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联赛苟活指南》 1、X316星港【大修】 此时的x316星星港,正逢傍晚时分,恒光缓缓向地平线褪去,街道的轮廓也愈发暗淡。 一处贩卖低廉营养剂的小摊前,摊主支着腿坐着。 “两支二十?十五行不行?”摊位外来了位顾客,拿起两支长柱形的管子。 摊主听后摇了摇头。 “你这日期也不新鲜啊,都过期两个月了,还拿出来卖。价格少说也得便宜一半吧?” 摊主吐出一团劣质烟草的燻气,朝地上啐了口,没同他争辩,但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分明写着:爱买不买,不买就滚。 于是,今日的首位顾客,果不其然地被摊主赶跑了。看着街道上零零散散的闲杂人等,摊主又不免有些郁卒。 摊位挣不了几个钱,他的收入几乎全来源于副业。 干的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最近正是中学的择校季,家里小孩找他讨学费。他拿不出钱,便叫他去念那种军事学院,听说不旦不需要交钱,每个月还会发津贴。 小孩却说,不交钱的都是些普通军校。没天赋的普通人,读军校读出来也一辈子当不上大官,还不如念书呢。 是的,他们这种普通人除外,社会上还存在天赋者。 天赋者拥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异能,通常掌握着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力量。多数在军部任职,以对抗联邦的最大威胁——异兽。 小孩不愿读军校,摊主只好又出来找单。 “这几天多留个心眼儿,昨晚有弟兄挑货时识人不清,碰到个硬茬,把自己搭进去了,现在还在诊所里半死不活地躺着。”终端里响起另一人的声音。 “啧,”摊主将烟头在桌上按灭,“被货摆了一道?真够蠢的。” “你别大意,挑事的家伙瞧上去可没那么有能耐,是个小……” “喂。”两人的对话被兀然打断。 摊主关掉终端,低着的头抬起,一眼看见了站在摊位外的年轻人。 说是年轻,实际是年龄小,个头甚至没比摊位高多少。 小个子头戴兜帽,下颚蒙着面罩,半身都被一件大了几个尺寸的破旧衣服套住,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瞳。 “就一支了?”她指着其中一款口味的营养剂。 “你要几支?箱子里还有,我拿给你。”摊主说完,用那双三角眼细细打量着她。 小个子比了下手指。 摊主在库箱里一顿摸索,掏出了三支同色的营养剂,见她正用终端碰着一旁的支付机,又提醒道:“外盖里侧有个涂层,你看刮开能不能中奖,现场兑。” 小个子,也就是乌琢,拿到营养剂后旋开外盖,依言照做。 “看你也没多大,一个人到这的?是要入境吧?”摊主瞥一眼她的兜帽,试探道。 乌琢点点头,心思都放在指尖上,涂层似乎有些劣质,一时半会才刮开了一角。 “你有通行证吗?那地方进去可不容易,是要交材料的。”摊主将库箱锁上。 通行证? 乌琢听着,手便微顿了顿,她没听说过这东西。 两年前,乌琢从一个刀尖舔血的炮灰打手,穿成这个世界里的奇怪小女孩。穿越即被拐,她在新世界醒来的第一天,和着一群孩子挤在星际海盗的船舱底下——待出售。 原主的记忆没在她脑子里留存,乌琢仅能听懂星际通用语,隐约记得自己的年龄。 好在脑子没穿坏,对外部情况有所掌握后,乌琢从海盗手底逃了出来。 再之后的两年时间,让她略微认识了这个世界。 上辈子的乌琢也生活在星际时代,两个世界相似却并非相同,这里更前沿进步,但也复杂危险。 单从女孩的奇怪之处上说,她就因比普通人多长了点东西,被视为异类,但凡暴露特征,便遭受驱逐、抓捕…… 唯有偏远星系里的x316星,一颗被称为“异种聚集地”的星球,才是乌琢的可居处。 也是她历经长时间流浪后,终于抵达的目的地。 “入境需要通行证?”乌琢抬起眼,一副纯然样,“没听人说过。” “没来这,没听过也正常。”摊主称道,“这儿就经常有人……有你们一族的到了边境大门结果又无功而返,我是好心把话告知你了啊。” 乌琢奖也不刮了:“你知道哪地方能弄到吗?” “这……”见摊主作支支吾吾状,乌琢立刻上道,给他转了位新数字。 摊主顿时拢了笑眼:“看你和我儿子差不多大,我就帮你介绍下。不瞒你说,我就认识个人能帮忙造通行证。你要是信得过,就跟我来,我带你去找他。” “那真是太好啦。”乌琢两手一拍。 瞧她露出来的一双眸,黑得透亮,摊主虽觉得这单过于顺利了些,也没多想,只把摊子托给隔壁的熟人暂看管,领着乌琢就往街外走。 星港的街道秽浊不堪,各种形形色色的群体混杂于此,在角落里进行一些隐秘交易。 摊主避开人群,走进一条幽深小巷。乌琢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穿过数条巷子后,他脚步陡然加快,如鬼魅一般无声消失在了拐角。 x316星是一颗独属于“异种”的独立星,然而该星星港却属于无政权管辖带,不乏有联邦公民在此活动。 此地与中心星域相距甚远,又盘踞着危险的异族,但对某些人来说,却是个捞金处。 异种果真都是些蠢货,轻易就能上钩…… 智商低没什么大碍,只要品相好,总有猎奇者愿意在黑市出高价。 巷子里的昏黄光线投射在脸上,听着脚步声愈来愈近,摊主嘴角不自然地上扬,整张脸都扭曲成了一副狰狞、骇人的面具。 他手腕微颤,从腰身掏出了武器,双手紧紧握住对准拐角。 “砰——” 一声枪响后,碎片迎面飞溅! 枪□□出的针尖击中了抛来的物体,拐角处却空无一人! 出人意料的一幕让他的心乱了下,摊主绷紧脸,直接迈开几步绕过拐角。 街巷上,立于原地的异种手插兜看他,目光瞧不出波澜。 不跑,是被吓得走不动了? 那就去死吧! 枪口瞄准了她的身影,摊主扯开嘴,露出两排褐黄色的牙,然而下一秒,耳畔传来了诡异的“滋滋”声! 空气猝然扭曲起来,仿若被一股不知名的外力挤压,一颗雨滴大小的光点随之凝现,兀然现出的光芒将整个巷子都照亮了几分。 “跑那么快,做什么?”面前人迎着光,一字一顿道。 是“伏”! 他一瞬认出了光点的由来。她竟能有天赋?! 一个异种……凭什么? 摊主的瞳孔急剧收缩,来不及多想便本能地扣动扳机,半秒之息,第二发药针即将飞出! “嘭!” 震耳的轰响先一步爆发! 枪|管炸裂、火星四溅,金属碎片在浓烈的烟雾中飞扑而来,径直戳进他的右眼。 “啊、啊……”剧烈的痛楚令摊主不自觉地倒地,他怪叫着下意识捂眼,却发觉右手臂也正血肉模糊淌着血。 踢开脚尖处的碎物,乌琢一步步走至他的跟前。 飞进管身引致爆炸的伏光珠已在空气中消散,点点星芒散去后,她的面孔融进了阴影里。 那张辨不清表情的脸低垂着,由上至下地看他。 摊主的脸上写满了惊恐,拼命摇晃着头,声音急促:“放过我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你放了我,我……我我给你免费办通行证,对,还有钱!我现在就还你!” 他左手高高举起,颤抖地将腕间终端对准她的支付接口。 还在骗人。 乌琢没应,又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刮不开那个涂层。” “是吗?那肯定是过期太久了!你换一个……对,我那还有很多,随便你刮奖,都给你!“ “哦,”乌琢扔下了两块盖子,“想活命,那你来刮。” 摊主崩溃了,通行证、外盖涂层甚至连营养剂内液都假的,不过是留人的手段罢。 …… 乘星舰偷渡到x316星是昨天夜里。处理完麻烦后,乌琢重新买了几支营养剂。 她做足准备从星港出发,在路上走了整整三天,总算快到终点。 穿过湿滑的林地和幻紫色的雾霭,边境线上,每隔50米就有士兵把守。但唯有穿越这儿,才能抵达真正的x316星。 乌琢不疾不徐地走着。在她身影攀上视野的瞬息,边境士兵登时提起了武器。 林间风呼啸而来,吹落了她的兜帽,露出一对蓬松的兽耳。 黑色兽耳挺立于发间,柔软的绒毛在风中拂动,显露出一种另类的天真。 瞧见这对异状的耳朵,士兵锐利的眼角才终于松懈。 女孩是异种,是蛰藏在人群中的异兽、现身于科学世界的“妖魔”,亦是他们的同类。 长时间以来,异种受联邦人畏惧、排斥,几乎一现身便会被抓去收容所。 而x316星上住着的就是这样一群“人”…… 边境大门处,禀报长官的士兵回来了,经过一番严格的搜查,乌琢被带了进去。 x316星会对每一位入境的异种进行身份核验,只有顺利通过盘查、检测,才能被准予入境,以获安稳生活的权利。 不过,盘问室中并非只有x316星的异种军人。 一位身量颀长的少年坐在房间角落,穿着极具流浪风的装束,两腿直啦啦岔开,一抖一抖的。 ……说不上来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这下尴尬了。少年摸了摸头上的兽耳,面部肌肉微僵。 见过撞衫、撞鞋,也没见过撞耳朵啊! “您好,x316星欢迎每一位遗民的归来。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确认您的身份信息。” 异种军官坐在房间中央,声音凛然,无视两人间的异状。 “好。”乌琢摘下面罩,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年龄?” “十四。” “这身高十四,骗鬼呢。”少年翘着唇,嘴角的弧度有些嚣张。 “性别?” “女。” “你这也不像啊……”少年撇撇嘴,“而且我妈说男的才发育晚。” “姓名?” 乌琢念了一串字音,这是她前世的名字。 “听这个发音,我们几千年前是同族,”少年的神情突然热切了起来,“我叫詹如奕,不是那个称心如意,是神采奕奕。” 军官对多余的声音充耳不闻,身后尾巴却摆动了几下,像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老实说,除开发音,名字究竟是什么,乌琢有些记不清了。 她在思索着合适的字眼填进去…… 然而下一秒,少年拍了拍座椅扶手:“这头发,这眼睛,黢黑黢黑的,肯定姓乌。” 异种军官捏着眉心,额角青筋直跳,却见女孩向角落扫了眼:“嗯对对对。” 军官:“……” “第二个字,按照古地球华夏族取名偏好,我猜是‘琢’?”少年期盼地看着她。 乌琢撩起眼皮点头:“嗯对对对。” “……”军官沉默了片刻,一时不知真假,但他还是继续问了下去。 “家里人呢?” “没有家人。” “一个人来的?” “有一起的。” “在哪?” “都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乌琢低下头,抿唇默不作声……这也有必要问? 异种军官端视着坐在对面的孩子。 她的衣物破旧单薄,宽大袖口露出了瘦骨嶙峋的手腕。巴掌大小的脸嵌了双黝黑的瞳。苍白皮肤和青灰下眼睑则构成一种强烈对比,为周身涂抹上一层病态色彩。 “路上没的?” 意图入境的遗民不在少数。 异种本就被联邦所暗中辖制,只从多年前的一场战役开始,才真正暴露于公众眼中。 那场战役中,联邦各地的异种相继觉醒、反抗,虽最终战败,但残余势力逃往了x316星,与当地异种联合,脱离了联邦掌控。 而在联邦管辖下的异种,活动范围受到限制,极少数异种才能克服路途中的不测,成功入境。 “嗯。”乌琢敛下眸子,轻应了声。 所以,最后一个问题—— “拥有天......” “喂!没想到你......”角落处的那人突兀地插了话。 “其实你也没有特别矮,也还是挺像女的……”詹如奕支支吾吾出声。 营养不良所以个子矮,太过枯瘦所以看不出性别。一起入境,同伴却在路上相继去世。 詹如奕在心里将这几条信息串联,勾勒出一个顽强可怜的孤女形象。同理心使他开始懊悔自己是不是多嘴了什么,尽管不合时宜。 “……”军官闭了闭眼,思考他为什么没先下令让人把这小子带下去。 例行问话必要但并非重要,入境需要经过多道严密的检测程序,而个人的主要信息都会在检测结果中窥见。 现在他只想安排一些能让他闭嘴的活动。 “你们两个,跟我来。”他站起身。 似是注意到了乌琢眼里的提防,又多加补述:“他的身份和你一样。我先带你们去做一些必要的检查。” 两人被领向一间泛着金属冷光的屋子,异种军官等候在门外。穿着防护服的医士从侧门走出,向里间示意。 乌琢从容地走了进去。 房间中央安放着一具医疗检测舱,她跟随电子音的指示,打开了舱门。 待她做完检测踏出房间,詹如奕也恰巧出现在另一处里间门口。 前厅中空荡荡的,医士已不知所踪。整间屋子呈封闭状态,没有多开一扇窗。 空气静谧得诡异,每一处角落都透着股不寻常的气息。 乌琢走到门边,银色波纹绕着门框缓缓流淌,像是未被锁定的状态。 她未作迟疑,从中轻巧地穿过,再抬起眼来已抵达屋外。 光线不知何时灿亮得刺眼,她的视野有一瞬模糊。等感受性重新抵达稳定水平,眼前突兀出现了一排黑色。 天穹之上,恒星遥遥坠着,像沉潜于静水深处的海月水母,散逸着澄莹的恒光。 乌琢忽地觉得,x316星便好比是一只水母,瑰异、美丽却又蕴藏着致命毒素,在觉察到异族的瞬息,伸展纤长触手。 黑压压的枪口如可怖的口器一般,顷刻便将两个少年人吞灭。 “还是被发现了,”少年讪讪挠了下头,又指了指她头上的狸耳,“你这也是外面买的吧。” “……” 乌琢有些无言,耳朵是假的,但她身份是真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认知障碍【修】 x316星,边境审讯室。 “还是不准备说?” “说什么?” “背后的组织,和目的。” “听不懂。”乌琢转动了一下手腕,腕骨被合金手铐硌得慌。 “你应该清楚,装傻并不能创造逃脱的机会,”异种军官双眼眯成了一条线,“我以为,没有组织会认定这种拙劣的伪装能骗过仪器。你们的目的,绝非入境。” 乌琢好整以暇地看他:“伪装……你是指这个?” 她弹了弹发间的狸耳,黑色绒毛在耳廓轻颤。 “这是装饰。”耳朵是她在路上买的,若是不戴上它,连边境都进不去。 军官扬眉不语。 “也没说过是天生的。”乌琢补充了句。 当然也没人问,不过是先入为主,轻易把兽耳当成了她身为异种的特征。 “是不是异种,不能检测基因吗?” 此句话一出,异种军官忽然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她,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空气一时静默得过分。 乌琢抿了下唇,一个从未料过的猜想不由得浮现—— 该不会,没有基因检测仪吧? “星球上还未出现过不具备特征的遗民。”军官背靠着椅背,沉下声,“任何特征,都不会凭空消失。” 原来是这样…… 乌琢垂下眸子,收敛眼中情绪。 检测仪能验出兽态特征的真伪,一定也能验出是否具备特征,包括整形或手术切除等手段必然留下的痕迹。 很明显,仪器未在她身上发现任何特征、痕迹。凭着“兽态特征都不会凭空消失”这一句,她似乎不具任何说法能解释自己的身份。 当然,也不再有必要。 她已不是异种,从流浪途中特征莫名消失的那一天起…… 她竟不是异种?!乌琢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会没呢?”思索几秒,她还是把之前的话顺了下去,就当没发现身份乌龙,“他们有的,我也有,和你一样。” 乌琢的脸很有欺骗性。眼眶很大,瞳仁黝黑,面无表情地垂眼时,能给人一种纯良感,像是一个从小在狼群里长大便误将自己认作狼的人类女孩。 称不上是解释,但也糊弄了。 军官:“身份认知障碍?” “很遗憾,这个人设,前面那位刚演过。” 乌琢:“……”前面的谁,那个叫什么奕奕的? “看来你并不打算再继续聊了。”军官站起身,对着门侧的属下挥了挥手,“头上的,拆掉。再带下去。” …… 士兵的钳制下,乌琢被押进了一间能透过防护栏与对门大眼瞪小眼的传统牢房。 “你终于来了!”是那个奕奕的聒噪声音,“还怕不会把我们关一块呢!” 乌琢没理会对门的问候,只在心底悄然松了一口气。 审讯间离开前,她能明显感觉到,那位异种军官拥有强大而未知的力量,他能克制这股力量对周围人的压迫,且收放自如。 她甚至认为他并未对自己释放全部威压,否则,她不会安然站在这。 在此之前,乌琢确实想踏入x316星境内,可在听闻军官的话后,她才彻底弄清了自己的位置。 这个世界没有针对异种的基因检测仪,而她也不再是具备兽态特征的异种。 对外界认知的欠缺,将自己置于了一个危险的境地。如此低级的错误,却足以致命。 重活一次,她并不想让这条命轻易终结…… “喂!” “你干嘛呢!” “既然都不是污染者,那你前面说的信息,可还当真?” 乌琢将目光移至这位在她之前抵达了边境的少年,他们素不相识,却伪装了同款兽耳,然后一同被发现,也被关在了一处。 简单来说,就是装异种装撞车了…… 这家伙姿态放松地盘坐在地,胳膊搭在膝盖上,手长脚长,身板硬实。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单纯无害,时不时抖抖腿,散发着头脑简单的气质。 “喂喂喂!快把精神力收回去,我警告你别轻举妄动!” 娃娃脸少年猛地从地上蹿了起来,端正着肩背直立。 乌琢霎时感受到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以少年为中心,一势接一势地涌来,如同无形浪涛。 军官的威压,和少年释放的力量,显然,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精神力。 她食指微颤,两波气场相撞,掀起了虚浮的尘埃。 “精神力不弱啊。” “但与小爷相比,还差点。” 即便并不知道精神力的释义,但也能感受到,少年并非在自矜。 “当真。”乌琢咧开嘴,露出尖利的犬齿,回答了他前面的问题。 女的,十四。 少年挠挠后脑勺,干笑两声:“没想到我们耳朵一样,还同时被发现了,真是凑巧哈哈。” 巧?乌琢可不见得。 她是没认清身份,他又是什么目的? “哎你说,他们会怎么处置我们,不会就地正法吧?”少年正好搓揉了下后脖颈,浑不吝地把来历意图全都抖了出来,“我就是没见识过污染者,趁着希越星的假期来x316探探险,历练下,还不想死啊。” 污染者实指异种,是联邦人对其的另一种说法。 莫非,这真是个傻的?乌琢收敛眸中神色。 “你应该也有天赋吧,我们联手逃出去,怎么样?”少年扬起一侧眉。 还没等乌琢反应,他便不再看她,只牢牢盯着眼前的防护栏,攥紧了拳头,直到额间冒出了细汗。 质地特殊的金属杆子,徒然扭曲了起来。间隙徐徐地扩宽,直至可堪一人通过。 这便是他的天赋? 乌琢余光瞥了一眼角落,没应他,只静静地等待着。 掰弯了杆子,少年从牢房里蹦了出来。好心帮她把防护栏也拆了,又旁若无人地在房间里溜达了两圈,开始研究如何出去。 直到他上手拆门,房间的门才终于打开。士兵们鱼贯而入,提着武器将他控在原地,又在少年脖颈处扣上一个泛着金属冷光的颈环。 随后,防护栏被士兵用外力修复,牢房外的少年被拎起后领,不留情面地丢了回去。 在他的一番努力下,一切恢复了原样。 “……” 乌琢摸了摸锁骨上方的颈环,略感无辜。少年明目张胆的越狱行为,促成了管制程度的进一步升级。 颈后时不时亮起幽蓝色暗光,她了解扣在脖子上的东西的用处——压制天赋。 “用得着这样吗?” “又没干什么坏事。” “小爷还没成年呢。”少年不满地哼唧几声,抬起手抠了抠金属环。 “谁发明的抑能器,戴上去像个星宠……”他尝试在戴了抑能器的情况下使用天赋。 少年后颈的光芒大盛,豆大汗珠从额上淌下,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脑子里像巨犀开了挖掘机,拆迁一样的疼。 而修复好的防护栏依旧维持着原状…… 在作死的边缘横跳了几回后,少年倏然扭过头,眨了眨眼看向乌琢:“喂,你有什么想法?” 乌琢的眸光落在窗外,不言不语,像在认真思索着什么。 詹如奕也托着下巴往窗外看,等她思索的结果。 半晌,她道:“天黑了。” 詹如奕:“?” “事已至此,睡觉吧。”乌琢一脸理所当然。 …… 是夜,数不胜数的星子撒在深沉的夜幕上。 乌琢做了个不太美妙的梦。梦里,有一讨人烦的小孩喋喋不休地喊她,她正想骂句:“你叫魂呢?” 就听到:“魂、魂、魂!” “……”乌琢的思绪一瞬回笼,她撇开多余的情绪,看向少年。 詹如奕无辜地摸摸鼻子:“别看我,你说你有办法的。” “我没说。”乌琢否定。 她有那么好心? “是你说先睡觉,那言下之意难道不是先养好精神,然后夜里再谋划着逃出去吗?” 少年分析地有理有据,乌琢竟然无法反驳。 不过,她确实有法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思维触手【修】 正值深夜,看守较白天更加松散。与此同时,士兵并不相信两个被戴上抑能环的小孩还能逃出生天,便也没对他们过多关注。 于是,最关键的问题,还是聚焦在脖子上的抑能颈环。 乌琢闭上眼,凝神感受在抑能器的压制下匍匐的思维触手。 犹如增设了一道电网,思维触手颤颤巍巍地立起,却在延伸到一定距离后,受击般猛地缩回。 她面部苍白,犬齿深深陷入下唇。 一、二、三......更多的思维触手被她残忍地唤起,速度不一地向上伸展,又都毫无例外触碰到了阻碍。 脑海中的思维触手不断地被击落,反馈她以尖锐、剜心似的痛。 乌琢跪倒在地,额上滴落淋漓冷汗。 詹如奕愣住了,他目睹着这一幕,眼睛瞪得很大。 她是想强行使用天赋? 抑能器的作用下,尝试唤醒天赋,会引起剧烈的疼痛,疼痛达到一定程度,则会对大脑造成伤害。轻则精神力退化,天赋丧失,严重一些的,更会造成脑损伤,变成三岁小孩。 “你不要命了!”他才反应过来,又惊又急地阻拦。 似乎是逐渐适应了疼痛,乌琢寻回几分清明。她睁开眼,兀然咧了咧嘴。 无数的思维触手在这一瞬间应和而起,三三两两地缠绕、结合,衍化得更加茁壮。它们向着同一个位置延申,携着难挡的力量,冲破阻碍。 一束白光闪过,伴随着“滋滋”的碎裂声,抑能环出现了裂缝。 乌琢将遮掩眼角的发丝别到耳后,抬起头。 空气中凝现一枚光点,悠悠地飞到监视器侧方,干扰画面的变化接收。 她站起身,拿掉脖子上的抑能环,走至护栏前。 “砰!”两根金属柱突兀崩裂。 詹如奕看呆了。 她不痛的吗? 她为什么还能使用天赋? 精神力没有退化? 但他又神速地将这几个问题抛到了脑后。 “英雄,救命!”他握着栏杆,脸抵在护拦间,眼巴巴地望着她。 乌琢瞥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十万天河币,救我狗命。” 无人应答。 “三十万天河币,包返程舰票。”詹如奕作出承诺的手势,举在头顶。 “可以。”乌琢迅速回身,热心助人。 她原本计划着在夜里偷偷逃出去,谁知这家伙竟然醒了。 不过,强行突破抑能器压制后,短时间内无法深度使用天赋,即便可以恢复到原来的水平,那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多一个帮手,便少一份隐患。 但不得额外讨点利息? 白光击碎了抑能环,詹如奕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 两人离开牢房,绕过巡逻的士兵,轻易便穿过了边境的国门。 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直至,一束激光斩断乌琢的发丝。 光珠凝现,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飞向激光束的枪口。 周遭没有多余的掩体,乌琢迅速将伏力附在被斩落的发丝上,射向右上方攻击源,制造掩护。 詹如奕隔空控起地上的石块,在他们的身后,拼出两具悬空的石盾。 身后不断响起枪声,石块骨碌碌地滚落在地,两人奔走在草地上,很快便没入了黑暗丛林。 掌心蓄力凝出的光珠徐徐消散,乌琢感受到了熟悉的精神力,军官发现了他们,但他并未追来。 草地上时,激光束打穿了她的发丝、衣摆,准心却始终没有真正地落到实处,她甚至不用竭力反击。 莫非,他是人体描边大师? “不跑了......不跑了,跑不动了。” 天刚刚破晓,林间笼罩着朦朦胧胧的紫雾,少年抱着树干扇风喘气,不太担心身后会有追兵。 “他们肯定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詹如奕满不在意。 太顺利了,乌琢总觉得有些不对,但也未能寻出原因。 “你天赋这么强,走出这鬼地方,去考阿紫荆预备役军校吧!”少年伸展四肢,侧过身子看着乌琢。 乌琢的脚步顿了顿,没说话。 “这可是第七星域最好的预备役军校,”少年继续说道,“将来顺利考入名校,毕业后被军部招揽,这是多少人的梦想。” 林间的风恰时吹来,乌琢歪过头,眼尾略扬。 “发津贴吗?” …… “大叔,真的不能id支付吗?”星港街道上,身形彪悍的疤脸大叔被少年拉着手款款对视。 “没钱就滚。”疤脸叔抽抽嘴角,嫌恶地甩开他,使劲在衣摆上擦了擦手。 “谁没钱?” “我浑身上下,哪里没写着有钱?”少年十分不爽地争辩。 身上套着在泥水里浸过的衣服,衣角处还不知被什么尖锐物品划烂,全身上下光秃秃的,连一个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疤脸男人嗤之以鼻,不想跟这个要饭的废话。 “詹奕奕。”乌琢走近,隔着三两的人群喊他。 詹如奕转回头,表情十分古怪:“你这么叫,是不是有些太暧昧了?” 乌琢:“??” 没记错吧?不是“神采奕奕”的“奕奕”吗? “算了,这不重要。”詹如奕叹了口气,摸了摸后颈。 “x316星只能用终端支付。”乌琢抬眼道。 联邦常用的支付方式是id支付和终端支付,id支付并非输入身份序列号,而是扫描独一无二的身份信息。 x316星港鱼龙混杂,多数人不愿留下自己的身份信息,通常会提前购买拥有不记名账户的终端用作交易。 詹如奕当然知道,不过他的终端早在入境前就被人骗走了。 “你终端呢?” 乌琢:“你有见我在牢里用过吗?” 詹如奕:……是哦,被关进去前肯定被士兵没收了。 “呵呵,我也是。”他还是咧嘴干笑了两声,“不过你放心,我一定能带你去希越星。” 詹如奕扫视周围人群,一个离他们不远的路人正在玩终端。 他的眼神亮了亮。 “我去借下。”他信心十足地走了过去。 詹如奕:“我的终端弄丢了,可以......” “骗子快滚!” “借了终端装作去打通讯,然后掉头就跑?我都做过攻略了,你们低级的骗术早被曝光了。终端都能弄丢,哪个傻子会信!” 玩终端的路人听了个开头,便抬起眼对着他一顿熟练的输出,骂得詹如奕眼角狠狠颤了下。 ……看来反诈意识太强也不是什么好事,乌琢隔着不远的距离旁观。 詹如奕灰溜溜回来了。 两人一时无言。 “去哪?”一道清越的声音恰从头顶传来。 乌琢抬起头看,声音的主人穿着讲究,气质干净。身形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头发利落地绑在脑后。 他眼睛微弯地看着他们,唇角勾着自然的弧度,让人心生好感。 “詹校长的儿子来x316星做什么?” 詹如奕警惕地后退了两步:“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别那么紧张,大家以后都是同学。”青年挑了挑眉,“回希越星?我帮你们买票。” “你叫什么?”詹如奕觑着眼睛打量他。 “公玉仪。” 他莞尔一笑,走上前去,朝后挥了挥手:“顺路,走咯。” 乌琢跟着两人坐上了飞往希越星的星舰,返程的星舰显然比她来时的档次要高得多。 她好奇地四处看时,被公玉仪领到了前排。 詹如奕就坐在她的后面,不知道这么宽敞的位置,他是怎么做到总是踢着她的座椅后背。 她忍不住转头,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后背终于安静了。 公玉仪起身去了洗手间,詹如奕拍了拍她的座位,示意她转回头。 他悄悄同她低声说:“你有没有觉得,他好骚包。” 乌琢仔细回忆了一下公玉仪的打扮,认真评价:“你说得对。” 公玉仪这个名字对他来说不算陌生,所以才敢放心地跟着此人走,但詹如奕还是故作深沉地托着下巴:“我总觉得,他不安好心。” 乌琢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认真敷衍他:“我也觉得。” 公玉仪恰巧回来,看见他们在座椅后背上交头接耳,便提了一嘴:“说坏话呢?” 詹如奕随即靠上椅背,姿态放松地坐好,一只腿翘在另一只腿上,一抖一抖的。 乌琢正正脑袋,抬眼盯着公玉仪瞧,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公玉仪被她盯得有些发毛,目光自然地错开,问她:“看什么?” “他先说的。”乌琢抿了抿唇,扭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公玉仪:“......” 还真在说他坏话呢。 星舰窗外,宇宙浩淼,大大小小的光点缀在深沉的幕布上。 乌琢离x316星越来越远,月白色的星球徐徐微缩,最终化为了掌心的一颗明珠。 一次空间跳跃后,她的掌心荡然一空。 乌琢突然想起,来时的路上,她也有过同伴。 几人说过要一起去x316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一串乱码【修】 到达希越星的首都越陵后,詹如奕用公玉仪的终端打了一个通讯。 待他关掉通讯后不久,空中飞来了一辆低调的飞行器,稳稳地落到了不远处。 一位气质儒雅的女士从舱里走下,礼貌地对着他们微笑。 詹如奕趁她还未上前,压着声音对乌琢说:“小爷真是热心肠。” 这位女士来至乌琢身前,微微弯腰开口:“同学你好,我是阿紫荆预备役军校的招生办负责人,我姓叶。” 乌琢礼貌地应了声,跟着她坐上了飞行器。 叶循秋转过身子,目光温和地问向乌琢:“之前在哪上学呢?” 好问题,乌琢连原身上没上过学都不清楚。 仔细想了想,她低垂着眼回答:“......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叶循秋惊讶地看着她。 “我......”乌琢看上去支支吾吾的。 “没关系,暂时不想说,也是可以的。”叶女士关切道。 乌琢低下头沉默,像是在进行一番心理挣扎。 良久,她终于抬眼,断断续续开口:“以前的事都不太记得了,醒来后就看到周围关着一些有耳朵有尾巴的小孩......” “我们好像在海盗的星舰上,又被救了,但之后又被关在了齐塔星上......” “我和他们从收容所里逃了出来,听说只有x316星才能接受我们。” “去的途中我们走散了,我到了x316星,那个长着很长尾巴的军官却说我不是异种,耳朵是假的......” 乌琢作出一副拘谨的神态。这些话,可都是事实,即便隐藏了某些不能为人所知的细节。 叶循秋听闻,内心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后,眉头紧锁,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不久前,联邦的星际要闻榜上刊登过这么一件事:一个星际海盗团伙,被捕前干着许多非法勾当,其中包括走私异种。 后来发现,他们贩卖的不止是异种。 从孤儿院买来正常的孩子,洗去记忆,植上异形特征,再违法卖给需求客户。 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瘦骨伶仃的孩子,竟然经历过那样的事。在如此小的年纪,流浪在星际,丢失了记忆,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清楚。 顶着异形特征,必定饱受冷眼和歧视。幸好,她并不是真的异种。 若能通过测试、顺利就读的话,学校会依据她的特殊情况,申请为其发放补助金。 这段时间是阿紫荆的特招期,面向各级贫困星的孩子,只要能达到测试指标,便能入学。 叶循秋不太担心乌琢无法达标,这么小的年纪就受了这么多磨难,想必身心素质、能力天赋各方面都会异于常人。 飞行器飞至目的地停稳后,乌琢走出了舱门。 两座银白色的柱子矗立在视野的两侧,柱身呈向外倾斜的形状。半透明支架结构的金属桥梁横穿在两柱之间,被塑成上升的拱形。 越过大门,能看见校内最高的建筑,一栋风格古朴的塔楼。 顶端是头尾窄中间宽的设计,宛若一柄公平权杖,象征着阿紫荆。 做了许多项流程繁琐复杂的检查,确认她不具有任何异形特征,绝非异种后,叶循秋带她乘坐着悬浮车来到了考试点。 乌琢此前的终端是一个只剩支付功能还存活的残疾机,来到希越星后,她用从詹如奕那赚来的钱买了一个新终端,空闲时间就在搜寻相关资讯。 阿紫荆预备役军校招收的都是具有天赋的学生,相比第七星域的其他预备役军校对学生素质有着更高的要求。 而涉及天赋的具体原理,终端上很难查到,联邦并未将关联信息全部公之于众。 目前仅能获知,天赋是稀缺资源,被个人天生拥有。 联邦对天赋者实行义务兵役制,凡是天赋者,必须在规定的年龄段内,选择十年为军队服役。入伍前和退役后,则可根据个人意愿,进入其他职能部门工作。 第一个测试项目——精神力等级评定。 精神力是思维处理能力的度量单位,同时也被称作是思维的体现。普通人的精神力通常为三级,天赋者的精神力能达到二级及以上。 监测老师给乌琢戴上了一个头盔,她的眼前一片黑暗。 在这片黑暗里,她的五感渐渐模糊。 一段信息在她的脑海中显现,像是绕过感官直接抵达意识深处。她跟从信息的指示,将思维触手不断地缠绕、延伸。 在头盔的作用下,意识深处的思维触手异常得活跃。它们互相之间攀比飙速、你追我赶,兴冲冲地在她脑子里乱跑。 乌琢的头开始疼了,它们越躁动她越头疼,她甚至听到了触手之间的互相嘲讽。 从取笑、奚落上升到互相骂街,把她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 几秒钟后,她倏地怒斥,触手们哆哆嗦嗦地弹回了原处,脑子里终于安静了。 信息再次浮现,告诉她测试完成。 监测老师帮她摘下头盔,笑盈盈地告诉她:“二级。” 二级精神力,相当于一道分水岭,区分着天赋者和普通人。大多数天赋者的精神力都位于这个等级,能达到一级的,则是天子骄子中的天之骄子。 乌琢摇了摇头,脑子还有几分余痛,整个人晕乎乎的。 第二场测试——评定天赋等级。 乌琢躺进了全息仓,仓内的特质坐垫柔软舒适,格外令人安心。 “核心共振开始。” “进入虚拟考场。” 再睁开眼,她的眼前是一排废弃的建筑,一行字显现在建筑上空,要求她展示天赋。 几枚光点在她的身前徐徐凝现,如流矢般划过空气,落至不远处的废墟上。 那一处废墟轰然坍塌。 “元素系天赋,测试开始。” “请在规定时间内为更多的伏晶体充能” 伏,联邦的主要能源之一,是一种容易控制和转换的能源形态,被广泛应用于动力装置,具有能效高的特点。 地面升起一座平台,平台上放置着一块形状怪异的巨型伏晶体。 巨型伏晶体由三部分构成,仔细看,似乎分别做成了射线木仓、飞行器、加农火包的形状,中间由履带形状的晶体相连。 乌琢将手放入充能装置中,射线枪的末端,灰色的晶体变成了莹润的月白色。 她凝神,专注地将伏力运输到晶体中,整块晶体颜色大闪,灰色白色来回跳跃闪烁。乌琢正毫无防备地盯着它观察,顿时头晕眼花。 她闭上眼睛,一鼓作气,伏能像激涌的流水灌入管道,几个瞬息便将整块晶体点亮。 脑仁里开始隐隐抽痛,乌琢摸了摸额角,再抬眼时,飞行器的五分之二处至加农炮的末端又变为了黯淡的灰色。 她重新释放天赋,灰白的晶体又变成了一副闪图,晃得她目眩神迷...... “......” 摆烂吧。 她将手从充能装置里抽出,面无表情地甩了甩。白色填充的部分维持在飞行器五分之二处,晶体上空浮现的字体提醒她测试完毕。 睁开眼,全息仓缓缓打开,她从里面爬了出来。 “元素系天赋,c级。”监测老师额外地鼓励她,“已经达到入学要求了哦。经过学校的体能训练,你们的天赋等级还会增长的,加油!” 她礼貌地对监测老师笑了笑。 在招生处登记完信息后,乌琢就被告知分配好了宿舍。 她婉拒了詹如奕请她去他家做客的邀请,带着这几天购置的日常用品,大包小包地搬进了宿舍。 终端上弹出了消息提示,她点开,置顶的人给她发来了问候。 奕老大:【怎么样怎么样,我知道你肯定能过,具体怎么样?】 gpghqu2947:【二级c过线。】 奕老大:【怎么可能,是不是搞错了?】 奕老大:【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气势猛如浪。】 奕老大:【至少也是个一级a啊!】 终端那头的詹如奕越想越觉得离谱,在x316星,他能感受到乌琢实力很强,怎么会刚好过线,果然抑能环还是会有影响的吗? 想到这,他便在终端上查了查。 “严禁利用天赋实行违法犯罪活动,入狱后建议在狱中洗心革面、积极改造,获得国家认可,重获新生!” ...... 差点忘了,抑能环是专门针对利用天赋进行违法犯罪活动的人设计的,终端上查到的比他知道的还少。 gpghqu2947:【有影响吗?】 乌琢慢吞吞地回复。 奕老大:【当然有,你要是一级a就能跟我分在一个班!】 gpghqu2947:【为什么要跟你分在一个班?】 詹如奕噎住了。 他沉思了一会,默默岔开话题。 奕老大:【你id什么意思?】 gpghqu2947:【看不懂?】 奕老大:【不懂啥?哦哦,真没看出来。啥意思,解释解释。】 gpghqu2947:【一串乱码。】 乌琢将他的消息框取消置顶,又把他借“欣赏新款终端”之由拿着她的终端偷偷摸摸给自己取的备注改掉,“奕老大”变成了“奕小爷”。 乌琢左右看了看,还是觉得不满意,又给他重新取了个备注。 她编辑资料,改掉系统默认的乱码昵称,给自己设置了一个正儿八经的id名——“混吃等死”。 奕小弟:【对了,差点忘了说。我就说那个公玉仪不是什么好人。去的时候只要10万天河币,回来就要13万,差的钱他说是代购费,真黑啊!】 奕小弟:【他还和我一个班,呵呵。】 乌琢正整理着床铺,还没来得及回复,宿舍门便被推开了。一个褐色短发的女生走了进来,低着头,推着一个大尺寸的行李箱。 行李箱被乌琢放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堵着路,又被女生默默用力拎起来绕了过去。 她抿着唇看着有些拘谨。 室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突生异变【修】 乌琢越过她,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再次经过时,她低声说了句谢谢。 乌琢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空气再次安静了下来。 学校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学,按理说,大家并不会这么早就入校。 但乌琢并不关心多余的事情。她整理好一切,便无所事事地睡着了。 隐约听见轻轻的敲门声,乌琢睁开眼下床,褐色短发的女孩局促地站在门外。 “那个......有人找你。”她抿着唇,用非常小的声音说话。 乌琢道了声谢,走出房间。廊外天色昏暗,詹如奕靠在她们宿舍的门边,百无聊赖地玩着终端。 见她出来,他顿时起了劲,却又一脸郁愤地盯着她。 “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都没回。”他指了指终端,表情看上去像个怨夫。 乌琢不慌不忙地点开对话列表。 奕小弟:【我来了!我来了!你宿舍在哪?我去找你。】 奕小弟:【噢噢,我知道了。】 奕小弟:【你快出来,我在楼下等你。】 奕小弟:【都没住什么人,上去找你没问题吧。】 奕小弟:【好吧,闸门不让过。】 奕小弟:【呵,我翻过来了。】 奕小弟:【快出来,我到你宿舍门口了。】 奕小弟:【怎么不理我?】 乌琢不着痕迹地扬了扬眉,慢腾腾地输入回复。 混吃等死:【1】 詹如奕:“......” “出去吃饭?”他决定还是不和她计较。 乌琢歪着头看他。 “我请客,在爷的地盘好好玩!”詹如奕从善如流。 这还怎么好意思不答应?乌琢把詹如奕关在门外,两分钟后,她收拾完毕和他一起出了校。 阿紫荆预备役军校所在的希越星,是一颗高度繁华的星球。 市中心是科技的森林,数十座摩天大楼直指夜空,每一面金属绝壁上都在投影着广告条幅,绚丽的灯光下不见星辰。 悬浮电轨和形状不一的飞行器穿梭在高楼大厦的丛林间,携着泠泠的风啸鸣而过,编织成错综立体的交通网络。 色彩鲜丽的全息投影浮跃在城市半空,画面不断地更迭变幻。 浑身布满尖刺的异兽张开血淋淋的大口,汇聚高压电流的银色长矛破空而来,一个穿着黑色军服的军人从装甲车上跳下,他的背后,是万家灯火的安宁。 一个视觉冲击力很强的军部宣传片。乌琢驻足在原地,凝神看了一会。 “想吃点什么?”詹如奕边走边看着终端,“希越没什么特色菜,但能把其他地方的特色搬来。” “最贵的就行。”乌琢收回目光,跟在他身后应道。 詹如奕:“……” 两人走进了预约的特色漠里菜馆,招待机器人将他们领到座位上。轮流点单后,九盘菜上了桌。 因为预约的是两位客人,两人桌放不下那么多盘菜。他们还换到了一个大圆桌的位置。 隔壁桌的客人见一高一矮两个小孩点了整整一桌菜,忍不住叹气:“现在的孩子,有钱就知道挥霍,真该送进部队里,让他们感受感受生活的艰苦。” 那客人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在他几句话的时间里,桌上菜的分量越来越少。 他不可置信地继续盯着他们看,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发现九盘菜都见了底。 他默默地安慰自己,这俩在长身体阶段,能吃倒也正常。 余光里看见大的那个似乎在对小一点的抱怨着没怎么吃饱,于是又一番轮流点单后,传送带再次送上了九盘菜。 客人更加麻木了,他目睹了他们将新上的一桌菜全都扫荡完,内心甚至掀不起什么波澜。 小孩子能吃,是好事。 临走前,大的那个还在抱怨,外面的店总是把分量做的太少,吃起来不够畅快。 客人低着头,想起来之前在终端上看到的评价:“绝对是希越最正宗的漠里菜!!一盘菜有两个成年人头那么大见过吗?菜品给的是贼豪爽,分量大到扶墙走,千万别点多!” ...... 拥有天赋的人,大多都对营养需求比较大,所以他们的胃在普通人看来就是无底洞。 詹如奕有一个惊奇的发现,那就是乌琢比他还能吃,他没吃完的菜都进了她的肚子。 不过依他所见,是因为乌琢还没发育到他这个程度,个子这么矮,要长高就得多吸收营养。 为了乌琢的身高着想,他决定下次跟她吃饭得多点一些菜! 他们走出了特色菜馆,隔壁的饮品店推出了新品,脑袋大大的机器人一边唱着歌一边邀请路过的人品尝。 詹如奕上前好奇地看了看,随意地尝了一口。 试用的杯子太小,他喝的太快,什么味都没尝出来,只好作罢。 一位普通的上班族拎着公文包路过,被人群拥堵着暂时无法离开。于是,他便顺手从机器人的餐盘里拿了一杯。 似乎是觉得味道不错,他想上前购买,却被告知是新品,还未到正式贩卖阶段。 上班族觉得这很不合理,他大声抱怨着饮品店的营销操作,同时又顺了两杯品尝,穿过人群扬长而去。 詹如奕捏着杯子没话找话:“明明有营养剂,但大家还是更愿意吃吃喝喝。” 乌琢有意无意地观察着周围,随声应道:“明明可以不说话,但你还是更乐意闲扯。” 她随着人群踱步,目光不经意地被他手上的杯子吸引。 “好丑?” “什么?” “这个标志。” 詹如奕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杯子上的标志。 椭圆状的主体,伸出六根圆管形状的触手,触手的末端分化三指,其中一根触手在右侧弯曲抬起,动作好似抓捕,形状诡异。 联邦的饮品品牌多得数不胜数,自然也就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品牌标志,这个只是略微丑了些,但比它更丑的简直多了去。 詹如奕不以为意。 “这有什么?你是不知道!之前有一个爆火的牌子,包装上就印着异兽的头,啧,恶心爆了!还有一堆人疯抢,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他扯着公鸭嗓,脸上表情难以言说,把手中的杯子叠成一团,扔向不远处的清洁机器人。 走出这条商业街,两人正要乘坐悬浮电轨回校,却听远处兀然传来了几声刺耳的尖叫。 “什么东西?” “快跑啊!快啊!” 顷刻间,如同震灾来袭,前方的人群蜂拥着从一个方向涌来。有不明状况的路人拉住别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瞪大了眼睛,颤抖着甩开他的手,呼吸急促地喊道:“异兽!是异兽......有人变成了异兽!” 惶恐的情绪蔓延开来,人们互相推搡,不管不顾地朝外挤。 人群中有人听见了那话,面色狰狞地嘶喊出声:“没有人会变成异兽,只有异种!” “该死的异种!” 乌琢仗着个矮,从翻涌的人潮里钻出来,她转身迈上了扶梯,詹如奕不假思索地紧跟在她的身后,来到了二楼的露台。 更尖利的叫声传出,乌琢望向声音的方向。 一个怪物,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呈人类的姿态弓着身子跪在地上,身上各个部位却在不断兽化。 骨骼躯干二次生长,尖锐的利爪取代了人类四肢,深绿色的细密鳞片从皮肤下钻出,疾速蔓延全身。 它缓缓抬头,一双硕大的兽瞳闪烁着诡异的绿光,从兽颚下淌出的黏涎子滴落在地,冒出白色的烟雾。 詹如奕肩膀僵了,嘴里喃喃着:“怎么会......” 脑海深处被刻意压制的记忆突然浮现,乌琢瞳孔一缩。 那是她穿来这个世界后的第一年。 同样的夜晚,当夜间的风裹挟着几分冷意与锈味穿过衣襟,她在流浪途中,首次见识到独属于这个世界的邪恶生物—— 一只庞大的、双目猩红的异变兽类。 那一晚上,异兽跳到了一些人身上,片刻间便将他们的脖子咬断。大股大股的血从裂口冒出,淌在地上,它就在血迹中朝他们走来。 她身前不远处有一位长卷发男孩,男孩半躺在地上,在异兽的靠近中罔知所措。 再之后,她掷过去了一把白焰尖刀,刀上附着的伏力摧毁了异兽的咽喉,能量反应造成的余波一圈圈荡漾开,而男孩却在那几秒内朝异兽急切呼唤着。 生命结束前的最后一刻,异兽猩红眼瞳里的杀意,转为了另一种茫然无措。 乌琢认得它最后的眼神,那双眼睛她再熟悉不过。 时间线拉回当下。商业街十字路口处,匍匐的怪物正缓缓站起,嘴里发出低吼,冲向逃窜的人群。 詹如奕转过头,想说些什么,却一时愣在了原地…… 昏暗灯光下,乌琢漆黑的眸子变成了蓝色竖瞳,属于人类的一切情绪荡然泯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穿进小说【大修】 极少数天赋者会在情绪产生剧烈波动时,变为竖瞳。 詹如奕有些恍惚,闭上眼重睁开后,方才的一切又似错觉。 还是那双暗沉沉的眼眸,半垂着向下看。乌琢眼底一片平静,或许再剧烈的情绪也只能在她的眼里维持一秒。 警卫部队终于抵达,举起射线木仓朝着变异兽的致命部位射击,射线打在表层绿鳞上,阻止了它向人群靠近的步伐,却引得异兽更为狂怒。 “缚网来了!” 一辆小型的装甲车从地下入口驶来,行至合适距离,朝异兽的位置开了一火包。 特质的金属大网沿着轨迹射向天空,又在异兽上方稳稳落下,暴动的高压电流游走于缚网上,在接触到异兽的瞬间,导入毁灭性的能量。 缚网收拢,将被电流击倒的异兽禁锢在原地。 在场的警卫,心里提着的一口气终于落下。 后援队伍赶到现场,有序地疏散群众、清点伤员,搬运尸体的平板车停在旁侧,在联邦特警部队的及时应对下,这场突发变故造成的伤亡损失似乎在可控范围内。 乌琢皱了皱眉。 不对,这并不对劲。 流浪的时间里,她见过诸如此类的异变事故。介于异兽的危险性,联邦对其处理态度是当场格杀,缚网上的高压电流足以将其烧成焦尸,而不是造成休克或昏厥。 就在警卫队员谨慎地靠近异兽尸体预备补刀时,倒地的怪物睁开了眼。 绿色兽瞳折射着街市的绚丽灯光,静谧的空气里仿佛能听见一道道抽气声。 “b-178小队后撤!后撤!s级天赋者将在15分钟内支援。” 指挥部的声音从耳返中响起,警卫队长后撤至安全距离,朝着后方厉声喊:“非战斗人员撤退!” “15分钟内,控制好局面!” 异兽从地上爬起,它扭摆着身躯挣脱束缚,似乎能对电流免疫。射线从四面八方扫来,试图摧毁它的鳞片防御,将其击毙。 从缚网中抽身的下一瞬,它弓起身子扑向最近的警卫队员。 耳返中传来了针对他个人的警示,那名队员恍然由射击的状态脱离,却发现利爪已近在咫尺。 “砰!”撞击声接连响起。 队员以为他要身首分离时,无端处飞来几把座椅,舍身似地撞在异兽的驱干上。 乌琢侧目,詹如奕正紧靠在围栏上,一手抬在空中,手臂绷紧,暗自用力。 警卫队长一早便注意到了他们,但从异兽被制服到暴起,也就几分钟的事,而两人所处位置不在异兽的攻击范围内,暂时称得上安全,便分不出人手去顾及他们。 现在看来,能淡然地站在露台上观望的,倒不是什么普通人。 还剩12分钟。 乌琢扬了扬眉,她不便袖手旁观。 异兽退后几步,将倒地的座椅踩在脚下,它避开击向眼睛的射线,冲向下一目标。 金属座椅的碎片腾空而起,苍白色光芒浮跃其上,乌琢合拢五指,包裹着伏力的碎片以目不可及的速度刺向异兽躯干。 还剩10分钟。 伏力灼伤它的绿鳞,在它庞大身躯上开出一朵朵白色心蕊的血花。异兽发出尖厉怒吼,外露的獠牙充分展示了它的狂躁状态。 光束穿透兽瞳,它的左眼被射线枪击穿,如爬行动物般的粗长尾巴从身后甩过,摧毁途径的建筑。 还剩7分钟。 伏力凝成的光珠洞穿了商铺招牌的支架,詹如奕手腕一转,倾斜它的坠落角度,与此同时,白色光点依附在金属框架的外侧。 从天而降的伏光招牌直直地坠向异兽的方向。 躲闪不及,粗重的尾巴从中被斩,仅剩一只眼的异兽暴动着摧毁周围一切。 还剩…… 霎那间,一个燃烧的火球划破夜空,从遥远天际袭来,带出一道灼灼的残影正中兽面。 火焰滚荡,泄洪般漫卷着怪物的皮肉,火舌怒舔,空气中弥漫着阵阵烧焦的糊味。 低空中浮现出黑色半透明洞口,一位身穿作战服的男人从洞口处一跃而下,身后跟着一个女孩。 表情从讶异转为惊喜,警卫队员们悬着的心终于有了着落。他来了,不到15分钟,战局已结束。 “长官好。”队员们尊敬地向他打着招呼。 被称作长官的男人点头示意,询问现场情况。 “老样子,污染者隐瞒身份伪装成普通人生活,通勤时意外发生异变。”警卫队长做着报告。“不过这位污染者拥有免疫电流的能力,特质缚网对它无效,多亏您提前赶来。” 男人摸了摸女孩的头,浅笑着答:“正巧和喻才一起,省了不少赶过来的时间。” 警卫队长暗暗心想,具备天赋就是逆天,他们拼死拼活地战斗,他轻轻巧巧地一招解决。这小女孩也是幸运,拥有实用性极高的空间系天赋,未来进军部不得被各个势力抢着要? 想到这,他终于记起楼上还有两个超能力小鬼,于是跟长官说明了方才的情势,安排人去把他们带了下来。 乌琢边走边打量穿着作战服的男人。这就是s级天赋者?一击毙命。 詹如奕看上去和他认识,礼貌喊着:“易叔叔好。” 易今煜先是称赞了他们的勇气和机敏,又对其进行了一番安全教育,得知两人从哪来后,便提出送他们回校。 站在男人身后的女孩侧了侧身,向两人投来目光。 褐色的短发自然地垂落在肩上,这是她的不知名室友。 乌琢猜测那个黑色的洞口应是起着链接空间的作用,所以这位s级天赋的长官才能提前到达现场。 这个世界,要说异能者一抓一大把?还真不是,拥有天赋的人仅占了金字塔尖尖的位置。 然而,在乌琢来到这里后,她所短暂接触到的人,几乎都拥有异能。 有天赋确实很稀奇,可当周围的人都拥有天赋,你便会对此感到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也不会认为自己有多么特殊。 好在乌琢一直对自己有着清晰的定位。 人潮早已退去,男士的公文包被遗忘在尸骨的不远处,破败的街道上丢弃着人们落下的物品,唯有霓虹依旧。 …… “乌琢。” 海盗的船舱底,一张带着点婴儿肥的面庞悬停在乌琢视野中央。微扬唇唤她。 “你真的不记得是怎么来的吗?” 女孩叫佩缇,有着一双澄澈的棕眸,头顶耸立着一对三角状立耳。 乌琢一本正经说:“是从另一个世界穿来的。” “真的?”佩缇眼亮了,“那你上辈子是医生、特工还是科学家?是不是要统一星际,还是说,携带了系统任务?” “……你信她,还是信我是异种之王?”女孩旁侧的男生,听见两人对话后给了个白眼。 眼前的面孔逐渐模糊,记忆场景切换到了流浪途中的一座垃圾场。 “乌琢,你说,”佩缇接过乌琢递来的营养剂,“我们这样的关系算不算包养?” 乌琢手一抖:“……” 那段时间,三人早已离开了海盗的船舱底,每天在垃圾场捡拾用完的伏晶体,她以天赋充能再拿去卖,换回营养剂。 男孩看向佩缇:“你被抓前究竟看了多少小说?” 佩缇没答,目光反而飘在他的长卷毛上:“你不觉得你头发太长了吗?要剪。” 男孩:“?” “我妈说,小孩头发长影响长个,营养会被头发吸收掉。”佩缇科普道,“你不剪,乌琢给你的营养剂不是被你头发喝了?” “你妈是骗你的。”男孩舔掉最后一滴营养剂。 佩缇问:“为什么?” “你看你头发短,有我个高吗?”他反问。 佩缇:“……” “我妈从小让我留的,”男孩丢掉空管,手梳着他的卷发,“我现在觉得,是为了方便挡住特征。”男孩有一对尖耳朵。 乌琢隐约了解到,他的父母似乎都已不在了,于是换了个话题:“x316星离这远吗?” 佩缇摇了摇头,男孩说:“你家在的地方,你不知道?” “我从前没出过x316星,”佩缇捏着管子,“第一次出境到星港,就被拐进了星际海盗船舱。” 男孩狐疑问:“x316星真的全是异种?” “当然,”佩缇点着头,“回了我家,我就让我爸妈收养我们,那之后,乌琢就是我嫡亲的姐姐!” 你爸妈实在不用再收养你…… 乌琢听完,目光又点了点男孩:“那他呢?” “他呀,”佩缇露着牙笑了下,“他就是我们的男仆!” 男孩咬牙切齿:“……你能不能少用一些小说词汇!” 三个少女少男定下了流浪的目的地,势要到达x316星好好生活。然而,乌琢脑海中的记忆场景却再次切换。 警卫队的夜间追捕中,女孩明澈的双目意外变为了盛满杀意的兽瞳,乌琢将光刃刺入了异兽咽喉,却发现鲜血淋漓下,它眼底重回茫然。 两点关系远不如三角稳固,再之后,男孩也在某一天突然离开了。 从x316星转辗,最后抵达希越星,乌琢似乎要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不用东躲西藏颠沛流离,不用掩盖自己的异形特征、饱受歧视与厌恶的眼神,也拥有选择生活的权利。 她想,嫡亲妹妹或许穿进小说世界了呢? 回忆结束。商业街异变事件后,乌琢被易今煜安排的人送回了校。 她躺在宿舍床上,闭上眼,将过去那些抛到脑后。 乌琢睡了个沉沉的长觉,第二天中午,詹如奕准时喊她去食堂吃饭。 从机器人手中接过打好的饭菜,没过多久,满满的一盆便见了底。她跟随詹如奕去买了几管营养剂,喝完,蹙了蹙眉。 营养剂比寻常的饭菜更有饱腹感,价格上也更加实惠。然而,对詹如奕来说,吃饭是人生中的头等大事,万不可直接喝营养剂代替,所以他都在餐后喝营养剂,补充能量。 但乌琢蹙了蹙眉,因为她还没饱。 她在詹如奕惊异的目光下又去买了一打营养剂,顶着他“饿死鬼投胎吗”的表情,一管一管地拆开喝完。 乌琢也不知道自己胃口这么大,从她流浪以来,她就没有吃饱过,始终维持在一个饿不死的状态。 但她还是隐隐觉得自己比前段时间需要更多的营养。 难不成……个子要猛窜几米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无声较量 快开学了,宿舍楼陆陆续续地迎进了新生。 詹如奕捶胸顿足地告诉乌琢,他和公玉仪被分在了一间宿舍。 乌琢这几天都在浏览星网,那场异变事故并未结束,伴随着媒体的报道,“异种”、“异变”、“污染者”、“异兽”等关键字频繁出现在联邦社交平台的搜索栏上,点进去话题讨论热度高居不下。 “太可怕,装作普通人混在人群里,结果突然变成了异兽。” “据说此前一直在一家公司上班,没人发现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现在都怀疑身边的同事也是污染者,要是上班时变成了怪物,那我的命就没了啊啊啊啊啊啊,这个班我是一刻都上不下去了!” “大可不必,大多数异种都具备外在的异形特征,还是很难混入人群的。这位发生异变的,很大可能是特征长在了衣服遮盖的位置,比如胸前鳞片什么的,这不是你上不了班的理由!” “异种能不能别危害人类社会?” “有朝一日我能见证异种灭绝吗?只要异种不存在,就不会再出现此类事件。” “支持、赞同、点头称是,如果我是污染者,一想到有一天会变成恶心嗜杀的异兽,还不如自尽。” “别用你的人类思维代入异种,本质上来说,异种和异兽没有区别。” 其中不乏有提问科普贴。 【标题:不懂就问,异种和污染者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搜不到官方解释?】 1l:忘了是哪一天,出现了第一例公共场所异变事件,伤亡惨重,当时真的是爆炸性新闻,然后污染者就冒出来了。 2l:听长辈说,污染者不是突然出现的。早在消息公开之前,就存在了。 3l:唉,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异种的起源。 楼主回复:偏题了偏题了各位!所以还是没人告诉我,污染者和异种究竟是什么啊呜呜。 4l:总的来说,异种是模样形似人类的异兽。如果你要在外貌上找不同,它们会保留异兽的某个部位,比如兽耳兽尾之类的。还是很容易辨认的。 可以将它们看作是异兽的一个种类,类人期被称作异种,习性与人类相似,结束类人期经历异变后,就和常见异兽并无区别。 污染者和异种是一个东西,不过前者是更为官方化的称呼。 5l:补充一点,异种的危害比不上异兽,甚至可以说没什么威胁,但最最关键的是,谁都不知道它们会在什么时候异变! 6l: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异兽。但有机会遇见伪装成人类的异种嘻嘻,要是那个异种发生了异变,都得完蛋。 楼主回复:天呐,这种类人的怪物怎么会出现! 7l:人类会进化出天赋,异兽当然也会进化。形似人类不过是它们的某一进化方向。 8l:悄咪咪地说,认识的人里有接触过污染者的,除了多长了一对兽耳,真的和人没什么两样……智商什么的,都是正常人的水平。他们真的是异兽吗?有点可怕…… 9l回复8l:收起你无处安放的同情心。见证过异种异变,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多少人毫无防备便死在了它们的爪下,再肖似人,照样是凶残的变异兽。 8l回复9l:谁同情异种了! …… 15l:呃……其实我有听过另一种解释,污染者是常年生活在防线附近的人发生了变异,所以官方才会称之为污染者,顾名思义嘛。 16l回复15l:这种说法根本站不住脚。搞什么呢,人就是人,异兽就是异兽,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基因体,你要说星兽变异成了异兽,我还能信几分。 17l:大胆想象,没准是交……产物。 18l:求你,别往这方面想,我会吐的。 19l:你们这些人,越说越离谱了。 20l:确实够大胆的,纯粹来恶心人了。 …… 38l:倒不如说是哪位科学怪人融合了两者基因…… 39l:如果真有这种科学怪人,那可真是反社会反人类了呕。 40l:看笑了,什么科学怪人能制造出数量如此庞大的异种,还能出现在世界各地?请问是流水线生产吗,背后至少得有一个区的势力支撑吧。要是存在如此规模势力的反社会组织,联邦迟早要完哦。 41l:扣1世界毁灭。 42l:1111111111 …… 楼主回复:我想知道官方解释! 80l:别想了,没有官方解释是因为官方也无法解释。 81l:科学家跺了跺脚,研究中,勿扰。 82l:科学还未解释成功的事情多着呢,比如,我们得知天赋是进化的结果,精神力进化到一定程度,才会具备拥有天赋的可能。可谁来解释一下每种天赋的运行原理? 83l:你不知道原理可能是你没有足够的权限哈哈。 82l回复83l:这么牛,看来你知道?张口就来。 84l:官方拿不出解释,所以对污染者的态度也比较暧昧。 85l:抓到就集中收容呗。要我看,简直浪费资源多此一举。 86l:虽然但是,某些地方实行人道毁灭嘻嘻。 87l:建议统一人道毁灭。 88l:没人觉得太过残忍了吗……对待星兽都没有这么狠毒……污染者比星兽更像人,更富有情感吧。 89l回复88l:异兽就是异兽,披了个人皮还能把它们当成人吗?我们残忍?异种异变成异兽无差别杀害周围所有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它残忍呢? 90l回复88l:每次看到这种圣母言论我都气得发抖,我家人死在了几年前的一次异变事件中。他做错什么了吗?他只是去公园里散散步,没人说过公园里会出现异兽吧。凭什么啊,凭什么异兽披着人皮就不用被消灭,我都不敢回忆那时候见到的惨状,我们普通人凭什么要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91l回复88l:你想赐予它们人权吗?定时炸弹不会因为长得像人就能获得人权谢谢。 92l:冷知识,联邦没有设立异兽保护法。 93l:热知识,星兽不会无差别攻击人。 94l:其实我觉得它们侵占了x316挺好的,这是可以说的吗? 95l回复94l:讲真,至少从那时候开始,各地异变事件的发生频次少很多了。 96l:谁说x316星不是一个收容所呢? …… 退出讨论页面,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奕小弟:【要军训了,好期待!】 乌琢默默切回搜索栏,查询军训的相关信息,大致了解了军训的形式后,她试图进一步搜索阿紫荆预备役军校的往年军训情况。 有用的信息少得可怜。 乌琢想了想,还是选择问问他。 凑合着活:【阿紫荆的军训什么样的?】 奕小弟:【去一个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挥洒汗水与热情,尽情地探险竞技,欣赏沿途的风景,收获胜利与友情。】 奕小弟:【以上复制粘贴。】 奕小弟:【我问的学长。】 凑合着活:【我也很期待。】 终端前的詹如奕仔细品味了这五个字,总觉得是一分真心,七分反话,还暗藏着两分敷衍。 一天后,新生们乘着学校的飞行器前往军训地点,听说路程不近,大部分还带着零食。 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路上吵吵闹闹,有说有笑的。 带队的叶老师似笑非笑地看着这群仿佛是出来度假的新生,沉默不语。 她怕她一开口就破坏了这个欢快融洽的气氛,还是少说为妙,至少为他们保留最后的快乐时光。 出发前,詹如奕多次暗示、明示他不愿和公玉仪坐一块,可能还在为那三万,哦不,六万天河币耿耿于怀。 飞行器上一排四个座位,中间隔着过道。 刚开学,大部分人基本只认识室友,而宿舍正好是两人一间,便都默认和室友坐一处。 乌琢的不知名室友看上去也不像是认识其他人的模样,她无视了詹如奕的幼稚行为,无声地和室友并排登了机。 她的室友走在她身侧,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挨到入舱,终于憋不住了,小声地问她:“你想坐窗户边还是靠近走廊?” 乌琢对上她认真的神情,把临出口的“随便”改成了“都可以”。 室友走到座位前,坐在了外侧,她认为大多数人应该都喜欢靠窗的座位。 乌琢靠着椅背,看着窗外流动的景色发呆。看累了索性闭上眼小憩,待她再度睁开眼时,右侧手臂被轻轻戳了戳。 “你吃吗?”室友目光看着别处,举着零食的手略微有些不自然。 如果就这样抽回,动作可能会更加不自然。 乌琢看着她的侧脸,肯定地“嗯”了声。 有着蓬松短发的女孩,唇角扬起一个微乎其微的弧度。 公玉仪起身路过乌琢的座位,无意间看到了她,挑了挑眉算是打了个招呼。 乌琢点头示意,模样高冷。 公玉仪:“……” 总觉得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飞行器稳稳地降落,打开舱门,确实是一个远离喧嚣的地方。 荒凉的戈壁,连绵的沙丘,闷热的空气在裸露的肌肤外打滚,飞扬跋扈的风沙直扑口鼻,令人倍感窒息。 热是热了,还没做什么,汗水也挥洒了。 就是看上去略微“无情”了些……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野区军训 “在不使用天赋的情况下七天内抵达目的地,脖子后佩戴的微型检测仪会监控你们的精神力波动,跟拍的虫摄会将你们的情况实时反馈给教官。” “途中,检测仪被摘掉便算作退出,强行使用天赋取消训练资格,出现恶意伤害的违规情况,上报学校处分处理。” 教官一脸严肃地宣布规则:“2-8人为一组,团队考核,每个队伍会得到不等的分数,结果汇入个人成绩单。” “现在开始佩戴装备,自行分组。” 人群一哄而散,一边往身上套着设备,一边观察周围的人寻找合适的队友。 “搞不懂,明明大家都有异能,竟然不给用。” “你傻吗,要是能用,那些空间类天赋的,开一扇门直接抵达终点,那还训练什么啊。” “说的也是,不过这种纯粹拼体能的活动,那些天赋点在攻防之外,可要吃亏了。我听说像什么精神系的,身体素质都挺差的。” “都用不上天赋,有什么吃亏不吃亏的。你也好不到哪去,瞧你一身呆肉。” 在规定禁止使用天赋的情况下,人们优先向直观上身体素质强悍的人靠近。詹如奕拒绝了几个组队邀请,探头探脑地寻找那个矮小的身影。 一个黑发黑眼的女孩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方圆几米没什么人影,像是故意避开生怕被她找上邀请组队。 詹如奕顿时觉得自己不可替代,他一边招手一边向她奔去。 走近了才发现,乌琢身旁还有一位同学,俩细胳膊细腿的站在一块,倒是谁都不能嫌弃谁。 詹如奕顺理成章地和她们组成了一队。 不远处走来一个人,半长发讲究地束在颈侧,眉眼含笑,不紧不慢地走向他们时,周遭的人不自觉地避开。 “你干嘛?”詹如奕一脸警惕地望着他:“你该不会要和我们组队吧?” 公玉仪扬了扬眉。 “我不同意。”詹如奕斩钉截铁地拒绝。 老实说,他也说不清他对公玉仪这股莫名其妙的敌意从哪来,他也没做什么穷凶极恶的事,顶多是坑了他一点钱。 好吧,那些钱不能称作“一点”,完全可以充当敌视他的原因! 不过他真正不爽他的缘由不在此。在他眼里,公玉仪就像是将天使光环悬在头上,时时刻刻向周围散发敞亮的信号。 看不出的人自然会甘之如饴地迎合他讨好他,看得出的人也并不会心生反感,如同没有人会对明亮干净的东西排斥厌恶一样。 可他不,他就不,他偏不。 他叛逆。 公玉仪无辜地看向剩下两位。 乌琢没什么意见。 喻才开口说道:“多一个人,是不是多一份照应?” 詹如奕摸了摸鼻子,不好反驳。 “算了!我同意。”他摆摆手,掩饰尴尬地朝着集合点的方向走去。 喻才站在原地,莫名有些怔愣。 乌琢用余光注意到了她的反应,她抬眼,没什么情绪的眼神聚焦在公玉仪含笑的眉眼上。 “精神系都是很柔弱的,之后的几天,就靠你们保护了。”他似笑非笑地戴上检测仪。 乌琢微微咧嘴,露出两侧的犬齿。 四人穿戴好装备,背上物资,还未开始徒步,额间已经不断地滴汗。 教官掐表,一声令下,众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 出发点在戈壁上,根据地图的指示,他们在日落前抵达了林区。 密林望不到边际,空气里弥漫一股腐朽的味道。 “你们说,这里会有大型星兽吗?”詹如奕看着密林深处。 “这片林子面积不大,按理说不会存在大型生物。”公玉仪边走边观察着四周。 生存徒步训练,考察体能和野生生存能力。毕竟他们还没经历过系统训练,不使用天赋的情况下,对拼大型野兽,岂不是白给。 天彻底黑下来后,他们要找到地方驻扎过夜。 途径之地,全都是陌生的植被。有的上面还结着颜色危险的果子,谁也不敢采。 “什么破学校,包里的营养剂,就算再省着喝,也只能应付三天吧。”詹如奕踌躇地捏着一管营养剂,叹了声气,又放了回去。 “必要时,吃点野味。”公玉仪眯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当然,还有另一种选择。” “肉搏抢物资。”乌琢冷飕飕地应道。 “可是,这不算违规吗?”喻才有些不可置信。 “同学,除了恶意伤害,你有听见教官说明其他的违规行为了吗?”公玉仪无辜地反问。 “这不仅仅是一个生存游戏。”他故作高深地摸摸鼻梁。 “还是一个……” “淘汰制。”乌琢又冷不丁地出声。 “小朋友,别抢台词。” 乌琢深呼吸冷静片刻,她目前是比较矮,但没事,她还会长的。 一个小时后,他们找到了一处空地暂作休整。 正要继续赶路时,喻才被一颗树吸引了目光。 树上生着棕色的果实,外表粗糙,长着奶油尖尖形状的刺,用小刀划开,里面是半透明的白色果肉。 “可以吃。”喻才掰着果肉示意。 公玉仪优先尝了尝。 “怎么样?”詹如奕好奇道。 “还不错。”公玉仪认真地评价。 詹如奕也撬开一块果实,试了试。 嚼了三下,他满脸抽搐地捂着嘴。 “别吐,这个看起来容易饱腹。”乌琢一本正经地提醒他。 詹如奕苦着脸,嘴里含着果肉|欲哭无泪。 下一秒,他视死如归地紧闭双眼,吞了下去。 “什么味道,这么变态......”他快要落泪。“像没有凝固的胶水。” “没骗你,我这块真的还不错。”公玉仪笑得眉眼弯弯。“吃起来和椰子差不多。” 喻才捧着另一块果肉,有些歉意地看着詹如奕:“我们可以换一换。” 詹如奕神色几经变换,最终还是死要面子地拒绝了。 其他三人都神色如常地将果肉吃完了,詹如奕磨蹭到了头,屏住呼吸,决定拼了。 喻才长睫微垂,欲言又止地盯着他看。 “你想说什么。”詹如奕适时放下了手。 “她想提醒你,流泪会带走水分。”乌琢唇角微微下压。 公玉仪终于憋不住了,他侧过头,开怀地笑出了声。 詹如奕:“……” 入夜,气温降低,他们寻了一处开阔的平地驻扎过夜。 找来干燥的木棍生火,从背包里掏出压缩帐篷。将一些松软干燥的阔叶铺在地上,垫在帐篷底下。 带有草木香气的叶片隔绝了地上的潮气,又为帐篷底端增添了些许的柔软舒适度。 拿出专业的驱虫粉末,遍撒在营地周围,可以在夜晚有效防止蛇、蝎、毒虫的侵扰。 火光在沉寂的夜色中摇曳扑朔,无声地与夜风作着争斗,赓续一点温暖的慰藉。 天色微亮,四人拍拍屁股起来,继续赶路。 越往里走,空气越湿润,气温也在逐渐地回升,附近的蚊虫数量开始增多。 围绕着他们嗡鸣的蚊虫身上布满鲜艳的花纹,一副恶毒不好惹的样子。 詹如奕烦躁地轰着蚊虫。 他们经过一座红色的小丘,喻才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公玉仪用手指蘸了蘸红色的泥土。 “切叶蚁的窝,这些泥富含蚁酸。”喻才解释道,“涂在皮肤上,可以防蚊虫。” 詹如奕将红泥涂抹在裸露的肌肤上,抬起头问她:“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喻才抿了抿唇,坦诚地回复:“我看的东西比较杂。” 四人瞬间成了森林里的小红人。 公玉仪根据地形的变化在地图上做着记号,他们需要找到水源,补充水分。此外,在密林里寻找食物也是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务。 根据地图的指示,终点在密林之外,考虑到未来的不可测性,选择将营养剂留到明天或许能增添几分成功的概率。 乌琢摸出水壶,喝完了瓶子里的最后一口水。 才一天,她就已经喝完了一壶水。两壶水根本撑不了七天。 什么都没吃,徒步走了一上午,再找不到食物和水,他们就得拆营养剂了。 把路边的红花薅秃噜了,几个人揣着采来炮仗花吸溜花尾巴里的花蜜。 詹如奕发出一声怪叫。 吸出虫了。 他面不改色地继续吸着花蜜,嘴里振振有词:“蛋白质蛋白质。” 乌琢嚼着苦涩的薄荷草提神,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处小溪。 这里的水还挺清澈,将水壶灌满淡水,点开按钮,水壶内置的装置自动将水加热烧开。 沿着水源往上走,地上长着一簇簇奶黄色的菌类。 喻才的眼睛亮了亮。 她双手托在菌类的两侧,轻轻一捧,一簇杏黄可爱的菌类就被摘在了手心。 她拿出小刀,将菌柄的根部烂了的地方轻轻削了削,露出白色的干净内茎。 “鸡油菌。可以煮汤。”喻才凑近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果香。 溪边的灌丛草木倾倒,穿入其中的空隙发现,路开始好走了起来,像是天然的通道。 “兽道,这里不能走。”乌琢忍不住出声。 湿润的泥土上烙着几枚野兽足迹,看凹陷状态,显然很新。 詹如奕掉头就跑,边跑边吐槽:“不是说不会有大型猛兽吗?” 足迹的尺寸不小,若真遇上,对付起来恐怕不会轻松。 “我们演练的地点都是学校提前勘探过的,出现星兽也会在可应对范围内。”公玉仪目光扫向周围。 “垃圾学校,见不得我好。”詹如奕感到愤然。 跑离兽道,脚下路被浓密的植被重新覆盖。他们沉重的步伐碾过,带起了一阵细碎的断裂声。 胃里不剩什么东西,饥饿感从腹中蔓延而上,詹如奕觉得脑子都饿糊涂了。 他挪步着四肢徒步,在这片密林中机械地穿行,甚至想着,不管什么活物,至少来一个吧。 碰上野兽不要紧,那是一团会动的肉。 在又一次听到肚子嚣张的叫嚣声时,詹如奕的视野里跃过一团黑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野区露营 “嘘。”几人的脚步声渐渐减轻。 乌琢由灌丛的另一侧绕了过去,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了一柄弓箭。 演练前每队能从几类野区生存的常用工具中选择一种携带。工具的选项很多,但都是一些较为原始的技术装备,斧头铲子攀岩工具之类的。 “谁会选钓鱼竿,我们这是露营吗?”詹如奕啧啧称奇。 演练是在规定时间内徒步抵达目的地,可这些工具更偏重生存。 这似乎从另一个角度说明,进入林区后,生存是一项很重要的得分点。 他们选择了打猎必备的弓箭。 弓箭负重较轻,方便携带,从开场便一直装在乌琢的背包里。 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乌琢拿出弓,搭上箭,“嗖”的一声,第一箭就射出去了。 这几步只发生在三秒内。 詹如奕也学过射箭,他仍然记得那位教射箭的老师,讲解的学习要点—站位,搭箭,扣弦,预拉,开弓,瞄准,脱弦…… 到乌琢手里,那些标准的步骤瞬间化为了乌有,她就跟闹着玩似的拿出弓,然后,搭箭就射。 “你瞄准了吗?”詹如奕一时凝噎。 手里的弓斜倚在乌琢的臂上,它也认为太过突然了些。 乌琢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 喻才快步赶到几米开外,一声惊呼响起,回来时她的手上抓着一只黑褐色,上背生有黑黄斑纹的野禽。 颈处还插着一支穿林箭。 詹如奕属实搞不明白了。 “这都行?” 这究竟是运气还是实力? 总之今天的伙食有着落了。 乌琢将猎来的野禽拔毛,处理干净,她挥挥手召来詹如奕,表情十分玄乎。 “你从里面挑出好看的。”乌琢郑重地嘱咐他。 詹如奕没多想,依她的吩咐做了,从一地的鸡毛中挑出自己认为完美无缺的几根。 反反复复地对比挑完,他才想起问她:“有什么用?” 乌琢手上动作没停,语气坦然:“给你留着玩。” 詹如奕:“......” 这是在羞辱他,是吧! 公玉仪挑拣干柴在空地生火,制作了一个简易工具。在地上挖出相邻的两个坑,又将两个土坑的坑底打通,在其中一个坑里摆好柴火,点燃,火势瞬间高窜。 连通的坑起着通风的作用,增加了与空气的接触面。 公玉仪喊来詹如奕,将鸡油菌、野草倒在一个容器里,加上水,煮菌汤。 乌琢用匕首划开鸡胸,去除内脏,喻才把摘来的野果、草料塞进它的肚子里,接着用柔软的大叶片将整只鸡包在里面,最后再在外面裹上防火的材料。 一根细细的木棍插在其中,放在火上烤。 烤熟的肉,再裹一层叶片,放进背包里冷却。他们不敢现烤现吃,香味飘散得太快,怕引来不该来的人或动物。 喝完菌汤,接着上路。 沿着地图划定的方向,再往前走了一段路深入腹地,密密丛丛的灌木将头顶身前挡得严严实实,他们不禁停下了脚步。 公玉仪微微蹙起眉心。 “你把这些树砍了看看。”他侧过头,对着身前的詹如奕说道。 詹如奕抽出匕首,利落地劈开他们身前密不透风的灌丛,过了一会,才渐渐回过味来,察觉到几分不对劲。 “不对啊。”他的表情渐渐凝重。 乌琢和喻才走上前来,看着藏在灌丛之后的景色,是很不对劲。 “不对啊,凭什么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詹如奕轻哼一声,绷着脸控诉。 公玉仪:“......”所以你做完才发现吗? 他们四人站在灌丛的边缘,几米开外的地方,是一片垂直下陷、口径可达百米的天坑。 站在高处往下俯瞰,满眼的深沉青绿,枝叶交错重叠不见土地,所有的目光都被绿到发黑的林叶吞没。 “别告诉我,我们要从这下去。”詹如奕捡起一块石头,扔向深坑。 石块掉在婆娑的密林里,听不见回响。 “划定好的路线。”公玉仪无奈地打开终端放大地图,地图上标示了他们需要经过哪些地方,如若避开某些关键点,则会被扣分。 检测仪中含有摄像装置,虫摄也始终跟随在他们的附近。 天坑的崖壁十分陡峭。 乌琢从背包里拿出绳索,对半折好,将折点穿过固定物,打了一个速降结,又把军演服皮带上的搭扣充当临时锁,绳索套进锁里收紧,在崖壁上抓着主绳急速地下降。 几个瞬息的时间,她便速降到了深坑的底部。 乌琢站在坑底,微抬下巴,看向崖壁的上方。 詹如奕看呆了,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真的很装。 可他还没学会...... 身侧的两人似乎看一遍就知道怎么做了,照着样子将绳索打结,缓缓从崖壁上下降。 詹如奕毫不犹豫地点开终端,给乌琢发消息求救。 奕小爷:【下次先别急着装,好歹把我教会。】 凑合着活:【......】 林间的信号被学校屏蔽,连不上星网,但他们提前创建了队频,小队间近距离联络不成问题。 乌琢一脸无语地教他怎么操作,因为队频不能打通讯发视频,两个人鸡同鸭讲地折腾了半天。 四人趁着天还没黑,抓紧时间赶路。林间鸟鸣声阵阵,不时有飞鸟在枝叶间穿梭。 直到现在,他们还没遇上其他人。 拿的是野区生存和限时徒步的剧本,但他们似乎过得还挺安逸,吃野果喝菌汤,饿了甚至还能打到猎。 除开在荒漠里奔走感到双眼迷离,在密林中穿行导致四肢沉重,在岩壁上速降手脚发软...... 总之,还在应对范围内。 身上背着超过十公斤的负重,粗粝的军演服被汗水浸湿贴在后背上,防蚊的红泥将裸露的皮肤覆盖,肆意生长的野草灌丛被他们沉沉的脚步踩踏,倾折在地,带起一阵阵的细微声响。 林间的自然噪声在不知不觉中消音,背景音逐渐聚焦在不稳的呼吸声上,坚持下去的意志变得愈发疲惫。 在走到两眼昏花的时候,他们终于停了下来,选择了一块较为平整的高地作为第二晚的驻扎点。 今夜风高无云,星子泊在寒意涔涔的长河上,每眨一次眼,便有一阵湿润的凉风钻过枝桠,带起一阵此起彼落的呜咽。 闭眼的那一刻,铺天盖地的困意如决堤的洪水,汹涌着袭来,意识瞬间就溺死在了黑夜里。 乌琢的梦境是她上辈子死前的走马观花。 激光束穿透了心脏,神志随着身体的破碎而消失。片刻的时间里,她努力回观起她的炮灰一生…… 竟然如此普通无聊! 乌琢最后的目光,定格在了荒原的灰沉天空上。 虚空处传来几声凶戾的嗥叫。 随后,天空崩裂,周遭的一切开始塌陷。憧憧的人影扭曲了起来,她的眼前一片虚无。 乌琢猛地惊醒,记忆排山倒海地灌入脑中,她花了几秒才全然意识到,自己已然开启新的一生。 她还在野区挣扎着生存。 所以,梦里听见的兽哮—— 她坐起身,拉开帐篷的拉链,从狭小的空间里钻了出来,又回过身,把剩下的几人叫醒。 梦里俨然过了一夜,打开终端看看时间,才不过睡了一小时。 詹如奕半睁着眼,托着下巴,坐在原地沉思,显然还没从梦里回过味来。 直到听见一声荡魂的野兽嚎叫,他浑身一抖嗦,抹了把脸,掐了掐大腿肉,从原地蹦了起来。 一转头,对上公玉仪晦暗阴沉的目光。 他彻底清醒了。 喻才醒来便搞清楚了状况:“附近有野兽。” 不远处又传来了咴咴的嘶叫声,还夹杂着几声怪叫。看来,不解决完是没法再睡个好觉了。 公玉仪神情阴郁地在终端上操作着什么,朝后捋了一把头发,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又将颈侧的马尾拨到一边,动作看上去十分怨怼。 詹如奕暗自嘀咕,这家伙不会有起床气吧? 一番操作下来,公玉仪的终端分解成了一大一小两部分,他在半透明的光屏上敲敲点点,不一会,小的那部分便晃晃悠悠地升上了空。 “先看看什么情况。”他解除了终端的隐私设置,光屏上显示着实时录像。 分离出来的终端像一只可遥控的虫摄,循着声音钻入了密林。 喻才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却没有吭声。 詹如奕探出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光屏,语调中透露着好奇:“还有这种操作?” “摄像装备。”公玉仪不带感情地吐出四个字。 光屏上摇晃的取景渐趋稳定,从角度来看,终端停在了一棵树的枝桠上。 树下,是两只森然可怖的野兽,四肢健硕,身体黢黑,血红色的牙床上獠牙外露,涎着粘稠的唾液。 它们围绕着这棵树徘徊打转,时不时弓起身子发出威胁的低吼。 喻才隔着屏幕却仿佛闻见了一股腥臭。 镜头微转,两道人影紧张地蹲在树杈上,昏暗的光线下辨不清表情,僵直的动作和身体却暴露出他们惶惶的心情。 公玉仪打算冷酷地召回终端,再收拾帐篷离开。 趁现在,这些玩意的注意力还在被两位倒霉的同学所吸引,他们立刻离开这片区域,换个地方驻扎过夜,还来得及。 他是个柔弱的精神系,这话不假,对上两只体型不小的野兽,在不使用天赋的情况下,公玉仪的战力可以算作零。 当然,这支队伍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可能只有詹如奕,勉强可以被算作战力。 这并非是以貌取人,但身型确实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反映身体的训练强度。 当初主动靠近他们组队,是为了接近詹如奕。他因为调查某些事而去了x316星,在那里意外遇见了他未来的同学。 詹家在希越星,也是个有头有脸的门户,他和詹如奕从前便同校,完全有理由认出他。 公玉仪单纯地认为詹如奕穿着破破烂烂的一身出现在x316星港,很反常,而他十分坚信自己在某些方面的嗅觉和敏感度。 为此,他还略微施用了一点天赋。 演练前使用异能并不违规,对公玉仪来说,在不露出端倪的前提下诱导那个女生说出“多一个人更好”的建议简直轻而易举。 “能搞定。”一道泠然的话语响起。 他最为瘦小的队友抬着眉梢,漫不经心地出声。 长睫下其黑亮的眸光一掠而过。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野区打猎 无端处传来了一道清冽的声音。 “八支营养剂,帮你们解决。” 弗恩身体僵硬地蹲在树上,视线扫向四周,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废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声音的源头,一个拇指大小的装置,停在他身侧的树梢上,闪着微弱的蓝光。 声音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俨然在等着他的回答。 他忍不住讥声:“八支?真想得出来。” 他感觉装置那头的人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轻“呵”了一声。 “八支营养剂解决它们,我们愿意成交,希望你们尽快。”他的同伴沉着声音回应那人,眉心蹙了蹙。 “彻莉!”他不由得叫出声。 彻莉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视线,眸光聚焦在树下伺机而动的野兽身上,示意他无需再多言。 他顿时噎住了。 他们的防备心太差,打到猎物一时忘乎所以,在夜里点火烤起了肉。 肉香引来了林间的野兽,一来还就是两只。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两人只好躲到了树上。得幸这两只野兽不会爬树。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有任务要完成,他们不能一直蹲在树上。休息或赶路,总有一个要处在进行时。 弗恩在等它们自行离开,这两只野兽看上去却像是在同他们耗时间。似乎是等到天亮,也并不一定会走。 然而,这是一个限时的任务。 现在有了另一种解决方案,弗恩再不满也只好答应。 林间突然窜出一抹黑乎乎的人影,人影劈开灌丛,闪现在他的视野内。 伴随着人影登场的,是两声“嗖”的破空之音。闪着银光的箭矢,携着凌冽而肆意的杀气,穿透重重的枝叶灌丛,下一秒,直奔野兽的咽喉。 箭矢径自将贴近树干的星兽刺穿,鲜红色的血液从箭头处如浪潮般地涌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响彻林间,它还未来得及挣扎,便被钉死在了原地。 另一支箭矢直直地射向站得较远的那只野兽,因角度的限制,扎在了它的脊背上。 猛兽发出凄厉的嚎叫,转过身子,张开腥臭的巨口,扑向了迎面走出的人影。在被射伤后背的情况下,它的攻击力依旧骇人。 人影侧身一滚,动作利落地避开它的攻击,来不及整理姿势,直接原地起跳,反手一刀刺了过去。 疼痛的刺激下,猛兽的反应更加警觉。它以快到惊人的速度退开,又下压着前脚蓄力,再一次弹跳着扑咬了过来。 人影直接放弃了躲避,她迈步一跃悬在半空,又以常人难以掌握的技巧旋身,依托着惯性,扬起腿划出一道挟着劲风的弧线,重击在猛兽外凸的眼部。 落地的瞬间,她侧撑地翻身跃至野兽的后背,扬起匕首。 星兽暴动着翻腾在地,想要将背上的人甩开。 双腿紧紧地绞住星兽的背部不放,人影腾出一手箍住它的脖子,另一手在身子被砸向地面的同时,握紧刀柄。 刀尖深深没入猛兽的皮肉之中,狂怒的咆哮声传来,濒死的哀鸣在山林里里久久激荡。人影拔出匕首,又在它的脖颈上接连补了两刀。 灰褐色的身躯轰然跌入没膝的灌丛,野兽倒地不起,引得草影一阵摇晃。 这一切只发生在几个瞬息之间。 弗恩从树上跳下,活动着僵直的双腿,蓦地发现双手还在生理性地颤抖,而手心里竟全是汗。 他抬起头,看着人影从黑暗中走出,身形在视野里渐渐放大,走到火光处,轮廓变得清晰了起来。 “野人!”他禁不住脱口而出。 暴露在光线下的人影,身形矮小瘦削,皮肤上涂抹着一层脏红色的稀泥,凌乱的发间混杂着草梗土屑,比常人要大的眼睛闪烁着冷光,透着一股子诡异之色。 乌琢半眯着眼,目光幽幽地看向他:“你才是野人。” 弗恩看清了她身上的军演服,为方才的失言而尴尬。 “说好的,营养剂。”乌琢面无表情地陈述道。 彻莉识相地从背包里摸出营养剂,没有丝毫犹豫便交给了她。 弗恩这才意识到,对方独身一人,在无伤的前提下利落地解决了两只难缠的野兽。她看上去甚至还瘦骨伶仃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 弗恩的神色几经变换,目光变得复杂而微妙,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内心更觉难堪。 乌琢拿了营养剂便回过身,把匕首上沾染的血迹在野草叶上刮蹭干净,接着再处理野兽的尸体。外层灰褐色的毛皮被她完整地剥下,动作熟练而流畅。 等剥完毛皮,她又将它身上肉质较为嫩瘦的部位割下,用林叶裹好放进封装袋里。 一只处理好,再处理另一只。 很快,她就满载而归地走了,如风卷残雪,过往之处寸草不留。 弗恩:“……” 能吃的,有用的全被搜刮走了,当真一点都不给他们留。 乌琢回到了驻扎点,带着交易而来的营养剂和野兽的皮肉。 公玉仪忽然用一种奇异的眼神上下扫视她,脸上露出古怪而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的这位队友,很有意思。能熟练地斩杀两头星兽,没有任何多余的招式,甚至连剥皮切肉都像是刻在肌肉记忆里的动作。她表现出来的反应力和技巧,不像是这个年纪的普通预备役军校生能拥有和掌握的。 天赋大都依靠遗传,所以多数天赋者都出生在异能世家,一代一代累计下来的财富和势力导致这些天赋者们非富即贵,一出生便拥有优质的资源和环境。 诚然,众多家长会在早期便注重孩子各方面的素质培养,但其中可并不包括手刃星兽。 就像掌握着高科技武器,谁还会看重较为原始的厮杀呢? 这样看来,她过往的经历便值得探究。 公玉仪喜欢和藏着些秘密的人打交道,他不想将生活过得太直白平淡、一眼看穿。 乌琢将劳动换来的营养剂摊在手上,让他们自己过来分。 喻才有些不太好意思,她自认为在这场行动中并未出力,但也没有扭捏推拒。这是团队考核,她并不清楚在不保证足量营养摄入的情况下,会不会拖小队的后腿。 詹如奕看上去有些自闭,他深深地意识到自己到目前为止,都像是在吃白饭,被队友养活。 他随手拿了两支营养剂,耸拉着脑袋。 “不行,你拿边上的。”乌琢收回手,兀然开口。 两支同色的营养剂被她揣在手心,这是她喜欢的口味。 詹如奕:“......” 真幼稚。 “两个人在夜里烤肉,心真大。”监控室里,教官对着屏幕上的画面皱着眉。从这俩人生火开始,他就格外关注这队的动向,果不其然,真给他们将星兽引来了。 一来来俩,这两学生的运气可真是没话说。 虽是2-8人为一队,但野区生存的任务实际上是人越多越容易。他们还没有经历过专业的训练,考虑到学生素质,考场里遇上结伴的野兽几率很小,且这类星兽富有一定智慧,人多的情况下不敢贸然出现。 入校前,都是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谁也不愿意被埋没,人数多的小队寥寥无几,像他们这样两人一队的倒是不少见。 演练的目的不是让这些失去天赋便手无缚鸡之力的少爷小姐们去和野兽肉搏。任务主要考察学生的体能、胆识、生存能力和团队协作能力。 “怎么有第三个人的声音,这附近有其他队?”教官忍不住出声,探过头仔细地看着屏幕。 盯着其他队伍的陆教官侧过身子,看着他的监控画面笑道:“我这边的队伍正谋划着救人换营养剂呢。” “打得一手好算盘,别把自己给赔进去了。”陆寅噙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 先前的那位教官听闻,将目光投向同事的屏幕画面,随后惊道:“就去了一个人,其他人呢?” 他说完,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陆寅放大其中一个镜头,盯着屏幕,一言不发。 两个脑袋凑在一个监控画面前,这场景吸引了带队的叶循秋的注意。她站到两人的身后,跟着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 虫摄将乌琢斩杀两头星兽的画面实时转播到监控室,等她处理完星兽的尸体,三位教官都不淡定了。 “身手不错。”陆寅收起了先头的笑,严肃地评价道。 这是身手不错吗?这个身手和反应能力在这群未经锤炼的学生中,算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了吧,叶循秋暗暗心想。 “可惜,精神力二级。”她不由得替这位学生感到遗憾。 她的话说完,另一位教官打住了准备脱口而出的称赞。他们谁都清楚,精神力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天赋的上限。二级精神力意味着什么?一级精神力以下的人拼死拼活地锻炼开发天赋,最终也只能达到b的等级。 现实并非演练,演练是为了锻炼学生的体能,这对天赋的增强起着辅助作用,但归根结底,军校生们还是凭着天赋的战力说话。 a级天赋才具备考入第一梯队的军校的资格。 叶循秋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讨论对象:“不过,她的队友,都是一级精神力。” “这是詹校长的儿子吧。”那位教官向同事示意镜头里的少年。 叶循秋点点头:“之前调到他们的监控看过,这一队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所谓日子过得不错主要是靠同行衬托,他们这一队前进速度不算多快,但好歹没饿着肚子。 多数队伍要么找不到食物靠仅有的几支营养剂度日,要么啃又酸又涩的野果充饥,或是吃点高蛋白的小东西,幸运点能打到猎吃上肉的,还在哀怨地吐槽肉质腥臭。 方才一直没发言的陆寅瞥向银屏里正钻进帐篷,准备再次躺下睡觉的几人说道:“从预备役军校毕业后,他们的天赋能提升到能力范围之内的上限,我们这些当教官的,也就没什么好可惜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野区打劫 徒步演练的第三日。 一条湍流奔涌在低崖下,河水与激石冲撞,不断喷涌出白沫。 “河太宽,跳不过去。”乌琢望向看似近在咫尺的对岸。 詹如奕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背着十几公斤的负重走了这么远的路,别说跳过去,连跳起来都困难。 覆盖着苔类的岩块湿滑,他们沿着岸边小心翼翼地走,发现有棵倒下的树横跨过整条河。 几人下到了河岸,凑巧的是,这棵树横跨在最宽的河段上。 “这是人砍倒的吗?”詹如奕轻戳喻才的后背,语调中透露着好奇。 “罗松树的根很浅,容易被强风吹倒。”喻才侧过头,细看了一眼,应声道。 公玉仪走至树旁的灌丛处,蹲下身子,观察着树干的粗细:“从这过河,没问题吧。” “你没问题就行。”詹如奕找着机会便呛他一声,说不出是什么扭曲的心理。 “不过,它看起来已经倒下很久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腐烂了。”喻才撩开贴到脸上的发丝,面色犹豫地蹙额。 “这里的灌丛和对岸处的,都有踩踏过的痕迹。我们前面的队伍,一定有从这过。”乌琢说完,詹如奕便下到树根旁,探出身子翘起脚,把全身的重量压到树干上。 他拍了拍称得上粗壮的树干:“相当结实!” 詹如奕一脚踩上树干,摆出走独木桥的姿势。 “别作死。”乌琢在他身后轻飘飘地出声。 喻才淡淡的双眉拧了起来,看上去不太赞同:“上面有苔藓,这样很不安全。” 詹如奕抬着手,小心翼翼地在树干上维持着平衡,半步半步地慢吞吞挪动,嘴角已经快挂不住。他开始后悔方才的一时冲动,自我谴责这种装字母的行为。 “少侠好身手。”公玉仪牵着嘴角,仰着后颈笑谑道。颇有些幸灾乐祸,看他出糗的意味。 他才刚落音,詹如奕便脚底打滑,一屁股骑在了树干上。疼的龇牙咧嘴的,脸都纠到了一块。 缓了一会,他索性就着这个姿势,双手支在身前,大腿夹紧树干,用手臂的力量抬高身子,像树杈上的蜗牛一样半个屁股半个屁股地挪蹭着前进。 苔藓加上腐木、水汽,一不留神可能就跌进了白浪中。 剩下的三人也以这种不太美观的姿势过了河。 日头开始升高,枝叶绵长的草类蓬勃地生长在一起,浓厚的山野气息包围着他们。 他们似乎走到了天坑的另一端,一个宽敞的洞穴入口摆在他们的面前。 从坎坷不平的岩块上矮着身子走下去,穴内空气潮湿,漆黑一片,他们打着灯谨慎地穿行。 越往里走,地上出现大大小小的水坑,洞内空间也越发得狭窄。 前面一块地势低洼处积满了清澈见底的地下水,乌琢踩着水上凸出来的石块跃了过去。石块上攀附着几只不常见的小生物。 在这里遇上其他人的几率很大,除非没有队伍在此逗留。 乌琢专心地赶路,照明设备随着动作晃动,照亮了前处的深潭。 潭水澄净,灯光洒在水面上,呈现出一种又蓝又绿的色彩。 她将手指伸进潭水,在水里漫无目的地搅动。 “不会有不明生物吧?”詹如奕蹲下身,也跟着她将手放进潭水里搅动。 “嘶,好冰。”他龇着牙吸了口气。 但想到要从这游过去,詹如奕抽回的手又默默放了进去,还搅得更卖力了。 他试图以这种方式适应水中温度。 飞溅的水花落在了乌琢的左眼上,她睁只眼闭只眼地用手抹掉,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舀起一手水,扬到詹如奕脸上。 詹如奕毫无防备之下被淋了一脸。 他甩甩脑袋,双手探进水里,不由分说地开始反击。 乌琢登时跳进了水里。 詹如奕不甘落后,追着她游在后面。 潭水冰冷刺骨,他们一前一后在水里扑腾着前进,他追,她逃,她游得比他快。 公玉仪:“......” 哪来的小学鸡? 喻才弯了弯眼,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 乌琢:......那还真不是。 詹如奕是发现了,这厮焉坏焉坏的。 岸边有一堵半人高的岩块,乌琢扑腾扑腾着上了岸。军演服似乎是防水材质的,她拧掉发尾吸的水,又将沾湿的发丝捋到脑后,跺了跺脚,抖掉身上水珠。 前方的路似乎黑得并不彻底。 她扬了扬眉,肆无忌惮地走了过去。 待她走至岩块处,角落处跳出两道黑影。 黑影看准时机,跃至她的身后,一只手箍紧了脖子,另一只手牢牢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气犹如铁钳。 乌琢实在是个很容易让人掉以轻心的。挟持她的人几乎比她高出两个头,看上去膀阔腰圆、五大三粗,他对比了两人的身形差距,不由得松了松手臂的力道。 另一个黑影直接站在了旁侧,伺机而动。 “十六支营养剂,否则送她出局!”那人张开嘴便是狮子大开口。 嚯,打劫打到同行身上了。 公玉仪神闲气定得站在对岸处。 “这位同学,让她出局,下一个出局的可就是你了。”他噙着笑,看向那位绑架人质的“劫匪”。 站在一旁的那人眼神凝重了起来,莫非,他们是有什么后手? 但他细细瞧了瞧对岸的人两眼,一高一矮,都是细胳膊细腿的,包括被他们胁制的这位。还有一位,尚在水里泡着,悄咪咪地划着腿,想游近了上岸。 “别动!”他出声警告泡在水里的那人。 怕什么,他们不过才四人,看上去几乎没什么战力。他们队伍可是有八个人,虽没有全都埋伏在此处,但也刚离开没多久,稍有不对,随时可以赶来支援。 “别装模作样的,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那人不屑地看着他们。 公玉仪瞥了他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投向乌琢身后的人,慢条斯理地说道:“跟拍的虫摄已经将情况反馈给了教官,强夺其他人的物资——”他不怀好意地停顿了一下,“典型违规。” 五大三粗的汉子心狠狠地一颤。 “胡说什么!争夺物资算是违规的话,为什么教官没在规则里说明?”他的同伴紧绷着脸,语气质疑。 “虫摄的目的是监督考场纪律,防止作弊,出发前的考场规则太过简单,等同没说,这里面难道不是大有文章?”公玉仪挑了挑眉。 “哪来的作弊,分明是你们技不如人。”那人仔细想了想,更觉得自己说的对。 “森林资源丰富,捕猎并不困难。分配的营养剂明显不足以支撑到完成任务。这次演练的目的之一,是考察野外生存能力。” “出发前,每一队的物资都是分配好的。如果能靠拼抢换来更多的物资,取消分配,设置空投不是更加合理?” “在这种情况下,不去自力更生,而是仗着队伍的人数优势通过捷径得到食物补充,显然与演习宗旨背道而驰。” 听完公玉仪的话,方才还自信不疑的那人,神色不断地变化了起来。 洞穴埋伏的计划是队里另一人蒋非提出的,他自荐当了小队队长,指定他们二人守在这里,为了不影响全队速度,其余队友倒是正常前进。 若是计划顺利进行,他们抢到了营养剂,还得赶去与他们汇合,再将得来的东西分给其他人,简直费心劳力,十分划不来。 见同伴沉默,挟持乌琢的壮汉同学脸色白了几分。他向来怕事,只想安稳通过演练。 冒着违规出局的风险就为了抢几支营养剂这种事,若不是不好拒绝,他才不会干! 想到这,他原本紧张的肌肉不禁松懈了几分。 就在此时,手里的人猝然抬起头,后脑勺狠狠地往他脖子上一撞。一声沉闷的磕碰声响起,他吃痛,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击退了半身。 被挟持的那人趁此机会窜了出去,速度快得滑不溜秋。 等他反应过来时,脖子后的微型检测仪被人抓在了手里。 形势调转,身后的人冷冷地对他的同伴说:“十六支营养剂,否则送他出局!” 詹如奕在乌琢动身的那一刻,“哗啦”一下游近了岸。 他上岸后,便毫不犹豫地冲向岩块处,在另一人还未反应之时,猛地将他扑倒在地。 壮汉同学只听见脖颈后轻微地响动了一下,他心里一凉,随后,虫摄闪着幽幽的蓝光飞到了他的身旁,教官无情的声音从中响起:“出局,‘尸体’不可移动说话,等候教官带离考场。” 收拾完了大块头,乌琢好整以暇地看着两米之外火热缠斗的两人。 剩下的那人并不弱,身形壮实强健,也是个能比划几下子的,但詹如奕出招显然更稳练,几番拉扯下来,渐渐占了上风。 乌琢没有耐心再看下去了,她找着机会,一把扯下了那人的检测仪。 想送她出局?先去歇着吧。 将两人淘汰后,乌琢翻起了他们的战备包,挑挑拣拣的,有用的都被搜刮了去。 营养剂不多不少,正好十六支。 一场黑吃黑就这样华丽而急促地结束了。 詹如奕站在一旁,显得有点讪讪,他鼓起勇气问了出来:“你让他们出局了,这样不违规吗?” 事都办完了,你才问呢? 乌琢忽然侧头,认真地看向他:“不,我违规了。” “那就好。”詹如奕拍了拍手上的灰。 花了四五秒钟的时间察觉到了不对,詹如奕动作停顿,下意识呸了一声,试图撤回上一句话。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片刻,随后,地上的“死|尸”被翻过身来,有人将摘下来的检测仪又扣到了他的后脖子上。 还能再抢救一下吗? 乌琢:“……” ……这里竟有第三个傻子被唬到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野区被劫 “有没有一种可能。” “那些话,是骗他们的。”乌琢看着詹如奕的动作沉默片刻,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公玉仪的话乍一听有理,但细究起来,却发现是诡辩。 演练规则固然大有文章,但没提及的行为确实是规则允许,教官的话含着暗示——他规定了一个下限,换句话说,在恶意伤害范围之外的行为,任凭你们开发。 既然任务的目的是为了锻炼学生,又为什么要在规则里故意设坑,等着学生跳进去,事后再来毫无意义地评定作弊? 考虑到密林的枝叶间隙,空投很不现实。另外,都是十几岁未经训练的学生,野外生存技巧能有多少,靠着营养剂适应适应几天,日子才有的过。 野区生存,似乎只有环境和猛兽才是对手,但其实并非。 教官时刻在观察他们的行动,说明考核方式并不取决于单一的最终结果。小队的出现明确了队伍之间的竞争关系,检测仪作为一种出局方式,使得矛盾斗争不可避免。 詹如奕一时无言,默默地用眼神谴责她。 乌琢没有向他解释,而是点了点公玉仪的方向:“你去问他。” 是他唬的人。 詹如奕觉得自己脑内cpu过热。就像是好好端的黑色,在公玉仪的描述下,变成了白色,偏偏他还信了,结果又有人告诉他:“这就是黑色,他在骗你。” 公玉仪笑而不语,反倒是喻才好心向他分析了规则的原意,把深陷在白色逻辑陷阱里的詹如奕拯救出来。 詹如奕不能理解,同样是十几岁的军校生,为什么他们的脑子这么复杂? 不像他,阳光开朗,落落大方。 监控室内。 几位教官又围在一起盯着一个屏幕。 大部分队伍都在专心致志地赶路,没什么精彩之处,所以当那一支八人小队,分出两人留在洞穴内埋伏时,便被负责教官“通报”了,嘱咐同事留意哪一队会和他们正面相遇。 将埋伏点定于水潭岸边的岩块处,合理又巧妙。大部分人从水里上岸后身心都会变得懈怠,抓住这一时机设伏,成功的机率很高。 穴内地形狭窄,人多容易暴露,两三个人最为合适。 水潭的限制导致学生只能一个接一个地游过去,而留下的两人算是新生里体格较为突出的一类,对上其他人,赢面很大。 于是教官们都竖起耳朵,等待同事通报下一支进入洞穴的队伍。 “我这队进了。”陆寅吱了个声。 叶循秋闻声凑了过来,内心思忖:如果是詹如奕第一个游过去,倒还好说。 监控中,这一队根本没安排谁在前探路,谁断后。其中两人更像是暗暗较劲,乌琢走到了前面,詹如奕反应过来便追上她赶超一步。 看上去很为队友的安全着想…… 直到乌琢被人挟持,事情的发展都在意料之中。 陆寅和叶循秋都见过这位学生单枪匹马猎杀了两头星兽,箭术不错,反应力、灵活性都很强。但不得不说,在狭窄的空间内,单纯的力量压制要更占上风,而两人之间的体格悬殊便注定了力量上的差距。 从公玉仪一本正经地颠倒是非开始,事情渐渐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乌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得手后没有第一时间送身后那人出局,而是先威胁另一人控制局面,在詹如奕游上岸的瞬间,应机立断摘下检测仪。 一个意想不到的反转。 监控室的教官暗叹,这是个好苗子。 当然,还得再长长身体。 不过在得知她精神力的等级后,又暗自摇了摇头。 还是那句话,人的精神力就像是不同规格的瓶子,而天赋便是瓶子里的水,也许你能努力将你的瓶子灌满,却不能保证瓶中水多于他人瓶子里的一半。 她注定与第一梯队的军校无缘。 乌琢解决完“劫匪”后,向詹如奕要来先前让他留着玩的鸡毛。 詹如奕不明所以地从衣服口袋里掏了出来,他还真就没扔。 乌琢垂眼打量地上的两位“尸体”,神色竟还有些认真。 她接过东西,在“尸体”的死亡凝视下,将鸡毛斜插在他们的颈侧。 地上躺着的两人瞪大了双眼。 这人是不是有病? 乌琢在“案发现场”留下物证后便未作停留,跟着詹如奕在洞穴里探路。 “他们的队友也许就在附近,注意观察四周。”公玉仪落在队尾,提醒前面的三人。 乌琢侧过头,怀疑他在内涵自己没防备,便一字一句扬声:“这是钓鱼执法。” 这具身体长期营养不良,体型的限制导致她较为被动。 发现异常时,她已离岩块很近。如果埋伏的人是个有几下子的,闪身逃走或者拿出武器应对都不太来得及,倒不如乖乖就擒,降低他们的警惕,再伺机而动。 “会不会,他们是两人一队?”喻才轻声问道。 公玉仪懒洋洋地分析:“两人一组,胆子没这么肥,也不需要这么多支营养剂。如果他们能在我们出洞穴前发现队友淘汰,兴许会遇上。” 然而,剩下的路并不长,他们游出水潭后不久便在路的尽头发现了一座绳梯,沿着能走的路一直往前,又接连登上几座绳梯后,视野再次变得开阔,他们从洞口爬了上来。 地势稍稍起伏,林木密度降低。眼前不再是枝叶繁茂的深林,像是换了一张地图。站在高处一眼望去,可以看见空阔的天际。 天色已暗,最后的余晖消失。天边隐隐透着鸽灰的暮色,显得格外幽静。 植被的覆盖度降低,昼夜温差开始变得明显。夜间风声呼啸,带来阵阵寒意。 又一阵冷风袭来,乌琢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将压缩帐篷搭好后,她拿出之前剥下的野兽毛皮,将其中一条递给喻才,而后直接裹在身上钻进帐篷。 他们在这里度过了第三个晚上。 野外徒步,无非就是吃吃喝喝赶赶路,从“热心”的同学那得到了补给,几人解决了“吃”这一大难题,确保剩下的日子捕不到猎物也不会饿死。 第四天临近日中,四人找了一块树荫处暂作休整。马不停蹄地赶路一上午,他们现在迫切需要进食。 乌琢拿出营养剂储存包,数了一遍个数,对着剩下几种口味沉思片刻,最终放弃选择,随手摸出了一管叼着。 她将储存包放在一旁,又从包里掏出了水壶。 几米开外的树枝上蹲着一只野生狸波耶幼兽。 这类星兽模样讨喜,智商高又好奇心强,胆子大不怕人,是星网上的新晋网红星宠。 詹如奕叼着营养剂,随手把储存包放在了身侧,又从背包里摸出几颗酸果子,扔了过去。 狸波耶机敏地抬起前爪,一把接住,抱着果子啃了起来。吃完野果,它纵身跃上另一根树杈,向着四人靠近。 喻才喜欢小动物,常常在星网上“云养狸”,见它靠近,便也扔了几颗野莓喂它。 狸波耶从树梢上跳下来,踱着步子憨态可掬地朝他们走来。 詹如奕蹲坐在地,捡起一根树枝,隔着半米的距离,摇晃着逗它。 狸波耶圆圆的眼睛转悠着,露出了月形的眼白,它歪着头看了詹如奕一眼,伸出爪子,上上下下地扑着树枝上摇曳的叶子。 喻才小心地挨近,俩人凑在一起,看它上蹿下跳的机灵样子。 公玉仪正查阅着终端上的新通知,今天下午18时后,将会随机投放物资箱。箱内装有定位,空投落地后,位置会在地图上标注。 他们物资充足,剩下的几天都不用为食物而发愁,没必要去抢,可以抓紧时间赶路。 他侧过身,正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队友,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笑意凝固在了脸上。 公玉仪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远离蹲在一起逗兽的几人。他对这类动物的毛过敏,丝毫不想接触。 就在此时,那只扑树枝的狸波耶倏地飞身一跃,速度快得惊奇。 只见一团灰扑扑的影子一闪而过,地上已经没了它的踪影。 乌琢深感不妙地抬起头,狸波耶蹲在他们正前方的树枝上,姿态倨傲地侧着脑袋,用眼白斜睨着他们,嘴里还叼着一个筒形的黑色小包。 詹如奕一惊,条件反射地蹦了起来。 “靠,它怎么把我的营养剂抢了。”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乌琢冷笑了声。 公玉仪循声望了过来,一时无言。 “你的包,还在这里。”喻才小声说道。 詹如奕转过头,他装着营养剂的储物包完完整整地立在原地。 那它嘴里的是哪来的? 乌琢弯弓搭箭,离弦之音遽然响起,箭矢不轻不重地撞在了储物包上。 狸波耶蓦地一惊,浑身的毛炸了开来,箭矢撞击的力道带得它跌下了树枝。它蜷着身子往地上一滚,弓着背发出绵长的叫声,又张牙舞爪地扑到掉落的储物包上。 喻才用手拨弄着头发,觉得情况有些不济。 野生狸波耶是群居动物,一个族群从二三十只到三四百只不等,具有典型的家庭生活方式。小狸波耶通常离父母的距离不会太远,且越小越受到族群的宠爱。 当你在野外发现了一只狸波耶,这就说明你的周围有一群狸波耶。 乌琢放下弓箭环顾了一下四周。 树叶摇晃的“簌簌”声由远及近,停驻在枝头的鸟雀扑棱着飞出树梢。 下一刻,公玉仪拎起地上的物资包,旋身挎在肩上,闷声不响地转身就跑。 喻才怔愣片刻,被乌琢一把拽住手腕,拉着她一个箭步飞奔了出去。 詹如奕惊呆了,他看着夺路而逃的几人,身体比大脑先一步行动,捡起储物包拔腿跟上。 他张着嘴,边喝风边哼哼哧哧地哀声叫:“这也太离谱了!” 公玉仪气笑了,他一个没注意,这几人就整出了事。他们大费周折弄来的营养剂,被一个没什么攻击力的星兽幼崽抢了,最可笑的是,他们还抢不回来。 他的大脑里播报着不同语言的脏话,心情极度复杂。 喻才被乌琢拉着飞奔,她稍稍回过头一看,余光里,数不清的成年狸波耶在不断倒退的枝杈上攀越,甚至还频繁发出威胁的吼叫,她一点都不觉得它们可爱了。 那只狸波耶幼兽也太得宠了吧! 合着它刚刚是在“演”他们,詹如奕越想越不对劲。 林间的风灌进乌琢的嘴里,喉咙变得干涩无比,乌琢在奔跑时不喜欢说话,但她此刻真的忍不住了。 “它为什么不抢你的!”她颇有些咬牙切齿。 “也许......可能……”詹如奕吭哧吭哧地搭腔道,“你......” “是它喜欢的口味。” “你在说什么鬼话?”乌琢登时更生气了。 “我是说......” “你嘴里叼着的,是它喜欢的口味。” 乌琢心头憋着股怨气还排不出,她压根就没搭理它!为什么要遭受这种无妄之灾!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野区空投 好半晌,才摆脱了身后的“追兵”。乌琢体能耗尽,低垂着头调整状态。 等呼吸渐渐平缓,她与余下的几人目光交汇,相顾无言。 真是应了那句:“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看过终端了吗?”公玉仪点了点他们的手腕,无奈问道。 乌琢闻声,简单浏览了一遍跳出的新消息。 就在十几分钟前,他们完全可以将这条消息忽略。不过,对如今的情况而言,这是送上门的机会。 傍晚18时10分,一架飞行器从他们的头上掠过,几人朝着飞行器的方向飞奔了过去。地图上,他们所在位置的附近冒出了一个红点,这是距离最近的物资降落点。 翻越了一座山丘,速度丝毫不减地撒腿下山,詹如奕跑在前面,他已经能清楚看见物资箱的位置。 山丘脚下是一面湖泊,湖中心有块面积不大的小岛。岛上生长着一棵树冠极大、独树成林的白榕树。 正正方方的物资箱刚好卡在榕树探出来的枝杈间。 詹如奕二话不说地跨入湖滩,游向小岛的方向。 乌琢站在山坡上,湖对岸有一支多人的队伍,此刻也纷纷脱下背包,淌入湖面。 詹如奕游的速度要快些,但他们的人更多。 乌琢将包里的东西倒了出来,物资包是用防水布制成的,封好链子扔进水里可以充当浮漂。她将背包扔向湖中某个位置,游了过去。 够到了背包浮漂,她借力飘在水面上,不再往前游了。 如果她的队友笨得不明显,应该知道怎么做。 詹如奕游上岸了,他势必要拿到物资箱,那只扮猪吃老虎的狸波耶是他逗来的,他要对被抢走的营养剂负责。 他手脚并用地爬上树干,抱住颜色鲜艳醒目的物资箱,从树杈上纵身跳了下来。 在地上翻滚一周卸力后,詹如奕自然抬头。 身前围着四个湿了身的男生。 詹如奕:“?!” 一句脏话破口而出,他双脚一蹬跳起身,战术后撤。 “四对一,同学,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其中一个男生露出洁白的牙,向他笑道。 下一秒,四人一哄而上,扭打在了一起,从詹如奕怀里抢夺着物资箱。 没有武器和招数,纯粹是原始而狂野的你争我夺。四个人扒拉着死不放手的詹如奕,什么不礼貌的手段都使了出来。 湖岸上。 “我们……就在这看着吗?”喻才思索了良久,终还是忍不住问。 “你打得过?”公玉仪反问道。 喻才面露窘态地摇了摇头。她是空间系天赋,很少遇到直面危险的情况,往常也没有注重体能上的锻炼。 “你看,”公玉仪目光坦然地摊了摊手,“我也打不过。” “所以还是看着吧。” …… 詹如奕是个有出息的,和四个人对峙了这么久,竟还是死抱着物资箱不放。他几乎沿着小岛滚了整整一圈,抗争得脸色涨红。 一时间,他似乎忘记了队友的存在。 虽然其中两位仅岿然不动地站在岸边,向他投以沉默注视。 四个人的队伍,一个人的演出。 乌琢孤零零地漂在水面上,神色十分麻木。她已丧失了表情波动,唯有两只眼睛,还会随着詹如奕的动作而微转两下。 她都泡得发白了,愣是没争取到他一个眼神。 大声密谋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乌琢本不想出声,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好队友。 他实在是无能领会到她的眼色。 就在詹如奕寻到机会暂时摆脱了四人的刹那,乌琢兀然放声高喊:“詹奕奕!” 詹如奕立时回头,两人在一秒内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他满是不解地问道:“你呆在水里干嘛?” 乌琢:“……” 他们之间存在默契吗? 受到一记死亡眼刀,詹如奕这才骤然大悟。他高举着伤痕累累的物资箱,用力抛向了乌琢的方向。 橘黄色的箱子沿着一道弧线在空中飞跃,乌琢的目光跟随着箱子估算着它的落点,随后,她的表情凝滞了。 因用力过猛,箱子长驱直入地飞上白榕树的树冠,精准地卡进了树杈间的空当。 这一刻,她想杀队友的心都有了。 其中一个男生见状,立即反应过来,三步两脚地跑过去,爬上了树干。 考虑到箱子目标太大,他当机立断地按下按键开箱。 一道冷冰冰的电子音随之响起。 “同学您好,答题开箱。在题干播完后,您有三次解答的机会,限时30分钟。长按按键语音输入答案,答错三次后箱子自动锁定。祝您好运。” 接着,那道电子音又以半低不高的音量陈述了三遍题干,听得众人心里一沉。 每一个词都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呢? 五个空有一身腱子肉的同学很抓马。 默默走一遍“重复读题—尝试解题—放弃思考”的常规流程,见思考无果,其中一位男生果断地点开终端寻找场外救援。 他将题目一字不落地发了过去,对面收到后沉寂了片刻,迟迟不见回复。 男生转过身,抬头望向湖对岸的两位队友,一人托着腮作认真思考状,另一人对着终端比划,打起了草稿。 “行不行啊——”他朝着湖边喊话。 “正在算呢,别急——”队友大声地回道。 等了好一会,他又忍不住吆喝:“能不能行——” “催什么催,你行你上啊——” 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那男生急躁地挠了挠后脑勺,他们还没得出一个答案。 抢到了箱子还不成,神特么的还要解题开箱,教官究竟当不当人? 另一边,詹如奕听见题目,便录下来转成文字发进了队频里。 喻才简单浏览一遍题干,这是一道与作战分析相关的运算题,题目不算刁钻,但也有一定的难度。 关键是,题目里藏有陷阱。多数人在做题过程中会下意识地忽略题干藏有的限制条件,把它当成另一类题目来解,由此得出错误答案。 她题目见得多,这类题对她来说并不难。 喻才花了几分钟时间解完题,她把得出的答案发进了队频。随后,公玉仪也解出了结果。 两人核对了一下答案,确认这个结果并不出错。 乌琢在水里泡不下去了,她黑着脸扑腾着游上了小岛,第一次感受到了浓浓的挫败感。 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观望岛上等待答案的四人,伺机而动,寻找着机会。 终于,那男生的终端亮了一下,队友将答案传了过来。 “ty82727。”男生兴冲冲地按下按键,报出了答案。 “算错啦。”声调毫无起伏的电子音无情否定了他,甚至还在句末捎上声多余的语气词,更显嘲讽。 “搞什么呢,错了——”男生忙不迭地朝队友大喊。 “错了?”湖岸上的一人闻言呆愣了,另一人不满地谴责他,“我就说我的答案是对的,你非说我算错了,看吧看吧,谁错了?” 他轻哼了一声,在消息框内输入一串新的答案,发送到队频。 “tn83036。”男生对着物资箱报出新算出来的结果,目光担忧又期待。 “又错啦。”设定题目程序的老师很是调皮。 “靠!”男生大骂一声,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还是错的!” 他看着箱子上的倒计时,还剩十分钟,快没时间了。 什么破题目,怎么这么难,能不能算对啊那俩人!就这么一道题,六个人都算不出来,太说不过去了吧? 答案呢,怎么还没发过来! 男生焦急地盯着终端,搓了搓出汗的手,等待着队友发来最后的答案。 【算不出了,想想其他办法。】 “不是吧。”他站在原地傻了眼。 就这样,放弃了? “箱内物资各分一半,我来开箱。”乌琢走上前来,好整以暇地看向四人,一字一句说道。 “你的答案一定是对的?别浪费我们的机会。”其中一个男生不冷不热地呛声。 他身侧的那人翻了个白眼,嘲讽道:“抢不到箱子,就想把别人的箱子锁上,这个算盘打得真响。” “说的对。”乌琢点点头,真心实意地肯定道,“我就是这样想的。” 她状似无奈地叹息:“竟然被你们发现了。” 两位男生:“......” 你最好是在鬼扯...... 其余两人中牙比较白的那位开了口:“我们同意平分。” 这样僵持下去没什么意义,他们都落不到好。队伍不能给出第三个答案了,时间一到,箱子就会自动上锁。 如果她的答案错了,顶多也就是提前上锁,如果她真的给出了正确答案,箱子里的补给,后续还可以再竞争...... “你们有人数优势,如何保证平分?”乌琢扬了扬眉。 “你想怎样?”他的同伴没好气地哼声。 “二位,需要离开。”乌琢指了指先头呛她的那两人。 那两位男生更不爽了,急着眼便要再呛她两句,被队友捏了捏肩膀制止了。 牙白的男生温和笑道:“公平起见,我看这岛上不如只留两位,留下来的人,由对方指定?” 哦豁,谁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瞧不起谁呢? 乌琢在内心嗤笑了声,面上佯作不服输,硬着头皮答应的模样。 指定的结果可想而知,对方指定乌琢留下,乌琢和詹如奕指定了那位以貌取人的白牙男。 多余的人离开得很是迅速,三位男生很放心队友对付这样一位矮瘦子,给她留一支营养剂都是对自身实力的不尊重。詹如奕当然也很放心乌琢。 两人围在物资箱的两侧,白牙男全神贯注地看着箱子,注意力全都凝聚在乌琢开箱的左手上,她正要按下按键念出他们所计算的答案—— 他已经做好了开箱的一瞬间就夺取箱内物资的准备。 箱上的倒计时还剩三分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野区攀岩 一阵剧烈的疼痛传入大脑,下颚处瞬间麻木。男生脑内嗡鸣、神志恍惚,连那人收手的动作都没捕捉到。 乌琢在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箱子上时,倏然伸出右手,用掌根击打对方的下颌,攻其不备。 虽然这具身体体质一般,力量较弱,但丰富的对敌经验和作战能力都能让她在无论何种境况下,于第一时间作出最有效、到位的攻击。 轻敌的人必须承担后果。 下颌被攻会造成难忍的剧痛,乌琢趁他未反应过来时,将物资箱抛给了游在水面上的詹如奕。 詹如奕旋即输入答案打开了箱子。箱内是一打数量可以撑到训练结束的营养剂,他拿出营养剂的储物包,扔向岸边围观的公玉仪和喻才。 乌琢没再理会男生的后续反应,饶过他不慌不忙地走向了水里。 他们的目标是按时到达任务点,既然拿到了补给,也就无需再和他多作纠缠。 就在此时,身后一阵劲风掠过。 乌琢反应极快地侧身一躲,蹙了蹙眉,不耐烦地看向攻向她后颈的白牙男。 男生意识到自己被她耍了一道。她为什么会答应和他留在岛上开箱,因为已经制定好了偷袭计划?她以为一击就能将他打晕吗,他倒要看看,她有多少真本事。 他摘下温和的面具,面色不善地冷笑了声,看准时机,提步纵身上前。 乌琢似是躲避不及,被他死死钳住了手臂,然而,下一刻,那男生只觉得自己的小腿处某一点猝然一坠,一股钻心的疼痛蔓延开来。 男生直直后倒,痉挛的痛感使他已然顾不得再起身,抱着小腿蹲坐在地。 乌琢以其钳制借力,抬腿横扫,重击他小腿处的痛点。 这是四两拨千斤的打法。 仁慈果真没好处,看他方才那很不服的样子...... 还是更适合被送出局。乌琢摇了摇头,上前一把摘下了他后颈上的检测仪,面不改色地走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三位男生虽不觉得同伴能沦落到被人怎么样,但也想观察观察情况。 不过,物资箱的位置在岛的另一边。他们回到了湖岸,隔着盘根错节的树干枝桠,根本看不清岛上发生了什么。 正想着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却见一架飞行器从远处飞来,在他们的上空停伫几秒,随后降落在了湖心小岛。 他们又放下心了,看来,是队友把那女生淘汰了。 演练第五天。 四人越过大大小小的起伏山丘,节省休息时间快步赶路。当远处的景色在视野中放大,他们终于摸到了地图上标示的山体。 抵达了山岳脚下,离演练的目的地便也不远了。 乌琢看着眼前这座陡峭的山,踢了踢脚下的石子,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离目的地是不远了,但剩下的路就不是正常人愿意走的。 岩壁崎岖,山势很险,找不到开辟过的道路,整座山似乎就没有安稳的落脚点。 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的解决办法是长出一双翅膀。 詹如奕骂骂咧咧地在前面开路,能看出,学校对新生的恶意很大。入校前,恨不得先把他们放刀尖上磨磨锐气。 从山脚处艰难上山,某位精神系深刻地表现出了体能的薄弱,他苍白着脸一声不吭地跟在众人身后,一阵风吹过时,单薄的身子板简直要随风而去。 乌琢走在喻才的前边,谨慎地选择借力点。 即便他们走的是同一条路,也不能保证脚下凸石都是同一块。稍有不慎,极容易扑到在地,和山体来一个正面直接的啃吻。 一声低呼响起,乌琢反应极快地回头一看,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谢谢。”喻才微抿着唇,面露歉意,轻声道谢。 乌琢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松开了她的手,继续往上走。 经历了重重坎坷,四人连攀带爬地登上了半山腰处的宽阔平台,期间踩空十二次,扑地十次,滚落三次。 乌琢两腿发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感觉脸上蹭了一片脏污,一道灰一道泥似的,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抹了把脸,朝后躺了下去。 其他几人也未曾幸免,詹如奕脸侧被石子划开了一道口子,瞧上去十分狼狈。公玉仪原本整齐束着的半长发此刻松松垮垮地坠在肩上,半掩脸部,发丝里还混杂着些草梗。 几人颇有几分亡命之徒的颓气,唯有喻才还幸运地维持着一点体面。 詹如奕转了转眼珠,瞧见了公玉仪,他还有力气在那幸灾乐祸:“你发型像个乞丐。” 公玉仪低垂着头冷笑一声,懒得理他。 发型再怎么乱,凭着这张脸,他也是个落魄公子。 詹如奕夸张地取笑完公玉仪,又侧过头,看向了乌琢,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好听话”,被乌琢冷不吝地白了一眼,遂闭上了嘴。 原地放纵休整完,他们才有勇气看向平台的另一侧。 那里是一面垂直的峭壁,高有几十米,表面凹凸不平,俨然是个野外攀岩的好场地。 演练的最后一程,爬完这道墙。 在他们休息的期间,不断有队伍爬上了半山,平台上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片。 众人在躺尸途中微掀眼皮,朝那面墙投去一个试探性的眼神,而后又匆忙地缩了回来,恰是一副被辣了眼睛的模样。 学校充满人性地在岩壁下铺了一面特殊材料,这样,那些爬到半途力竭的同学,就可以放心地往下掉了。 不少勇夫正在上面艰难攀行着,这期间,接连有人失手。 有人面目狰狞地尖叫一声,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从半空中坠落,在垫子上绝望地痉挛两下后,又蠕动着爬了起来。 免得被其他掉下来的人砸到。 詹如奕摸了摸自己摔疼的屁股,刚刚手侧爬了一只肥硕的软虫,他现在还有些后怕。 岩壁上,剩下三人还在苦苦坚持着。 公玉仪感到力竭,翻身攀住不远处的绳索,脚尖勾着绳子,空出一只手,摸出了包里的营养剂。 身旁一人目光幽幽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羡慕。 他们的队伍在第三天时就喝光了营养剂,之后又没抢到空投,这几天只能在野外寻找食物。 出了密林的地图,物种丰富度大大下降,捕猎难度骤然提升。他们在湖里折腾了一天,才捉到了几只鱼,以维持后续的生命活动。 按之前的速度,他们现在可能已到达了终点。可惜,没有对营养剂每日消耗分配的后果是,攀岩时依旧饿着肚子。 公玉仪喝完了一支营养剂,又从包里摸出了一支,在周围人满是嫉妒怨怼的目光中,故作歉意地弯唇浅笑。 众人:“……” 更可恨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没人敢做出什么敲诈勒索的行径。更何况,这里有不少人认识他,公玉这个姓氏在第七星域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乌琢面无表情地挂在岩壁上,见正上方有人突然惨叫着松了手,她眼明手快地侧身一躲。 耳后垂落的发丝在空中悠悠摇曳。 她斜上方的一人听到动静朝下看了看,这一看,可不得了。 乌琢躲过高空抛物,歇下了一口气,继而又噌噌噌地往上攀了数米。然而,就在她要越过上方的一人时,猝不及防,肩头被人猛然一踹。 身体在空中直直地坠落,耳边掠着呼呼的风。她在受击下落前抬起头,蓦地看向那人。 “对不起了,我以为脚下的是石头。” 那人玩味地扯起嘴角,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空中飘来了他的一句轻嘲:“啧,抢到了营养剂,进度还这么慢。” 乌琢在落地后,瞥向上方眯了眯眼。 动作明显故意,一看就是针对她,再结合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应该就是岛上的那伙人其中的一位了。 如果他没有多嘴,乌琢可能还会不解他为什么要踹她。 毕竟,她又不记得岛上另外三人长得什么样。在她眼里,他们毫无记忆点。 乌琢用牙咬开营养剂的盖子,抬头估测了一下距离。他的动作并不算快,可以追上。 岩壁上倏然冒出一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极快地向上攀爬,还在半山上躺着的众人都看呆了。 “没看错吧,这是开了倍速?”一人震惊地用胳膊敲了敲同伴。 不是吧,这玩意有这么简单吗? 再比照一下被她超过的人,俨然还在0.5倍速里打转。 “喂,求他的心理阴影面积。”他的同伴指了指0.5倍速的那人,颇有些看乐子的闲情。 而后,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那位速度飞起的大佬,在爬到某一高度时陡然停了下来。 众人始料未及的目光下,她伸出一脚,踹向了斜下方的人。 “……” 围观群众:这是可以看的吗?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见似的,各自散了开来。 围观群众里先出声的那人,正对着岩壁跃跃欲试。 于是,他便悲痛地发现,大佬在岩壁上如履平地,而他…… 如肥猪碰壁。 乌琢一脚踹下了那个男生,回过头,语带挑衅地扬声道:“抱歉。” “速度太快,没看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学院上课 男生从岩壁摔到了垫子上,在他看到那突然伸过来的一脚时,他都是懵的。 怎么回事,她不是掉下去了吗。 这么短的时间内,她能重新爬到这个高度? 他站起身,咬了咬牙,硬是不服输地追了上去。 然而,直到登上了最后的终点,他都没能再赶上那道身影…… 乌琢在天亮前抵达了演练目的地,又在营地等了一段时间,待其余三人陆陆续续地爬了上来,他们乘着飞行器一起回到了学校。 其后,乌琢在宿舍躺了两天尸。 期间的唯一活动是从寝室楼走到食堂吃饭。 她觉得全身都散架了,身体乏力、肌肉酸痛,稍微抬一抬胳膊,手都在发颤。 长期的营养不良影响了正常发育,虽然健康上没什么大问题,但她的身形要比同龄人更矮小、瘦弱些。 阿紫荆预备役军校对特招生的补助十分到位,每月都发放一笔数目不低的助学金。而学校食堂的饭菜价格是外面的一半,她在食堂顿顿都能吃饱。 转眼就到了开学那天,学校举办了入学典礼。 詹校长在主席台上进行了一番简短但有力的讲话,乌琢表示倍受鼓舞,随后开始站着睡觉。 等某位学生代表铿锵有力的演说完成,身后同学体贴地把她戳醒了。她半睁开眼,跟随着大部队离开操场。 校方的安排很不人性化。 乌琢深以为,如果开学典礼选在室内大厅,再给每人配一把椅子,会更有逼格一些。 但毕竟是预备役军校,对学生,没那么优待。 乌琢在刺眼的光线下微微眯了眼睛,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不太重要的信息。 她被分在了b-6班。全年级共有30个班,听说a班有三个,里面全是精神力达到一级的天之骄子。 a-1班中的人天赋等级a级,a-2班天赋等级b级,以此类推。 但除开a班,b班全是平行班,里面b级天赋、c级天赋的都有。 学校有老师和教官,课也都分为理论课和实训课。 翻了翻班级课表,乌琢发现,体能训练几乎占据了实训课的一半,剩下的则是武器操作、战术基础动作和体术教学。 奇怪的是,关于天赋和精神力方面的训练,并未在课表上体现。 第一天上课,带班老师关于这个问题做了简单阐述。 “大家应该都知道,加强体能训练,可以增强天赋能力。我们中学时期主要注重的是体能的锻炼、体术和基础武器的学习,而有关天赋的针对性训练,你们以后会在更高级别的军事院校中学到。” 临下课前,他又补充强调道:“一个常谈的警告——不要为了追求等级的提升,而强行使用、开发天赋。成年前,你们都没发育完全,精神力未达到稳定状态,这个时候过度消耗能力,会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 乌琢的前桌就着这个问题和身边的人讨论:“后果是什么?” “精神力过耗,之后想再提升天赋等级就难了。算是牺牲未来挣一波当下吧,哪个傻子会干?” “这都不知道,特招来的吧。” “去你的,你才是贫困星的。” “谁不知道这些,我以为你了解的有多具体,多详细呢。” 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争吵了起来,然后上升到了来源地,开始地域黑,互相谩骂对方生活的星球是穷乡僻壤。 乌琢的前桌决心找个队友,加大己方炮火,他转过头,对着她问道:“同学,你是哪颗星球考进来的?” 乌琢闻声,不带情绪地抬了抬眼,随后慢吞吞的开口。 “贫困星。” 说完掩着嘴,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特招生。”她又补充道。 男生:“……” 怎么能这么坦然。 这种时候,不应该稍稍自卑一下下? 很快就到了体能训练课,上课的教官身穿黑色的军装,身姿挺拔、轮廓刚硬,但神态却并不严肃。 “体训课的规矩很简单,只需按要求说的做。提前做完的人可以提前下课。” “做不完的人,做完再下课。”陆寅似笑非笑地宣布课堂规则。 “现在开始,两公里加上30个俯卧撑为一组,这节课需要完成五组,结束的时间在于你们。” 班上的人发出了一阵哀嚎,这节课结束是饭点啊,教官的意思不就是不做完不给吃饭吗? 没想到,这教官还是个狡猾的笑面虎! “有什么问题吗,各位?”陆寅问道。 底下的学生都没吭声。 “那就开始吧。” 乌琢跟在大部队的后面跑完了两公里。 做完一组俯卧撑时,有一个男生凑在教官身边指了指手上的终端:“陆教官,我明明跑完了,但终端上没有显示计数啊?” 陆寅的语气甚是平和:“配速不达标。” 那个男生瞪大了眼睛:“教官,你怎么不早说!你没告诉我们还有配速条件啊。” “我不是让你们问了吗?”陆寅一脸无辜。 ...... 原来在这等着他们呢! 乌琢点开终端看了看配速,好险,擦边过线。 她根据做完一组所耗的时长,大致估算了一下十组都完成后的时间。那个点,食堂的饭都卖光了。 人可以不活,但饭不能不吃。 流浪的日子里被饿怕了,现在能吃饱饭就是她的底线! 在做第二组训练的时候,乌琢有意识地加快了步伐,跟紧了身前的大部队。 她咬了咬牙,吃力地做完三十个俯卧撑,随后快速拉伸四肢,放松肌肉。 做完三组时,她全身上下都是软的,但凡给她一个支撑物,她都能化成水从上面淌下来。 四组完成,乌琢已经麻木了,她感受不到四肢的触感,唯有一个机械身体像上了发条似的还在维持着活动。 一大半的人完成训练后,只见一道模糊的身影从视野框中迅疾划过,速度快到几乎拖出了虚影。 瘫在地上的学生勉强张了张嘴,却没有力气发出声音,只能靠一双多情眼和身边的人交流。 “什么东西经过了,是我跑出了幻觉吗?” 同伴转了转眼珠瞥他:“是幻觉,我也看见了。” 陆教官意味深长地看向那个背影。很好,这还有个训练完还跑得起来的,看来是任务太轻松。 乌琢赶到食堂时,几个窗口正准备关闭,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把剩下的热菜热饭全打了,垒到一张桌子上,拿起了筷子。 内心的平静在这一刻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课后回到寝室。 两人一间的宿舍,时常都是沉默的。乌琢并不主动搭话,喻才有意想和她说些话,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瞻前顾后的,生怕自己唐突。 都不是主动而热烈的人,之间的相处就像小火慢熬,一直在等待烧开的那一刻。 “上了体训课吗?”喻才有些拘谨地问。 乌琢转过头来,朝向她“嗯”了一声。 “陆教官也带我们班的体术,他……”喻才顿了片刻,似乎在思索着话题。 “会很严厉吗?” 乌琢回忆了一下陆寅的形象,深思熟虑后,给出了一个诚恳的评价:“说不准。” 喻才:“……” 她太难了,这该怎么接? 第二天开了体术教学课,体术课是大课,六个班同时在训练场上分区域上课。 教官从基础动作开始讲解,随后详细地解释各个进攻防守动作的技巧和发力点。 教官在前头教学,乌琢在下面听得无聊。找不到事情干,她又缓缓阖上了眼皮。 突然爆发出一阵嗤笑,乌琢莫名地睁开眼。原先立在队伍前端的教官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队伍,在她的身侧沉默着。 像是端详她的睡相有一会了。 “噗嗤”声不断地从嘴缝里漏出来,班上其他人满脸的幸灾乐祸。 “你,出列。”教官抑着内心的怒气,抬起手指她。 他很失望,从未见过如此不求上进的特招生。 从贫困星来的学生,通常都比其他人要更努力、更勤奋,第一堂课就在后面站着睡觉的,简直闻所未闻! “既然能在上课睡觉,我看你是都学会了。现在站上来给大家示范示范。” 乌琢跟在他的身后走向主讲台时,在众人面前倏然脚步一顿。 班上的学生还没来得及感到莫名,随后,就见她抬起了右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皮。 揉完了眼皮,她又跟没事人一样,站上了台面。 教官气极反笑,甚至都不知道从何骂起。 他们所在的场地,均匀摆放着几十个格斗机器人,其中一个机器人走到主讲台上,面对着乌琢,做出战斗的姿态。 “拿出你梦中学来的动作,对付它。” 乌琢一眼就看出了,这压根就不是对战机器人,而是“痛殴你你还还不了手”型机器人。 一拳打在它的身上,身心俱痛的还是自己。 她穿上护具,同样摆出战斗的姿势。 随后,整个班的学生就见到乌琢被机器人追着满场飞跑。 “……” 说是“追着满场跑”,其实也不尽然。 准确来说,是机器人对乌琢步步紧逼,而她在其猛烈而迅疾的攻击中,不断做出各式的躲避动作。 教官一直没喊停,机器人也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攻击。 教官的表情几番变换,神色渐渐变得难辨。他看着训练场内那个狼狈躲避机器人痛殴的矮小身影,内心暗忖,她倒还真有一点本事。 反面教材成了正面教材,他是该哭还是该乐? “行了。”教官忽然喊停。 “下节课继续上台展示。”他狠狠瞪了乌琢一眼。 后半程课就是练习如何被机器人花样痛殴。众人一对一地和格斗机器人对战,防守能力和反应力不知有没有增强,但身体倒是变得更皮实了。 他们方才意识到,能躲避机器人那么多次攻击的,根本就是大佬本佬! 学的东西都会,所以上课睡觉,这有什么错,这不是很合理吗! 大佬的气焰嚣张了点,又怎么了,这当然也很合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学院射击 第二节体训课,训练内容还是和上节课一样。 不过,在乌琢做第一组俯卧撑的期间,陆教官站在了她的身后。 “你,五组做完,再跑一公里。” “为什么?”乌琢脱口而出。 “按要求说的做,明白?” 乌琢不想回答,教官在课前规定了这节课的训练内容,现在突然又加训,听这个意思,至少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再跑一公里。 挑她出来多跑这么一截路,她不是很明白。 “明不明白,回答!” “明白。”眉梢处看起来不情不愿的。 陆寅意有所指地看着她。 “报告!明白。”乌琢扬声应答,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 要想在食堂的热菜热饭卖光前赶到,那么她必须加快自己的配速。 跑到最后一圈时,她前面的人比上节课少了两个。 待乌琢完成训练冲进食堂,静候她的却只有冷冰冰的营养剂了。 乌琢刷了id拿了几支营养剂,依次拆开,同时咬住三根吸管,心情有些郁郁。 下一堂体术课,果不其然,乌琢又被拉上来遛了一圈。训练内容还是躲避机器人的出招。 教官看她应付自如的样子,蹙了蹙眉,提高了格斗难度等级。 机器人的攻击变得更快更刁钻,极其考验身体的反应能力。介于肌肉力量的不足,乌琢生生挨了两下。 即便带着护具,但被机器击中所造成的疼痛感依旧强烈。 乌琢在避开攻击的同时,凝神观察着它的出招频率和角度。 看清它的攻势后,她渐渐从容了起来。 乌琢下台时,教官的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脚步虚虚一颤,预感这堂课的针对怕是没完。 预备役军校的课程排得很满,理论课与实训课交替着进行。 军政知识综合课上,老师放出全息影像,今天的内容是异兽相关,从起源开始讲起。 “琼斯忒帝国在向其他文明征战的过程中,改造了星兽的基因,制造出了力量强大的异兽军团。” “这是毁灭了无数弱小文明的古老种族。琼斯忒帝国为掠夺星球资源,争夺星际霸权,不断同周边国家进行战争。” “在异兽兵团被制造出来的一个世纪后,琼斯忒帝国国力达到鼎盛,基本完成了疆域扩张,成为了横跨多个星域的星际霸主。” 全息影像上,从几百年后残存的遗迹中,仍能窥出帝国昔日的辉煌。 “变异兽为琼斯忒帝国带来了资源、领土和数不清的财富,作为帝国的生物兵器,啃噬了无数敌人的尸骨。” “在无尽的血肉喂养中,异兽进化得愈加凶残,甚至出现了一批具有古怪能力的变异生物。” 投影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只森然可怖的庞然大物。黢黑的身体,壮健的四肢,裸露在空气中的并非保护躯体的毛皮,而是跳动着的黑色筋肉。 它应存活在无人踏访的荒星禁区,而不是炮火连天的战场前线。 怪物仰着头颈,朝天嘶吼,黑绿色的烟雾从空气中析出,向四周弥漫。 全息投影的逼真效果使得乌琢仿若就处在那一片黑绿色的烟雾中。 她身侧的一人情绪莫名有些亢奋,似乎很想攥起拳头打怪。 果然是热血高中生。 “引虎自卫,自取罪戾。统治者的野心与填不满的欲望,使得异兽军团不断扩张。终有一天,这些暴虐的野兽不再为人所驾驭,不可一世的琼斯忒帝国覆灭在了自己亲手制造的武器中。” 帝国消失在了历史的尘烟中,而带领帝国走向辉煌与灭亡的异兽,仍遵照着侵略与杀戮的遗命,游荡在星球的防线之外。 最后的画面是一堵顶天而立的高墙,高墙的外围,竖着一道透着绿光的等离子屏障。数不清的异兽如蠕动的蛆虫一般在结界外攒动着,试图突破屏障冲入城门。 在教室里上课的预备役军校生们,望着投影上的画面,表情渐渐凝重。 理论课结束。军校生最期待的莫过于武器操作课。第一次接触真枪实弹,激动和兴奋都毫无保留地显露在脸上。 然而,直到他们走进了射击教室,才发现,现实和想象完全不是一回事。 站在教室之外,已经能听见些许枪声。 众人心中的兴奋劲达到了巅峰。 教官似笑非笑地推开教室大门,顷刻间,震耳欲聋的枪击声响彻了整个场地。方才还雀跃不已的学生往后退了几步,脸色大变。 只有真正接触到实体枪械,才能意识到武器的强大和可怕。射击类的全息游戏简直是过家家。 在实弹的面前,“震耳欲聋”并非是夸张手法,已经有不少人感到了耳鸣。 长期浸在这种高噪音的环境,对耳膜伤害很大。教官耳朵里塞着屏蔽仪,将轰鸣的枪声阻隔在外。 学生们就不会有这种待遇。 不过,对乌琢而言,坦白说,这是她熟悉的环境。 教官发出指令:“自由射击,五抢。” 乌琢据好木仓后,瞄准固定靶利落地击了一发。 “砰”的一声响,余光里,她同组的队友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好似一头受惊的驴。 首次接触木仓支的学生,恐惧实际来源于身侧的队友。每个人的瞄准习惯不一,不下达统一的射击口令时,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发木仓。 她打了整组乃至整个班的头木仓。 五发子弹下来,乌琢放好木仓,正要退到一边。 方才那位腿软跪倒的队友叫了她一声。 她应声看去,那人却僵在原地盯着靶子不动。 “同,同学。”他朝着前方干笑着。 “你……能过来帮我把木仓卸了吗?”语调不太自然。 “我肩膀好像脱臼了。” 乌琢:“……” 不至于吧。 没等乌琢走上前,教官几步跨过来卸了他手里的木仓,上手摸了摸骨咔擦一声给他接了回去。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出痛叫,教官又对着他的屁股踹了三脚,动作可谓是熟练又粗暴。 那位学生直接被踹得跪在了地上,怪叫一声,又受惊了。 一节课下来,一小部分有射击基础的人,成绩勉强能看。而其余的人,就没有记成绩的必要了。 乌琢五木仓射的很快,但没一木仓沾上靶,看上去像个很莽的新手。 第一堂课,她没太认真。 呃,应该说是过于随意了点。 走出射击教室,众人从未比此刻更向往安静、和平的空气。原来阿紫荆的校园环境,竟是如此美好和惬意。 但他们即将奔赴下一个战场。 射击课后便是实弹投掷课。掌握基本的武器操作是成为联邦军人的必要条件,这和有没有天赋无关。 这堂课设在一片开阔的场地,他们所占的位置前方,有一块面积不小的战壕。 热身运动后,教官先给他们分发了仿真模型,进行前期训练。标准距离25-30米,乌琢这一组训练成绩都还不错,就连驴同学,成绩也达到了优秀。 介于这个班的训练情况比预想要好得多,他们很快就领到了实弹。 一个小组的人依次站在指定位置投弹。他们是第一组,乌琢是整组的最后一位,排在小组第一的是驴同学。 手心里握着的并非道具,而是有爆炸威力的实弹。乌琢按照训练要求站在待投区内,漫不经心地等着前面几位投完。 驴同学姿态僵硬地站在投掷点,右手握弹,左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来,抠住保险销的拉环。他的腿无意识地抖动着,磨磨蹭蹭地不敢下手,感觉全身上下都不太利索了。 而左右手之间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疏离感。 教官站在一侧温柔地注视他。 驴同学抖着手将弹扔了出去。 一道弧线从空中划过——投掷距离2m。 乌琢缩了缩后脖子,预感不妙。 眼前的一切顿时变成了慢动作。教官神色一变,上前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动作可谓之迅猛。驴同学身体一歪,伴随着一声惨叫,惊恐万分地掉进了投掷点后方的坑里。 爆炸声响起来前,教官紧随其后,反应极快地扑入了避弹坑。 迄止到乌琢的前一位,整组最远距离5m。 一个一个站过去投,又被一脚一个踹下来。 乌琢越看越觉得某个地方隐隐作痛。 武器操作课的教官脚法都很好,踹人踹得很是娴熟。轮到乌琢走上投掷点时,教官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整个人处于一个闻风而动的架势。 她瞥了眼那只藏在军服下暗暗蓄力的右腿,目光显得有些警惕。 乌琢动作麻利地抬手举弹,做出标准的投掷动作,注意力从教官带给人危机感的站位上转移。 余光里,那张黑沉沉的脸上,嘴角诡异地扬起。 心底警铃大响,乌琢骤然感到了几分隐隐的不对劲。她在最后一步时虚晃一枪,倏地刹了个急车。 抬到空中的右腿,慢悠悠地落了地。 待投区的驴同学瞪大了眼,他的视角里,前面这位是在教官的眼皮子底下公然做了个假动作,胆大包天地耍了教官一道。 驴同学咂巴下嘴,暗叹了声,不禁对她肃然起敬。 乌琢右手握弹,眼眸一转,对上了教官的幽幽目光,和其目光下充满着古怪的笑意。 她恍然发现了不对劲的由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