 他懂她的付出,更心疼她的付出。 “可是……”她还是不放心,带着哭腔说,“那可是金家啊……” “金家又怎么样?”陈飞反问,“他们也是人,生病了,也得找医生。” “他们是来求医的,不是来结仇的。只要是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 “他们现在态度不好,那我就去教教他们,什么叫态度。” 陈飞的语气很淡,却透着一股让楚燕萍都感到陌生的霸气。 这不是狂妄,而是一种源于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他松开手,替她擦了擦眼泪。 “你在这里等我。”他说。 “我跟你一起去!”楚燕萍立刻说。 陈飞摇了摇头。 “你去了,他们就会觉得,我还是那个需要靠女人撑腰的陈飞。那这场谈判,还没开始,我就输了。” 他看着楚燕萍的眼睛,无比认真。 “相信我。” 楚燕萍看着他。 看着这个几个月前,还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外套,挤在旧城出租屋里,连房租都要操心的男人。 如今,他穿着她为他挑选的衣服,站在这云雾山顶,即将要去面对一个连她都感到恐惧的庞然大物。 而他的脸上,没有半分畏惧。 楚燕萍的心,忽然就定了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 她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嘴唇。 这个吻,和刚才那个温柔缠绵的吻不一样。 这个吻,带着咸涩的泪水,带着滚烫的温度,带着一个女人,将自己全部的信任和未来,都托付出去的决绝。 良久,唇分。 “早点回来。”她说。 “嗯。” 陈飞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毅然转身。 他没有走那条供汽车行驶的盘山公路,而是选择了一条只有当地山民才知道的,陡峭的石阶小路。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云雾和夜色之中。 楚燕萍站在山崖边,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她拿出手机,没有打给她父亲,也没有打给任何人。 她只是打开了通讯录,找到了那个她之前犹豫了很久,都没有拨出去的号码。 备注是:方振。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楚总?”方振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方总,冒昧打扰。”楚燕萍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我想跟你打听一下,京城金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足足有十几秒,方振才用一种极其复杂的语气,缓缓开口。 “楚总,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们的人,来海城了。” “什么?!”方振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震惊,“他们去找陈神医了?” “是。” 又是一阵沉默。 楚燕萍能听到电话那头,方振粗重的呼吸声。 “楚总,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方振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 “在京城,宁惹阎王,莫惹金家。” “金家的人生病,请医生,从来不是‘请’。” “是‘请’不来,就‘绑’。” “如果陈神医被他们带去了京城……” 方振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尽之意,让楚燕萍的心,再次沉入了谷底。 “那就,自求多福吧。” 第115章 京城来的,就这? 云雾山下。 盘山公路的入口处,被几辆黑色的辉腾轿车堵得严严实实。 这种外表低调,价格却堪比豪车的大众轿车,本身就代表了一种特殊的身份。 车灯全都熄灭。 十几名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大,面无表情的男人,或靠在车边,或站在路口,看似随意,却隐隐构成了一个封锁圈。 每一个人的太阳穴都微微鼓起,气息沉稳悠长,显然都是练家子,而且是手上沾过血的那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之前给楚燕萍打电话的那个男人,正站在最前面的一辆车旁,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百达翡丽。 他叫周海,是金家家主最信任的保镖队长。 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分钟。 山上,还没有任何动静。 “周队,那小子不会是吓得不敢下来了吧?”旁边一个年轻点的手下凑过来,低声问道。 “一个海城的赤脚医生,估计连金家的名号都没听过,哪知道天高地厚。”另一个手下嗤笑一声,“等会儿抓上来,怕不是要直接吓尿裤子。” 周海没有说话,只是眉头微皱。 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一个能让方振那种人都客客气气称为“神医”的人,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更何况,他刚才在电话里,清楚地感觉到了对方的平静。 那不是无知者无畏的平静,而是一种有恃无恐的淡然。 “都打起精神。”周海冷声吩咐,“老板交代了,这位陈神医,要客客气气地‘请’回去。谁要是弄伤了他,自己去刑堂领罚。” “是!”众人立刻收起了轻视之心,齐声应道。 就在这时。 通往山顶的石阶小路尽头,黑暗中,缓缓走出了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的中式盘扣衫,在夜色里格外显眼。 他走得不快,步伐很稳,仿佛不是来赴一场鸿门宴,而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散步。 十几道凌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来人,正是陈飞。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站到了那群黑衣大汉的面前。 他没有看那些杀气腾腾的保镖,目光直接落在了为首的周海身上。 “你就是打电话的人?”陈飞开口,语气平淡。 周海也在打量着陈飞。 太年轻了。 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未脱的稚气。 身上没有半点高手的气势,更像个无害的邻家大男孩。 这就是那个连郭海雄的肺癌都能治好,把方平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神医? 周海的心里,闪过一丝怀疑。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陈神医,我们老板,想请您去京城一趟。”他的声音依旧客气,但那份居高临下的姿态,没有丝毫改变。 “我没空。”陈飞的回答,简单直接。 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那十几个黑衣大汉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在他们看来,金家纡尊降贵地来“请”你一个地方医生,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 你应该感恩戴德,诚惶诚恐地跟着走。 拒绝? 这个选项,根本就不存在。 “小子,你他妈说什么?”之前那个年轻的手下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就要发作。 “阿力,退下。”周海低喝一声。 那个叫阿力的年轻人不甘地瞪了陈飞一眼,但还是退了回去。 周海看着陈飞,眼神里多了一丝冷意。 “陈神医,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我们老板的耐心,是有限的。” “如果陈神医不肯赏脸,那我们,就只能得罪了。” 话音一落,那十几个黑衣大汉,齐齐上前一步。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墙壁,朝着陈飞碾压过来。 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在这种阵仗下,恐怕连站都站不稳了。 陈飞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 他甚至笑了。 “威胁我?” 他摇了摇头,目光在周海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看一件物品,在审视,在分析。 周海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陈神医,这不是威胁,是忠告。” “是吗?”陈飞的目光,从周海的脸,慢慢下移,最后落在了他的左边胸口。 “你左胸第三根肋骨,五年前受过一次重伤,对不对?” 陈飞忽然开口,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周海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件事,是他最大的秘密! 五年前,他在境外执行一次任务,为了保护老板,被一颗流弹擦过胸口,打断了肋骨。 因为任务的特殊性,当时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虽然捡回一条命,却留下了病根。 这件事,除了老板和当时在场的几个人,没有任何外人知道! 他是怎么知道的? “每到阴雨天,或是深夜子时,伤处就会隐隐作痛,如针扎,如蚁噬。而且,最近半年,疼痛加剧,还伴有心慌、气短的症状。” 陈飞继续说着,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狠狠敲在周海的心上。 周海的脸色,彻底变了。 从最开始的怀疑,到冷漠,再到此刻的震惊和骇然。 陈飞说的,分毫不差! 这正是他最近半年,一直默默忍受的痛苦。 他找过金家最好的私人医生,做过最全面的检查,但什么都查不出来。西医的结论是,神经性疼痛,无法根治,只能靠止痛药维持。 “你……你怎么知道的?”周海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你的主治医生,应该告诉你,这是神经痛,没得治,对吧?” 周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错了。”陈飞摇了摇头,“这不是神经痛。” “那是什么?”周海追问道,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态,已经从一个施压者,变成了一个求医的病人。 陈飞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同样一脸震惊的黑衣大汉。 然后,他看着周海,吐出了四个字。 “是尸气入体。” “什么?!”周海整个人都懵了。 尸气? 这是什么东西?拍电影吗? “你五年前受伤时,那颗子弹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那股阴寒之气,顺着你的伤口,侵入了你的心脉。” 陈飞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五年,它一直在你体内潜伏,蚕食你的生机。最近半年,它已经开始侵蚀你的心脏了。” “所以你才会心慌气短。” “再拖下去,不出三个月,你的心脏就会彻底衰竭。” 陈飞看着脸色煞白的周海,最后下了一个结论。 “到时候,神仙难救。” 整个山脚下,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陈飞这番玄之又玄的话给镇住了。 尸气入体?侵蚀心脉? 这听起来,比武侠小说还离谱。 可是,周海的反应,却让所有人都笑不出来。 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嘴唇都在哆嗦。 因为陈飞说中了他最近所有的症状! 那种深入骨髓的阴冷和疼痛,那种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的窒息感,根本不是什么神经痛能解释的! “你……你有办法?”周海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看着陈飞,那眼神,像一个溺水的人,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陈飞笑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周海那群手下面前,轻轻摇了摇。 “我为什么要帮你?” 他看着周海,慢悠悠地说道。 “你们金家的人,不是来‘请’我的吗?” “就这?京城来的,就这点本事?” 第116章 见我老板,你还不够格 “京城来的,就这点本事?” 这句话,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周海和所有金家保镖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他们是谁? 是京城金家的人! 是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用气势和实力碾压一切的存在。 什么时候,被人当面这么嘲讽过? 尤其,还是被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 那个叫阿力的年轻人,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你他妈找死!” 他怒吼一声,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 他身形如虎,一拳挥出,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取陈飞的面门。 这一拳,势大力沉,要是打实了,普通人的脑袋能像西瓜一样爆开。 周海脸色一变,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拳头,在陈飞眼中急速放大。 然而,陈飞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在那拳风即将触及他鼻尖的瞬间。 他动了。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 他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后发先至,用两根手指,轻飘飘地夹住了阿力势不可挡的拳头。 就像用筷子夹起了一颗花生米。 轻松,写意。 阿力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冲势,戛然而止。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拳头,被两根看似纤细的手指夹住,却像是被一副钢筋铁铸的钳子死死锁住,动弹不得。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脸都憋红了,那只拳头却纹丝不动。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阿力彻底傻了。 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就像个笑话。 周围的保镖,也都看傻了。 他们都是行家,自然看得出阿力这一拳的威力。 可现在…… 这是什么怪物? 陈飞夹着阿力的拳头,目光却依旧看着周海。 “这就是你们‘请’人的方式?” 他手指微微一用力。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啊——!” 阿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瘫了下去,抱着自己的手腕,疼得在地上打滚。 陈飞松开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甚至还嫌弃地甩了甩手,好像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还有谁想来试试?” 他环视了一圈。 那十几个刚才还杀气腾腾的黑衣大汉,此刻,竟没有一个人敢与他对视。 他们一个个都低下了头,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惧。 一招。 仅仅一招,就废了他们之中身手不弱的阿力。 而且,是如此轻描淡写的碾压。 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赤脚医生! 他是个深不可测的武道高手! 周海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今天,他们踢到铁板了。 而且,是一块能砸碎他们所有人的,又臭又硬的铁板。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骇然,也压下了手下被废的怒火。 他走上前,对着陈飞,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神医,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 “还请陈神医,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我一命。” 他想得很清楚。 面子,在性命面前,一文不值。 更何况,这个人,不仅能一眼看穿他的隐疾,还能一招废掉他的得力手下。 这样的人,已经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了。 必须立刻上报老板! 陈飞看着他,没有立刻说话。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跟这种人打交道,你越是退让,他们就越是得寸进尺。 只有把他们彻底打服,打怕了,他们才会真正地尊重你,把你当成一个平等对话的对象。 “救你?”陈飞挑了挑眉,“也不是不行。” 周海的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不过,”陈飞话锋一转,“我为什么要救你?” 周海一愣。 “只要陈神医肯出手,金钱,地位,任何条件,您都可以开!”他急忙说道。 “我对那些不感兴趣。”陈飞摇了摇头。 他走到那辆为首的黑色辉腾前,屈指,在厚重的防弹玻璃上,轻轻敲了敲。 “咚咚。” 声音不大,却让车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周海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他猛地反应过来,陈飞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 而是车里的人! “让他出来。”陈飞淡淡地说道。 “这……”周海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陈神医,我们老板他……” “他什么?”陈飞瞥了他一眼,“架子挺大啊。” “想让我出手救人,连面都不露一下?” “你回去告诉他,想让我看病,就亲自来飞燕堂挂号。” “要是错过了时间,死在半路上,可别怪我没提醒他。” 说完,陈飞转身就要走。 “陈神医,请留步!” 周海急了,一步上前拦住他。 “我们老板的身份,不方便……” “不方便,就让他病死好了。”陈飞根本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 就在这时。 那辆辉腾的后座车门,被从里面缓缓推开了。 一只擦得油光锃亮的定制皮鞋,踏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穿着唐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约莫六十岁上下的老者,从车里走了下来。 他手里盘着两颗核桃,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一下车,周围的气场,瞬间又变了。 如果说周海是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 那这个老者,就是藏在鞘里的古剑,看似无华,却蕴含着更加恐怖的能量。 他就是金家的二号人物,金家家主的亲弟弟,金世荣。 也是这次来海城,专门负责“请”陈飞的总负责人。 他一下车,周海和其他所有保镖,全都恭恭敬敬地低下头。 “老板。” 金世荣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陈飞身上。 他上下打量了陈飞一番,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一丝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臂的轻蔑。 “你就是陈飞?”他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陈飞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金世荣也不在意,他继续说道:“年轻人,有点本事,是好事。” “但太气盛,容易夭折。” “我金家请你,是你的荣幸。不要不识抬举。” 他的话,比周海更加直接,更加霸道。 在他看来,他亲自下车,已经是给了陈飞天大的面子。 陈飞应该立刻跪下磕头,感恩戴德。 然而,陈飞只是笑了。 “见我老板,你还不够格。” 他指了指金世荣,然后,又指了指他身后的那辆车。 “让车里那个,真正能做主的人,滚下来见我。” 第117章 病能治,但有人不想他活 “让车里那个,真正能做主的人,滚下来见我。”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寂静的山脚下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懵了。 包括刚刚下车,还维持着上位者姿态的金世荣。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盘着核桃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小子,在说什么? 他让自己……滚下来见他? 不,不对。 他说的是,让车里那个“真正能做主的人”。 金世荣猛地回头,看向那辆他刚刚下来的辉腾。 车里,除了司机,空无一人。 他瞬间明白了。 这个年轻人,不是在跟他说话。 他是在跟一个……根本不在这里的人说话! 他怎么知道的? 金世荣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次来海城,他确实只是明面上的负责人。 真正坐镇指挥的,是他的大哥,金家的现任家主——金世雄! 但金世雄本人,根本没有来海城。 他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正通过车内隐藏的摄像头和麦克风,实时监控着这里的一切! 这件事,是金家的最高机密! 除了他和金世雄本人,没有任何第三个人知道! 这个叫陈飞的年轻人,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 这已经不是医术的范畴了,这是神鬼莫测的手段! 金世荣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再看向陈飞时,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轻蔑和审视。 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恐惧。 周围那些保镖,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 他们看到,他们眼中无所不能的二老板,此刻,竟然像个被吓傻了的木头人一样,僵在原地。 陈飞没有再理会金世荣。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辆辉腾,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大概过了一分钟,也可能是一个世纪那么久。 辉腾车里,那个属于金世荣的专线保密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金世荣一个激灵,如梦初醒。 他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那个熟悉的名字,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是大哥,金世雄。 他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 “大……大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气十足,却带着一丝疲惫和凝重的声音。 “把电话,给他。” 金世荣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我让你,把电话,给他!”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金世荣浑身一颤,再也不敢有半点犹豫。 他拿着手机,一步步走到陈飞面前,双手,恭恭敬敬地,将电话递了过去。 那姿态,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在向老师递交检讨书。 陈飞接过了电话。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把电话放到耳边。 电话那头,也陷入了沉默。 金世雄在等他开口。 他在等这个年轻人,先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陈飞笑了。 他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金家主,你好大的架子啊。”陈飞率先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恭敬,反而带着一丝调侃。 “请人看病,都玩上远程遥控了?” 电话那头,金世雄的呼吸,明显重了一下。 “陈神医,果然名不虚传。”金世雄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听不出喜怒。 “闻名,不如见面。” “可惜,金某人身在京城,无法亲至,还望陈神医海涵。” “哦?”陈飞故作惊讶,“我还以为,金家主是怕了,不敢来见我呢。” “放肆!” 电话里,传来一声压抑的怒喝。 金世雄久居上位,何曾被人如此挑衅过。 陈飞却像是没听见,他自顾自地说道:“也是,毕竟家里藏着一个想让你父亲早点死的人,换做是我,我也不敢轻易出门。” “你说什么?” 金世雄的声音,彻底变了。 如果说之前,陈飞点破他远程监控,是让他震惊。 那现在这句话,就是让他惊骇欲绝! 父亲的病,来势汹汹,所有名医都束手无策。 他一直以为,是父亲年事已高,油尽灯枯。 他从来没有往别的方向想过! “陈神医,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金世雄的声音,冰冷得像是要结出冰碴。 “我是不是乱说,你心里没数吗?”陈飞反问。 “你父亲的病,不是病,是毒。” “一种非常罕见的,来自南疆的复合型生物毒素。” “这种毒,无色无味,发作起来,和正常的器官衰竭,一模一样。任何现代医学仪器,都检测不出来。” 陈飞每说一句,电话那头的金世雄,呼吸就粗重一分。 这些,都是他从未听过的东西! “下毒的人,很高明。他把毒,下在了你父亲最喜欢的那套紫砂茶具里。” “每次用热水冲泡,毒素就会挥发出一丝,混在茶水里,神不知鬼不觉。” “日积月累,毒入骨髓,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轰!” 金世雄的脑子里,仿佛有颗炸弹爆开了。 紫砂茶具! 那套茶具,是三年前,他二弟金世荣,从一个拍卖会上,花天价拍回来,送给父亲的寿礼! 父亲对那套茶具,爱不释手,每天都用它喝茶!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他脑海里。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刀,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金世荣! 虽然隔着千里,但那股杀意,仿佛穿透了时空。 金世荣被大哥这突如其来的眼神,看得心里一哆嗦。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陈神医,你……此话当真?”金世雄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无法掩饰的颤抖。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治病了。 这是篡位,是谋杀! 是金家最丑陋,最血腥的内斗! “信不信,由你。”陈飞的语气,依旧平淡。 “那……家父的病,还有救吗?”金世雄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哀求。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陈飞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缓缓地,说出了那句,让金家所有人,都陷入绝望,也让整个事件,彻底逆转的话。 “病,能治。” 金世雄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陈飞话锋一转。 “你们金家有人,不想让他活。” “治了,也是白治。” 第118章 金家的惊天炸雷 电话两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山脚下,海风呼啸,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却吹不散这凝固如实质的压抑气氛。 金世荣呆呆地站在那里,他虽然听不清电话里的内容,但他能看到,陈飞说完最后一句话后,脸上那抹淡然中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 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大哥金世雄,哪怕隔着千里,那股几乎要溢出手机的,滔天的怒火和杀意。 出事了。 出大事了! 金世荣的心,一点点沉入冰冷的深渊。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年轻人刚才说的话,足以颠覆整个金家。 而在京城,金家那座戒备森严的深宅大院里。 书房中。 金世雄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但他的身体,却在剧烈地颤抖。 他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震惊、愤怒、悲哀、以及被人揭开最丑陋伤疤的羞耻。 “治了……也是白治……” 他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剜在他的心上。 他不是傻子。 他瞬间就明白了陈飞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如果下毒的人,还在金家,还在父亲身边。 那陈飞就算有通天的本事,把父亲的毒解了。 那个人,也随时可以下第二次,第三次毒! 到时候,只会死得更快! 所以,想救父亲的命,第一步,不是解毒。 而是……揪出那个内鬼! 那个隐藏在金家内部,戴着亲人的面具,却包藏着豺狼祸心的畜生! “你……想要什么?” 金世雄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他知道,这个叫陈飞的年轻人,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绝不是为了危言耸听。 他有目的。 “我想要的,你给不起。”陈飞笑了。 “你!”金世雄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金家主,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陈飞的语气,变得有些冷。 “现在,是你,在求我。” “是你父亲的命,攥在我的手里。”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金世雄的呼吸,猛地一滞。 是啊。 他没有资格。 从陈飞点破他父亲是中毒的那一刻起,主动权,就已经完全转移了。 现在,陈飞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人。 而他,这个执掌着庞大家族,一句话就能让无数人命运改变的金家家主,此刻,只是一个无助的,乞求医生救自己父亲的可怜儿子。 这种角色的巨大反差,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 但他,却无力反抗。 “那……陈神医,您想怎么样?”金世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和尊严。 “很简单。”陈飞说道,“我这个人,怕麻烦。” “你们金家这种豪门内斗的破事,我不想掺和。” “我只负责治病救人,不负责帮你们抓内鬼。” “所以,”陈飞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味道。 “在我去京城之前,我需要看到你们的诚意。” “什么诚意?”金世雄下意识地问道。 “把你们家里的垃圾,清理干净。” “我不想我前脚刚把你父亲救活,后脚就又被人毒死,砸了我‘神医’的招牌。” 金世雄沉默了。 清理垃圾。 这话说得轻巧。 但那“垃圾”,很可能就是他的亲弟弟,金世荣! 是跟他一起长大,一起为金家打拼了几十年的手足! 要他怎么清理? 大义灭亲? 他需要证据! 可现在,唯一的证据,就是陈飞的一面之词! “陈神医,这件事,事关重大。我……”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陈飞直接打断了他。 “我只看结果。” “你什么时候把家里的事处理妥当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至于你父亲……”陈飞顿了顿,“我刚才给他号过脉了。” 他根本没见到金家老爷子,更别提号脉。 但他就是这么说了。 说得理直气壮,说得不容置疑。 因为他知道,金世雄现在已经彻底被他镇住了,根本不会去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假。 “他体内的毒,已经攻心。靠西药吊着,最多,还能撑一个月。” “一个月?”金世雄的声音,瞬间变得尖利。 “对,一个月。”陈飞淡淡地说道,“一个月之内,如果你还没处理好,那就不必来找我了。” “直接给你父亲,准备后事吧。” 说完,陈飞根本不给金世雄再说话的机会。 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把手机,像扔一块垃圾一样,扔回给了旁边已经彻底石化的金世荣。 “你大哥说,让你带你的人,滚。” 陈飞看着金世荣,面无表情地说道。 金世荣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他看着手里的电话,又看看陈飞,大脑一片混乱。 滚? 大哥让他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在电话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愣着干什么?”陈飞瞥了他一眼,“需要我帮你吗?” 金世荣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不敢再有任何停留,甚至不敢再多问一句。 他能感觉到,陈飞的眼神,和刚才大哥在电话里,那如刀一般的眼神,何其相似! 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我们走!” 金世荣嘶哑地吼了一声,第一个转身,钻进了车里。 那十几个黑衣保镖,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抬起还在地上呻吟的阿力,纷纷上车。 几辆黑色的辉腾,发动引擎,用最快的速度,掉头,仓皇逃离。 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从出现时的不可一世,到离开时的狼狈不堪。 不过短短十几分钟。 山脚下,恢复了宁静。 只剩下陈飞一个人,站在夜色里。 海风吹起他白色的衣角,衣袂飘飘,宛如神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山顶的方向。 他知道,楚燕萍正在那里,为他担心。 他笑了笑,转身,重新踏上了那条上山的石阶。 他要回去告诉那个女人。 天,塌不下来。 就算塌下来了,也有他,给她顶着。 而此刻,远在京城。 金世雄“啪”的一声,将手里的电话,狠狠摔在了地上。 名贵的定制手机,瞬间四分五裂。 “来人!”他怒吼。 书房的门被推开,两名最精锐的护卫,冲了进来。 “家主!” “给我备机!立刻去查!”金世雄双眼血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查我父亲书房里,那套紫砂茶具的来历!” “还有!” “把金世荣这些年,所有的资金往来,接触过的人,全都给我翻个底朝天!” “我要知道,他到底,在背着我,搞什么鬼!” 第119章 你要我查谁? 京城,金家大宅。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所有的佣人和护卫,都屏住了呼吸,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发出一点声响,触怒了那位正在书房里咆哮的家主。 金世雄像一头困在笼中的猛兽,在巨大的书房里来回踱步。 他的脚下,是价值千金的波斯地毯,墙上,挂着齐白石的真迹。 但此刻,这些都无法让他平静下来。 他的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陈飞说的那些话。 “你父亲的病,不是病,是毒。” “下毒的人,很高明。他把毒,下在了你父亲最喜欢的那套紫砂茶具里。” “家里藏着一个想让你父亲早点死的人……”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在他的心上反复切割。 他不愿意相信。 金世荣,他的亲弟弟,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扶持着,将金家带到了今天这个高度。 他主外,开疆拓土。 金世荣主内,为他守好大后方。 这么多年,金世荣一直兢兢业业,从未有过半点逾矩。 他怎么会,为什么要,对父亲下毒? 就为了那个家主之位? 金世雄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宁愿相信,是那个叫陈飞的年轻人,在危言耸听,在挑拨离间。 可是,陈飞又是怎么知道,父亲最喜欢的是那套紫砂茶具? 又是怎么知道,那套茶具,是金世荣三年前送的寿礼? 又是怎么,隔着千里,就点破了他远程监控的秘密? 这一切,都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除非…… 他说的,都是真的。 这个念头,让金世雄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 “咚咚咚。” 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金世雄低吼道。 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是金世雄的首席智囊,也是金家的大管家,方伯。 “家主,您要的东西,查到了。”方伯将一份文件,恭敬地递了上去。 金世雄一把夺了过来。 文件里,是那套紫砂茶具的详细来历。 三年前,在港岛的一场顶级拍卖会上,被一个神秘买家以一亿三千万的天价拍下。 几天后,这套茶具,就出现在了金世荣的手里,作为寿礼,送给了金老爷子。 而那个神秘买家…… 金世雄的目光,落在了资料的最后一页。 那是一个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的名字。 而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顺着错综复杂的股权关系往上查,最终,指向了一个让金世雄意想不到,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的人。 南疆,五毒教。 一个早已被认为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神秘而邪恶的组织。 金世雄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想起了陈飞的话。 “一种非常罕见的,来自南疆的复合型生物毒素。” 对上了。 全都对上了! “噗!” 金世雄一口气没上来,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直接喷在了那份文件上。 “家主!” 方伯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他。 “我没事……”金世雄摆了摆手,他擦掉嘴角的血迹,眼神,却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都要可怕。 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击碎。 剩下的,只有被背叛的,滔天怒火。 “世荣……金世荣……你真是我的好弟弟啊!”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杀意。 “家主,现在怎么办?”方伯担忧地问道。 他跟了金世雄几十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金世雄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 父亲的命,还悬于一线。 那个叫陈飞的年轻人,是唯一的希望。 可是,陈飞说了,要他先“清理垃圾”。 他该怎么清理? 直接把金世荣抓起来,严刑拷打? 不行。 金世荣在金家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党羽众多。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贸然动他,只会引起家族内乱。 到时候,金家这艘大船,不等外人来攻,自己就先沉了。 可证据呢? 除了那套茶具的来历,他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证明是金世荣下的毒。 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外人的一面之词,就对自己的亲弟弟动手? 金世雄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拿起桌上的另一部电话,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他本不想再联系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 还是那个平淡,甚至有些懒洋洋的声音。 “陈神医,是我,金世雄。”金世雄的姿态,放得更低了。 “哦,金家主啊。”陈飞的声音传来,“怎么,垃圾清理完了?” 金世雄的脸,抽搐了一下。 “陈神医,您说笑了。” “我没跟你说笑。”陈飞的语气,冷了下来,“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陪你们玩这种豪门游戏。” “是是是。”金世雄连忙说道,“陈神医,您说的事情,我已经查了。那套茶具,确实……有问题。” 他说得很隐晦。 “所以呢?”陈飞反问。 “所以……我想请问陈神医,您……您是如何得知的?”金世雄终于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他想知道,陈飞到底掌握了多少东西。 “我想知道什么,我就能知道什么。”陈飞的回答,霸道,且不讲道理。 “金家主,你打这个电话,不会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吧?” “如果是,那你可以挂了。” “不不不!”金世雄急了,“陈神医,我只是想……想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确认我是不是在骗你?” 金世雄沉默了。 他确实有这个想法。 “金世雄,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陈飞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不耐烦。 “你父亲的命,在我手里。信不信我,是你自己的事。” “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你要是还没把那个想让你爹死的人揪出来,那你们金家的事,就与我无关了。” “可是……我没有证据!”金世雄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困境。 “证据?”陈飞笑了,“你需要证据吗?” “你是金家的家主,你想让谁死,难道还需要跟别人解释?” 金世雄再次语塞。 是啊,他是金家家主。 在金家,他就是天,就是法! 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畏首畏尾了? “陈神医,我明白了。”金世雄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那个人……究竟是谁?” 金世雄还是不死心。 他想从陈飞的嘴里,得到一个确切的名字。 只要陈飞说了,那他,就有了动手的,最正当的理由! 电话那头,陈飞沉默了。 金世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然后,他听到了陈飞的笑声。 那笑声,很轻,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 “金家主,你是在问我吗?” “你要我查谁?” 第120章 逼自己做选择 “你要我查谁?” 这句反问,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金世雄的心口。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想从陈飞那里得到一个名字,好让自己师出有名。 可陈飞,却把这个问题,又原封不动地抛了回来。 你要我查谁?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想让谁是内鬼,谁就是内鬼。 你想让我指认谁,我就指认谁。 金世雄的后背,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了! 他不仅医术通神,手段莫测,更可怕的是,他对人心的洞察和掌控,已经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这是在逼自己做选择。 也是在考验自己。 如果自己顺着他的话,让他指认金世荣,那自己就等于把金家的生杀大权,交到了一个外人的手里。 从今往后,他金世雄,在陈飞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来。 他将成为陈飞的傀儡。 可如果自己不这么做,那父亲的命…… 金世雄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 他这辈子,经历过无数次谈判,面对过无数狡猾的对手。 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感到如此的无力和被动。 对方甚至都没有露面,仅仅通过一个电话,几句话,就将他逼到了悬崖边上。 进,是万丈深渊。 退,也是万丈深渊。 “怎么,金家主,很难选吗?”陈飞的声音,悠悠地传来。 “你也可以选择不信我。就当今天这个电话,我没打过。” “然后,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等你弟弟,送你父亲最后一程。” “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诛心! 字字诛心! 金世雄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知道,陈飞说的,是事实。 如果金世荣真的敢对父亲下毒,那下一个目标,绝对是自己! 到那个时候,他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明白了。” 良久,金世雄嘶哑地开口。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也充满了决绝。 他做出了选择。 “陈神医,多谢指点。” “从今天起,您,就是我金家最尊贵的客人。” “您在海城的一切,我金家,一力承担。” “飞燕中心的项目,所有审批流程,所有潜在的麻烦,我都会替您扫平。” “这,是我金家的诚意。” 他在示好,也是在表态。 他在告诉陈飞,他选择了相信陈飞,也选择了站在陈飞这一边。 “金家主客气了。”陈飞淡淡地说道,“我不需要你们金家承担什么。” “我只需要一个,干净的看病环境。” “我懂。”金世雄立刻说道,“一个月。” “一个月之内,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到时,金某再亲自到海城,登门拜访,接您赴京。” “好。”陈飞应了一声。 “那……家父的身体……”金世雄还是不放心。 “放心,死不了。”陈飞说道,“我已经用银针,封住了他的心脉。那毒,暂时扩散不了。” “一个月之内,只要你们不动他,他就能撑住。” 金世雄闻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不知道陈飞是怎么“隔空”用银针封住心脉的,但现在,他已经不敢再有任何怀疑了。 对于陈飞,他只剩下敬畏。 “多谢陈神医!大恩不言谢!” “别急着谢。”陈飞说道,“等我把你父亲救活了,再谢也不迟。” “另外,我提醒你一句。” “什么?” “南疆五毒教的人,不好惹。他们的手段,比你想象的,要诡异得多。” “小心,别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说完,陈飞再次挂断了电话。 这一次,金世雄没有再摔手机。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张象征着权力的太师椅上,久久没有动弹。 书房里,一片死寂。 方伯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许久之后,金世雄才缓缓开口。 “方伯。” “在。” “传我的命令。”金世雄的声音,冰冷,且不带一丝感情。 “即刻起,封锁老爷子的‘静心苑’,任何人,不得探视。” “老爷子的饮食起居,由我亲自负责。” “另外,”金世雄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派人,去一趟南疆。” “我要知道,那个五毒教,到底还在不在。” “如果还在,那就让它,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是!”方伯心头一凛,他知道,家主要动真格的了。 “还有,”金世雄顿了顿,“通知世荣,让他即刻从海城回来。” “就说,我找他,商量老爷子后续治疗的方案。” 方伯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知道,一场血雨腥风,即将在金家上演。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那个远在千里之外,名叫陈飞的年轻人。 …… 云雾山顶。 陈飞收起手机,抬头,看向夜空。 繁星点点,月色如水。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金家的事,暂时告一段落。 接下来,他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处理海城的事,来陪伴他想陪伴的人。 他转身,向着山崖边那道依旧在痴痴等待的身影走去。 “我回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楚燕萍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转过身,看到月光下,那个向她走来的男人。 他的身上,还带着夜的寒气,但他的眼神,却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明亮。 楚燕萍再也忍不住,提着裙摆,向他飞奔而去。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仿佛要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她在他怀里,反复地,哽咽地念叨着。 陈飞能感觉到,她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他知道,这个女人,刚才一个人在这里,承受了多大的恐惧和煎熬。 他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抱住。 “没事了。”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都解决了。” “嗯。”楚燕萍在他怀里,用力地点头,眼泪,却不争气地,再次浸湿了他胸口的衣衫。 两人就这么在山顶,紧紧相拥。 仿佛要将这些天的惊心动魄,这些年的孤单委屈,都在这个拥抱里,彻底融化。 许久之后,楚燕萍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她从他怀里退出来,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却亮晶晶地,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们……没为难你吧?”她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为难我?”陈飞笑了,“他们还不够格。” 楚燕萍被他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逗笑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嘴角却已经忍不住上扬。 “吹牛。” “是不是吹牛,你很快就知道了。”陈飞刮了刮她的鼻子。 “明天,楚氏集团的股价,可能会涨停。” “为什么?”楚燕萍不解。 “因为飞燕中心的审批,明天之内,会全部通过。” “而且,是特事特办,一路绿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