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 第547章 邙山大战(完) 高欢在斛律光的护卫下,一路疾驰,终于望见了邙山脚下齐军大营的连绵旌旗。 直到踏入营门,被层层亲兵簇拥起来,高欢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稍稍落下。 回想起方才山谷中宇文泰那柄几乎触及后颈的冰冷刀锋,他仍感到一阵后怕,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陛下!”老将斛律金与韩轨等人闻讯疾步迎来,见到高欢安然无恙,皆是面露狂喜,纷纷跪地,“陛下平安归来,实乃天佑大齐!” 高欢摆了摆手,努力让声音恢复平日的威严,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是泄露了他劫后余生的惊悸:“起来吧。眼下战局如何?”他一边大步走向中军大帐,一边急切询问。 他心中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中军被击溃,主帅险些被擒,军心必然大乱,此刻局面恐怕已糜烂不堪。 然而,斛律金的回答却让他大吃一惊。 “回陛下,”斛律金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战局确有反复,但……形势正在逆转!” 原来,就在高欢中军被冲散、生死未卜的那段时间里,战场的形势果然如同六月的天、女人的脸,说变就变。 起初,齐军因中军溃败、主帅失踪而陷入巨大的恐慌,各部均有动摇之势。但齐军毕竟兵力雄厚,根基未失。 老成持重的斛律金与素以沉稳着称的韩轨迅速收拢溃兵,稳住阵脚。斛律金站在一辆战车上,须发皆张,对惶惑的士兵们怒吼:“陛下洪福齐天,必能脱险!我等深受国恩,此刻正当死战,焉能自乱阵脚!左翼的周军已是强弩之末,随我杀过去,为陛下雪耻!” 韩轨则冷静地调度兵力,填补因中军后退而产生的缺口,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工匠在修补出现裂痕的堤坝。他对手下将领道:“周军骤胜易骄,其势难久。我等只需稳住,待其气衰,反扑必成!” 在他们的指挥下,惊魂稍定的齐军开始向周军左翼的赵贵所部发起猛烈反扑。 赵贵所部在昨日的激战中本就损失不小,今日又担任主攻,已是疲惫之师。面对齐军如同潮水般一波猛过一波的攻击,赵贵感到压力倍增。 他眼见侧翼的友军似乎进展迟缓,而正面的齐军却越战越勇,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莫非天王的中军已被击溃?我军已成孤军?再打下去,恐怕要全军覆没于此!” 恐惧像毒草一样蔓延。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这位素来以勇猛着称的将领,此刻却做出了一个足以改变战局的错误决定——他选择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未得宇文泰将令,便擅自率领左军开始后撤。 “将军!未得天王号令,怎能……”副将试图劝阻。 赵贵脸色铁青,打断道:“顾不了那么多了!保全实力要紧!再不走,你我都要成为高欢的阶下囚!” 他心中想的更多的是保存自己的本部兵马,至于全局胜负,在生死关头似乎已不那么重要。 赵贵这一撤,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周军在前一日的大战中已损失五万精锐,此刻左军一退,整个战线立刻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人数上的劣势被无限放大,更重要的是,军心受到了致命的动摇。相邻的部队看到左军后撤,以为全线败退,也纷纷开始动摇、后退。 而齐军则恰恰相反。就在此时,高欢平安返回大营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全军! “陛下回来了!” “陛下万岁!” 巨大的欢呼声从齐军后方响起,原本就因反击得手而上升的士气,此刻更是沸腾到了顶点!士兵们如同打了鸡血,挥舞着刀枪,疯狂地向前冲杀。 高欢登上指挥车,望着眼前这戏剧性的逆转,心中豪情顿生,方才的狼狈与恐惧一扫而空。 他抽出佩剑,直指前方混乱的周军阵线,声音如同洪钟,传遍四野:“天佑大齐!将士们,宇文泰败局已定!给朕全线反攻!生擒宇文泰者,封万户侯!” 与此同时,周军大营内,刚刚被救醒、后腰和手臂还裹着厚厚绷带的宇文泰,接到了赵贵擅自撤退、战线崩溃的噩耗。 “赵贵……误我大事!”宇文泰气得几乎又要晕厥,苍白的脸上涌起一阵病态的潮红,他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牵动伤口,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无尽的悔恨涌上心头:若非自己追击高欢心切,亲自率轻骑冒进,以致受伤昏迷,战局何至于失控若此?兄长的仇未报,反而要将这数万大军葬送于此吗? “不!绝不!”宇文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强撑着站起来,“传令!中军、右军,由李弼、达奚武统一指挥,给本王顶住!一步也不许后退!”他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轻言放弃。他相信李弼的沉稳和达奚武的勇悍,或许还能稳住阵脚,甚至创造奇迹。 李弼和达奚武确实不愧为周军柱石。他们在极其不利的情况下,指挥中军和右军进行了顽强的抵抗,试图重新建立防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弼身先士卒,挥舞长槊,连斩数名冲阵的齐军将领,声嘶力竭地呼喊:“稳住!天王就在身后!大周男儿,死战不退!” 达奚武如同疯虎,带着亲卫队反复冲杀,哪里危险就出现在哪里。 然而,有句话说得实在: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斗志再强,也怕人少。周军经过连番苦战,兵力、体力、士气都已濒临极限。 到了傍晚时分,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血色,厮杀了整整一天的周军将士,几乎全凭意志在支撑。 他们搏斗基本靠手——箭矢射光了,刀剑砍卷了刃; 行动基本靠腿——战马或死或伤,骑兵早已变成步兵; 呼吸基本靠喘——极度的疲劳让每一次呼吸都如同风箱; 精神基本崩溃——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撤退的念头如同瘟疫般蔓延。 终于,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被突破,周军开始了全军溃败,并且像雪崩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宇文泰在亲兵的搀扶下,望着眼前兵败如山倒的惨状,知道大势已去,事不可为。他闭上双眼,两行热泪无声滑落,混杂着不甘、愤怒与无尽的遗憾。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用沙哑的声音下达了最痛苦的命令:“撤……传令,全军向南撤退……” 高欢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立即下令全军追击,务求扩大战果,甚至擒杀宇文泰。 溃败的周军一路向南亡命奔逃。在一片混乱中,大将李弼与以勇猛着称的蔡佑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冷静。他们收集了一批尚有组织的残兵,在一条必经之路的路边竖起了白旗。 一名齐军偏将率部追至,喝问:“尔等何人?” 李弼在马上躬身,一脸“诚恳”地喊道:“将军!周军已败,我等愿降!只求饶恕性命!”蔡佑在一旁也配合地低下了头,掩藏起眼中的锋芒。 沉浸在胜利狂热中的齐军士兵不疑有诈,加上主力部队正急于追击宇文泰等首要目标,对这伙“残兵败将”的投降并未太过在意,只是派了少量人手看管,便继续向前追击。 他们甚至来不及举行正式的受降仪式,更别提解除李弼等人的武装了。 等到大队齐军过去后,李弼与蔡佑对视一眼,眼中精光爆射!“杀!”随着李弼一声令下,这些刚刚还“摇尾乞怜”的周军残兵,瞬间化身猛虎,从齐军背后狠狠捅了一刀! 齐军追兵猝不及防,后队顿时大乱。李弼、蔡佑趁势率军猛冲,撕开了一道口子。正是这关键的阻击,为宇文泰及其核心队伍的撤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而李弼和蔡佑也顺势撤回了洛阳城。 另一路,周军大将王雄所部在混乱中与大部队失散,成了一支孤军,被大批齐军紧紧追赶。眼看难以摆脱,王雄反而冷静下来。 他命令部队在一处地势略高的地方停下,竖起大旗,吹响集结号角,同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部下目瞪口呆的决定——命令炊事兵立刻埋锅造饭! 部下愕然:“将军,追兵顷刻即至,此时生火造饭,岂不是……” 王雄坐在一块大石上,掸了掸战袍上的尘土,脸上竟露出一丝洒脱的笑容,大声说道,仿佛故意要让周围的士兵都听到:“慌什么?兄弟们打了一天,饿着肚子怎么跑?死在许昌是死,死在这里也是死!管他娘的,先吃饱了再说!做个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强!” 他这番看似破罐破摔的言语,反而奇异地稳定了军心。 士兵们见主将如此镇定,也纷纷安定下来,帮忙生火造饭。一时间,炊烟袅袅升起。 追赶上来的齐军看到这股周军不仅不跑,反而悠闲地做饭,阵型严整,旗帜鲜明,不由得心生疑窦:“莫非有埋伏?诱我深入?” 主将犹豫再三,恐中诱敌之计,竟然不敢进攻,眼睁睁看着王雄部饱餐一顿后,从容整理队伍,徐徐退去。王雄凭借过人的胆识和智慧,竟得以全军而退。 高欢亲率大军,乘胜追击,一路衔尾猛攻,连夜追至轩辕关外。 此时,齐军经过连番激战和长途追击,也已是人困马乏,锐气渐消。 "陛下,是否继续追击?"斛律光请示。 高欢望着漆黑的山隘,缓缓摇头。这一战胜得太过侥幸——若不是赵贵临阵退缩,若不是宇文泰意外重伤...... 他想起山谷中宇文泰那双不甘的眼睛,心头莫名一沉。今日放虎归山,他日必成心腹大患。 "传令,犒赏三军。"高欢的声音带着疲惫。当欢呼声在营中响起时,他却独自走向帅帐,背影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孤独。 邙山之战,至此告终… 喜欢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请大家收藏:()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48章 体恤将士的高王 轩辕关外,齐军大营 夜色如墨,齐军大营的火把在风中摇曳,将中军大帐照得亮如白昼。 高欢独坐案前,手指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目光却死死盯住摊开的地图。代表周军溃败路线的箭头如垂死挣扎的蛇,蜿蜒指向许昌方向。 "陛下。”一个清朗的声音打破沉寂。行台郎中封子绘躬身近前,这个年仅二十二岁的年轻人有着与其父封隆之一脉相承的锐利眼神,"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高欢抬眼,示意他继续。这些日子,他格外重视这个年轻人的见解。 封子绘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的长安位置:"昔年魏武平定汉中,却未能乘胜入蜀,以致刘备坐大,鼎足之势遂成。武帝晚年每言及此,常引为平生大憾。"他的声音逐渐激昂,"如今宇文泰新败,中原震动,正是天赐良机啊!陛下!" 高欢眼中精光一闪,封子绘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内心深处名为"天命"的匣子。 他猛地站起身,案几上的茶杯被震得哐当作响:"传令!升帐议事!" 片刻后,诸将齐聚。然而当高欢提出全力南下、直捣许昌的方略时,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压抑的沉默。 老将斛律金率先出列,他的铠甲上还带着邙山血战的干涸血迹,每走一步都显得沉重:"陛下,"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磨砂纸擦过木头,"将士们自邙山血战至今,人未解甲,马未卸鞍。非是末将畏战,实在是...力不从心啊!" 他环视帐中同僚,疲惫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帐外适时传来一阵伤兵的呻吟声,更添几分凄凉。 "斛律将军所言极是!"大将韩轨接口道,他猛地撩开臂甲,露出包扎的伤口,纱布上还渗着血水,"我军虽胜,亦是惨胜。此时远征,若周军据险死守,恐成强弩之末。" "末将附议!"元天穆捶着酸胀的腿站起,"周军虽败,但轩辕关天险犹在。若贸然深入,粮道被断则全军危矣!" 帐内顿时嘈杂起来,武将们纷纷诉苦。有人展示伤口,有人诉说战马倒毙,连日恶战的疲惫写在每个人脸上。 "微臣反对!" 一个清瘦的身影站了出来,正是太子心腹、中书左丞陈元康。文官袍服在满帐悍将中显得格格不入,但他的目光却如磐石般坚定。 "此乃千载难逢之机!"陈元康的声音清越,压过了帐中的嘈杂,"周军主力尽丧,宇文泰生死不明,中原门户洞开!若因一时疲敝而纵虎归山,待其喘息已定,他日必为我心腹大患!" "陈中书!"一位虬髯将领忍不住讥讽,"你说的轻巧,可知我等在沙场搏命之苦?"他指着帐外,"你去看看,那些伤兵还能不能站起来!你们在后方运筹帷幄,我们在前线刀头舔血!站着说话不腰疼!" 陈元康面不改色,向高欢深深一揖:"大王!诸将只知鞍马劳顿,可知养虎为患的道理?"他转身直面虬髯将领,"若非当年放纵刘璟,何来沙苑之败?今日若纵虎归山,他日宇文泰卷土重来,诸位可还能安坐帐中饮酒?" 又一位将领拍案而起:"陈元康!你一个文官,懂得什么行军打仗?" "在下是不懂行军打仗,"陈元康冷笑一声,"但懂得算账!周军此役损失超过八万,粮草辎重尽失。而我军虽疲,尚有余力。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你说得轻巧!"韩轨怒道,"我军粮草还能支撑几日?伤兵如何安置?这些你可曾想过?" 陈元康毫不退让:"韩将军可知道,当年项羽巨鹿之战后,为何要穷追章邯?正是因为明白''破釜沉舟''的道理!如今周军就是当年的秦军,一鼓作气可定天下!" 帐内顿时分成两派,争论声此起彼伏。支持追击的以文官和少数年轻将领为主,反对的则是大多数前线将领。 高欢重重咳嗽一声,帐内顿时寂静。他注意到陈元康紧握的拳头在微微颤抖——这个平日温文尔雅的文士,此刻眼中却燃烧着罕见的火焰。 "元康,继续说。" "陛下!"陈元康扑到地图前,手指因激动而微微发抖,"宇文泰重伤,周军溃散百里。此时追击正可一鼓作气直取许昌。若待其重整旗鼓,届时..." "届时如何?"高欢突然打断,目光锐利如刀,"若这是宇文泰的诱敌之计呢?轩辕关两侧山高林密,最适合设伏。" 陈元康急得额头冒汗:"周军仓皇逃窜,连粮草辎重都来不及带走,哪有余力设伏?陛下若是不信,可派轻骑先行探查..." 高欢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陈元康的逻辑无懈可击,但将领们的疲惫也是实实在在的。他仿佛能看到营帐外,那些倚着长矛就能睡着的士兵。 更深层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忧——宇文泰用兵诡谲,那条溃败的路线,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邙山山谷里那险些夺命的一刀,让他心有余悸。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两个画面:一个是封子绘、陈元康描绘的称霸北方的宏图;另一个,是疲惫的军队在陌生险境中遭遇伏击的惨状。最终,那个体恤士卒、不愿行险的"高王"战胜了那个渴望毕其功于一役的"枭雄"。 他长叹一声,睁开眼时,已有了决断:"诸将辛苦,朕岂能不知?然元康之言,亦是为国尽忠。" 他顿了顿,找到一个折中方案:"这样吧,派可朱浑元率精骑五千,尾随追击,探敌虚实,相机而动。大军北上...先围洛阳,补充休整。" 陈元康闻言,脸色瞬间苍白,张了张嘴,最终却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五千骑兵,在这广阔的战场上,不过是杯水车薪。他明白,高欢做出了一个看似稳妥,却可能遗恨千古的决定。 议事结束后,高欢独自走出大帐。寒风中,他看见几个士兵围坐在篝火旁,有人正在帮同伴包扎伤口,有人靠着营柱打盹。一匹战马疲惫地跪卧在地,连草料都无力咀嚼。 "陛下。”亲兵统领轻声提醒,"夜深了,该休息了。" 高欢没有回应,目光投向南方。那里,宇文泰正在逃亡,而他的大军却要止步于此。 与此同时,陈元康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的营帐。封子绘追了上来:"陈中书,今日你在帐中之言,字字珠玑。" 陈元康苦笑着摇头:"可惜,陛下终究还是选择了稳妥。" "也许..."封子绘欲言又止,"陛下有他的考量。" "考量?"陈元康突然激动起来,"他是在害怕!害怕宇文泰,害怕重蹈覆辙!这可是天下之争,岂能因惧怕而错失良机?"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飘散,带着说不尽的遗憾。 而在伤兵营中,军医正忙碌地救治伤员。一个年轻士兵痛苦地呻吟着,他的腿伤已经化脓。军医摇摇头,对助手低声道:"准备锯子吧。" 这一切,都被隐在暗处的高欢看在眼里。他握紧了拳头,最终转身走向大帐。 那一夜,齐军大营的灯火久久未熄。而历史的车轮,就在这个夜晚,悄然改变了方向。 喜欢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请大家收藏:()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49章 来自西方的巨龙 当邙山大战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战报如同插上翅膀,飞向了各个关注这场决战的目光所在。 汉王刘璟,这条自西方而来的巨龙,知道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泰州·河东郡 黄河水浑浊湍急,拍打着岸边的礁石。驻守泰州的汉国镇东将军王思政站在河岸高地处,夜风吹乱了额间的碎发。他手中紧握的,正是刚刚送达的邙山战报。 “高欢惨胜,宇文泰溃败……时机已到!”王思政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对身旁的副将杨宽下令:“传令全军,即刻开拔,目标河内!高欢的粮草辎重和北归的浮桥,是我们的首要目标!” 杨宽有些迟疑:“都督,我军仅五万,是否等大王的命令……” “兵贵神速!”王思政打断他,手指黄河对岸,“高欢主力尽在河南,后方空虚。此刻他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绝不会料到我们会突袭其根本!断其归路,胜似十万雄兵!” 王思政麾下的汉军如同暗夜中涌出的幽灵,迅速扑向河内地区。 守备空虚的齐军后勤部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堆积如山的粮草被点燃,浓烟滚滚,映红了半边天。更致命的是,王思政派出的精锐工兵,利用火油和斧凿,将高欢赖以北渡黄河的羊皮筏浮桥破坏殆尽。 望着在黄河中燃烧、沉没的浮桥残骸,王思政抚须下令:“命水军战船沿河巡逻,凡有试图搭建浮桥或强渡者,格杀勿论!”他深知,这一击,等于将一把利刃抵在了高欢的咽喉之上。 潼关·汉军大营 潼关之内,十万汉军铁骑整装待发。黎明前的黑暗中,火把如星河般绵延不绝。 汉王刘璟亲自为心爱的战马梳理鬃毛,动作轻柔而专注。自从白袍将军陈庆之死后,刘璟就继承了这个习惯——在每场大战前,亲自照料战马。 "大王,让末将来吧。"年轻的将领贺若敦上前请示。 刘璟摆手拒绝,继续用马刷轻轻梳理着马鬃:"老伙计了,它只认我的手。"战马似乎听懂人言,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铠甲,发出温顺的嘶鸣。 刘璟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陈庆之生前最爱说:"战马是将军的第二条生命。"如今物是人非,那个曾经以七千白袍横扫洛阳的传奇将领,已经化作黄土。而他要走的,是一条比陈庆之更加艰难的道路。 "报——"探马飞驰而至,"王思政将军已率军突袭河内,焚毁齐军粮草,破坏黄河浮桥!" 刘璟眼中精光暴涨,猛地起身:"好!王思政不愧是我大汉栋梁!" 这时,城楼上号角长鸣,出征的时刻到了。刘璟翻身上马,猩红披风在晨风中如战旗般飞扬。他扫视着眼前这支精锐之师,每一个士兵眼中都燃烧着战意。 "二弟,"刘璟打马来到军阵最前方,对正在摩挲马槊的高昂笑道,"又惦记着找彭乐报仇?" 高昂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大哥知我!上次沙苑让那厮溜了,这次定要叫他尝尝我这马槊的滋味!"他座下的战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战意,不安地刨着蹄子。 刘璟看着弟弟英武的侧脸,心中既骄傲又忧虑。这个二弟勇猛无双,却总是过于冲动。但正是这股锐气,让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报——"又一骑探马奔来,"贺拔岳将军已出武关,与慕容绍宗将军会师南阳!" 刘璟精神大振,手中马鞭直指东方:"将士们!齐周疲敝,天命归汉!随孤出关,定鼎中原!" "万岁!万岁!万岁!"山呼海啸般的呐喊震得潼关城墙都在颤抖。 大军如钢铁洪流般涌出关隘。高昂一马当先,对部将吼道:"都给我听好了!那个齐将彭乐,谁都不准跟老子抢!我要亲手拿下他的头颅当酒壶!" 部将们轰然应诺,战意沸腾。高昂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 武关方向,烟尘滚滚。汉军副帅贺拔岳率领的五万精锐骑兵,如疾风般席卷而出。 南阳城外,大将慕容绍宗早已列队相迎。两军会师,旌旗蔽空。 "贺拔将军,"慕容绍宗抱拳道,"末将已探明,宇文泰残部不足两万,已退入许昌。不过许昌城防坚固,恐仍有余力抵抗。" 贺拔岳冷笑一声,鹰隼般的目光扫向许昌方向:"丧家之犬,何足挂齿?"他顿了顿,"不过慕容将军提醒的是。我已派王僧辩、寇洛率轻骑先行,截断许昌所有退路。" 他抬头望向北方,仿佛能穿透重重关山,看见那个曾经的老对手:"宇文黑獭,这次你我该算总账了!" --- 许昌城内,一片愁云惨淡。 宇文泰躺在担架上,脸色苍白如纸。邙山之战中,斛律光的一箭险些要了他的命,伤口至今仍在渗血。更让他心痛的是,多年来辛苦积攒的精锐,在这一战中损失殆尽。 "天王,汉军...汉军从南面来了!"探马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堂,声音中充满恐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宇文泰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来的是谁?可是刘璟亲自带队?" "不...是贺拔岳和慕容绍宗..." 宇文泰闭上眼睛,良久,发出一声长叹:"好一个刘璟...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他想起当年与贺拔岳同在尔朱荣麾下共事的往事,那时他们还是并肩作战的同伴。如今时过境迁,竟要兵戎相见。可他却忘了,是谁先背叛了谁! "传令下去,"宇文泰强撑着重伤的身体,"紧闭城门,死守待援。"但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 邙山脚下,高欢大军正在缓慢北归。 胜利的喜悦已经渐渐被行军的疲惫所取代。士兵们拖着沉重的步伐,押送着缴获的物资和俘虏,队伍绵延十余里。 高欢骑在马上,眉头微蹙。太子高澄战前的警告依旧在他耳边回响:"父皇若胜,需防叔父乘虚而入。"当时他只当是杞人忧天,现在却隐隐感到不安。 他回头望了望南方的天际,问身旁的老将斛律金:"可朱浑元的先锋骑兵,可有宇文泰的消息传来?" 斛律金摇头:"尚未有新的军报。大王,我军大胜,宇文泰丧胆,想必已逃回许昌了。" 高欢"嗯"了一声,但心中的那丝疑虑并未散去。他太了解刘璟了,那个卖饼小儿,绝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突然,北方一骑快马狂奔而来,马上的斥候浑身是血—— "陛下!大事不好!河内失守,黄河浮桥全被焚毁!" 高欢猛地勒住战马,脸色瞬间铁青:"什么?!是谁干的?" "是...是汉将王思政!五万汉军突袭河内,我军守备空虚,粮草尽数被焚!" 高欢只觉一阵眩晕,险些从马上栽下。他强自镇定,脑海中飞速运转:退路被断,粮草被焚,军心必然动摇... "好个王思政...好个刘璟!"高欢咬牙切齿,"传令斛律金、韩轨,前军变后军,抢占邙山险要!" 然而军令尚未传出,西南方向已然尘头大起。地平线上,汉军的旌旗如森林般涌现,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光芒。 "是刘璟!"元天穆失声惊呼,"他来得太快了!" 高欢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环视身边这些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将领,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疲惫与不安。 "诸将听令!"高欢的声音依然沉稳,但握缰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背靠邙山列阵,我们要让刘璟知道,困兽犹斗,犹可伤人!" --- 与此同时,刘璟立马山岗,远眺高欢的军阵。他注意到齐军虽然疲惫,但阵型依然严整,显示出高欢治军之能。 "大哥,是否立即进攻?"高昂已经迫不及待,马槊直指齐军大阵。 "不忙。"刘璟摇头,"高欢已成瓮中之鳖,先断其粮水。传令王思政,加强黄河巡防,一只鸟也不许飞过去!" 他转头对传令兵道:"告诉贺拔岳,许昌之战不必急于求成。宇文泰若狗急跳墙,反而不美。我们要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刘璟的目光扫过整个战场,心中升起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情。这一战,将决定中原未来的格局。而他,要做那个执棋者。 --- 邙山大营内,高欢独自坐在大帐中,抚摸着佩剑上的铭文——那是他当年起兵时亲手所刻的"澄清天下"四字。 帐外传来伤兵的呻吟声,与黄河的咆哮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为他霸业奏响的挽歌。 "刘璟...宇文泰..."他轻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难道我高欢的霸业,真要止步于此?" 夜空中有两颗流星划过,拖着长长的尾焰,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下。高欢望着那颗逝去的星辰,仿佛看到了自己和宇文泰的命运。 喜欢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请大家收藏:()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50章 最后的希望 邙山脚下,汉军连营数十里,旌旗蔽空,十万铁骑甲胄鲜明,将整座山围得水泄不通。 然而大军却按兵不动,如同蛰伏的巨兽,只在清晨和黄昏时分,营中传出操练的号角与马蹄闷雷般的声响,昭示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刘璟深知“围城必阙”的道理,故意在东面通往山东的方向留出一个看似薄弱的缺口,实则在那蜿蜒道路两侧的密林山谷中,早已埋下了由他最精锐的“玄甲经骑”组成的重重伏兵,只待猎物自投罗网。 中军大帐内,刘璟与军师刘亮正对坐弈棋,棋盘上黑白子纠缠厮杀,态势胶着。刘璟拈起一枚黑子,久久未落,目光似乎穿透了棋盘,落在了更遥远的战略格局上。 “报——”大将李虎风尘仆仆地掀帘而入,带进一股冷风,他甲胄上尤带寒霜,声音洪亮,“大王,末将已按军令,彻底切断邙山所有溪流与暗泉!据探子观察,齐军存水已极其有限,最多撑不过三日!” 刘璟并未抬头,目光仍停留在棋盘上,随手将黑子落在关键一处,淡然道:“做得好。王僧辩和窦毅的游骑可曾出动?” “回大王,已分批出发,轮番骚扰齐军各营寨,”李虎脸上露出笃定的笑容,“保准让高欢和他的兵将夜不能寐,草木皆兵!” 这时,帐外传来高昂那特有的大嗓门,如同洪钟般响亮:“大哥!大哥!让我去骂阵吧!我定要把彭乐那厮骂得七窍生烟,逼他出来决一死战!” 刘璟与刘亮相视一笑,眼中皆是对这位勇猛却略显急躁的二弟的无奈与宠溺。刘亮轻声道:“二将军这口气,憋了快两年了。”自从沙苑之战时,彭乐率少数亲卫突围逃脱后,高昂就一直耿耿于怀,他早早会会这位北齐第一猛将了! 刘璟终于抬起头,对帐外道:“进来吧。” 高昂掀帘而入,他身材魁梧,满面虬髯,因激动而脸色涨红。他顾不上行礼,急切道:“大哥!你就让我去吧!不斩彭乐,我高昂誓不为人!” 刘璟看着他,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去吧,准你骂阵。但记住,只许骂,不许激怒过头擅自冲营。违令者,军法处置!” 高昂大喜过望,抱拳吼道:“得令!大哥放心,看我不把彭乐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说罢,抓起倚在帐边的马槊,旋风般冲了出去,帐外随即传来他兴奋地呼喝亲兵备马的声音。 刘璟摇摇头,对刘亮叹道:“此役关键,在于困死高欢,而非阵前逞勇。但愿二弟能明白我的苦心。” 刘亮点头:“二将军虽性急,却深明大义,大王不必过虑。” --- 与此同时,邙山之上,齐军大营内,气氛已紧张压抑到极点。缺水成了最大的噩梦。士兵们嘴唇干裂,眼神绝望地守着几乎见底的水囊。伤兵营里,呻吟声有气无力。 “渴…水…给点水喝…”一个腹部裹着染血麻布的伤兵虚弱地呻吟着,干裂的嘴唇已经渗出血丝。 一名同样焦躁的校尉烦躁地踢开他伸过来的手,嘶哑道:“滚开!哪还有水!都他娘的要渴死了!” 中军大帐中,灯火通明,争吵声却几乎要掀翻帐顶。大将彭乐性情刚烈,一拳狠狠砸在案几上,震得杯盏乱跳:“刘璟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当年在怀朔,大王待他如手足兄弟,共享富贵!他竟如此忘恩负义,赶尽杀绝!” 帐内一众武将群情激愤,纷纷附和,唾骂之声不绝于耳。 唯有齐主高欢,沉默地坐在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枚温润的佩玉——那是多年前,他与刘璟意气风发,结为异姓兄弟时互赠的信物。 往昔把臂同游、共谋大事的情景历历在目,然而乱世之中,利益纷争,所谓的盟誓结义,在江山霸业面前,又究竟值几钱? 他心中一片苦涩,既有被围困的焦灼,亦有对过往的复杂追悔。 文官席上,封子绘低头不语,面色苍白。数日前的夜里,他还在轩辕关外慷慨陈词,分析天下大势,劝说高欢应趁势一统中原,成就霸业。如今想来,那些话语在缺水的现实和重重围困之下,显得何等苍白可笑。 陈元康轻咳一声,打破僵局,声音虽弱却清晰:“大王,为今之计,当务之急是派人向河北邺城和山东历城求援。太子殿下在邺城尚有数万兵马,晋阳也还有留守的五万大军,段韶将军在山东亦有五万精兵,若能来援,内外夹击,或可解围…” “怎么送?!”彭乐猛地打断他,双眼赤红,“汉军围得铁桶一般,连只鸟都飞不出去!信使插翅难飞!” 一直闭目养神的老将斛律金缓缓睁开眼,起身,花白的须发在跳动的烛光中微微颤抖,声音沉稳而沙哑:“大王,老夫或有一计。” 帐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军身上。高欢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老将军请讲。” 斛律金缓缓道:“汉军截获信使,必以为我求救无门,心生绝望。我可反其道而行之。先派数百死士,分作十队,携带内容相似的求援信,分批向不同方向突围。这些人马,多半会被汉军游骑截杀或俘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顿了顿,环视众人:“待汉军接连捕获信使,缴获信件,以为我已技穷,戒备或会松懈。届时,再精选三五骑真正的心腹死士,扮作溃散伤兵,趁夜色或我军假意出击制造混乱时,从隐秘小路混出。汉军注意力被吸引,或有一线生机可将真信送出。” 高欢听罢,沉吟良久,手指反复敲击着案几,权衡着此计的可行性与代价。最终,他重重一拍案:“置之死地而后生!就依老将军之计!此事,交由你全权安排!” 是夜,齐军大营悄然派出十队人马,每队二三十人,向着汉军包围圈的不同方向潜行。果然如斛律金所料,寂静的夜很快被零星的搏杀声和惨叫声打破。大多数齐军死士壮烈战死,少数被生擒的,也纷纷咬舌或撞刃自尽,决不求饶。 --- 汉军大营内,刘璟看着李檦呈上的数十封从“齐军信使”身上缴获的求援信,内容皆是向邺城的高澄和山东的段韶求救,言辞恳切急迫。然而,刘璟的眉头却微微蹙起。 刘亮仔细翻看后,指着信笺道:“大王,请看。这些信件,内容大同小异,笔迹虽略有模仿差异,但格式、用语都太过规整,像是…像是同一时间批量写就的。而且,突围方向虽多,但真正精锐的探马回报,并未发现特别高明的潜行高手试图渗透。” 刘璟冷笑一声,将信件丢在案上:“高欢这是在跟孤玩声东击西、虚张声势的把戏。他想让孤以为他求救无门,只能出此下策,从而放松警惕。传令各营,明松暗紧,特别是北面通往河北的道路,给孤看得死死的!一只老鼠也不许溜过去!” “那…山东的段韶,其麾下五万兵马亦是精锐,若真倾力来援…”刘亮略显担忧。 “不必担心段韶。”刘璟走到巨大的地图前,手指划过山川河流,“段韶若敢率主力西进,淮州的侯景岂是坐视之辈?此人野心勃勃,必趁虚而入,袭取段韶后方。此其一。其二,从山东到邙山,千里之遥,要连破兖州、豫州防线。等他段韶一路打过来,高欢早就成枯骨了!” 他的声音充满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刘亮由衷赞叹:“大王深谋远虑,洞若观火,臣佩服。” 帐外此时突然传来震天的骂阵声,高昂那粗豪的嗓音极具穿透力,连帐内都听得真切。刘璟与刘亮相视一笑,知道是性急的高昂开始他的“表演”了。 --- 邙山齐军大营外,高昂单骑立于弓箭射程边缘,手持马槊,直指齐营方向,声若雷霆: “彭乐!无胆鼠辈!可敢出来与你高爷爷一战?!莫非是沙苑一战,被我汉军杀得屁滚尿流,吓破了狗胆,如今只会躲在营寨里当缩头乌龟?!” 齐军营内,彭乐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红转青,双手死死攥着佩刀刀柄,指节发白。 “将军!不可中计啊!”副将连忙上前劝阻,“这是刘璟的激将法!意在诱我出战!” 彭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这厮…这厮竟敢如此辱我先人!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帐外,高昂的骂声越发刁钻恶毒:“彭乐!听说你当年在尔朱荣帐下当差时,就惯会溜须拍马!是不是还给高欢舔过靴子,尝到了甜头,所以才这般死心塌地?哈哈哈!” 汉军阵中顿时爆发出震耳的哄堂大笑,各种奚落调侃之声此起彼伏。 这极大的羞辱如同油泼烈火,彭乐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起身,一把推开副将,怒吼道:“取我刀来!我誓杀此獠!” “站住!”一个威严而疲惫的声音响起,高欢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帐口,面色沉静,眼神却锐利如刀,“你想让全军数万将士,都为你一时之怒陪葬吗?” 彭乐看到高欢,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虎目含泪,悲声道:“大王!末将…末将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啊!士可杀不可辱!” 高欢走上前,亲手扶起这位忠心耿耿的爱将,目光扫过帐内一众面色愤懑的将领,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今日之辱,我等暂且记下。他日若能突出重围,卷土重来,必叫刘璟百倍偿还!但现在…” 他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等。忍耐!” 他在等待一个突围的契机,一个能扭转这绝望战局的变数。高欢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东南方向——那里是山东,是段韶的驻地,也是他内心深处最后的、渺茫的希望。他心中默念:“子惠(高澄字)、孝先…朕就靠你们了…” 而此刻,汉军中军大帐内的刘璟,正远眺着暮色中轮廓模糊的邙山。他知道,这场围困战的胜负手,早已不在眼前的骂阵或小规模冲突,而在于更宏大的棋局,在于河北、山东乃至淮南的动向。 他低声自语:“高欢,你我在邙山的对决,不过是这天下棋局的一隅罢了。” 喜欢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请大家收藏:()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51章 高王壮士断腕 第二天拂晓,邙山笼罩在一片悲壮的雾气中。两万齐军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在斛律金父子的率领下,缓缓列阵于山腰。 干渴折磨着每一个人,许多士兵的嘴唇裂开血口,眼神却带着决绝的光芒。他们心里都明白,此行下山,并非为了求胜,而是赴死——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吸引汉军的全部注意力,为信使创造那万分之一的突围机会。 斛律金将儿子斛律光拉到一旁,避开众人视线。 老将军粗糙的手紧紧握住儿子年轻有力的手臂,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千钧之力:“明月,记住,你的箭囊里,不仅有箭,更有大齐存续的希望。” 他深邃的目光扫过儿子英气勃勃却难掩紧张的脸庞,“能否甩脱汉军的鹰犬,将求援信平安送至段韶将军手中,就看你的了!邺城、青州的援兵,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斛律光他重重点头,感受到父亲手掌的颤抖和期望,胸口热血翻涌,又夹杂着与父亲及同袍生离死别的酸楚:“父亲放心!孩儿纵是粉身碎骨,也定将消息带到!您…您一定要保重!” 他强忍着不让泪水涌出,此刻的软弱是对肩上重任的亵渎。 斛律金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他转身,面向肃立的军队,猛地抽出战刀,刀锋指向山下连绵的汉军营寨,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虽沙哑却震撼山野:“将士们!为了大齐!为了身后的同袍!今日,有死无生!出击!” “大齐万岁!有死无生!” 两万齐军爆发出疯狂的怒吼,如同决堤的洪水,又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一往无前、以身殉国的决绝,向着山下汹涌冲去。这怒吼声中,交织着绝望、愤怒、以及对故土最后的眷恋。 --- 山下的汉军大阵早已严阵以待,黑色的盔甲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望楼上的哨兵第一时间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中军大旗下,汉军统帅刘璟端坐马上,冷静地观察着如同潮水般冲下山来的齐军。他注意到齐军队形散乱,冲锋的速度也因体力不济而显得有些踉跄,但那股拼死一搏、玉石俱焚的气势却扑面而来。 “大哥!你看,才这么点人,还是群渴得半死的疲兵!正好让我带兄弟们冲上去,一口吃掉他们,省得麻烦!” 身旁,性情如火的爱将高昂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请战,眼中闪烁着嗜战的光芒。 刘璟却缓缓摇了摇头,目光如炬,:“二弟,稍安勿躁。” 他马鞭轻抬,指向齐军冲锋的路径,“你看他们选择的地形,太靠近山脚,我军骑兵若此时迎头对冲,阵型难以充分展开,反而容易让他们借山势居高临下,与我军纠缠,徒增伤亡。” 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传令!全军后撤三里,让出前方平原!” 高昂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用力一拍大腿,脸上尽是钦佩之色:“妙啊!大哥!把这帮困兽引到平地,咱们的铁骑就能撒开欢儿冲杀了!任他们再拼命,在平原上也是咱盘中的菜!还是你高明!” 对于刘璟的决策,高昂从来都是无条件的信任,让他动脑子分析局势,远不如让他挥刀砍杀来得痛快。 汉军令旗挥动,低沉而悠长的号角声响彻原野。庞大的骑兵军团开始井然有序地向后移动,步伐整齐划一,如同退潮的海水,精准而迅速地让出了一大片开阔的平原地带。 正在冲锋的齐军见状,不少士卒误以为汉军怯战畏缩,原本绝望的心中竟陡然生出一丝虚幻的希望,冲锋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嘶吼声也更加响亮,仿佛真的看到了撕破敌阵的一线曙光。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踏入刘璟精心为他们准备的死亡陷阱。 眼看齐军大部分人马已完全进入平原,失去了山地的最后一丝凭仗,刘璟眼中寒光一闪,如同盯住猎物的猛虎,手中令旗猛地向前一挥,厉声喝道:“车悬阵!出击!” “咚!咚!咚!” 战鼓如雷,瞬间炸响!高昂、李虎、黄法氍、胡僧佑、侯镇等数员骁将齐声怒吼,声震四野,各率本部精骑,如离弦之箭般从本阵中射出。汉军骑兵并未采用传统的密集冲锋墙式推进,而是在奔跑中迅速化整为零,形成无数个大小不一的环形阵列,这些阵列如同一个个高速旋转的死亡车轮,又像是相互咬合的齿轮,彼此配合默契,滚动着、绞杀着,凌厉无比地切入齐军已然混乱的阵型之中。 这便是刘璟赖以成名、令无数对手闻风丧胆的“车悬阵”。骑兵循环往复,冲击一波接着一波,永不停歇,让陷入阵中的敌人仿佛置身于巨大的磨盘之下,时刻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大压力,根本无法组织起任何有效的抵抗。 齐军的战马本就饥渴瘦弱,体力早已透支,在汉军养精蓄锐、高大雄健的关陇战马和精锐骑兵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战场几乎在瞬间就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汉军铁骑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牛油,毫不费力地将齐军阵型撕裂、冲散、分割、包围。刀光剑影交错,血肉横飞四溅,战马的悲鸣、垂死者的哀嚎、兵刃的撞击声以及汉军士兵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残酷的死亡乐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就在这惊天动地的厮杀声掩盖下,斛律光与三名精心挑选的斥候,换上了普通士卒的号衣,脸上涂抹了血污尘土,趁两军混战、烟尘四起之际,悄无声息地脱离主战场,沿着一条早已看好的偏僻山沟,向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斛律光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那惨烈的战场,生怕看到父亲的身影,会动摇他决绝的意志。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赶到山东!找到段韶! 然而,汉军阵中,眼尖心细的亲将贺若敦,一直在高处冷静地观察着整个战局。 他敏锐地注意到齐军侧翼有数骑行为异常,不似拼杀,反而极力规避战斗,试图远遁。“大王!”贺若敦策马奔至刘璟身旁,指向那几骑即将消失的身影,“有老鼠想溜!看方向是往山东,必是求援信使!末将请令追击!” 刘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目光锐利如电,瞬间便洞察了高欢这“壮士断腕”背后的真实意图。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想搬救兵?晚了!贺若敦,予你百骑轻锐,务必擒杀此獠,截获信件!” “得令!”贺若敦精神大振,立刻点齐麾下最擅长追踪奔袭的百名精骑,如旋风般冲出大阵,朝着斛律光消失的方向狂追而去。 --- 战场中央,老将斛律金挥舞战刀,身先士卒,左冲右突,甲胄已被鲜血染红。他亲眼看到儿子成功脱身,心中一块大石稍稍落下,暗自祈祷:“苍天保佑,让我儿明月平安抵达……” 但眼前的残酷景象很快将他的思绪强行拉回现实,两万忠勇将士在汉军铁骑的无情碾轧下,已然死伤殆尽,只剩下不到两千人浑身浴血,紧紧地围拢在他身边,且战且退,做着最后的抵抗。 眼见吸引敌军注意、掩护信使撤离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再拼杀下去只会导致全军覆没,徒增伤亡,斛律金含泪仰天嘶吼,声音凄厉:“鸣金!收兵!撤回山上!” 凄厉而急促的鸣金声骤然响起,穿透喊杀声,传入每一个幸存齐军的耳中。残余的齐军如蒙大赦,却依旧保持着最后的纪律,互相搀扶着,护卫着主将,向着邙山之上那座孤零零的营寨狼狈撤退。 正杀得兴起的高昂见状,挥刀便要率领部下乘胜追击:“大哥!追上去!一举端了他们的乌龟壳!” 刘璟却抬手制止了他,目光深邃地望着缓缓关闭的齐军寨门:“穷寇莫追。邙山山势险峻,路径崎岖,强攻徒增我军伤亡,得不偿失。”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掌控一切的冷静,“山上的水源,早已被我们切断,他们还能撑几天?困兽犹斗,其势虽凶,但其力已竭。不如静待其毙。传令,收兵,紧守营寨,继续围困!一只鸟也不许飞出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映出一片惨烈的血红。汉军得胜回营,士气高昂。 而邙山之上,齐军大营则被更深的绝望、死寂以及伤兵的呻吟所笼罩。齐主高欢站在营门之后,看着斛律金带着寥寥残兵败将归来,老将军身上满是血污,步履蹒跚,他又下意识地望向东方天际,那里是山东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期盼与焦虑。 与此同时,在通往山东的崎岖小路上,一场生死追逐正在上演。斛律光不断鞭打战马,耳边风声呼啸,却仿佛能听到身后渐渐逼近的马蹄声。贺若敦率领的百骑汉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紧追不舍… 喜欢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请大家收藏:()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52章 斛律光单骑退敌 马蹄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击在斛律光的心上。他伏在马背,耳畔风声呼啸,却无法掩盖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嘶喊。连续数百里的狂奔,不仅人已到了极限,胯下的千里马也开始打着响鼻,步伐不再轻灵。 突然,前方山路转弯处,尘土扬起,赫然出现一队骑兵,约百骑,黑压压一片!斛律光心头一紧,几乎窒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绝望瞬间攫住了他。但他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挽弓搭箭,“嗖”地一箭射去!箭矢破空,正中为首一名骑士的前胸! 然而,预想中敌人落马的场景并未出现。只听“铛”的一声脆响,箭矢竟被那骑士身上黝黑的铁甲弹开!斛律光瞳孔猛缩,瞬间认出了这支人马——与大齐最精锐的“百保鲜卑”齐名的汉军王牌,“玄甲精骑”!他们人马俱披重甲,冲锋起来如同铁墙,但缺点是速度慢,转向极其不便。 电光火石之间,斛律光已做出决断。他非但没有减速,反而猛夹马腹,加速前冲!对面玄甲精骑的骑督王僧辩和副将窦毅也是一愣,没想到这孤身一骑如此悍勇,竟敢直冲军阵。 “拦住他!” 王僧辩厉声喝道,试图指挥笨重的具装骑兵转向。 但已经晚了!斛律光展现出了他名不虚传的骑射绝技,在即将撞上铁甲阵的瞬间,猛地一勒缰绳,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几乎同时,他腰身一扭,带动马匹划出一道惊险的弧线,如同燕子抄水般,险之又险地从玄甲骑兵阵型的侧面缝隙中一掠而过!动作流畅迅捷,堪称马术的巅峰之作。 “混账!” “狡猾的齐狗!” 王僧辩和年轻气盛的窦毅气得破口大骂,眼睁睁看着目标从眼皮底下溜走,他们身披重甲,调转马头困难重重,只能徒呼奈何。 就在这时,贺若敦率领的百骑轻锐旋风般赶到。他看到王僧辩和窦毅,立刻明白了情况,急声道:“王将军!窦将军!那是高欢派去山东求援的信使,身负重要军情!快,卸甲换马,随我追击!寻常战马追不上他了!” 王僧辩和窦毅深知军情如火,毫不犹豫,立刻下令部下原地待命,自己则迅速解开沉重的甲胄,换上轻便皮甲,接过亲兵牵来的备用快马。片刻之间,三将汇合,带着百余轻骑,再次如离弦之箭般追了下去。 压力重新回到斛律光身上。他听到身后换马再追的动静,心沉了下去。更让他心痛的是,跟随他的三名忠心斥候,眼见敌军越追越近,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其中一人回头大喊:“将军!快走!将消息带到!这里交给我们!” 说罢,三人猛地勒转马头,抽出兵刃,义无反顾地迎向潮水般涌来的追兵。 斛律光喉咙一哽,热泪几乎夺眶而出。他知道,这三位勇士的断后,意味着什么。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那悲壮的一幕,只能将无尽的悲愤化为力量,狠狠抽打战马,嘶哑地低吼:“兄弟……走好!” 一路狂奔,他们已跑过广阔的洛水平原,进入了兖州边缘的丘陵地带。斛律光的战马终于支撑不住,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而身后的追兵,在经过三名斥候用生命换来的短暂延迟后,再次逼近,并且因为不断换马,依旧保持着相当的体力。 听着身后仅剩的、却最为精锐的几名敌将的马蹄声,斛律光知道,单纯的逃跑已经无望。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猛地一拨马头,改为倒骑在马上,身体几乎平贴马背,这个高难度的动作让他能直面追兵。他抽出弓,搭上箭,眼神锐利如鹰隼。 “噗!”“啊!” “嗖!”“哼!” 斛律光,北齐第一神箭手,此刻展现了他恐怖的骑射能力。即使在急速奔驰、颠簸不堪的马背上,他的箭依然又准又狠!弓弦连响,追兵中不断有人中箭落马,惨叫声此起彼伏。他专射马匹或骑士的面门、咽喉等无甲或薄弱之处,箭无虚发! 追兵人数迅速减少,等到进入一片相对开阔的谷地时,斛律光身后,竟只剩下贺若敦、王僧辩、窦毅三员大将!他们的亲卫,竟全被斛律光凭借神乎其技的箭术一一射落! 斛律光也趁此机会,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他猛地勒住已气喘吁吁的战马,调转马头,直面三将。他脸色苍白,汗水浸透了衣甲,但眼神依旧明亮而坚定。他举起弓,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三位将军,你们不要再追了!斛律光箭壶犹未空,再追下去,下一箭,必取尔等性命!” 贺若敦也勒住马,看着眼前这个以一人之力几乎射穿他们百骑追兵的年轻人,心中又是恼怒,又不禁生出一丝敬佩。他冷笑道:“哼!好大的口气!斛律光,有胆子就别跑!下马与我们决一死战!看你还能撑多久!” 斛律光深知硬拼绝无胜算,他心思电转,朗声道:“三位将军以多欺少,纵使胜了,传出去只怕也有损汉军威名,非英雄好汉所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旁的窦毅年纪最轻,脸皮稍薄,听了这话,脸上微微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地瞥了贺若敦一眼。 贺若敦却来了兴趣,他本就是争强好胜之人,问道:“那你想怎样?划下道来!” 斛律光心中暗喜,表面却不动声色:“我看将军也是精通箭术之人,今日你我在马上对射一箭,公平对决!我若中箭,束手就擒,随你回去见汉王!你若中箭,便放我东去,如何?” “不可!” 王僧辩立刻出声阻止,他性格沉稳,看得更远,“战场之上,岂是儿戏单挑之时?速速合力擒下他才是正理!” 贺若敦却抬手制止了王僧辩,他看了看人困马乏的己方,又看了看虽然疲惫但眼神锐利的斛律光,心中盘算:连续追击,马力已疲,强行动手,对方若拼死一搏,以他的箭术,我们三人难免有所折损。更何况,他对自己的箭术极为自信,虽知斛律光厉害,但也想与之较量一番。“好!我贺若敦就答应你!一言为定!” 他傲然道,对自己的技艺有着十足的把握。他心想,就算射不中,对方仓促一箭也未必能奈何得了自己,届时再动手不迟。 王僧辩见贺若敦主意已定,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紧握兵刃,密切注视。 两骑缓缓拉开距离,约定百步之后对射。气氛瞬间凝固,连风似乎都停止了。窦毅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驾!” 几乎同时,两骑启动,相对疾驰!马蹄翻飞,尘土扬起。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同时开弓! “嗖!” “嗖!” 两支箭矢破空而过! 贺若敦的箭,擦着斛律光的肩甲飞过,带起一溜火星,却未能伤及分毫!而斛律光的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竟然后发先至,“噗”地一声,精准地射中了贺若敦头盔顶上的红缨,箭簇深深嵌入盔顶,巨大的冲击力让贺若敦脑袋猛地后仰,险些栽下马去! 贺若敦惊出一身冷汗,稳住身形,摸了摸头顶的箭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一箭,若是再低几分…… 斛律光勒住马,遥遥抱拳,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傲然:“贺若将军,承让了!这一箭,射你盔缨,略示警告!望将军信守诺言,若再追赶,休怪斛律光箭下无情!” 说完,他不再停留,拨转马头,向着东方疾驰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王僧辩催马赶到贺若敦身边,急道:“贺若将军!我们……” 贺若敦抬手,缓缓拔下头顶那支箭,看着箭杆上刻着的细微标记,长叹一声,脸上满是复杂之色:“不必追了。愿赌服输,是我技不如人。若非他手下留情,我已命丧黄泉。此事,我自会向汉王请罪。” 他心中明白,斛律光此举,既展示了惊人的箭术,也留了余地,他贺若敦并非不识好歹之人。 王僧辩和窦毅对视一眼,也知事已至此,强追无益,何况贺若敦已发话。三将望着斛律光消失的方向,沉默片刻,只得调转马头,带着劫后余生的复杂心情,往邙山大营返回。 只是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就在斛律光拨马离开的那一刻,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箭壶——壶中,空空如也,只剩下最后那一支,原本用于自尽以免受辱的箭。 刚才那神乎其神的一箭,竟已是这位神箭手最后的绝唱。若他们三人不顾一切地继续追击,筋疲力尽、箭矢耗尽的斛律光,必将陷入绝境。 然而,历史的天平,就在这微妙的一念之间,悄然发生了一丝偏移。 《汉书·斛律光传》(斛律光,字明月。幼精骑射,少从父斛律金从军,初仕北魏。及魏亡,随父事北齐神武帝高欢,从征四方,累功封沧州都督。 邙山之战,北周文帝宇文泰追逼高欢,势甚危迫。光引弓七发,泰中箭重伤,欢乃得脱。欢感其救驾之功,由是引为心腹。后高祖围齐军八万于邙山,光临危受命,往山东传信。道遇汉军颍川郡公贺若敦追击,至兖州,光力竭,乃邀敦比箭。光发矢精妙,敦惧而退,光遂得免。 及文襄帝高澄嗣位,亦重光,仍为心腹。齐文宣帝立,光随军出征,屡建奇功。齐亡,光随父仕汉。汉初,光亦有建树,北征突厥,东征契丹、高丽,每战必克。光以女嫁四皇子坚,遂为外戚,受封崇国公,拜征夷大将军。时人因其善射,号曰“天山射雕王”。) 喜欢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请大家收藏:()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53章 齐军决死出邙山 汉军大营,中军帐内。 贺若敦、王僧辩、窦毅三将单膝跪地,头盔置于身旁,将追击斛律光失利、尤其是贺若敦与斛律光赌箭落败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向端坐于上的汉王刘璟禀报。贺若敦语气沉重,将责任一力承担:“大王,末将无能,未能截杀信使,反中敌将激将之法,损兵折将,甘受军法处置!” 帐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两旁肃立的将领们屏息凝神,目光齐刷刷聚焦于端坐帅案之后的那道身影——汉王刘璟。所有人都预感到,一场雷霆震怒即将降临。 然而,刘璟只是用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案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他瞥了一眼下方贺若敦那因羞愧而涨红的脸庞,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半分喜怒:“三位将军,都起来吧。” 他微微抬手,示意他们起身,“斛律明月,落雕都督,骁勇善战,智计过人,盛名之下无虚士。他能从你三人联手围堵中脱身,是他的本事。此事,本王不予追究。” 此言一出,不仅跪着的三将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连帐中其他将领也纷纷露出愕然之色。 贺若敦更是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大王!那求援信……若是让斛律光送至青州段韶处,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心中充满了不解与焦虑,大王素来军法森严,今日为何如此宽纵? 这时,一旁的军师刘亮轻摇羽扇,微笑着接话道:“贺若将军不必过于自责。亮已推算过,即便那斛律光肋生双翅,抵达青州段韶处,也需两三日。段韶若要集结兵马,筹集粮草,再率军西来,最快也需五日。而从青州至邙山,路途遥远,关山阻隔,即便一路畅通无阻,大军行动迟缓,至少也需近二十日。综合来看,援军抵达,最快也要一月之后。” 刘璟适时地冷笑一声,接过刘亮的话头,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一个月?哼!” 他霍然起身,目光如电,扫过帐中每一位将领的脸庞,“山上的高欢,和他那六万缺粮断水的齐军,连三天都撑不过去了!” 他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传令!从即刻起,各营轮番出动,日夜不停,加大骚扰力度!给本王佯攻齐军寨墙,锣鼓要敲得震天响,号角要吹得不断绝!我要让山上的齐军,从上到下,一刻不得安宁!让他们连最后一口能润喉的泥水,都喝不安生!” “遵命!” 众将被刘璟强大的自信和清晰的指令所感染,胸中豪气顿生,轰然应诺,声震帐顶。方才因失利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昂扬的战意。 --- 正如刘璟所预料,接下来的三天,是邙山齐军地狱般的煎熬。 断水,成了最致命、最残酷的武器。营中早已掘地三尺,那一点点浑浊不堪、带着土腥味的泥浆也早已被抢食殆尽。 士兵们的嘴唇干裂起泡,泛着白皮,喉咙里如同被烙铁烫过,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绝望之下,许多人开始出现严重的幻觉,抱着冰冷的石头疯狂舔舐,试图汲取那根本不存在的湿气。 战马一匹匹哀鸣着倒毙,随即被蜂拥而上的士兵迅速分食,然而缺乏水分的粗糙马肉下肚,反而如同点燃了干柴,加剧了体内的灼烧感。 绝望、焦躁、疯狂的气氛如同瘟疫般在营中急速蔓延,军心士气已然跌落谷底,营地里弥漫着死寂与偶尔响起的濒死呻吟。 第三天傍晚,残阳如血,映照着这片绝望的山巅。以猛将彭乐为首的一群将领,再也无法忍受这非人的折磨,他们不顾亲兵阻拦,甲胄不整、眼窝深陷地径直闯入齐主高欢那座略显残破的营帐。这些曾经叱咤风云的悍将,此刻眼神中燃烧的不再是战意,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陛下!” 彭乐“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这个平素以勇莽刚烈着称的巨汉,此刻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难以抑制的哭腔,“末将等宁愿豁出性命,与山下汉军决一死战!马革裹尸,也好过在这山上活活渴死、饿死!就算死,也要为陛下杀出一条血路!我们绝不愿……绝不愿像外面那些兄弟一样……” 他猛地伸手指向帐外,众人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只见不远处,几名刚刚因饥渴而死的士兵尸体旁,竟围着几个眼神麻木、嘴角沾着暗红的士卒,那景象令人毛骨悚然,不忍卒睹。 老将斛律金心中剧震,强撑着站起,试图安抚这群已被逼到绝境的同僚:“彭乐!休得胡言乱语,动摇军心!陛下自有韬略主张!坚守待援,方是上策!相信斛律光将军一定能搬来救兵!” “待援?斛律老将军,您还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另一员脸颊瘦削的将领激动地喊道,声音尖锐,“斛律光将军能否成功突围尚在未知之数!就算他侥幸到了青州,段韶大将军的援军何时能来?十天?半个月?我们……我们还能等到那天吗?你看看外面的兄弟们,他们还能等吗?!” 他的话像一把尖刀,戳破了最后一丝幻想,帐内顿时一片悲愤的喧嚣和压抑的哭泣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高欢一直沉默地坐在帅椅上,原本英武威严的面容此刻憔悴不堪,眼窝深陷,鬓角似乎又添了几缕白发。他眼神深处充满了极度的疲惫与痛苦的挣扎。 他看着眼前这些追随他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的将领,知道他们的肉体和精神的忍耐都已经达到了极限。彭乐描述的那幅惨状,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他比谁都清楚,段韶的援军希望何其渺茫,那个用兵如神的刘璟,绝不会给他高欢喘息之机,更不会留给段韶足够的反应时间。 他缓缓地、有些吃力地站起身,脚步略显虚浮。目光逐一扫过跪在地上这些形容枯槁却目光灼热的将领们,从他们眼中,他看到的不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求死的决心和对他最后的、近乎悲壮的忠诚。 他知道,军心已彻底溃散,士气已荡然无存,再强行弹压,恐怕营中生变、不攻自溃就在顷刻之间。 高欢深吸一口气,那空气都仿佛带着绝望的灼热,他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郁闷、不甘与绝望都挤压出去。 他一步步走到彭乐面前,弯下腰,亲手将这名浑身颤抖的巨汉扶起。然后,他环视众将,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异常坚定,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众位将军……请起。是朕……是朕无能,对不起大家,将你们……将你们带入如此绝境……”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泪光,但迅速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但是,你们说得对!我大鲜卑的勇士,可以堂堂正正战死沙场,用敌人的鲜血染红战袍,绝不能像老鼠一样窝囊地渴死、饿死在这荒山野岭!既然他汉王刘璟想不费一兵一卒困死我们,那我们就让他好好看看,什么是困兽之斗,什么是哀兵必胜,什么是我鲜卑狼骑的最后尊严!” 他猛地提高音量,如同受伤濒死的雄狮发出震彻营帐的咆哮:“传朕命令!烧掉所有营寨辎重,只留兵甲!宰杀所有瘦弱战马,饮血食肉,补充体力!今夜子时,全军下山,目标汉军中军大帐,与刘璟决一死战!有死无生,不胜则亡!” “誓死护卫陛下!大齐万岁!” 众将积压已久的绝望、恐惧和屈辱,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疯狂的战斗意志,他们齐刷刷跪倒,吼声几乎要掀翻帐顶,悲壮之气直冲云霄。 命令迅速传遍死寂的军营,残存的六万齐军将士如同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开始默默地执行这最后的命令。 焚烧营帐的熊熊火光映照着他们麻木而坚定的脸,宰杀战马的场面血腥而混乱,士兵们贪婪地吮吸着温热的马血,咀嚼着粗糙的马肉,为最后的冲锋积蓄着每一分力气。整个齐军大营,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混合着血腥与焦糊味的悲壮死寂。 --- 与此同时,汉军派出的飞羽斥候,代号“灵猿”的统领李檦,如同鬼魅般潜伏在齐军大营外的山林中。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山上的异常:冲天的火光,战马临死前的悲鸣,以及那种异乎寻常的、压抑的寂静。 “不对劲……这绝非普通的营啸或混乱。” 李檦心中警铃大作,后背渗出一层冷汗,“焚烧营寨,是自断退路;宰杀战马,是补充体力作最后一搏……这是破釜沉舟,高欢要拼命了!” 他立刻意识到,齐军即将倾巢出动,进行一场不计后果的决死冲锋! 李檦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向手下打出几个隐蔽的手势,一行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以最快的速度,借助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溜下山,马不停蹄地直奔山下的汉军大营。 “报——大王!紧急军情!齐军异动!山上火光冲天,战马悲鸣不绝,营寨焚烧,马匹遭戮,观其迹象,高欢似有倾巢而出、下山决战之意!” 李檦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闯入灯火通明的中军大帐,顾不上礼节,急声向刘璟禀报。 刘璟闻言,非但没有惊慌,眼中反而射出锐利的光芒,他猛地站起身,哈哈大笑:“好!高欢终于忍不住了!困兽犹斗,正合我意!传令全军,即刻起营,按预定方案,布‘鱼鳞阵’!我要让这六万齐军,有来无回,尽数葬身于此!” 刹那间,汉军大营战鼓雷动,号角连绵!各部将领纷纷领命而出,庞大的汉军军团如同精密的机器,开始高效运转起来。火把如龙,映照着重甲步兵竖起如林的长矛,精锐骑兵在侧翼游弋,弓弩手占据制高点……一张巨大的死亡之网,在邙山脚下悄然张开,静待着那扑火的飞蛾。 夜色深沉,星月无光。山上的火光与山下的火把,将这片土地映照得如同白昼。决战前最后的死寂,笼罩着整个战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令人窒息的紧张。 一场决定中原命运的大决战,一触即发。 喜欢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请大家收藏:()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54章 汉王破阵乐 深夜子时,万籁俱寂,唯有邙山脚下火光冲天,映照着两支决意殊死一搏的大军。 六万齐军残部,摒弃了所有辎重,甚至抛弃了传统的步兵阵型,竟列出了通常只有精锐骑兵才会使用的、极具攻击性的“锋矢阵”。这无疑表明了他们破釜沉舟、直捣黄龙的决心。 大阵最核心的“箭镞”位置,齐主高欢被仅剩的两千名最忠诚、最悍勇的“百保鲜卑”铁骑紧紧簇拥着,如同众星拱月。这六万饥渴交加、眼神却燃烧着疯狂火焰的将士,心中只有一个目标——不惜一切代价,冲破汉军层层防御,直取中军主帅刘璟的首级! 面对齐军这孤注一掷的冲锋,汉王刘璟早已成竹在胸。他布下的乃是稳扎稳打、擅长防御反击的“鱼鳞阵”。 阵型最前方,是两万最精锐的重甲步兵“鹰扬军”,他们身披冷锻铁甲,手持锋利的宿铁刀和巨大的盾牌,如同钢铁丛林,构成了汉军最坚固的壁垒。两翼则由一万“玄甲精骑”护持,既是保护侧翼,也是随时准备出击的拳头。而在后排,七万汉军弓弩手和轻骑兵严阵以待,随时准备用箭雨覆盖战场或扩大战果。 黑夜掩盖了双方将士的表情,只有高举的火把在黑暗中摇曳,映照出兵刃的寒光。没有慷慨激昂的战前宣言,因为无论是赴死的齐军,还是待敌的汉军,都明白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杀气与死寂,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高欢深吸一口带着焦糊和血腥味的空气,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拔出佩剑,剑锋在火把下划出一道凄冷的弧线,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刺破了死寂的夜空:“大齐的将士们!为了生存!为了荣耀!全军——突击!” “杀——!” 五万八千名齐军步兵,如同决堤的洪水,又如同扑火的飞蛾,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呐喊,疯狂地冲向汉军的钢铁防线。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鲜卑人骨子里的悍勇和绝望交织在一起,使得他们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第一波冲击狠狠地撞在了“鹰扬军”的盾墙之上,瞬间人仰马翻,血肉横飞,但后面的齐军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亡命前冲,攻势一波猛过一波! “稳住!顶住!”临时出任鹰扬军统领的“五虎上将”李虎,声如洪钟,指挥若定。他麾下的李穆、李远、杜朔周、高季式等将领,皆是骁勇善战之辈,各自率领本部兵马,如同磐石般坚守阵地,交替上前,奋力抵挡着齐军舍生忘死的猛攻。 汉军在兵器上的优势此刻显露无疑。双方兵刃相交,齐军手中那些粗制滥造或磨损严重的刀枪常常应声而断,随后便是手持宿铁利刃的汉军士兵无情的砍杀。战场前沿,金属撞击声、惨叫声、怒吼声混杂在一起,血肉横飞,战况极其惨烈。 然而,齐军中亦有无视兵器劣势、凭借个人勇武硬生生撕裂防线的猛将!其中最耀眼者,莫过于大将彭乐!他骑着一匹抢来的战马,手持双刀,舞动如风,所过之处,汉军士兵如割麦般倒下,竟凭一己之力,在严密的“鹰扬军”阵线上撕开了一个不小的缺口! 这凶猛的势头立刻引起了中军帅旗下刘璟的注意。他目光冷峻,立刻唤来身旁早已按捺不住的二弟,玄甲精骑主将——高昂。 “大哥!唤我何事?我这正准备带兄弟们冲杀呢!”高昂骑着躁动不安的战马,瓮声瓮气地问道,脸上写满了对战斗的渴望。 刘璟马鞭一指彭乐肆虐的方向,简洁下令:“二弟,看见那个搅乱我军阵型的那个齐将了吗?那就是彭乐,交给你了!我要他的人头!” 高昂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终于认出了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对手,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但嘴上却习惯性地嘟囔:“大哥,我去战彭乐了,那……那玄甲精骑谁带啊?” 刘璟没好气地捶了一下他结实的胸甲,笑骂道:“离了你这个愣头青,我汉军就没人能统领骑兵了吗?快去!别让彭乐再嚣张!” “好勒!大哥你就瞧好吧!”高昂闻言大喜,再无顾虑,一拨马头,如同一团黑色旋风,直冲彭乐而去,口中炸雷般大喝:“彭乐!认得你爷爷高敖曹吗?!快来受死!” 正杀得性起的彭乐,听到这声怒吼,那个大脑袋猛地一转,铜铃般的眼睛立刻锁定了高昂,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破口大骂:“龟孙!就是你个王八蛋整天在营外骂阵!爷爷今日非劈了你不可!” 两员当世猛将,瞬间如同火星撞地球般战在一处!高昂马槊势大力沉,彭乐双刀刁钻狠辣,你来我往,兵器碰撞声震耳欲聋。两人武艺均在伯仲之间,一口气恶斗了数十回合,非但不见疲惫,反而血气上涌,越战越勇,周围竟无人敢靠近,形成了一个独特的真空地带。 就在二人激战正酣之际,汉军阵中突然响起了雄壮激昂的《汉王破阵乐》!这乐曲如同总攻的号角,瞬间点燃了全体汉军的斗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万胜!万胜!万胜!”汉军将士齐声高呼,声浪震天动地。 在乐曲和欢呼声中,汉军的阵型开始发生变化,侯莫陈崇、吴明彻、王僧辩、侯瑱等将领迅速接管了玄甲精骑的指挥权,开始按照预定计划,从两翼缓缓展开,如同巨钳般,意图对陷入阵中的齐军进行合围! 齐军核心阵中,老将斛律金一直在冷静观察战局。他看到汉军玄甲精骑的动向,心知大势已去,今日决战败局已定。 然而,在这绝境之中,他敏锐的目光却捕捉到了一丝转机——汉军的注意力已被正面惨烈的厮杀和两翼的包抄所吸引,中央偏后的区域反而出现了短暂的薄弱! 他立刻策马赶到高欢身边,语气急促而坚定:“陛下!汉军合围在即,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请陛下即刻率领‘百保鲜卑’,从此处向东突围!臣等在此断后!” 高欢望着眼前尸山血海的战场,看着那些为他拼死搏杀的将士,眼中含泪,决然摇头:“不!朕誓与将士们共存亡!岂能独自偷生!” “陛下糊涂啊!”斛律金急得几乎要吼出来,“纵使我六万将士今日皆战死沙场,他们的牺牲也必须有价值!陛下的安危关乎大齐国运!只要陛下在,大齐就还有希望!若陛下有失,我等今日血战还有何意义?!” 见高欢仍在犹豫,斛律金把心一横,对高欢身边最信任的亲卫队长使了个眼色。 那亲卫队长会意,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为了大局,还是咬牙低声道:“陛下,得罪了!” 说罢,趁高欢不备,用刀鞘猛击其後脑。高欢闷哼一声,顿时晕厥过去。 “斛律将军!陛下就交给你了!” 这时,高欢的妻弟韩轨挺身而出。 他迅速脱下自己的盔甲,换上了高欢那身醒目的金色龙纹战甲和头盔,手持高欢的佩剑和帅旗。“我身形与陛下相似,由我在此冒充陛下,统帅中军,吸引汉军注意力!将军快护陛下走!” 斛律金看着毅然赴死的韩轨,虎目含泪,重重抱拳:“韩将军……保重!此恩此情,斛律金和大齐,永世不忘!” 不再犹豫,斛律金立刻指挥两千“百保鲜卑”,将昏迷的高欢安置在队伍中央,利用战场上的混乱和夜色掩护,如同一条悄无声息的毒蛇,从汉军合围的缝隙间,向着东方疾驰而去。 而此刻,穿上高欢盔甲的韩轨,翻身上马,高高举起“齐”字帅旗和“高”字王旗,在亲兵的护卫下,在乱军中奋力冲杀,同时放声大喊,声震战场:“大齐皇帝高欢在此!汉军鼠辈,谁敢杀我!?” 这声呐喊,如同投入沸油的冰块,瞬间吸引了无数汉军的目光和箭矢,为斛律金和高欢的撤离,争取了最宝贵的片刻时间。而真正的决战高潮,才刚刚到来…… 喜欢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请大家收藏:()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55章 “高欢”阵亡? 战场之上,烟尘滚滚,杀声震天。汉将侯瑱一马当先,目光如炬,死死锁定了不远处那身披耀眼金甲、正在摇旗呐喊的“高欢”。 他心头狂跳,热血上涌:“若能阵斩齐主,这可是不世之功!封侯拜将,就在今日!” 立功心切之下,他再无犹豫,大吼一声:“高欢休走!汉将侯瑱来取你首级!” 声若惊雷,策马挺枪,如同一道闪电直扑过去。 韩轨见汉将来势汹汹,心知自己吸引注意力的使命已经完成。他非但不惧,反而涌起一股悲壮的豪情:“陛下,臣今日便以死报国,不负陛下重托,不负大齐!” 他本身也是沙场宿将,武艺不俗,此刻抱定必死之心,挥刀迎战,与侯瑱战在一处。刀枪猛烈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火星四溅。 “老贼,受死!”侯瑱年轻气盛,枪法凌厉,攻势如潮。韩轨咬紧牙关,凭借一股悲愤之气奋力抵挡,刀法大开大阖,竟一时不落下风。 侯瑱心中暗惊:“这高欢,果然名不虚传,困兽之斗犹有此等威势!” 但他很快察觉不对,对方刀法虽猛,却后劲不足,那身沉重的金甲更是显得碍手碍脚。 果然,激战十余回合后,韩轨年迈体衰的劣势暴露无遗,呼吸变得粗重,动作也迟缓下来。侯瑱瞅准一个空档,眼中精光爆射,手中长枪如同毒蛇出洞,疾刺而出!口中大喝:“破!” “噗嗤!” 枪尖精准地刺穿了韩轨胸前的金甲,深入寸许!鲜血瞬间染红了金色的甲叶。 韩轨浑身剧震,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但他非但没有惨叫后退,反而眼中闪过一丝解脱与决然:陛下……臣尽忠了! 他用尽最后力气,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侯瑱的枪杆,不让其拔出! 侯瑱一惊,奋力回夺,竟一时未能挣脱。他反应极快,立刻松开枪杆,反手“锵啷”一声拔出腰间的宿铁宝刀,寒光一闪,厉声喝道:“撒手!” 刀光过处,血光迸现。 “呃啊……” 韩轨的头颅带着不甘、解脱与一丝欣慰的复杂神情,飞离了脖颈。那无头的尸身却依旧牢牢抓着那杆长枪,兀自立于马上片刻,才轰然坠地,激起一片尘土。 侯瑱顾不得喘息,用刀尖挑起那颗头颅,兴奋得满脸通红,策马在混乱的战场上狂奔,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震四野:“齐主高欢已死!高欢首级在此!尔等鼠辈,还不速速投降!” 这声呐喊,如同晴天霹雳,在苦苦支撑的齐军残兵中炸开。许多士卒闻声望去,亲眼见到那金甲“高欢”的首级,顿时如遭雷击,信念崩塌。 “陛下……陛下死了!” “完了!全完了!” 绝望的哭喊声四起,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阵线瞬间崩溃,大量齐军丢盔弃甲,或瘫软在地,或四散奔逃。 而远处,正与汉军第一猛将高昂杀得难分难解的彭乐,听得真切,顿时目眦欲裂!他奋力荡开高昂的长槊,扭头望去,恰好看到侯镇挑着那颗酷似高欢的头颅耀武扬威。 “陛下——!” 彭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悲嚎,双眼瞬间变得血红,彻底陷入了疯狂!“高敖曹!纳命来!我要你给陛下偿命!” 他完全放弃了防御,双刀舞动如风,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不顾一切地扑向高昂。 高昂虽惊于彭乐的突然爆发,但他本就是遇强则强的性子,见状反而激起了更强的战意,大笑道:“来得好!彭乐,看你今日能疯到几时!” 手中长槊使得泼水不进,与彭乐战作一团。兵器碰撞之声密集如暴风骤雨,两人周围丈许之内,无人敢近。 然而,极度的悲愤并不能完全弥补实力上的差距。高昂乃是汉军公认的万人敌,武艺绝伦。 战至二百回合开外,彭乐气力终究不济,刀法渐乱。高昂瞅准一个破绽,大喝一声,长槊如蛟龙出海,猛地挑飞了彭乐右手的长刀!槊尖随即如影随形,抵住了彭乐的咽喉。 高昂喘着粗气,汗透重甲,看着眼前这员悍将,眼中满是欣赏之色,高声道:“彭乐!是条顶天立地的好汉!高欢已死,北齐气数已尽!降了吧!我高昂以性命担保,必向大哥力荐,保你荣华富贵,一展所长!” 彭乐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高昂,猛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嘶声吼道:“呸!大齐勇士,只有断头将军,无投降之辈!陛下待我恩重如山,今日彭乐唯有一死以报!” 话音未落,他竟猛地向前一扑,双手死死抓住高昂的槊杆,用尽全身力气,将锋利的槊尖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喉咙! 高昂根本来不及撤力,眼睁睁看着彭乐壮烈自戕,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脸。他愣在当场,半晌才收回长槊,看着彭乐兀自圆睁双目、缓缓倒下的尸身,不禁扼腕长叹,声音中充满了惋惜:“可惜!可惜了一身好武艺,满腔忠义胆!若能为我所用,该多好!” 他原本存了收服之心,日后并肩作战,岂不快哉?如今只能空留遗憾。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另一边,侯瑱已兴冲冲地提着那颗“高欢”首级,快马加鞭来到中军帅旗之下。他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将首级高高举起,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大王!末将幸不辱命,浴血奋战,已斩伪齐之主高欢!请大王验看!” 端坐于骏马之上的刘璟俯身仔细一看,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放声哈哈大笑起来,用马鞭指着那首级对左右道:“侯将军,你立功心切,看走眼啦!这眉眼,这骨相,哪里是高欢那老狐狸?分明是他的大舅子,大将韩轨!你斩了个替死鬼!” 一旁的军师刘亮羽扇轻摇,冷笑着接口道:“高欢果然狠辣无情,狡诈如狐。竟让自己的至亲妻兄替他穿上王服,吸引我军主力,为他金蝉脱壳做替死鬼!此等刻薄寡恩、心狠手辣之辈,实非常人。” 刘璟却收敛了笑容,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感慨,目光扫过战场上韩轨那具无头的金甲尸身:“兄长(指高欢)御下,终究是甚得人心啊。若非如此,怎会有人心甘情愿替他赴死?这韩轨,明知是死路一条,却毅然受之,从容赴义……也是条忠烈汉子,令人敬佩。” 他话语中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羡慕高欢能有如此忠臣。 这时,一直在旁护卫的贺若敦皱眉问道:“大王,既然此非高欢,那高欢此刻何在?莫非真让他跑了?” 刘亮羽扇停顿,分析道:“方才战场混乱至极,烟尘蔽日,旗帜交错。高欢必是让韩轨在此吸引我军注意,自己则金蝉脱壳,趁乱脱身了。观其部署,向东而去可能性最大,应是欲奔青州,与段韶汇合,以期卷土重来。” 刘璟点头,沉吟片刻,目光变得锐利,立刻下令:“窦毅何在?” 小将窦毅早已按捺不住,闻声立刻挺枪出列,声音洪亮:“末将在!” “予你五千轻骑,即刻向东追击!务必查明高欢去向,若其势单力孤,有机会便给孤擒拿回来!若其已与段韶部汇合,兵力雄厚,不可恋战,速速回报军情!” “得令!末将必不辱命!” 窦毅精神抖擞,年轻的脸庞上满是兴奋与战意,立刻点齐麾下精锐骑兵,如一阵旋风般向东疾驰而去,卷起漫天烟尘。 望着窦毅远去的烟尘,刘亮面露一丝忧色,低声道:“大王,高欢虽败,段韶却拥兵数万,以逸待劳。只派窦毅率五千轻骑追击,是否太过单薄?若真遇上段韶的主力,恐有闪失……” 刘璟微微一笑,目光深邃,仿佛早已看透局势,他反问道:“军师,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你觉得,对于我大汉而言,如今这北齐,最危险的人,是谁?” 刘亮略一思索,答道:“自然是齐主高欢。他乃一国之主,威望最高,只要他在,北齐便有一面旗帜。” “非也。”刘璟缓缓摇头,语气笃定,“高欢待人宽厚,能聚人,这是他的长处。但也是他最大的短处。他出身怀朔镇,根基在六镇鲜卑勋贵,难以真正调和境内鲜卑武人与河北汉人士族之间的深刻矛盾,各方势力在他手下维持着脆弱的平衡。有他在的北齐,看似强盛,实则内部派系林立,互相倾轧,如同一盘散沙,易于被我分化瓦解。”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真正危险的,是他的长子高澄。此子年纪虽轻,却胆大心黑,手段凌厉,更懂得为政之道,爱惜民力,积极拉拢汉人士族,欲从根本上稳固高氏根基。若让他顺利继位,整合内部,假以时日,必成我大汉心腹大患!” 刘亮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刘璟的意图,眼中闪过钦佩之色:“大王的意思是……与其让高澄这个潜在的威胁早日掌权,不如让高欢回去,再支撑一段时间?高欢在,齐国内部矛盾就在,反而于我有利?” “然也。”刘璟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运筹帷幄的笑意,“放高欢一条生路,相当于给北齐埋下了一颗持续消耗的种子。这,比用五千精骑换一个高欢的人头,要划算得多。至于窦毅……少年郎,需要历练,让他去碰碰钉子,见识一下段韶的厉害,也未尝不是好事。” 刘亮由衷赞道:“大王深谋远虑,洞悉人心世情,亮不及也。此乃真正的帝王之术,不争一时之得失,而谋万世之基业。” 刘璟摆摆手,语气恢复了平静:“军师过誉了。为君者,不过是要比常人看得远几步,想得深一层罢了。争天下,如同弈棋,有时弃子,是为了更大的局。” 此时,战场上的喊杀声已渐渐平息,只剩下零星的战斗和收降纳叛的喧嚣。象征胜利的汉王破阵乐也奏到了尾声,雄壮中带着一丝苍凉。 六万齐军主力已被彻底击溃,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大将元天穆力竭被俘,韩贤被杜朔周阵斩,蔡俊死于侯莫陈崇刀下,大量中下层将领或战死或投降。然而,如斛律金、段荣、斛斯椿等一批北齐核心高级将领,却在乱军中失去了踪影,显然是趁乱成功突围逃亡了。北齐的骨架犹在。 一场决定中原格局的大战,看似以汉军的全面胜利告终。但刘璟的目光,已经越过眼前这片血腥的修罗场,投向了更远的东方,投向了那复杂而充满变数的未来。放虎归山,非是妇人之仁,而是更深层次的战略考量。接下来的棋,该如何走,他心中已有盘算。 喜欢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请大家收藏:()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56章 元天穆这张厕纸 战场清扫已近尾声,硝烟未散,血污遍地。汉军士兵们正押解着垂头丧气的北齐俘虏,组成长长的队伍,向临时设立的俘虏营蹒跚而行。就在这时,俘虏群中一阵骚动,只见一个肥胖的身影奋力挣扎,不顾押解士兵的呵斥,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汉王!汉王殿下!我要见汉王!我是元天穆!让我见刘玄德!我有话说!” 声音嘶哑,却透着一股泼赖之气。中军旗下的刘璟正与诸将商议军情,闻声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厌恶之色。他对身旁的刘亮低声道:“这声音,一听就是元天穆这个老匹夫!谄媚无能之辈,打仗一塌糊涂,逃跑倒是比谁都快。” 军师刘亮轻摇羽扇,微微一笑,劝解道:“大王,纵然是一张厕纸,一条破抹布,也有它派上用场的时候。更何况元天穆乃是高欢心腹,虽无能,却深知北齐内部虚实。见他一面,听其言,观其色,或能有所得。即便无用,也不过是费些口舌而已。” 刘璟听了,觉得有理,压下心头厌恶,挥了挥手:“也罢,就将那老匹夫带上来吧。” 不多时,两名甲士押着元天穆走上前来。只见他年近五十,头发已见花白,身体肥胖,即使经过战败被俘的折腾,脸上仍能看到养尊处优的痕迹,与周围那些面黄肌瘦的俘虏形成鲜明对比。 他一见刘璟愿意见他,立刻挣脱了甲士的束缚——或许甲士也并未用力阻拦——快步小跑到刘璟马前,脸上堆起夸张的、近乎谄媚的笑容,大声喊道: “玄德贤侄!别来无恙啊!又见面了,真是苍天有眼!” 这一声“贤侄”叫得格外亲热,仿佛两人是多年未见的至亲。周围将领闻言,无不面露鄙夷之色。贺若敦更是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刘璟端坐马上,面沉如水,冷笑一声,语气冰寒刺骨:“元大将军,谁是你的贤侄?你我何时有了这般亲戚情分?” 元天穆被刘璟的冷言冷语噎了一下,脸上笑容一僵,但为了活命,他也顾不得颜面了,连忙解释道:“玄德……啊不,汉王殿下有所不知!老夫与尊岳父尔朱荣大丞相,乃是歃血为盟的结义兄弟啊!当年在洛阳,我们同进同退,情同手足!按照辈分,老夫托大,称殿下一声贤侄,也是……也是合乎情理的嘛!”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刘璟的脸色,心中忐忑不安,生怕这层关系不够硬。 听到尔朱荣的名字,刘璟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他确实可以不认元天穆这个无耻之徒,但却不能否认岳父尔朱荣的恩情。当年若非尔朱荣赏识提拔,他刘璟未必能有今日。 他心中暗叹一口气,语气不由自主地缓和了些许,但依旧带着疏离:“元大将军何必如此套近乎?本王并非嗜杀之人,你既已投降,我自会善待于你。” 元天穆何等精明,立刻听出刘璟语气中的松动,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笑容更盛,连忙躬身道:“是是是!汉王乃仁义之君,宽宏大量,天下皆知!自然不会为难我一个无用老叟。老夫……老夫感激不尽!” 他心中窃喜,这条命看来是保住了。 刘璟懒得再与他虚与委蛇,直接切入主题,沉声问道:“元大将军,本王问你一个问题,你需如实回答。” 元天穆立刻挺直了肥硕的腰板,摆出一副正色凛然的模样:“汉王请问!老夫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刻别说问话,就是让他当场编排高欢的不是,他也能说得天花乱坠。 “伪齐经此大败,如今境内,尚有多少可战之兵?分布何处?” 刘璟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元天穆。 元天穆闻言,心中迅速盘算起来。他不敢隐瞒,也无需隐瞒,这些情报汉军细作迟早也能探知。他伸出肥胖的手指,装模作样地掐算一番,然后恭敬地回答:“回汉王,我大齐……哦不,伪齐主力虽遭重创,但根基犹在。北方五镇边军,尚有精兵约十万;晋阳乃根本之地,留守兵马约五万;邺城都城及周边,约有三万;山东段韶处,兵力也颇为雄厚,约有六万;再加上各地州郡驻守兵马,林林总总,大约……还能凑出三十万之众。” 他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刘璟。 刘璟心中默算,与自己和军师之前的估算大致吻合,看来元天穆在此事上并未撒谎。 他心中冷笑,北齐看似兵力仍众,但分守各地,人心惶惶,高欢新败之余,短期内已难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眼前这个元天穆,打仗无能,搅局内斗却是把好手,放他回去,无异于在高欢父子身边埋下一根刺。让他回去继续“效忠”高欢,比杀了他更有价值。 想到这里,刘璟已然有了决断。他看向元天穆,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元大将军,本王今日便放你回去。” 元天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一下,随即狂喜涌上心头,差点就要跪下磕头。 但刘璟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中一凛:“你回去后,替我给高欢带个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汉王请讲!老夫一定带到!一字不差!” 元天穆连忙保证。 刘璟目光遥望北方,声音铿锵有力:“告诉他,中原之地,乃华夏故土,我刘璟一定要收回的!今日放他退回河北,若他日还敢觊觎中原,兴兵来犯,我必亲率大军,饮马黄河!届时,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元天穆被刘璟话语中的杀伐之气震慑,双腿不由自主地微微打颤。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晚年安稳,或许真得寄托在这位雄才大略的汉王身上了。 他连忙点头如捣蒜:“一定带到!汉王的话,老夫一定原封不动地带给高欢!汉王宽仁,老夫……老夫永世不忘!” 刘璟不再多言,挥了挥手:“给他一匹马,派一队士卒,‘礼送’元大将军过河。” “谢汉王!谢汉王不杀之恩!” 元天穆如蒙大赦,在汉军士兵的“护送”下,骑上马,头也不回地向北疾驰而去,生怕刘璟反悔。 处理完元天穆这个意外插曲,刘璟立刻收敛心神,将注意力转向了南方的另一个大敌——宇文泰。他沉声下令:“召飞羽斥候统领李檦前来!” 片刻之后,一身尘土的飞羽斥候统领李檦快步来到驾前,单膝跪地:“末将李檦,参见大王!” “免礼。”刘璟直接问道,“李檦,宇文泰在中原的兵力部署,探查得如何了?细细报来。” 李檦显然早有准备,条理清晰地回禀道:“禀大王,伪周邙山大败,主力尽丧。目前其在中原兵力空虚:整个洛州地区,只有我大哥李弼和蔡佑将军,率领约一万八千余人,据守洛阳孤城,士气低落,如同惊弓之鸟。兖州、豫州一带,只有权景宣和王雄两位将军,兵力合计约一万余人,分散驻守,难以呼应。梁州、宋州地界,守军更是不足千人,形同虚设。而国都许昌,已被贺拔副帅和慕容将军率领的八万大军团团围困,指日可下。此外,北徐州尚有宇文导的三万兵马,淮州侯景拥兵四万,但此人首鼠两端,意图不明,尚未有明显动向。” 刘璟一边听,一边在心中飞速盘算。宇文泰损失惨重,已经无力与高欢争锋,他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了!他看向李檦,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灵杰,你与李弼乃是兄弟,能否设法劝降他?若能兵不血刃拿下洛阳,乃是大功一件。” 李檦闻言,脸上露出复杂之色,他摇了摇头,坦诚道:“大王,末将感激信任。但我大哥李弼性情刚直,虽对宇文泰近年来的某些作为心怀不满,但让他不战而降,尤其伪周政权尚未倾覆之时,恐怕……极难。他深受宇文氏旧恩,若强行劝降,只怕适得其反。” 刘璟听了,非但没有失望,反而点了点头,心中已有计较。他明白了李弼的处境和坚持,这样的人,需要给他一个台阶,也需要断绝他的后路。他朗声大笑,对左右诸将宣布: “好!宇文泰自弃中原,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诸位将军,击败伪齐只是第一步,现在,该轮到我们收拾宇文泰了!” 他目光扫过跃跃欲试的众将,迅速下达一连串命令: “杜朔周听令!予你一万精兵,攻取兖州!” “侯莫陈崇听令!予你一万精兵,攻取豫州!” “黄法氍听令!予你一万兵马,收取梁州!” “王僧辩听令!予你一万兵马,平定宋州!” “李虎、李檦听令!你二人率三万人马,继续围困洛阳,不必强攻,但要盯死李弼,勿使其突围或得到增援!” 四将被点到的将领纷纷出列,轰然应诺:“末将得令!” 个个摩拳擦掌,战意高昂。 刘璟又特意对李檦补充道:“李将军,围城期间,你可派人以你的名义,去问问你大哥李弼,城中是否缺粮。若他缺粮,本王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拨付一些粮草给他,免得洛阳百姓受苦。” 这一手,既是施恩,也是攻心,更是将李檦彻底绑上汉军战车的姿态。 李檦心中一震,明白这是汉王给他的机会和考验,也是软化洛阳守军意志的一步妙棋。他深吸一口气,躬身道:“末将明白!定会妥善处理!” “很好!”刘璟最后下令,“其余诸将,随本王亲率大军南下,与贺拔岳会合,直捣许昌!此番,定要一举平定中原,廓清寰宇!” “谨遵王命!大汉万胜!” 众将齐声怒吼,声震四野。刚刚经历大战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对新的胜利的渴望和昂扬的斗志。 击败强齐的余威尚在,兵锋转向看似虚弱的北周,胜利似乎唾手可得。庞大的汉军战争机器,再次开动,向着预定的目标滚滚前进。 喜欢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请大家收藏:()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57章 四州易主 汉军大败北齐主力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在中原大地上飞速扩散开来。 原本还在观望的北周刺史、守将们,此刻都不得不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前途和命运。 --- 兖州·濮阳城下 杜朔周率领的一万汉军铁骑,行动迅捷如风,数日间便已兵临濮阳城下,将这座城池围得水泄不通。赤色的汉军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精锐骑兵来回奔驰扬起的尘土,给城头守军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濮阳城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曾被贬黜、如今仅为一名校尉的权景宣,与副将王轨一同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军容鼎盛的汉军,面色凝重。 “权将军,”王轨的声音带着苦涩和无奈,“城内满打满算,不到五千州兵,甲胄破旧,箭矢不足十日之用。汉军皆是百战精锐,装备精良,韩刺史又是文人,这城……如何守?”他转过头,看着权景宣布满风霜的侧脸,“杜朔周是高昂带出来的悍将,勇猛异常,我们绝非对手。” 权景宣眉头紧锁,手指紧紧攥着冰凉的城墙垛口,他何尝不知形势危如累卵?但他心中仍有纠结:“王将军,你的意思……是开城投降?” 王轨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将军,宇文泰为了安抚反复无常的侯景,不惜将我们这些老部下贬官夺职,何曾念过旧情?如今周室倾颓在即,我们何必为他殉葬?城中将士皆有家小,何必让他们白白送死?” 权景宣沉默了许久,望着远处汉军阵营中猎猎飘扬的“杜”字帅旗,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他长叹一声:“唉……陛下(宇文泰)虽待我等凉薄,但终究有君臣之名。若一仗不打,便拱手献城,我权景宣心中……实在有愧啊!”他是个传统的军人,将荣誉看得极重。 王轨知道这位老上司的脾性,想了想,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案:“将军,既然不愿不战而降,又知守城无望,徒增伤亡……不如,我们向汉军提出斗将吧?凭将军的武艺,或可一搏。若胜,或能逼退汉军,至少能提振我军士气;若败……我们也算尽忠职守,对得起朝廷了,届时再降,将士们也无话可说,也能免去百姓围城之苦。” 权景宣眼睛一亮,这倒是个保全名节、又能避免大规模流血的办法。他重重一拍城墙:“好!就依王将军之言!我这就写下战书,与那杜朔周阵前决斗,以定兖州归属!” 很快,战书送至汉军营中。杜朔周接到战书,朗声大笑:“好个权景宣!是条汉子!本将军准了!”他出身悍将高昂麾下,深受高昂影响,最欣赏这种直来直去的武人作风,同时也对自己苦练多年的武艺极具信心。 次日清晨,濮阳城外,两军对垒。权景宣全身披挂,手提长刀,出阵挑战。杜朔周亦策马而出,手持一杆浑铁点钢枪。 “权将军,请了!”杜朔周抱拳行礼。 “杜将军,得罪了!”权景宣回礼,随即催动战马,挥刀直取杜朔周。 两人顿时战作一团。权景宣刀法沉稳老辣,经验丰富;杜朔周则枪法迅猛凌厉,正值壮年,更兼得到过高昂的悉心指点,技艺精湛。刀来枪往,寒光闪烁,战马盘旋嘶鸣,双方士卒擂鼓助威,声震原野。 转眼间四五十回合过去,两人竟斗得旗鼓相当。但权景宣渐渐感到吃力,他手中的长刀年久失修,刃口已有细微缺口,在与杜朔周那杆由汉军工匠精心打造、韧性极佳的点钢枪多次硬碰硬后,缺口不断扩大。杜朔周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故意引导对决,一次次精准地猛击权景宣刀身上的薄弱之处。 “铛!”又是一次剧烈的碰撞,权景宣手中的长刀终于不堪重负,从中断裂!权景宣虎口崩裂,整个人也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失衡,惊呼一声,跌落马下。 杜朔周并未趁势取他性命,勒住战马,枪尖遥指:“权将军,承让了!” 权景宣躺在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心中一片释然。他挣扎着爬起来,掸了掸尘土,对着杜朔周拱手,坦然道:“杜将军武艺高强,兵器精良,权某输得心服口服!愿赌服输,濮阳城……归降了!”他转身,对城头高声喊道:“开城门!迎王师入城!” 至此,兖州重镇濮阳,兵不血刃,落入汉军之手。 --- 豫州·悬瓠城外 几乎在同一时间,侯莫陈崇率领的另一路汉军也抵达了豫州治所悬瓠城。然而,与预想的守城待援不同,汉军刚刚扎营,城门便打开,守将王雄仅率百余骑,径直来到汉军营前求见。 侯莫陈崇心中诧异,命人放王雄入帐。 王雄进入军帐,不卑不亢,对着侯莫陈崇拱手道:“侯莫陈将军,久仰大名。如今汉军势大,周室颓危,王雄虽位卑,亦知大势不可逆。” 侯莫陈崇不动声色:“哦?王将军既知大势,为何不直接献城投降?” 王雄正色道:“将军明鉴。王雄出身寒微,得宇文泰陛下赏识,方有今日。陛下知遇之恩,不敢或忘。若是不战而降,心中难安,亦恐天下人耻笑。”他顿了顿,提出一个惊人的请求,“王雄愿率麾下这百名弟兄,与将军麾下百人,于城外平原列阵一战!若王雄败,悬瓠城双手奉上,绝无怨言!若侥幸得胜……还请将军退兵,容我王雄为宇文氏尽最后一份心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这话说得坦荡,明知胜算渺茫,却仍要尽忠,令人动容。 侯莫陈崇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坚毅、眼神清澈的将领,心中暗自点头。他思考片刻,中原历经战乱,民生凋敝,若能以极小的代价拿下豫州,避免攻城战造成的破坏,汉王定然欣喜。而且,此举也能彰显汉军的宽容与大度。 “好!”侯莫陈崇慨然应允,“王将军忠义可嘉,本将军成全你!就依你之言,百人对百人,一战定豫州归属!” 次日,悬瓠城外的平原上,两支小部队列阵相对。侯莫陈崇精心挑选了五十名精锐的玄甲重骑和五十名轻骑。而王雄一方,则只有三十名骑兵,五十名长矛步兵,二十名弓弩手,装备明显逊色。 战斗号角吹响。侯莫陈崇采取鹰翔阵,轻骑两翼散开,以弓箭袭扰,自己亲率五十名玄甲重骑,如同钢铁洪流,直扑王雄的核心长矛方阵。 玄甲重骑人马俱披重甲,冲锋起来地动山摇。面对这排山倒海般的冲击,王雄军中的步兵们未战先怯,面露恐惧,阵型开始松动。王雄大声呼喝,试图稳住阵脚,但为时已晚。 “轰!”玄甲骑枪如同热刀切黄油般顺滑,瞬间撕裂了单薄的长矛阵线,惨叫声此起彼伏。王雄亲眼目睹了汉军重骑无可匹敌的冲击力,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他长叹一声,扔下手中兵器,高喊道:“停手!我们输了!王雄……愿降!” 侯莫陈崇勒住战马,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战场和面露绝望的王雄,沉声道:“王将军已尽忠职守,无须自责。随我入城,安定民心吧。” 豫州,也随之易主。 --- 与此同时,黄法氍和王僧辩率领的汉军骑兵,几乎是兵不血刃地进入了梁州、宋州地界。北齐主力覆灭的消息早已传遍,北周在此地的统治本就薄弱。梁州刺史唐瑾和宋州刺史王庆,深知抵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为了保全一城百姓和自身性命,在汉军兵锋抵达之前,便已纷纷派人送上降表,举旗归顺。 至此,从杜朔周出兵算起,不到短短十天,北周在黄河以南的近半国土,几乎传檄而定,尽数并入汉国版图。汉军的兵锋和威势,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 而在南线的周国都城许昌城内,气氛却与北方的“顺利”截然相反,一片愁云惨淡。 北周皇帝宇文泰躺在病榻上,脸色蜡黄,额头上布满虚汗。不久前战阵上被冷箭射中的腰眼伤口,因为天气炎热和医疗条件有限,已经严重发炎化脓,带来持续的高烧和钻心的疼痛,让他彻夜难眠。 每当剧痛袭来,他都死死咬住被角,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以免动摇军心。但坏消息却一个接一个地传来:北齐高欢惨败,河北震动;汉军分兵,兖、豫、梁、宋诸州或降或破,中原腹地已然易主……许昌,这座他原本意图作为基地的坚城,此刻却成了被八万汉军团团围困的孤岛。 城外,汉军连营数十里,旌旗蔽日,操练之声隐约可闻。贺拔岳和慕容绍宗这两位汉军名将,像最有耐心的猎人,正有条不紊地收紧着包围圈。 宇文泰望着窗外昏暗的天空,心中充满了不甘、愤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悔恨。他苦心经营的局面,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土崩瓦解。腰间的剧痛一阵阵袭来,仿佛在提醒他,不仅江山危殆,连他自己的性命,也如同这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刘璟……贺拔岳……”他喃喃自语,声音虚弱却带着刻骨的恨意,“朕……还没有输!” 喜欢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请大家收藏:()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58章 都是宇文泰的错 人这种生物,越是陷入绝境,往往越容易走向疯狂,试图用最极端的方式撕开一条生路。能让人真正清醒的,往往不是道理,而是撞得头破血流的南墙。 --- 许昌城内,行宫深处 宇文泰的伤势进一步恶化,腰间的箭疮红肿溃烂,散发出不祥的气味,高烧反复,让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沉状态,即便清醒时,也因剧痛而无法起身。昔日英明果决的北周皇帝,如今只能无力地躺在病榻上,感受着生命力和江山一同流逝。 这日,他强打起精神,召来了他最信任的侄子,也是武川会现任的暂时管理者——宇文护。寝宫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烛光摇曳,映照着宇文泰苍白而扭曲的脸。 “萨保(宇文护小名)……”宇文泰的声音虚弱而沙哑,但眼神中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朕……朕快不行了。但大周……不能亡!” 宇文护跪在榻前,看着叔父这副模样,心中既悲凉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他恭敬道:“陛下保重龙体,大周还需要您主持大局!” “大局?”宇文泰惨笑一声,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平复,喘息着说,“如今……还有什么大局可言?唯有一搏!刘璟……是他逼朕至此!” 他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武川会……朕现在正式交给你!会主令牌在此!” 他从枕边摸出一块玄铁令牌,颤抖着递给宇文护。 宇文护双手接过,触手冰凉,却感觉重若千钧。 “听着,萨保,”宇文泰死死抓住宇文护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不惜一切代价!动用会中所有死士!给朕……杀了刘璟!只要刘璟一死,汉军必乱!我大周……就还有机会!”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仇恨而尖利起来,随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宇文护看着状若疯狂的叔父,心中凛然,知道这是最后的挣扎了。他重重磕头:“臣侄领旨!必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托!” 他明白,大周确实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拿到令牌后,宇文护立刻行动起来,通过武川会的秘密渠道,向潜伏在城外的暗探发出了最高级别的“血枭”密令——不计成本,不计牺牲,全力刺杀汉王刘璟! --- 汉军南下途中——— 刘璟亲率的三万精锐,正浩浩荡荡向许昌进发。然而,这一路却并不平静。 第一次刺杀发生在途经一片密林时,数名伪装成樵夫的武川会杀手突然暴起,弩箭直射刘璟车驾。幸得护卫在侧的绣衣卫高手反应迅捷,以盾牌格挡,并迅速反击,将刺客尽数格杀。 第二次是在渡河之时,刺客混入民夫之中,试图在刘璟登船时发难,被绣衣卫提前识破,在码头展开激战,血染河滩。 第三次最为凶险,一名武川会的“影杀者”竟不知用何种方法混入了汉军营地,在深夜试图潜入中军大帐,被值守的绣衣卫统领杨檦亲自发现,经过一番恶斗,才将其斩杀于帐外。 接连不断的刺杀,虽然都被绣衣卫成功化解,刘璟本人甚至未受惊扰,但依然让军师刘亮勃然大怒。 “大王!”刘亮面色铁青,在临时军帐中对刘璟进言,“宇文泰已是穷途末路,竟敢如此猖狂!我们手中还关押着他的两个儿子,宇文觉和宇文毓!不如将二人斩首,将首级送入许昌,看那宇文泰还敢不敢如此放肆!” 刘亮平时温文尔雅,此刻也动了真怒,认为必须用最严厉的手段回击。 刘璟却显得异常平静,他轻轻擦拭着手中的佩剑,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冷酷的笑意:“军师息怒。宇文泰越是如此狗急跳墙,越说明他已山穷水尽,无计可施了。杀他儿子?何必着急。他既然想玩这种阴损的把戏,那我们就陪他玩到底。让他一家人……整整齐齐地上路,岂不是更好?” 他的话语轻描淡写,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决绝。他要的,不是一时的震慑,而是彻底的毁灭。 在绣衣卫更加严密的护卫下,汉军继续前进。武川会损失了数百名精心培养的杀手,却连刘璟的衣角都没碰到,可谓伤亡惨重,元气大伤。 几天后,刘璟的中军终于安全抵达许昌城外,与贺拔岳、慕容绍宗的八万大军胜利会师。 一时间,汉军营寨连绵百余里,旌旗蔽空,刀枪如林,鼓角相闻,士气高昂到了顶点。汉军总兵力高达十一万之众,将许昌城围得铁桶一般。 反观许昌城内,情况已恶劣到极点。宇文泰直属的精锐部队仅剩万余人,且士气低落。虽然宇文护强行在城内抓捕壮丁,勉强凑出了三万人守城,但这些未经训练的百姓面对城下虎狼之师,除了增加守城的人数外,更多的是恐慌和绝望的情绪蔓延。粮食短缺的阴影也开始笼罩全城。 --- 许昌城内,宇文护府邸 眼看汉军完成合围,攻城在即,宇文护心急如焚,还想着继续派出武川会的残存死士,做最后一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主公!不可再行刺之事了!” 他的谋士蔡坤急忙拦住他。蔡坤年约五十,面容清瘦,眼神中透露着狡诈,跟随宇文护日久,早已摸透了这位主公平日里看似强硬,实则优柔寡断、色厉内荏的本质。 宇文护正在气头上,见蔡坤阻拦,很不高兴地大声质问:“蔡坤!你为何阻我?如今已是生死关头,还有什么顾忌?” 蔡坤屏退左右,压低声音道:“主公明鉴!刺杀之事,已连番失败,汉王刘璟身边如今定是戒备森严,如同铁桶一般。此时再派死士,无异于以卵击石,徒增伤亡,更会彻底激怒刘璟,于大事无益啊!” 宇文护焦躁地踱步:“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坐以待毙不成?” 蔡坤凑近一步,声音更低,却带着蛊惑性:“主公,当此危难之际,当思退路,方为上策啊!” “退路?”宇文护惨然一笑,指着城外漫山遍野的汉军营火,“汉军十一万大军团团围困,飞鸟难渡!哪里还有退路?唯有死战而已!” “退路,不在城外,而在城内,更在……人心。”蔡坤意味深长地说,“主公可曾想过,您与汉王刘璟,本是旧识,颇有交情。只是因为各为其主,才日渐疏远。如今汉军势大,席卷中原,不可与之硬抗,更不可将得罪得太死啊。” 宇文护一愣,想起上次出使汉国时,与刘璟把酒言欢、畅谈天下的情景,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他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蔡坤见宇文护意动,继续引导:“汉周两国,本无深仇大恨。究其根源,皆是因陛下……嗯,是因陛下,数次意图侵占汉国土地,才导致双方兵戎相见。若非如此,或许两国早已联手共图霸业了。” 这话如同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宇文护心中积压已久的不满和野心。他早就对叔父宇文泰的许多决策心怀怨怼,认为其保守短视。蔡坤的话,正好给了他一个宣泄的出口和“合理”的借口。 宇文护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说:“没错!蔡先生所言极是!都是叔父……都是宇文泰战略失误,刚愎自用!才将我大周带入如此万劫不复之地!若早听我言,与汉王联手,先灭高欢,二分天下,何至于今日被围困孤城,坐以待毙!” 他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奄奄一息的宇文泰身上。 蔡坤连忙谄媚地附和:“主公英明!以主公之天纵英才,雄才大略,若能执掌大周,必能审时度势,逢凶化吉,与汉王化干戈为玉帛。臣相信,若汉王看到宇文泰的人头,见到主公执掌大周的诚意,定会愿意与主公坐下来和谈的。毕竟,彻底消灭大周,对汉国而言,也需付出不小代价。” “和谈?”宇文护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期待,但仍有疑虑,“刘璟……他真的会愿意放弃这到嘴的肥肉?许昌乃至整个大周……” 蔡坤立刻拍着胸脯保证:“主公放心!汉王是枭雄,而非屠夫。主公若执掌周政,对汉称臣,岂不比彻底消灭大周、激起周地军民死战到底,对汉国更为有利?此事大有可为!臣不才,愿冒死出城,亲赴汉营,为主公斡旋此事!” 宇文护看着蔡坤“忠勇”的模样,心中大为感动,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唯一的光亮。他热情地握住蔡坤的手,动情地说:“蔡先生真乃朕的股肱之臣!危难见真心啊!若此事能成,朕……我宇文护绝不忘先生今日之功!富贵与共!” 于是,当夜,在宇文护的安排下,蔡坤趁着夜色,被心腹用吊篮悄悄送出许昌城墙,怀揣着宇文护的“密信”和“诚意”,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灯火通明的汉军大营走去。 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也带走了北周王朝最后一丝苟延残喘的希望。 喜欢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请大家收藏:()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