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破落豪门私生女》
1. 第 1 章
“恭喜你,手段用尽,终于得偿所愿。”
女人如丧家之犬一样被保安架着出去,嘴里还不忘嘲讽时樾。
时樾只是笑不说话,为了表示对最后一个对手的尊敬,亲自将人送到门口。
“妹妹,虽然很抱歉,但我也很想坐到那个位置。”
女人听到这句话回头狠狠瞪时樾一眼,略有些踉跄地走远。
时樾站在原地欣赏她的背影,也欣赏自己来之不易的胜利。
时樾出生在一个极其复杂的家庭,从她记事起,家里的兄弟姐妹就逐年增加。
原本因为妈妈离开显得有些空旷的别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住进来一个新的小孩。
大多数时间,别墅内只有他们这些小孩跟负责照顾孩子衣食起居的保姆们。
孩子多了之后,时樾父亲也有了别的烦恼,那就是不知道该选哪个人做继承人合适。
想不明白那就让他们自己争取吧!
所有孩子被分散放到集团内不同的部门,说好听点是历练,说难听点就是养蛊。
任凭自己这些孩子之间斗得你死我活,时樾父亲始终坐壁观上,反正他只要最优秀也最狠的那一个。
这场没有硝烟的拉锯战持续了四五年,这天时樾终于斗走了最后一个妹妹。
“时总,要不要现在召开会议清洗人员。”
时樾淡笑着摇了摇头,“不急,我先回去好好睡一觉。”
下属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时樾在地下车库随便挑了一辆车,开着它回家。
她没有回自己平时住的那套房子,而是驶向了另一条路,准备去那个所有孩子曾经一起住过的别墅。
再开两公里就能下环城高速了,时樾放松了下来,手指在屏幕上轻点,挑出来一首摇滚乐。
她身体刚开始跟着音乐轻晃,就被逆行上高架还开着远光灯的大车刺得眯起了眼睛。
多年以来长期紧绷的神经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时樾,猛打方向盘想要开到紧急车道上避险。
但来不及了。
价值几百万的豪车在重型卡车百吨王的全速撞击下,瞬间被压缩折叠。
始作俑者犹嫌不够,超地上泄露的汽油扔下一个打火机……
时樾醒来额头上都是冷汗,她又梦见了前世。
明明魂穿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多年了,但车祸发生时的恐惧跟绝望仍然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时樾干脆利落地起床洗漱,去健身室跑步机上狠狠发泄了一番。
保姆刘妈上楼时,她已经端坐在椅子上看经济杂志了。
时樾察觉到了刘妈的到来,但没有抬头,任由她慈爱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
过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说,“这样看着我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头把钱都给我了呢?”
刘妈听时樾这样直接说出来,恨不得上手捂住她的嘴。
“诶哟我的大小姐,你可注意点吧,小心被别人听见了。”
时樾不以为意地挑挑眉,“宴会时间定在晚上,时间还早,咱们都不用太着急。”
放在前世,这种规格的宴会时樾都不屑于参与。
但是现在没得选,而且这个小晚宴虽然简陋了一点,但多少有点象征意义。
这个宴会之前,时樾是时家藏着掖着的私生女。这个宴会之后,她就是时家过了明路的大小姐了。
怎么不算是一种阶段性的胜利呢?
既然是胜利,无论大小都得及时庆祝跟享受,这是给自己的正反馈。
天黑之后时樾才从楼上下来,火红的裙摆被她随意提在手上,但仍有一些不听话的布料垂落在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上了,随着她下楼的步伐往下滑。
因为这张精致的脸给人冲击性实在是太大,以至于人都走到面前了,守在楼梯下的人才注意到她耳边闪耀宝石耳环跟她的笑容一样灿烂。
池砚觉得时间似乎在这一刻暂停,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了。
反应过来后迅速调整呼吸,庆幸自己平时就没什么表情,这会儿应该也看不出来太多异样。
但时樾可没错过这个寸头男人眼神的转变,冲着他抬了抬下巴问道,“你是我爸派来的司机还是保镖?”
池砚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都可以是……大小姐。”
时樾生得高挑,穿上一双将近10厘米的高跟鞋,个头直逼一米八,比池砚矮不了多少。
现在池砚又低下了头,时樾能清楚地看到他如短针一般的头发,看上去像个刺猬。
时樾笑了,转身走出去几步后才回头,葱白纤细的食指上跟耳环戴了同系列的戒指,隔空轻轻点了点池砚。
“你还挺有意思的。”
仅相隔一米多的距离,池砚能闻到时樾指尖传来的淡淡香味。
直到时樾走出去好远,池砚回过神才抓起车钥匙追上去,他还没忘记自己来时樾身边是有任务的。
晚上的宴会地点在时家老宅,受邀赴宴的人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今晚之所以人来这么齐,可不只是他时东明面子大,而是因为这些人笃定了今晚上一定会有热闹可看,能给他们的生活添点乐子。
什么热闹?
那当然是常看常新的狗血豪门认亲戏码呀!
时东明只娶了陆蓉一个老婆,明面上也只有时聿一个儿子,怎么现在孩子都成年了,却又冒出来一个女儿?而且还跟时聿同岁,甚至大了那么一两个月……
这些年关于时家还有一个女儿的传闻,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冒出来,但真人始终没有出现过,大家也就只当这是个传闻了。
而现在,原本属于时聿一个人的成人宴,却变成了他跟他姐姐一起的成人宴。
这噱头,光是听着就让人心里痒痒,想要去一看究竟。
这位传说中的时家大小姐,并没有如他们想象中那样挽着时东明的胳膊出场,而是由陆蓉牵着带到了大家面前。
“我们家小樾长大了,以后要跟大家经常见面的。”
嚯!这腻歪劲倒真像是亲生的母女!
宾客们心里将陆蓉的话琢磨了个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都客气地恭维道:“要是我家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大姑娘,我也得带出来给所有人看看。”
有这句话开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老时真是人生赢家啊,生意做得好,家里的儿子女儿也是个顶个的出色。”
听到这句话,时樾跟陆蓉脸上都浮现处一种怪笑,只是那笑容意味完全不同,而且转瞬即逝。
“各位叔叔阿姨晚上好,我是时樾。之前高中学业压力大,所以直到今年考上A大的商业管理专业,爸爸妈妈才松口让我出来散散心。”
时樾举着高脚杯,轻描淡写将自己过往十几年的经历揭了过去。
陆蓉适时将手搭在时樾的肩头,感慨万千地说道:
“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古代人管女儿叫作‘爱女’,儿子叫作‘犬子’了。同样都是今年满18岁,小聿还像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小樾却已经这样落落大方了。”
离热闹中心最近的几位宾客彼此交换了一个一位深长的眼神,一起举杯品了口酒。
第一波人散开之后,时樾也没有松手,甚至还牵着陆蓉的手悠闲地晃悠了两下。
“妈妈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早就想见你了。”
陆蓉目视前方,皮笑肉不笑地反问:“是吗?那恭喜你现在如愿以偿了。”
“妈妈,你往好处想想。”时樾轻轻捏了捏陆蓉的手,“爸爸让我来,不就是来帮你跟弟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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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蓉听到这句话就来气,什么帮不帮的?倒像是在嘲笑她儿子没有本事。
如果时聿能独当一面,那还有这个野种什么事?
之后给时樾引见其他人的时候,陆蓉都像刚才那样不遗余力地给她添点小堵,但无非也就是暗示她的身世有问题,或者暗讽她有手段什么的。
几轮下来,时樾不仅没生气,反而更加觉得陆蓉好像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果然跟她之前拿到手的资料一样,陆蓉是由恩爱父母富裕家庭养出来的贵女,没有付出任何心机跟努力就得到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所以现在,往眼睛里塞几粒沙子她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不过陆蓉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她心里气归气但还没忘了自己今天最重要的正事。
在看到一表人才的两兄弟时,陆蓉又换回了那副体面的微笑,甚至还从牵着时樾,改成了手扶着她的腰。
“载阳、舒阳,好久不见,舒阳又长高了。”
陆蓉跟这两兄弟说话口吻亲昵,时樾却听出来一些不自觉的谄媚,她也跟着做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时樾。”
对面两兄弟,相貌都很出众,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
哥哥温载阳稳重,一看就是能扛起家族荣辱兴衰责任的人,而弟弟温舒阳则像个青春男大,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王子。
而且从两人名字,就能看出来家里长辈对他们不同的期待了。
“你好,我……我是……温舒阳。”温舒阳眼睛亮晶晶地朝时樾伸出右手,时樾也骄矜地伸手,两人礼貌性地握了个手。
轮到温载阳时,时樾有些犹豫要不要握手,温舒阳抢先回答,“我哥有洁癖,你不用管他,咱们去那边逛逛怎么样,听说你们家的灯都是新能源的,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吗?”
“当然可以。”时樾笑着回答。
陆蓉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两眼,然后夸张地捂嘴笑道:“那小樾你就在这儿跟他们两兄弟聊吧,老跟着我多没意思,你们同龄人之间才更有话题。”
温载阳也对温舒阳点点头,这场见面是提前安排好的,他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而且看他弟弟那样子,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时家花园里有一个缠满了花藤的秋千椅,平时是三人座,但这会儿给两个人坐,可以留出一个缓冲的距离。
“你们家花园是请了专人打理吗?一只蚊虫都没有,这方面工作做得可真好。”温舒阳傻笑了好一会儿才想出来一个觉得还不错的话题。
“这个应该是有的……”时樾歪头看向离两人最近的户外灯,“但是那个灯也起了挺大的作用,听爸爸说是带驱蚊功能的灯,还申请了专利。”
顺着这个思路,温舒阳非常捧场地问了很多有关时家产业的问题,时樾也圆满完成了时东明交给她的任务。
时樾微微侧着脸听温舒阳说话,明明他穿着最得体的正装,发型板正,身高也有一米八几,但一双狗狗眼却很好地冲淡了正装强行包装出来的成熟。
让人感觉在这样一个人人都长了八百个心眼的场合里面,只有他是一朵纯白无瑕的茉莉花。
朦胧的灯光下,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坐在一个秋千椅上谈天说地,隔远了看美得就像是一幅画。
温载阳看着弟弟那一副丢了魂的样子,默默喝完了手里的香槟,随便找了个位置放下高脚杯。
其实远不止是温舒阳,自从时樾出场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被她吸引。
执掌各家大权长辈们在心里疯狂估量时樾的价值,希望能借这次晚宴获取更多商场上的有用信息。
而他们带来的小辈,早就叫在时樾出场时就蠢蠢欲动,压根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
2. 第 2 章
时樾今晚穿的是一条红色挂脖鱼尾裙,礼服上绣了特殊的金丝暗纹,在水晶吊灯下整个人看起来波光粼粼,像是一条终于得到水的鱼,完全成为了今晚的焦点。
这样鲜艳张扬的颜色,几乎很少在名门闺秀的成人宴上看到,而时樾偏偏选了。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她,不管喜欢还是厌恶,都要不由自主地看着她。
“一个私生女,竟然张扬到这种地步,简直是让我大开眼界!不知道还以为她才是你跟爸爸生的呢!”
时聿将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地,说完还嫌不解气,冲着身边的桌子狠踹一脚。
虽然时东明跟陆蓉对于时樾公开亮相这件事已经达成一致,但是时聿却还是气得不行,以致于在一个小房间里磨蹭着不肯出去见人。
时樾的出现,打破了时聿过去十八年的认知。
让他知道,原来他一直以来沾沾自喜的美满家庭,跟其他人的家庭也没什么区别。
都一样有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都一样有忽然冒出来的兄弟姐妹。
陆蓉也探头朝时樾的方向看了眼,却没说话。
对于这个便宜女儿的出现,她从最开始的震怒惊恐到后面的麻木,再到现在的无奈接受,其中有很多心路历程没法跟别人说,更不适合现在就跟时聿说。
“别说傻话。”陆蓉将时聿的领口的蝴蝶结重新别正,“谁都知道,你才是我跟你你爸唯一的继承人,她就算将来翻出再大的风浪,那也只是在给你铺路而已。”
这时候,晚宴主持人开始走流程,时聿终于收回目光,刻意挺直腰背走到众人面前。
时聿的长相结合了时东明跟陆蓉长相的优点,五官几乎没有什么短板,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这个瓷娃娃刻意冷脸,应该是想故意给时樾难堪让她下不来台,但时樾却毫不在意,因为她只感受到了独属于二世祖们身上的傲慢。
以为自己只要在那儿站着,全世界所有的好东西就都该捧上来送给他。
时樾今天来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让所有人认识自己,然后享受他们虚伪的祝贺。
至于别的,她之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解决。
聚光灯下,笑容特别灿烂的时樾跟板着脸的时聿一起倒香槟塔,而时东明跟陆蓉手挽手站在一旁,目光温柔地看着这个姐弟俩,像是一对真正的慈父慈母,像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最重要的仪式结束后,所有人分散开社交。来找时樾探口风的人不在少数,她一杯接一杯喝了很多,脸、脖子还有锁骨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而跟在她身旁充当护花使者的温舒阳,也因为被调侃而脸色微红。一直到宴会结束散场,他才走开去找温载阳。
这时候微醺的时樾也察觉到周围没人了,应该是大家都走了。
她想去跟陆蓉告个别,无论是为了做面子功夫还是别的什么,但却怎么都找不到人。
忽然,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抬头,看到陆蓉跟时聿正在别墅二楼的露台上冷冷地看着她。
那样的眼神绝对称不上友善,这时候宾客散场,温舒阳也走了,时樾身边空无一人,所以这母子俩没有任何演戏的必要了。
样貌十分相似的母子俩,在面对外来者时樾的时候同仇敌忾。
时樾有些反应迟钝地打了个酒嗝,然后才笑着跟他们挥手告别。
池砚从阴影处出来,搀扶时樾正准备坐车离开,这时候温舒阳从远处小跑着过来。
“时樾……我……我们家的车准备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时樾看看他,又看看站在自己身边的池砚,笑着拒绝。
“舒阳,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希望我们可以慢慢来,下次你再送我回家好吗?”
温舒阳一下子脸就红了,张着嘴半天才说出来一句,“好……那我先提前跟你说晚安。”
“晚安,今晚跟你聊得很开心。”
时樾钻进车后座,隔着缓缓上升的车窗跟温舒阳挥手。
等车窗完全合拢上,她就像是一个电量耗尽的机器人完全瘫倒在椅子上,再没有其他动作。
透过后视镜,池砚可以看到时樾大半张脸都隐藏在头发后,只剩下一个尖尖的下巴露在外面,无端让整个人看起来多了点脆弱感。
他又想到,刚刚上车之前,时樾一个人跟陆蓉母子对视时的场景……
两小时后,非常符合老钱审美的宾利雅致平缓行驶到别墅大门前,刘妈早已经在这儿等着了,车刚停稳就关切地上前将时樾扶起来。
刘妈跟池砚都以为将喝醉酒的时樾扶下车应该是个大工程,可谁也没想到,车刚刚才停稳,时樾就睁开眼睛自己下车了。
只是动作比平时稍微慢那么一点而已,但是步子却很稳。
两个小时的休息不够让时樾代谢掉酒精,但能短暂拿回身体的掌控权。
她目视前方,只盯着别墅电梯的方向,直直地往前面走。
但也仅此而已了,刘妈还有池砚跟时樾说什么,她全都听不进脑子。
为了不让池砚发现,她还试着读唇语分析他在说什么,当然也是以失败告终,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进电梯之后,时樾用眼神冲池砚示意,让他就在楼下待着。
池砚的脚步堪堪停在电梯外,然后看着门合上。
之后的事情时樾不太记得了,当她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到了自己的卧室衣服也换了,刘妈正在喂她喝蜂蜜水。
然后就是第二天睡醒了。
刘妈将时樾照顾得很好,她醒来的时候,除了头有点疼以外没有任何不适,整个人正常到都差点忘了昨晚上喝酒了。
于是当她穿着家居服下楼吃早餐却看到池砚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跟两人第一次见面一样,时樾刚开口问话,池砚立马就把头低下去了。
可又因为身高差的原因,即使是低下头,她还能看到他的五官,甚至换了一个角度显得鼻梁更挺了,凌厉的下颌线也显得……很有男人味……
时樾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难道说,时东明把这个人放在自己身边,除了是当保镖,还是打算搞一波美男计?
她忽然没了跟池砚打招呼的兴致,没什么表情的从他身边路过,走到餐桌旁边坐下吃早餐。
虽然刘妈尽最大可能减少时樾的不适了,但是五官给人的反馈依然不那么美好。时樾咬了一口现剥现做的虾饺,嘴里却都是苦味。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弹出来两条消息,是温舒阳发过来的。
“醒了么?今天感觉怎么样?喝多了会不会有点头疼?”
“今天天气还不错,咱们一起去郊外的庄园骑马或者散散步怎么样?如果你不太舒服话要不我给你送点醒酒汤来?”
昨天晚上温舒阳给时樾留下的印象还不错,当然,就算印象不那么好,他邀约时樾也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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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姓温。
时家做的主要是环保产业,这门生意如果需要稳定的订单,那就必须跟当官的打好关系。
从前时东明还能靠着陆蓉她爸也就是靠着自己的岳父,搜罗点订单维持公司的进账,但今年年初他老人家退下来了,而且还不是正常退下来的……
时家的生意眼看着就要没有着落了,时东明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可以用来联姻。
陆蓉为此闹也闹过,怨也怨过,最终还是认命般开始了“太太外交”。
运作了好几个月,才有了时樾跟温家小儿子昨晚上的见面。
“庄园在哪里呢?远不远?”时樾低头发消息,“刚好我之前就对骑马感兴趣,趁这个机会可以学一学。”
温舒阳应该是刚好在看手机,几乎是秒回,时樾还没来得及从这个软件里面切出去,他好几条消息就“咻咻咻”发过来了。
“不远,我开车来接你吧。”
“我对那边比较熟,省得你还得带一个司机。”
“我现在出发,大概十点的样子到。”
这倒是一个暂时甩开池砚的好借口。
时樾朝他晃了晃聊天自己手机,“今天我有别的司机了,你可以放一天假。”
“那我跟着去也可以保护您的安全。”池砚说。
“不用。”姚窈拒绝得很没有余地,“爸爸问起来的话,你就说我跟我温舒阳出去了,他也不会愿意你跟过去做电灯泡的。”
说完时樾就低下头玩手机了,完全就是拒绝沟通的架势。
早餐过后没多久,温舒阳来接时樾了。
池砚看着时樾笑容无比灿烂地坐上副驾驶,然后给自己甩下一个挑衅的眼神。
他当然没有非要上赶着伺候人的癖好,只是时樾走之前的那个眼神让他心里有些不爽。
池砚来时家工作已经一年多了,之前时东明一直没把他当回事,但就在两个月前,忽然点了自己给他开车,没多久就把他送到姚窈这儿来了。
池砚不是很清楚时东明看中了自己什么送过来的,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之前他在时东明手下做事比现在要自由得多,现在反而处处受约束。
池砚昨天来这儿的时候,还以为这偌大的别墅只有时樾跟刘妈两个人,但其实这里藏着很多人,只是因为时樾不喜欢所以平时不出现而已。
昨晚他只把时樾送到主楼电梯,之后就被示意止步了。
电梯门在池砚的面前关上,刘妈送时樾回房间,而他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管家请到了另外一栋到处都是监控的楼。
在那里住了一晚上之后,池砚想了很多很多,他怀疑时东明都不知道时樾是这样的。
这样将整个别墅、所有下属佣人都训得井井有条。
而且时樾那些管家,个个看起来都很能打的样子,衬衫下隐约可见蓬勃的肌肉,跟时东明当初把他留给时樾时说的完全不一样。
时樾身边,压根不缺人保护。
更重要的是,时樾毫不避讳地将这些时东明不知道的东西展示给自己看,究竟是试探,还是有恃无恐?
池砚一时拿不准要不要跟时东明汇报这个情况。
想了想,他还是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时总,大小姐跟温家小少爷出去约会了,单独约会不让我跟着。】
那边时东明很快回复消息,【知道了。】
3. 第 3 章
温家的庄园位于郊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时樾大概很难想象,潭州一个南方的城市,竟然能有这么大一片私人草原。
不愧是让陆蓉都低声下气的老钱家族。
“是不是很漂亮?”温舒阳有些掩饰不住的雀跃,还有点年轻小男孩特有的嘚瑟劲。
“的确非常漂亮,比我在网上看到的很多地方都漂亮。”时樾由衷感叹。
草原旁边有一个小湖泊,清澈透亮,在太阳下波光粼粼,光是远远看着就会让人感觉心情很好。
短暂因为美景失神之后,时樾有点想问这片土地有没有什么规划,不然白白放在这里岂不是在浪费钱?
就算要给自家人享受,也不用留这么大一块位置吧?
但是两人才第二次见面,又是这样的关系,突兀地将话题往那方面引会显得自己太急功近利。
“我记得你说过这里可以骑马是吗?”时樾问。
“是的,都是训练好了的马,很温顺不会伤人,咱们等下可以试试。你不用担心受伤,我会陪着你的。”
时樾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很快,下车之后,热浪扑面而来,温舒阳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天气不太适合在户外骑马。
时樾其实比较无所谓,这天气骑马确实会很热,但戴上墨镜做好防晒也不是不能骑。
好在温舒阳还有备选计划,他招呼一声,立马就有人给两人准备好了烧烤要用的一切。
湖边有个阳光房,适合半户外的烧烤。
温舒阳看了眼管家准备的围裙,最终还是决定脱掉自己的外套,将衬衫的袖子挽上去半截,这样起码不会白瞎自己精心搭配的衣服。
从时樾的角度看过去,阳光大男孩温舒阳竟然显出了几分成年男性的魅力。
但很快,温舒阳就因为不熟练而烤糊或者夹生浪费了好几串,他的脸也不好意思得红了起来。
“你……你等我一下,我……我问下家里的厨师……”
说完这句话,温舒阳就慌忙退到阳光房外面打电话去了。
时樾在里面百无聊赖地坐了会儿,又站起来凑到玻璃门前对着外面拍了好几张照片。
温舒阳拿着两杯果汁进来时,刚好看到时樾的背影。
时樾今天穿了条湖蓝色的无袖拖地长裙,完全看不出任何身材曲线,但温舒阳却觉得她更美了,阳光下的皮肤更白了,站在窗户边整个人看起来都在发光。
“咳……”温舒阳怕突然靠近吓到时樾,故意先弄出了一点动静,“刚刚让人送过来的果汁,你尝尝?”
时樾早就发现他进来了,不不过还是因为他这样的举动感觉很窝心。
一杯递给时樾,一杯放在桌上给她等会让喝,温舒阳深呼吸一口气,表情严肃地再次走向了烧烤炉。
时樾还注意到,他嘴里不停地碎碎念,像是在背不同食材的烤制方法。
有厨师支招后,温舒阳这次明显没那么手忙脚乱,过了一会儿就用一个精致的小碟子装出来一份端到时樾面前。
时樾将一块牛肉送入口中,味道意味得很不错。
“味道不错,你也试试!”时樾改用另一双筷子也给温舒阳夹了一块肉。
滋滋冒油的烤肉停在温舒阳面前20cm的位置,他看了眼吃的,又愣愣地看向时樾。
在时樾期待的眼神里接住了。
“是……是还不错……”温舒阳低下头小声说了句。
之后温舒阳又烤了挺多,时樾非常给面子地都尝了尝,然后夸赞一句,将温舒阳哄得整个人都飘飘然。
下午的太阳威力不减,两人一致决定还是待在室内更舒服。
湖边的别墅完全是为了度假来打造的,里面一应设施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奢华。
上一世的时樾,虽然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忙着跟各种人斗,还真没什么机会享受。
所以当温舒阳拿出一款号称极其稀有的南美栗鼠绒毛毯,并且一直劝她试试的时候,她顺应心意地捏了一把。
该怎样形容这种手感呢?柔软到像是那些绒毛从自己的指缝里划过了一样。
“我这儿有两条,咱俩一人一条怎么样?”温舒阳问。
“那当然很好。”时樾大大方方地接下了,不仅因为她真的挺喜欢这个毛毯,更是因为有了这个之后她就能在时东明面前交差了。
比起送出礼物,收到一个珍贵还满是心意的礼物,肯定更能代表两人关系的进展。
晚餐是别墅私厨做的法餐,卖相优雅至极,配上夕阳下的湖景非常罗曼蒂克,是一个滋生爱情的完美土壤。
时樾轻轻摇晃手里的酒杯,犹豫要不要跟温舒阳说些什么。
如果温舒阳是那种花花公子,时樾也许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撩拨他,那顶多算是各取所需,但温舒阳不是。
回顾昨晚到现在跟温舒阳的相处,时樾对他的印象都很不错。
这是一个还没有受到二世祖风气浸染的人。
如果将来一切顺利的话,跟这样一个人过平淡又富足的日子,也会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但如果不顺利……
时樾叹了一口气,“舒阳,我好像没有什么同价位的东西可以回赠给你。”
“没关系,我又不是想要你什么东西……”温舒阳急忙解释,“如果你觉得今天跟我……见面还算愉快的话,下次我还可以约你吗?”
“当然可以。”姚窈笑容明亮。
气氛融洽,两人坐在长桌的对面,天南地北地聊天。
尽管单纯,但温舒阳仍然是个合格的富二代,在吃喝玩乐四件事上都有研究。
他给时樾介绍眼前摆盘精致的鹅肝,也会回忆自己在罗威纳追海豚的经历。
这些都是时樾梅没有体验的过的,所以听起来津津有味。
就这样,晚餐吃了将近两个小时,分饮了一整瓶黑皮诺红酒。
因为喝了酒,晚上回程换成了温舒阳家司机开车,两人一起坐在后座。
后座位置宽敞,温舒阳跟时樾之间,还能坐一个人。
“小樾……我可以这样子喊你吗?”温舒阳试探着问。
“你什么时候开学呢?咱们学校离得很近,到时候我送你去怎么样?”
“还说是你家里人送你呢?但那也没关系,我可以帮忙一起拿些东西。”
……
也许是因为今天的约会马上就要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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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了,温舒阳明显更加话痨了,一句又一句。
就算时樾没有接话,他也没有停过,话题切换迅速且跳脱,像是在抓紧所有时间跟她多说会儿话一样。
但温舒阳不知道,时樾有个毛病,只要她一上车,整个人的脑子跟身体都会变得异常迟钝,就算是舒适度拉满的豪车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更何况今天她还喝了酒。
车厢内轻微地晃动中,她注意到温舒阳的嘴一张一合跟自己说了很多,但大脑却卡壳般什么都听不明白。
应该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吧?时樾想。
那就笑着点点头得了,这总不会出错的。
送完时樾回去的路上,温舒阳懊恼得在车上敲自己的头。
“猪脑子!真是猪脑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蠢蛋!”
原本他今天计划得好好的骑马耍帅环节泡汤了,之后烤肉想要秀一手也出糗好几次。
因为表现差劲,那句“你觉得我怎么样”愣是没问出口。
在昨天参加那场晚宴之前,温舒阳对于时东明的女儿压根没有一点好感的。
“我可是你们亲儿子亲弟弟,就这样把我推出去当人情吗?”
在联姻这件事情上,温舒阳的态度非常坚决。
他甚至放出狠话,说就算他顾全大局,为了他妈妈的面子去跟人见面了,也绝对不会看上人家。
但是现在,事情却完全反过来了。温舒阳甚至觉得,时樾才是那个为了人情往来而不得不答应跟自己约会的人吧?
他再不表现好点,岂不是成了电影里那种女主捏着鼻子嫁的猪头男了?
温舒阳完全无法想象,时樾会接受一个毫无长处跟闪光点的男人。
回家时路过了白天那处度假草地,温舒阳又生出了一点信心。
起码,时樾现在还是愿意跟自己见面的不是吗?只要能见面就已经算是有进展了。
在温舒阳暗自给自己加油打气的时候,时樾在把玩今天最大的收获——一条用料奢侈工艺也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南美栗鼠绒毛毯。
她一边拿毛毯蹭自己的脸,一边在心里感慨,钱可真是个好东西。
她必须变得更有钱、非常有钱,才能源源不断享受这种好东西,而不是靠着别人才能知道跟拥有。
想到这里,时樾拿起手机,拍了一张自己rua毛毯的照片转发给温舒阳跟时东明之后,就将它随意搭在了衣帽间的椅子上。
她今晚需要充足优质的睡眠,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明天时东明要找她了,她得打起精神来应付。
时樾在时家,可不会满足于只做一个联姻工具。
跟上一世一样,她的目标是唯一的继承人以及将来的掌权人。
另一边,时樾刚刚到家的时候,不用等她汇报,池砚已经给时东明发消息了。
【时总,大小姐刚刚才到家,是温家少爷送回来了,两人还在院子外面依依惜别了好一会儿。】
至于温舒阳递上来的那个袋子,看起来既不是鲜花也不是什么别的有特殊象征意义的东西,他就没有当回事。
时东明这次的消息回得很慢,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才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4. 第 4 章
微醺助眠,时樾这一晚上睡得非常沉,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
她没有赖床的习惯,醒了就起来洗漱。
刷牙间隙,时樾看到了时东明一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小樾,中午让保镖送你来饭店吃饭,带你见几个人。】
时樾随手回了一个萌萌的兔子表情包。
跟时东明打交道这些年,时樾大概摸清楚了这人的做派。
把他当成父亲看待既容易纠结于不存在的亲情,也会因为身上有这样的血统而自卑,所以一般时樾都把时东明当成自己老板。
成年之前,她是时东明没有放在眼里的员工,成年之后,她展现了自己的价值,现在时东明交待的任务她也顺利进行中。
所以,是时候给这个员工一点激励了。
吃饭的地点定在时东明公司附近,所以时樾特地换了身较为正式衬衫裙,提前一个半小时就出发了。
开车的路上,时樾想集中精力再看点公司业务的资料,但眼睛却难以聚焦。
尝试几次之后,她无奈放弃,转而试着跟池砚聊天套话让自己思维保持活跃。
“你给我爸做事多久了?”时樾问。
“一年了。”
池砚的回答很谨慎,没有延展出任何有用信息。
“他老人家平时身边的保镖感觉跟你不是一个类型的,你知道自己被选中的原因是什么吗?”时樾继续套话。
池砚过了几秒才回答,“也许是我比较听话吧。”
时樾偏头,借撩头发的动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她的脑袋在听到池砚这个回答之后,莫名就清醒了一些,她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自己这个保镖。
说实话,如果不是池砚一直没有越界的地方,时樾说不定就以为他是时东明派来的小白脸,而且还是那种照着她审美找的小白脸。
池砚的头发也就只比圆寸长稍微长一点,接近栗子头。但因为每根头发都很硬,固执地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长,所以看起来有点炸毛。
侧脸线条锋利,骨感很强,鼻梁跟喉结都非常突出。
这种长相的池砚绝不会是一个听话的人,至少他不是一个听时东明话的人。
再等等吧,如果自己手里的筹码更多点,时樾还挺想让他来为自己做事的。
时樾在外面等到约定时间前15分钟才进去,里面果然已经坐了好四五个高管了,而且都是女高管。
至于男高管,大概是在等时东明,争分夺秒跟他称兄道弟几句。时樾在心里不屑地想。
“姐姐们中午好,路上堵车我来迟了一点。”时樾笑着拉开椅子,在一个表情严肃,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女人身边坐下。
这些人显然没有料到老板的女儿会这么“平易近人”,呆愣两秒之后立马客气起来。
时樾顿时觉得今天提前来这个决定可真是太对了,公司里那些老男人短时间内绝对不愿意接受她,就算是跟他们一样同为男性的时聿想进来也逃不了几次下马威。
但是现在,时樾坐在一个都是女人的酒桌上,刻板印象下的性别劣势反而成了优势。
而且据她观察,这几位女高管心里应该是排斥这种酒桌文化的,要不然她刚进来的时候也不会看到她们脸上那没来得及藏起来的不情愿。
“几位姐姐,商量个事情好吗?”时樾主动示弱,“我今天……不是很方便,咱们让服务员偷偷把咱们这桌的酒水换成无酒精饮料怎么样?”
这个提议一出,立马就有人举手赞成。
时樾招手喊来服务员,偷偷塞了点小费,她很快就拿上来两瓶可以以假换真的“酒”。
这边服务员刚退出包间不到两分钟,那边其他人就都到场了。
这桌的女高管们心虚中带着窃喜,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事最坏的打算,也不过这点被发现,到时候只有出主意的时樾会被说两句。
至于其他人,只是顺着老板女儿心意做事的员工而已。
时樾跟这些人的友谊,就这样在一次“作弊”中产生。
身材十分统一的男高管们互相礼让着进门,最后压轴出场的是时东明一家三口。
时樾愣了一下之后,立马站起来热情地打招呼。
“妈妈弟弟,你们也来了!”
她早该想到的,这样的场合陆蓉绝对不会放她一个人得意。
既然陆蓉手指缝里都不愿意漏点给她,她也不会浪费这样一个恶心她的机会。
表情要多热情有多热情,声音要多甜美有多甜美,谁看了都得怀疑她们是亲母女。
果然,时聿看了一眼时樾,毫不避讳地做了一个鬼脸。
陆蓉稍微体面一点,不冷不热地冲她点了下头,然后就背对着她坐下了。
离时樾最近的女高管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看来有关她们老板时东明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她是有女儿的人,最见不得小女孩受委屈,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我叫你小樾可以吗?我大概比你大……十来岁的样子。我姓陈,叫陈尧,你叫我陈姐就可以了。”
陈姐平时应该冷硬惯了,这会儿忽然笑起来,反而更有种托付真心的感觉。
其他几位女高管也都唯她马首是瞻,陈尧这话像是个信号,她们很快就在饭桌上社交起来了。
说的内容依旧非常浅显,只在不经意间透露了一下自己的职务,但时樾已经很惊喜了。
一杯杯“酒”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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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得谦逊又温和。
“小樾,你来一下。”时东明在另外一桌的主位冲着时樾招手。
时樾将杯子里剩下的那点“酒”一饮而尽,走到时东明面前,大大方方地喊了声“爸爸”,任由这桌人打量自己。
时东明轻咳一声开口,“小樾啊,我昨天晚上想了一下,大学开学还有那么久,你跟小聿光玩肯定也无聊,不如来公司打个‘暑假工’吧。”
时樾笑嘻嘻地答应好,又问时东明有没有工资。
“有的,你们姐弟俩都有工资。小聿是男孩子,去工程部跑跑外勤,你的话……就去运营部吧。”
时东明说这话的时候,时樾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弯。
不知道最开始打算让她去哪个部门,但肯定不是运营部。
在刚刚简短的交流中,时樾知道了那一桌的女高管里,没有一个是负责运营的。
这真是个心眼比芝麻还小的老登!
时樾心里骂着,面上却看不出来任何异样。在那桌喝了几杯之后,才带着酒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低头一看,面前盛了半碗补脾养胃的山药黄芪汤。
社交任务已经完成,她低头捧着那碗汤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这不是一个合适的道谢场合,而且喝掉才能不浪费姐姐们的心意。
一顿午饭吃了将近三个小时,结束的时候男高管那桌都由服务员各自扶上车,估计下午顺便就能回家醒酒了。
一个男高管上车之后,还大着舌头嘲讽陈尧,“陈……陈总监……你是不是……又躲酒了啊?我看你一点都没醉……”
陈尧只当没听到,眼睛始终望向时樾的方向。
时东明站在时樾车边,他是老板没人敢灌他酒,所以这会儿跟吃饭前没什么区别。
至于时樾,微醺得半真半假,腰背明显没有来之前挺得那么直了。
“小樾,你对舒阳印象怎么样啊?”时东明笑眯眯地问。
时樾也笑,但不说话。
“行了,爸爸知道了。”时东明将一只手搭在时樾肩膀上,“你那么聪明,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时樾点头。
“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到公司报道。”
时樾得了这话,钻进车里瘫倒在座椅上,车外面只剩下时东明跟池砚。
时樾在心里估算着时间,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池砚回到车上发动汽车。
她心里有点想笑,这个时长肯定不是鼓励之类的好话,那多半是他被时东明训了一顿。
虽然两人无冤无仇,但是想到池砚顶着那种脸被时东明训,还有点爽。
在池砚成为自己人之前,时樾很乐意看他在时东明那里吃瘪。
5. 第 5 章
这一整天,温舒阳都没有收到时樾的消息。
虽然他没有主动发,但是时樾好像也真的完全没有想起来给他发……
温舒阳躺在沙发上,感觉自己心里酸酸涩涩的,但又像只无头苍蝇似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就这样葛优躺躺到了十二点多,以至于温载阳下班回家发现客厅沙发上还躺着一个人时吓了一跳。
“你大半夜不睡觉躺这儿干嘛?”温载阳冷声冷气地问道。
“哥……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她好像不喜欢我……”温舒阳抱头嘟囔道。
温载阳想到自己下午听到的有关时樾的消息,心想人家不喜欢你也是正常的,但顾忌着兄弟情,说出口的话还是温柔了许多。
“我下午听到小道消息,时家两姐弟马上要进自己家公司上班了。”
那次晚宴过后,时樾在圈子里已经算是过了明面的时家人了,是有机会继承家业的时家人了。
她一连串的动作也从未掩饰过自己的野心,无论是接触温家还是积极进公司接触家族事业……
理智来看,温载阳并不觉得这样的人会耽于情爱,至少,不会真的多喜欢自己这个傻白甜弟弟……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她公司找她是吗?”温舒阳猛地扭头看向自己聪明的大哥。
温载阳强忍想要叹气的冲动,“……你可以试试。”
说完这句话,他就回楼上休息了。工作已经消耗掉他大部分精力,实在没办法再给弟弟的单恋出主意了。
他想干什么就去干吧,反正家里对他的要求只是别乱来就行。
次日一早,时樾换了身更加干练的职业装,早早让池砚送自己去上班。
“以前是以前,之后工作日白天你送我去上班之后不要走太远,到时候我找不到人。”
时樾以非常资本家的口吻吩咐道。
池砚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时樾,答应道“好”。
时樾进了公司才知道,所谓运营部,不过就是“公关”的体面说法。
至少,对于时家的环保事业来说,基本是这么个逻辑。
品牌宣传是靠清朝PPT的,危机公关是靠删帖跟给媒体塞钱的……
看了一上午的资料之后,时樾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是因为事情棘手,而是似乎根本无处下手。
如果要保证不伤害大多数高管的利益,优化跟调整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理智上分析,时樾只需要让时东明一个人满意就行,她大可做点面子功夫,例如策划一次环保演讲,或者跟全市中小学联合开展一次环保活动,去山上或者海边捡瓶子之类的……
但很不合时宜的,时樾做事的底线忽然跑出来跟理智打架了。
她不愿意白来这一趟,她想要利用手里为数不多的权力干点实事。
而且说到底,她的目标是接管整个集团,尽快进行改革,长远来看也是对她自己有利的。
又查了两天资料,时樾终于选好了切入的角度,开始准备先起草一份较为温和的方案。
忽然,她手机亮了一下,是温舒阳的消息。
【小樾,我跟朋友出来发现一家味道很不错的店,你想不想试试。】
看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时樾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刚准备找借口婉拒,又来消息了。
【就在你们家公司附近,要不我给你打包送过来当作午饭?】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就显得太不留情面了。
时樾回复:【当然可以呀,你过来我们一起吃。】
再收到温舒阳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十分。
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在地下车库碰面,在车里面一起吃饭。
“我感觉……自己好像是给学生送饭的家长。”
温舒阳觉得两人这样挨在一起吃饭的场面还挺温馨暧昧的,但时樾却忽然不好意思了。
人家大老远眼巴巴地送好吃的来,自己还真就埋头苦吃上了,一句场面话都忘了说。
“谢谢舒阳哥哥送来的爱心午餐,吃完之后我下午一定会更加卖力工作的。”
温舒阳感觉自己脑袋热得都快冒烟了,因为“哥哥”这个称呼,他才第一次意识到时樾其实比自己小。
吃完饭过后,池砚跟着时樾一起乘停车场电梯回楼上。
温舒阳知道时樾的保镖一直跟着她,这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并不罕见,甚至为了给时樾留下一个细心的好印象,他还给池砚也带了一份饭,只不过池砚没吃。
电梯厢内,时樾问池砚:“你刚刚为什么拒绝了温舒阳带来的午饭?”
池砚:“我在工作,不适合吃东西。”
听到这样一板一眼的回答,时樾心里生出了一些坏心思,故意给他挖坑:
“是不适合吃东西,还是嫌人家给你买的东西不够豪华?”
池砚:“不适合吃而已,待会儿送您上去之后,我会下去把那一份饭吃完的。”
这时候电梯到了,时樾没什么含义地看了他一眼,抬腿回办公室工作。
但是下午并没能一直保持高效的工作状态,因为来了个不速之客。
“时樾,爸爸让我来学习一下你努力工作的精神。”
这次单独见面,时聿依然一副趾高气昂的小少爷模样,依然不会好好说话。
时樾只觉得有些好笑,同样是二代,温家比时家不知道有钱到哪儿去了,温舒阳兄弟也一个赛一个出挑。
相比之下,时聿外表看得过去,但只要一开口,就给人一种他脑子里都是水的感觉,还是那种晃两下都能听到声音的。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时樾没有闲工夫演姐弟情深,让行政送了杯咖啡进来就把时聿当空气了。
“你先坐会儿,我这还有点事情忙。”
其实时聿从来都不爱喝咖啡,但今天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装模作样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故意发出“miamia”的怪声。
时樾全当没听见,十几年的资料都不够她整理研究的,实在没有想功夫帮陆蓉管教孩子。
过了好一会儿,苦到令人发指的咖啡终于见底了,时聿才解脱般将杯子扔在茶几上,发出的动静依然没能换来时樾一个眼神。
他感觉自己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心想这私生女真是够能装的。
爸爸也没在这里,不知道她这样工作是装给谁看?
难道是装给公司其他员工看的吗?那还真够有心机的。
时聿傲慢地站起身,慢悠悠走到时樾办公桌边上,随意东翻翻西看看,一副要找茬的架势,手却被摁住了。
“用眼睛看看就得了,别上手翻,等下弄乱了我还得花时间整理。”
时樾笑容挑不出毛病,眼神却没有一丝温度,像是在随口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巨婴。
时聿从进来之后那种被人轻视的恼怒,更加发酵膨胀了,他硬是从时樾手下抽出来一份文件,随意翻动两下再狠狠摔在桌上。
“破资料而已,有什么好稀罕的啊。这些东西你还要查资料,但我从小就知道,所以你个私生女还是省省力气吧。”
反正也没人,时樾才不惯着他这嘴臭的毛病,当即反唇相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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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这些丑闻,但是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做不了,不是更能说明问题了吗?”
时聿前面当了将近十八年的独生子,吵架功夫怎么能跟养蛊式长大的时樾比?
她以前想干点正事,先得跟一堆兄弟姐妹还有他们的生母车轮战吵一圈,事情才能推进一点点,现在挤兑时聿跟喝水一样简单。
“行了行了,你要是不用跑外勤就回自己办公室里坐着吧,在我这儿待着我也精力跟你过家家。”
时樾开始轰人。
时聿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过去就算是时东明,想“点拨”他两句,也都是引经据典来让他自己醒悟,就这样他妈还得哄着他呢。
时樾算个什么东西?也好意思在自己面前这样?
时聿气呼呼地从时樾办公室离开,眼里全是怒火完全没有看路,所以拐角时跟人迎面撞上了。
“啊!嘶——”时聿捂着鼻子怒骂一声“你瞎了吗?”
对面的人抬起头,正是时樾的保镖池砚。
时聿脑子里的水似乎因为刚才的意外洒出去了一点,竟然有位置思考了。
他回头朝时樾办公室看了眼,然后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看着弯腰恭顺的池砚。
“爸爸让你来跟着时樾,但你也不要忘记自己是谁的人。”
池砚点头回答:“当然记得,我是时总跟您的人。”
时聿很满意他的识相,左右看看没什么人注意这边,“跟我来。”
随后,池砚跟着时聿在没人的露台待了半小时。
与此同时,时樾仍然在办公室内埋头苦干。
时樾自认为是个良心不多的商人,但很多时东明花钱压下去的丑闻仍然让她触目惊心。
这人赚钱不行,旁门左道的本事却很了得,为非作歹这么多年,竟然没有被抓走吃牢饭。
十二年前,时家合作的一家工厂处理装置失灵的情况下直接排放废水,导致沿岸居民村庄民不聊生,老弱病残送走了一大批,孕妇生出来千奇八怪的孩子,数以百计的家庭被拖累垮。
而这次事件的处理结果,竟然是全都甩锅给了当时刚刚上任的一个技术主任。
最后主任“畏罪自杀”,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喽被捕入狱,而提供污水处理装备的时家环保公司坚称自家产品没有任何问题……
时樾捏了捏眉心,那次的事件竟然还被放进了公司的企业故事里,这简直是对受害者及其家属的挑衅跟二次伤害。
她将这份文件单独收进一个抽屉,在心里计划等将来有机会了,一定要采取补救措施。
这时候池砚姗姗来迟,时樾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朝他伸手,“我要的东西呢?”
池砚将时樾早上落在车上的提神鼻吸递过去,眼神不经意瞄到了桌上那些资料。
注意到他的视线,时樾随口问了句,“怎么?你对这些事情还有了解?”
中午莫名其妙互相呛了几句后,两人之间就变成了这种隐隐散发着火药味的氛围。
但是,这次池砚却没有为了怼时樾而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看到过一些新闻,时总手下人才济济,这些年无论遇到怎样的舆论危机,都能无惊无险地度过。”
时樾本想听到些不一样的观点,结果又是这套,不耐烦地挥手,“走走走,别在这儿待着。”
她知道池砚只是一个打工的,舔老板两句无可厚非,但她听了就是烦。
虽然她自己也是这样在时家生存的,但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还是想在池砚嘴里听到两句真心话。
6. 第 6 章
这样度过了忙碌的一个星期,周五晚上,时樾八点多下班,九点才到家。
她进公司开始上班之后这段时间有多辛苦,刘妈全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所以这天晚上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犒劳她。
“这也太丰盛了吧,只有咱俩吃估计的要剩下一半不止了。”
时樾边说边拉开椅子坐下,面前已经摆着一碗参鸡汤,她平时不大喜欢这个味道,但今天很给面子地都喝完了。
刘妈在旁边看得满脸欣慰,用眼神鼓励她多喝一点。
时樾其实很喜欢这种气氛,忙完之后有人关系她的吃穿住行,像是真正的家人一样。
两世了,她都没能在好一个完整有爱的家庭里面长大。
但是好在,这一世她有了刘妈。
刘妈无儿无女,时樾也相当于无父无母,两个人相互陪伴着,日子总不算太寂寞了。
为了能让这样还算幸福的生活持续得久一点,时樾一定要从时东明手里抠出来足够多的钱。
其实上午还在上班的时候,温舒阳就发消息来约晚饭了,但时樾最后还是决定回来吃,明天再跟他吃晚饭。
这一周时樾每天工作时常都超过了12小时,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
跟温家儿子约会不算休息,回到自己地盘里随便干什么才算是休息。
夜深时,外面下起了小雨,时樾窝在音影室里看一部老掉牙的爱情片。
这部片子她看过无数遍,已经熟悉到了里面的角色说上一句台词,她能接下一句的地步。
电影里的台词跟情节依然能够触动她的情绪,但在这样舒适的下雨天,更像是一种助眠的背景声……
第二天傍晚,充分休息过一天一夜的时樾精心打扮了一番,不仅是因为今晚上有约会,更是因为约会的地点。
刚涂好口红,温舒阳就来消息了:【我到了楼下,你好了吗?】
时樾直接将手机塞到跟裙子配套的手提包里下楼。
她特地没有乘电梯,而是踩着高跟鞋从楼梯上下来。
每次精心打扮完,时樾都喜欢“噔噔噔”地走路,路过任何反光面都会瞄一眼确认自己的美丽。
温舒阳今天也穿得非常正式,隔着一段距离,两人对视一笑,都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在跨下最后两个台阶时,温舒阳早已伸出手在那里等着了,时樾骄矜地将自己的手搭上去,然后就这样手牵手走了出去,像是一起走向舞台的舞伴。
刘妈看着两人背影,打心眼里觉得这是非常相配的一对小年轻。
吃饭的地方是温舒阳家,时樾听他一边开车一边说些小时候的趣事。
她努力想要打起精神来多听些有用的进去,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时樾以为自己没有错过什么重要信息,但等真的进了门才发现,温舒阳的父母大哥都在。
再一回头,温舒阳正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显然是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已经说过了。
之前那种被时樾刻意忽略掉的害羞再次冒出来,她有些放不开地微微往温舒阳身后躲了一下。
就是这个动作,让温舒阳心花怒放,他忽然生出无数的勇气,牵着时樾的手郑重向她介绍自己的家人。
时樾适应了两分钟之后,也跟着喊人。
温家父母恩爱,站一起的时候都手挽手。他们笑容温和,既不故意调侃两个孩子,也没有摆长辈的谱。
温舒阳厨房里还有一道菜没做完,重新钻了进去准备露一手,于是客厅里只剩下时樾跟他的家人。
温载阳父子在下象棋,时樾跟温舒阳母亲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开始时樾有些放不开,除了刘妈以外,她很少有这种年纪女性长辈相处的经验,总担心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忽然,她感觉手背一暖,是温舒阳母亲的手,搭在了她的手上。
“叫我郭阿姨就好了,既然来了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
这样明显外放的善意,时樾第一次在商业社交以外的场合感受到。
这时候有一阵晚风从窗外吹进来,郭阿姨身上那股淡淡的好闻的花香味飘到她鼻尖,让人一下子就放松了。
十多分钟后,温舒阳充当侍应生,推着餐车上来。
他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一个铃铛,摁得一直响,“上菜了上菜了,各位客人快请落座。”
这样一副活宝的样子,逗得时樾跟温家人都忍不住笑出声了。
温先生也笑着调侃他,“难得我小儿子今天有孝心,大家快来尝尝。”
温夫人却悠悠说了一句,“人家是为你服务的吗?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众人哄笑,连一旁帮忙布菜的佣人都跟着一起笑。
但大家都知道温舒阳是为了什么,却又默契地不说出来,也不朝时樾起哄,没有让她有一丝丝为难。
一切的一切,都让时樾觉得非常舒服。
在温夫人的提议下,她拿起酒杯跟众人一起碰杯,也笑嘻嘻地跟着一起猜哪个菜是温大厨“掌勺”的。
“你为什么一下子就猜出来这道菜是我做的了?”温舒阳有些懊恼。
时樾抿了口酒,坏心眼地提高音量,“因为这鸡肉有一点糊掉了。”
席间气氛非常好,晚饭过后,时樾又跟着温家人一起聊天看电视,直到深夜,温舒阳才送时樾回家。
在别墅院子里,有一架跟时家主宅差不多的秋千。
但与上次不一样的是,上一次是两个人一起坐着,这一次时樾坐着,温舒阳站着。
他觉得自己心里的一些话,需要在时樾面前站着,才有勇气说出来。
“小樾,你……你觉得我……家里人怎么样?”
温舒阳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
时樾低低地笑了起来,也回答:“我很喜欢你……的家人。”
温舒阳因为这个回答开心,也因为这个回答有点失落,但很快,他还是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时樾没有再故意逗他,歪头回答,“我也挺喜欢你的。”
听到时樾回答的那一瞬间,温舒阳感觉自己的脑海里在放烟花开香槟,哄闹得让他都听不清别的声音了。
他呆愣了将近十多秒之后,才试探着在时樾旁边坐下,有些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句:“那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时樾笑着捏了捏温舒阳的脸,两人的关系就这样在不经意之间改变了。
温舒阳觉得坐着有点太近了,怕自己太唐突,又试探着捏住时樾一只手半蹲下来。
“我……你跟我在一起,我一定会努力让你开心,让你舒服的!”
温舒阳这话喊得有点大声,在院子里都出现了回音。
虽然时樾两辈子加起来都40了,但却是第一次谈恋爱,也是第一次有些不好意思。
她催温舒阳回家,自己也快步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这一晚上温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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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兴奋地睡不着,而时樾却睡得很香甜。
在梦里,她顺利从时东明手里接过了所有生意。
当然了,她这么善良的人,还是愿意好好养着他们一家三口的,毕竟那时候她已经很有钱了。
时樾完全不介意花点小钱,让自己有一个圆满的家庭,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圆满的。
梦里的一切都那样顺利,她继承公司,忙完一天回家之后有刘妈关心照顾她,休息的时候有温舒阳陪着她……
第二天仍然是个休息日,时樾睡了个懒觉,醒来的时间比平时晚了近一个小时。
醒来之后,时樾又工作瘾发作了,把早餐端到了书房,一边在电脑上看资料一边吃。
之前的工作进度不太顺利,不顺利就不顺利在事情始终无法推进。
无论她用成本多低、手段多温和的方案,审核那边永远都是同样的说辞:
“这个事情,我们得开个会商量一下。”
时樾做事追求效率,倾向于得到即时反馈,而这段时间连续多个方案被压着,导致整个人都非常憋屈。
但是今天,也许是因为刚确定了一段稳定的关系,她重新找回了生活的秩序感,所以没那么急切了,也能够冷静下来思考问题了。
将自己从负面情绪里摘出来,时樾才感觉到事情不对劲,很不对劲。
虽然没有公开说,但是公司内部但凡有点人脉的肯定都知道她是时东明的女儿了。
有这样的身份加持,她提出几个明显对公司有好处的方案,还能这样被敷衍,事情很不对劲。
要么,是有身份能够压她一头的人在背后授意;要么,是这样做会得罪某个大领导。
时樾想不出哪种可能性更大,但这事情光想也没有用,还是得明天去了公司才知道。
一时兴起的加班到此结束,时樾想起温舒阳,从枕头底下翻出手机一看,果然一连串的消息。
昨晚上还是一些比较正常的碎碎念跟肉麻话,到今早上时樾还没搭理她,画风就不太对了。
【你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不要这样对我啊……】
再往后接的就是各种幽怨的表情包了。
时樾看着有些想笑,一时不知道该从哪一条先回复,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
奇怪的是,响铃将近七八声,在她都准备挂断的时候,那边才接起来,而且接起来之后还不说话。
“……舒阳?”时樾疑惑地喊了一声。
然后他就听见电话那头轻咳了两声,才闷闷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一直没理我啊?”
听这动静,温舒阳像是才睡醒,或者根据之前给温舒阳发消息的时间点来说,应该是才睡下。
时樾解释道:“我早上起来没看手机,这会儿刚拿到手机就给你打电话了。”
那边温舒阳像是一下就被摸顺毛了,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我现在来找你?”
“你还是先休息吧,咱们有的是时间待在一起的。”时樾循循善诱。
她虽然也很愿意跟温舒阳待在一起,但他现在明显更需要休息,自己也好几天没有锻炼身体跟忙其他正事了。
又说了几句,温舒阳刚好打了个哈欠,时樾抓住时机继续劝。
“你去睡吧,休息好了我们明天就见面怎么样?”
温舒阳这才爽快答应,时樾听那头明显兴奋起来的语气,仿佛能看到电话对面摇起了蓬松的大尾巴。
7. 第 7 章
第二天一早,时樾挑了一身极为精神的衣服出门。
整个人看起来春风得意、干劲十足。
送时樾去公司的路上,池砚透过后视镜能看出来她心情非常不错。
一个之前坐车总是闭眼假寐的人,今天竟然一反常态地欣赏起了窗外的街景。
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谈恋爱而已,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池砚不是很理解。
从下车到乘电梯上楼这一段短短的路程中,时樾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闪烁着准备搞事情的兴奋。
她不是一个脾性多好的人,来这个世界之后处处隐忍,现在却有这么一件事撞到自己枪口上了,当然要去好好耍一通威风。
虽然承认起来有点伤自尊,但不多不说,温舒阳是她用来耍威风的枪里面的弹药。
没有确认关系前,时樾在公司做事需要瞻前顾后,确立关系后,她多了一层底气。
就比如方案被故意压着这件事,放在上周她就算发现了也只会默不作声地忍下来,顶多积极走流程催促。
但现在,她决定去给那些让她不痛快的人找点不痛快,而且有很大把握时东明不会因此怪罪她。
穿过公区,来到时樾的私人办公室。
办公室跟她这个人完全不一样,她穿衣服非常讲究,什么好看、什么看起来贵穿什么,什么看起来闪闪发光往身上戴什么。
而她的办公室则是实用主义,所有文件资料都是她自己分门别类整理好摆放的,确保当她需要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就拿到。
就比如此刻,时樾走进办公室甚至不用开灯,就能准确在桌面上摸到了那个文件夹。
拿上所有道具,时樾大摇大摆地朝运营部审核办公室走去。
倒也不是她故意大摇大摆,但这会儿是打卡上班早高峰,她逆着人流走,长得还这么漂亮,走起路来自然就气势逼人。
部分消息灵通点的员工,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看热闹的表情,也调转方向跟了上去。
走到运营部审核办公室门口,时樾将自己工牌仔细戴好,好让等会儿的对手掂量一下她是谁。
她先是装模作样地敲了一下门,不等里面回复就推门进去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个点办公室里面就只有两个年轻的倒霉蛋。
但是无所谓,能这么年轻就坐到公司审核部的办公室里,肯定也不无辜,多少都沾点关系户。
时樾皮笑肉不笑地将文件夹往最近的办公桌上一拍,“早上好啊几位同事,我来问问我那几个方案什么时候能给个准话?”
她声音并不算大,但胜在吐词清晰,办公室内外的人都准确听到了她说话的内容。
办公室里几人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但强制开机的大脑一时间还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合适。
只有一个其貌不扬的在男人快速戴上工牌迎过来,时樾看了眼这人的工牌——审核部副部长杨勤。
“这周一早上确实容易火气大哈……”杨勤干笑两声,“这样,咱们有什么话坐下来边喝咖啡边说。”
时樾也不经意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工牌,“想喝时家的咖啡,我不用非得在这里喝的,杨副——部长。”
杨勤面色看不出丝毫不悦,仍然是笑呵呵,步子还在往外挪,试图把门关上阻挡住外面看热闹的视线。
几句话的功夫,其他人也反应过劲来了,七嘴八舌地开始说起来了。
“我们审核方案是有流程的,不是说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就是,你这样一大早过来闹真的不太合适……”
他们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时樾精准地从文件夹里抽出自己想要的那张,怼到这人面前。
“我也是按照规矩办事,运营部工作流程上面写了,提交的方案最迟在三个工作日之内受理。受理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只收了不搭理吗?推进到哪一步了,你们倒是跟我说啊!”
办公室这边动静已经吸引了一堆拿着杯子或者其他什么障眼物过来看热闹的人了。
杨勤有些急了,担心这样下去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赶紧在门外看不见的角落里朝时樾拱手求饶,并且压低声音说道:
“大小姐……您……这个是要干嘛啊……别为难我好吗?”
时樾心里冷笑,这人果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都知道了前面还敢这样打官腔,更加有鬼了!
然后这男人就明显感觉“大小姐”三个字像是什么催化剂一样,让时樾整个人的气场更加外放,连每根头发丝都散发出草原母狮那种威风凛凛的味道。
她睨了自己一眼,然后趾高气昂地说:“我要干什么不是说的很清楚吗?你们审核部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几个方案还能拖这么久?没有专员来考核评估你们办公室工作效率吗?”
“都这样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是装给谁看呢?你们决定要故意拖着我方案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我会过来闹吗?那你们的消息不够灵通啊!”
精明如杨勤,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就知道已经不能继续拦着时樾了。
反正他刚刚已经拦过了,至于拦不拦得住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更重要的是,时樾今天来这一趟,也不是为了找他们几个一大早过来打卡上班的人的麻烦,而是为了传话。
果不其然,下班前时樾被喊到了时东明办公室,她敲门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其他人了。
时东明对面的中年男人,在看到时樾后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时樾也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时东明这个老登又在憋什么坏,还让他当起中间人来了!
她受气的时候不见他出面,现在她非常克制地耍了个威风,他倒是冒出来了!
“时总,您找我?”时樾继续装大尾巴狼,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
“这里都是自己人,小樾,不用这样喊我。”
这就是要把事情当成家事来谈的意思了,时樾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
“介绍一下,这是你胡叔,负责你们运营部的审核工作。”
时东明给两人从中介绍,明显想当和事佬。
现在是时东明的主场,时樾只假装自己一切听领导跟家长的安排,低头乖巧喝茶接受指点。
时东明按流程批评了一番时樾,怪她年轻气盛,做事情急于求成,然后又在不经意间说了点其他看法。
“不过年轻人的到来确实可以给公司带来新的血液,不然我都忘记那些业务还有审核的流程了……”
听到这里时樾心下了然,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时东明早就对姓胡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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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拿她当枪使。
事情最后,时樾以茶代酒给胡总赔了个不是,表面上达成了和解,答应明天就开始推进最温和那个方案的进度。
但是时樾很清楚,之后肯定不会顺利到哪儿去的,事情只会开头难,中间难,结尾也难。
从办公室回来之后,时樾立马着手开始查姓胡的,势必要弄清楚这人在这里面到底充当了怎样一个角色,又为什么非要跟自己对着干。
一旦投入到工作中,时樾就自动屏蔽其他事情,直到晚上九点多才想起来跟温舒阳的约会,赶紧把手机翻出来。
上面果然一堆消息,温舒阳已经等成怨夫了。
时樾狠狠心,将资料电脑关机,拿起外套就往停车场跑。
下去之后才发现,将自己打扮得像个小王子一样的温舒阳已经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时樾歪头看着他,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在这会儿也终于松懈了下面。
她掏出手机咔咔拍了好几张,才试探着敲车窗。
刚刚还睡得特别熟的温舒阳,像是一直留着一根神经似得,立马就醒了。
看到时樾,先是惊喜,然后又想起自己等了这么久有些委屈,将嘴角往下压了压才开门下车。
时樾上前一步抱住温舒阳的腰,“我累了一天了,快带我去吃好吃的吧。”
温舒阳瞬间感觉自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揉了揉时樾的头发,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跟她计较。
原本预定的位置是一个非常适合看日落的江边餐厅,这会儿月亮高悬反而显得有些凄凉,两人只能另外找地方觅食。
找来找去,最后选了个24小时营业的炸鸡店。
温舒阳坐在硌屁股的塑料高脚椅上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非常不自在。
“没想到我都这个年纪了,还会带女孩子来这种店子。”温舒阳小声嘟囔道。
时樾非常好胃口的点了个全家桶,然后随口接话道:“意思时你青春期的时候带女孩子来过这儿?”
温舒阳一下子着急解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嗷嗷呜呜半天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你你你你……你听我解释。”
时樾手撑着头侧过脸听,温舒阳心里忽然有些难过,因为他没有从时樾的表情里看出任何吃醋或者是不高兴的情绪。
温舒阳说话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也就是……以前小时候过生日,我请很多同学一起吃饭就是在这种地方,里面有男有女。”
“那你以前,没有过女朋友吗?”时樾继续问。
“没有,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初恋。”温舒阳认真回答道。
时樾也收起了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无论是出于感情还是出于礼貌,她觉得自己以后对温舒阳都该上心一点。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没什么运气的人,任何想要的东西都得铆足劲才能搞到手。
但是温舒阳,还有他的真心,怎么就这样轻率地捧到自己面前了呢?
晚饭结束,温舒阳送自己回去的路上,时樾才收到池砚的信息。
【今天也忙这么晚吗?我买了饭现在送上来。】
时樾扶额,赶紧回复:【不用了,我已经快到家了,忘了跟你说了。】
池砚看到消息后,将自己买的饭随后丢到了一个垃圾桶里,然后发动汽车开回家。
8. 第 8 章
时樾在公司没什么自己人,所以查点什么很费劲。
这天池砚开车的时候,她忽然福至心灵,觉得这人或许是个不错的人选。
池砚不在公司内任职,而且明面上又算是时东明的人,他去查这个就算被人知道也不会怎么样。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拉拢池砚的好机会。
交给他一个任务,办好了自己再给出丰富的报酬。一来一回间,两人自然就亲近起来了。
车开到地下停车场,时樾没有像往常一样着急去楼上,而是跟池砚一起站在车边。
“你平时白天都忙点什么?”时樾问。
“等你。”池砚回答。
原本池砚这句话没有什么其他意思,也没带任何情绪,但是说完之后,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昨晚的事情,然后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时樾是后知后觉有些愧疚,池砚是觉得自己刚刚那话说得既像是抱怨,又莫名其妙有点……暧昧。
面对面扭捏了两分钟,时樾赶紧进入正题,结束这尴尬的场景。
“你帮我去查个人,胡文登。”
池砚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人分头行动,池砚站在原地目送,时樾乘电梯上楼。
昨晚上她走得匆忙,今早上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锁门,心里顿时有些懊恼。
虽然现在办公室里面没有什么重要东西,但保不齐以后会有。
这个事情以后一定不能再犯,她在心里向自己保证。
回到座位,粗略看了一下没少东西,时樾就开始工作了。
距离开学只剩下不到一个月,她要尽快尽可能详细地把事情安排好。
交上去审核的公关方案,或温和或激进,针对的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那些尸位素餐的老东西未必就愿意那以前都是旧闻被翻出来,所以时樾还需要有一个备用方案。
当某天整个公司又陷入形象危机的时候,就是她站出来的时候。
做事的逻辑程序早在时樾心里过了无数遍,但当翻开公司资料的时候,她还会是产生浓浓的疑惑。
这样的形象、这样粗暴低劣的手段,时氏环保集团竟然还能把公司一直开下去?
四天后,卡着工作日的最后一天,时樾作为方案的提出者,被喊到审核部一起参加了一个会议。
会议上的每个人都对她态度微妙,既不敢把她当作普通同事一样轻易对待,又碍于胡文登的面子上不敢亲近。
时樾精心设计的方案被他们挑出了一堆无关紧要的小毛病,打回来重改。
时樾坐在会议桌的最尾端,对面的胡文登一脸小人得志,让她恨不得抓起皮质抽纸盒直接砸过去。
但她没有,她只能忍。
忍着忍着心中的火越烧越旺,想要找个缺口发泄。
也不知道池砚是怎么办事的?让他查个人,四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凡时樾在开会前拿到点有用的东西,现在坐在胡文登面前,她也有底气得多。
开完会,时樾拿着一个秘书整理给她的修改方案,面无表情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推开门,发现池砚在里面。
时樾脸色更加不好了,“谁让你直接进来的?”
池砚也有些恼,为了给时樾办事,他已经在外面奔波好几天了,结果现在眼巴巴送过来,还被人这样问候。
他抬头看了时樾一眼,什么也没说,默默退了出去。
或许是心里生气,时樾看都没看池砚拿回来的东西,一直在公司里坐到晚上十点多,中间抽空回绝了温舒阳的见面的邀请。
十点多时,时樾自己去茶水间接咖啡,发现外面的大办公室已经没人了,甚至灯都全都关了。
她忽然觉得很没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跟谁生气,气到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一整天。
算了,还是回家休息吧。
时樾想了一下,把一直没看的那份资料拿上。
这东西放在办公室不合适,拿回去也还能再看看。
去停车场时,她本来没抱什么希望,觉得池砚可能已经走了。
但刚出电梯,远远就能看到黑色的宾利上倚着一个肩宽腿长的人,侧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时樾想起了他跟池砚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天他也是站在一个地方等自己。
只不过现在站得有点吊儿郎当罢了。
其实说白了,两个人也没什么大矛盾,但她总是忍不住朝他发脾气。
也许是心里认为池砚是时东明的人,所以会下意识地防备跟往坏处想吧。
这是时樾这段时间第二次在心里反省自己,明明想过要拉拢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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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做不到“礼贤下士”。
她调整好表情,缓步朝池砚走过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警惕性极高的池砚回神,看到时樾后立马微微低头站直。
“行了行了,以后不用这样等,在车里或者是找个地方坐着都行。”时樾摆摆手。
池砚闷闷地答应了一声,正准备开车送人回家,时樾忽然提议道。
“先去附近找个地方吃饭吧。”
池砚找了一家顺路的小面馆,开在学校附近,这会儿竟然还没关门。
从外面往里看,一家人正坐在一起聊些什么。
这幅合家欢的场景,让时樾跟池砚都看出神了。
“进去尝尝吧,味道应该不会差。”
一进去,面容慈祥的爷爷奶奶立马出来迎客。
“年轻人刚下班吗?要不要吃碗面条?”
时樾反应有些迟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对待这种热情跟善意。
“要两碗,都要加煎蛋。”她背后的池砚点单了。
落座后,时樾好奇问池砚:“你常来这儿?”
池砚摇头,“第一次来。”
下车的时候,池砚把自己辛苦收集来的资料也带下来了。
“看看吧,里面的东西应该对你挺有用。”
时樾脸色微窘,快速翻动了起来。
开始看之后,她就能明白为什么池砚需要折腾好几天了。
因为太详细了,而且针对性太强了。
时樾惊叹:“你以前该不会是干私家侦探的吧?”
池砚正在装小菜,闻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直到池砚端着两碗面条上来,时樾还在兴奋翻文件,偶尔还怪笑两声。
“你连胡文登去私人医院看男科都查出来了,那你是不是也知道很多时东明的秘密啊?”
时樾将资料放好,压低嗓音却兴奋难掩。
话题跳转有些太快了,池砚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时樾也觉得自己不该这样问,毕竟池砚现在还是时东明的人,她问这话有些挑拨离间的嫌疑。
虽然时樾心里很想这么做,但这样的手段太low了。
时樾不说话了,就着刚才的八卦吃面。
面条的味道果然很好,这样有爱的一家人,做出来的饭菜味道当然不会差。
9. 第 9 章
周一上午,时樾收到通风报信,卡着点到了审核部办公室。
“胡部长,刚好您在这儿,我来汇报一下改进的方案。”
胡文登对这语气很受用,假装自己累一上午地抻了个懒腰,“行,你说说看,我边听边忙。”
“我想详细跟你汇报,咱们要不还是去里面的小办公室。”
胡文登觉得有些古怪,但又觉得去办公室谈更能显出自己,于是慢悠悠站起身。
“行吧,你跟我来,等会儿说快点,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时樾看着他的矮胖的背影,在心里暗骂:装货!以为谁不知道你刚刚才来公司一样!
办公室门刚关上,胡文登就瞪大眼睛看着时樾拉开自己面前的椅子翘起二郎腿,完全没有刚才在外面的伏小做低的模样。
“还看?不知道外面有人想拉你下水吧。”
时樾打开文件夹,将自己精挑细选的几张照片一字排开,确保能给对面带来直接的冲击。
她欣赏着胡文登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最后的羞恼,觉得这段时间郁结在自己心里的气消散了大半。
“胡哥,这应该是有人想借我的手来对付你。”时樾笑得冒坏水。
“咱俩之前在工作上有些分歧,所以这人估计把这些东西发给了我,我刚拿到就立马来找你了。”
胡文登像是嫌那些东西烫手一样,抓起来一股脑塞进了抽屉才能有点勇气面对时樾。
从最开始的吃瓜心理脱离出来之后,时樾再看这些东西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照片不过是小三小四小五,还有假借环保宣传之命去不同城市选妃的老把式。
但池砚收集资料的时候很用心,时樾精挑细选的时候更是格外用心,之前公司出过那些影响恶劣的丑闻,这里都准备了一份堪比粘贴复制的。
能混到胡文登这个位置的人,尤其是胡文登这种中年男人,贞操对于他们来说跟上衣一样,喊脱就能脱。
大不了就是让别人看到自己那满身肥料的身体而已。
上面这些甚至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之所以开始冒冷汗,是因为他心里无比清楚一件事……
“胡哥~你觉得这些事情如果被人上升一下高度,挑起一些对立,时总……哦对,也就是我爸,还会不会愿意公司像之前那样花大价钱保下你?”
……
十分钟后,时樾神清气爽地从办公室里出来。
路过外面这些人的时候,跟杨勤旁边的一个年轻职员交待道:
“胡总通过了我的方案,你们尽快推进,大家都辛苦了。”
事情总算步入正轨了,时东明女儿的面子,果然没有能咬死人的威胁来得管用。
时樾觉得池砚这事办得真是非常漂亮,考虑要不要请他吃个饭或者喝个酒什么的。
但温舒阳忽然来消息了,自己这段时间忙工作,的确冷落他挺久了。
想了想,时樾还是给池砚先发了条消息:
【你找的东西派上了很大的用场,给你放两天假,今晚上不用等我了。】
那边池砚消息回得很快:【那你今晚上怎么办?】
时樾理所当然地回复:【这不是有温舒阳吗?】
--
晚上约会的餐厅是温舒阳精心挑选过一家私房菜,老板是他一个朋友,将餐厅开在山里,平时招待得也主要是一些熟人。
“他们这个后面还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可以看露天电影,你想看什么我让他们提前准备。”
温舒阳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跃跃欲试,因为看电影这项活动,实在是太适合情侣一起做了。
时樾说了那部自己常看常新的经典电影,一听是爱情片,温舒阳更加来劲了。
看电影的地方有全套的露营装备,除了能坐着或躺着看电影,也能生个炉子煮茶什么的。
跟温舒阳相处的这段时间,时樾能感觉他是一个非常有生活情趣的人,会开车一个多小时去一家评价不错的餐厅,也会大费周章从外地运回来一幅画挂到自己卧室。
这些都是她没有的,所以总会觉得非常新奇跟快乐。
就比如此刻,时樾躺在一个充气沙发上享受,温舒阳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条闻起来香香的毯子给她盖。
她还记得上次那条南美栗鼠绒毛毯时樾似乎很喜欢,所以这次也提前准备了一条还算是拿得出手的毯子。
“怎么样?我这个男朋友还不错吧?”
温舒阳注意到时樾喜欢的神情,非常臭屁地这样讨要夸奖。
时樾发自内心地点头,温舒阳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男朋友。
山间的晚风一吹,还真有点凉,时樾将毯子分一半出来给温舒阳,两人肩膀挨着肩膀肩膀在一起看电影。
看到男女主拥吻的时候,温舒阳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他试探着朝时樾偏头。
等他终于鼓起勇气想要更近一步的时候,却发现时樾呼吸绵长,双眼紧闭,早就睡熟了。
温舒阳想就此作罢,又觉得有些不甘心。
要不亲一下脸吧?但人家现在睡着,没有经过同意好像不太合适……
他就这样纠结到了电影结束,片尾曲响起,时樾眼皮动了动然后悠悠转醒。
“今晚上……懒得折腾了,我想就睡那个帐篷里面,可以吗?”
刚睡醒的时樾声音带着点孩子气,瞬间温舒阳心里什么歹念都没有了,只想伺候得她更舒服一点。
“当然可以,你再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布置。”
温舒阳火速起身,小跑着离开。
他往这个原本只是做样子的帐篷里面加了个充气床垫,又铺上了柔软的垫子跟枕头才来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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樾。
“我在这里给你放了一个小夜灯,这样你晚上就不会害怕了。”
“那你晚上呢?”时樾有些疑惑。
温舒阳指了指旁边那块搭了天幕的空地,里面有一个充气沙发床。
“我睡那儿,这样你晚上有事情喊我我也能及时听到了。”
时樾觉得有些感动也有些……不知所措,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她就是带着目的接近的。
在温舒阳百分百投入的恋爱状态对比下,她有些自行惭愧,感觉自己像是那种敷衍女朋友的渣男……
院子里只有远处有一盏昏黄的落地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时樾忽然想做点什么,她走到温舒阳旁边,微微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脸。
“舒阳,谢谢你这么用心,跟你待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从前为了争取利益,时樾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如今面对这样真挚的温舒阳,她也决定以后更加用心一点。
温舒阳一下子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了,低下头只露出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尖。
“我……你……你早点休息吧,明早上我喊你起床……晚安晚安晚安——”
结结巴巴说完这句话,温舒阳慌忙跑开了。
次日一早,时樾在山中的鸟啼声醒过来。
她以前觉得自己这么爱钱跟权力,肯定要在公司里干一辈子。
这是两辈子第一次,她认真考虑等赚够钱安稳下来了,说不定也能退休。
帐篷外响起脚步声,应该是温舒阳,他走近了才放缓声音问了一声:
“小樾,你醒了吗?”
时樾立马答应,“我醒了,咱们走吧。”
今天还是工作日,她肯定不能就这样去上班,起码得回家洗漱下换套衣服。
结果到家刚下车,就撞见了池砚,还是一身黑色西装的保镖打扮,她还没来得及问,池砚就先开口了。
“你这是……才回来?”
时樾不懂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她又不是什么乖乖女,更不是未成年,偶尔在外面住一晚上怎么了?
她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池砚一眼,绕过他走开。
“刘妈,再给舒阳也准备一份早餐,我换套衣服下来跟他一起吃。”
时樾交待完就上楼了,完全没注意到池砚那不对劲的表情。
这还是时樾第一次邀请人来自己家吃早餐,而且还是男朋友,刘妈简直开心得不知道说说什么干什么好了。
她先是照着时樾的早餐给温舒阳准备了一份,又问他平时喜欢吃什么水果。
刘妈精心选出来几种水果搭配好榨成汁,端出来两杯颜色就让人很有食欲的果汁。
这栋别墅里面第一次有这么多热闹的声音,时樾披着半干的头发下来时,也受到感染,莫名其妙跟着傻笑。
10. 第 10 章
很遗憾,时樾最终还是没能在开学之前将工作完成。
尽管胡文登再三保证,之后也一定会按照她的要求继续推进,但这种人的话又怎么能信呢?
时樾很不甘心地在公司盯到了最后一天才去学校报道。
别人新生开学都是父母或者长辈送来报道,只有时樾是温舒阳开车送来的。
温舒阳推着时樾的行李进寝室时,其他几个女孩子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坐在那儿聊天了。
温舒阳把一个袋子递到时樾手里,冲她眨眨眼。
“这个是我……哥哥……给大家准备的一点见面礼,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家人里自己做的小零食,味道还挺不错的,刚好一人一盒。”
第一次给人送这么平价的礼物,时樾感觉自己递东西出去的时候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好在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闻起来还挺香的。
时樾把温舒阳家厨师烤的糕点拿出来分给大家。
有美食开路,温舒阳还时不时在旁边捧个哏,几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时樾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她们这个寝室是混合寝,四个人四个专业。
时樾是商管类专业,对面床的吴梦菡是工科,看起来最有书卷气的林荔是法学,穿着最朴素的冯丁兰则是中文系的。
几个女生熟悉起来的功夫,温舒阳已经把时樾的位置整理好了。
甚至还给她装上了粉色的窗帘,看起来少女心爆棚。
尽管他跟时樾都清楚,等军训结束后,这里派得上用场的时间应该比较少。
但温舒阳还是很积极地布置了一番,让这里看起来跟童话故事里公主的床一样。
“哇,你哥哥也太厉害了吧,我哥只会阿巴阿巴。”
吴梦菡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句,林荔跟冯丁兰也跟着一起星星眼加点头。
这让温舒阳非常受用,毕竟他提前一个星期开始跟着家里的阿姨学习,就是为了这一刻。
跟时樾在一起才一个月,他就从五体不勤的大少爷,变成了心灵手巧的男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会儿他拿到的身份卡是“哥哥”而不是“男朋友”。
不过这也是为了能进女生宿舍的权宜之计,将来他有的是机会在时樾室友面前刷存在感。
学校附近的饭店大都非常平价,环境自然也就没有多上档次。
温舒阳找了一圈,才找到一个带包间且有位置的餐厅。
“以后我们家小樾就拜托大家了,如果……她身边出现了什么不怀好意的男生,记得一定要告诉我。”
酒足饭饱之后,温舒阳终于还是没忍住说了这么一句。
时樾感受到几位室友看过来的眼神一下子就暧昧了起来,瞬间觉得今天可算是白演这么一出了。
果然,饭后温舒阳送大家回寝室,到楼下时吴梦菡说了句“人有三急”就拉着林荔跟冯丁兰跑了。
非常体贴地给他们俩留出来独处的时间。
“对了,这个我托朋友办的,觉得你应该用得上。”
温舒阳献宝似地拿出来一张折起来的单据,时樾接过来一看,发现是病假单。
“这个……该不会是用来军训请假的吧?”时樾有些想笑,“但是我好像不需要诶。”
对上温舒阳有些疑惑的眼神,她继续解释道:“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我体力一直都很不错,上次在你们家那个庄园里,如果天气合适的话,你骑马不一定骑得过我。”
说话这句,时樾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这点温舒阳还真没想到,他先入为主以为所有人都想在这时候偷懒,没想到时樾却想去体验一把。
想要体验只是其中一个理由,另外一个则是时樾不希望自己一开始就不合群,还是这样因为特权的不合群。
大学的第一个晚自习也是军训动员大会,上万人在空调效果很不怎么样的体育馆里坐了两小时的牢,又跟各自的教官见面之后,就算是结束了。
时樾跟室友们一起回寝室,忽然,她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背影。
“池砚?你怎么在这儿?”时樾惊讶地喊道。
好几天没见的池砚,脱去常穿的黑色西装,换上了一个灰色的卫衣外套,混在人群里跟普通大学生没什么两样。
“我之前休学了,现在……回来继续上大三。”
池砚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完这个问题过后,时樾才后知后觉注意到,换上休闲装的池砚,看起来要比平时年龄小很多。
“我之前因为家里的原因没法继续上学,只能先去工作,后面时总得知我跟你是一个学校,就安排我回来继续上学了。”
池砚又补充道。
吴梦菡几个人都还在,所以池砚说得比较含蓄,但时樾听明白了。
应该就是时东明派他继续来监视自己。
“那行吧,我先走了,有需要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时樾摆摆手,回头追上了自己的吴梦菡她们。
“时樾……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才送走一个那么温柔帅气的“哥哥”,这会儿在路上走着又遇到一个,她们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了。
“他啊……我们前阵子一起打暑假工认识的。”
三位室友看了看时樾,虽然都是小小年纪的大一学生,不懂什么名牌,但时樾看着……至少应该不需要打暑假工吧。
军训比时樾想象中要辛苦很多,以前她只在别人口中还有影视作品中看到过,真正经历起来的感觉完全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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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有想过,只是站着不动竟然能把人累成这样。
换上统一的廉价衣服,烈日下麻木地听从指令,直到你崩溃或者是适应才能结束,欢迎来到J市——军训。
或许是太阳把脑子晒懵了,一些吴梦菡昨晚上念叨的烂梗忽然跑进了自己脑子了,时樾没忍住笑了出来。
然后教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时樾面前,她赶忙收敛了自己的面部肌肉,换上标准的坚毅表情继续站好。
脸黑得反光的教官还是决定要给时樾一点惩罚,于是往她手指缝里插了一张纸牌,并要求她不准掉下来。
时樾心里有些不爽,军训已经开始好几天了,她当然知道这是教官们常用的手段之一,但就是有些不爽。
对于她来说,身体上受点苦受点累算不了什么,然而这样被动接受一个类似于体罚的任务,让她很不服气。
但服从命令也是军训训练的内容之一,时樾只能选择忍耐。
后续为了不再被教官找茬,时樾努力将自己的每个动作都做标准,没想到军训结束时竟然被选为了优秀标兵。
优秀标兵还要在全校师生面前讲话。
辅导员给了时樾一天的时间写稿子,她毫无头绪,只好请教冯丁兰。
冯丁兰不愧是专业的,拿着笔唰唰唰就写出来一篇文采斐然的演讲稿,但时樾看着却有点想皱眉。
“兰兰……这个,我怎么感觉有点肉麻?”时樾有些难为情。
要她照着稿子念,上台去感恩领导感恩军训,顺便劝同学们好好学习珍惜大学时光,她感觉自己说不出口。
“这个……学生讲话,不都是这样的吗?”
冯丁兰无意识攥住衣角揉搓,她最怕人家觉得自己文绉绉了。
冯丁兰解决不了,吴梦菡跟林荔更是没法指望,时樾只好歇了心思,打算自己写。
结果咬笔头咬到了十二点还没咬出来一个结果,她果断放弃去睡觉了。
第二天,时樾排在一堆领导后面继续写写画画。
等主持人喊时樾上场时,她看了看还没写完的演讲稿,眼一闭心一狠揉成团扔掉,然后直接上台了。
站在A大操场最大的看台上,时樾还是有那么一点紧张的。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她总会在脑子里演讲给自己听,讲她的一些雄心壮志,讲她夺权之后要把所有跟她作对的人全都千刀万剐。
现在,忽然有人听自己说话了,时樾心里的那些话又有点羞于说出口了。
她收敛视线,望着前方正冉冉升起的太阳,说了些新生代表的标准版演讲词,快结束时终于吐露心声。
“大一是大学四年的起点,也是故事的起点。站在起点,我们无法预测结局,但只要过程全力以赴不留遗憾,就都是赢家。”
11. 第 11 章
军训过后眨眼就是十一,时樾原本计划回公司大干一场,温舒阳则想拉她跟自己一起出国旅游。
结果都没能办成,因为时东明忽然发话喊她回主宅了。
跟没什么烦恼跟坏心思的大学生一起待了一阵子,时樾差点忘记自己身处地是怎样一个群狼环伺的局面。
池砚十一也放假了,兼职保安跟司机再次上岗。
时间隔得有点久了,时樾早已歇了当时那种想要奖励他点什么的心思,她现在心里只有憋闷跟不耐烦。
仿佛又回到了军训时被人往手里插扑克牌的那种感觉,对现状不满却又只能咽下这口气。
时家主宅在老富人区,依山傍水,是对身体跟眼睛都很好的位置。
但这样的偏远幽静位置,并不适合公司的决策者居住。
时东明住在这里,来往公司非常不方便,所以他很少来往。
池砚将车开得很慢很稳,晃悠得时樾都快睡着时才终于到了。
下车的时候,时樾敏锐地察觉池砚看起来有些古怪,但她这会儿心里烦得慌,就没放在心上。
正厅内,时东明一家三口都正襟危坐,像是在商量什么重要事情。
但当时樾进去那一瞬间,三个人脸上那淡淡的、跟最亲密的人相处才会出现的放松都消失了。
时聿偏开脸不看时樾,陆蓉上下扫视她一眼也扭开了头,只有时东明朝她招招手。
“小樾,快过来坐。”
时樾不急不慢地走过去,在近处的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下。
“昨天胡文登找我了,你觉得是因为什么事情呢?”
时东明没什么表情地问道。
“难道是为了给自己那些事情求情?还是告黑状?”
时樾先发制人,管他是因为什么,反正自己又没做错什么。
时东明没想到她会回答得如此理直气壮,愣了一瞬之后表情隐隐有些不耐烦,像是自己的权威被人挑衅了一样。
“小樾,我理解有时候管理公司需要一些特殊手段,但还是不要乱来。”
时樾不明白哪里就乱来了,难道就因为自己拿到胡文登把柄之后没有跟他说一声吗?
“老胡也是公司的老员工了,你伪造一些莫须有的照片去冤枉威胁她,你觉得这合适吗?”
时东明见她仍然执迷不悟,把高音量语气冷若冰霜地质问。
时樾疑惑不解的表情,被时东明当成了另一种挑衅,或者是负隅顽抗死不承认的表现。
他再也没有平时装出来的慈父模样,直接就黑了脸。
“你一个女孩子,大家闺秀,拿异性领导的私事要挟他给你通融行方便……要挟也就算了,那些有的没的还都是假的,你是把别人都当傻子了吗?”时东明没好气地说道。
剔除掉那些贬损自己的话,时樾总算从这段话里面提取出了有效信息。
“你是说,有关于胡文登私生活混乱的那些资料,都是假的?”
陆蓉毫不掩饰地冷笑一声,“外面来的孩子,会的也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
到底她跟时东明是多年夫妻,知道怎样适时添一把火。
时东明听完陆蓉这一句之后,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小樾,我对你太失望了。”
时樾不理解他在失哪门子的望,他对自己的期望不应该是“一个拿得出手还听话的女儿”吗?
难不成他真是发自心底的期望自己继承他全部家产?
时樾环视一圈室内所有人,时东明愤怒、陆蓉看好戏、时聿偷偷地看好戏,还有躲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的佣人。
整个大厅落针可闻,时樾却觉得脑子里的各种声音吵得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跟时东明做的那些事情相比,时樾这顶多算是过家家。
别说她压根不知道那些照片跟资料是假的,就算知道,也不至于让时东明这样指着鼻子骂。
此刻他的愤怒却看起来如此真切,让时樾觉得胃里一阵一阵地犯恶心。
她明明早就领略过时东明的虚伪、自以为是的精明,还有那刻在骨子里的傲慢,但忽然被他这样拉过来劈头盖脸说一顿,还是不爽。
不爽到就要爆炸了。
她再也装不下去,也待不下去了。
时樾拿起自己特意选来跟裙子搭配的手提包,将头发挽到耳后,“那我就先走了爸爸,妈妈,还有弟弟。”
用最后的理智维持住体面,时樾转身大步离开。
她无所谓背后那一家三口之后怎样想自己的,她现在脑子里面只有燃烧的怒火。
门外,池砚像是没有离开一样,站在车旁边,时樾刚靠近他就为她打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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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之前,时樾意味深长看了池砚一眼,然后“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回去的路途中,时樾全程闭目休憩,池砚好几次从后视镜里面偷看她,都没能从表情上看出什么来。
到别墅小院外后,时樾没有着急下车,池砚为他拉开车门之后,她的眼睛就一直停留在他脸上。
“你不跟我解释一下吗?那些资料,还有今天的事情你是怎么提前知道的。”
时樾面无表情地看着池砚,回来的路上她想起今天他那不寻常的神情跟动作,就知道他肯定是提前知道了。
“你听我解释,我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
“啪——”
池砚的解释才说一半,就被时樾一巴掌扇到了脸上。
“废话太多了,说重点。”时樾语气冷如冰霜。
池砚半边脸迅速变红,他怔愣了几秒后才开始组织语言。
“我搜集来的那份资料被人做了手脚,里面真假参半,上面写的部分胡文登的情人是真的,但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根据传闻伪造的,还有部分是早就一刀两断了。他当时应该就看出来了,却故意拖到后面才说。”
胡文登的资料是真假参半的,池砚的话也未必都是真的。时樾在心里不屑。
她往后退两步,重新打量池砚。这个小保镖她第一次见面,就发现他不老实。
自己之前也是忙昏头了,才会出这样的纰漏,被时东明跟他老婆孩子抓到小辫子,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时樾捏住池砚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因为距离太近,属于时樾身上的香味侵扰了池砚鼻尖,他不得不屏住呼吸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段时间跟着时樾做事,饶是池砚对“时”这个姓充满了厌恶,也不得不有种感叹一句她如果能接受,这家公司或许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池砚不能让时樾如愿以偿。
因为各自的利益跟目的,两人天然站在对立面。
“大小姐,我是您的保镖。”
池砚敛去眼中复杂的情绪,乖乖回答道。
时樾松开捏住池砚下巴的手,在他领口擦了擦。
“我喜欢跟聪明人共事,但不喜欢聪明人给我挡道。这种事情,下不为例。”
12. 第 12 章
第二天,时樾另外找了个司机出门。
她不想让自己的一举一动再被池砚汇报给时东明了。
一直忙到晚上,时樾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社交。
时聿有陆蓉全心全意为他铺路,不愁人脉,也不愁没有可用之人,但时樾愁。
她难得主动想要拉拢一个人,也被这人上了一课。
时樾临时找的这个司机应该是很久没开车了,也可能是第一次在外面待这么久想赶快休息,回来的车开得又急又快,这让她下车时有点想吐。
时樾晃了一下脑袋,才看清池砚站在车门外,那架势像是要来帮她泊车的酒店门童。
“你有事吗?”时樾没好气地问。
池砚看着那个司机把车开走,才开口说话,“我想了一晚上,那些资料就算都是假的,也不影响什么。”
时樾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池砚……
国庆假期结束,在泰国潇洒了一整个假期的胡文登砸吧砸吧嘴,心满意足地回了公司。
他还在为自己的聪明决定得意。
虽然没能亲眼看到时樾吃瘪,但听别人转述也很让人愉快。
当然了,他这段时间选择去国外度假,绝对不是因为害怕所以“躲”,只是不想被发疯的狗缠上而已。
依旧是上午十一点多,胡文登才姗姗来迟出现在公司里,结果发现自己今天回头率特别高。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得意,但嘴上还是含蓄,“嘿,难道是我晒黑太多了吗?”
他接着在脑海里回忆,好像哪个小情儿是开美容店来着的,今晚上找她去。
随后胡文登就把那些打量的眼神抛到脑后,悠闲踱步进了自己办公室,发现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都这个点了,这帮小兔崽子去哪儿了?一天天的活就不干,只顾着享乐。”胡文登骂骂咧咧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现在是上班时间,他要用办公软件严肃地问责这些人。
但进入界面,就发现自己邮箱里有一封标了紧急的邮件待处理,他下意识地点进去,看到的内容把一张黑脸都气红了。
那些之前用来威胁他不成的照片跟文档,被做成了一个pdf文档,群发给了公司的每一个同事。
胡文登不死心又看了眼查看人数——999+。
他无能狂怒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想找人要个说法又不知道找谁,就连办公室的人都不知道躲哪儿去。
另一边,时樾正忙得热火朝天。他制定的公关方案,终于可以在公司范围内小试牛刀。
胡文登打时东明电话打不通,给陆蓉发消息也没人搭理他,只好趁着午休没什么人的时间来找时樾。
池砚今天不仅是司机跟保镖,还充当了保安,而时樾给保安下的指令就是不能放胡文登进来。
“胡总,时经理正在里面忙,请您在外面稍等一下。”
池砚挺起胸膛,一堵墙似地拦在了胡文登面前。
体型优势让他能看到胡文登那锃亮的头顶,随即厌恶地挪开视线。
胡文登在自己办公室作威作福惯了,猛地被人忤逆,整个人非常不爽。
他抬起头想“友好问候”两句池砚,却被他冰冷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你……你又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赶紧给我让开!”
胡文登虽然不知道池砚的名字,但知道他是时樾的随身保安。
“胡总,我们大小姐知道您是来干嘛的。”池砚向前凑近到胡文登面前说道。
“她知道?”胡文登疑惑一瞬之后又暴起想要撞开池砚进去。
“她知道!她知道所以心虚了是吧!有种做事有种出来当面对峙啊!”胡文登有些语无伦次地吼道。
池砚长臂展开,死死将胡文登拦在外面,嘴里还不忘继续说:
“胡总,如果我们时经理想将那些东西发出去的话,早就发出去了,她是想跟您寻求合作的,只不过您选了其他的合作对象。”
“所以您不如想想,是不是别的什么想要陷害您?又或者说……有人在过河拆桥。”
池砚的声音带着丝丝蛊惑,胡文登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小保镖是在挑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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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间,但一些之前的很多细节串联起来,又让他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午休时间眼看着快结束了,胡文登不愿意被人围观,只能狠狠剜了池砚一眼后转身离开。
池砚圆满完成任务,推门进去。
“刚刚那两句,可不是我交待你的。”时樾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对,那两句是我自作主张说的。”池砚毫不避讳就承认了。
时樾这样口头试探有些无聊,于是干脆继续埋头处理自己的工作。
池砚这样明晃晃把火力往陆蓉身上引,她可不会自恋地以为是为了帮自己。
真实原因反正暂时问不出来,那就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胡文登这会儿应该夹着尾巴去找时东明告状或者要说法了,但不巧的是,时东明跟时聿今天都没来。
胡文登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让池砚刚才那两句挑拨离间的攻击力放大好几倍。
但时樾知道,这两人只是单纯是犯懒所以没来罢了。
也许这期间的时间差,只有那么一两天,甚至半天,但是对于时樾来说已经够用了。
够让原本就不坚固的同盟两边离心,也够她从学校翘课来准备应急方案了。
胡文登这些或真或假的丑闻,已经在公司内部传开了。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跟员工流动,传出去是迟早的事情。
其实时樾已经准备了一个应对类似情况的方案,她现在过来主要是为了再细化一点,顺便跟相关人员打个招呼。
但现在她改主意了,不借这个机会直接把胡文登踢出公司,真当她是个以德报怨的大善人了。
上个假期,时樾先是去拜访了上次饭局上认识的人力资源总监陈尧。
两人刚打照面,陈尧就猜出了她的来意。
时樾也没有藏着掖着,她那样的聪明人或许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但更喜欢跟实在的人合作。
因此,时樾没费什么力气就拿到了一个已经忘记注销的离职员工账号。
作为交换,时樾要在之后逐步拉几个并不无辜的男领导下水。
13.第 13 章
温舒阳要闹了。
作为男朋友,他还不如保镖待在时樾身边的时间多。
他当然知道她忙,但心里仍然很不是滋味。
原本温舒阳还想着,两人大学挨得近,应该能经常约会。
结果呢,刚刚大一的时樾已经无所顾忌地翘课了。
“小樾,你这样……学习会不会跟不上啊?”温舒阳在电话里说。
如果此刻温载阳在旁边的话,一定会大跌眼镜。他绝对想不到,自己弟弟竟然会有说这种话的时候。
电话那头的时樾明显也有点愣住了,过了好几秒才接话,“等忙完这几天,我就回学校好好上课。”
温舒阳又不死心地追问:“几天?”
时樾估算了一下,“两天吧,最多三天,等我回学校,我们一起上课,或者你这两天也可以过来找我。”
温舒阳撇撇嘴,“找你也是在你办公室干坐着……”
时樾有点想咬自己舌头,恨这嘴太快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看着池砚领着两个人进来了,于是连忙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温舒阳越想越不是滋味,干脆也翘课了。
他烦闷地开着车回家,快到家时又调转方向去了他哥单位。
“舒阳?你怎么这么时候来了?”温载阳的秘书看到温舒阳有些惊讶,“温局长这会儿正在忙,你跟我一起去休息一下吧。”
温舒阳点点头,上前哥俩好地揽住张秘书的胳膊,也不说话,就是撒娇地一直哼哼。
张秘书没有多问,虽然他跟这两兄弟都很熟悉,但毕竟是下属,知道太多领导或者领导弟弟的私事不合适。
将人领到一个休息室,张秘书亲自洗了点招待用的水果,就关门出去了。
温舒阳在里面等了好一会儿,温载阳才进来。
两兄弟五官很像,但气质却完全不一样。
温舒阳就算穿着正装,也缺少几分成熟男人的气韵。
而温载阳,则是已经快被这身行政夹克浸入味了。
“你这是又逃课出来玩了?”刚开完会,温载阳语气还是那种领导口吻。
他刚说口,就想撤回,因为以往这样说话,温舒阳就该不耐烦了。
但他偷摸观察了一下,今天情况似乎不一样。
温舒阳咬了颗李子,酸得脸全部皱成一团,缓了好一会儿才吐槽道:
“就这口味,你们助农也不知道助点优质水果。”
“你不懂,这是当地第一次改种经济作物,土壤还没有完全改良……”温载阳解释到一半,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跟他说这些,于是直接问道。
“你跟时樾吵架了吗?”
温舒阳一副见鬼了的表情,“怎么可能!我们俩好着呢!”
“那就是她不搭理你。”温载阳喝了口茶润嗓。
这次温舒阳没有再反驳,“她……她比较忙,我这么善解人意,当然不会让她为难。”
温载阳表情复杂地看了眼温舒阳,继续喝茶。
后者死要面子强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泄气般说:
“我是不是很差劲啊?是不是我作为男人不够优秀,所以小樾才……没那么喜欢我?”
温载阳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道:
“一般我们到某地工作,都需要先走访调查,了解情况。你呢?你知不知道时樾在忙什么?”
“我当然知道啊,她忙的是她们家公司的那些事情。”温舒阳理直气壮地回答。
“公司哪些事情?什么项目?跟哪些人哪些事情有关?有没有你能帮上忙的东西?”
温舒阳被问住了,他发现自己还真不知道。
如果被问及真心,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喜欢时樾,真心实意且热烈地喜欢她。
但然后呢?
他不了解她的志向,似乎只是单纯地喜欢而已。
温舒阳猛地站起身就要走,被喊住。
“我需要提醒你,因为我的工作关系,你是不能直接插手他们公司事务的。”
“知道了。”温舒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温载阳叹了一口气,他其实不知道,或者说还没有意识到,公职人员的亲属是不能从事相关行业的。
也就是说,时樾最终只能在温舒阳跟时家家业里面选一个。
温舒阳一溜烟跑到楼下,猛踩要油门往时樾公司开。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为时樾做点什么,但人先过去总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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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行政部门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样,开始后台操作,删除那些辣眼睛的图片。
各部门领导也各种明示暗示自己的下属,让大家不要外传。
也不知道胡文登怎么跟时东明闹的,下午时东明黑着一张脸来了。
毫无悬念,时樾被喊去了他的办公室。
时樾刚进门,一个皮质抽纸盒就朝她扔了过来,她面不改色侧头躲开。
“爸爸,谁惹您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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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东明仍旧黑着脸不说话。
对于很多上位者来说,少言慎言是一种很优秀的品质。
但时樾早就看透了他的伪装,他之所以不说话,是为了避免暴露自己有无能,然后用反问来扮演高深莫测。
“小樾,你是故意这样的吗?”
“我不懂您的意思,我也是上午才收到消息,然后课都不去上了来公司干活。”时樾直视时东明,“这样,您还不满意吗?”
“你给我老实点,那些东西,是不是你散播出去的?”时东明挑明问。
“怎么可能?这样做我得不到任何好处,相反还要受累。”
“是,明面上你是得不到什么好处,但你有了表现自己的机会,在我面前,在公司那么多员工面前。你敢说这些不是你想要的吗?”时东明怒道。
“爸爸,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我已经不需要在您面前表现我自己了,现在,是您需要我来做事了。”时樾纠正他。
时东明怒气攻心,想朝时樾再扔点什么泄愤,手边找不到趁手的之后,又想让她滚。
但抬头,对上时樾那毫无畏惧之色的眼神又犹豫了。
正当气氛僵持的时候,池砚在外面敲门,时东明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展示自己权威的场景。
“你最好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我!不然就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门外沉默几息后回答,“时总,温家小少爷来了,在办公室等着。”
时樾听到这个回答有些意外地挑挑眉毛,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第一次体会到有人撑腰的感觉。
她短暂地笑了一下,然后吸取有样学样地说道。
“爸爸,是什么让你觉得事情是我做的呢?我之前拿到那些照片以为真照片的时候都没有发出去,现在我知道是假的了还会发出去吗?而且还是这样在公司内部发?”
“上一次您不相信我,这一次……您也不相信我,我真的……很伤心。”
时樾低垂着脑袋,像是在脸上胡乱擦掉了什么一样,又重新抬起头来。
“我不能让舒阳等我太久,您没有其他事情要交待的话,我就先走了。”
时樾微微躬腰,从办公室离开,没再留意分析身后的眼神。
温舒阳好久没见时樾,她刚开门,他就一个熊抱贴了上去。
“小樾,我来给你分忧了,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时樾仰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闷笑,“你能来这里,就已经是给我帮大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