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伏魔录》 第98章 吐谷浑的黄昏 诺木洪的火光映红柴达木盆地时,慕容伏允正用狼头弓校准最后一支雕翎箭。 弓弦上的牛筋突然发出濒死般的颤音,未等他松手,弓弦已 "嘣" 地断裂,尾端铜扣甩在羊皮地图上,在 "诺木洪" 三字处烫出焦黑的洞。 “可汗!诺木洪粮仓... 全没了!” 侍卫的禀报声混着夜风卷进帐内,羊皮灯笼剧烈摇晃,将伏允投在帐幕上的影子扯得支离破碎。 他盯着手中断裂的狼弓 —— 这把随他征战三十年的兵器,弓胎浸过十三位部族首领的血,此刻却在唐军的火攻前折戟。 指腹划过弓弦断裂处,粗糙的断口像极了诺木洪被焚烧的粮窖,焦黑的木茬间还嵌着盐晶碎屑,仿佛吐谷浑的国运也在此处崩裂。 帐外传来战马惊嘶,伏允知道那是负责押运粮草的赤火部溃兵归来。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青海湖练兵的场景,狼头弓射出的箭能穿透三匹并排的战马,而如今,唐军的一把火就烧光了他最后的底气。 “去把各部首领叫来。” 他的声音像被盐晶割过的皮革,捡起断弓时,锋利的木茬扎进掌心,鲜血滴在地图上,恰好染红了唐军推进的路线。 同一时刻,唐军中军帐内的牛油烛芯 "噼啪" 爆响,火星溅在撒满盐晶的沙盘上,滋滋作响。李道宗的指尖划过诺木洪模型,盐晶堆砌的粮窖已被他用朱砂涂成赤红:"伏允的补给线只剩乌兰布和沙漠一线,却不知那里的沙鼠能啃穿牛皮水袋。" "末将请命率狼骑营绕道祁连山。" 高甑生的狼头战刀磕在沙盘边缘,崩落的盐晶恰好露出吐谷浑防线的缺口,"诺木洪的盐晶滩能映出十里外的马蹄,若在马鬃绑上反光的云母片,伏允必以为我军主力西移。" 他的甲胄上还沾着青盐堡的血渍,狼头护腕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王颜禾盯着沙盘上的赤水城标记,指尖摩挲着缴获的吐谷浑炸药包:"赤水城倚着盐泽而建,守军必用盐晶墙抵御火攻。" 他抽出腰间的硫磺粉囊,倒在代表赤水城的木块周围,"但诺木洪的硫磺粉能烧穿青铜锁,若用火箭引燃城下的盐晶,高温会让城墙迸裂 —— 就像当年破月牙泉幻术阵那样。" 帐外忽有夜风掀动帐角,带来远处的驼铃声。李道宗的目光落在老马绘制的地形简图上,柴达木盆地东缘的乌兰布和沙漠被标成黄色:"伏允若退入沙漠,必取道黑水河。" 他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 "死海" 标记,“但那里的咸水比诺木洪更涩,战马饮后三日蹄掌必烂。” "吐谷浑的骑兵虽勇,却依赖粮草补给。" 侯君集捡起一块代表吐谷浑主力的狼头棋子,轻轻按在沙盘中央," 诺木洪被烧后,他们的粮草只能支撑七日,而我军可 '' 因粮于敌 ''—— 赤水城的盐仓够我们吃半个月。" 高甑生突然用战刀劈开代表祁连山的木片,露出后面的银片:“伏允的防御全靠地形割裂,却忘了盐晶滩既是天险也是镜鉴。” 他的刀在银片上划出火星,“末将的狼骑营可在夜间行军,用盐晶反光迷惑斥候,天亮前就能绕到伏允背后。” 李道宗忽然指向沙盘东北方的 ‘突伦川’:“当年伏允在此处击败过突厥人,必以为那是安全退路。” 他转头望向王颜禾,"但你在诺木洪发现的暗渠图纸,显示突伦川地下有盐脉,若引海水倒灌..." ”盐脉遇水即溶,突伦川会变成泥潭。”王颜禾立刻接过话头,眼中闪过精光,李道宗点点头道:“伏允的骑兵陷入其中,便如雄鹰折翼。” 帐内忽然安静,唯有烛火噼啪作响。李道宗抽出令箭,分别刻上 "北南 中" 三字:"高甑生,你带狼骑营走北路,用盐晶反光虚张声势;王颜禾,你们率轻骑走南路,用硫磺粉炸响赤水城;本帅与侯将军亲率中军走东路,将伏允逼入乌兰布和。" 他的手指重重敲在沙盘上,震落的盐晶在地图边缘聚成血珠形状,"记住,伏允的弱点不在兵强马壮,而在他以为天险不可破 —— 但这世上,从没有烧不毁的粮仓,也没有踏不平的盐滩。" 当李道宗的令箭交到各位手中时,远处传来悠长的羌笛,那是吐谷浑牧民在为诺木洪的亡魂送葬。 王颜禾摸着令箭上的盐晶刻痕,忽然想起在诺木洪看见的场景:烧化的盐晶在地面凝结成狼头形状,却被唐军的马蹄踏成齑粉。 帐外,高甑生的狼骑营已开始整备,马首的狼头骨碰撞声与慕容伏允帐内的断弓声,在夜空中形成诡异的和鸣。 一个在绝望中绞断弓弦,一个在烛影中敲定国策,柴达木的盐晶滩上,两个雄主的命运正随着烽烟走向不同的归途 —— 前者即将失去最后一片牧场,后者则握着令箭,指向吐谷浑汗国的黄昏。 牛油烛忽然爆燃,将李道宗的面容映得通红。他望着沙盘上被火光染红的诺木洪,仿佛看见王颜禾在火海中奔跑的身影,那个曾被贬为什长的斥候都尉,此刻正握着改变战局的钥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传本帅将令:三路大军,明日破晓出发。” 他的声音穿过帐幕,惊起栖息在盐晶滩上的夜鸦,扑棱棱的翅膀声中,一场改写西域格局的大战,正沿着诺木洪的余烬,缓缓拉开序幕。 <<<<<<<<< |-.-| >>>>>>>>> 王颜禾回到自己的帐中,老马展开用羊血绘制的突伦川秘图,月光透过牛皮帐顶的缝隙,照亮图上用盐晶粉末标出的网状纹路 —— 那是地下盐脉的走向。 老马用驼骨笔指着图中 "天眼泉" 标记:"十年前草场干旱,我见野牦牛舔舐此处沙面,扒开后发现盐晶层下有水声。" 他的指甲缝里还嵌着诺木洪带回的盐粒,"伏允以为那是枯井,却不知盐脉连通着青海湖底的暗河。" “唐军斥候在突伦川南侧的 "断尾崖" 发现天然隘口,崖壁上的水痕显示,百年前青海湖泛滥时曾从此处灌入沙漠。”老马继续说道。 王颜禾看着身边的白小檀吩咐道:“你去把所有人都叫来!” “是……!大人!” 不多时,刘玉等人慌慌张张的进入大帐,刘玉见到他惊呼一声道:“大人!汪怀礼……他……!他回来了!” 王颜禾一惊,忙问道:“在哪?”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糙汉子,穿着破损的羊皮袄跪在地上,他看起来十分虚弱,行动迟缓! “大人……!小的汪怀礼,见过大人……!” 王颜禾看到这一幕,泪水夺眶而出,他忙跪下抱住汪怀礼失声痛哭:“铁枝……!我……!我对不起你们!” 汪怀礼看着王颜禾羞愧的叹息道:“大人!是我无能,连累了大人和兄弟们!我汪铁枝罪该万死!” 王颜禾拼命的摇着头:“不……!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没想到你还活着!” 二人抱头痛哭好一阵儿,才缓缓起身,从汪怀礼口中得知,那日星宿海一战,他背部受重伤,因失血过多而晕厥倒地,待他醒过来后,已是第二日凌晨。 他看着刘成、老刀、高举、薛胜、李司、白羽风死状凄惨,却寻不到其他的人。他将自己伤口简单包扎,拖着受伤的身体经过一整日的时间,才将六人顺利安葬了。 待他安葬完战友,自己又昏厥了,有幸他被路过的商队发现,并及时救起,这才捡回一条命! 王颜禾听罢大吃一惊道:“这么说?黑风口幻术阵,那阵中唐军的尸体不是他们?” 汪怀礼摇摇头道:“肯定不是,第二日我就将众兄弟的尸体掩埋了!” 王颜禾点点头,欣慰的看着他道:“难为你了!” “我一直以为那阵中的尸体就是他们,也将他们安葬了!” 在一旁的高翔拭去了眼角的泪道:“反正都是我大唐的兵,我们应该的!” 王颜禾点了点头!他命汪怀礼转身,掀起衣服,他背上的伤让王颜禾看了心情沉重……! “铁枝,你回来就好!你先安心养伤,待我拿下赤水城,回来给你找最好的外伤药!” 汪怀礼施礼道:“多谢大人,恕小人暂时不能为您效力!” 老马拍了拍汪怀礼的肩膀,擦了擦眼角的泪道:“大人帮我们报了仇了,那柱国部的主力已经全军覆灭!” “老刀的在天之灵,也该瞑目了!” 苏拉雅和百灵同时问道:“对了大人!找我们来什么事?” 王颜禾起身,走到地图面前道:“明日突袭赤水城,有任务分配给你们!” 他指着赤水城西北十里处的‘响尾峡’道:“刘玉!你率二十名骑兵提前去此地设伏,在岩壁上安装硝石炸药,待斥候来探,你便命人点火,并造出大兵压境的声势来!” “末将领命!” “云雀、百灵,你们二人率二十名身手较好的兄弟,穿着吐谷浑牧民的衣服,趁着夜色,将吐谷浑的硝石炸药包插进赤水城墙的缝隙处,用硫磺掩盖,并留下记号!” “百灵、云雀领命!” “苏拉雅!你和老马率二百名飞骑火速赶往突伦川,命士兵用诺木洪缴获的青铜凿子开凿渠道,同时,高翔你率二十骑伪装成吐谷浑牧民,将浸过桐油的牛皮筏推入青海湖 —— 这些筏子底部缝着老马特制的 "盐晶刮刀",可在划行时刮开湖底沉积的盐壳,加快暗河的水流速度。” 苏拉雅不解的问道:“做这些事干什么?” 王颜禾摆摆手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苏拉雅、高翔领命!” 白小檀自从跟着他们火烧诺木洪之后,也打仗上了瘾,她忙问道:“大人!那我干什么?” 王颜禾看了看她道:“你留在军中,好生照看汪铁枝,让过往商队去凉州给你带些治疗刀伤的药膏,要最好的药!” 白小檀不甘,刚要说什么……!听到王颜禾又道:“别人照顾他我不放心!”,她又将要脱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王颜禾最后道:“好……!大家分头行动!务必要完成任务,否则我的计划会功亏于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遵命……!” 赤水城的惊雷 破晓时分的盐泽泛着青灰色,赤水城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整座城池像从盐泽中生长出来的怪物,外墙由三尺厚的盐晶块垒成,在晨光下折射出刺目银芒,墙顶的狼牙棒上结着盐霜,连护城河都是泛着白沫的卤水。 王颜禾勒住战马,望着城头飘动的狼头旗,忽然想起老马的话:"赤水城的盐晶墙浸过百具战俘的血,越遇火越坚硬。" 八百轻骑在盐晶滩上列成雁翎阵,马蹄下垫着牦牛皮 —— 这是防止盐晶棱角割破马掌的土办法。 王颜禾摸了摸腰间的硫磺粉囊,目光扫过队伍中央的十辆辎重车,车上盖着的牛皮布里,码放着从诺木洪缴获的硝石炸药包,每个炸药包都缠着浸过桐油的棉线导火线。 赤水城西北十里的 "响尾峡" 是必经之路,两侧盐晶山壁如刀劈斧砍,最窄处仅容三骑并行。 王颜禾令二十名弟兄在山壁凿孔,将硝石炸药包嵌入其中,导火线用盐晶碎末伪装。"记住,等斥候靠近再点火。" 他拍了拍刘玉的肩膀,"让伏允的眼睛看看,唐军的雷火能劈开盐山。" 辰初刻,三队吐谷浑斥候闯入峡谷,马鞍上的铜铃惊醒了蛰伏的盐晶蛇。刘玉躲在盐晶凹处,看着斥候的马踏入陷阱 —— 埋在浅滩的硫磺粉被马蹄碾碎,与卤水接触的瞬间腾起蓝烟。 "点火!" 他一声令下,伏军的火箭射向山壁的导火线,硝石爆炸的巨响在峡谷中回荡,盐晶碎屑如暴雨般落下,三队战马当场惊立,斥候被抛在满是硫磺味的浅滩上。 赤水城头的守卫听见爆炸声时,只见峡谷方向腾起遮天蔽日的盐晶尘雾,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涌。 王颜禾趁机率队逼近城下,看着盐晶墙上的观察孔露出狼头刀的反光,忽然冷笑一声,早在此前侦查时,他就发现盐晶墙的根基是晒干的骆驼皮,遇高温必收缩崩裂。 "射!" 八百张弩弓同时扬起,火箭拖着硫磺尾焰射向墙基。盐晶墙底部的骆驼皮瞬间燃烧,火焰顺着墙缝向上蔓延,高温让盐晶块发出 "噼啪" 的爆裂声。 更致命的是嵌入墙中的硝石炸药,王颜禾早在昨夜派云雀带领小队,用吐谷浑降兵的服饰作掩护,将炸药包塞进墙内的箭垛。 当硫磺火引燃导火线,整面盐晶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盐晶块如陨石般坠落,在护城河的卤水中激起丈高的水柱。 护城河的卤水被爆炸余温煮沸,冒泡的咸水腐蚀着赤水城最后的木栅。 王颜禾抓住时机,令士兵将牛皮袋装的硝石炸药抛入水中,硝石遇卤水产生剧烈反应,水面腾起的白雾中夹杂着蓝色电光,炸碎的木栅碎片带着火星飞向城头,落在堆积的粮草上。 "不好了!唐军的主力来了!" 城头的守卫惊叫着逃窜,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盐晶墙在火中崩裂,卤水在城下沸腾,爆炸的巨响震得耳膜生疼,连狼头旗的旗杆都在晃动。 王颜禾趁机率领精锐从缺口冲入,手中的龙吟短刀劈开第一个冲来的守卫,刀刃上的道家符文闪过微光,将对方的狼头刀震成两截。 赤水城最高的望楼被点燃时,王颜禾站在崩塌的盐晶墙前,看着远处扬起的尘雾 —— 那是预先布置的二十匹战马,拖着树枝在盐晶滩上奔跑,扬起的盐晶尘雾在阳光折射下,竟形成了漫山遍野的唐军身影。 "将军,斥候回报,吐谷浑援军正往西调动!" 百灵的声音带着兴奋,她刚从望楼下来,手中握着从守将身上缴获的调令。 王颜禾望着燃烧的赤水城,盐晶墙的残骸在火中熔成透明的琉璃状,映出他甲胄上的血渍,那是方才冲锋时被流箭划伤的。 "传我将令:留二百人镇守赤水城,其余随我继续西进,直奔突伦川,截住他们……。" 他擦了擦刀刃,看着远处的尘雾越来越浓,忽然想起李道宗在军事会议上的话:"伏允的弱点,是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刻,赤水城的火光与盐晶滩的幻影,正让吐谷浑的斥候们坚信,唐军的主力已经杀到了他们的腹地。 当最后一座盐晶碉楼在爆炸中倒塌时,王颜禾捡起一块未熔的盐晶,上面还带着守军的血手印。 他将盐晶揣入怀中,转身望向西方,那里,还有更多的盐晶壁垒等待攻破,而他手中的硫磺粉与硝石炸药,正成为唐军在这片盐泽之地最可怕的武器。赤水城的陷落,不过是这场硝火盛宴的开场,而真正的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 |-.-| >>>>>>>>> 王颜禾站在突伦川南口的盐山上,手中握着从诺木洪缴获的青铜钥匙,那是打开盐泽堤坝的关键。 远处的青海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突伦川地下的盐脉形成微妙的呼应。他转头望向身后的五百轻骑,每个人的箭袋里都插着浸过硫磺的火箭,马鞍上绑着从赤水城运来的硝石粉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突伦川的盐脉呈网格状," 老马指着脚下的土地,盐晶地面上隐约可见蛛网般的裂缝,"当年伏允的祖父用战俘鲜血浇筑盐墙时,忘了盐脉遇水即溶。"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破声 —— 那是高甑生的狼骑营在北面炸开了盐泽堤坝。 青海湖的湖水如银色巨蟒,顺着炸开的缺口涌入突伦川,地底传来岩石崩裂的闷响,盐脉在海水侵蚀下迅速溶解,地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缝。 慕容伏允的败军抵达突伦川时,夕阳正将盐晶地面染成血色。 先锋骑兵的战马突然陷入松软的盐泥,马蹄溅起的咸水带着泡沫,像极了幽冥鬼域的黄泉。 "可汗!地面在下陷!" 斥候的惊叫被淹没在泥泡破裂的 "咕嘟" 声中,三匹战马同时陷入盐泥,马腹很快被咸水没过,绝望的嘶鸣惊起群鸦。 慕容伏允勒住战马,看着脚下的土地迅速软化,盐晶碎屑在海水中溶解,形成泛着白沫的泥潭。 他忽然想起王颜禾在诺木洪用过的硫磺火,手按狼头刀柄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个曾被他视为蝼蚁的唐军斥候,此刻正用他最熟悉的盐泽地形,编织死亡的罗网。 戌初刻,北面传来狼头战鼓的闷响,高甑生的狼骑营如黑色浪潮席卷而来。 马首的狼头骨在暮色中泛着幽光,马蹄踏入盐泥时溅起的咸水,在狼骑甲胄上结出白色盐霜,宛如从幽冥爬出的鬼卒。"杀!" 高甑生的战刀劈落,第一个冲来的吐谷浑骑兵连人带马陷入泥潭,狼头刀顺势斩下对方头颅,鲜血滴入咸水的瞬间,竟腾起淡蓝色的火焰。 几乎同时,王颜禾的火箭划破夜空。五百支火箭带着硫磺尾焰,精准射向吐谷浑的粮草车,那些用牦牛皮包裹的青稞,在咸水浸泡下本就易燃,遇火瞬间爆燃,火焰接触地面的咸水,竟形成诡异的蓝火,沿着盐泥迅速蔓延。 "快看!火在水里烧!" 吐谷浑士兵惊恐的呼喊此起彼伏,蓝焰映着他们扭曲的面容,仿佛置身传说中的阿鼻地狱。 王颜禾勒马站在高处,看着蓝焰与咸水交织的战场。海水倒灌导致突伦川地面沉降,形成宽达百丈的咸水沼泽,吐谷浑骑兵的战马陷入盐泥中,越挣扎陷得越深。 狼骑营的弩箭带着磷粉,射中目标后爆发出绿色荧光,与蓝焰交相辉映,将战场变成光怪陆离的鬼域。 "大人,他们在往盐山逃!" 百灵的声音混着爆炸声传来。王颜禾望去,只见慕容伏允带着亲卫向盐山撤退,却不知盐山底部的盐脉已被海水泡软。他冷笑一声,抽出腰间的硝石粉囊:"告诉弟兄们,射盐山!" 五百支弩箭带着硝石粉射向盐山,遇水的硝石产生剧烈反应,盐山表面瞬间爆发出连锁爆炸。 大块的盐晶崩塌,砸入咸水沼泽,激起的巨浪将试图逃生的吐谷浑士兵拍入泥潭。 王颜禾看着这一切,忽然想起老刀曾说的 "盐泽是大地的伤口",此刻,这个伤口正在吞噬吐谷浑的精锐。 寅时三刻,突伦川的咸水逐渐退去,露出遍布尸骸的盐泥滩。三千吐谷浑骑兵折损过半,战马的尸骸半埋在盐泥中,盐晶在它们的鬃毛、甲胄上凝结,形成形态各异的结晶,宛如一片诡异的碑林。 高甑生的狼骑营在北面整队,马刀上的盐晶在月光下闪烁,如同收割亡魂的镰刀。 王颜禾踩着盐泥走向战场中央,靴底传来战马骨殖的碎裂声。他弯腰捡起一块嵌着狼头护腕的盐晶,护腕上的血槽里还凝着未干的血珠 —— 那是慕容伏允亲卫的标志。 远处,慕容伏允的残兵正沿着乌兰布和沙漠边缘逃窜,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极长,仿佛是从盐晶碑林里长出的枯枝。 "大人,突伦川的盐泥三个月内不会硬化。" 老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个曾在吐谷浑放马的老兵,此刻看着眼前的景象,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王颜禾点点头,望向东方-那里,李道宗的中军正沿着柴达木盆地推进,而他手中的盐晶,将成为这场战役最残酷的注脚。 当第一缕晨光洒在突伦川时,盐泥中的尸骸已被盐晶包裹,形成一片银白色的碑林。 微风吹过,盐晶碰撞的声响如同亡灵的低语,诉说着吐谷浑铁骑在此地的折戟沉沙。王颜禾翻身上马,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心中清楚,这场盐海绞杀战,不过是李靖西征的众多战役其中一战,而慕容伏允的元气大伤,正为唐军彻底歼灭吐谷浑的大战拉开了序幕。 盐晶碑林在晨光中闪烁,映着唐军军旗上的 "唐" 字,格外鲜艳。王颜禾一声令下,五百轻骑踏上征程,马蹄碾碎盐晶的声响,与远处狼骑营的号角声交织,奏响了吐谷浑汗国的挽歌。 喜欢千年伏魔录请大家收藏:()千年伏魔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9章 权力重构;血火中的新秩序 贞观九年春,长安太极宫的梨花刚落,弘化公主李春华的妆奁便被盖上了鎏金印。 作为高祖李渊的侄孙女,这个在长安城长大的贵女正把鎏金香炉摔在地上,香灰撒在她新制的蜀锦裙上:"我不要去嫁给野蛮人!他们喝马奶酒,穿腥膻的皮衣!" 她的指尖掐进掌心,想起乳母说的吐谷浑人 "以战死为荣耀,以和亲为耻辱" 的传言。 宣旨的内侍低头盯着青砖缝,不敢直视公主殿下因愤怒而泛红的眼角。直到左武卫将军牛进达的甲胄声在廊下响起,李春华才收了脾气 。 "公主可知,吐谷浑新可汗慕容顺,乃是前朝隋炀帝的外甥,他是慕容伏允的嫡子,虽是嫡子,但自幼在长安为质,已经养成了长安人的生活习惯,嫁给他你不会吃太多的苦!" 。 “牛将军说的可是真的?”“嗯……!是真的,我不敢骗公主殿下!” “再说……!远嫁吐谷浑和亲,是皇上的意思,你总不能抗旨吧?” 李春华一屁股坐在门廊上,抹着眼泪哭诉道:“我不舍我娘,她身体本就不好,我又远嫁,我怕她会相思成疾……!” 牛进达道:“公主大可放心,皇帝会照顾好你的母亲,和亲不是小事,是关系到两国邦交命运的大事。当下,大唐的将士正在与吐谷浑大军厮杀,他们都是千千万万的百姓的孩子,是我们大唐的未来,公主……!你也不忍心他们整日厮杀,与亲人不得见,随后落得个战死他乡的下场吧?” 李春华抹着眼泪点了点头,牛进达继续说道:“如果公主嫁给新可汗,即刻止戈,让大唐的将士回家与家人团圆,大唐的百姓会记住公主的大义!” 李春华点点头,咬着嘴唇回应道:“我嫁……!” <<<<<<<<< |-.-| >>>>>>>>> 伏俟城的狼头旗在秋风中耷拉着,唐军大营的 "唐" 字军旗却猎猎作响。李道宗刚收到斥候回报 "慕容顺已杀了吐谷浑的天柱王,并捆缚五名主战派贵族待降"。 帐外忽然传来马蹄声 —— 长安派来的传旨太监,正捧着鎏金密旨从盐泽方向奔来,身后跟着一辆缀满珍珠的朱红马车,车轮碾过盐晶滩时,溅起的银芒像碎星落在车帘上。 "门下;朕承天景命,抚有四海,惟愿万邦协和,干戈永息。吐谷浑可汗慕容顺,识天命之归,举青海之地请臣于唐,朕嘉其诚,特循古制,结秦晋之好。 朕之宗室女李春华,高祖神尧皇帝之侄孙女也。其性贞静而含章,其德温恭而载物,柔嘉维则,淑慎其身,足为宗室之范、和亲之选。今册为弘化公主,赐黄金百镒、绢帛千匹、典籍三十车,以为汤沐之资。着即远嫁吐谷浑,以修永好。 夫和亲者,非独两姓之欢,实乃万姓之福。昔汉家公主西嫁,遂开丝绸之路;今朕以金枝玉叶,结盐泽之盟,望慕容顺体朕怀柔之意,守边疆之约,罢兵戈于大漠,通商旅于河湟。自此唐吐一家,共享太平,使牛羊遍于草滩,麦粟盈于仓廪,永无征战之苦,长保玉帛之欢。 弘化公主既适异国,当展大国之风,敦睦胡汉,化干戈为玉帛;慕容顺宜效臣节,奉正朔、修职贡,子子孙孙,永为唐室之屏藩。如有背盟,神明殛之! 钦此! 贞观九年春三月 皇帝玺" 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帐内寂静,李道宗与侯君集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了然,这是太宗惯用的 "羁縻之策",用一场联姻稳住刚战败的吐谷浑。 车帘被侍女轻轻掀开,弘化公主提着裙摆走下马车。她年方十六,是太宗异母弟的庶女,因自幼养在宫中,眉眼间带着长安闺阁的娇憨,却又藏着几分宗室女的端庄。 一身石榴红的曲裾深衣,领口绣着缠枝莲纹,腰间系着双鱼玉佩,走动时玉佩碰撞的脆响,与盐泽的风声格格不入。 她的皮肤是江南女子特有的白皙,却不像寻常闺秀那般柔弱,眼底亮着好奇的光,下车时竟主动伸手摸了摸王颜禾甲胄上的盐霜:"将军身上的晶光,倒比长安的琉璃盏还好看。" 王颜禾刚要躬身行礼,却见公主已蹲下身,用指尖戳了戳地上的盐晶:“这就是能烧出蓝火的盐?” 语气里满是孩童般的新奇,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即将踏上的,是一条铺满盐晶与鲜血的和亲路。 李道宗轻咳一声:"这位是此次护送您的将军,刚刚经历了突伦川阻击战!” 弘化公主上下打量着王颜禾,微微点头道:“将军果然气度不凡,此行要仰仗将军了!”说完浅浅施礼! 王颜禾忙施礼道:“这是末将的荣幸……!” 李道宗又道:“公主,此次由王将军带队送你去吐谷浑的旧都-西倾山,路途遥远,请公主今夜就在大营暂歇,明日再前往旧都!” 弘化公主浅浅施礼道:“全听将军安排……!” 她身边跟随一个身着皮甲的女侍卫,胸前抱着一把绿色横刀,那刀似青蛇所化,刀鞘的蛇皮纹理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透着一股凌冽的寒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吩咐女侍卫道:“冬雪,去车中将我的随身物品带着!” “喏……!” 次日一早,护送队伍从伏俟城围大营出发,前往吐谷浑旧都西倾山。弘化公主的马车走在队伍中央,周围是王颜禾率领的百余护卫队,由刘玉、汪采春在前开路,百灵、云雀护在车旁。 盐泽的晨光泛着冷蓝,盐晶地面反射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驼铃,却让空气里的紧张感更浓。 弘化公主掀开轿帘问道:“这位女将军,咱们到哪了?” 百灵则回道:“回公主,咱们正经过一片盐泽!” “将军,前方三里有烟尘!” 刘玉的呼喊突然传来,话音未落,五十余骑的吐谷浑残兵已从盐晶丘后冲了出来,他们穿着破烂的皮甲,手中的狼头刀在阳光下泛着寒光,显然是不甘心投降的主战派。 “保护公主!” 王颜禾一声令下,护卫队立刻结成圆阵,弩箭如雨点般射向敌骑。 弘化公主在车中听得外面喊杀声震天,起初吓得攥着裙摆发抖,却忍不住撩开车帘一角,她看到刘玉的马刀劈开一名敌兵的胸膛,鲜血溅在盐晶上,瞬间凝成暗红的痂;汪采春被一名敌兵拽下马,却反手用匕首捅进对方的腰眼;百灵的弩箭精准射穿敌骑的咽喉,箭尾的羽毛带着血珠,落在盐晶上发出 "嗒" 的轻响。 与她同坐在车里的女侍卫‘冬雪’,手中紧紧的握着那把青蛇横刀,她起身要冲出去帮忙,却被公主李春华死死拉住! “冬雪……!不要……!我害怕……!” 侍卫冬雪看了看车厢四周,看不到外面的危险,心中焦急,她放开李春华的手道:“公主莫怕,有我在,我出去在车厢周围保护你!” 说完便跳出车厢……! 李春华焦急的掀开轿帘,看着这个从小就护在她身边,与她一起长大的侍卫冬雪,正横刀立在车前,一个吐谷浑骑兵向她袭来,冬雪一个侧身,越到战马的右边,一刀将骑兵刺于马下! 马儿从车旁呼啸而过,骑兵的鲜血溅到了轿帘上,惊得李春华一屁股坐在车里,瑟瑟发抖……! 外面的喊杀声不绝于耳,她闭着眼睛不敢再看车外,不多时,又听见‘笃笃’两声,箭矢射中车厢,发出沉闷的声响,她下意识的跪在车内,连头都不敢抬! 突然之间,一个重物似乎撞到了马车上,惊得马儿立身而起,车厢一阵晃动,吓得李春华尖叫连连……! “喂……!你没事吧?”车外云雀焦急的喊着! “公主!公主!你的侍卫受伤了!” 李春华从惊愕中清醒,立刻不顾风险出来查看,却见自己的贴身侍卫‘冬雪’身中三支羽箭,靠在车轮上! “冬雪……!冬雪……!你怎么了?”她焦急的摇晃着冬雪的身体! “快起来,冬雪,跟我回车上……!快起来啊……!” 她用力的拉扯着冬雪,却拉不动,仔细看去,冬雪此时已经七窍流血。 冬雪费尽最后力气将李春华推开道:“快回车里……!公主!别管我……!” 云雀强行将她拉进车里道:“公主你冷静点,她中的箭矢有毒,已经救不了了!” 李春华不敢相信,这个从小一直陪她长大的侍卫……,那个她心中无所不能,又让她时刻感到安全感的侍卫,如今却……,这么轻易的死了? 云雀安抚她道:“她这是替你挡下的箭矢……!” 经过一阵厮杀之后,当弘化公主再次撩开车帘时,战斗已结束。盐晶滩上躺着七八具敌兵的尸体,有的被弩箭射穿胸口,有的被马刀劈成两半,鲜血混着盐晶碎末,在地面形成一道道诡异的红线。 王颜禾正弯腰检查一名敌兵的尸体,从他怀中搜出一块吐蕃样式的铜牌,上面刻着藏文,老马走过来道:“这是吐蕃贵族常带的铜牌。” “吐蕃贵族?你是说……?吐蕃人参与进来了?” "将军,这些人是冲着公主来的!" 云雀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走下马车,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尸体,却在看到一名年轻骑兵的手臂被砍伤时,突然停下脚步 —— 那名骑兵不过十五六岁,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却仍强忍着疼痛,用布条自行包扎。 云雀将刀架在年轻骑兵的脖颈处问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他笑了笑,拿出随身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弘化公主抱着‘冬雪’已经咽气的身体不停的哭泣,而冬雪身体已经毫无血色,脸白的像度了一层白蜡……! 百灵、云雀想上前劝说公主,却被王颜禾拦下,“让她哭吧,哭完就长大了!” 众人纷纷收拾倒下的骑兵的尸体,百灵、云雀一直警惕的守在公主周围,李春华抱着‘冬雪’的尸体,一边的念叨着,一边抹着眼泪。几度难过的差点昏厥。 王颜禾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淡淡的问了一句:“公主!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将军,你能帮我给冬雪报仇吗?” 王颜禾沉默片刻道:“有人不想大唐与吐谷浑和亲结盟,才会想来截杀你,这个仇还需你自己来报……!让这些人计划破灭,让大唐与吐谷浑新政权结成同盟,永世修好,让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过上平和安定的生活!” 弘化公主点了点头,又望向远处的盐泽,眼底的娇憨已被坚定取代:"将军,我以前在长安,总听我的老师说 '' 家国大义 '',今日才明白,这四个字不是书本上的字,是将士们的血,是百姓们的盼。" 王颜禾知道此时弘化公主已经从一个十六七岁的长安贵公主,成长起来了! 他伸出手将弘化公主扶起道:“公主,让我们将‘冬雪’安葬在这里吧,希望她葬在这和平的土地上,灵魂能够得到安息……!” <<<<<<<<< |-.-| >>>>>>>>> 当晚,队伍在盐泽边缘的废弃烽燧扎营。王颜禾正在检查白天搜出的吐蕃铜牌,忽闻帐外有动静 —— 百灵抓了一名形迹可疑的吐谷浑牧民,从他身上搜出一张卷成筒的羊皮纸。 羊皮纸上用藏文写满了字,旁边还画着青海湖的地图,在青海湖西侧,有两个圈,分别写着 "吐谷浑" 与 "吐蕃",中间用红线连着,隐约能看清 "共分" 二字。 "这牧民说,是受吐谷浑贵族达延芒结波所托,去吐蕃送信。" 百灵将羊皮纸递给王颜禾,"达延芒结波就是慕容顺捆缚的主战派贵族之一,昨日刚被慕容顺秘密释放。" 王颜禾捏着羊皮纸,指腹划过 "共分青海" 的字样,忽然想起出发前李道宗的叮嘱:"吐蕃近年势力渐强,一直觊觎青海,此次和亲,既要稳住吐谷浑,也要防着吐蕃插足。" 王颜禾大骂道:“我看这慕容顺也不是真心归降!” 苏拉雅忙打断他道:“嘘!小声点,别让公主听见了!” 王颜禾看着公主那亮着灯的马车,心里不是滋味,这不是将公主送去绝地吗? 弘化公主此时从马车上下来,她缓缓走到王颜禾面前问道:“将军!今夜能否借您的云雀侍卫一用?我自己在车里害怕!” “当然可以!公主……!一会我就让云雀去车中陪你……!” 她好奇的看着王颜禾手中的羊皮卷,虽看不懂藏文,却从王颜禾的神色中看出了不对劲:"将军,是不是有危险?" 王颜禾将羊皮纸递给她,简略解释了上面的内容,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这么说,他们不想让两国和平?" 她顿了顿,忽然握紧拳头,"那我更要去西倾山,让吐谷浑的百姓知道,大唐是真心想和他们过日子,不是来打仗的。" 月光洒在盐泽上,将弘化公主的身影拉得很长。她不再是那个会为马车颠簸哭闹的长安闺秀,此刻的她,眼中亮着与王颜禾相似的光 ,那是一种明白责任后,不愿退缩的坚定。 王颜禾看着她,忽然想起白小檀第一次上战场时的模样,也是这样,从害怕到坦然,从懵懂到从容。 "公主放心,末将定会护您周全。" 王颜禾躬身行礼,弘化公主却摇了摇头,伸手将他扶起:"将军,从今往后,不是你护着我,是我们一起,为两国的和平走下去。"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盐泽的夜风掠过,吹动她的裙摆,石榴红的衣料在月光下,竟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温暖了这片冰冷的盐滩。 次日清晨,队伍再次出发。弘化公主坐在马车内,不再撩帘看风景,而是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布,开始书写给太宗的信。 她在信中写道:"儿臣昨日见将士浴血,方知和平之重。吐谷浑百姓皆盼安稳,吐蕃虽有觊觎之心,儿臣定不负陛下所托,让西倾山城的炊烟,与长安的钟声,共响于青海之上。" 她看了看‘冬雪’留下的横刀‘青蛇’眼神越发成熟坚定起来……! 马车碾过盐晶滩,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像一条连接大唐与吐谷浑的纽带。 王颜禾骑着马走在车旁,看着远处逐渐清晰的西倾山城轮廓,又看了看手中的吐蕃铜牌,心中清楚 —— 这场和亲之路,不仅是公主的成长之路,更是大唐守护西域和平的开端,而吐蕃的暗影,已在盐泽的尽头,悄然等待。 慕容顺的金帐外,狼头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弘化公主看见新可汗的手指在袖中颤抖,当他的目光扫过王颜禾时,瞳孔骤然收缩 —— 那是在乌玛河谷,让他的五千精锐骑兵全军覆没的中原巫师。 “大唐的... 巫师,” 慕容顺的吐谷浑语带着颤音,他故意避开王颜禾的视线,“为何要随和亲使团前来?” 他的狼头刀护手在掌心磨出红痕,想起那日白袍军从地下爬出的场景,战马的蹄铁在盐晶地面敲出的,分明是死神的鼓点。 王颜禾行了个军礼:“可汗多虑了,某只是个护卫。” 他看见慕容顺的亲卫们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想起在突伦川,这些骑兵曾被咸水沼泽吞噬,“不过是奉陛下之命,护送公主完成和平大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弘化公主站在一旁,忽然发现慕容顺的狼头刀鞘上,刻着与密信相同的吐蕃文图腾。她想起冬雪的血,想起斥候们为保护她而留下的伤,突然福了福身:“可汗若真心求和平,” 她的声音不再是长安贵女的娇柔,而是带着盐泽的凛冽,“便该知道,大唐的公主,不是用来联姻的花瓶,而是架在唐吐之间的金桥。” 慕容顺看着王颜禾不由的心生恐惧,他不敢怠慢,用最高的礼节接待了和亲使团,并屡屡做出承诺,一定善待公主,永世与大唐修好! 使团离开西倾山城那时,弘化公主不舍的与他们告别。 王颜禾看着她坐在马上,盐晶的反光映着她不再精致的妆容,却让她的眼睛更加明亮。 “将军,” 她忽然开口,“那些吐蕃的密信...” 她顿了顿,想起密信上的藏文契约,“我想亲自交给可汗。”她摸了摸横刀的刀柄,“冬雪的血不能白流,大唐的和平,也不能只靠刀枪。” 王颜禾点头,看着远处的盐晶碑林 —— 那里埋着突伦川之战的唐军将士,弘化公主的身影与那些墓碑重叠,让他忽然想起长安的柳树,看似柔弱,却能在大漠中扎根。 当使团踏上归途时,弘化公主望着使团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明白:真正的成长,不是换一身华服,而是在血与火中学会凝视真相。 她腰间的刀,不再是装饰品,而是责任的象征;她即将肩负的,也不仅仅是和亲的使命,而是让两个民族在盐泽上共饮一江水的希望。 盐泽的风掠过她的发梢,带走最后一丝长安的脂粉气,却留下了属于大漠的坚韧。弘化公主李春华,终于在这场血与沙的旅程中,从金銮殿上的贵女,蜕变成了能在盐晶滩上站稳脚跟的和平使者。 而远处的吐蕃边境,正有阴云聚集,那些藏文契约上的字迹,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掀起更大的波澜,但此刻,她已做好了准备。 慕容顺之死,弘化公主的危机 黄昏的残阳还缠在西倾山的山坳里,盐晶滩上的车辙印刚被风扫去半道,王颜禾勒住马缰回头望时,西倾山王庭的狼头旗还在夕阳里飘着。 送亲队走了不足十里,刘玉正在前头哼着长安的小调,汪采春把水囊抛给身后的骑兵,连空气里都少了几分来时的紧绷,毕竟公主已安全交接到慕容顺手中,剩下的路,该是吐谷浑王庭的家事了。 “将军!你看!” 云雀突然勒马,她的鹰眼在晨雾里最是锐利,手指向西方时,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西倾山王庭的方向,此刻竟腾起一缕黑烟,初时细如丝线,转瞬就滚成墨色云团,风里还裹着隐约的厮杀声,像被捂住的闷雷,隔着盐晶滩传过来,敲得人心头发紧。 王颜禾的心猛地沉下去,胸口突然发闷,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翻身下马,抓起地上的盐晶碎末洒向风里,咸涩的风卷着焦糊味扑进鼻腔,绝非寻常炊烟的气息。“云雀,再探!” 话音未落,云雀已策马冲出,枣红马的蹄铁踏碎盐晶,溅起的银芒里,王庭的黑烟越来越浓,连狼头旗的影子都被遮没了。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云雀就带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回来。 那是个穿着吐谷浑贵族服饰的老者,貂皮帽歪在脑后,衣袍前襟染满暗红的血,腰带断成两截,怀里还紧紧抱着半块刻着太阳图腾的玉佩,那是吐谷浑王庭亲贵的信物。 老者见到王颜禾,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过来,用半生不熟的汉话嘶吼:“杀…… 杀起来了!三王子…… 诺曷钵!在大宴上杀了可汗!” “你说什么?” 王颜禾一把攥住老者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老者被他的力道逼得直咧嘴,却还是抖着嗓子说:“宴会上刚斟满马奶酒,三王子就拔剑刺向可汗胸口!旧侍卫护着可汗尸体反抗,新侍卫跟着三王子杀…… 火!王庭到处是火!” “全体调转马头!回西倾山!” 王颜禾的护国神剑 “唰” 地出鞘,剑身映着盐晶的冷光,劈断了身前的盐草。 刘玉刚要发问,就见王颜禾的眼神比突伦川的咸水还要冷:“公主若出事,咱们都没法回长安复命!” 护卫队的动作快得惊人 —— 汪采春立刻勒转马头,吆喝着后卫变前锋;百灵从箭囊里抽出五支火箭,搭在弩上随时待命;刘玉则拎着马刀冲到队伍最前,靴底的铁掌在盐晶上划出火星。 苏拉雅回马骂了一句:“混账东西……!居然弑父?慕容伏允还没抓住,慕容顺就死了!吐谷浑真的是乱了!” 队伍如一道黑色闪电,沿着来时的车辙往回冲,盐晶滩上的晨雾被马蹄掀散,远远望去,竟像一股奔涌的黑潮,朝着冒烟的西倾山卷去。 快到王庭外的盐晶坡时,路上的逃兵越来越多。有的是抱着细软的宫娥,有的是衣甲染血的旧侍卫,还有些贵胄家的子弟,哭哭啼啼地往山外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一个穿着蓝色锦袍的吐谷浑贵族,看到王颜禾的唐军甲胄,突然扑过来抓住马镫:“将军!快救公主!诺曷钵的人正在搜捕她!说她是大唐的奸细,要把她和旧侍卫一起烧死!” 王颜禾翻身下马,扶住那贵族:“诺曷钵现在在哪?公主被困在何处?” 贵族喘着粗气,指着王庭正门:“诺曷钵在大殿里,正让人抬可汗的尸体示众!公主…… 公主刚才还在偏殿,旧侍卫护着她,可新侍卫越来越多,偏殿的窗户都被火熏黑了!” “刘玉!” 王颜禾大喝,“带二十人,用弩箭清开正门的乱兵,给我冲开一条路!” “汪采春,你带二十人护着侧翼,别让乱兵绕到我们后面!” “苏拉雅,你带其余主力直冲王庭,给我绑了诺曷钵。” “百灵、云雀,跟我进殿找公主!” 他话音刚落,刘玉已带着前锋冲了出去,马刀劈向守门的新侍卫,弩箭 “嗖嗖” 射穿乱兵的皮甲,血珠溅在王庭的青铜门扉上,顺着雕刻的狼头纹路往下淌。 王颜禾跟着冲入王庭时,眼前的景象比逃兵说的更惨烈。大宴的厅堂还摆着未撤的案几,银酒壶翻倒在地上,酥油混着血渍流了一地,在盐晶铺就的地面上凝成暗红的痂。 慕容顺的尸体趴在主位的狼皮坐垫上,狼头腰带被斩断,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他那只曾为弘化公主整理霞帔的手,此刻无力地垂着,指尖还沾着半块没吃完的奶饼。 殿内的柱子上插满了箭矢,新旧侍卫正围着柱子厮杀。旧侍卫穿着褐色皮甲,用的是吐谷浑传统的狼头刀;新侍卫则裹着黑色麻布战袍,手里的弯刀带着吐蕃样式的纹路,王颜禾心里一沉,看来诺曷钵的弑父之举,果然有吐蕃在背后撑腰。 “公主!公主在哪?” 百灵扯住一个缩在柱子后的宫娥,宫娥吓得浑身发抖,指着东侧的偏殿:“在…… 在偏殿!侍卫长带着人挡在门口,可火已经烧到偏殿的门帘了!” 王颜禾立刻往偏殿冲,刚转过回廊,就听见 “轰隆” 一声, 偏殿的木门被新侍卫撞开,火舌从门里窜出来,舔舐着廊下的羊毛挂毯。 几个旧侍卫拿着长矛,死死挡在门口,身上已被火烧得冒烟,却没退一步。“里面是大唐公主!谁敢过来!” 一个满脸是血的侍卫长嘶吼着,长矛刺穿一个新侍卫的胸膛,可更多新侍卫涌上来,弯刀砍在他的肩上,他闷哼一声,还是没倒下。 就在这时,王颜禾看见一抹熟悉的石榴红,那是弘化公主的曲裾深衣!她缩在偏殿的盘龙柱后,手里紧紧攥着冬雪留下的青蛇横刀,刀鞘上沾了点血,显然刚用刀划伤过靠近的乱兵。 一个穿着黑色战袍的新侍卫,举着弯刀向她扑去,嘴里还喊着吐蕃语的 “杀了大唐奸细”! “公主小心!” 王颜禾纵身跃起,护国神剑从斜侧劈出,正中那乱兵的后颈。 乱兵应声倒地,鲜血溅在公主的衣袖上,弘化公主却没像上次遇袭时那样发抖,反而咬着牙,将青蛇横刀横在身前,眼神里没有了长安闺秀的娇憨,只剩一种决绝的冷静。 “将军!” 弘化公主看着王颜禾,声音有些发颤,却没掉眼泪,“顺可汗…… 他死了。诺曷钵说,要把我交给吐蕃的使者。” 王颜禾扶住她的肩,才发现她的手还在抖,却死死攥着刀柄:“别怕,我带你出去。偏殿后面有密道,老马之前跟我说过,通着山后的盐晶洞。” 这时,百灵和云雀也杀了过来。百灵的弩箭射倒两个冲过来的新侍卫,云雀则拎着一个俘虏过来:“将军,这是诺曷钵的贴身侍卫,他说吐蕃的使者就在后殿,等着诺曷钵把公主交过去!” 王颜禾眼神一冷,一脚踹在那俘虏胸口:“密道怎么走?” 俘虏疼得直咧嘴,指了指偏殿的后壁:“…… 墙上的狼头砖,按下去就有暗门!” 王颜禾让百灵和云雀守住偏殿门口,自己则扶着弘化公主走到后壁。 他按了按墙上雕刻的狼头砖,“咔嗒” 一声,后壁果然裂开一道暗门,里面黑漆漆的,飘着盐晶特有的潮湿气息。“你先进去,我断后。” 王颜禾抽出腰间的火折子,点亮后递给公主,火光照亮她的脸,没有眼泪,只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着。 弘化公主刚钻进暗门,外面就传来诺曷钵的怒吼声:“把公主找出来!找不到,你们都得死!” 王颜禾回头看了一眼,见百灵和云雀还在奋力抵挡,立刻钻进暗门,伸手将暗门推上。 暗道里的盐晶壁泛着冷光,火折子的光映着两人的身影,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将军,” 弘化公主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很稳,“诺曷钵杀了顺可汗,吐谷浑会更乱的。吐蕃的人…… 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王颜禾回头看她,火折子的光映着她的眼睛,那里没有了来时的懵懂,只剩对局势的清醒。“不管多乱,我都会护你周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王颜禾嘴上这么说,可他心里清楚,西倾山的这场血变,只是开始 —— 吐蕃的阴影,已经彻底笼罩在了吐谷浑的王庭之上,而弘化公主的和亲之路,远比想象中更凶险。 暗道的尽头透出微光,那是山后盐晶洞的出口。王颜禾扶着弘化公主走出暗道,回头望去,西倾山王庭的黑烟还在往上冒,厮杀声隐约传来。 公主望着那片黑烟,轻轻抚摸着腰间的青蛇横刀,那是冬雪的刀,也是她如今的勇气。 “将军,” 她转头看向王颜禾,眼神坚定,“我们不能就这么走。吐谷浑还有旧侍卫在反抗,大唐的和平,不能毁在诺曷钵和吐蕃手里。” 王颜禾看着她,忽然想起刚见到她时,那个要喝长安水的长安贵女。 此刻的弘化公主,早已不是需要人保护的娇弱公主,而是能在血火中站稳脚跟,扛起和平使命的使者。他握紧手里的短刀,点了点头:“好,我们不走。但首先,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联系旧侍卫的残部,这场乱,我们得帮着平下去。” 盐晶洞外的风,带着山后的寒气,吹起弘化公主的石榴红裙摆。她望着远处的西倾山,眼神里没有了恐惧,只有一种决绝的信念,冬雪的血不能白流,大唐的和亲使命不能半途而废,哪怕眼前是刀山火海,她也要走下去。 与此同时,王庭正门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苏拉雅披着狐皮斗篷,率领五十余骑护亲唐军如潮水般涌入,手中狼头令旗在空中划出锐响,她用熟练的吐谷浑语响亮的喊出:"旧部弟兄!随我杀贼!" 她身后的唐军列成楔形阵,弩箭密集射向新侍卫的后背,箭尾绑着的盐晶碎末在空中炸开,迷得新侍卫睁不开眼。 那些原本被新侍卫压制的旧侍卫,见唐军援兵到来,顿时爆发出怒吼。 老侍卫长阿古拉挥着断柄的狼头刀,从新侍卫的刀下救下两名宫娥,转身就撞见苏拉雅抛来的马槊:“用这个!别丢了吐谷浑的骨气!”苏拉雅自己则提着横刀,直扑新侍卫头领 —— 那人身穿吐蕃样式的黑甲,正举刀要砍向跪地求饶的乐师。 弯刀与黑甲碰撞的瞬间,苏拉雅故意将刀刃偏向对方护心镜的缝隙,盐晶淬炼的刀锋轻易划破甲胄,鲜血喷溅在金帐的羊毛地毯上,洇出深色的花。 唐军的马队很快控制了王庭的主干道,马蹄踏过盐晶地面的脆响,混着新侍卫的惨叫声,成了最凌厉的威慑。 苏拉雅登上王庭的高台,将狼头令旗插在积雪里:“凡放下武器的三王子手下,既往不咎!若敢助纣为虐,休怪唐军刀不留情!” 她的声音穿透混乱,不少新侍卫本就是被诺曷钵胁迫,此刻见大势已去,纷纷扔刀跪地,只有少数吐蕃支持的死忠仍在负隅顽抗。 后殿的吐蕃使团此刻正围着炭盆密谋,为首的使者论赞婆刚将一枚镶金珊瑚珠塞进慕容贺若的手里,就听见外面传来唐军的呼喊:"抓吐蕃细作!别让他们跑了!" 论赞婆脸色骤变,抓起案上的藏文密信塞进靴筒,挥手道:"快从偏殿暗门走!留一个人断后!" 两名吐蕃护卫立刻拔出弯刀,守住后殿的木门。论赞婆带着其余三人冲向偏殿,暗门的铜锁锈迹斑斑,他急得用刀柄猛砸,锁芯崩裂的瞬间,外面传来护卫的惨叫 —— 唐军斥候已经砍破了木门,弩箭擦着他的耳边飞过,钉在暗门的木框上。 "快走!" 论赞婆推着身边的译官,自己殿后。偏殿外是王庭的马厩,几匹吐蕃驿马还拴在栏上,他翻身跳上一匹,却发现马鞍下的水囊早已被唐军换了咸水 —— 喝一口就涩得喉咙发疼。 刚冲出马厩,就看见苏拉雅的亲卫骑着快马追来,手中弩箭对准了他的后心。论赞婆狠下心,抽出靴筒里的密信扔向地上,趁亲卫去捡的间隙,策马冲过王庭的侧门,消失在盐泽的浓雾里。 那封藏着 "共分青海" 字样的密信,最终被苏拉雅捡起,她捏着信纸的指节发白,转头望向金帐的方向,王颜禾正护着弘化公主往排水渠退去。 <<<<<<<<< |-.-| >>>>>>>>> 城外,王颜禾的龙吟短刀悬在诺曷钵咽喉上方三寸,刀刃映着雪光,将少年可汗苍白的脸切成两半。 他的亲兵已在盐晶坡下排成新月阵,弩箭的金属反光在暮色中连成警戒线。 而苏拉雅率领的吐谷浑旧部正用狼头刀抵住诺曷钵亲卫的后颈,空气中弥漫着马汗与铁锈混合的腥甜。 “大人三思!”苏拉雅的狐皮斗篷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悬挂的十二道狼头令在雪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若此时将他押回唐营,吐谷浑的六部大人会立刻拥立慕容贺若这个遗孤。那些老狐狸早已收了吐蕃的珊瑚珠,就等着看诺曷钵身首异处。” 王颜禾的刀柄微微发颤:“他杀了慕容顺,还意图将公主交给吐蕃!不带回去问罪,难道放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诺曷钵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放我回去,我保证三个月内肃清王庭的吐蕃细作。”他脖颈的青筋随着吞咽滚动,“我愿与大唐交好,不再依从吐蕃!” 苏拉雅将王颜禾带到一旁,小声说道:“大人,如果你现在将他带回去问罪,吐谷浑王庭即刻会陷入权力真空,恐怕吐蕃会趁虚而入,到时,我大唐再难控制吐谷浑的局面!” “倒不如让他签下与大唐修好的盟书,先稳住吐谷浑的乱局,让他与吐蕃断了联系,待时局稳定之后,再做打算!” 王颜禾问道:“苏拉雅,我哪里有大唐的盟书?怎么签啊?” 苏拉雅看了看一旁的弘化公主,小声道:“不是有公主的婚书吗?” “你是说?先让他签下娶公主的婚书?” 苏拉雅答道:“不然呢?你当下有什么好办法?” “那也要先把公主带回去,上报给皇上之后再定夺此事!” 苏拉雅微笑的道:“那是自然,但还是先签盟书,不然你我就犯了大错!” 王颜禾仔细斟酌一番,觉得苏拉雅说的十分有道理, 他点了点头,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边塞长大的女子,不仅文武双全,还了解时局,才智过人! 苏拉雅的狼头令在石壁上投下阴影:”诺曷钵,你弑父时用的吐蕃弯刀,刀鞘上的牦牛纹与当年吐蕃使者献给你父亲的一模一样。” 她忽然抽出腰间的银鞭,鞭梢卷住诺曷钵的狼头腰带,“但你不知道,这根腰带里藏着慕容顺给唐军的密信,他早知道你与吐蕃的勾当。” 诺曷钵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不明白为何他与吐蕃的暗通早被父亲知晓了? 苏拉雅继续说道:“你父亲没有追究你暗通吐蕃,已是仁慈,可你居然弑父?别以为你依靠吐蕃上位,就能稳掌政权,吐蕃早晚有一天会将你祖辈的土地拿走,再奴役你的族人。到那时,你就成了吐谷浑的千古罪人!” 王颜禾趁机将狼头印信拍在盐晶台上:“签字画押,承认弘化公主为正妻,唐朝即刻发兵助你平定内乱。” 他的声音混着盐晶的碎裂声,“否则,你的人头会在天亮前挂在伏俟城头。” 当晨光染白西倾山时,诺曷钵的狼头印信已盖上唐吐和亲书上。 王颜禾看着他颤抖的笔尖,忽然想起五天前那个晚上,弘化公主攥着冬雪横刀说的话:“真正的和平,不仅需要用鲜血浇灌,还需要大爱与理解。” 而此刻,诺曷钵的笔锋上,正书写着大唐与吐谷浑和平的进程。 “记住你的承诺。” 苏拉雅将十二道狼头令摔在他脚边,<注;狼头令是慕容顺旧部的号军令牌>“三个月内肃清吐蕃细作,否则这些令牌会变成你的催命符。” 她转身时,狐皮斗篷扫过雪地上的血痕,吐谷浑慕容顺旧部对眼前的大唐女将军深深的鞠躬。 苏拉雅心里清楚,有了这些忠于慕容顺的旧部看着诺曷钵,她的计划才能实施下去! 王颜禾望着诺曷钵骑马远去的背影,忽然发现他的马鞍下露出半截藏文密信。 他刚要伸手,苏拉雅按住了他的手腕:"让他留着吧,吐蕃的鱼饵总得有人吃。" 她的眼神投向东方,那里的唐军斥候正举着狼头令旗,“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喜欢千年伏魔录请大家收藏:()千年伏魔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章 梦回长安道 盐泽的黄昏把唐军大营的 “唐” 字军旗染成赭色,王颜禾护着弘化公主的马车刚抵营门,守营的斥候就举着狼头令旗飞奔通报。 车帘掀开时,公主的石榴红曲裾已沾了盐晶与血污,却仍紧紧攥着冬雪留下的 “青蛇” 横刀,刀鞘上的蛇皮纹理被汗水浸得发亮 那是她在暗渠里攥了一路的痕迹。 “末将王颜禾,幸不辱命,护送公主归营!” 王颜禾单膝跪地,甲胄上的盐霜簌簌落在营前的沙地上,手中捧着那份墨迹未干的新婚书,封皮上慕容诺曷钵的狼头印还泛着油光,印泥里混着的血丝隐约可见。 李道宗闻声从主营帐快步走出,玄色披风扫过营前的篝火,火星溅在他的靴筒上。 他先看向弘化公主,见她虽面色苍白,眼神却无半分慌乱,反而主动上前递过从吐蕃使者处缴获的藏文密信:“李将军,诺曷钵与吐蕃勾结,此信便是证据。王将军逼他签下新婚书,许以五年后亲自入我朝重提和亲,暂稳了王庭局势。” 李道宗接过密信与婚书,指尖在 “共分青海” 的藏文与狼头印间摩挲,忽然仰头大笑:“好!好一个‘临危不乱,以契固局’!慕容顺被弑本是死局,你却能逼着诺曷钵认下这门亲,既保了公主安全,又没断了唐吐盟约的根,这份急智,比打赢一场硬仗更难得!” 王颜禾抱拳施礼道:“这都是苏拉雅的功劳,她在危机时刻及时阻拦我将诺曷钵带回,出此一计,才避免让吐蕃趁虚而入!” 李道宗点点头笑道:“你们都是好样的,不愧是我大唐的斥候!” 帐内烛火摇曳,李道宗将婚书铺在案上,指着其中 “五年后以公主为正妻,吐谷浑永奉唐为宗主” 的条款,对帐内的侯君集道:“你看,长桥这小子懂分寸,没逼诺曷钵立刻履约,既给了他掌权的台阶,也为我军争取了缓冲时间。” 侯君集点头附和,目光扫过弘化公主腰间的横刀,又看向王颜禾:“公主能平安归来,多亏你当机立断折返王庭,换旁人未必有这份胆气。” 正说话间,帐外传来斥候的急报:“将军!李靖大将军北路军捷报!大军已经攻破伏俟城,断了慕容伏允的后路,生擒了吐蕃派驻的细作首领!” 侯君集听罢后大笑道:“哈哈……!咱们南路军也获大捷,乌海一战重创吐谷浑主力,真是可喜可贺啊……!” 李道宗接过捷报,扫过几行字便递给王颜禾,眼中亮着振奋的光:“李靖老将军,果然没让人失望!北路一稳,青海的局势就定了大半。” 他转身看向弘化公主,语气放缓了些:“公主,如今吐谷浑王庭内乱未平,诺曷钵虽签了婚书,却未必能完全掌控局势,吐蕃又在暗处窥伺,你留在营中仍有风险,不如暂回长安,待局势明朗,再议和亲之事。” 弘化公主握着横刀的手紧了紧,却没有推辞,只是轻声道:“将军考虑周全,春华听从安排。只是五年之约,还望将军记挂,冬雪的血,不能白流。” 她的声音虽轻,却让帐内众人都想起盐泽遇袭时,那个为护主而死的女侍卫,帐内的气氛一时凝重起来。 李道宗郑重点头:“公主放心,大唐从不失信。长桥,” 他转向王颜禾,语气变得严肃,“命你率亲卫等人,亲自护送公主回长安。沿途务必小心,吐蕃细作若再敢截杀,不必留情!” 王颜禾躬身领命,刚要退下,李道宗又唤住他:“还有一事,你走后,斥候营不能无主。苏拉雅此次率主力破王庭、擒叛党,行事干练,又熟悉吐谷浑地形,暂由她接替你斥候首领之位,你看如何?” 王颜禾愣了愣,随即想起苏拉雅在西倾山王庭挥刀斩新侍卫头领的模样,当即点头:“末将赞同!苏拉雅熟悉吐谷浑的一切,只有她统领斥候营,我才放心。” 当晚,主营帐外的篝火旁,王颜禾将斥候营的狼头令旗与一卷羊皮地图递给苏拉雅。语重深长的说道:“苏姑娘,自我入边塞以来,看到了你们守捉的英勇和智慧,能与你们并肩作战,是我王某的荣幸。” “此次我回到长安,如果有幸见到皇上,一定将这里发生的故事讲给他听,正是因为有了你们这些守卫边疆的战士,我大唐才得以安定繁荣,人民才得以安居乐业……!” 苏拉雅涨红了脸,谦虚说道:“大人!您过誉了,我也要向你道歉,初遇你时,我以为你和那些长安来的贵胄一样,贪生怕死,瞧不起我们,没想到……!短短几个月能与你经历了这么多出生入死,让我在你身上重新看到了大唐军魂,我很感激!” “待你护送公主回城之后,你还会回来是吗?我还想与你并肩作战,苏拉雅愿意永远做你手下的兵……!” 王颜禾微笑的看着她说:“我自然会回来的,杖还没有打完,高沟堡的仇虽然报了,但慕容珏我还没有抓住,我不死心……!终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慕容珏,拿回九层妖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白小檀我就带她回长安了,我答应过她,汪怀礼正好也需要人照顾,你在长安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办的没有?” 苏拉雅摇摇头道:“我没去过长安,我的天地只有高沟堡那一片戈壁!” 她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凝视着高沟堡方向的远方入神! 王颜禾回忆起高沟堡的点点滴滴,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等打完了杖,我还想回高沟堡去……!” “嗯……!” 王颜禾将地图展开,令旗的木柄已被他握得包浆,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盐泽暗渠、烽燧位置,甚至还有他亲手画的吐蕃细作据点标记。 “这卷图是老马与弟兄们跑了半年才绘成的,” 王颜禾指着地图上的红圈,“西倾山王庭的暗渠、突伦川的盐脉薄弱点,都标在上面。你若遇急难,可凭狼头令旗调动吐谷浑旧部 —— 阿古拉侍卫长欠你一份人情,会帮你的。” 苏拉雅接过令旗与地图,指尖在狼头纹上摩挲,忽然笑了:“你放心回长安,斥候营丢不了你的脸。” 王颜禾也笑了,火光映着两人甲胄上的血痕,那是共同在王庭厮杀过的印记。不远处,弘化公主正对着冬雪的刀鞘出神,百灵与云雀在旁为她整理行装,刘玉和汪采春则在检查护送的马匹,把盐晶滩上用的牦牛皮垫仔细绑在马腹下。 次日清晨,护送队伍启程前,李道宗已拟好给李靖的表功文书,命参军快马送往北路军大营。 文书上详细写着:“王颜禾率部护送公主途遇袭,临危不乱;闻王庭血变,即刻折返,于乱军中救公主出险,逼慕容诺曷钵立婚约,稳固唐吐盟约;其下属刘玉、汪采春、百灵、云雀奋勇杀敌,苏拉雅率主力破阵,皆有大功,望大将军奏请陛下,予以嘉奖。” 弘化公主的马车驶离大营时,李道宗亲自送至营门,递给王颜禾一枚金鱼符:“凭此符,沿途州县会供给粮草,若遇吐蕃细作,可调动当地驻军。” 他又转向车内的公主,递过一封密封的信:“这是给陛下的奏折,替我转告陛下,吐谷浑局势虽乱,却仍在掌控之中,待李靖大将军北路军南下,便可彻底肃清吐蕃势力。” 马车碾过盐晶滩,留下两道车辙,王颜禾骑着马走在车旁,回头望去,苏拉雅正举着狼头令旗站在营门高处,与他遥遥相望。 弘化公主撩开车帘,望着远处逐渐缩小的唐军大营,忽然对王颜禾道:“将军,五年后,你还会送我来吐谷浑吗?” 王颜禾勒住马,看向公主眼中的坚定,郑重点头:“末将定当再来,护公主完成和平之约。” 盐泽的风掠过,吹动公主的裙摆与他的战袍,远处的青海湖泛着微光,仿佛在见证这场未完待续的和亲使命,而长安的钟声,正等着他们归去,为这场血火中的守护,画上一个暂歇的句号。 <<<<<<<<< |-.-| >>>>>>>>> 护送队伍离开西倾山军营已逾五日,盐晶滩的夜风裹着沙砾,砸在车厢木板上发出 “沙沙” 响。弘化公主掀开车帘一角,望见远处玉门关的轮廓在暮色里泛着冷灰,刚要开口询问,车厢后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是汪怀礼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王颜禾翻身下马时,汪怀礼已蜷缩在盐晶地上,甲胄下渗出的血将盐粒染成暗红。 “星宿海的旧伤……” 刘玉跪在一旁,手按在汪怀礼的后腰,却被滚烫的体温烫得缩回手,“伤口崩裂了,将军,他烧得说胡话!” 车厢里的白小檀也慌了神,她本是坐在汪怀礼身边,帮他整理被风吹乱的绷带,此刻却只能攥着沾血的布条,声音发颤:“大人,他刚才还说要带我去长安吃胡饼……,还没说完就颠簸下来了!” 王颜禾俯身,指尖刚触到汪怀礼的颈动脉,就听见对方含糊的呓语:“别…… 别让吐蕃人过星宿海……” 这半年前的旧伤,星宿海一战,汪怀礼等人面对吐谷浑柱国部主力骑兵,背后中数刀,虽捡回性命,却至今未好……!边塞的医疗不如长安,只有带他回去,他才能彻底的好起来……! 此刻盐泽的寒夜正触发旧疾,汪怀礼的呼吸越来越弱,嘴唇泛着青灰,眼看就要不行了。 “你们让开!” 王颜禾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解开腰间的紫檀木盒,盒内垫着明黄色绸缎,两颗莹白的丹丸静静躺着,表面泛着淡淡的金光,这是灵界金螯岛通天教主大弟子多宝道人,在他新婚夜送的清灵仙丹,能活死人、肉白骨,他一直舍不得用,如今却不得不取出一颗。 “将军,这是……” 百灵刚要发问,就见王颜禾捏开汪怀礼的嘴,将丹丸送了进去,又用温水慢慢灌下。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汪怀礼的高热竟渐渐退去,呼吸也平稳下来,只是脸色仍苍白如纸。 王颜禾将木盒揣回怀中,指腹摩挲着剩下的一颗仙丹,眼底闪过一丝后怕:“幸好多宝师兄当年赠了这药,否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白小檀蹲在一旁,轻轻为汪怀礼盖好毛毯,看着他渐渐舒展的眉头,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她自小颠沛流离,被王颜禾的买下后,汪怀礼待她最是温和,一路上总把干粮里的糖糕留给她,此刻见他好转,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一众人将汪怀礼重新抬回马车内,白小檀守在他身边,为他擦汗,口中不停念叨着:“汪大哥!你一定要坚持住,别忘了你答应过我回到长安请我吃胡饼的!” 随着车厢的颠簸逐渐平稳,汪怀礼的面色也慢慢红润起来,这仙丹果然是灵药,竟然能让重伤之人快速恢复……! 又走了两日,终于望见玉门关的城楼。关楼的青砖在夕阳下泛着古铜色,城墙上的 “玉门” 二字被风沙磨得有些模糊,却依旧透着边关的威严。 弘化公主掀开车帘,望着远处的关楼,眼底泛起水光:“快到长安了……” 百余人的护亲队伍如今变成了回城队伍,众将士已经连续走了几日,白天赶路,晚上警戒,人困马乏! 刘玉骑马缓步凑到王颜禾身边道:“大人……!前面不远处就是玉门关了,咱们要不要好好歇歇?” 王颜禾看着身后疲倦的众人,点了点头道:“嗯,过了玉门关,就安全了,咱们好好歇歇……!” 刘玉长舒一口气道:“黄昏之前咱们就能入关……!太好了!” 玉门关外的官道,是戈壁滩里硬碾出来的土径。碎石掺着泛白的盐碱,硌得马蹄发颤,经年累月的车辙印深嵌在土中,裂着蛛网状的口子,积满昏黄的沙粒。 道旁稀稀拉拉立着几丛枯蓬,骆驼刺贴地蜷着,连风掠过都只敢卷着沙粒轻擦,怕碰碎了这戈壁里仅存的 “活物”。 远处玉门关的残垣在昏日下缩成灰黑色剪影,官道往戈壁深处伸去,像条被风沙啃得褪了色的布带,看不见尽头。 偶尔能撞见废弃的烽燧断壁,墙缝里卡着半支锈箭,地上散落着干透的驼粪、磨穿底的皮靴,都是过往行旅留下的痕迹,却更衬得这路空旷得骇人,连风过都只留呜咽,没半分人气。 护送队伍沉闷的走在荒凉的官道上,像茫茫戈壁上的一条细虫,缓缓蠕动……。 “有埋伏!” 刘玉的手中的宝剑瞬间出鞘,挥开射向公主马车的箭支。 只见三十多个穿着胡商服饰的人从两侧的烽燧残垣里冲出来,手里的弯刀带着吐蕃样式的纹路,腰间还别着吐谷浑的狼头令牌,是两国的细作! “什么人……?”王颜禾大怒一声! “取你命的人……!” “保护公主……!”王颜禾大喝一声,抽出腰间短刀便挡飞几只箭矢……! 护卫队立刻结成圆阵,刘玉和汪采春冲在最前,马刀劈向细作的胸膛;百灵的弩箭精准射穿敌人的咽喉,箭尾的羽毛带着血珠落在地上。 汪采春率十几唐军亲卫从侧翼包抄,弯刀劈断细作马腿,高翔手持马槊,刺穿两名持矛细作的咽喉。 有细作趁乱爬向马车,却被车旁的王颜禾反手一刀削断手腕,毒血溅在盐晶上冒起白烟。 激战半柱香,二十余细作被斩于阵前,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公主的马车周围。 万没想到,混乱中,三骑细作绕到阵后,目标直指载着汪怀礼和白小檀的马车。 驾车的护卫刚要拔刀,就被一箭射穿咽喉,马车失去控制,在盐晶地上颠簸起来。 白小檀坐在车厢里,被颠簸的坐不稳,眼看一名细作举着弯刀就要劈向昏迷的汪怀礼,她几乎是本能地扑了上去,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刀锋。 “噗嗤” 一声,弯刀深深刺入白小檀的肩胛,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粗布衣裙。 她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攥住细作的手腕,不让刀再往下沉。 汪怀礼被颠簸惊醒,睁眼就看见白小檀挡在自己身前,肩胛上的血顺着指尖滴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心脏骤停:“小檀!” 王颜禾听见呼喊,回头时正看见第二名细作举刀刺向白小檀的后腰。 他策马冲来,短刀劈断对方的手臂,却还是晚了一步,那把染毒的弯刀再次刺透她的后脊,黑色的血珠渗出来,她晃了晃,终于倒在汪怀礼的怀里。 “小檀……!” 王颜禾突然暴怒,一股气旋爆体而出,不知怎么他突然显出玄阴之身,再次冲过来的几个细作还未等看清人,便被一团团黑气击中。 当黑气穿过身体,一股窒息感袭遍全身,心脏骤停,四、五个细作如同突然暴毙般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瞬间没了呼吸……! 王颜禾一把将白小檀翻过来,忙从怀中掏出最后一颗‘清灵仙丹’,可白小檀一把推开他,口吐一口鲜血,却说不出话来……! 王颜禾掰开她的嘴巴,欲把仙丹强行塞进她的嘴里,白小檀却再次阻止他! “大人……!没用了……!我活不成了!” 王颜禾抱着她,发现那细细的弯刀已经刺透了她的胸膛,那弯刀上还沾着剧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小檀……!你吃了它,我求你了……!”王颜禾急的落泪,却看见不断有黑血从白小檀的嘴角涌出! 白小檀靠在王颜禾怀里,双眼微闭,气若游丝,手却下意识地抓着他的甲胄,“大人!我好像…… 看见长安了……” 她的眼睛半睁着,眼底映着玉门关的夕阳,像是看见了多年前的长安道。“看……!我爹娘…… 站在巷口…… 手里拿着糖人……”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嘴角却不断溢出鲜血,“阿爷……,阿娘……,咱们……!回家……!” 王颜禾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紧,却不敢用力,他怕一碰,这个命苦的姑娘就碎了。 王颜禾的声音哽咽:“我带你回长安,我答应过你……,我带你回长安……!” 白小檀的眼睛突然亮了亮,手轻轻摸了摸王颜禾的脸颊,像是在确认什么。 “大人……!”白小檀的话还未说完,手臂便垂了下去。 “小檀……!” 她在最后咽气的时候,依旧没有抓住通往长安的霞光,夕阳落在她脸上,将她的轮廓染成金色,像是给这个悲情的姑娘,披上了一件迟来的嫁衣。 “小檀……!”王颜禾死死的抱着她,泪水如喷泉般涌出,内心又像是被一把尖刀狠狠的插入,疼得他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汪怀礼狠狠的捶着车厢,他捂住眼睛,躺在车上嚎啕大哭……! 玉门关外的风沙卷着碎石,打在王颜禾甲胄上叮当作响,他却浑然不觉。 双臂将白小檀的尸体紧紧箍在怀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甲胄缝隙里嵌着的盐晶都硌进肉里,也压不住心口的钝痛。 白小檀染血的衣角还沾着戈壁的黄沙,脸颊早已失去温度,原本亮着的眼睛紧闭着,仿佛只是沉沉的睡去了。 王颜禾的拇指轻轻蹭过她眉间的碎发,那处还留着她说小时候被马蜂蛰出的浅疤,她曾笑着说这是 “家乡的印记”,如今却成了永远的遗憾。 他喉间发紧,想喊她的名字,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眼泪砸在她胸前的血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 周围已经肃清了来袭的敌人,百灵、云雀一众人将王颜禾围在中间,每个人都沉默不语。此时此刻,似乎所有人都能够理解王颜禾发自内心的痛! 王颜禾紧紧的抱着她,他感觉他身上坚硬的铠甲,却搂不住小檀温柔如细沙的身体,他嘴里不断呓语道:“小檀……!我带你回长安!我答应过你!我要带你回长安……!” 风轻轻的吹着,带走了白小檀最后的气息,也许那气息会随着风吹过她心心念念的长安道,也许那气息会随着风,吹向长安……! <<<<<<<<< |-.-| >>>>>>>>> 队伍在玉门关外停留了半日,王颜禾亲手为白小檀挖了一座坟冢。 没有棺木,就用她最喜欢的那匹枣红马的鞍垫裹住她的身体;没有墓碑,就立了一块刻着 “长安白氏小檀之墓” 的盐晶碑。 弘化公主站在一旁,亲手将一束从关楼旁采来的野菊放在墓前,花瓣在风沙里微微颤动,像白小檀生前怯生生的模样。 王颜禾呆呆的看着墓碑,可他眼睛里全是白小檀过往的身影和她的笑容……!就这样矗立好久……! “将军,该走了。” 刘玉轻声提醒,太阳已经西斜,再不走就赶不上关楼的闭城时间。 王颜禾最后看了一眼盐晶碑,伸手摸了摸怀中的紫檀木盒 里面还剩那颗清灵仙丹,可他知道,有些失去的,就算有仙丹也换不回来。 白小檀临死前的笑容,她眼里的长安梦,像一根细刺,深深扎在王颜禾的心里,玉门关葬白小檀-成了他永远的意难平。 队伍重新出发,车轮碾过盐晶地的声响,像是在为白小檀送行。弘化公主掀开车帘,望着渐渐远去的盐晶碑,轻声对王颜禾说:“她的灵魂会回到长安的……!” 王颜禾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短刀,他知道,回长安后,还有更多的事要做,要为白小檀,为冬雪,为所有为和平流血的人,守住他们想要的长安,守住他们没能看到的太平。 经过半个月的行程,护送公主的队伍终于到达了长安。护驾车队抵至长安朱雀大街南口时,日头正悬在明德门的鸱吻上,却没了往日的暖光。 王颜禾勒住马缰,鼻尖先嗅到异样,往常该飘着胡饼焦香、酒肆糟香的风里,此刻只裹着烧纸的灰味,混着桑麻孝布的素气,沉沉压在街面上。 “怎么回事?” 汪怀礼扶着车辕探出头,脸色因旧伤未愈仍泛着白,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直起身子。 朱雀大街本该是长安最闹热的所在:西域胡商的骆驼队该踩着青石板叮当而过,卖糖画的老汉该在街角支着铜锅,孩童该追着竹马跑过酒旗 —— 可此刻,青石板路干干净净,连一片落叶都没有,只有两侧商铺的门楣上,齐刷刷挂着半幅白幡,幡角垂着的麻线在风里打颤,像极了白小檀临终时垂落的手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几个穿着粗布孝衫的百姓低头走过,袖口沾着未烧尽的纸灰,连说话都压着嗓子,眼神里是掩不住的哀戚。 王颜禾翻身下马,拦住一个挎着菜篮的老妇,那老妇见他穿着唐军甲胄,忙敛衽行礼,声音发颤:“将军是刚从边关回来?太上皇…… 三日前宾天了。” “太上皇?” 王颜禾的手猛地攥紧马缰,甲胄上的盐霜簌簌落在青石板上。 他想起出发前,长安还传着太上皇在大安宫赏牡丹的消息,怎么不过半月,竟已是天人永隔? 身后的护卫队也乱了阵脚,刘玉刚要开口询问,却被百灵扯了扯衣袖 —— 街尾传来铜锣声,三个穿素色官服的小吏举着 “肃静” 牌走过,铜锣声沉得像敲在人心上,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也让整条街彻底静了下来,只剩白幡飘动的 “哗啦” 声,在空荡的街面上回荡。 “外面…… 怎么这么多白幡?” 弘化公主的声音从车帘后传来,带着疑惑。 她撩开车帘一角,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珍珠缀,就看见大明宫宫檐下的白幡,还有街旁百姓的孝衫,脸色瞬间变了。 百灵忙翻身下马,走到车旁,声音放得极轻:“公主,是太上皇…… 三日前驾崩了。” “太上皇?” 弘化公主的手猛地一颤,车帘上的珍珠 “哗啦” 作响。 她想起出发前,皇帝带着她去大安宫拜见太上皇,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拉着她的手,说 “春华要做个好公主,替大唐守住西边的安宁”,还赐了她一支嵌着南珠的发簪。 可现在,长安满街的白幡,都在告诉她,那个温和的老人不在了。 车帘被她猛地掀开,弘化公主探出身子,目光望着大明宫的方向,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本就穿着素色的曲裾,此刻眼泪落在衣襟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倒比孝衫更显哀戚。“太上皇……” 她哽咽着,声音被风打散,“我还没来得及…… 还没来得及把西倾山的消息告诉您……” 王颜禾勒住马,回头望去。弘化公主的肩膀不住颤抖,双手紧紧攥着车帘,指节泛白。往日里那个会为盐晶好奇、会为冬雪落泪的长安贵女,此刻在国丧的哀戚里,更显脆弱却也更显庄重 —— 她不再只是为自己悲戚,而是为大唐失去的长辈,为这片土地的哀痛。 护卫队都停下脚步,低着头,甲胄的金属碰撞声也变得轻缓,仿佛怕惊扰了这份沉重。 风又起了,卷起街面上的纸灰,落在弘化公主的发间,也落在王颜禾的甲胄上。 他望着满街的白幡,想起白小檀临终时说的 “想回长安”,只觉得胸口发闷。 朱雀大街很长,青石板路延伸向大明宫,而此刻,这条路被缟素铺满,成了一条连接边关与长安、个人与家国的哀恸之路,每一步,都踩着沉甸甸的悲伤。 车队缓缓驶入朱雀大街,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在此刻的寂静里格外刺耳。 王颜禾骑马走在最前,目光扫过两侧的景象: 绸缎庄的朱红大门关了半扇,只留侧门供人出入,门楣上的白幡绣着粗重的 “孝” 字;常给护卫队打制兵器的铁匠铺,此刻炉火烧得半温,铁匠蹲在门槛上,手里攥着没打完的马掌,孝布在额前垂着,遮住了眼睛;就连往日最热闹的西市入口,也没了叫卖胡瓜、葡萄的商贩,只有几个穿孝衫的僧侣,捧着经卷坐在石阶上,低声诵着往生咒,经声混着烧纸的烟味,飘得满街都是。 忽然,街旁传来一阵低泣。王颜禾侧目望去,一个穿锦缎孝衫的孩童,正拽着母亲的衣角,指着车队里弘化公主的朱红马车,小声问:“娘,那是宫里来的车吗?太上皇还能回来吗?” 母亲忙捂住孩子的嘴,眼圈通红地摇头,将孩子搂进怀里,转身走进巷子里,孝衫的下摆扫过青石板,留下一道浅痕。 再往前走,便见大明宫的宫墙渐渐清晰。往日该挂着明黄龙旗的宫檐下,此刻全换了长及地面的白幡,幡面在风里舒展,像一片垂落的云。 宫门口的卫兵换了素色甲胄,甲胄上的铜扣都缠了白绫,见车队靠近,没有像往常那样上前盘问,只是抬手示意慢行,眼神里带着哀戚。 王颜禾注意到,宫墙下的石缝里,还残留着未扫尽的纸钱灰,被风一吹,打着旋儿飘到马车旁,粘在弘化公主车帘的珍珠缀上,白得刺眼。 “公主,” 王颜禾的声音低沉,“咱们得快点入宫,向陛下复命。” 弘化公主点了点头,用袖口擦去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哽咽。车帘落下,朱红的马车再次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带着满街的白幡与哀戚,缓缓驶向大明宫的方向,留下一路寂静的风,和风中飘不散的纸灰与经声。 喜欢千年伏魔录请大家收藏:()千年伏魔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1章 通幽使者 大明宫的朱红宫门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檐角的铜铃裹着白布,风一吹便发出沉郁的呜咽。 王颜禾扶着弘化公主踏上白玉阶,阶缝里还残留着祭奠的香灰,踩上去簌簌作响。 宫女捧着的白幡从殿宇两侧垂落,将巍峨的含元殿遮得只剩半角飞檐,连空气中都飘着经幡焚烧后的苦涩气息,那是为太上皇李渊守丧的味道。 弘化公主的石榴裙在一片缟素中格外刺目,她攥着王颜禾的袖口,指尖冰凉:"陛下会不会... 因国丧迁怒于和亲之事?" 话音未落,殿内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宣护送使王颜禾、弘化公主入殿 ……" 踏入含元殿时,王颜禾才见李世民一身素色龙袍,腰间系着白绫,坐在御座上。 御案前的青铜香炉插着三炷长香,烟气袅袅升向殿顶,将李世民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殿下的文官武官皆穿孝衫,腰间的麻带垂在青砖上,连呼吸都透着压抑。 "臣王颜禾,率护卫队护送弘化公主归朝,幸不辱命!" 王颜禾单膝跪地,甲胄上的盐霜蹭在青砖上,留下细碎的白痕。 弘化公主紧随其后屈膝行礼,声音带着未散的哽咽:"孙臣... 叩见陛下,恭请圣安。" 李世民抬手示意平身,目光落在王颜禾身上时,才添了几分暖意:“西征之事,承范已奏报于朕。吐谷浑王庭政变,你能临机决断,逼诺曷钵签下新约,护住公主,实属难得。”他顿了顿,指腹摩挲着御案上的吐谷浑舆图,“李靖北路军已破伏俟城余部,你这一路,既护了和亲根基,又断了吐蕃借乱插手的念头,朕心甚慰……!” 殿外忽然飘起细雨,打在殿宇的琉璃瓦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李世民从御座旁取过鎏金令牌,令牌上刻着 "斥候武牙将军" 六个篆字,命人递向王颜禾:“朕念你屡立奇功,特封你为正四品斥候武牙将军,仍领斥候营,辖左右两部探马。” 王颜禾双手接过令牌,入手冰凉,令牌边缘的龙纹硌着掌心,这武牙将军虽是杂号将军衔,<解释;古代斥候的地位不如正规军,所以针对斥候的将军衔属杂号军衔,并无实际兵权。>却是大唐斥候将领的最高殊荣,此前唯有随李靖征战突厥的苏定方得过此职。 他刚要谢恩,却见李世民摆了摆手,目光扫过殿外的雨帘,声音压低了几分:“诸卿先退,王颜禾随朕入偏殿。” 文武官散去后,含元殿的寂静更显沉重。王颜禾跟着李世民穿过回廊,偏殿内未设灯火,只点着两盏白烛,烛火映着墙上挂着的《长安城舆图》,图上的朱雀大街用红线标出,正是他们白日走过的路。案上摆着一个青铜镇魂鼎,鼎内的香灰积了半寸,显然是近日频繁祭拜所用。 大明宫偏殿的烛火被夜风卷得忽明忽暗。李世民解下腰间玉带,随手搭在龙纹案上,案上摊着两卷文书 —— 一卷是钦天监的星象图,另一卷是袁天罡亲笔写的谶语,墨迹还带着几分阴湿的潮气,像是刚从冥界沾了寒气。 王颜禾刚卸了甲胄,玄色衬袍上还沾着玉门关外的沙尘,见帝王屏退左右,便知有密事相托。 果不其然,李世民拿起袁天罡的谶语,指尖在 “荧惑守心,帝星旁有阴煞缠” 几字上反复摩挲,声音比殿外的春风还凉:“袁天罡前日入宫,说太上皇的魂…… 被困阴间。” 王颜禾心头一震,却没接话,李世民继续说道:“之前听承范说过,说你是修罗之体,体内有至阴之气。可属实……?” 王颜禾反复思量,这皇帝莫不是要我去冥界为太上皇引魂? 李世民转身看着他,见他不语,将星象图推到王颜禾面前,图上代表李渊的星子旁,缠着一缕墨色细线,与代表李建成的暗星隐隐相连。 “太上皇崩后,朕夜夜梦到太极宫的梅林,” 他垂眸时,鬓角的银丝在烛火下格外显眼,“梦里太上皇总站在梅树下,身后跟着建成兄长,建成兄的袍角沾着血,却不说话,只盯着朕。” 袁天罡的谶语上,还写着 “阴煞源于旧怨,需通幽使者解厄”,王颜禾指尖拂过这行字,便知袁天罡早算出他是极阴之躯,可以入冥界。 李世民似怕他推辞,又道:“朕知道你此去西征经历百战艰辛,又护公主回长安,本不该再劳烦你。可太上皇魂困阴间,建成兄长怨念不散,我夜夜难眠,你我君臣一场,能否帮朕分担此忧?” 王颜禾忙躬身施礼回道:“回皇上,臣……!虽有通幽的本领,但……!” 李世民看出他的顾虑,缓缓的说道:“你自去做,成与不成,唯承天意,朕不怪你……!” 王颜禾见推脱不掉,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臣……!定竭尽全力,如果臣此去冥界遭遇不测,还请皇帝能够善待我的家人!” 王颜禾心想:“不就是去冥界么?虽然对我来说小事一桩,但……!也不能让皇帝觉得我很容易就能做到,该把丑话说到前头,万一……!引魂失败了,可别怪我……!我可是拼了命的给你办事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李世民听到他答应下来,眉头舒展,帝王威严淡了几分,多了寻常长辈的关心:“长桥……!你对朕的忠心天地可鉴,如果你遭遇不测,自不用说,我会为你追封进爵,你的后代可世袭罔替……!” 王颜禾一听,心里乐开了花,他连忙躬身说道:“多谢陛下圣恩,臣一定竭尽所能,引太上皇前往轮回之路……!” 李世民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不枉朕平日对你的关照……!” 李世民从内袖取出一枚龙纹玉佩,玉佩上刻着李渊的讳字,边缘还沾着些许朱砂,那是国丧时,他亲自蘸朱砂为太上皇点的 “魂引”。 “这佩沾了太上皇的龙气,也沾了朕的血,” 他将玉佩塞进王颜禾手中,玉佩的温度比常人的手还凉,“袁天罡说,用它做引,能直寻太上皇的魂。” 王颜禾握着玉佩,能感觉到其中微弱的魂息,与冥界的阴气隐隐共鸣。 李世民见他接了玉佩,松了口气,又叮嘱:“若建成兄的怨念真难化解,你…… 也不必勉强,保命要紧。” 王颜禾躬身施礼道:“臣……!这就去准备……!尽快解除陛下忧虑……!” 李世民欣慰的点了点头……!王颜禾退下了……! 王海汐 王颜禾推开紫云轩朱漆院门时,檐角羊角灯笼的暖光刚扫过青砖地,就见家丁乔康平抱着半捆干柴僵在院心,手里的柴禾 “哗啦” 撒了一地。 这老实巴交的汉子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看清那身金色明光铠甲时,他的嘴唇慢慢颤抖:“大……大人……?”,确认之后他突然扯开嗓子喊起来:“大人回来了!大人从西域回来了!” 声音里带着哭腔,惊得院角老槐树上的夜鸟扑棱棱飞起。 东厢房廊下,女婢静姝正端着鸡汤奔王美夏屋去,听见喊声手一抖,汤汁溅出几滴在青石板上。 她顾不上擦,提着裙摆就往院门跑,身后跟着正晾晒尿布的沐兰 ,这姑娘手里还攥着婴儿的小红布尿片,跑起来布片在风里飘,像团跳动的火苗。 “大人!” 静姝跑到近前,屈膝行礼时眼泪先掉了下来,“大人……!您可算回来了!这半年,夫人每天都要去您书房翻您的旧物,说摸着他们就似你还在身边一般。” 沐兰也跟着点头,声音发颤:“上个月听说盐泽那边有叛军截杀,夫人夜里梦见您中箭,哭着醒了好几回,奴婢们都不敢劝。” 王颜禾刚要开口,就见西角门那边传来马蹄声,侍卫秦彪归来,见院门处围着人,勒马细看时,手里的马鞭 “啪” 地掉在地上。 他翻身下马,快步奔过来,常年握刀的手在王颜禾胳膊上攥得发紧,指节都泛了白:“大人!您没事就好!末将上个月托驿站的人打听,还说您在西倾山王庭遇了乱兵,末将急得要带弟兄们去寻,被夫人按住了,说您是福星,定能平安回来。” 他说着喉结动了动,粗粝的脸上竟也沾了泪痕,“我听说弘化公主的马队归朝,就去街口看看,没……!没想到……!你真的跟着回来了?” 王颜禾拍了拍他的肩道:“总管大人命我负责护送公主回城……!” 房里的王美夏,早被院外的动静惊得坐起身。她刚生产完身子虚,侍女要扶她下床,她却一把推开,抱着襁褓里的娃娃就往门口挪,踩在锦鞋上的脚都在发颤。 刚到廊下,就见王颜禾正跟着乔康平往这边来,金色铠甲上还沾着盐泽的细晶,在灯笼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相公……!”一声相公道尽了王美夏对王颜禾日日夜夜的思念之情,她嘴唇发白,面容憔悴,见到他平安归来,竟喜极而泣……! 王颜禾见她小腹平坦,怀中抱着襁褓婴儿,心里的喜悦难以言表,他轻轻扶着王美夏道:“夫人!你辛苦了!” 说来也巧,王美夏在太上皇李渊殡天当日,诞下一个女婴,女婴天生娇美,肌肤雪白,眉眼间像极了他。 王颜禾看着她怀中软软糯糯的小娃娃,心里说不出的喜欢,虽然他在灵界已经有过子嗣,但那四个孩子从出生到成长,到后面的成熟有担当,他从没陪伴过。 而如今,眼前这个小家伙却是刚刚出生,他抱起女儿,那小家伙硕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深情的看着他,仿佛此时此刻,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了! 王美夏幸福的红着脸,看着王颜禾抱着女儿,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孩子取名字了吗?”王颜禾轻声问道,怕一用力说话,就伤害到怀中的宝宝! “还没呢……!就等家主你回来定夺……!”沐兰在一旁开心的说道 王颜禾望着婴儿安静的睡颜,想起西征路上,盐泽里开得倔强的沙棘花,轻声道:“乳名就叫棘娘吧,像沙棘那样,经得起风雨,好养活。” 王美夏笑着点头,眼泪却流得更凶 —— 她知道,这 “好养活” 里,藏着他对孩子最深的期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秦彪站在门口,偷偷抹了把眼泪,又赶紧挺直腰板守着,生怕外人惊扰了这重逢的暖。 王美夏又问道:“那大名呢?” 王颜禾想了想道:“九宝不是叫海风吗?妹妹就叫海汐吧!” “王海汐?王海汐……!好名字!” 此时,刘玉、百灵、云雀等人也回到了紫云轩,他们的归来暂时打破了这短暂的幸福重逢……! 安顿好了汪怀礼,王颜禾命人去请城中最好的郎中,为汪怀礼治疗,汪怀礼手中依旧死死攥着白小檀临死前发髻上的木簪……! 到了晚上,静姝和沐兰早已备好了浴桶,热水里撒着晒干的艾草,蒸汽氤氲着驱散寒气。 王颜禾褪去内衬衣衫,沐兰拿起布巾,轻轻擦拭他胳膊上残留的盐晶,小声道:“家主,您这盐渍沾了半年,可得好好洗洗。这半年,我和静姝总把您的干净衣物拿出来晒,就怕您回来没的穿。” 王颜禾看着她手里的布巾,心里暖得发慌。 洗去一身疲惫,换上干净的素色锦袍,刚回到东厢房,就见王美夏抱着棘娘,眼神温柔的说:“你这半年累坏了,棘娘夜里总闹,我让静姝给你收拾了西跨院,去薛香那歇吧。她嫁过来一年多,你总忙这忙那的,薛香姑娘心里只有你,你却怠慢了她!” 确实,薛香不求回报的毅然嫁给他,他却始终对人家不温不火,换了谁都会觉得委屈……! 王颜禾走到西跨院时,薛香的房门虚掩着,烛火从门缝里透出来。他轻轻推门,见薛香正坐在桌边刺绣,手里绣的是并蒂莲,见他进来,薛香猛地站起身,手里的绣花针掉在地上,耳尖红得像染了胭脂:“相…… 相公。” 王颜禾捡起地上的绣花针,递到她手里:“这一年,委屈你了。” 薛香摇摇头,眼泪却掉了下来:“妾身知道家大人心里装着家国,不委屈。” 她为他倒了杯热茶,指尖碰到他的手时,微微一颤。 烛火摇曳间,王颜禾看着她局促又温柔的模样,想起自己这一年的冷落,心里满是愧疚。 夜深时,薛香靠在王颜禾身侧,呼吸渐渐平稳。王颜禾望着窗外的月光,想起秦彪白天说的话,想起王美夏抱着棘娘的模样,还有汪怀礼虚弱的脸色。 他轻轻握住薛香的手,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待处理完李渊通幽之事,定要多陪陪家里人,这紫云轩的暖,才是他最想守护的东西。 院外,乔康平正和秦彪值夜,两人望着西跨院的烛火,乔康平轻声道:“秦侍卫,你看,家主回来了,这紫云轩才算真的暖了。” 秦彪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长戟。往后,他更要护好这一大家子,护好这份失而复得的安稳。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正在壁照后面打盹的秦彪被王颜禾轻声唤醒,他对秦彪做出了噤声的手势,秦彪忙起身! “秦大哥,一会不要惊动了夫人她们……!” 秦彪诧异,王颜禾继续道:“此次我不仅护送公主回长安城,皇上还交给我一个新任务……!” “大人……!?” “袁天罡说‘太上皇魂困冥界,无法轮回。’,皇上想让我做通幽使者,去冥界引太上皇的魂踏上轮回之路!” 说完他拿出怀中聚魂棺,唤酆都四鬼现身……! 四鬼得知王颜禾要再入冥界,都大为震惊,老鬼郁郁寡欢的道:“长桥……!此次你再入冥界……恐怕会有危险!” 女鬼赵阿娟不解的问道:“老鬼你何出此言?别忘了相公小主现在在冥界也是有官位在身!” 老鬼摇摇头:“自上次长桥和惊雷、烈火两位鬼王点了大帝的天子殿,大帝一直耿耿于怀,不然他也不会派姚喜来到人间,想收了长桥的魂,镇压在镇魔塔下!” 灵石头道:“你是说……?怕大帝暗中派人对长桥不利?” 老鬼点了点头,赵阿娟也陷入了沉思,鬼将军仆多则挥舞着手臂……!意思是谁来砍谁……! 老鬼苦笑一声:“仆多,我明白你的意思,表面上大帝碍于厚土娘娘的面子,不会对长桥发难,但背地里就说不准了!” “更重要的是,我们又不能不向大帝汇报此事,不然我们想要引魂李渊,会难上加难,各级府衙都不会任由长桥胡来的!” 赵阿娟挽起衣袖骂道:“我们会怕他?别忘了,整个冥界都是厚土娘娘创建的,绝地天通之后,娘娘被天帝委任成为幽冥界的主事,成为地主之母。并将上古幽冥山上的亡魂全部押往这里,建立了酆都城,幽冥都和尸都,娘娘用自己的肉身化作六道轮回之路。冥界的一切都是娘娘一手创建的,他炎帝凭什么可以左右冥界的一切事务?” “我看……!这事必须先找厚土娘娘商议……!让娘娘出面,迫使大帝开出‘冥界通关文书’!” “有了娘娘这个后盾,我量他酆都大帝也不敢对长桥动手!” 灵石头点了点头道:“我觉得阿娟姐说的对,咱们必须回去向娘娘汇报此事,免得以后麻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娟道:“这样……!咱们分头行动,我去通知地藏王,老鬼去找娘娘,石头去大帝那边探探口风……!今晚咱们就回酆都城……!” 王颜禾点了点头道:“有劳了……!” “还有一事!”灵石头忽然想起道:“长桥……!?你这次肉身也入冥界是吧?” 王颜禾点了点头,灵石头又道:“那还有一件麻烦事,从此地入冥界距离酆都城还有千里之遥,像我们这些魂体可借助‘流沙之河’<注释;流沙之河,在冥界意为‘流光之河’,轻便的魂体可通过乘坐河道上的快舟迅速到达酆都城、幽冥都和尸都>的轻舟快速到达,你这肉身进入得多久才能到达酆都城啊?” 老鬼点点头道:“嗯……!灵石头说的是个问题!” 王颜禾自信道:“没关系,我懂驭气之术,可以飞行!” 赵阿娟嗤之以鼻笑道:“冥界哪里来的气让你驾驭?” 王颜禾挠挠头又道:“我还懂‘缩地之术’,可在路上疾驰!” 老鬼拍了拍他说:“这个可行……!就这么办吧!” 说完,四鬼隐遁……! 第二日午后,王颜禾去西厢房看汪怀礼,却见他正摩挲着一块木簪,那是白小檀临终前攥在手里的,簪头刻着朵小小的沙棘花。 见王颜禾进来,汪怀礼忙将木簪藏进枕下,咳了两声:“将军,我这伤好多了,再过几日便能归队。” “不急。” 王颜禾坐在床边,瞥见枕下露出的木簪角,声音沉了些,让他也想起了白小檀。 “若是她也能跟我一起回来……!” 汪怀礼眼圈红了,“那该多好啊……!咳咳……!” 王颜禾拍了拍他的肩膀,似在安慰汪怀礼,实则自己也在心痛。"是啊,要是她能跟着一起回来……!该多好啊?“ 王颜禾突然想到,此次去冥界,是否能够找到她的亡魂?做最后的诀别? 天还未黑,紫云轩东厢房的烛火就亮了。王颜禾轻手轻脚走到摇篮边,棘娘(王海汐)正攥着小拳头酣睡,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影,像极了他西征时见过的盐泽晨霜。 他指尖刚碰到女儿的掌心,小家伙忽然动了动,小嘴抿了抿,似在梦呓。 “别惊着她。” 王美夏披着外袍走过来,声音轻得像棉花,“昨日你回来,她竟醒了三次,仿佛知道爹爹在。” 她靠在王颜禾肩头,看着女儿的睡颜,忽然轻声问:“宫里…… 陛下找过你,是有要紧事吧?你眉宇间藏着心事。” 王颜禾顿了顿,没提通幽之托,只握住她的手:“哦……!不过是问些西征的细节,还有汪怀礼的伤势。你刚生产完,别多想。” 话虽如此,他目光却飘向窗外,秦彪已在院外值守,乔康平正踮脚往灶房送柴,静姝和沐兰在廊下晾晒棘娘的襁褓,这满院的烟火气,都是他此行若有不测,最放不下的牵挂。 他温柔的握着王美夏的柔弱的双肩道:“青竹……!皇帝陛下命我去秘密调查一件事情,可能要出门几日,你不要担心,我就在长安城……!” 王美夏吃惊:“什么事情……!” “说了是秘密,不能告诉你的……!” 王美夏慌张问道:“那……!有危险吗?” 王颜禾捋过她耳边的碎发道:“放心,没有危险……!” 王美夏还是紧紧的抱住了他,喃喃的道:“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是出事了,我和孩子怎么办?” 王颜禾轻轻的抚摸她的头顶说:“放心吧,怎会出事?我怎舍得你和棘娘?” 王美夏虽有不舍,却也无可奈何,毕竟皇命不可违,她只是默默的问道:“何时走?” “今晚就走……!过几日就回来!” 背阴山高二千六百里,周回三万里,如一条盘卧的幽冥巨蟒横亘天地。 山体由墨玉与尸骸糅合而成,亿万载阴寒之气淬炼出青紫色磷火,在岩缝间明灭游走。 山腰间倒挂着十二座座铁城,每座城垣都刻满斑驳的青铜符文,却锁不住从缝隙里溢出的哭嚎 —— 背阴山后三十六个苦楚地狱中,四万万怨魂在刀山火海间受刑,哭声汇集成潮,撞得山体嗡鸣不止,腐叶覆盖的山道上,骨灰随阴风翻卷,如未竟的诉愿悬浮半空。 转过背阴山坳,黄泉路自幽冥深处铺展而来。三丈宽的路面由亡者骨血与记忆凝结,泛着淡青色磷火,如引路的灯笼蜿蜒向前。 路两侧的曼珠沙华开得炽烈,赤红花瓣翻卷如烈焰,花茎却似白骨雕琢,不见半片绿叶。 花瓣飘落时发出细碎啜泣,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的执念画面:妇人抱襁褓的悲恸、士卒握断刀的怒目、细作临终前的手势,在风中碎成流萤,融入幽冥的雾霭。 忘川河畔,流沙之河翻涌着亿万片细碎金光与幽蓝鬼火。河水非水非沙,流动时沙沙作响,似万千亡灵在同步诉说生平。 往生轻舟穿梭其间,船头引魂幡轻轻飘扬,舟中善魂周身萦绕金纱,恶魂则被鬼火灼身,锁链碰撞声混着低嚎散入河雾。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载着善魂的轻舟被金光托举,数息间便消失在河雾尽头,唯余点点金芒飘落河面,与对岸奈何桥的三层光影交相辉映 —— 上层白玉栏映着功德圆满的魂影,中层青石路走着善恶参半的凡人,下层铁索间爬满受刑的恶魂。 望乡台顶的青铜镜映着阳世虚像,大唐的极盛,紫云轩的圆满,都映在其中。 王颜禾轻身落下,酆都四鬼早已在流沙河岸等候……! 他拿出手中李世民给他的带血玉佩,一缕残魂向西南方溢出,似在指引李渊魂魄的所在! 老鬼道:“长桥,大帝说若你来到冥界引魂,需先去酆都城面圣,他有事找你!” “找我?什么事……?” 灵石头道:“长桥……!你自放心去,亲自跟他要‘冥界通关文书’,厚土娘娘已经知晓你要来,命我等全力协助你!” 王颜禾点点头心想:“无论如何,引魂任务完成后,我必须再去见厚土娘娘一面,感谢她上次帮我的忙……!” “咱们酆都城见……!”说罢,四鬼身形轻盈,越上流沙长河的轻舟,一片片碎金光电飘过,轻舟转瞬不见……! 王颜禾施展‘缩地术’沿河道狂奔,他能看见不远处载有四鬼的轻舟正以不可置信的速度在河面上疾驰。 他不禁暗暗感叹,冥界居然有如此快的快舟……! 冥光之影在不停在眼前穿梭,整个大地被蒙上一层幽冥绿色,光影灰暗,景物却异常清晰,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巨大的城邦逐渐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缩地术的青光在青铜巨门前骤然消散,四鬼已然等在前面,王颜禾抬头望去,酆都城正门高逾千丈,两扇门板刻满幽冥往生图,左门绘着厚土娘娘化六道轮回,右门刻着酆都大帝镇万鬼邪祟,门缝里溢出的阴寒之气,将他发梢结出细小冰晶。 门前的黄泉河连通着‘流沙之河’呈墨绿色,河面上漂着无数盏魂火灯笼,灯芯是未入轮回的执念残魂,明灭间映出鬼差盘查新魂的剪影:牛头马面手执哭丧棒,喝令魂灵张开嘴查验舌苔(辨生前是否说谎),黑白无常甩动哭丧带,将浑噩的魂灵勾向不同队列,行善者走 "往生道"(铺着金沙),作恶者入 "赎罪巷"(地面刻满刑具纹路)。 城门洞顶悬着九盏骷髅吊灯,每具头骨都嵌着引魂水晶,将进城的魂灵照得透明。 王颜禾刚靠近巨门,城门楼上水晶灯应声爆发出刺目蓝光 ,守城门的鬼差立刻围拢,腰间铁锁哗啦啦作响。 为首鬼差头戴官帽,腰间悬着《善恶簿》副本,翻开时纸页发出骨裂般的脆响:"阳间来的活人,竟敢擅闯冥界!?" 阴寒的枪尖此时已经对准了王颜禾的喉咙,老鬼连忙上前道:“监门卫大人,这位乃大帝钦点的活人,要去面圣,这有大帝的口谕……!”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鬼头牌,上面一个‘准’字!” 那官差一看令牌,又看了看王颜禾,眼神诧异,喃喃道:“什么来头?居然不怕冥界阴气?” 城内主干道 "森罗大街" 宽逾二十丈,青石板下埋着历代枉死魂灵的指骨,每块石板都刻着阴文警示:"莫言人不知,幽都有眼窥"。 街道两侧的建筑皆为黑檀木所建,飞檐翘角挂着魂火灯笼(用怨魂执念凝结),灯火呈幽蓝色,随风飘过时会发出低低的啜泣。 临街商铺招牌五花八门:"往生阁" 卖孟婆汤分装(分 "忘忧忆痛 "两种)、" 黄泉当铺 "收魂灵记忆换投胎资粮、" 鬼市成衣铺 "用彼岸花丝织就隐身斗篷,最诡异的是" 业镜楼 ",三楼高悬巨型业镜,能照出魂灵前世罪行,常有恶鬼在镜前发疯撞墙。 王颜禾路过 "往生阁" 时, 在街面来来往往的百鬼之中,突然一个鬼魅的身影迅速闪到他的面前,王颜禾一惊,仔细看去,竟是狐鬼‘狐小娿’,惊愕之间,这狐狸鬼已经跪在他面前施礼道:“大人……!好久不见!” “啊……!你是……?”他连忙伸手去搀扶! 老鬼道:“这是狐小娿啊,长桥……!” 王颜禾这才想起来,第一次来到酆都城的时候,就是这个狐小娿将他半路拦下的! 他忙上前扶起狐小娿道:“你看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你是狐族的!” 狐小娿起身施礼道:“大人!您又来了,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王颜禾尴尬的看了看老鬼,老鬼则帮忙答道:“这次他来是大帝的旨意,大帝让他去面圣!” 狐小娿点了点头道:“从你的眉眼之间,看出你有心事,大人!狐小娿不才,在这酆都城还算有些人脉,如果大人有事要办,我愿陪在大人身边,助您一臂之力!” 王颜禾略显为难:“这……!不太好吧!” 狐小娿再次施礼道:“不瞒大人说,小娿也有私心,大人身上有仙狐灵气,如果我能陪伴大人一段时间,灵力也会增长,还望大人成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颜禾看了看老鬼,女鬼,灵石头,他们三人纷纷点头默许! “那好吧!你暂且跟着我……!” 森罗大道两边,便是幽冥七十二巷,这"幽冥七十二巷",每条巷子都以罪业命名:"谎言之巷" 的地面会突然塌陷,吞噬生前说谎者;"贪墨之巷" 的墙壁渗出金汁,引诱魂灵舔舐,一旦触碰便被粘住受刑;"杀孽之巷" 则游荡着无数无头战魂,他们举着断刀,见人便砍(专寻生前双手沾血者)。 王颜禾瞥见 "思乡巷",却见巷内飘满透明的魂影,他们抱着阳世的旧物(绣鞋、书卷、马鞭),在原地不断徘徊,正是《玉历宝钞》中记载的 "滞留魂",因执念太深无法前往轮回。 街角的 "无常酒肆" 传来嘈杂声,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鬼差在此歇脚,桌上摆着用鬼火温着的 "黄泉酿"(用怨魂泪水酿制)。有个醉醺醺的无常拍着桌子大喊:"今日在阳间又收了八百精魂,这样下去要累死老子了!" 另一个无常嗤笑:"阳间正历经大战,咱们阴间也别想闲着。" 话音未落,酒肆内突然安静,所有鬼差都转头盯着王颜禾,眼中闪过贪婪与警惕。 穿过森罗大街,便是酆都大帝的天子殿。殿基由万年玄铁筑成,外墙爬满噬魂藤蔓(专食怨念),藤蔓缝隙间渗出黑血,在地上汇成 "罪孽 罚" 等古字。 殿门前的镇魔塔高九丈,塔身刻满《九幽锁魂咒》,塔顶倒悬着太古妖魂的头骨,眼窝里嵌着能照破虚妄的幽冥眼。 十八根盘龙柱支撑起殿顶,每根柱子都缠着受刑的恶鬼,它们的鬼爪抠进柱身,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仿佛在诉说被镇压的痛苦。 到了这里,四鬼等人便不走了,老鬼道:“长桥!你进去吧!大帝就在里面!” <<<<<<<<< |-.-| >>>>>>>>> 森罗殿内烛火幽蓝,玄铁烛台上凝结的魂火如泣血明珠,将酆都大帝的身影投在白骨宝座上,十二旒冕旒随呼吸轻颤,蟒袍上绣着的幽冥山河图泛着冷光。 王颜禾双膝跪地,掌心触到青砖上凹凸的《九幽锁魂咒》,鼻尖萦绕着镇魔塔传来的铁锈味,那是新收战魂的血锈在蒸腾。 "阳间战事已烧到赤水之源。" 大帝声音如沉铁坠地,眉间第三目映出半透明水镜,镜中李靖的西征军正踏过吐谷浑荒原,断刀插在沙地里,残旗上的唐字被血浸透。 "枉死城每日收近千战魂,鬼差们的引魂幡都结了血痂。" 水镜画面拉近,可见吐谷浑骑兵正割下战死者的发辫,用作诅咒的祭品,亡者眼中未合的执念化作青烟,飘向黄泉路。 王颜禾抬头,见大帝蟒袍上的幽冥山河图中,枉死城的轮廓正在膨胀,护城河的血水漫过三生石第一层台阶。 "末将途经玉门关时,也看见吐蕃细作在盐泽用战死者骨灰画阵。" 他沉声道,"那些魂灵被钉在往生河的流沙里,喊着 '' 归乡 '' 却不得渡河。" 大帝的第三目骤然收缩,宝座下传来地动般的闷响,是枉死城的铁门在魂灵撞击下发出的哀鸣。 "阴司律例早定,战死者魂归需经判官验伤。" 他抬手,水镜画面转至黄泉路,只见唐军士卒的魂灵抱着残破甲胄,被无形锁链捆在彼岸花茎上,花瓣因执念过重而发黑。 "如今吐蕃巫咒让这些魂灵滞留阳冥之间,啃食往生河的根基。你看这些花 ——" 镜头掠过枯萎的曼珠沙华,赤红花瓣上布满细如发丝的咒文,正是吐蕃苯教的 "聚魂术"。 魂灵们徒劳地撕扯锁链,每扯断一根,便有新的咒文从伤口滋生,将他们与花茎越缠越紧。 "若阳间继续杀降屠城," 大帝前倾身子,冕旒撞击声如兵器相碰,"枉死城的怨气便会逆流。" 水镜突然切换至长安,紫云轩的檐角笼罩着淡淡黑雾,让王颜禾心里一惊。 "人皇李世民若想稳坐江山,须懂 '' 杀业易聚,障难消的道理''。" 王颜禾猛然抬头,酆都大帝怒目圆睁,青砖上的咒文映得透亮。"末将定将大帝警示带到。" 他惊出一身冷汗,想起怀中的龙纹玉佩,"只是李渊太上皇的魂灵..." "李渊?" 大帝冷笑,水镜中浮现轮回碑前的虚影,老皇帝身着素服,腰间却缠着玄武门事变时的染血玉带,"他的症结不在江山,而在骨肉。 李建成的怨灵聚在忘川河底,专噬李氏血脉的往生印记,你手中的玉佩,此刻正被怨气啃食。"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锁链崩断般的巨响,镇魔塔的幽冥眼突然扫过天子殿,塔底传来含混的咆哮。 大帝靠回宝座,第三目渐渐闭合:"若想让李渊入轮回,需先了却玄武门的旧怨。三日后子时,轮回碑开缝一刻,莫让老皇帝带着血债过奈何桥。" 殿门轰然闭合时,王颜禾看见大帝蟒袍上的幽冥山河图中,枉死城的轮廓终于不再膨胀,护城河的血水退至三生石下。 他握紧腰间玉佩,带血的玉佩残魂突然指向忘川河方向,那里翻涌的黑雾中,隐约可见李建成的血色衣摆,正如大帝所言,这场人鬼两界的因果,终究要在玄武门的旧影里了断。 “去吧……!这次我不会为难你……!待你回到人间,望你能劝人皇止戈……!”大帝声音如洪,王颜禾叩首,待他再次抬起头,面前一本‘冥界通关文书’出现在眼前! “谢……!陛下……!我一定尽力劝说人皇……!” 喜欢千年伏魔录请大家收藏:()千年伏魔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章 怨散玄武门 忘川河底的血雾像凝固的赤潮,王颜禾踩着泛着磷光的河沙前行,腰间李氏龙纹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银光,那是摸索到李氏皇室血脉的信号。 转过倒悬的奈何桥残桩,只见李建成的怨灵被血色茧房包裹,衣摆如活物般翻卷,每片血鳞上都刻着 "杀兄弑弟 逼父" 的梵文咒印。 “建成太子!?” 王颜禾沉问一声,李建成的虚影从茧内冲出,双目泛着幽冥火,指尖凝结的血矛直指他咽喉:“来者何人?” “大唐武牙将军-王颜禾!” 李建成冷哼一声:“唐将……?是老二派你来的?” “是……!” 李建成暴怒道:“唐将也敢管皇家之事?我要让我兄弟的血,染红这忘川河水!”话音刚落,血矛便朝王颜禾刺来! 灵石头一把抓住李建成亡魂手中的血矛,李建成的阴气源源不断的被灵石头吸噬! “大胆唐将……!居然敢忤逆皇室太子?”李建成瞪着幽冥双眸,怨气在他身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鬼影! 王颜禾道:“建成太子,你已身死,何苦怨念不散,不肯轮回?” “如今大唐盛世,天下广安,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已无力挽回,你又何苦折磨自己?” 李建成的怨念更加强烈,他瞪着双眼嘶吼道:“这是朕的天下,你不配对我说教!” 王颜禾伸出右手,手中万字符金光乍现,他用‘驱邪术’一掌击中李建成怨魂脑门怒道:“这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你的天下,也不是你们李家的天下!” 一道金光扩散开来,惊得老鬼连忙阻止道:“长桥!莫打散他的魂魄!” 这一掌让李建成身后的巨大恶鬼阴影瞬间消散,只留得李建成的怨魂散发着黑气,立在原地! 老鬼此时见时机成熟,口念咒语,忘川河水下,水面翻滚,一面铜镜从河底浮起……! 老鬼道:“怨魂……!你且看看这‘时光水镜’……!” 镜中浮现李渊的身影:玄武门事变当夜,老皇帝攥着李建成十岁时所赠的玉珏,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白。 尉迟恭持矛闯入时,他望向窗外玄武门方向的目光并非震怒,而是悲凉 —— 案头摆着未写完的诏书,朱砂笔停在 "立世民为太子" 的 "世" 字上,墨迹被泪水晕染,像道永远结不了痂的伤。 "父皇......" 李建成的血矛 "当啷" 落地,血茧表面的咒印开始扭曲。 老鬼指尖划过镜面,画面转至贞观三年的终南山:李世民身着素服,亲自为李建成的衣冠冢立碑,碑额 "隐太子" 三字用金粉填涂,碑阴刻着《兄弟狩猎图》,正是三人幼年共猎于华山的场景。 更深处的墓穴里,李渊的密旨静静躺着:“朕若早立世民,或可免此劫...... 建成,黄泉路远,望你慢些走。” 最致命的画面出现在镜心:玄武门事变次日,李世民躲在弘义宫偷偷落泪,他解下铠甲时,贴身穿着的竟是李建成送他的蜀锦中衣,衣领处绣着的并蒂莲已被血浸透,他对着铜镜无声落泪,用佩刀割下一缕头发,与李建成的断发缠在一起,埋入宫墙根基,那是李氏兄弟幼时 "结发为盟" 的旧俗。 王颜禾趁血茧软化,指向镜中李世民的腰佩,正是当年三人共有的兽牙装饰,镜中李世民对着李建成的牌位道:“建成兄长……!我本不想杀你,但我不杀你,你便要杀我,你我乃一母同袍,为何要闹到如此地步?” 李建成的虚影踉跄后退,血茧上的 "杀兄" 咒印轰然崩裂。他触碰到镜中李渊的泪,指尖传来的不是灼痛,而是幼时被父皇抱在膝头的温度,那时的他们在太原的府邸槐花香正浓,他替幼弟世民挡住了砸来的琉璃灯,额角的伤换来李渊整夜的坐守。 李建成亡魂长叹一声唏嘘道:“唉……!怪就怪你我出生在乱世帝王之家,二弟啊……!兄长对不住你……!” 老鬼邹童适时转动镜面,露出衣冠冢前的景象:每年忌日,李世民都会派宫人来此焚化《汉书》注本 —— 那是李建成生前最爱的典籍,陪葬的玉珏里,刻着“吾兄珍重”。 血色茧房发出蛛网状的脆响,李建成的衣摆渐渐褪去猩红,露出底下的月白羽衣,那是他被封为太子时,李渊亲手赐的朝服。 "原来......" 他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温度,指尖抚过镜中李渊的泪痕,"父皇从未恨过我,世民也从未忘记我......" 话未说完,血茧轰然崩塌,无数血色咒印化作蝴蝶,飞向忘川河面的碎金。 赵阿娟望向正在凝结新魂体的李建成:“你看他眉间,似怨气退散了。” 忘川河水突然清澈三分,河底沉睡着的李元吉魂灵翻了个身,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 李建成的新魂体走向王颜禾,抬手竟是当年太子见臣下的礼节:"劳烦将军转告父皇,轮回路上的孟婆汤,我愿等他共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远处,轮回碑的缝隙透出微光,王颜禾望着李建成踏上引魂轻舟,舟底金光映出的不再是玄武门的血,而是三人在御花园埋酒坛的午后,那时的风,还带着牡丹的香。 李渊 他拿出怀中的龙纹玉佩,上面的残魂丝线指向西南方向,老鬼道:“看样子老皇帝的灵魂不在酆都城和枉死城!” “那在哪……?” “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在‘幽冥都’……!” 王颜禾问道:“邹爷爷,那幽冥都与酆都有何不同啊?” 狐小娿掩嘴笑道:“大人,这个我来告诉你,酆都是我们冥界的主城,来到这里的魂魄要经过层层审查,严格按照阴间的规矩,最终才能走上轮回之路。” “而幽冥都则不同,主掌那里的是上古神只-土伯。那里是迷路或不愿轮回的孤魂野鬼的聚集地,由五方鬼帝管辖,五方鬼地对应五行,会困住灵魂让其无法超脱。” “木地?青丘囚笼(东方青龙位,由东方鬼帝神荼郁垒 辖;属木)困死于生前「求不得」的人。如困死于「求不得」的文人、医者、匠人 —— 如未完成药典的药农,未写完地方志的史官,他们的魂灵会被桃木刺穿透琵琶骨,被迫日夜重复生前未竟之事,曼陀罗花粉入体,让执念膨胀成实体。 水地?悔恨之渊(北方玄武位,北方鬼帝张衡杨云 辖;属水)困死于生前「悔不该」的人。如失手杀子的母亲,背弃婚约的书生,他们的魂灵会浸泡在寒水中,永世重复,河底的「悔过书」随悔恨加深而增重,最终将魂灵压入河底泥沼。 火地?业火回廊(南方朱雀位,南方鬼帝杜子仁 辖;属火)困死于生前「放不下」的人。如困死于「放不下」的武将、酷吏 —— 如屠城的将军,滥用私刑的狱卒,他们的魂灵会在回廊上永受业火灼烧,飞灰中浮现被他们伤害者的哭嚎,朱雀的业火让悔恨化作更剧烈的疼痛。 土地?因果泥沼(中央地藏位,中央鬼帝周乞嵇康 辖;属土)困死于生前「逃不掉」的人。如欠债未还的商人,背弃恩人的浪子,他们的魂灵会在泥沼中永受因果反噬,每挣扎一次,黑线便更深刺入魂魄,红绳则勒得更紧。 金地 . 罪孽高台(西方白虎位,西方鬼帝赵文和王真人 辖;属金)困死于生前「开不脱」的人。如李渊这般犯了错的帝王,和想脱罪却又无法脱罪的人,他们的灵魂在罪孽高台反复游走,日复一日,不断的被自己的罪孽刺激,每挣扎一次,便会深陷汞池一寸,直到毒气入魂。” 王颜禾听得冷汗直流,赵阿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总之……!酆都城在冥界代表着秩序、公正、正道!而幽冥都,代表着无序,痛苦、无道!” “那李渊的罪孽要如何破解?” 狐小娿继续说道:“李渊的罪孽在于他对帝王的权欲执念,本质是‘既想当父亲又想当皇帝’的矛盾,需以‘放下帝王冠,拾起父亲’方能破解。” “只不过……!那李渊是受了不少的罪了,在五方鬼地之域,阳间一日,阴间一年,虽说他刚死不过几日,在那里形同饱受几年的折磨了!” 幽冥都五方鬼地之「金地」,通体由万年玄金浇筑,地面铺着能映出魂灵心魔的「照心镜」—— 每块金砖都刻着李氏皇族的生辰八字,金砖拼接处的缝隙,正对应玄武门事变时的箭道轨迹。 李渊的残魂被囚在金地中央的「权欲金笼」中,笼顶悬着三枚青铜铃,分别刻着「建成」「世民」「元吉」的名字,铃响一次,照帝镜便会重演一遍玄武门血案: 他看见自己坐在太极宫的龙椅上,尉迟恭持矛闯入时,袍角沾着的血珠滴在御案的《起居注》上,晕开「隐太子叛」四字; 他看见李建成骑马冲出门缝,李世民的箭从斜后方射来,兄长回头时的眼神里,只有恨,还有有我无你的决绝; 他看见自己颤抖着签下「废建成、立世民」的诏书,笔尖的墨汁混着指缝里的血,将「父慈子孝」的家训染成黑色。 每一次重演,汞池就会上涨一寸,黑色的毒气刺入李渊魂体,让他发出帝王尊严与父亲痛苦交织的嘶吼 —— 这金地本是冥界为历代帝王魂灵设的「恶孽汞池」,却因他四年无法面对血案,沦为困住执念的囚笼。 王颜禾率酆都四鬼踏入金地时,照心镜立刻映出他们的身影,李渊看见有唐将前来,连忙大呼:“将军救我……!” 此时的李渊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他披头散发,龙袍破损不堪,跪在地上毫无生气,看来这四年里不断轮回的‘玄武门之变’让他精神崩溃,痛不欲生! 王颜禾向狐小娿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狐狸尾巴骤然舒展,尾尖泛起荧蓝狐火。 她指尖在空气中划出复杂咒文,金地的汞水突然沸腾,化作无数细小的镜面悬浮空中,拼凑出李渊记忆深处的晋阳府邸 ——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青瓦白墙的宅院里,六岁的李建成正蹲在青石台阶上堆砌泥人,泥人穿着小将军甲胄,腰间别着用槐树枝削的木剑;四岁的李世民攥着半块桂花糖,跌跌撞撞往兄长怀里扑,糖汁沾在李建成袖口,引来蝴蝶停驻;刚满周岁的李元吉在乳母怀中挥舞小手,口水滴在石桌上,将父亲画的《平辽策》手稿洇出几个浅印。 李渊的残魂怔怔望着镜中场景,玄金笼上的咒文第一次出现裂痕。 他伸出手触碰镜面,指尖穿过汞水的瞬间,晋阳的风裹挟着槐花香扑面而来,李建成转头喊 "阿爷" 的声音,与四十年前的记忆重叠。 "这是…… 大业十三年的春天。" 李渊的声音颤抖,镜中自己正抱着李世民教他骑马,李建成举着木剑嚷着 "要当爹的先锋",李元吉趴在廊柱上啃糖葫芦,糖渣掉在地上,引来蚂蚁排队搬运。 这些被权力碾碎的片段,在狐火幻术里鲜活如初。 狐小娿趁机将幻术推向深处,汞水镜面突然分裂,每片碎片都映着不同的温情瞬间: 李建成在书房苦读,案头摆着给父亲的提神茶汤,茶盏边缘刻着 "愿阿爹早归"; 李世民在演武场练刀受伤,却瞒着父亲说 "是被蝴蝶撞的",怕他担心; 李元吉偷穿父亲的朝靴,在庭院里歪歪扭扭地走,跌倒时还护着怀里给父亲的玉佩。 李渊的残魂看着这些被遗忘的画面,玄金笼上的 "帝" 字纹章开始融化,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 "父" 字刻痕 —— 那是他成为唐王前,亲手在笼柱上刻下的对儿子们的承诺。 "陛下,您看这汞水。" 王颜禾指着逐渐清澈的汞池,池中倒映着玄武门事变的血色画面正在淡化,取而代之的是晋阳雪地三兄弟堆雪人的场景,"权力如汞,看似闪耀,却冻人心魄;亲情似雪,虽会消融,却润万物。" 李渊突然抬手,接住镜中飘落的槐花瓣,那是幻术具象化的记忆碎片。花瓣触碰到他的魂体,玄金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笼柱上的帝王冕旒纹路寸寸崩裂,露出底下被掩盖的父子嬉戏图。 当李建成在镜中举起那柄削坏的木剑,李渊的残魂终于崩溃。他跪在汞池边,痛哭流涕。 指尖抚过镜中儿子们的笑脸,泪水落入池中,溅起的涟漪竟将玄武门的血影彻底荡散: "是朕错了…… 朕总想着平衡权力,却忘了他们首先是朕的儿子。" 他转头望向王颜禾,眼中金芒尽褪,"将军,帮朕摘下这顶冠冕吧。" 王颜禾点点头,将李渊头上的玄金冠冕轻轻摘下。 冠冕落地的瞬间,整个金地发出轰鸣,玄金地面浮现出晋阳府邸的地砖纹路,汞池水位迅速退散,露出池底刻着的 "父" 字巨印。 狐小娿趁机甩出狐火,将五方鬼帝的金气封印一一击碎,金地的青铜巨门应声而开,门外的往生道上,李建成的虚影正牵着李元吉的手,向父亲微笑招手。 金地大门打开的刹那,幽冥都的五行轮转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西方白金区的玄金建筑群集体震颤,城墙上历代帝王的生辰八字中,"李渊" 二字的金箔突然剥落,露出下面用朱砂写的 "李二郎"他成为唐王前的乳名。 李渊的残魂站起身,看着自己的魂体褪去龙袍,换上晋阳时期的素色襕衫,腰间重新系上三兄弟送的兽牙吊坠。 他望向王颜禾,眼中尽是释然:"劳烦将军告诉世民,莫学朕困于金笼,这天下再好,也抵不过家人一笑。" 当他踏出门槛的瞬间,金地的玄金彻底化为春泥,曾经的权欲囚笼,如今开满了晋阳的槐树花。远 处的轮回碑传来清越的钟鸣,李渊的名字终于从 "帝王罪业榜" 转移到 "父子和解录",碑身的金光映着他走向李建成的背影,宛如四十年前那个在晋阳雪地里教儿子们骑马的父亲。 王颜禾望着这一幕,手中的龙纹玉佩突然发烫,玉佩上李渊的讳字褪去金边,只剩下温润的玉色,那是一个父亲,而非帝王的温度。 狐小娿轻轻叹了口气,九条尾巴卷起地上的玄金碎屑,化作蝴蝶飞向轮回井:“看来,这天下最坚固的金笼,终究还是被亲情熔了。” 幽冥都的琉璃塔上,照阳镜映出阳间李世民猛然从梦中惊醒的画面,他摸向枕边的兽牙吊坠,发现吊坠上的血痂不知何时褪去,露出三兄弟幼年刻的 "兄弟" 二字。 灵魂得到超脱的李渊看向王颜禾问道:“将军……!你是哪个将军?为何我没见过你!?我要好好的谢谢你!” 王颜禾知道李渊已经不再执念于帝王之位,便施礼道:“唐王,末将王颜禾……!是河南王世充的嫡孙,王玄恕之子!现任大唐武牙将军职!” “末将奉皇帝之命,引你前往轮回之路!” 李渊听罢大吃一惊,他默默的拉着王颜禾的手轻声道:“将军……!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王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颜禾诧异问道:“何出此言……?” 李渊长叹一声道:“那年王世充本与世民说好了,降唐便放了他们一家,可我却……!却默许我的那个外甥独孤修德假传圣旨,将你们一家灭口……!” 王颜禾一听,如遭晴天霹雳,一股怒火升腾而起,他一把抓起李渊的衣领质问道:“你说什么?……?是你默许独孤修德这么干的?” “你个混蛋……!”王颜禾突然暴走,周身升腾起不灭冥火,冥火灼烧着李渊的魂体,吓得李渊像烂泥一样瘫软下来! 老鬼忙拉开他道:“长桥……!不可冲动!” 王颜禾道:“老鬼!你放开我,我要让他魂飞魄散!” 老鬼死死的压住他,任凭冥火灼烧着他的手:“长桥……!你冷静,你若将他魂魄打散,人皇李世民也会受到牵连,而且你会遭天谴的!” 李渊瘫跪在地上忏悔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着了心魔, 未能信守承诺,我该死……!我对不起王世充一家,对不起窦建德一家!你杀了我吧!” 王颜禾气得双手发抖,说不出话来……! 李渊继续说道:“是我不好……!我该听世民的话,放了王世充一家,我没有帝王的宽容,我不配做帝王……!” 老鬼死死的攥着王颜禾的手,双手已经燃烧起来,灵石头和赵阿娟喊道:“长桥……!快收了冥火!” “事已至此,你让他魂飞魄散也无济于事,算了长桥……!”老鬼苦口婆心的劝道。 王颜禾默默的收了冥火,胸膛剧烈的起起伏伏,他大骂道:“身为帝王,却不能信守承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灭我全家,我真瞧你不起!” 老鬼挡在他面前道:“长桥!算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不是也没杀独孤修德一家吗?” 王颜禾被老鬼这话噎得无语,他半天才说道:“我那是怕独孤修德的孙女像我一样,最后无家可归,四处躲避仇人!” “你的仁义上天会看到的,李渊也遭到了他应得的报应!” 李渊缓缓起身,他此时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低头不语,他能理解王颜禾失去一家人的心痛,只怪他当时犯了不该犯的错! 王颜禾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努力的让自己平复下来,想想李世民对他还不错,给他府邸,又封将军,可能也是替李渊还这个失信之债。 最后他想了想:“算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个老皇帝既然知道自己错了,且放过他吧!” 老鬼拍了拍李渊的肩膀道:“走吧……!老皇帝,我带你去轮回,你的两个儿子在轮回碑正等着你!” 李渊拖着疲惫的灵魂,默默的看了坐在石凳上的王颜禾一眼,悻悻的点了点头,跟着老鬼走了! 王颜禾看着李渊远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心酸,帝王为了自己的王权,可以不择手段,只是苦了天下的百姓,他决定,他要再次踏入西征之路,去玉门关超度那些被困住的军魂。 他摸着怀中的聚魂棺,对赵阿娟和灵石头说道:“石头哥,你再陪我去一趟枉死城英灵殿!” 灵石头一惊道:“去那干什么?” 王颜禾坚定的站起身来:“去释放三千白袍军,见他们的将军陈庆之,我答应过他们!” 赵阿娟道:“相公……!你可别胡来啊!大帝不准你再踏入英灵殿的!” “我知道……!咱们悄悄的去……!” “你就不怕被抓吗?长桥……!?” “不怕……!大不了一死,不过答应人家的事必须得做到!” 枉死城英灵殿 枉死城上空飘着终年不散的铅云,此刻更被阳间战事搅得沸腾。南城门口,百余名鬼差正被两股亡魂洪流冲得七零八落 —— 唐军甲士的明光铠与吐谷浑骑兵的兽皮甲撞在一起,断刀碎枪如暴雨般坠落。有人举着残破的 "李" 字战旗怒吼,有人攥着带血的弯刀啃咬对方肩甲,阴火在他们裂隙横生的魂体上明灭,每道伤口都渗出荧蓝鬼血,在青石板上汇成狰狞的战图。 "锁魂链!快用锁魂链!" 鬼差头目挥舞着开裂的狼牙棒,却见三道铁锁刚缠住唐军百夫长,就被吐谷浑巫师的魂火灼断。 更多亡魂从城墙上涌下,他们腰间的箭袋还插着带倒刺的冥箭,战马残魂的蹄铁踏碎街角的引魂灯,腐叶堆积的石阶上,满是被踩烂的往生符。 王颜禾等人看到眼前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由于阳间大战,枉死城每日接收的亡魂已经严重超过负荷,这些战死的亡魂以为自己还没有死,眼前的世界依旧是战场之上,对面的敌人也是如此,他们死后依旧执着的厮杀着,让枉死城的官兵们终日疲于应对,苦不堪言! 王颜禾等人趁乱混入城中,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紧贴墙角,穿梭在枉死城中的巷道之内……! 英灵殿依旧矗立在枉死城东北方的半截山上,山体被阴火炙烤得呈现铁灰色,裸露的岩层间嵌着历代战死者的兵刃:如同冥府为英雄立的无字碑。通往殿门的九十九级石阶已断裂三成,腐叶与鬼火在缺口处堆积,形成幽蓝的光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圆形殿体如倒扣的青铜鼎,十二根玄武岩巨柱环列外围,每根柱身都刻着螺旋上升的战纹:上古大禹治水的息壤图腾、商周青铜鼎上的饕餮纹、秦汉长城的夯土印记,直至隋唐明光铠的甲片纹路,层层叠叠,如同人族英魂的年轮。 巨柱之间嵌着八卦方位的青铜门,正东震门刻着裂空的雷纹,正南离门铸着不熄的焰魂,正西兑门雕着破碎的酒盏,正北坎门凿着翻涌的冥河,其余四门亦各有符印,在阴风中泛着微光。 八扇青铜门皆有两丈高,门框上盘着纠缠的蛇形魂灵 —— 那是历代守殿者的精魄所化。门环是倒悬的青铜铃,表面凝着冰碴般的咒文,每道纹路都在警告擅入者:此处封存的,是连阎罗都要俯首的英魂。 殿顶并无瓦片,而是千万盏引魂灯聚成的穹顶,远远望去,整座建筑仿佛悬浮在黑雾中的星斗,十二根巨柱如支撑天地的不周山,八卦之门则是贯通阴阳的枢纽。 殿内烛火应声而明。千万盏青铜灯在穹顶勾勒出星图,十二根巨柱的阴影投在地面,竟组成了周天星斗的方位 —— 原来这圆形殿体,本身便是一座活的招魂阵,每块青砖都刻着镇魂咒,每道烛火都系着英雄的往生之念。 “太好了!没人……!”灵石头兴奋的道:“长桥……!你快点啊!我们在外边帮你守着!” 王颜禾点了点头,走到英灵殿祭坛之上,他拿出‘聚魂棺’口中默念心诀:“玄棺黯黯聚灵渊,通天威赫法无边。魂兮魄兮归吾唤,聚魂棺启赴人间。白袍军,出!” 霎时间,整个英灵殿布满了幽冥骑兵,战马的吐息声和兵器甲胄碰撞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雷将军何在?”王颜禾大喝一声 “末将在……!”“将军……!这是哪?唤我们来何事?” “这就是冥界英灵殿,你们的将军陈庆之灵魂就在这里,我答应过你们,带你们来找陈庆之!” 三千七百亡魂齐刷刷的跪地,他们仰天哀嚎,震的大殿四周墙壁颤抖,灰尘簌簌落下! 王颜禾举起手示意他们安静,自己则盘坐在祭坛之上,闭目聚气,口中唱起了《召魂》;“魂兮归来!南梁旧军陈庆之,听吾召唤,速速现身英灵殿……!” 陈庆之的魂体在祭坛上的青光中逐渐凝实,首入眼帘的是一袭染着冥河水雾的素白长袍 —— 并非战阵上的明光甲胄,而是南梁文人惯穿的宽袖儒衫,领口与袖口却被血火灼出细密的焦痕,如同夜空中破碎的星河。 他足不沾地悬浮三尺,乌发用玉簪松松绾起,发尾垂落的银线原是战死时溅上的月光,历经千年冥河冲刷,竟凝成了细碎的霜晶。 陈庆之魂魄灵力很弱,魂影呈半透明状,三千七百白袍将士看到自己的将军现身,齐声呜咽,哭声响震整个大殿……! 陈庆之看到眼前一幕诧异问道:“你们是谁……?” 雷蒙上前一步道:“将军,是我啊……!雷蒙,这些都是你的白袍兄弟啊!你忘了吗?” 陈庆之呆立在原地,良久才冒出一句:“我不记得了……!” 雷蒙看了看王颜禾问道:“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王颜禾答道:“陈将军已去世百年,阳间已经无人再供奉他,也没人记得他了,失去亲人的祭奠,他在阴间的亡魂便会逐渐消失,此时他的三魂只剩一魂,七魄尽失!” 雷蒙将军大哭道:“枉我白袍军为大梁出生入死,死后却无人祭奠,真是可悲啊……!” 就在此时,大殿大门突然欠出一条缝,灵石头大喊道:“长桥……!快点!六殿阎罗-毕元宾正往这边赶来!” “雷将军,我已信守承诺,带你们见了你们的将军陈庆之,接下来你们要快一点,不然就麻烦了!” 雷蒙痛哭道:“如今陈将军不认识我们了,我们怎么办啊?” 众亡魂发出仰天长啸,震得四壁簌簌落下尘土! 王颜禾长叹一声道:“我有一个办法,你们在聚魂棺内已经补齐残魂,不如我将陈庆之将军也一起收入聚魂棺中,待他补齐残魂,再与你们相认,可好……?” “聚魂棺中,你们可朝夕相处,重拾旧情!” 雷蒙将军下跪施礼道:“将军所言极是,全听将军安排!” 王颜禾立刻施展口诀;“玄棺黯黯聚灵渊,通天威赫法无边。魂兮魄兮归吾唤,聚魂棺启赴人间。白袍军!陈庆之!入棺……!” 顷刻之间,白袍军与陈庆之残魂被吸入棺中,王颜禾连忙收回宝物,故作镇定的跪在祭坛面前……! 青铜大门吱呀的打开,毕元宾携四灵进入大殿,见祭坛前跪着一人,上前询问:“何人跪在此处?” 王颜禾起身施礼道:“属下王颜禾,拜见阎罗王大人!” 毕元宾看到王颜禾,瞳孔骤缩,惊出一身冷汗:“你……?你怎在这里?” “哦……!属下仰慕历代人杰,特来祭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你……!你小子休要蒙我,说……!你到底干什么来了?” “我真的是祭拜啊……!” 毕元宾不信,大手一挥,祭坛后面三面巨大的墙壁亮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灯,王颜禾吓了一跳,仔细看去这三面墙壁上有着千万个灵牌阁,每一个阁里都是一个人杰的牌位……! 恰巧……!陈庆之的灵牌阁在侧墙壁的角落里,毕元宾没有注意到,他扫了一眼,牌位全都亮着,证明其精魂还在……! 他四下张望,没发现任何异常,他抓起王颜禾的手腕俯视问道:“你真来祭拜?祭拜谁?” “嗯……!?我……!来祭拜大汉战神‘霍去病’将军!” “你小子没召唤他吧?” “没……!没有!只是单纯祭拜!” 毕元宾扔下他的手道:“祭拜完了赶紧出去,别忘了你上次差点闯出祸事来!” 王颜禾躬身施礼,连忙拜别毕元宾……! 毕元宾一挥手,灵牌阁的所有灯又熄灭了……! 王颜禾离开‘英灵殿’来到外面,此刻赵阿娟、仆多、灵石头和狐小娿已经等在外面! “长桥……!愿望实现了吗?” 王颜禾点了点头道:“嗯……!多谢各位……!” 赵阿娟道:“相公,你托我帮你打听的‘白小檀’,已经打听到了!” “是吗?她现在在哪儿?” “最近冥界接收的亡灵比较多,各级官府衙门都加快了速度,白小檀这个女子平生没做过坏事,也吃了不少苦,已经转投胶州渔民家中了……!” 王颜禾点点头,情不自禁的泪目道:“那就好,来阴间没吃苦就好!” 赵阿娟摇头叹道:“唉……!又是相公的一个红颜……!” 狐小娿问道:“大人……!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该去见见厚土娘娘了!” <<<<<<<<< |-.-| >>>>>>>>> 厚土娘娘的地宫坐落在背阴山脉南段深处的 "悬瓮陉",这里是酆都城边际与尸都城边际的交界褶皱带。 两千三百米的青鸾峰呈倒圆锥状矗立,山体表面覆盖着亿万年形成的片麻岩,岩层间裸露的石英矿脉在月光下泛着银灰色冷光,如同大地裸露的筋骨。 地宫入口藏于峰底的 "脐眼岩",那是整块山岩自然崩裂形成的巨型裂隙,裂隙深处传来沉闷的地脉搏动声,每隔十二时辰便会与北斗星位产生共振,在山壁上投下如子宫收缩般的阴影。 穿过宽达三十丈的裂隙,迎面是两扇嵌在山腹中的玄铁门,每扇门高九丈、厚三尺,由整块太行玄铁浇铸而成,表面凝结着深褐色的氧化层,像是冥界大地风干的血痂。 门扉上锻造着立体浮雕《厚土创冥图》:左侧刻画盘古开天后,厚土娘娘跪坐于混沌中,以指甲划破掌心,血珠落地化作冥界五岳;右侧则是她垂落长发化为幽冥河,睫毛凝为黑暗森林,脚趾甲碎落处生出麦黍。浮雕缝隙间填满鎏金铜液,历经千年仍未氧化,在火把照耀下流淌着蜂蜜般的光泽。 两门中央悬着青铜铸的 "地只印",形如倒置的鼎,鼎身刻满蝌蚪状的上古地脉文。当晨雾漫过峰腰时,山风穿过门顶的九道环孔,会发出类似陶埙的呜咽声,那是地宫与外界的时辰信号 —— 每逢子时,九环齐鸣,玄铁门上的鎏金纹路便会亮起,如大地睁开金色瞳孔。 穿过玄铁门,首先踏入的是 "万石甬道",两千块磨盘大的青石板呈螺旋状铺就,每块石板中心都嵌着拳头大的磁石,与地宫深处的地核磁场呼应,使人产生仿佛行走在大地动脉上的震颤感。 甬道尽头豁然开朗,直径三百丈的圆形主殿扑面而来,三十六根两人合抱的玄武岩巨柱环列四周,柱身保留着开采时的天然纹理,斑驳的青苔与矿物结晶在壁面形成天然的星图,对应着地上三十六州的方位。 穹顶由五百块梯形花岗岩错缝拼接,每块岩石都刻着土地契约符文,缝隙间填充着融化的铅水,在顶部中央形成直径十丈的圆形天窗。正午时分,冥光透过天窗投射在地面的 "九州土鼎" 上 —— 九座青铜鼎按洛书方位排列,分别盛着黄土高原的赭红土、江南水乡的青泥、塞北草原的黑钙土,鼎中泥土至今保持着湿润,偶尔会冒出几簇不知年月的古麦嫩芽。 “主殿西侧是 "地脉河网",三条暗河从山腹岩层中涌出,分别呈青、白、黄三色,对应着水、金、土三行。河水在凹槽中形成三级叠瀑,最低处的浅潭里沉睡着半座石磨,磨盘上的谷壳化石,距今已有一万两千年历史。”灵石头边走边向王颜禾介绍着地宫的样貌。 王颜禾全程张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厚土娘娘不愧为地只之神,连她的地宫都如此的宏伟巨大! 他记得上次来到冥界,厚土娘娘居然把地宫移动至枉死城的英灵殿?那是何等恐怖的能力?真是不可思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灵石头引他来到主殿,沿着主殿北侧的七十二级石阶下行,便进入 "地髓宫"。 这里的岩层呈现出独特的琥珀色,内部包裹着不同年代的植物化石:有侏罗纪的桫椤叶片、白垩纪的银杏果,甚至还有半枝完整的粟穗,那是新石器时代的农作物标本。穹顶垂落着钟乳石群,每根石笋都以百年为单位生长,最粗壮的 "地母指" 已有四千七百年历史,尖端滴落的碳酸钙溶液在地面形成微型石丘,丘顶竟生长着几株无需阳光的蓝紫色苔藓。 最震撼的是地宫最深处的 "地核共鸣室",直径五十丈的圆形空间内,悬浮着整块未开采的磁铁矿,矿脉表面流动着蓝绿色的地光,如同大地跳动的心脏。 当矿脉与北斗七星形成直线时,整个地宫会产生低频震动,石壁上的古老刻痕随之明灭,仿佛厚土娘娘在以地层震动为笔,继续书写着未竟的地只之书。 当他们达到‘地髓宫’入口,两个烈火夜叉守在大门两边,灵石头等人止步于此道:“长桥……!你自己进去吧……!我们未得娘娘之命,不能擅入……!” 王颜禾上前一步道:“两位神官……!在下王颜禾拜见厚土娘娘……!” 夜叉将青铜门打开,示意他进去……! “长桥……!你来了……!”一个浑厚的女声在地髓宫中回荡,王颜禾寻声望去,在山岩之间,一个巨大人形的石像落在石壁之上,她的四肢连着岩脉,是厚土娘娘本尊……! 王颜禾双膝跪地磕头道:“娘娘……!是我!” “你起来说话……!”王颜禾站起身来,寻了一个石凳坐下! “转眼四千多年了,时光荏苒,似昨日般……!”厚土娘娘的声音伴着岩石碰撞的杂音,传入王颜禾耳朵里! “想当年初见你时,你还是个稚嫩的孩子,你说你要加入共工氏族,却被父亲拒绝,你说你会‘招魂’我起初还不信,直到你召唤出我刚死去的母亲,我才认可你……!”厚土娘娘话音刚落,王颜禾的思绪就像潮水般涌来……! 他坐在石凳上抽泣,哽咽的说道:“我想你们大伙了,我想漭泽的同袍,想二水哥,想三寿哥……!想茯苓和明哥……!想共工族长了!” 这一番话触动了厚土娘娘的心,她安慰道:“长桥……!别哭,你现在长大了,不能动不动就抹眼泪……!” “如今共工一族只剩你我二人,千百年来也没有我父亲的消息,唉……!我真是不孝啊……!” 王颜禾站起身来问道:“对了!娘娘,上次你说共工族长人在北海极寒之地<北极>,为何一直没有消息?我想去北海寻他!” 王颜禾说出这话,换来厚土娘娘轻蔑的笑声:“呵呵……!长桥……!你的好意我知道,但那北海可不是你随便想去就去的!” “那里藏着许多不得了的怪物……!” 王颜禾道:“我可不怕他们,你告诉我有什么怪物?” “呵呵……!相柳你不怕?” “呃……!怕……!相柳在北海?” 厚土娘娘道:“那是自然,我父亲在哪,相柳就在哪儿!” “北海不仅有相柳,还有轩辕黄帝的孙子,颛顼的兄弟禹强,不对,现在应该称他为北风之神-玄冥!” “禹强?那个人首鸟身的鸟人?” “怎么?你见过?” 王颜禾回想起当初在‘世界尽头’帮助龙伯国人抵抗轩辕黄帝一族,阻止皇帝斩断神树扶桑,他曾与禹强交过手! 王颜禾答道:“见过……!那个鸟人还刺了我一枪!” “呵呵!好吧……!那家伙现在不好对付,他在北海极寒之地发现了太古‘归墟’,多少神只和道仙被他骗了去,被永远的冻死在那里!” “北海还有魔王-极夜之主,北海巨妖,瘟疫之主。还有许多比你本事大的无名小妖,你去了无疑是自寻死路!” 王颜禾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上次说要去,他们都笑话我!原来……!这么危险?” 王颜禾又继续问道:“娘娘,我有一事不解,自族长怒触不周山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几乎一夜之间,共工族人都被残害了?到底谁干的?” 厚土娘娘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父亲共工,自打洪荒之始就是天地间的水神,也是唯一的水神。他成神的时候,就连昆仑山下都是一片汪洋大海,拖着豹尾的西王母,还是一个精怪!” “自我父召唤‘天水之陨’撞断不周山后,引来了天界的震怒,那些上古大神带着自祤成神的‘道仙’开始追杀我们,迫使我们只能遁入北海极寒之地,这一躲就是上千年!” “绝地天通之后……!我和父亲在北海占据一席之地,也控制着大半北海的领地,我们又与极夜领主开战,损失不小,要不是相柳,我们恐怕早就战死在那里了!” “再后来……!我就取代了上古土行神只-土伯,成了新的土行神只,事情过去后,我领昊天上帝之命,接管冥界,打造地府直到现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王颜禾这才明白,原来共工氏族在绝地天通之后,卷进了上古的‘诸神之战’,所以才落得被灭族的下场! 厚土娘娘沉默许久,缓缓说道:“长桥……!你‘孤独’吗?” “为了平息昊天上帝的怒火,我答应上帝取代土伯成为新的神只,但……!其实我后悔了!今天看见你让我想起了以前很多事情,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我的不死之身,让我感受到了永无止境的孤独!” “唉……!这也许是对我的一种惩罚吧……!” “这孤独感如蚂蚁钻心般难受,几千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这样的痛苦,今天你能来陪我一会儿,我感觉非常舒服,至少孤独现在没有打扰我!” “我情愿回到过去,回到族里,终日陪在父母和家人左右的时候,那时是我漫长一生最幸福的时光!” “只可惜,回不去了……!” 厚土娘娘的话让王颜禾听着难受至极,他努力的去理解娘娘的孤独,但他没有切身感受! 他不禁叹口气道:“唉……!人啊,神啊……!总是追求永生,可是……!永生又能怎样?我觉得倒不如珍惜当下,珍惜幸福的时光!” 厚土娘娘又道:“我真羡慕你啊!长桥……!你现在应该有家室了吧?好好善待你的家人,在这天地之间,没有比家人的陪伴是更让人幸福的事了!” 王颜禾点了点头,开始向厚土娘娘诉说起自己的家和家人! 他与厚土娘娘促膝长谈整整一夜,这一夜二人时而开怀大笑,时而哽咽抽泣。原来,厚土娘娘也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那爱慕她的人就是二水和三寿的哥哥,那个共工氏族最强的战士-大泽! 喜欢千年伏魔录请大家收藏:()千年伏魔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章 百姓兴则天下兴,天下兴则社稷兴。 尘封的太极宫 太极宫飞檐上的铜鹤已积了三寸厚的灰,李世民的皂靴碾过丹墀时,碾碎的不仅是尘埃,还有自玄武门之变后十年未踏足的旧时光。蟠龙柱上的金漆剥落如残雪,他望着空荡荡的御座,忽然想起父亲李渊退位那日,龙袍下摆扫过的正是这片砖缝里的苔痕。 "陛下,三更天了。" 随行宦官捧着鎏金手炉,声音压得极低。李世民摆了摆手,指尖抚过御案边缘的缺口 —— 那是武德九年他摔碎玉镇纸时留下的裂痕。案头竹简上的《武德律》墨迹未干,却在烛影里泛着青白冷光,恍若昨夜梦境中父兄身上的冥河雾气。 昨夜的梦太过清晰:他站在晋水岸边,看见父亲李渊穿着晋阳起兵时的玄甲,甲胄缝隙里漏出的不是血,而是金黄的麦穗。李建成抱着带血的令箭,箭头却开着白色小花;李元吉的弯刀坠地,刀柄缠着未腐的丝绦,正是他当年送给三弟的生日礼物。 "二郎,该回家了。" 李渊的声音像晒干的牛皮,却带着记忆里的温度。 李建成伸手替他拂去肩头的枯草,指尖掠过脖颈间的勒痕时,李世民忽然惊醒,发现枕巾已被冷汗浸透。 此刻他摸着案头袁天罡新呈的龟甲,裂纹竟与梦境里麦穗的纹路分毫不差。"太上皇魂归轮回,李建成太子转生于剑南书香门第..." 他对着虚空喃喃,忽听得殿外环佩轻响,门外的招魂幡已随夜风吹出细碎铃音。 一个太监迈着小碎步跑过来通传:“皇上……!武牙将军求见……!” “宣……!” 李世民欣慰的笑着,他派去冥界引魂的王颜禾已经回来了,这次他驱掉了自己一块心病,让太子李建成能够放下怨念,去往轮回实属难得! "见过陛下。" 王颜禾的玄色大氅带着冥河的潮气,来到他的面前,招魂幡垂落处,青砖上隐约显出生魂与死魂交叠的脚印。李世民望着他眼下的青黑,心疼的说道:“辛苦你了……!” "朕有十年没来太极宫了。" 李世民指腹摩挲着御案上的 "武德" 年号,"昨夜梦见父皇,皇兄,他们说... 让我做个明君。" 他忽然从袖中掏出李渊的龙纹玉佩,玉坠上的血沁比十年前更深了三分。 王颜禾单膝跪地:"臣在忘川河水中见过建成太子的魂灵,他胸间箭伤已结出麦穗的嫩芽。" 他抬头时,恰巧看见李世民眉头说舒展:“兄长不怪我了?” “回陛下,建成太子已经释然了!” "唉……!唯有朕还困在玄武门的噩梦里。" 李世民忽然笑了,笑声惊起梁上尘埃,"这次多亏你,才解了我多年的心结!" 他猛地将玉佩拍在王颜禾掌心,玉坠与招魂幡的青铜铃相撞,发出清越的凤鸣。 “臣……!义不容辞……!” 赏赐的黄金在太极宫东庑堆成小山时,李世民正在亲自校改给王颜禾的诏书。 狼毫笔尖悬在 "武牙将军" 四字上方,墨汁滴落处,宣纸下的玄武纹竟隐隐透出龙气 —— 那是当年李渊登基时专用的澄心堂纸。 "朕给你这个武牙将军题了字,按字做个匾额,替朕挂在你的紫云轩正门。" 他指着尚未干透的纸宝,飞白笔锋里藏对王颜禾的认可!“待你从吐谷浑回来,朕要亲自为你典功!” “谢陛下恩典……!” 王颜禾捧着诏书的手忽然顿住,袖中酆都大帝给的‘通关文书’此时发烫。他望着李世民转身时,御袍下摆扫过蟠龙柱上的蛛网,那些十年未动的尘埃,竟随着帝王的脚步纷纷扬扬落了下来,如同父兄魂灵最后一次的抚摸。 “陛下……!臣此去冥界,见到‘枉死城’的大唐官兵依旧与吐谷浑军作战,他们并不知自己已经死了,以为还在战场上……!” 招魂幡无风自动,幡角扫过太极宫的铜鹤,惊起一声穿云裂帛的清鸣,“这次西征,臣想带几坛长安的黄土,洒满沿途,让死在异乡的儿郎们,能闻着家乡的味道轮回。” 李世民背身而立,望着殿外渐明的天色,忽然想起武德年间的某个清晨,父亲李渊曾在这片丹墀上教他射箭。 那时的阳光里没有血,只有新麦抽穗的清香。他抬手擦了擦眼角,声音混着晨雾传来:"准了,再带十坛宫廷酿的葡萄酒,给那些在冥河受寒的魂灵暖暖身子。" 王颜禾双膝跪地深深的磕头道:“我替那些西征战死的兄弟谢过陛下,愿唐军能够尽快大获全胜,让儿郎们能够回家与家人团聚!” 李世民背身而立,没有说话,他心里清楚,这是王颜禾在劝他‘止戈’……! 他挥了挥手道:“王将军,你也尽快出发吧……!赏赐的黄金我明日派人送到府上……!” “谢陛下圣恩……!” <<<<<<<<< |-.-| >>>>>>>>> 紫云轩正房的雕花槅扇半开着,秋风吹动帘栊,将东庑下堆积的黄金冷光吹得碎了满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颜禾的手指悬在襁褓上方三寸,迟迟不敢落下怕惊了熟睡的孩子,女儿棘娘的睡颜像极了初嫁时的王美夏,眉间一点朱砂记在月光下泛着淡金,那是他昨夜用冥河沙棘汁亲手点的护魂痣。 "相公又要走了?" 薛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绣着并蒂莲的绢帕正裹着刚熬好的四物汤。她的耳尖还泛着红,是方才在厨房被蒸汽熏的,鬓角还带着几分锅边的潮气 —— 自他上次西征,不过半年的光阴,又要分别……! 王美夏靠在拔步床上,产后虚弱的身子裹着鸦青色夹袄:“瞧这孩子,跟你长得真像!”她的语气带着惯有的温柔,指尖却轻轻抚过他大氅上的图腾,“这次去吐谷浑,能给棘娘带匹雪白的小马回来吗?” “嗯……!可以……!” 兵器架前的汪怀礼正用虚弱的手臂往腰上捆护心镜。王颜禾按住他发颤的肩膀,触到铠甲下结痂的刀疤 —— 那是在星宿海与吐谷浑柱国部主力作战落下的。 “末将还能骑马!” 汪怀礼的独眼中映着案头未拆封的金疮药,正是沐兰连夜调制的。 他望着王颜禾腰间的李世民御赐的玉佩,忽然哽咽:"将军忘了吗?我的马槊是敌人的催命符……!" “替我看好紫云轩。” 王颜禾打断他,“家里就拜托你和秦彪了!” 薛香的妆奁盒打开时,露出七双纳好的布鞋,每双鞋跟都绣着小小的玄武纹,"这是按你脚码新纳的,鞋帮缝了三层牛皮,大漠的沙子钻不进去。" 她往他的行囊里塞了用油纸裹好的胡饼,"里面掺了沙棘蜜,行军路上抗饿。" 王美夏忽然掀开帷帐,手里捧着半幅精绣的护心锦,"这是找长安绣娘连夜赶的,上面绣着二十八宿星图,能护你在戈壁滩不迷方向。" 她望着他眼下的青黑,声音轻得像落在金箔上的雪,"马鞍里缝了块昆仑暖玉,夜里宿营能驱寒。" 院子里忽然传来百灵的喊道:"将军!斥候营的弟兄们在校场候着呢!" 云雀的药箱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里面装着治外伤的金创药和防蛇虫的雄黄粉。 当王颜禾踏出门时,云雀正抱着牛皮地图在槐树下打转,玄铁令箭在腰间叮当作响。 刘玉的弩箭新换了三棱箭头,高翔牵着的战马鞍鞯上,缠着从太极宫御马厩取下的鬃毛 —— 据说能辟风沙。 "将军,车队在西门外候了三刻了。" 高翔的声音带着沙砾般的涩,他腰间挂着的,正是王颜禾送他的玄甲残片。街角传来更夫打梆声,梆子声里混着隐约的驼铃 —— 那是西征军开拔的信号。 薛香忽然追出角门,往他手里塞了个油纸包,温热的触感惊飞了槐树上的寒鸦。"是你爱吃的胡饼," 她低头盯着他靴底的马刺,"路上饿了就吃,别总啃干粮。" 车队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惊起了东庑下的黄金碎屑。这些李世民赏赐的千两黄金,在秋夜里泛着冷光,却比不上正房窗棂里透出的那盏孤灯温暖,王美夏正抱着棘娘,对着他留下的玄铁令箭穗,数着更漏等天明。 当第一声号角从西门传来时,王颜禾忽然听见怀中麦种窸窣作响。 他知道,在紫云轩的砖缝里,在长安的城墙下,在千万唐军将士的归乡路上,有些东西正在悄悄生长 —— 就像当年战场上的血,终将酿成土地里的麦穗,在每个清晨,替他吻醒还在襁褓中的女儿。 队伍出通化门时,守关将士对着通关文牒上的 "武牙斥候将军" 印鉴多看了两眼。 问道:“将军,听闻西征大军已攻破伏俟城,您还去前线干什么?” “慕容伏允还没有抓住,还有一些残余势力需要清理,我必须要回去一趟!”王颜禾坚定的说道。 士兵将拳头放在胸前,这是大唐的军礼,“愿将军一路顺风!” 路上,王颜禾的玄色披风上绣着麦穗图案,他抬手将陶罐倾斜,混着酒香的黄土沿着车辙洒在青泥驿道上,每一粒土都裹着葡萄酒的甜腻,在雪地上画出蜿蜒的金线。百灵的战马忽然低鸣,踏碎了雪地里半盏冷透的胡饼,不知哪个归乡的兵士遗落的干粮,或许他的魂魄,也正跟着这一路的黄土与酒香,往长安的方向徘徊。 过了瓜州,戈壁滩的烈阳晒化了最后一丝春雪。 王颜禾在玉门关替白小檀换了长安新刻的碑,碑额刻着 "白小檀之墓",隶书笔画间填着朱砂,在黄沙中像道未愈的伤口。 一个月前白小檀还冲他微笑撒娇,她说大漠的月亮不如长安的圆,而如今月亮还在,她却永远躺在了这黄沙里。 云雀从皮囊里倒出葡萄酒,沿着墓碑浇成环形,酒液渗入沙土时腾起细烟,仿佛白小檀的魂魄正顺着这烟雾,轻轻触碰故乡的气息。 王颜禾摸出怀里的青铜盏,那是她从凉州西市淘来的稀罕物件,总说等回长安要拿它盛葡萄酿。 此刻盏中盛着的却是混着黄土的酒,他将盏轻轻放在碑前,金属与石碑相碰发出清越的响,惊起了躲在断墙后的沙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小檀,喝口家乡的酒吧。" 他低声说着,指尖抚过碑上的朱砂,"我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没能带你回到长安……!" 王颜禾站起身时,披风上的麦穗刺绣恰好映在墓碑上,仿佛那女孩的魂魄正借着狼影远眺,望向长安的方向,望向故乡的春雪与胡姬的笑靥。 他捡起块碎陶片,在碑侧刻下新的字迹:“来年春风过玉门,替你看尽长安花。” 沙砾顺着指缝落下,混着未干的酒渍,在碑面上留下深褐色的痕,那是故乡的土与酒,在这荒凉的戈壁滩上,为亡魂种下的一朵永远不会凋零的花。 从玉门关往西,每走十里,王颜禾便会停下,洒一把长安的黄土,泼一勺葡萄酒。 黄土落在戈壁的沙砾上,葡萄酒渗进干燥的土地,像极了那些倒在沙场上的弟兄们,血与魂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却又借着这故乡的土与酒,轻轻诉说着对长安的思念。 百灵、云雀始终沉默地跟着,唯有战马的铜铃,在寂静的戈壁滩上,敲出断断续续的节拍,像是为亡魂们奏响的安魂曲。 路过赤水源时,河水已干涸,只剩河床里的石子,泛着暗红的光。王颜禾记得这里曾血流成河,弟兄们的血染红了河水,也染红了天边的夕阳。 他蹲下身子,将陶罐里的黄土与葡萄酒洒在河床上,酒香混着泥土的气息,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色的黄昏,弟兄们的呐喊与战马的嘶鸣,在耳边久久不散。 “回家了,弟兄们。” 他轻声说,风卷起黄沙,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清晰了心底的那份执念 —— 无论多远,都要带你们回家。 树敦城的破晓 一行人经过近半月的长途跋涉,终于到达了唐吐作战的前线,此时李道宗携南路军部于大非川与李靖的北路军成功会师。在经过此番长途奔袭,迂回包抄作战后,吐谷浑的军队被歼灭殆尽。 自知形势不妙,慕容伏允只好带着残部继续向西逃窜,然而唐军却紧追不放,李道宗部继续向西追击千余里,而离王颜禾最近的唐军也只有正在围困树敦城的侯君集部主力……! 探子“说长安来了一队百人人马,看着像斥候长王颜禾的护亲队伍折返回来了!” 苏拉雅得知后驱马疾驰百余里,去迎接王颜禾归来……! 见到王颜禾后苏拉雅喜极而泣道:“大人……!你总算回来了!” 王颜禾问道:“战事如何了?” “基本已经清除了吐谷浑的主力,剩下一些残余的部族誓死不降,李道宗大人与李靖大人会师在大非川,慕容伏允携残部往西逃了!” “你没有跟去……?” “没有,李道宗将军让我随侯君集将军围困树墩城,侯君集不日便要攻城了!” 王颜禾长叹一口气道:“唉……!战争终于要结束了!”他想起长安的紫云轩,王美夏、薛香和棘娘还等着他! 可苏拉雅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哭丧着脸说道:“大人,你快去劝劝侯将军吧,他……!他要屠城……!” 听到‘屠城’二字王颜禾心里一惊,“什么……?屠城?他为什么要屠城?” 苏拉雅道:“侯将军变了,变得可怕,我都不敢接近他!” 抵达狼头营驻扎地时,暮色正将祁连山染成铁锈色。营地外围插着十二根碗口粗的木柱,每根柱顶都悬着风干的头皮,发梢缀着的铜铃在晚风中发出细碎的响,像极了平康坊胡姬脚踝上的佩饰,却又多了份血腥与残酷。 苏拉雅的战马突然嘶鸣着倒退,前蹄在沙地上刨出深沟 —— 不远处的篝火堆旁,几个兵士正用头盖骨碗传递着酒囊,碗沿还沾着未刮净的血肉,那是他们从吐谷浑兵士身上取下的 "战利品"。 "是王斥候回来了!" 巡哨的兵士吹响骨哨,狼头营特有的三长两短信号惊起了栖息在枯树上的秃鹫,它们盘旋在营地之上,仿佛在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盛宴。 侯君集的大帐在营地中央,帐前立着两杆狼旗,旗角被血渍染成暗紫色,边缘结着冰碴般的盐晶,那是无数次战斗留下的印记。 掀开帐帘的瞬间,浓烈的酒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侯君集踞坐在胡床上,右肩甲胄下露出半截狼首刺青,左手握着的头盖骨碗里盛着暗红色液体,不知是酒还是血。 他抬头时,眼尾的刀疤在篝火下泛着青白,嘴角还沾着风干的血痂,“长桥,来得正好。” 他将头盖骨碗重重磕在案几上,碗底与木案相碰发出闷响,“树敦城的老胡<吐谷浑的贵族>躲在石堡里不出来,派了三批斥候都折在暗箭下。明日卯时攻城,狼头营要第一个登上城头。” 王颜禾注意到案几上摊着的羊皮地图,树敦城的轮廓被朱砂圈住,城西南角画着密密麻麻的骷髅头 —— 那是三天前试探性攻城时折损的弟兄。 苏拉雅忽然低声惊呼,她看见帐角挂着的战利品里,有串用少女辫发编成的绳结,正是吐谷浑王族的标志,血腥与残酷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递给王颜禾一只头盖骨并亲自斟满了酒道:“来来来……!尝尝吐谷浑的酒,这酒盏可是吐谷浑百夫长的头盖骨,哈哈……!被我亲手割了下来,今日为你盛酒……!” 王颜禾看着头盖骨酒盏有些眩晕,他隐约看到酒盏中一缕残魂正在挣扎,那盏中盛着鲜红的葡萄酒,看着像新鲜的人血……! 王颜禾将酒推到一边道:“侯将军,这酒我不能喝……!” “哦?为何……?回了一次长安怎还变娇气了?” 王颜禾心有不悦,问道:“侯将军,你为何这样做?这些俘虏杀了便好,为何如此啊……?” 侯君集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喝下手中的酒道:“长桥……!你有所不知,这群吐谷浑的狼崽子们,割下我大唐军士的头,挂在腰间,还用我们官兵的头盖骨盛酒喝,他们是想用此方法震慑我们,我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战争本就是残酷的,我这样做有何不妥?” “将军可还记得,出征前在李靖大将军帐下立的誓言?” 他的声音混着远处投石机的闷响,“不屠降卒、不毁宗庙、不辱妇孺 —— 这是唐军的军规。”袍角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狼首刺绣在篝火中忽明忽暗,像匹濒死的孤狼在哀嚎。 侯君集的刀疤眼尾剧烈抽搐,指节捏得发白的弯刀突然劈向案几,半块烤羊肉被斩成两段,油脂溅在地图上腾起青烟。"军规?" 他盯着王颜禾腰间的将军腰牌,“当你护送弘化公主回长安的路上,可知道树敦城里的老胡正在把咱们弟兄的骨头磨成箭镞?” 弯刀猛地指向帐外,十二根木柱上的头皮随着夜风翻转,发梢铜铃惊飞了栖息的秃鹫,“他们割下我军斥候兄弟的舌头喂狗时,可曾讲过军规?” 苏拉雅突然按住王颜禾的手腕,掌心的温度比戈壁的夜更烫。她看见侯君集靴底的血渍正在渗进沙地,与羊皮地图上的朱砂城标连成一片,像极了赤水源之战中那条被血水染红的河。大人……" 她的唐语带着粟特语里的颤音,“将军也是为了给弟兄们报仇……” “报仇不是让我们变成和他们一样的野兽!” 王颜禾甩脱苏拉雅的手,踏前半步与侯君集直视,披风上的残破狼首恰好对上帐外的狼旗,“若屠了树敦城,我们大唐的军队,还叫仁义之师??” 侯君集的弯刀 "当啷" 落地,甲胄撞击声惊得帐中烛火骤暗。他突然揪住王颜禾的衣领,狼首刺青几乎贴上对方咽喉,呼吸间全是血腥的酒气:"那些倒在星宿川,乌海的唐军亡魂,想看见的是你对着敌人的慈悲?" 帐内的空气凝固成冰,苏拉雅的佩刀已出鞘三寸,刀柄狼头在阴影里泛着青白。王颜禾望着侯君集眼中跳动的火焰,忽然想起白小檀临终前那抹释然的笑 —— 那女子说想看长安的月亮,却没说想看血流成河的戈壁。他伸手扯开对方的手,领口布料撕裂声混着远处吐谷浑人的悲歌,格外刺耳。 "末将恳请将军,留树敦城百姓一条生路。" 他单膝跪地,狼头腰牌磕在坚硬的沙地上,"百姓是无辜的,他们只是想要安定的生活而已!" "无辜?" 侯君集突然狂笑,抓起案几上的头盖骨酒盏砸向帐柱,骨茬迸裂声惊起满帐浮尘,"生在吐谷浑就没有无辜,大唐没有心软的将军!来人!" 他抽出狼首弯刀指向王颜禾,刀光映得苏拉雅脸色发白,"剥了他的明光铠,关进水牢!明日攻城时,让他在阵前看着 ——" 刀疤在火光下裂开般狰狞,"看看狼头营如何用吐谷浑人的头骨,给弟兄们祭旗!" 苏拉雅的佩刀‘锵啷’一声出鞘,她将王颜禾护在身后道:“我看谁敢动?” "侯君集!" 他突然挣开两个兵士的钳制,声音比祁连山的积雪更冷,"你若屠城,我定要在李靖大将军帐前,用这头盖骨盛着你的庆功酒 ——" 他捡起地上的碎骨,指腹擦过靛青颜料,"让长安的百姓看看,所谓狼头营的赫赫战功,究竟是用敌人的头骨,还是用自己的良心堆起来的!" 侯君集被气得眼皮狂跳,他大骂道:“怎么?你们敢违抗军令?要谋反不成?” “来人……!将他们擒了,军法处置!” 王颜禾一掌击飞闯入军帐的两个侍卫,苏拉雅轻松放倒侯君集身边的守卫,二人拉着手走出大帐,王颜禾大骂道:“侯君集……!你没本事杀我……!” 侯君集此时脾气变得暴戾,他操刀便冲了出来……! “来人……!给我擒了他们……!” 王颜禾所带的亲卫百灵、云雀、刘玉、高翔及百余名护亲斥候迅速围了上来,将王颜禾和苏拉雅围在中间道:“我看谁敢上前?” 有几个不怕死的狼头营兵士意图上前,被刘玉、高翔击伤退了下来! 侯君集立刻吹起号角,狼头营数千人将他们百人死死围住……! 王颜禾高喊道:“我们不想大唐的兵士互相残杀,给某闪出一条路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侯君集高喊道:“给我拿下这群叛贼,拿下首领者,赏黄金百两!” 数千人高声喊杀,王颜禾一行人不得不奋力突围……! "围死西南角!" 侯君集的弯刀劈落半顶帐篷,火舌窜起的瞬间,数千狼头营兵士如潮水般涌来,甲胄上的狼首纹在火把下连成黑色的海。苏拉雅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钉尖却刻意避开咽喉,只钉入对方肩甲缝隙:"长桥,他们封了西南的退路!" 王颜禾的佩刀 "龙吟" 出鞘,却将刀刃翻转,用刀柄砸向冲来的兵士太阳穴。三个月前在赤水源教他们格斗的场景突然闪现,这些曾一起啃硬饼、分羊皮的弟兄,此刻眼中只有黄金悬赏的红光。"打昏即可!" 他踢飞一杆刺来的长枪,枪杆扫过对方手腕时,瞥见对方虎口处的老茧 —— 那是和他一样摸惯了弓箭的斥候手。 苏拉雅的弯刀在月光下划出银弧,却始终避开致命处:"大人,东边有辎重车!" 她砍断拴马绳,受惊的驼队冲进包围圈,驮载的羊皮袋滚落沙地,扬起的尘雾遮住了弓箭手的视线。王颜禾抓住时机甩出绳钩,带着二十名弟兄跃上断墙,却见侯君集亲自领着亲卫队杀来,甲胄上的盐晶在火光下像层冰甲。 "叛贼还想逃?" 侯君集的弯刀劈开挡路的兵士,刀风所及带起血雾,"今日谁放他们走,谁的头盖骨就给老子当酒盏!" 他眼中的疯狂让王颜禾想起赤水源那匹被箭矢射穿的老狼,濒死时也是这般红得滴血的眼。 一众人被逼入西南墙角,断墙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王颜禾看见墙下的弟兄们正用血肉之躯抵住追兵。苏拉雅突然扯开衣襟,露出颈间狼头银饰 —— 那是狼头营斥候队的最高信物:"狼头令在此!谁敢伤同袍?" 银饰在火光下泛着冷光,竟让前排兵士迟疑半步。 就在前排兵士迟疑的时候,王颜禾一众人撞断残垣,冲了出去……! 王颜禾掩护百灵、云雀等人陆续撤离,一队人想从营中绕出阻击他们,却被苏拉雅惊了辎重马车,在大营中横冲直撞,阻断了想出营的狼头兵士。 经过一炷香的时间,百余人的斥候队以折损几人的代价顺利突围,侯君集的咒骂声被驼铃声淹没,王颜禾回望时,看见自己的披风残片正挂在骷髅柱上,像面破碎的黑旗,在狼嚎声中飘向树敦城的方向。 身后的狼嚎声渐渐远去,却有更凄厉的牛角号从树敦城方向传来。王颜禾握紧缰绳,战马的铁蹄碾碎了沙地上的头盖骨残片,那些被侯君集用来盛酒的物件,终将在黎明前的黑暗里,见证一支唐军斥候队,如何用伤痕与鲜血,守护着比战功更重要的东西 —— 那是连战争也无法磨灭的,对长安月光的执念,和对人性最后的坚守。 <<<<<<<<< |-.-| >>>>>>>>> 破晓,狼头营的云梯撞上树敦城石墙时,天边刚泛起蟹壳青。侯君集的弯刀剁在城砖上迸出火星,甲胄上凝结的盐晶在晨露中泛着冷光,狼首刺青被血水洇染得愈发狰狞。 城墙上的吐谷浑老弱往城下倾倒滚烫的酥油茶,却挡不住染着剧毒的狼头箭,二十步外的盾墙后,兵士们正用头盖骨碗传递着浑浊的马奶酒 —— 那是侯君集战前灌下的 "壮胆酒"。 "破城!" 牛角号声中,第一队兵士的尸体砸在护城河冰面上,猩红的血迅速冻成暗紫的痂。 王颜禾带着三十名斥候从密道潜入城时,正撞见侯君集的亲卫队将百姓往石堡寺庙废墟驱赶,老人腰间的皮袋上,还系着唐军斥候沿途掉落的狼头箭簇。 佛窟内的烛火被夜风吹得明灭不定,王颜禾将染血的披风展开,像面残破的白旗挡在妇孺身前。 苏拉雅的粟特语在颤抖:"他们要把百姓赶去填护城河..." 话未说完,侯君集的弯刀已劈开暗门,刃口滴着的血珠恰好落在王颜禾脚边。 吐谷浑百姓望着背对着他们的唐军将领,无不跪地叩首,纷纷感谢这位救他们的大英雄……! "好个护民英雄。" 侯君集的目光扫过百姓队列,停在王颜禾腰间的唐军水壶上,"你可知城外埋着的三百弟兄,每人都少了根手指 ——" 他突然揪住最近的老人,扯下对方颈间的狼牙项链,"吐谷浑的勇士就用这玩意儿穿我们的指骨!" 王颜禾按住剑柄的手青筋暴起,他看见老人浑浊的眼中映着自己甲胄上的狼首纹 —— 与侯君集甲胄上的刺青一模一样。"将军若屠杀百姓,先杀了我!" 他的声音混着城墙上的厮杀声,"报……!李靖大将军的帅旗此刻已到城南。" 晨雾中,三万玄甲军如潮水般漫过沙丘,帅车上的玄鸟旗猎猎作响,却在距离城墙百步处突然停顿。李靖的身影在马车上若隐若现,望远镜的铜光闪过,恰好扫过佛窟前对峙的人群。 侯君集的弯刀在掌心碾出红痕,忽然放声大笑:"大帅果然深谙权衡之道!" 他转身指向城外的唐军阵列,"你以为他会为了几个胡虏治我的罪?赤海之战是谁替他拿下天柱王?曼都山是谁替他挡住十万骑兵?"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颜禾望着李靖帅车顶的鎏金狼首,突然想起出征前将军在点将台上说的话:"狼头营是大唐的刀,刀可染血,不可折刃。" 此刻那鎏金狼首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像极了侯君集眼中跳动的疯狂。 "侯君集,收兵。" 李靖的传令兵策马而来,手中令箭裹着黄绫,"大帅令:狼头营即刻整肃,随中军班师。" 侯君集的刀疤眼尾剧烈抽搐,却突然单膝跪地接过令箭:"末将遵令。" 他抬头时目光如刀,扫过王颜禾腰间的狼头腰牌,"不过某家倒要问问 ——" 他指向缩在佛窟内的百姓,"这些窝藏敌军的反贼,该当何罪?" 王颜禾按住腰间将要出鞘的佩刀,忽然明白李靖为何在百步外停军。晨光中,吐谷浑老人正悄悄将孩子推向唐军队列,他们衣摆上的补丁,竟与狼头营兵士的甲胄补丁出自同块布料。 "带回去,交由鸿胪寺论处。" 李靖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混着戈壁的风沙,"至于你二人..."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佛窟,"回长安后,自去大明宫向陛下分说。" 侯君集起身时故意撞向王颜禾,压低声音道:"长桥啊长桥,你护得住这些蝼蚁,护得住自己的项上人头么?" 他拍了拍对方肩膀,甲胄上的盐晶簌簌掉落,"大明宫的地砖比戈壁的石头更冷,届时某家可要好好教教你 ——" 他忽然露出狰狞笑意,"什么叫真正的军规。哼……!" 当狼头营的军旗开始后撤,王颜禾看见百姓们默默捡起地上的头盖骨残片,塞进破陶罐埋在佛窟角落。 苏拉雅忽然指着远处李靖的帅车,低声道:"你看,帅旗上的狼首是侧着的。" 是的,那匹狼没有回望,没有咆哮,只是盯着长安的方向,仿佛在等待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驼铃声从商道传来,王颜禾摸了摸腰间空无一物的剑穗 —— 那是昨夜突围时被侯君集亲手扯下的。 他知道,这场始于长安黄土与葡萄酒的引魂路,终将在大明宫的金銮殿上,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当侯君集的靴底踏上丹墀,当自己的披风染上朝堂的尘,那些曾在戈壁滩上流淌的鲜血,终将在圣上面前,化作两句截然不同的陈词。 而佛窟内的烛火,此刻正照着吐谷浑老人为孩子擦拭伤口的手。他们不知道,自己即将踏上的,是一条比戈壁更漫长的路 —— 从树敦城到长安,从胡笳到秦腔,从狼头营的弯刀下,到鸿胪寺的簿册里。但王颜禾知道,当侯君集的马蹄踏入通化门,这场关于人性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贞观九年<公元635年>六月,李靖的北路军和李道宗的南路军在大非川成功回师。在经过此番长途奔袭,迂回包抄作战后,吐谷浑的军队被歼灭殆尽。 自知形势不妙,慕容伏允只好带着残部继续向西逃窜,然而唐军却紧追不放,步步紧逼。在强大的军事压力下,吐谷浑人终于扛不住了。 慕容伏允手下的几个亲信不愿继续这种朝不保夕的亡命生涯,于是他们索性一刀结果了慕容伏允,提着他的脑袋向唐朝投降。 自此,唐军西征吐谷浑之战全部结束,“大唐军神”李靖也为自己的军事生涯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创造了八个月灭掉吐谷浑的辉煌战绩。 百姓兴则天下兴,天下兴则社稷兴。 太极宫的铜鹤香炉飘着龙涎香,却掩不住侯君集甲胄上的血腥气。 他的靴底在丹墀上叩出重响,将染血的头盖骨往御案上一磕,骨茬间卡着的靛青图腾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光:"陛下,这是王颜禾私通吐谷浑的铁证,这是我大唐将士染血的军魂,是在树敦城搜到的!" 李世民的手指划过头盖骨边缘的刀痕,目光扫过殿下跪着的王颜禾。对方披风上的狼首刺绣已被扯去半边,露出里衬上模糊的血手印 —— 那是在树敦城替百姓挡刀时留下的。 "侯爱卿说他通敌," 皇帝的声音混着殿角漏风的声响,"但联听闻,是他带着百人斥候挡住了狼头营的屠城令?" 侯君集的刀疤眼尾骤然绷紧,甲胄下的狼首刺青随着呼吸起伏:"陛下明鉴!他在佛窟私藏吐谷浑余孽,那些老弱腰间都挂着我军箭簇,分明是刺探军情的细作!" 他指向王颜禾腰间的青铜盏,"更用我大唐酒盏盛胡虏血水,这不是通敌是什么?" 王颜禾叩首时听见自己的狼头腰牌撞在青砖上,抬头正撞见李世民案头摊开的《贞观律》:"陛下,末将确曾阻拦屠城,因见吐谷浑百姓将我军尸首收殓安葬," 他摸出块染着唐锦的碎布,"这是从他们补丁上撕下的,正是狼头营去年发的冬衣布料。" 李世民又转头看向李道宗:“江夏王,王颜禾乃是你的部下,你如何看待此事?” 李道宗上前一步道:“臣……!觉得王将军阻止侯将军屠城从道义上讲,并没有错,但从军律来讲,他以下犯上,确实犯了军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但……!王将军曾在军中贬为什长,他也未曾抱怨,库山之战时,他与高将军曾带队突袭慕容伏允的大营,又领军在乌玛重创吐谷浑天柱部主力和大王子部主力,我觉得这等奇功彰显了他对大唐的忠诚,肯定不存在通敌卖国的行为……!” “承范……!你!”侯君集气得跺脚,李道宗说完便退回原位! 李世民点了点头,他又看向李靖大将军,问道:“李靖,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李靖上前一步道:“回皇上的话,侯将军围困树墩城时,我并不在场,事后我曾问过原高沟堡守捉苏拉雅的供词,确认王将军阻止了屠城,我认为王将军并无过错,反而我很赞同他的做法!” “不如皇上你也听听苏拉雅的供词!” “好……!宣粟特女苏拉雅!” 殿外忽然传来靴声,苏拉雅被羽林卫带至殿中,粟特族的银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的目光掠过侯君集时微微发颤,却在看见王颜禾膝头的血渍后陡然坚定:"陛下,侯将军确曾下令将百姓填护城河," 她解开衣襟,露出肩颈处的灼伤 —— 那是被狼头营兵士的火把所烫,"是王将军用身体挡住了刀斧。" “王将军守护的都是树敦城的老弱妇孺,并没有反叛的敌军,那些百姓冒死葬了我大唐的将士,是跟我大唐一条心的普通百姓而已!” 侯君集的弯刀护手突然发出 "咔嗒" 轻响,他猛然转身盯着苏拉雅:"你个胡姬敢诬蔑主将?信不信某家 ——" "侯爱卿!" 李世民的惊堂木拍在御案上,震得头盖骨滚向王颜禾,"联让你掌管狼头营,是让你学吐谷浑割头皮、锯头骨?" 皇帝起身时,冕旒串珠撞出清越的响,"武德年间,联在洛阳城下曾立誓:'' 大军所过,止取俘馘,不伤百姓。'' 你忘了?" 殿中突然静得能听见香灰落地。侯君集望着李世民腰间的狼头玉佩 —— 那是当年雁门关救驾时朕亲赐的,此刻正随着皇帝的呼吸轻轻晃动。他忽然想起李靖班师时在帅帐说的话:"圣明之君,最重 '' 民心 '' 二字。" "陛下,末将知错。" 侯君集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却仍带着不甘,"但边疆战事残酷,若不立威 ——" "立威?" 李世民冷笑一声,拿起案头的《贞观律》甩在他面前,"律文第二十七款写得清楚:'' 屠城者,斩立决。'' 你斩了自己么?别忘了,现在吐谷浑的百姓也是我大唐的百姓了……!" 他转向王颜禾,目光柔和几分,"你护下的百姓,联已着鸿胪寺安置在鄯州,他们今早送来了羊奶酒 ——" 皇帝举起青铜盏,盏中盛着混着长安土的葡萄酒,"说要祭谢大唐的 '' 狼首菩萨 ''。" 苏拉雅忽然看见侯君集的拳甲深深陷入掌心,血珠滴在《贞观律》的 "民" 字上。 王颜禾抬头时,正与李世民目光相触,皇帝眼中映着殿角的狼首烛台,那狼首微垂双耳,似在倾听百姓的呼声。 "侯君集," 李世民重新落座,声音里已无温度,"去天策府领二十军棍,即日起戴罪镇守凉州。" 他望向阶下的狼头营旧部,"狼头营暂由王颜禾接管 ——" 忽然轻笑一声,"记住,狼首该守边关,不是砍百姓。" 侯君集退殿时,甲胄擦过王颜禾肩头,压低声音道:"长桥,你赢了。" 他的刀疤在阴影里裂开,"但别忘了,战场上的血,从来都是双向流的。" 殿外传来更鼓,王颜禾望着侯君集的背影消失在太极门,忽然听见苏拉雅轻声道:"你看,陛下案头的狼首砚台,眼睛是闭着的。" 是的,那匹狼雕得温润如玉,闭目垂首,仿佛在守护着比战功更珍贵的东西。 李世民忽然起身,冕旒串珠撞击声中走向殿门,指着太极宫外的天空:"西去八百里,便是吐谷浑故地。" 他转身时衣摆带起龙涎香雾,"朕打算在西州设安西都护府,让胡汉百姓共耕共守 ——" 目光扫过苏拉雅,"就像当年张骞出使西域,靠的不是马刀,是人心。" 苏拉雅的呼吸骤然一滞,看见皇帝抬手示意羽林卫捧上银印:"粟特女将苏拉雅," 李世民的声音里带着嘉许,"即日起擢升从四品下‘游击将军’,代王颜禾领狼头营 ——" 他轻笑一声,"听说你能听懂好几种胡语,正好教弟兄们明白,狼头旗该护着哪家的百姓。 苏拉雅不可置信的看了看王颜禾,“傻妮子,还不谢恩?” 苏拉雅这才如梦初醒,虔诚跪谢道:“苏拉雅谢主隆恩,臣定不辱使命……!” "李世民忽然招手让二人近前,指着窗外的长安城:"看见平康坊的灯火了么?" 他的指尖划过青铜盏沿,"联让人在每个战死者坟前都洒了长安土,就像你们在西征路上做的 ——" 皇帝忽然笑了,"百姓兴则天下兴,天下兴则社稷兴。长桥……!你做的没错……!" 王颜禾看见自己的影子与皇帝案头的狼首影重叠,忽然明白:真正的狼头营,不该是悬在敌营的头皮,而是刻在百姓心里的碑。 就像此刻掌心的青铜盏,盛着的不是血与酒,而是让亡魂安息、让民心归附的,永不熄灭的光。 (西征吐谷浑篇全文完) 喜欢千年伏魔录请大家收藏:()千年伏魔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章 泽州告急 泽州告急 太极宫?甘露殿 子正 贞观十年(公元636年),晋城县衙急报,自三月以来百姓突发怪病 —— 皮肤渗出血纹,体温灼烫却畏冷,三日必死,死者血液凝固如黑胶,苍蝇触之即亡。 染病者多为晋阳旧军后代(李渊起兵时民壮后裔),病灶集中在当年 "雀鼠谷之战" 古战场遗址。 袁天罡夜观天象见 "荧惑守心,血犯斗牛"的诡异天象,又闻泽州是 "李氏龙兴之地" 染疫,急将天象禀报皇帝,李世民听闻后心急如焚,随即“命医赉药疗之”--下令派遣朝廷医官携带医疗物资,赴晋城县医治感染百姓。 随着一个月的救治,疫病人数不降反增,医官也都染疫,短短数天时间,疫病就扩散至-关内道(下辖函谷关以西约27个州和单于都护府)、河东道(下辖黄河以东约18个州),这次瘟疫涉及面之广,覆盖了当时唐朝20%的人口及土地。 李世民与重臣魏征、房玄龄、长孙无忌、李道宗等人会议,觉得事有蹊跷,虽然历朝历代都有疫病记载,但这次瘟疫似乎与以往不同,疫病起源于晋城,始于冬季,盛于春季,目前还未找到应对方法,李道宗觉得有可能是巫妖作祟,提议急招王颜禾进宫觐见! 王颜禾深夜觐见,殿角铜漏滴答,王颜禾的紫色官服拖过青石板,衣摆金线绣的伏魔司玄武纹在烛影里忽明忽暗。 李世民踞坐龙案后,玉冠斜坠,案头堆着泽州加急军报,最上面一张被朱砂圈出 “血疫” 二字,墨痕力透纸背。 “爱卿可知,泽州是太上皇当年饮马处。” 李世民声音沉如殿角铜钟,抬手时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旧伤 —— 那是晋阳起兵时被流矢划过的痕迹。 王颜禾跪倒时甲胄轻响:“回陛下,臣已查过《贞观地志》,泽州青莲寺藏有武德三年镇北碑,碑阴刻有……” “不必说碑了。” 李世民起身,玄色龙袍扫过满地舆图,亲手将两枚物件按在王颜禾掌心,“玄鸟令,可调动河东道所有折冲府驻军;太医院疫典,集贞观以来七十二种时疫医案。” “另外,朕再给你派一名太医院太医-荀戒,助你调查疫病!” 青铜令牌触手生温,正面玄鸟振翅欲飞,背面 “如朕亲临” 四字是李世民亲笔,边角还带着未磨平的铸痕,显是新制。 疫典封面染着淡淡药香,黄绫封皮上 “太医院” 三方大印朱红如血。 殿外更鼓敲过三声,李世民按在王颜禾肩上的手骤然收紧:“一月内。若让血疫漫过太行山,朕便在玄武门悬挂你的‘护国神剑’。”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带着帝王独有的龙涎香,却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 那是当年征讨窦建德时,面对二十万大军都不曾有过的动摇。 王颜禾叩首时额头触到冰凉的砖面,指尖捏住玄鸟令的尾羽纹路:“臣定不负皇上重托。” 起身时瞥见御案一角,半块吃剩的灌藕--这是江南的小吃,当年他去升州城伏魔时吃过……!” 王颜禾突然想起,当年升州城的‘血雾’触者皆成活尸,他立刻跪下道:“皇上,当年臣在升州伏魔,曾遇到过‘血雾瘟疫’-触者即成活尸。为了这次疫情不波及长安城,臣建议,在长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十里外,设置难民收容区域,派医官留守,避免难民涌入长安,使长安成为疫区!”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爱卿此提议甚好,我这就着京兆府去办!” 沙漏在墙角簌簌落沙,更夫的梆子声渐远。王颜禾踏出殿门时,夜风卷起檐角铜铃,叮当声里混着李世民的低叹:“当年太上皇在青莲寺求签,签文‘血祭北邙’,朕总以为是兆示窦建德之乱……” 话音被殿门隔绝。王颜禾握紧玄鸟令,令牌边缘的倒刺扎入掌心,血腥味混着殿内飘出的沉水香,在夜色里勾出泽州地图上那片渐渐扩大的血色阴影。 更漏声中,他忽然想起西征时白小檀临终前说的 “想回长安”,此刻长安的月光,正照着他腰间新挂的太医院疫典,封皮上的 “疫” 字,让他感觉此次任务异常沉重。 <<<<<<<<< |-.-| >>>>>>>>> 紫云轩?卯初 书房的雕花木门被“吱呀” 推开,王美夏扶着门边站在晨雾里,鬓边插着的合欢花还沾着露水。 “相公?昨晚一夜没合眼?” 王颜禾合上《太医院疫典》点了点头:“唉……!这疫病来得毫无征兆,目前一点头绪没有!” 王美夏看着他眼底青黑,心痛的问道:“你们伏魔司什么时候开始管太医院的事了?” “昨晚皇上深夜召见,怕是没了办法才找我的吧?” “休息一会儿吧,朝食已经准备好了!” 王颜禾问道:“棘娘呢?” “跟哥哥和沐兰在院子里玩呢,这孩子,走路都不稳却到处乱跑,看到什么都要抓一把,一个丫头却生的如此顽劣,怕是随了你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王颜禾搂住她的腰打趣道:“不愧是我的女儿,长大了要当女将军的!” 饭桌上,薛香向王颜禾举荐大理寺仵作-朱冰真,此去泽州应该用得上……! 吃罢饭后,王颜禾点百灵、云雀、刘玉、高翔四人与其同去伏魔司,向李道宗汇报……! 卯时三刻,伏魔司院角传来清脆的鸟鸣,云雀扶在伏魔司壁照上:“大人,百灵姐在伏魔司门口摔了一跤!哈哈!”她自西域回来总改不了这毛病,好好的官靴被她割了靴带,露出脚踝上西征时留下的牙印 , 那是乌玛阻击战被囚车守卫咬的,如今倒成了她炫耀的勋章。 王颜禾见到李道宗施礼道:“大人,昨夜皇帝深夜召见我,让我去调查泽州瘟疫事件,并给了我一本疫典,昨夜我翻阅这本疫典,对目前的疫情毫无头绪!” 李道宗道:“此次疫病不同往常,我怀疑有巫妖作祟,此去你多留意,怕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潜入了大唐境内!” “哦……?大人为何怀疑是巫妖作祟?” “我差人打探到,有人见到病童临终画 "三头六臂夜叉啃食龙形图腾",还有人夜里见到有鬼怪疾行,所到之处花草皆枯……!” 李道宗继续道:“这次我派萧逸与齐松和你同去……!” 王颜禾想起薛香的叮嘱说道:“大人,我想向大理寺借一人!” “哦……?何人?” “大理寺仵作-朱冰真!” “准了……!我这就派人去请……!” 话音刚落,栾晴陌便闯了进来,她抬头便问:“长桥……!是不是皇上派你去调查泽州疫情?” “是……!你怎知道?” 栾晴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这次去你带上我!” 王颜禾看了看李道宗,面露难色! “去年西征你都不带我,这次必须带我!”栾晴陌任性的说道。 李道宗对他点了点头,表示默许,王颜禾说道:“此去疫区危险重重,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我如何向栾公交代?” 栾晴陌放下茶碗道:“我也是伏魔司提举,为何去不得?” 王颜禾无奈,只得点头答应……! 长安城东门?辰初 三辆辎车停在吊桥边,车辕上分别刻着玄武、朱雀、青龙、白虎纹,正是伏魔司的 “四象车”。 王颜禾刚要登车,栾晴陌突然拽住他袖口,往他手里塞了个油纸包:“今早去西市买的胡饼,加了你爱吃的羊肉葱白馅。” 纸包还带着热气,边角渗着油花,让他想起西征时薛香做的干粮。 “都坐好了!” 刘玉驾车在车头,齐松的破魔弩往车辕上一搁,震得车铃乱响,“过了通化门就没回头路,各位……!坐稳了……!” 百灵、云雀、栾晴陌同坐一辆车,王颜禾与大理寺-朱冰真,太医院-荀戒同车,高翔驾车,刘玉驾车带着伏魔司-萧逸、齐松在车队最后边……! 车轮碾过青石板,惊起路边寒鸦。车窗外,太极宫的飞檐渐渐缩成小点,王颜禾翻开太医院疫典问道:“荀太医,此次疫病阁下可有头绪?” 荀戒捋着胡须笑道:“依老夫看,不过是寒气入体,再加上尸毒,何须劳烦伏魔司……?” “尸毒……?怎会有尸毒?” 朱冰真问道:“荀太医的意思是……?第一个人是寒气入体,结果尸体没有被妥善处理,才会引发后面的‘尸毒疫病’?” 荀戒点点头道:“也许……!也有可能是其他动物的尸体!” 王颜禾听罢长舒一口气道:“如果是那样便好办,只要不是‘血蛊’就行。”他想起升州城那次‘血雾’触者皆成活尸……!不禁后背发凉……! 朱冰真摇摇头道:“不瞒你说,我曾检验过三具疫病尸体,不像是尸毒!” “那三具尸体皆血管崩裂,血液深入肌肉,从尸体表面上看,有着不同寻常的‘冰裂纹’,尸体周身黑紫,显然是血入肌肤所致!” “冰裂纹?” “对!冰裂纹,尸体表面肌肤皆有冻疮,荀太医说得寒气入体没错,但……!既是寒气入体?为何血管会崩裂,导致血液慢慢由肌肉溢出渗入至皮肤呢?” 王颜禾翻阅太医院疫典,没有找到相关记载,荀太医道:“将军,别翻了,里面没有……!” “嘶……!看来,真如李大人所说,这疫病来的蹊跷,好像不是普通疫病!”王颜禾倒吸一口冷气道。 他掀开轿帘,看见后边刘玉赶马车的样子,自己心中骤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次事态紧急,还是他从未遇到的情况,心里没有底,生怕自己护不住这些人……!” “将军,前面有逃难的!” 高翔的马鞭突然指向官道旁的柳树林,二十余个百姓蜷缩在树下,衣袍上都系着避邪的红绳,却挡不住眼中的恐惧。 一个老妇人突然扑到车轮前,指甲缝里渗着冰晶:“大人!我儿晨起还好好的,晌午突然说心口结冰,傍晚就…… 就七窍流血啊!” 她怀里抱着的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小脸青中透蓝,唇角还沾着未擦的冰屑,正是朱冰真所述病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萧逸的玄铁剑 “呛啷” 出鞘,却被王颜禾按住:“收剑。把随行的胡饼分些给他们,再问清楚发病前可接触过井水、粮食。” 他蹲下身,指尖掠过孩童眉心,体温正常却触感如冰,袖中地脉镜<后土娘娘所赠,可照出山川地脉走势。>突然发出蜂鸣 —— 镜面映出老妇人鞋底的泥土,竟混着极细的冰晶颗粒。 王颜禾对他们说道:“长安城门十里外,有难民收容区,你们不要进城,去那里,那里有医官……!” 难民眼神发亮,像是看到了救星,不可置信的问道:“真的吗?大人?” 王颜禾点点头道:“是真的……!朝廷不会不管你们的!” 老叟激动的攥着老妇人的手道:“你看……!我就说朝廷不会不管我们的!” 圣元驿站?酉时 寒风从破损的窗棂灌进驿站,十二盏玄武灯在风中明灭,灯油凝结成龟甲形状。 驿丞抱着木柴的手不停发抖,柴枝上的冰碴簌簌掉落:“大人,昨夜子时三刻,值守的张老叟听见井台传来女人哭声……” 他指向后院的老井,井栏上缠着的红绳已被寒霜浸透,“今早打水,木桶里冻着半块带血的衣襟!” 王颜禾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板走近井台。井沿石缝里嵌着片碎银簪,正是晋阳县令提及的 “辟邪玄武灯” 残件。 指尖刚触到井栏,镜面突然泛起涟漪,三个月前的景象如皮影戏般展开:驿卒李二狗扛着僵硬的尸体踉跄走来,尸体胸口的冰晶在月光下泛着蓝光,坠入井中时溅起的水花,瞬间在井壁冻成玄武图腾。 “他们把染病的尸体沉井,以为水能镇住寒毒。” 王颜禾的声音惊飞枝头寒鸦,井中传来隐约的冰裂声,“却不知疫毒遇水则融,顺着地下水走遍十里八乡。” 他转身时,廊柱上的玄武浮雕突然渗出水珠,落地成冰,按说这冬季早就过去了,现在结冰实乃怪象! 马厩?子夜 值夜的刘玉突然撞开厢房木门,佩刀在腰间叮当作响:“大人!马、马在吃冰!” 马厩里蒸腾着白气,十匹驿马低头啃食草料,鬃毛上结着的冰碴随着咀嚼声轻颤。 云雀的破魔弩 “咔嗒” 上弦,却被王颜禾按住。他凑近食槽,指尖掠过苜蓿草,草叶表面覆着极细的冰晶,与泽州死者心脏处的一模一样。 “它们的眼睛……” 苏九娘突然指着马首,九匹马的瞳孔正泛着幽蓝,唯有王颜禾的坐骑 “骓乌” 躁动不安,前蹄刨着地面。 云雀的引魂箭 “嗖” 地掠过马耳,冰碴迸裂的脆响中,马厩地面浮现出龟甲裂纹 —— 裂纹走向与袖中《北极七宿图》的 “危月燕” 星轨分毫不差。 萧逸突然贴耳在地,铠甲下的鞭痕因用力而凸起:“地脉在震颤,是北方方向的寒毒顺着马料侵入。” 他抬头时,发现食槽边缘刻着模糊的金文,没有人认得,王颜禾看去似乎像是一个‘咒’。 王颜禾看向袖中地脉镜,镜中涟漪显示;三个月前沉井的尸体,此刻正化作千万冰晶,顺着地下水、马料、甚至呼吸,潜入每个毫无察觉的生灵体内。 而那些被当作辟邪的玄武灯、红绳,反而成了寒毒的路标,将整个大地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祭台。 他想起之前在凉州客栈,紫嫣交给他的‘破咒术’,随即默念起来,当他再去伸手触碰那些金文,金文消失不见了,他的骓乌也逐渐安静下来……! “到底是什么妖物?正酝酿如此大规模的‘祭祀’?要万千百姓为祭品?” 泽州城五日后?巳时 青石板路上凝结着未干的血冰,每道裂缝里都嵌着指甲盖大的冰晶,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蓝光。 家家户户门板紧闭,新糊的符纸被寒风吹得哗哗作响,露出底下层层叠叠的旧符 —— 最早的那张已泛黄卷曲,落款正是武德三年。 街角躺着半筐冻硬的馒头,馒头表面印着清晰的牙印,主人咬到一半便倒在雪地里,指尖还抠着砖缝里的辟邪朱砂。 “大人,你看……!”百灵指向巷口的水井。井栏上缠着七根红绳,每根都系着半截冻僵的艾草,却挡不住井中溢出的寒气。 井边跪着具女尸,双手仍保持着舀水的姿势,腕间银镯被冰晶胀裂,露出底下青紫色的皮肤 —— 那是血髓冻结前的征兆。 她脚边的铜盆里,米汤冻成龟形,龟头正对着西北方的北海。 “将军,西巷发现整具尸体。” 萧逸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玄铁剑刃上凝着霜花,“父亲护着女儿蜷在灶前,锅里的粥结成冰砣,冰面刻着歪扭的‘活’字。” 他踢开挡路的破筐,里面滚出几串未编完的玄武草绳 —— 百姓以为编够七宿形状就能辟邪,却不知草绳浸透了寒毒。 青莲寺?放生池 池面冰层足有三尺厚,却清可见底。十七具尸体手拉手漂在冰下,皆是泽州百姓打扮,衣摆被冰晶钉在池壁,形成巨大的玄武图腾。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们的眼睛睁得滚圆,瞳孔里凝着冰渣,倒映着冰面上方的鸱吻兽。 朱冰真的验尸刀 “当啷” 落地,在寂静中激起回响。她刚剖开的尸体胸腔里,冰晶已从心脏蔓延至锁骨,龟甲纹路顺着血管生长,像极了镇北碑上的刻痕。 “这些冰晶在吞噬血肉。” 她颤抖的指尖划过冰晶表面,丝状物突然蠕动,“将军……!这……寒毒如此凌厉……!” 萧逸脱甲贴耳于地,掌纹按在刻着玄武的青砖上。地脉的震动里混着无数细碎的哭嚎,像千万片冰晶在血管里崩裂。 “地下暗河全被冻成冰河,” 他抬头时眼底泛着蓝光,“每道冰缝里都卡着冻僵的鱼,鱼腹里全是冰晶 —— 寒毒在水里会自我复制。” 太医院医正张季同尸体在城隍庙井中被荀戒发现,指甲缝嵌有北海冰蚕鳞粉;“大人……!这是北海寒毒……!” 古战场遗址下挖出半截青铜鼎,刻 "武德元年晋阳军殁于此",鼎内血泥中埋着染血的宋金刚军旗……! 南街?义庄 二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堆在墙角,胸口的冰晶在正午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雾。最边上的少年尸体蜷缩成龟形,指甲缝里嵌着半片玄武灯的铜片,那是他临死前从神龛上扯下的。义庄梁柱上的彩绘剥落,露出底下的墨字:“武德三年冬,收葬晋阳战死者八千一百一十六人”—— 正是李渊立镇北碑的同月。 栾晴陌突然指着尸体脚踝惊呼:“他们的涌泉穴都有针孔!” 每个针孔周围都泛着蓝斑,正是寒毒侵入的路径。 她翻开《太医院医典》,书页自动停在 “龟息寒毒,涌泉为门” 页,“有人故意在水井里下针,把整座城的地下水变成了毒脉!” 王颜禾舀起一勺井水,煮沸后表面浮着层血色油花。他抿了一口,喉间立即泛起铁锈味,仿佛吞下碎冰与血块的混合物。 秋蝉的魂体突然在身体里显现,声音里带着惊诧道:“长桥……!这是黄帝之孙-禹强的‘血疫寒毒’,记得当年颛顼与共工一战,所用的疫病就是这个……!” 王颜禾诧异道:“难道……?是北海玄冥来了?” 百灵诧异:“大人……!你在和谁说话?” 体内的秋蝉说道:“这种疫病要枉死之人的怨魂炼制,这周围是否有大量枉死之人?” “这里是雀鼠谷战场旧址……!地下埋着八千多怨魂……!” 秋蝉道:“那就对了……!恐怕……!这里的八千怨魂已经被炼成了‘血疫寒毒’! 王颜禾想起当年在世界尽头,被禹强一枪刺中,差点死了,嘴里念叨着:“这个该死的鸟人……!见到他我必杀了他!” 秋蝉道:“你别冒失……!那玄冥可不是普通的神……!” 王颜禾对左右说道:“来人,将尸体烧掉吧……!免得再传给其他人……!” 刘玉、高翔准备火油,这时义庄门外来了一队人,为首身穿官服大喊道:“将军,速速住手……!” 那人见王颜禾施礼道:“晋阳县丞郭行之见过‘武牙将军’” “哦……!原来是县丞大人,为何阻止我焚烧染病尸体?” 郭行之面露难色道:“将军,这尸体烧不得,上个月疫病爆发的时候,我们也曾经试过焚烧尸体,但……!焚烧过程中,尸体体内冰晶突然爆裂,噼啪作响,随后在空中形成‘黑雾’,接触者皆染病而亡,正因为如此,疫病才飞速传播,现在已经遍布关内道、河东道了……!” 王颜禾一行人倒吸一口凉气,要不是县丞及时制止,恐怕他们今晚就会染病……! “那……?你们为何不将尸体掩埋?” 郭行之摇头叹道:“将军你有所不知,我们也试图掩埋尸体,但埋过尸体的土地变成了‘毒地’,呈暗红色,草木不生,恶臭不止!”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将尸体这么放着……!” 王颜禾看了看大伙,从大伙眼中他看到了恐惧,“这么厉害?” 郭行之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一时间,王颜禾一行人也犯了难,他对郭行之道:“县丞大人,请将事件发生一一道来!” 郭行之施礼道:“还请将军到县衙一叙……!” 晋阳的县衙内,烛火随风摇曳,王颜禾一行人围坐在大八仙桌上,衙役端来饭食,边吃边听县丞郭行之将瘟疫事件缓缓述来; “下官还记得,七月廿三辰时初刻,西巷王老汉背着儿子撞开县衙角门。那孩子才十三岁,颈侧爬着紫黑血纹,像冻裂的冰面般渗着水珠,可抱着时却烫得人发慌。衙役要扶他去厢房,不想碰着胳膊便掉了层皮 —— 不是溃烂,是皮肤底下结着冰晶,生生把皮肉顶裂了。 头七日本以为是寻常时疫,县太爷按《诸病源候论》开了辟瘟汤,差人在各巷支起大锅。 可药汤灌下去没用,染病的人反倒越来越多。西街李家娘子咽气时,胸口冰晶已爬到咽喉,整个人蜷成玄武状,四肢摆得跟井栏上的浮雕分毫不差。百姓慌了,家家挂起玄武灯,门楣缠满红绳,说是能镇北邙寒气,却不知那些冰晶专顺着红绳往人家里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到八月初,义庄停满了尸首。仵作说尸体心口都凝着指节大的冰晶,敲开胸腔竟有冰裂声。 下官斗胆请命将尸体沉井,想着井水阴寒或许能镇住邪祟,不想第三日便有渔人在丹河捞起翻肚的鱼 —— 鱼腹里全是米粒大的冰晶。 不得已改了火焚,八月十五夜里堆起三丈高的柴垛。谁曾想火一烧起来,冰晶遇热 “噼啪” 炸开,腾起的黑雾比墨还浓,随风飘到南巷,第二日又添了三十例病患。有个胆大的衙役凑近看,说黑雾里裹着细如发丝的冰棱,沾到衣裳便凝出龟甲纹路。 焚烧不成,只能挖坑深埋。选了城东五里的乱葬岗,挖了七尺深的坑,每层垫上石灰。可半月不到,埋尸的地头寸草不生,黄土泛着青黑,路过时能听见地下 “滋滋” 响,像是冰晶在啃咬泥土。 更可怕的是,埋尸的民夫陆续开始咳血,痰里带着碎冰碴 —— 他们明明戴了浸过雄黄酒的绢帕,却还是中了招。 下官每日跪在城隍庙前,求真武大帝显灵,直到看见供桌上的玄武灯芯结出冰花,才明白这根本不是寻常疫症。 那些百姓奉为护身符的玄武图腾,原是给寒毒指路的标记。早知如此,当初该听那老仵作的话,不该急着焚尸埋尸,叫寒毒借着火气、顺着土脉散得更快...... 可事到如今,纵是把下官钉死在镇北碑前,又能抵得过这千年的怨气么?唉……!” 王颜禾听罢安慰道:“真是难为你了,郭大人……!”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来,沉思着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 郭行之又继续说道:“各地府衙都不知如何处理这些尸体,估计都焚烧过,才造成疫病扩散的如此之快……!” “这烧也烧不得,埋也埋不得,这可如何是好?”百灵摇头叹道。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时,当值衙役说后巷老仵作求见。郭行之捏着手里的馍馍,望着案上堆积如山尸单,指甲缝里还沾着前日验尸的冰屑,自八月中以来,这双手再没暖过。 老仵作进门时弓着背,青布衫上全是朱砂印子,眼窝深得能盛住半碗凉水。 "大人,那法子... 小人前日试过了。" 他从袖中抖出半幅焦黑的黄纸,边角还凝着未化的冰晶,"西街张屠户的尸首,小人在义庄梁柱贴了三道玄武镇煞符,用雄黄酒在尸身涌泉穴画了北斗纹。待子时初刻点火,那冰晶竟... 竟化了层水膜。" 郭行之猛地站起来,馍馍掉在砖地上:"为何早不说!" 老仵作扑通跪下,额头磕在青砖缝里:"七月廿七头回见那玄武状的尸首,小人便觉着像极了祖上《伏尸经》里写的 '' 寒渊凝魂 ''。 可当时县太爷说 '' 莫信妖邪 '',小人... 小人怕挨 '' 祸乱人心 '' 的板子..." 他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水光,从怀里掏出半本油皮册子,纸页间夹着褪色的符咒:"祖上原是前朝太卜署的咒禁师,隋末战乱才流落民间。 这玄武七宿符需配合地脉方位,昨日在义庄梁柱按 '' 斗牛分野 '' 贴符,尸身胸口的冰晶竟先融了三分。 火起时没冒黑雾,只腾起些白气,带着松脂香 —— 不像先前烧尸时满街都是铁锈味。" 郭行之抓起他手里的焦符,黄纸上的玄武纹虽已烧残,边缘却凝着细如发丝的冰棱,与尸体上的冰裂纹一模一样。 想起上月焚烧时炸开的黑雾里,那些沾到衣裳便生根的龟甲纹,后颈顿时泛起凉意。若早几日用这法子,南巷的三十条性命... "为何不将整座义庄封了?" 王颜禾按住老仵作发颤的肩膀,"需要多少符咒?多少朱砂?本将军这就差人去城隍庙搬香案!" 老人却摇摇头,从破袖里摸出片鱼鳞状的东西 —— 泛着蓝光的冰鳞,正是那日在井里捞到的:"此法需借地脉之力,义庄地下的青砖缝里,小人发现了这个。" 他指着冰鳞上隐约的纹路,竟与县丞廨前那口老井的玄武浮雕分毫不差。 原来寒毒早已顺着地脉渗入地基,那些被百姓奉为辟邪的玄武图腾,早在百年前便成了寒毒的锚点。 老仵作说,需在义庄四角埋下刻着北斗的青铜钉,配合每日子时的禹步咒,方能断了寒毒与地脉的勾连。 "可大人您看..." 他掀开袖口,腕间三道红痕触目惊心,"昨日画符时,血滴在冰鳞上,竟凝出了 '' 北邙 '' 二字。这寒毒怕是冲着重泉之下的八千晋阳军来的,咱们烧的不是尸体,是当年埋在雀鼠谷的怨气啊。" 王颜禾道:”看来……!必须先抚慰雀鼠谷的亡魂才行!“ 窗外忽然刮起北风,带着远处乱葬岗的腐臭味。郭行之望着案上未批的移文,可此刻攥着老仵作的符咒,才明白那些被视作妖言的疯话,原是救命的金丹。 若能早听民间传言,早开府库取朱砂,何至于让寒毒借着官火官土,在这龙兴之地上啃出个无底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去取本县的鱼符。" 郭行之抓起案头的玄武纹官印,"带十个衙役随老仵作去义庄,把城隍庙的玄武灯全摘了 —— 记住,揭灯时要用黑布裹着,别叫灯油沾了地脉。" 老仵作爬起来时踉跄半步,袖中掉出半块碎玉,正是前日从沉井尸体腕间取下的。那玉上的冰裂纹,此刻竟朝着义庄方向微微发亮。 暮色漫进窗棂时,远处传来更夫敲梆的声音,却比往日慢了两拍。许是东巷又添了新尸,更夫绕着走了远道。 郭行之摸着掌心里的符咒,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雀鼠谷见过的荒碑 —— 碑上的玄武纹,与老仵作黄纸上的,原是同个模子刻出来的。寒毒借的哪里是地脉,分明是这百年来,层层叠在尸骨上的官服与朝靴啊。 暮色浸透晋阳城时,城隍庙飞檐下的玄武灯正被成片摘下。二十名衙役踩着搭起的木架,用浸过雄黄酒的棉纸裹住灯体,黑布在外层紧缠三匝,铜链与檐木摩擦的声响里,混着老仵作低低的咒语 —— 他蹲在廊柱阴影里,指尖在每道玄武浮雕上点朱砂,将灯座凹槽里的冰花逐一封镇。 "最后一盏灯座有冰棱结晶!" 衙役的呼喊惊起檐角寒鸦,栾晴陌手中的《北极七宿图》骤然展开,图上北斗方位与灯架位置完全重合。 她腰间镇魂铃急响,足尖轻点廊檐掠过三丈距离,玄色劲装袖口翻出银线绣的太极纹,在暮色中如活物般游弋:"用铅盒盛着,绕城隍庙顺时针转三圈 —— 地脉节点在西南角老井!" 与此同时,义庄废墟中央的镇北碑正泛着微光。王颜禾手持玄鸟令,剑尖挑起半幅残破军旗,旗上 "晋" 字血锈在《度亡经》诵念声中渐渐淡化。 萧逸带着伏魔司齐松用青铜钉在碑周布北斗阵,每根钉入地面的瞬间,地下便传来冰棱碎裂的轻响。 碑底刻着的雀鼠谷阵亡将士名录,此刻正被荀戒用朱砂逐一描红,墨迹渗进石纹时,碑身玄武纹如活过来般游动,将空中飘散的纸钱灰聚成军队队列形状。 "将军,地窖发现青铜鼎!" 百灵的声音从义庄地窖传来,鼎身 "血祭玄冥" 四字在火把下泛着冷光,鼎内沉睡着半片冰晶凝成的甲胄,甲胄纹路与城隍庙灯座冰花分毫不差。 王颜禾剑刃轻点鼎沿,玄武纹官服忽然泛起蓝光,那些曾在尸体上出现的冰裂纹,正顺着他的袖口向鼎内退缩。 乱葬岗方向,朱冰真正用银针刺入土地,每处落点都对应《北极七宿图》上的星位。 她脚下的黄土突然裂开细缝,无数发丝般的冰棱顺着银针浮出地面,在月光下折射出玄武图腾的光影。 "地脉在动!" 她按住震颤的银针,只见西北方义庄的金光如潮水般涌来,将那些冰棱逐一融化,留下的水痕竟在地面画出完整的北斗七星。 子时初刻,城隍庙最后一盏玄武灯被封入铅盒。栾晴陌将《北极七宿图》拍在老井井栏,图上玄武纹与井栏浮雕重合的瞬间,井下传来闷雷般的回响 —— 是地脉归位的轰鸣。 与此同时,义庄碑前的《度亡经》念至末章,八千个亡者姓名化作金光升入夜空,那些曾在尸体上凝结的冰晶,此刻正顺着金光轨迹向镇北碑汇聚,最终在碑顶玄武像眼中凝成一滴清露。 寅时的夜风里,萧逸带着吏员掘开乱葬岗冻土。埋尸处的青黑色泥土已褪去冰碴,露出底下泛着潮气的黄土 —— 冰晶被彻底引出,只余老仵作提前埋下的北斗符咒,在土中发出细碎的金光。 当第一捧干净黄土覆上坟头时,远处传来更夫清亮的梆声,这是月余来第一次完整的五更报时。 卯初天光微亮,王颜禾站在城隍庙废墟前,看晋阳吏员用玄武纹封条贴住灯架。 他由于超度亡魂过多,使体内灵力真炁耗尽,一阵眩晕袭来,让他一个踉跄跪坐在地上……! 云雀上前问道:“大人……?!你怎么了?” 王颜禾摆摆手道:“无碍……!休息休息就好了!” 老仵作正在修补廊柱上的北斗刻痕,每道纹路都精准对应星象方位。 栾晴陌忽然指着剥落的壁画轻笑:"当年立碑镇怨的人不会想到,玄武图腾反成了寒毒路标。" 她指尖划过砖墙上未及清理的冰痕,那些曾令人胆寒的龟甲纹路,此刻正随着朝阳融化,只余淡淡的水迹。 街角传来孩童的啼哭 —— 不是濒死的呻唤,而是饿极的哭喊。西巷张娘子抱着孩子奔来,襁褓里的幼儿虽仍面色青白,却正用小嘴啃着娘亲的衣角。 荀戒打开药箱的手突然顿住,箱中《太医院疫典》某页无风自动,露出夹在其中的半片冰鳞 —— 此刻的冰鳞已毫无寒意,边缘泛着温润的光泽,像极了晨露凝结的琉璃。 当第一缕阳光爬上镇北碑顶时,碑身的玄武纹终于完全亮起。王颜禾望着碑底新刻的 "安平" 二字,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衣料摩擦声。 转身只见郭行之抱着一摞公文立在阴影里,这位县丞的官服上还沾着昨夜拆灯时的朱砂,却在看见碑前活蹦乱跳的麻雀时,眼角微微发颤 —— 那是月余来,晋阳城第一次有鸟儿敢落在人类聚居的街巷。 "把玄武灯残件收进库房。" 栾晴陌将《北极七宿图》递给吏员,"今后每年冬至,在碑前诵《度亡经》时,记得在灯座旧址摆三盏素灯 —— 莫要再用玄武纹。" 她靴跟碾碎砖缝里最后一片冰渣,玄鸟纹官靴踏在青砖上,留下的却是北斗状的浅痕。远处,老仵作正带着衙役向义庄走去,他手中捧着的,是从青铜鼎里取出的、刻满咒文的玄武残片 —— 那将是今后镇守地脉的新符。 晨雾渐散,晋阳城的石板路上,终于响起了久违的、充满生气的喧闹。 喜欢千年伏魔录请大家收藏:()千年伏魔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章 玄冥的阴谋 八千亡魂的上升金光还未尽数散去,王颜禾倒下时,手中的玄鸟令 “当啷” 砸在镇北碑基座上。 栾晴陌接住他前冲的身子,触到他后颈一片冷汗,方才还泛着金光的玄武纹官服此刻褪成死灰,袖口绣着的七宿星图已完全暗淡 —— 八千亡魂的超度咒,终究是透支了他体内的全部灵力。 “用冰镇的薄荷水擦手心,守住劳宫穴。” 老仵作不知何时摸到近前,颤巍巍递出个装着朱砂符的锦囊,“将军魂魄虚浮,全靠这口气吊着。” 栾晴陌点头,将王颜禾交给荀戒照看,转身时靴跟碾碎了碑前未及融化的冰晶,玄色劲装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郭县丞,立刻备快马,把老仵作整理的《地脉断咒十二则》送往长安。 记住,走太行陉,让沿途折冲府每隔三十里换马,务必子时前过天井关。” 郭行之攥紧手中卷成轴的黄纸,纸上是老仵作连夜画的北斗符咒与玄武灯拆解图:“下官亲自护送。” 他转身时官服下摆扫过碑底新刻的 “安平” 二字,却没看见栾晴陌眼中闪过的忧虑 —— 方才拆灯时,她分明看见城隍庙老井里浮出的冰鳞上,新结出 “北海” 二字,比之前的 “北邙” 二字更添三分寒意。 王颜禾被送到衙门休息,太医院荀戒给他开了一副药方,云雀照单买药,姐妹二人煎了药给他服下,过了几个时辰也不见他醒来,急的百灵、云雀二人伏在他床边大哭起来……! 老仵作匆忙拿来一颗千年野山参道:“灵力尽失还需要有灵力的药材补,你们去把这山参熬成参汤,给将军服下……!” 云雀抹着泪出去熬汤,百灵却心急如焚,这队伍没了主心骨,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白天,栾晴陌、刘玉、齐松等人在城中四处寻访,收集有关疫病的所有信息,当他们来到城东铁匠铺时,那陈铁匠说道:“那日夜里,他看见有一异鬼疾行,时而飞天,时而遁地,那异鬼关节生刺,背生双翼,头上生角,身高八尺余。所到之处空气骤冷,夜雾结冰,草木皆枯!” 刘玉暗道:“难道……?这就是大人说的‘北海玄冥’?” 栾晴陌则道:“已经可以确定了,这次疫病不是普通的疫病,要不然皇上也不可能让我们伏魔司来处理此事!看来……!确实是有妖物作祟,但长桥至今未醒,咱们要不要擅自行动?” 刘玉则道:“如果咱们抓住了那个妖物,岂不省去了大人许多麻烦?” 栾晴陌反驳道:“别小看那妖物,能飞天遁地,岂是你我这种寻常人能抓的住的?” “咱们破坏了他的祭坛,相信不久它便会现身,这几夜咱们轮流值守!” 酉正;王颜禾苏醒过来,众人围坐在他身边,跟他讲述了白天陈铁匠说的话……! 王颜禾艰难起身道:“咱们毁了他的祭坛,在义庄等候他出现即可,不要到处乱跑了!” “百灵、云雀……!抬我去义庄……!” “大人……!你伤势未愈,不能乱动!” 王颜禾正色道:“这是命令……!抬我过去……!” 子时三刻,义庄西侧乱葬岗突然腾起腥甜雾气。刘玉牵着的战马忽然人立嘶鸣,马蹄在月光下踢起块泛着蓝光的冰晶 —— 正是白日里被朱冰真引出来的寒毒残片。“有东西在动!” 她手按腰间横刀,靴底铁钉刮过青石板,火星子溅在雾面上竟发出 “滋滋” 声。 栾晴陌的看见那白影刹那变了脸色:“是土遁!方位在西南角第七个坟头 ——” 话未说完,雾气中突然窜出道血色残影,十道骨节分明的指爪擦着他发梢划过,在石碑上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栾晴陌的《北极七宿图》应声展开,图上玄武纹所指之处,血影骤然显形:青面獠牙的夜叉浑身缠着冻成冰碴的人发,背后六只蝠翼般的肉膜正扑簌簌抖落冰晶,腰间悬着的九节骨鞭,分明是用婴儿腿骨串成。 “你们是哪里来的?” 夜叉开口时喷出带冰碴的血沫,声音像刀刮井栏,“居然破坏了我的祭坛?” 话未说完,萧逸的长剑已带着北斗剑气劈来,逼得它振翅升空。 刘玉趁机甩出袖中链镖,却见那血影在半空打了个旋,肉膜展开时竟遮住半片月光,落下的不是羽而是冰锥。 “小心!是夜叉!” 齐松的破魔弩从斜刺里射来,弩箭上刻着的玄武纹在夜空中划出银光。 夜叉怪叫着坠入土中,地面裂开的缝隙里涌出黑红色污水,正是白日里被净化的地脉残毒。栾晴陌脚尖点地追上遁逃轨迹,忽见前方土丘上立着道人影,手中提着的灯笼绘着玄武图腾,正是白日里拆下的城隍庙残灯。 栾晴陌大喝一声道:“你就是北海玄冥?” 夜叉从灯笼阴影里现形,骨鞭骤然涨至两丈长,鞭梢卷着的竟不是尖刺而是冰晶锁链,“你们也配提主人的名号?别以为你们用《度亡经》化了怨魂就高枕无忧了,地脉里的寒毒,早顺着玄武图腾渗进大唐的每口井里!嘻哈哈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刘玉的横刀砍在冰链上迸出火花,却觉掌心一麻 —— 那冰链竟带着蚀骨寒气,刀刃瞬间结出冰纹。 萧逸的剑及时架住袭来的骨鞭,剑刃相交处爆出血色雾气,雾气落地即成冰棱,扎得人脚踝生疼。齐松的第二箭擦着夜叉耳尖飞过,却只削下片带血的冰甲:“弩箭对它没用!得毁了那灯笼!” 栾晴陌终于看清灯笼底座刻着的 “玄冥” 二字,正是白日里青铜鼎上的铭文。 她咬破指尖在《北极七宿图》上画出血符,图中北斗突然化作实质星芒,射向灯笼提手。 夜叉怪笑一声,肉膜裹着灯笼遁入土中,地面只余串冒着血泡的脚印:“明日子时,太行陉的井水就该结冰了 —— 你们护得住晋阳,护得住整个河东么?” 雾气散尽时,刘玉忽然踉跄着单膝跪地。她扯开袖口,只见手腕内侧爬着三道紫黑血纹,正是方才被冰链擦过的地方,血纹边缘竟凝着细小冰棱,与白日里义庄尸体上的纹路分毫不差。萧逸忙掏出老仵作给的朱砂符按在伤口,却见符纸 “滋” 地冒出青烟,血纹反而向手肘蔓延半寸。 “别白费力气了。” 栾晴陌盯着地上未及消散的血雾,玄色劲装下的脊背冷汗浸透,“这是北海寒毒的本源血雾,寻常符咒镇不住的。” 她抬头望向东南方,太行陉方向的夜空不知何时飘来铅云,遮住了北斗七星的光芒。 齐松捡起夜叉遗落的冰甲碎片,碎片在月光下映出银色光芒:“这家伙来自北海极寒之地。” 寅时的梆子声响起时,义庄西厢房传来王颜禾的咳嗽。栾晴陌冲进去时,正看见他撑着坐起,额角贴着老仵作的退热符,眼中却燃着反常的精光:“我听见了,是血魔夜叉... 玄冥的下属。” 栾晴陌扶着他道:“长桥……!你好好休息吧……!别起身……!” “无碍……!”,他扯过案上的《北极七宿图》,指尖划过太行陉位置,“他们要沿着当年李渊起兵的路线,把寒毒种进每处龙兴之地。” 窗外,刘玉正被萧逸扶着走向马厩,她发间还沾着未及清理的血雾冰晶。栾晴陌忽然想起白日里城隍庙拆灯时,老仵作说过的话:“玄武图腾是锁,也是钥匙。” 此刻望着王颜禾手中泛着微光的玄鸟令,她忽然明白,这场与北海血魔夜叉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 当寒毒顺着地脉渗入大唐的每寸土地,伏魔司要对抗的,从来不止是眼前的夜叉,而是十五年之前便埋下的、关于怨魂与权力的冰冷算计。 刘玉的伤口在黎明前渗出冰晶,将袖口的玄色劲装冻成硬壳。老仵作掀开她小臂上的血纹时,瞳孔骤缩 —— 那些紫黑纹路竟组成了微型玄武图腾,冰棱尖端正朝着心脏方向生长,每跳动一次便推进半分。 "得用雀鼠谷的镇北碑土。" 老仵作抖着手从锦囊里倒出三粒朱砂,"当年李渊大将军用战袍裹着八千将士的血土封碑,碑底三尺土能化寒毒。" 老仵作起身,停尸间的铜钥匙撞在桌角发出脆响:"我去碑前取土,你们用雄黄酒给他擦身,记住守住神门穴,别让寒毒通过……!" 卯初刻的阳光刚爬上义庄飞檐,王颜禾已支着病体摊开舆图。舆图上用朱砂标着李渊起兵的路线:晋阳、太行陉、河内郡、河阳... 每个红点旁都画着小小的玄武图腾,正是血魔夜叉提及的 "龙兴之地"。 "玄冥选的是当年李氏从河东入关中的路线。" 他指尖划过太行陉上的天井关,"那里有三处地脉节点,若寒毒顺着井水侵入,不出三日河东道半数州县会结冰。" 栾晴陌忽然想起城隍庙老井的冰鳞,忙展开《北极七宿图》,却见图上代表太行陉的星位正在变暗,如同被冰层覆盖。 "齐松,把夜叉留下的冰甲碎片给我。" 她接过那片泛着蓝光的甲片,发现内侧刻着极小的北斗反像,"果然是逆用北斗阵,借地脉倒行寒气。" 王颜禾盯着甲片上的 "北海" 二字,突然想起上古巫女秋蝉所说 —— 玄冥乃黄帝之孙禹强,主掌北方寒气,是北风之神。" “玄冥这是要把瘟疫通过寒气传给九州大地!” 栾晴陌说道:“当年雀鼠谷之战,李渊坑杀降卒八千,这些怨魂早被玄冥收为祭品,如今不过是借寒毒让怨气重临人间。” 正说着,窗外传来马蹄轰鸣。郭行之的快马队刚出城门,义庄东侧突然传来巨响 —— 是城隍庙方向的老井在结冰。 朱冰真跌跌撞撞跑来,手中捧着半块冻裂的井栏:"井水一夜之间凝成玄冰,冰面浮出 '' 凛冬将至 '' 四字!" 栾晴陌猛地站起来,玄色劲装带起案上舆图:"萧逸去太行陉守天井关,带老仵作的北斗铜钉;齐松随我去河内郡,查地脉节点;高翔留义庄保护将军和刘玉。" 她将《北极七宿图》撕成两半,一半塞进萧逸手中,"记住,每过三十里在井栏刻反玄武纹,用黑狗血祭地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萧逸刚走,王颜禾突然抓住栾晴陌的手腕,掌心的劳宫穴还带着冰镇薄荷的凉意:"玄冥的目标不止是河东道。" 他指着舆图最南端的洛阳,"当年隋炀帝在洛阳建玄武观,地脉与晋阳相通,若让寒毒顺着黄河水系南下..." 王颜禾拿出玄鸟令按在栾晴陌手中道:“持此令立即调配河东道折冲府驻军,对泽州及周边州县的水井、河道进行排查,凡发现井水结冰、泛黑或含冰晶的,立即用雄黄酒浸泡的青石盖封井,并在河道关键节点设置 “朱砂滤网”,阻断寒毒顺水系扩散。快去……!” 话音未落,义庄地基突然传来冰裂声。萧逸趴在地上听了片刻,脸色发白:"地脉在震动,像是有东西在啃噬土层!" 栾晴陌抽出腰间佩剑,剑刃映出窗外漫天血雾 —— 正是昨夜夜叉带来的寒毒雾,此刻正顺着房檐的冰棱渗入地基。 "是血魔夜叉!" 齐松的破魔弩突然对准义庄房梁,那里倒挂着个浑身缠着冰链的影子,正是昨夜遁逃的夜叉。 它手中提着的灯笼已燃尽,露出内里冰封的婴儿尸体,正是晋阳百姓近日失踪的孩童。 "伏魔司的小崽子们,真当我只有这点手段?" 夜叉的骨鞭扫过房梁,冰屑纷落中,地上的《地脉断咒十二则》突然起火,"你们拆了玄武灯,封了镇北碑,可天下的井栏上,哪处没有玄武浮雕?" 栾晴陌的剑砍在冰链上,这次却被反震得后退半步 —— 夜叉的冰甲比昨夜更厚,分明吸收了地脉寒气。 齐松的弩箭连射三发,却只在冰甲上留下浅痕:"这妖物用孩童的精魂加固了寒冰护体!" 关键时刻,王颜禾突然伸出右手大喝一声:“驱邪术”,手中万字符金光乍现,爆发出一束刺目金光。夜叉被金光击中,怪叫着从房梁跌落。 "走!" 她踢开燃烧的咒文,带着齐松追出血雾。夜叉振翅升空,肉膜间竟夹着数条冰蛇,每条蛇首都是玄武图腾的形状:"明日此时,河阳的井水会冻住整座城的血脉 —— 就像当年李渊坑杀雀鼠谷的八千亡魂!" 当血雾散尽,王颜禾看着地上未及烧毁的舆图,发现所有标着玄武图腾的地脉节点,此刻都被寒毒雾气连成一线,形如北斗倒悬。更令他心惊的是,这些连线的终点指向极北之地,正是传说中玄冥的居所 —— 北海之眼。 "将军,刘玉的情况..." 高翔在厢房门口欲言又止。 他从怀中取出最后一颗‘清灵仙丹’交给高翔道:“把这个给他服下!” 王颜禾扶着他的手站起来,官服早已被冷汗沁透,却比昨夜多了几分坚毅:"去牵我的战马。" 他望向东南方,那里传来隐隐的冰裂声,像极了当年‘熔火之野’战场上,敌军破冰冲锋的号角,"寒毒要顺着李渊的龙兴之路冻住大唐的根基,我们就沿着这条路,把十五年的怨气和北海的寒气,一起封进地脉最深处。" 次日辰时三刻,栾晴陌持玄鸟令调派河东第一折冲府驻军,对泽州及周边州县的水井、河道进行排查。 随后她在太行陉脚下捡到半片碎甲,甲片上的血锈已化作冰晶,映出远处天井关方向的漫天冰雾。 她忽然想起老仵作说过的话:"玄武能镇北,亦能引北。" 此刻握着手中的半幅《北极七宿图》,终于明白为何玄冥会选中玄武图腾 —— 这个被大唐百姓奉为守护神的象征,终究成了打开北海寒渊的钥匙。 而在千里之外的长安,李世民正对着奏报上的 "玄武灯全拆" 四字皱眉。他腕间的旧伤突然作痛,那是当年在雀鼠谷战场被流矢所伤,伤口下的骨头里,至今嵌着半片带着玄武纹的甲片。 窗外,负责天象的太史令正匆匆赶来,说是昨夜见 "荧惑守心,血犯斗牛",与十五年前的预警如出一辙。 血咒;三百义军的怨魂 河阳城的井水在正午时分彻底冰封,冰面映出的不是尸兵,而是层层叠叠的玄武图腾。 栾晴陌的剑尖刚触到冰面,冰层突然如镜面般碎裂,露出井底沉着的半块断碑,碑身 "武德三年" 四字已被寒毒啃噬,显露出下面斑驳的刻痕:"晋阳军三百,伤重难行,与降卒同埋于陉..." "是《晋阳县志》未载的密辛。" 老仵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捧着拓片踉跄赶来,纸页上的朱砂印还带着义庄地窖的潮气,"昨夜在镇北碑基座缝隙里,小人发现了半片唐军甲胄,甲胄内侧刻着 '' 雀鼠谷同坑 '' 五字 —— 那里不仅有八千降卒的残魂,还有三百重伤的晋阳子弟。" 栾晴陌的指尖划过断碑裂痕,忽然触到冰层下缠着的草绳,正是晋阳百姓用来辟邪的样式:"当年李渊以玄武图腾为诺,哄骗伤兵与降卒同葬,说是 '' 魂归玄武便能永镇北邙 '',实则用自己人的血给降卒垫背。" “这个太上皇真是狠心啊,居然将自己重伤的部将与敌人同埋,意图镇压八千降卒的怨念?”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 >>>>>>>>> 太行陉天井关,萧逸的手掌按在井栏玄武浮雕上,冰层突然渗出血泪。 随行衙役捧来从山壁裂缝中找到的竹简,残简上的墨字已被冰棱撑开:"大将军令:伤兵若不能行,与降卒同埋,碑刻玄武以安其魂。" "原来不是误杀。" 萧逸的声音混着呵出的白气,"是刻意将晋阳军与降卒叠葬,用自家儿郎的怨气镇住降魂 —— 这比单纯的坑杀更毒百倍。" 他望着远处被寒雾笼罩的关隘,终于明白为何血魔夜叉能精准找到每处地脉节点:那些刻着玄武纹的井栏、百姓家中的辟邪灯,本就是当年埋尸时的怨气标记。 义庄内,王颜禾盯着老仵作拓印的碑文,突然想起北疆老兵曾与他说过…… 十五年前雀鼠谷之战,李渊的帅帐曾传出 "断粮三日,降卒难养" 的密令,却没人想到,被坑杀的不止是宋金刚、刘武周部,还有三百名伤重的晋阳子弟。 这些曾跟着李渊从晋阳起兵的子弟,最终死在自家主帅的算计里,尸身被摆成玄武状,成了地脉封印的‘人柱’。 "大人你看。" 高翔抖开从井底捞出的残破军旗,旗角绣着的半只玄武纹已被血锈染红,王颜禾恍然大悟道:"每处地脉节点的玄武图腾,都是当年埋尸坑的方位标记。 玄冥不是在制造寒毒,是顺着李渊埋下的 '' 玄武锁链 '',把北海的寒气引进大唐的地脉。" 高翔着舆图上连成北斗状的地脉节点,忽然指着最南端的洛阳:"玄武观的地脉与晋阳相通,而洛阳正是当年李渊南下的必经之路..." "没错。" 王颜禾展开补全的《北极七宿图》,图上每个玄武标记都对应着当年的埋尸点,"李渊用三层尸首摆成玄武阵:底层百姓、中层伤兵、上层降卒,正好应了 '' 三魂镇北 '' 的邪术。 “原来我只超度了上层的八千降卒,那三百晋阳伤病的怨气依旧在!” 如今玄冥破开封印,要让这三层怨气顺着地脉倒灌,把整个大唐冻成当年的雀鼠谷。" 血魔夜叉的怪笑突然从井底传来,它这次没有显形,只有声音顺着冰层扩散:"伏魔司的小崽子们,当你们的皇帝祖父在雀鼠谷埋下第一块玄武碑时,就给北海开了扇门。那些被你们超度的怨魂?哈哈,他们的魂魄早被抽成了地脉琴弦!" 高翔的淬火弩箭突然对准水面,弩箭却在触到冰层时发出蜂鸣 —— 冰下浮现出当年埋尸的幻象:唐军伤兵被灌下迷药,与降卒、百姓同推入深坑,坑边的巫师念着‘玄武镇魂咒’,每句咒语落下,就有一块刻着李渊生辰八字的玄武印埋入井底。 "那是地脉人柱!" 高翔突然想起老仵作《伏尸经》的终极禁忌,"用活人血肉为墨,生辰八字为印,将整支军队的怨气炼成地脉锁链。李渊当年以为能借此永镇北邙,却不知给玄冥留了串钥匙。" 王颜禾猛地站起来,官服下的旧伤扯得他踉跄半步:"去查大唐所有玄武标记的井栏、碑刻,但凡刻着武德三年款识的,全是当年的埋尸点。" 他望着窗外渐渐被冰雾笼罩的天空,终于明白李世民为何对泽州疫情如此焦虑 —— 那里不仅是龙兴之地,更是当年玄武阵的核心枢纽。 暮色中的太行陉,萧逸摸着山壁上新显的碑文,碑后泥土里露出半截唐军腰牌,牌主所属正是 "晋阳义军"。 腰牌内侧刻着极小的字:"戌时三刻,坑中有人哭号,似吾乡音。" 他突然想起李道宗曾说,李世民腕间的甲片来自雀鼠谷战场,或许那不是战功勋章,而是当年侥幸逃出的晋阳子弟带回的,关于背叛的证据。 当第一颗寒星升起,栾晴陌在河阳井底找到的玄武印突然发出蓝光,印面上的李渊生辰八字正在融化,取而代之的是 "玄冥" 二字。 她终于明白,这场与北海的较量,从十五年前那个寒夜就已开始 —— 当李渊举起刻着玄武纹的令箭,下令活埋自己的伤兵时,就已在大唐的地脉里,埋下了最冰冷的背叛。 太行冰锁 萧逸的战马踏碎第一块浮冰,太行陉的夜风正卷着细雪往甲胄里钻。 他摸着腰间老仵作塞的北斗铜钉,指尖触到钉头刻着的 "牛斗" 二字 —— 正是对应天井关的分野星位。前方三百步外,六名晋阳县衙吏员正围着井栏打转,井水表面结着薄冰,冰面中央凝着个模糊的玄武轮廓。 "动手!" 他的佩刀劈在井栏玄武浮雕上,火星溅落处,吏员们同时将浸过马血的铜钉刺入星位。 第一枚钉子入地的瞬间,地下传来闷雷般的回响,冰层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露出底下翻涌的黑水 —— 水里漂着无数细小冰棱,每根都刻着微型 "晋" 字,正是李渊起兵时的军旗徽记。 "萧将军,井底有异动!" 一名吏员突然被拽向井口,冰棱组成的玄武图腾骤然活过来,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萧逸反手甩出链刀勾住同伴腰带,刀刃却在接触冰棱时发出 "滋滋" 声 —— 那不是普通寒冰,而是带着龙气的寒毒,专噬李唐气运。 夜空中响起磔磔怪笑,血魔夜叉的肉膜翅膀撕开雪幕。它这次没带灯笼,腰间九节骨鞭换成了染着龙气的冰链,链头坠着的竟是半块残破的 "唐" 字军旗:"伏魔司的小贼,你当北斗铜钉能断地脉?当年李渊在雀鼠谷埋下的八千怨魂,早顺着他的龙兴之路长成了寒毒之根!" 冰链扫过井栏时,刚刚钉入的铜钉竟被震出三寸。萧逸看见夜叉冰甲上新增的金色纹路,正是天井关城墙砖缝里的玄武浮雕 —— 它在吸收李唐修建的防御工事,将之转化为寒毒载体。 "所有人退到星位!" 他抽出破魔剑,剑身刻着的道文金文在月光下泛着红光,"用马血浇铜钉,念《定军咒》!" 吏员们割破战马颈动脉,腥热的血泼在北斗阵上。 地脉突然剧烈震动,井水喷出的黑水在空中凝成冰龙,龙首正是李渊起兵时的玄武军旗样式。 萧逸的破魔剑劈在冰龙七寸,却觉掌心发麻 —— 冰龙体内竟有金戈铁马的厮杀声,正是当年晋阳军冲锋的战吼。 "明白了么?" 夜叉在冰龙头顶狂笑,"你们护的地脉,早被李渊的血祭泡成了寒毒巢穴!" 它振翅俯冲,肉膜间飞出的不再是冰锥,而是裹着龙气的冰箭,每支箭尾都系着半片唐军甲胄残片。 萧逸躲避袭来箭矢时,发现甲片内侧刻着 "武德三年" 字样,正是雀鼠谷之战的年份。 关键时刻,远处传来马蹄轰鸣。刘玉带着援军赶到,手中高举的不是兵器,而是从镇北碑拓下的《度亡经》残页。 "用怨魂克龙气!" 她将残页浸战马血点燃,火光中浮现出三百个模糊的士兵身影,正是当日被祭的晋阳军亡魂。 冰龙在火光中发出哀鸣,冰箭上的甲片残片纷纷崩裂。 萧逸趁机将最后一枚铜钉刺入井心,钉头 "当啷" 嵌进井底玄武浮雕的眼睛。 地脉震动戛然而止,井水恢复清澈,却在井底留下个清晰的北斗倒影 —— 老仵作的北斗阵,终究用亡者怨气冲散了被污染的龙气。夜叉发出尖锐啸声遁入冰层,临走前甩下的冰鳞上,新刻了 "河阳已冻" 四字。 玄武观冰镜 栾晴陌抵达玄武观时,正看见观主被冰链吊在飞檐上。 老道胸前的玄武玉佩已碎成冰渣,伤口处爬着的血纹,正是黄河水系的地脉走向。 观内六座玄武井全部结冰,冰面映出的不是天空,而是晋阳义庄镇北碑的倒影 —— 这不是寻常镜像,而是地脉倒转后形成的 "寒渊之眼"。 "栾提举,星图在流血!" 齐松抱着《北极七宿图》踉跄跑来,图上代表洛阳的星位正在渗出冰晶,"玄武观的地脉与晋阳形成闭环,黄河水成了寒毒的锁链!" 栾晴陌盯着井栏上的玄武浮雕,突然发现所有龟甲纹路都在朝中心蠕动,每道缝隙里都渗出极细的冰棱,组成微型的北海漩涡。 "隋炀帝用北海玄冰奠基时,误将地脉节点修成了玄武逆阵。" 她抽出佩剑在冰面划出火星,剑刃却被弹回三尺,"现在每座井都是寒毒的眼睛,沿途三十六眼连环,能冻结整个中原地脉。" 观后传来闷响,黄河支流彻底冰封,冰面上浮出九座冰雕玄武。这些上古神兽的眼窝里嵌着幽蓝魂火,正是晋阳百姓中寒毒后被抽走的精魄。 更骇人的是,每只玄武的背甲上都刻着李唐王室的生辰八字 —— 玄冥竟在借玄武神格,反向诅咒皇族地脉。 "齐松,射冰雕眼窝!" 栾晴陌甩出玄武纹银线缠住井栏,"用破魔弩的南斗箭簇,玄武属北,南斗主火!" 但弩箭射中眼窝的瞬间,冰雕反而发出尖啸,魂火顺着箭矢反噬,一名吏员当场倒地,皮肤表面浮现出洛阳城的街巷纹路。 她忽然想起老仵作册子上的批注:"玄武观六井对应周天三十六星,需以星轨逆阵破之。 栾晴陌果断撕开《北极七宿图》,将代表 "斗柄" 的三片星图抛向黄河冰面。 青铜质地的图册触冰即燃,在水面拼出巨大的南斗六星,斗柄直指玄武观主殿。 冰面应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露出底下翻涌的暗黄色河水 —— 这是被寒毒污染的黄河水,却因南斗火阵激发了水的 "炎德" 属性。 栾晴陌带着吏员跳入寒潭,用浸过朱砂的麻绳捆住河底的玄武镇水兽。 当镇水兽的眼睛被朱砂覆盖,所有冰雕玄武同时发出哀鸣,眼窝里的魂火如流星般坠入黄河。 "快看井栏!" 齐松突然指向观内主井,结冰的水面上浮现出隋炀帝的手书残句:"以玄武镇河,河神永寂"。 栾晴陌恍然大悟,当年帝王为治水患埋下的玄武阵,早已被玄冥改写成 "以玄武引寒,寒渊永固" 的诅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抽出王颜禾留给自己的玄鸟令,将令牌按在井心玄武的眼睛上,口中默念‘定军咒’。 金色的玄武纹与冰面的寒毒纹路剧烈碰撞,观内六座井同时喷出蒸汽。 当蒸汽散尽,井水中倒映出清晰的北斗星图 —— 地脉终于回归正位。 栾晴陌捡起一块冰雕残片,发现里面封存着隋朝的地契残页,朱砂写的 "永保河清" 四字已被冰棱侵蚀成 "永保河冰"。 此战告终时,黄河冰层开始出现裂痕,露出的河水带着淡淡暖意。栾晴陌望着重新流淌的河水,忽然听见远处太行陉方向传来冰裂巨响 —— 那是萧逸的北斗阵成功阻断寒毒南下的信号。 但掌心的玄鸟令此刻热度异常,令牌背面的玄武纹竟在缓缓转向北方,指向玄冥的老巢所在。 当玄武观的晨钟响起时,东方天际泛着血色。齐松正在整理从寒潭捞出的青铜器物,忽然发出惊呼:"栾提举,这些镇水兽的底座刻着禹强的名字!" 栾晴陌心中一凛,终于明白玄冥为何选择玄武观作为中转站 —— 这里的每座镇水兽,都是几千年前大禹治水时埋下的地脉锚点,如今全成了寒毒南下的通道。 她望向洛阳城方向,那里的天际线已被薄冰覆盖,但最中央的紫微宫仍泛着金光。 李世民腕间的甲片,或许正是当年李渊为制衡玄冥埋下的最后防线。此刻掌心的冰碎渐渐融化,在她手背上留下一道玄武状的水痕。 喜欢千年伏魔录请大家收藏:()千年伏魔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章 龙运祭旗,玄武归位 义庄断翼(卯时) 百灵的柳叶刀在第七具冰尸颈侧划出浅痕时,闻到了风中飘来的铁锈味。 这不是血雾的腥味,而是镇北碑碎块特有的土腥味 —— 三日前王颜禾亲自将三十六块碑角埋入义庄地基,每块碎碑都用黑狗血浸过,碑面 "安平" 二字朝内,形成逆时针旋转的北斗隐阵。 这些吸收了古战场怨气的碎碑,此刻正随着夜叉的逼近发出蜂鸣,王颜禾早知夜叉会折返回来,特意提前布好‘伏魔阵’意图引它入阵。 "云雀,引它去碑角阵眼!" 她反手甩出裹着北斗符的火折,符纸以王颜禾的血绘制,落地时火星溅在青砖缝隙,瞬间勾勒出半幅残缺的玄武图腾,阵眼故意露出的破绽,正是利用夜叉对玄武符号的病态执着。 三簇火苗对应北斗 "天枢、天璇、天玑" 三星,看似玄武实则北斗的逆向排列,正是伏魔阵的第一层伪装。 血魔夜叉的肉膜翅膀碾碎天窗木栏时,翅尖的玄鸟令碎光触碰到第一块镇北碑碎块。 碑角骤然发出金芒,不是玄武的幽蓝,而是北斗的赤金 —— 王颜禾早在碎碑内侧刻了反写的 "禹强" 二字,借夜叉的寒毒激活黄帝封印。 夜叉新长的三条冰棱手臂突然僵住,冰甲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正是三百义军的姓名,像无数根细针扎进它的肉膜。 "血魔夜叉!你以为老子真的虚弱?" 王颜禾的声音从主井方向传来,他倚着井栏,袖口露出的冰棱伪装在火光中融化,显露出底下用朱砂绘制的北斗阵图。 主井周围的青砖下,埋着按《北极七宿图》排列的七十二枚青铜钉,钉头刻着李渊当年祭旗时漏刻的星位,此刻正将夜叉的寒毒导入地基的碑角阵。 王颜禾看着夜叉被激怒的冰甲裂纹,心中默数阵眼启动的时辰。 三日前他与朱冰真在镇北碑地宫推演时,发现玄冥将三百义军怨魂封入义庄主井的第八十三具尸体,每具尸体心口都嵌着冰核,表面覆盖着伪造的玄武纹。 他故意在井栏刻上错误的玄武阵图,又让荀戒在尸体心口种下止疫草 —— 看似抑制寒毒,实则用草药的温热之气,将冰核焐成吸引夜叉的 "怨魂灯塔"。 "高翔!砍它翅根的冰核!" 他的喝令带着刻意的颤抖,诱使夜叉将尾刺对准自己的 "破绽"。 当夜叉的尾刺距离心口三寸时,埋在青砖下的青铜钉突然全部立起,钉头连成的北斗光网如锁链般缠住它的肉膜。 高翔的青云剑劈向翅根的冰核,剑身早被朱冰真嵌入镇北碑粉末,粉末扬起时与冰核内的黄帝封印共鸣,爆发出刺目的星芒。 “啊……!”夜叉发出刺耳的尖啸,冰甲表面的玄武纹开始崩裂,露出底下蠕动的怨魂虚影 —— 那是被寒毒吞噬的三百义军。 它这才发现,所有被止疫草抑制的尸体心口,都嵌着极小的碑角碎块,每块碎块都刻着对应怨魂的姓名。 ‘伏魔阵’的核心机制不是封印,而是 "姓名归位":当碎碑与怨魂共振,寒毒就成了剥离二者的手术刀。 夜叉在剧痛中终于施展出玄冥亲授的禁招,翅尖突然迸射千万枚 "霜之疫病" 冰针,每枚冰针都裹着玄武纹寒毒,如同活物般追踪三人飞驰。 百灵的柳叶刀刚挡住正面冰针,脚踝突然被贴地滑行的冰棱划伤,瞬间感觉小腿如灌铅水,正是寒毒特有的迟缓诅咒。 "小心!别被打中!" 高翔的青云剑挡住袭来的骨鞭,却见剑风激起的血雾在半空凝成 "极寒神弓" 形态。 夜叉振翅升空时,翅膜间竟浮现出北海之眼的瞳孔投影,从中射出的三支黑冰箭,箭头分别瞄准三人的涌泉穴 —— 那是寒毒入侵地脉的关键节点。 云雀的长剑在胸前划出北斗防御阵,却被冰箭震得虎口发麻。 她眼睁睁看着冰箭表面的玄武纹与义庄地砖的北斗阵对冲,竟诡异地分裂成两股寒流:一股冻住高翔的刀柄,另一股顺着她的剑刃爬向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王颜禾突然举起右手掌,大喝一声道:“驱邪术”一道万字金光射出,血魔夜叉闪躲不及,双翅正中驱邪金光。 "你他妈能不能换一招?" 夜叉张口同时发出撕裂般的尖啸,肉膜翅膀因‘驱邪术’的万道金光而浮现出无数透明伤口。 它赖以成名的 "血雾聚合" 能力首次失效 —— 镇北碑血土组成的北斗矩阵,正像磁石般吸附着它分裂的血雾,每粒血珠都渗三百晋阳义军怨魂,让它无法重组躯体。 朱冰真的银针准确刺入第十八具尸体的天枢穴,这具 "阵眼尸" 曾是雀鼠谷的樵夫,胸口 "晋" 字补丁下藏着王颜禾手写的超度咒文,咒文用的不是普通墨汁,而是混合了驱邪、辟邪之物的特殊符水。 银针入穴的瞬间,尸体心口的冰粒炸裂,露出里面封存的玄武逆阵图 —— 那正是玄冥用来控制怨魂的核心印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荀太医,就是现在!" 她抓起青铜镇纸砸向验尸台,镇纸底面的北斗纹与阵眼尸心口的碎碑共鸣,地砖下的七十二枚青铜钉同时发光,在义庄地面拼出完整的《北极七宿图》。 荀戒趁机将熬好的 "北斗驱寒散" 泼向主井,药汁中混着从冰核提取的寒毒精华,反而成了激活阵眼的催化剂。 最致命的陷阱藏在王颜禾手中《度亡经》残页里。当夜叉的骨鞭卷住残页,经页背面的 "北溟倒悬阵" 突然显形, 这是王颜禾从李世民腕间甲片拓下的咒文,却被他用自身血液改写为 "北斗正悬阵"。 寒毒顺着骨鞭涌入残页的瞬间,咒文爆发出太阳般的强光,如同一把灼热的手术刀,将夜叉肉膜与寒毒的连接生生切断。 百灵的暗器囊里,装的是混着朱砂的镇北碑血土,每粒血土都经过栾晴陌的北斗祝祷。 当夜叉冲破第一层碑角阵,漫天血土组成的北斗矩阵迎面扑来,每粒血土都映着三百义军怨魂的面容,他们的眼中没有怨毒,只有对故乡的渴望。 这种纯净的念力比任何武器都可怕,直接冲击夜叉肉膜深处的寒毒核心。 "你以为唤醒怨魂就能重启祭典?" 王颜禾撕开伪装的伤衣,内衬上绣着的不是玄武纹,而是三百个用黑狗血书写的义军姓名,正是重启玄冥龙脉祭典的怨魂们的名字。 夜叉的冰甲在念力冲击下出现蛛网状裂纹,每道裂纹都渗出黑血,那是玄冥用来控制它的寒毒在沸腾。 云雀抓住机会,将半片《北极七宿图》按在夜叉翅根的冰核上。星图与冰核内的黄帝封印共鸣,爆发出太阳般的强光。 夜叉的左翼应声而断,带着冰核的碎光坠入主井,井底传来的不是寒毒咆哮,而是三百怨魂的集体叹息 —— 他们终于挣脱了寒毒的枷锁。 "不!北海之眼的瞳孔已经睁开......" 夜叉在剧痛中嘶吼,肉膜间溢出的血雾里,隐约浮现出长安太极宫的轮廓,"你们无法阻止玄冥大人的龙脉祭典……!" 荀戒看着主井水面的北斗倒影,终于明白伏魔阵的三重机关: 地基阵:三十六块镇北碑碎块按北斗方位埋入,利用碑中血土的 "历史记忆",将夜叉的寒毒转化为唤醒怨魂的钥匙; 尸体阵:止疫草抑制的不是寒毒,而是冰核的活性,让夜叉误以为怨魂即将觉醒,主动钻进陷阱; 星图阵:青铜钉与《北极七宿图》组成的地脉网络,借夜叉的冲击力,完成对三百怨魂的真正超度。 王颜禾倚着镇北碑碎块,听着夜叉遁走前的嘶吼,终于拼凑出玄冥的终极阴谋:所谓 "龙脉祭典",是要将北方七大龙兴之地化为北海之眼苏醒的 "契机",而长安太极宫正是这只眼睛的瞳孔。 李世民此刻面临的,不是简单的地脉攻防,而是要在星图上与玄冥进行一场赌上王朝命运的生死博弈。 朱冰真从阵眼尸体内取出的碎碑,上面的姓名旁终于画上了朱砂勾。 那些曾被误杀的平民,此刻真正成为了伏魔阵的功臣。 云雀看着王颜禾袖口渗出的血,终于明白将军的 "虚弱" 不过是诱饵,他早已将自己的血融入阵眼,用身为饵,换得三百怨魂的安息。 东方渐白,义庄外传来百姓的喧闹声。那些被救下的平民,正在井栏刻下新的护符,不是玄武,而是融合了麦穗的北斗。 王颜禾知道,义庄的伏魔阵证明:当历史的债务被正视,当怨魂的姓名被铭记,再强大的寒毒,也无法冻结人心的温热。 血魔夜叉遁走之后,王颜禾将半片《北极七宿图》与北方七大龙兴之地重合,命朱冰真将此图拓印下来,交于高翔道:“高翔,你骑我的骓乌,连夜回长安,到太极殿告诉皇上,玄冥正在用龙脉祭典之术,重开北海之眼,而长安……!就是眼!” “喏……!” 星轨上的血契(太极宫显德殿?二日后申时初刻) 高翔的坐骑在太极宫玄武门踏碎第七块冰棱时,甲胄下的伤口还在渗着黑血。 他强撑着下马,将染着夜叉血雾的冰鳞递给当值侍卫:"义庄急报,关乎北海之眼阴谋。" 森严的宫规让他不得不摘下佩刀,由侍卫引领着穿过层层宫墙,绣着北斗纹的袖口在风中翻飞 —— 那是王颜禾临走前塞给他的伏魔司信物。 李世民在显德殿批阅军报时,冰鳞上的血字 "北斗正悬,龙气归心" 正在案头发烫。 三年前在雀鼠谷捡到的半片甲胄突然共鸣,甲片内侧的 "血祭" 二字,终于显形为李渊当年与玄武神签订的契约残章。 当高翔被引入殿内,他注意到皇帝腕间的甲片正在渗出金粉,那是镇北碑血土的标志。 "三百伤病弟兄的怨魂,被玄冥封在义庄主井。" 高翔单膝跪地,将冰鳞奉上,"夜叉说要拿太极宫当 ‘北海之眼复苏之地'',七日后荧惑守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李世民的手指划过冰鳞上的玄武逆阵,忽然想起王颜禾信中提到的细节:雀鼠谷之战后,三百晋阳义军伤病被坑杀,与降卒一同被祭。他扯下袖口的玄武纹锦缎,露出底下用朱砂新绘的北斗星图 —— 那是昨夜与太卜署官员推演七十二次的地脉走向。 "备驾玄武观。" 他将甲片收入锦囊,"传旨:取高祖起兵祭旗,开太庙地宫取隋文帝留下的北极天枢镜。" “喏……!” 李世民的天子剑劈开玄武观地砖时,地下三尺露出七面染血的玄武旗。 旗面绣着的三百个用朱砂书写的名字格外刺眼 —— 那是王颜禾从义庄验尸房传来的修正名单,确认为晋阳义军的伤病弟兄。 "这些旗是当年血祭的锚点,与北海之眼瞳孔共振。" 太史令捧着《开元占经》的手在颤抖,镜面映出旗面 "北溟倒悬阵" 正在吸收地脉寒气,"陛下,玄武神格已被玄冥污染..." "他们本是守护百姓的弟兄,却成了祭品。" 李世民的剑尖挑起一面战旗,旗角的 "晋" 字军旗残片突然发出哀鸣,"朕今日要让玄武归位 ,不是寒神的傀儡,而是北方的守护者。" 更鼓敲过七声,他独自走进地宫最深处。隋文帝留下的北极天枢镜悬浮在血池上方,镜面里,北海之眼的巨龟虚影正用冰棱书写新的祭文,而太极宫的轮廓,已被勾勒成巨龟眼瞳的睫毛根部。 当第一缕荧惑红光染透紫微宫,李世民亲手点燃了祭旗。 不同于李渊当年的龙涎香,他用的是太行陉守关士兵带回的焦木,在旗面蒸腾出带着刀痕的北斗星芒。 "玄武七宿,本为护北之神。" 他对着北极天枢镜展开李渊的旧旗,旗面八千义军姓名在火光中逐一显形,"今日以李氏血脉为引,以晋阳弟兄英魂为证,重订地脉之约!" 祭旗的火星飘向玄武观井台时,井下突然传来铠甲相撞的轰鸣。李世民腕间的甲片应声碎裂,露出底下由三百义军姓名组成的北斗印记 —— 那是王颜禾在义庄用《度亡经》残页,逐一刻入地脉的英魂之名。 最危险的时刻,玄冥的巨爪穿透北海之眼。冰棱划过李世民肩头的刹那,他看见三百义军弟兄的虚影站在血雾中,手中握着的不是祭旗,而是当年未及寄出的家书。"弟兄们,今日送你们归乡。" 他将断甲刺入旗面,鲜血染红的北斗,恰好覆盖住旗面的 "北溟倒悬阵"。 栾晴陌的快马在义庄三里外陷入冰沼,她望着太极宫方向腾起的金色星芒,手中的《北极七宿图》正在自动修正 —— 代表长安的天枢星位,冰层出现了义军铠甲纹路的裂痕。 "高翔成功了..." 她握紧缰绳,继续向义庄疾驰,夜叉的断翼血迹还在雪地蔓延,寒毒危机远未解除。 朱雀街的百姓看见,太极宫飞檐上的玄武纹正在崩解,取而代之的是由冰棱组成的北斗麦穗图腾。那些被寒毒侵蚀的冰尸傀儡,胸前的义军令牌突然发出微光,幽蓝双目中竟映出太极宫祭旗的火光。 太卜署的青铜浑天仪逆向转动,将李世民的鲜血、义军的英魂、百姓的愿力,共同注入太极宫地下的 "龙兴血池"。 朱冰真在义庄验尸房发现,所有冰核表面的玄武逆阵正在转化为铠甲纹路 —— 那是晋阳义军生前穿的明光铠鳞甲,此刻成了寒毒的天然屏障。 李世民跪在祭旗余烬前,腕间新浮现的北斗印记突然与北极天枢镜共鸣。 镜面中,北海之眼的巨龟虚影发出不甘的怒吼,却见太极宫方向升起九道冰棱,在空中拼出 "玄武镇守" 四个古字 —— 那是黄帝时期就存在的镇守符文,此刻由百姓的祈愿与义军的英魂共同激活。 "你以为用民心就能对抗神罚?" 禹强的声音带着冰裂的轰鸣。 "民心即是神罚的钥匙。" 李世民指向井台冰面,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三百义军的铠甲印,与千万百姓的掌纹交织,"当年黄帝封你时,早已将镇守之权,还给了守护百姓的人。" 地宫深处传来地脉轰鸣,代表北方的玄武七宿在星图上重新归位。 李世民站起身,看见玄武观的井栏突然浮现出清晰的玄武图腾 —— 不再是寒毒的路标,而是脚踏冰霜、背驮北斗的守护神,龟甲上的每道纹路,都对应着晋阳义军的埋骨地。 王颜禾在义庄看见的,是栾晴陌带回的太极宫拓片:飞檐上的玄武纹虽被凿去,却在瓦当处暗刻着北斗麦穗纹,每片瓦当都藏着一个义军姓名。 李世民的诏书随拓片送来,免去了所有晋阳义军后人的赋税 —— 那是新血契的真正内容。 "高翔怎样了?" 他摸着拓片上的冰棱印记,想起昨夜义庄井台浮现的铠甲纹路。 "陛下用祭旗余火,为每个弟兄刻了碑。" 栾晴陌展开《北极七宿图》,图上代表北方的星位,玄武图腾重新亮起,但龟甲中央多了个温暖的光点 —— 那是太极宫井台百姓掌纹的投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春风拂过义庄,井栏上的 "安平" 二字被新刻的铠甲纹路环绕。王颜禾知道,这场与寒毒的较量,终究让玄武归位:它不再是需要血祭的神,而是由千万守护者的英魂、百姓的掌纹、帝王的决心共同凝成的,镇守北方的人间丰碑。 寒毒退散(晋阳义庄?巳时三刻) 荀戒的药勺磕在陶釜边缘,溅起的琥珀色药汁在青砖上烧出小小的光斑。 他盯着釜中漂浮的镇北碑碎粉,这些混着血土的细砂正咕嘟咕嘟冒泡,恍惚间竟像极了三年前在升州见过的萤火虫 ——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寒毒的具象化形态。 "第三例了。" 朱冰真的银针在病人心口停了半拍,指尖能感受到冰层下传来的细微震颤,"昨天张老汉喝药后,指甲缝里的黑泥都褪成了浅灰。荀太医,您这药里到底加了什么?" 荀戒抹了把额角的汗,从袖口抖出半片焦黑的信笺。纸角绣着的 "晋" 字补丁已经辨认不清,但残页上 "娘,别等我" 的字迹依然清晰:"今早去井里捞药材,发现了这些。" 他用镊子夹起信笺,放入旁边的瓷碗,"试着烧成灰拌进去,没想冰粒真的开始化了。" 朱冰真凑近陶釜,药香里混着陈年纸灰的焦苦:"像是《伤寒论》里的以形补形?" 作为大理寺仵作,她更习惯用刀俎而非符篆解决问题,但此刻病人胸口的冰粒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 王颜禾的手掌按在正堂地砖上,地脉传来的震颤带着暖意,让他想起三年前在凉州见过的温泉。 第七个病人突然咳嗽,黑血中裹着的冰核滚落在地,发出玻璃珠般的脆响 —— 这是朱冰真三天前验尸时都无法想象的场景。 "大人!成了!" 云雀的靴子碾过门槛,怀里抱着的不是卷宗而是具缩小的猪心模型,"按朱仵作的法子,往猪心冰核上压刻着 '' 李大哥 '' 的镇纸,三天就化了!" 她口中的 "李大哥",是义庄井里捞出的义军腰牌主人。 朱冰真接过模型,指尖划过猪心表面的刻痕:"不是镇纸,是温度。" 她指着模型上的铠甲纹路,那是用蜡油新浇的明光铠鳞甲,"冰核遇热就化,但必须是活人的体温 —— 昨天给张老汉换敷药时,他儿子的手刚巧按在上面。" 荀戒突然一拍大腿:"是了!前天李娘子喂药时,眼泪滴在碗里,药汤立刻冒金光!" 他抓起笔在竹简上狂草记录,"寒毒怕的不是符水,是人气 —— 活人的念想,死人的牵挂!" 百灵蹲在马前捆扎药坛,北斗符在她手中歪歪扭扭 —— 这是她连夜跟朱冰真学的:"荀太医,这符真能保药不结冰?" 荀戒往坛口塞了团棉纸:"保不保符我不知道," 他敲了敲坛身刻着的病人姓名,"但刻上他们家人的名字,药就凉不了。" 作为太医院出身的医官,他始终不信玄之又玄的星图,只信 "药引子得对病人的心思"。 云雀的包袱里,镇北碑碎块和青铜镇纸撞出轻响。她摸着朱冰真塞给她的羊皮卷,上面画着十二具尸体的解剖图,每个心口都标着黄豆大的红点:"冰真姐,这红点到底是..." "是冰核的根。" 朱冰真按住她的手,验尸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就像树根扎进土里,冰核也会往心脏纹路里钻。" 她指着图上的铠甲纹路,"必须顺着这些纹路刮,就像剥树皮那样,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在‘御翎校场’剥麻皮吗?" 云雀点了点头,“你的心还真是细腻,换做是我,做不来这么精细的活计……!” 在一旁的荀戒开口道:“云雀丫头,你可以拿着这个交给将军了,让将军差人回长安去,将此法速速递到皇帝面前!”说完他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寒毒驱散方法论》。 “好……!我这就去……!” “等等思思……!”朱冰真拉住云雀的手道:“你等我一下……!” 说完她便也持纸笔写了起来……! 不多时,她将写完的《冰晶驱除十二式》也一并交给了她道:“这个也交给王大人,告诉他……!我这个仵作也找到了驱除尸体体内冰晶的方法……! 云雀点了点头,坚定的道:“放心吧!二位……!我这就交给我们家大人!” 王颜禾接到云雀递来的法子,高兴的直拍大腿:“百灵、云雀,我命你们牵两匹快马,速速回到长安,将此法呈交给陛下……!” 长安回响(太极宫尚药局?二日后戌时正刻) 李世民接过药坛时,拇指擦过坛身凹刻的 "李老憨" 三字。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却让他想起去年冬日微服出访,朱雀街卖炭翁冻裂的手掌 —— 当时老人捧着炭盆说:"陛下要是路过晋阳,替咱给弟兄们上炷香。" "传旨:药名就叫 '' 安魂汤 ''。" 他盯着坛口飘出的热气,药香里混着若有若无的焦纸味,"每坛药配半张黄纸,让服药的人写上想告慰的名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太史令捧着《太医院疫典》闯入时,李世民正在研究药渣里的纸灰。"陛下,义庄传来的验尸术..." 老人话未说完,就看见皇帝用银针挑起半片残页,上面 "娘,米缸..." 的字迹让他喉间一哽。 "不是验尸术,是人心。" 李世民将残页夹进典籍,"太卜署的星图再准,也准不过百姓想活的心。" 他指着药渣里隐约的铠甲纹路,"让尚药局在药包上印明光铠纹,我大唐的子民还需我大唐的将士守护。" 栾晴陌的靴底沾满冰碴,怀中的《北极七宿图》被体温焐出褶皱。她看见荀戒趴在药炉旁,袖口还沾着未洗的药渍:"荀太医,太行陉的冰棱..." "别管什么冰棱!" 荀戒突然惊醒,抓起旁边的竹片,"你看这第三例的脉案 —— 冰核化掉后,病人脉象里竟有了胃气!" 作为医者,他更关心的是寸关尺间的细微变化,而非北海之眼的裂隙。 朱冰真正在给最后一具尸体描记图册,验尸刀在心脏位置顿了顿:"栾提举,你看这冰晶形状。" 她指着图上的六边形结构,"和三天前不一样了,边角变钝了 —— 像是被什么磨圆的。" 栾晴陌凑近细看,冰晶边缘竟有细密的划痕,像极了长期被掌心摩挲的老茧。 她突然想起王颜禾的话:"寒毒在认主。" 但此刻从医者的角度,她更愿意相信:"是病人的心跳,把冰棱震钝了。" 长安西市的药铺前,李老憨攥着药包的手在发抖。粗麻布上印着的明光铠纹让他想起儿子的铠甲,而药包内侧的黄纸,正等着他写上 "李季" 二字 —— 那是他战死在雀鼠谷的小儿子。 义庄的井台旁,朱冰真正在教百姓用银针探脉:"冰核化的时候,脉会像琴弦突然松了半扣。" 她的验尸刀鞘上,新刻的不是符文而是横横竖竖的刀痕,"每道印子,都是个能说上话的弟兄。" 荀戒蹲在镇北碑前,指尖划过新刻的三百个名字。碑顶的玄武图腾在他眼中只是块普通的石头,真正让他安心的,是石缝里渗出的药香 —— 那是百姓用煮过安魂汤的水浇花,无意中沁入了碑土。 秋蝉鸣唱时,萧逸的快马带来战报。王颜禾摸着信纸上的 "共守" 二字,突然听见荀戒在旁嘟囔:"其实药里最管用的,是那些没寄出去的信 —— 人心里有牵挂,寒毒就冻不死。" 这句话让他想起李世民的诏书,末尾写着:"每服汤药,皆为招魂。" 此刻的镇北碑,不再是镇压怨魂的石碑,而是千万人心里的一根线,这头系着活人,那头牵着未归的弟兄,让所有的寒毒,都冻不断这缕人间的烟火气。 喜欢千年伏魔录请大家收藏:()千年伏魔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7章 栾晴陌之死 更夫老陈的梆子声在西街拐角突然中断时,王颜禾正在县衙后堂研读朱冰真新绘的冰晶图谱。 墨笔在 "太行陉冰棱结构" 处划出的弧线突然晕开,他抬头看见窗外的玄武灯无风自灭,青石板路上倒映的月光,不知何时染上了极淡的冰蓝色。 "大人!西街出事了!" 衙役撞开木门,腰间佩刀还滴着冰水,"更夫的梆子... 冻在手里了,胸口有玄武纹冰棱!" 义庄验尸房的场景突然在王颜禾脑海中闪现 —— 三个月前那具胸口嵌着冰棱的尸体,死亡时间正是子时三刻。 他抓起案头的玄鸟令碎块,碎块表面的 "安平" 二字此刻泛着冷光:"通知全城戒严,重点巡查铁匠铺、井台、玄武灯柱。" 铁匠老李的淬火锤砸在青石板上时,火星溅在冰棱上发出 "滋滋" 轻响。 他刚要弯腰捡起崩裂的马掌,后颈突然贴上了冻僵的掌心 —— 那是比淬火水更冷的触感,带着铁锈味的血雾顺着领口灌入,在胸口凝成玄武纹冰核。 "又一个,哈哈!" 夜叉的三张口同时开合,肉膜翅膀扫过铁匠铺的风箱,将燃烧的炭火爆成冰渣,"你们的药汤能化冰核,可化得了人心里的怕?哈哈……!" 巡逻衙役的灯笼光在巷口晃过时,看见的是老李扭曲的尸体,右手还保持着握锤的姿势,血珠已冻成冰棱,指向街角废弃的玄武灯柱。 王颜禾赶到时,指尖刚触到冰棱,地面突然传来蛛网般的震颤,冰棱竟顺着他的掌心渗出细小红纹。 血魔夜叉的身影突然出现,他站在晋阳驿站的屋顶琉璃瓦上大笑道:“伏魔司的小贼,有本事就来抓我……!哈哈!” 栾晴陌的脚尖在青石板上连点七下,地脉镜突然发出蜂鸣。镜中映出的不是西街井台,而是北海之眼方向的冰层裂痕,每道裂痕都对应着泽州城的玄武灯位置:"长桥,它在按北斗方位杀人 —— 更夫属天枢,铁匠属天璇,下一个是..." "城隍庙的庙祝。" 王颜禾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 "天玑" 星位,腰间的玄鸟令碎块突然发烫,"当年李渊祭旗时,这三处是最早埋下玄武旗的地方。" 远处的血魔夜叉突然消失,栾晴陌冷笑一声道:“木遁?我看你往哪跑?” 王颜禾紧张的阻止栾晴陌:“别追……!”他知道,血魔夜叉这是在引诱他们去往某个‘陷阱’。 栾晴陌已经起身:“长桥……!这夜叉会遁术,只有我能抓住他!” 说完她双手快速结界,如夜叉般瞬间消失不见……! 王颜禾、刘玉、高翔瞬间跟上,百灵、云雀紧跟其后,他们凭着感觉追逐着夜叉和栾晴陌二人。 夜叉的尖啸从头顶传来时,栾晴陌正要用奇门遁甲锁定方位。肉膜翅膀带起的冰雾中,她看见更夫的梆子、铁匠的马掌、还有三年前在颖州见过的冰蚕鳞粉 —— 这些曾被伏魔司记录的寒毒载体,此刻全成了夜叉的隐身衣。 更诡异的是,冰雾触地即融,在青砖上留下树根状的冰纹,正是土遁的征兆。 "想跑?!" 她突然低喝,手中的《北极七宿图》化作七道流光,在地面拼出反转的北斗阵,"它用玄武灯柱当眼位,借地脉遁走 —— 木遁走树影,水遁借井泉,土遁融地砖!" 地脉镜中,夜叉的虚影正顺着西街井台的地下水脉移动,每经过一处玄武灯,灯柱基座的玄武纹就会泛起微光。 夜叉的身影在城隍庙顶一闪而逝时,栾晴陌突然指向城北:“它去了乱葬岗!那里埋着雀鼠谷之战的无主尸,他想引我们去那……!” 她的靴底在青石板上碾出北斗印记,"上个月验尸时发现,乱葬岗的地脉与北海之眼呈反象,是天然的寒毒聚集体。" 乱葬岗的夜风带着腐土味,百具无主尸骸在月光下泛着青灰。 夜叉的肉膜翅膀扫过一具胸甲破碎的尸体时,尸身突然立起,眼窝中溢出的不是黑血而是冰棱 —— 这正是北冥寒气与地脉尸气结合的 "寒尸傀儡术"。 "晴陌,小心!" 王颜禾的刀砍断袭来的冰棱手臂,却见夜叉的本体已融入地面,青砖下传来闷响的冰裂声,正是夜叉要土遁的前兆。 栾晴陌咬破指尖,在地脉镜上画出血色北斗:"它每次遁走都会留下寒毒轨迹,就像在冰面上划船 ——" 镜中,三条冰蓝色轨迹正从泽州城向乱葬岗汇聚,分别对应水遁(井水)、木遁(槐树)、土遁(地砖),"三条轨迹的交点,就是它的换气眼位!" 夜叉的 "极寒神弓" 在第七棵老槐后凝聚时,栾晴陌的破邪剑刚巧划破了它融于树干的肉膜。 黑冰箭擦过她的左臂,带来的不是疼痛而是刺骨的麻木 —— 霜之疫病的迟缓诅咒,正顺着血管爬向心脏。 但她不顾王颜禾的喝止,反而将染血的《北极七宿图》按在夜叉的胸甲上:"该死的妖物,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夜叉的尾刺突然从地下穿出,带起的不是泥土而是冰晶碎渣:"呵呵……!小聪明!" 它的三张口同时开合,乱葬岗的尸骸竟集体转向,眼窝中的冰棱组成北斗矩阵,"这些没被超度的弟兄,早成了我尸气盾的鳞甲!" 本该骤燃的《北极七宿图》居然从夜叉胸前脱落,栾晴陌绝望的看着他,渐渐的倒了下去……! 她感觉有岩浆在血管里奔涌,方才被冰箭划伤的左臂,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 栾晴陌望着夜叉翅膀上缠绕的义军布片,突然想起义庄井内捞出的那封未寄出的家书:“该死的妖物……!竟用死人……” 话未说完,喷出的黑血已在半空冻成冰棱。 王颜禾接住她逐渐冰冷的身体,发现她右手还紧攥着半片布片,上面绣着的 "晋" 字,正是当年三百义军伤病的标记。 而她左手的地脉镜,正指着乱葬岗中心的无名碑 —— 碑下埋着的,正是李渊当年血祭时遗漏的玄武旗。 “晴陌……!” “呵呵……!伏魔司的小贼,中了我的‘血液沸腾’必死无疑!” 王颜禾此时怒气冲天,他大喝一声道:“百灵、云雀!替我护住她……!” 体内的幽莹之魂和烛照之魂极速纠缠,如同太极图极速旋转,就在一瞬间,他褪去肉身,唤出金身,那黑色的幽莹之炁流淌在他金身的血脉之中……! 那血魔夜叉先是一惊道:“什么鬼东西……?”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记重拳已经迎面袭来……! “轰……!”的一声,血魔夜叉已被打飞至数丈开外……!一股腥咸的鲜血喷出……! 夜叉擦去嘴角的鲜血冷冷的道:“呵呵……!还真是小看了伏魔司的小贼们,居然有如此大能藏在里面……!” 当王颜禾再次攻击时,血魔夜叉的身体突然化作一团血雾,王颜禾重拳打了一个空,当他退了两步后,血雾突然又聚合在一起:“哈哈……!你杀不死我……!” 话音刚落,血魔夜叉突然发难,甩出数枚毒针,尽数袭向王颜禾。 由于二人距离太短,王颜禾闪躲不及,竟硬抗毒针,当针刺入金身,全部弯曲变形,皆被他的金刚不坏之身弹开……! 夜叉大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颜禾顺势伸出右手抓住他的头,大喝道:“驱邪术……!” 血魔夜叉的眼神透出了惊恐异常的表情,还未等驱邪术从手掌中射出,他的身体又化作一团血雾……!驱邪术打了个空……! “大人……!晴陌姐快不行了……!”百灵忽然大喊,王颜禾转头看去,此时的栾晴陌身体已经发紫……! 他回头紧紧抱住栾晴陌大哭道:“晴陌……!你挺住……!?”他连忙向怀里摸去,要取金丹救人,可他却发现,金丹已经没有了,最后一颗他给了刘玉……! 王颜禾绝望的崩溃大哭,他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他大喊道:“师父……!师父!救人呐……!” 远处的血魔夜叉发出诡异的笑声:“哈哈……!她活不了了,中了我的‘霜之疫病’和‘血液沸腾’没人能活下来……!” 趁王颜禾绝望之际,血魔夜叉突然发动攻击,他手中的"极寒神弓"迅速化作一杆长戟,朝王颜禾刺来……! 那速度极快,未等百灵等人反应过来,戟尖已经到了近前……!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罩在王颜禾面前形成,‘嘭’的一声巨响,血魔夜叉的寒冰长戟被结结实实的弹开……! “什么……?” 就在此时,天际突然裂开金缝。万道金光如熔炉倒悬,将乱葬岗的冰晶蒸融成雾,半空中突然形成万道金光,将黑夜照的亮如白昼 —— 那是比北极星更炽烈的光芒,却带着灶火般的暖意。 一位白须老者从空中缓缓落下,身体泛着七彩霞光,他声音如洪道:“爱徒莫慌,师父来帮你收拾这个妖物……!” 王颜禾抬头望去,只见‘通天仙尊’突然降世,他如获救命稻草般,忙跪下磕头道:“师父……!师父……!求你救救晴陌!” “那闺女全身血脉已经崩裂,再无复活可能……!将她好好安葬吧……!” 远处的血魔夜叉从尘土中翻滚起身大喊道:“何人……?” “吾乃上清灵宝天尊……!” 血魔夜叉看着眼前仙气缭绕的白须老人,瞳孔皱缩,惊讶道:“什么……?通天教主……?” 王颜禾抱着栾晴陌绝望的崩溃大哭,栾晴陌用尽最后的力气抚摸着他的脸颊道:“长桥……!知道为什么元成郡主不能爱你吗?” 王颜禾愣在原地,轻轻扶着她的头道:“你说这个干啥?你个栾大嘴巴,是不是……!呜呜……!是不是你又知道别人的秘密了?” 栾晴陌微笑着看着他:“元成她……!她说她是古楚巫女,她的使命是让皇上能够长生不老……!” “终有一天……!她……会献祭自己,换取皇帝的长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颜禾抚摸着她的脸颊痛哭:“别乱说……!你呀……!总是受不住秘密……!” 栾晴陌笑了,她笑的那么的灿烂,如同春日里的桃花,她深情的眼神中,藏不住对王颜禾的爱意,手轻抚着他的脸颊道:“其实……!她……!很喜欢你,但……!她不能!” 一口鲜血从嘴角渗出,她咳了两声,又轻声说道:“其实我……!也……!”话没说完,那抚摸着王颜禾脸颊的手,突然落下……! “晴陌……!晴陌……!你不能睡……!”王颜禾紧紧的抱着栾晴陌的尸体,彻底崩溃了……! 他还能依稀闻到栾晴陌身上未褪去的体香,那让他着迷的香气,其实他也很喜欢她,只是缘分这个东西,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 王颜禾此时精神彻底崩溃,他突然觉得自己一点用都没有,已经有两个深爱他的女人死在了他的怀里,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能力,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何谈保万民平安……? 与此同时,血魔夜叉与通天教主对峙,夜叉大笑道:“老东西,怎么管起人间的事儿了?” “有种来北海找我……!”血魔夜叉自知不敌,意图遁走,刚要起身,却被一股无形巨力死死钳住……! “通天教主,不要欺负我……!我的主人不会放过你!” 通天教主冷笑一声道:“你是说那北海玄冥吗?” “怎么?你怕了吧?有种来北海?你可知……?你们道仙有多少人死在北海?” “哦……!那上古玄冥发现了北海的归墟,骗世人说那里有长生不老的方法,那些寻找长生之人皆被他冻死在归墟之中,这个我早就知道……!” 血魔夜叉冷笑道:“哈哈……!怕是你也不敢来吧?我们北海可不止玄冥大人,还有共工和相柳,极夜之主和北海巨妖……!你们这些神仙哪个敢来?” 通天教主冷笑道:“区区蝼蚁也配跟我叫嚣?那北海老夫有机会会去的……!不过先灭了你这血妖再说……!” 北海血魔见无法挣脱,身体瞬间化成血雾,意图挣脱束缚,但……!他还是低估了通天教主的本领! 那巨力从四面八方同时压来,将血雾死死困在一个区域内,随着通天教主慢慢发力,那血雾越聚越小,随着血魔夜叉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声,空气发出爆破的轰鸣声,血雾越聚越小,最终被压缩成一枚丹药大小的血丹……! 通天教主甩出浮尘,伸手接过血丹,那血丹泛着淡淡红晕,似心脏一呼一吸,一亮一暗……! 他转身看着精神崩溃的王颜禾,叹道:“爱徒……!我曾说过要来看你,却不想你遇到如此劫难……!为师帮你回神……!”说完,手中浮尘甩向王颜禾的头部,一道金光乍现,心死的他突然晕倒了……! 百灵、云雀、高翔、刘玉等人看见仙人下凡,皆不由自主的跪下朝拜,通天教主将血丹交给百灵道:“将这血丹交给长桥,让他服下,从此不再惧怕北冥寒气……!” 待百灵等人一抬眼,那通天教主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刚刚亮如白昼的天,又漆黑一片……! 百灵看着手中一闪一闪的‘血丹’如同梦中初醒,众人不敢相信刚才上清灵宝天尊下凡,帮他们消灭了北海血魔夜叉……! (北海血魔夜叉篇完) 喜欢千年伏魔录请大家收藏:()千年伏魔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8章 永夜之雪 公元629年(唐贞观三年)松赞干布统一青藏高原各部,建立吐蕃王朝。 为巩固政权并融入中原文明体系,他多次遣使唐朝请求联姻。贞观八年(634 年)首次遣使被拒后,松赞干布以吐谷浑从中作梗为由,于贞观十二年(638 年)出兵击败吐谷浑、党项等部,直逼唐朝松州(今四川松潘),扬言 “若不许嫁公主,当亲提五万兵,夺尔唐国,杀尔,夺取公主”。此举实为武力施压,迫使李世民想出兵伐之。 逻些王宫内,松赞干布的指尖在牦牛皮地图上碾出深深的褶皱,咒印如活物般顺着他掌纹蠕动,将整片念青唐古拉山脉染成森冷的白。 殿外暴风雪撕扯着经幡,十二盏牛油灯在穿堂风里明灭不定,映得他眉间朱砂痣红得滴血。 自他继位第三年起,这诡谲的 "永夜之雪" 便从雪山顶巅漫下来,像条噬人的白蛇,吞了牧草,吞了畜群,如今连襁褓里的婴孩都不放过,许多牧民刚出生的婴孩不久就夭折,整个吐蕃像是被天神降下了诅咒一般。 昨日又有一位王妃临产,接生婆捧着染血的襁褓跪在殿外,说那些未足月的胎儿身上都缠着冰丝,像被雪精吸走了魂魄。 "赞普,圣湖..." 大相禄东赞的声音混着风雪撞进殿来,青铜面具下的眼角爬满血丝,"纳木错的冰面裂了,蛛网状的纹路正往湖心蔓延,湖里的鱼全翻了肚,鱼眼都结着冰晶。" 松赞干布忽然攥紧地图,指节因用力泛白 —— 几天前,他刚把主战的王叔葬在雪山脚下,那老战士的胸口竟结着碗口大的冰瘤,像是被人从内而外冻成了冰棍。 神坛方向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松赞干布霍然转身,只见大苯教巫师昂达浑身抽搐着倒在青铜火盆旁,蛇皮法衣上的符文正滋滋熄灭。 他冲过去时,老巫师的指甲已抠进地砖,眼白翻着望向东方,喉间溢出气泡般的碎语:"汉地... 星轨显现... 大唐有天女...可降魔..."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火盆里的牦牛骨突然炸开,火星溅在巫师眉心,竟烧出个冰蓝色的印记。 风雪在这一刻突然静了。松赞干布望着巫师指尖勾着的半片符纸,上面用人血画着个模糊的星图,中心亮点直指大唐方向。 殿外传来幼鹿的哀鸣,他掀开毡帘望去,只见雪地里横七竖八躺着几头母鹿,乳房淌着黑血,新生的鹿羔蜷缩在旁,尚未睁眼便已冻成冰雕。 远处,十二只铁喙鸦正绕着雍布拉康飞旋,鸦鸣像刀刮在冰面上,惊起一片雪雾。 他忽然想起几年前初见白衣妖女的那个雪天。彼时他在雪山狩猎,遇见个披着白狐裘的女子跪在冰川前,指尖滴着血在冰面画阵。 当他出声询问时,女子转身的瞬间,他仿佛看见冰层下万千骷髅在游动 —— 但眨眼间,她又变成了普通牧女,哭诉说自己的村落被雪灾吞没。 当时的他并没有注意到,那白衣妖女竟不畏极寒,面色红润,美丽妖艳,与普通牧民之女有着天壤之别。 现在想来,那些反常的暴雪,那些离奇的死亡,从遇见妖女那时便开始了。 "备马。" 松赞干布忽然转身,将染着咒印的地图扔进火盆,跳动的火光里,他望向东方,声音低沉如滚雷,"备最锋利的藏刀,最矫健的雪豹,还有给大唐最丰厚的聘礼 —— 这次,本赞普要亲自去提亲,定要把大唐天女娶回来……! <<<<<<<<< |-.-| >>>>>>>>> 贞观十二年八月,松赞干布的牦牛皮战靴碾碎最后一丛枯黄的牧草,五万吐蕃铁骑如黑色浪潮漫过山谷,盔甲上的雪豹纹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前锋军回报唐军主将韩威弃城而逃时,他忽然勒紧缰绳,远远望去城头唐军旌旗虽歪歪斜斜,却未见辎重撤离的烟尘,辕门处凌乱的脚印竟有半数朝向城内。 “赞普,汉人的城门开着!” 先锋官的吼声惊起寒鸦。松赞干布手按剑柄望去,城内飘着几缕炊烟,却寂静得可怕。 “这是唐军的‘空城计’!”他忽然抽出腰间银柄弯刀,刀身映出城头垛口后若隐若现的矛尖反光:"全军止步!前军结盾阵,弓箭手分两翼!" 话音未落,城头传来机括轻响。十二架床弩破雾而出,弩箭上缠着燃烧的火油绳,直奔吐蕃中军帐。 松赞干布猛拽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弩箭擦着他胸前的绿松石护身符划过,在地上砸出丈深的火坑。 两侧山壁突然响起滚石轰鸣,唐军投石机抛出的礌石裹着硫磺火倾泻而下,措手不及的吐蕃前锋在火海中发出惨叫。 “撤……!后撤……!” <<<<<<<<< |-.-| >>>>>>>>> 长安太极殿内,李世民手中的玉镇纸 "当啷" 砸在舆图上,松州告急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在龙案上投下阴影。 “大胆吐蕃,居然三番五次进犯我大唐?这次如果不打疼他们,他们日后定会得寸进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侯君集正握拳礼请命道:"陛下,末将愿率玄甲军踏平吐蕃营帐,教蛮夷见识天朝上国刀锋!" "皇上!" 魏征的笏板敲在丹墀上,声音如青铜钟鸣,"《后汉书》记载,吐蕃乃发羌之后,与我华夏同出西戎。 昔光武帝置护羌校尉,太宗皇帝设安西都护,皆因戎狄本属中华枝叶。 若一味屠戮,反失四夷归附之心。" 他展开泛黄的帛书,上面朱笔圈着 "西羌之本,出自三苗" 的记载,"陛下难道忘了,吐谷浑伏允可汗便是因拒和而亡?" 殿外忽然传来清朗的钟鼓之声,李积捧着西域舆图疾步而入:"陛下,松州地处陇右要冲,若强攻必损国力。 臣观吐蕃军虽胜而不追,粮草辎重装车有序,此乃诱敌之计。" 他指着舆图上的松州西岭,"雪瘴谷虽险,却可绕至吐蕃背后 —— 臣保举牛进达将军率陇右精骑,趁夜袭其粮道。" 李世民目光灼灼,肯定的点了点头,望向阶下的牛进达:"听闻你训练的夜鹰骑能在雪地奔行无声?" 牛进达伏地叩首,甲胄相撞声里透出狠劲:"末将愿率五千精骑,以牦牛皮裹马蹄,三日内必断吐蕃粮道。" 松赞干布的弯刀劈开第二具唐军尸首时,忽然嗅到风中传来焦糊味。 他抬头望向东南方,只见松州城后的松林腾起暗紫色浓烟,那是囤积粮草的火塘方向。更致命的是,雪原上突然响起密集的马蹄声,月光中,唐军骑兵的玄甲映着雪光,如神兵天降般冲下陡坡。 "赞普!唐军从雪瘴谷杀来了!" 传令兵浑身是血地撞进帐,"他们的战马竟能在冰面疾驰!" 松赞干布猛然站起,帐外已传来兵器相击的脆响。 他抽出腰间长剑,只见唐军前锋手中陌刀闪着冷光,正是当年李靖北征时的破阵利器。 他起身大骂一声道:“妈的,想娶个大唐公主就这么难吗?” “传令下去,全军撤退……!在川金河谷扎营……!” <<<<<<<<< |-.-| >>>>>>>>> 吐蕃军队刚刚在川金河谷站稳脚跟,兵士们人困马乏,松赞干布也几日未合眼。就当他们想好好休息一下时,不曾想侯君集已经率领五百精骑悄悄摸到了附近……! 这日子夜,侯君集的玄甲军如夜鸦掠过雪原,五百精骑的马蹄皆裹着双层牦牛皮悄无声息,唯有马鼻喷出的白气在月光下凝成细雾。 他抬手按在川金河谷西岭的崖石上,下方三里处,吐蕃大营的篝火正像散落的星海子般明灭,正如斥候军-苏拉雅所言,松赞干布将粮草囤积在大营西北角,以百辆牛皮车围成圆阵,车辕间拴着的藏獒却在唐军接近时忽然噤声。 "动手。" 侯君集一声令下。前锋队二十名壮士甩出带着铁钩的绳索,无声攀上营栅,弯刀抹过巡夜吐蕃兵的咽喉时,指尖已同步掐住对方惊叫的下颌。 更有十人蹑足潜至马厩,用浸透麻药的布条缠住战马口鼻,二十匹火红色的吐蕃战马竟未发出半声嘶鸣。 当西北角的粮车腾起第一簇火苗时,整个大营才炸开锅。 松赞干布从牛皮帐中冲出,正见唐军骑兵如黑色潮水漫过营垒,唐军军旗中赫然写着 "玄甲军" 三字徽记,正是三年前在雁门关大破突厥的侯君集。 他腰间的绿松石护身符突然碎裂,这才惊觉唐军竟避开了大营外围的狼粪预警堆,显然早有斥候探明地势。 "赞普,粮草已失三成!" 大相禄东赞拽着缰绳冲来,盔甲上还沾着未及扑灭的火星,“唐军骑兵分三路包抄,末路竟有陌刀队断后!” 松赞干布望着火光中整齐推进的唐军阵型,每五骑一组交替掩护,绝非此前遭遇的边军可比,这是真正的中央禁军,是李世民手中的王牌。 松赞干布喝道:“全军撤退,撤退……!” 禄东赞抓住他的手腕:“赞普,咱们为何只能一味的后退?不如跟他们拼了!” 松赞干布用力甩开他的手,怒目圆睁道:“禄东赞……!你糊涂啊!如今大营已炸,军心混乱,很难再组织起有效的反击。若不及时撤退,我五万大军一夜之间就会被唐军蚕食殆尽,到时侯后悔都晚了……!” 禄东赞哪有松赞干布的军事才能?他觉得赞普说的有道理,忙收拾东西道:“走……!先撤……!” 次日一早,侯君集正伏在案上详查川金河舆图,苏拉雅腰挂狼头刀进入营帐道:“侯总管,昨日末将派人夜探,松赞干布率大部分败兵遁入西山沟,待我们追去时,吐蕃大军已经不见了踪影,岔路口两边皆有沙尘扬起……!我猜……!他们是在撤退时故意使得疑兵之计,防止我们追杀……!” 侯君集冷冷看了她一眼道:“‘叛逆将军’<自上次西征吐谷浑,王颜禾与苏拉雅阻止他屠城之后,侯君集对于王颜禾和苏拉雅便有了成见。苏拉雅虽被封为斥候‘游击将军’称号,但这次侯君集作为西征吐蕃的行军大总管,依旧记恨当时苏拉雅的反叛,所以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叛逆将军’>,你的斥候队为何不兵分两路继续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苏拉雅知道侯君集一直记恨之前的事,对于他叫她‘叛逆将军’也并不在意,她随后呈上一只箭矢,那箭矢绑着一卷‘羊皮卷’。 “总管……!请先看看这个……!” 侯君集展开浸着松烟墨的羊皮纸,汉隶写的 "求和书" 三字力透纸背: “西陲甥主松赞干布,拜书大唐天可汗麾下侯将军:某本慕华风,求亲心切,不意刀兵相见。今见将军麾下玄甲如电,陌刀若墙,方知天朝军威难犯。某愿束甲退兵,重遣使者赴长安请婚,永结甥舅之好。附吐蕃雪豹皮二十张、天铁箭头百枚为礼,乞将军转达诚意。" 墨迹未干处,还留着几点暗褐色痕迹,细看竟是血渍 —— 松赞干布显然在写信时划破了指尖。 侯君集的目光落在末尾的 "甥主" 二字上,想起朝堂上魏征所言 "吐蕃本西羌别种" 的论断,忽然冷笑一声,提笔在空白处批下 "明日卯时,辕门答话" 八字,命斥候缚在鸿雁腿上放飞。 “喏……!”苏拉雅退出帐外! 松赞干布勒住战马回望松州城,朝阳正从唐军旌旗后升起,玄甲在晨光中泛着冷金之色。 禄东赞望着赞普手中的回信,忽然低声道:"赞普为何自降身份称 '' 甥主 ''?我吐蕃虽退,仍保有三万铁骑..." "三万铁骑?" 松赞干布打断他,指尖摩挲着护身符上的雪豹纹,"昨夜唐军劫营,未伤我核心战阵却专焚粮草,此乃 '' 围而不杀 '' 的攻心之计。 侯君集刀劈帅案时,故意避开我绘制的青海湖布防图 —— 他在暗示,大唐随时可沿湟水河谷直捣逻些。" 他忽然望向东方,晨风带来隐约的驼铃声,那是大唐商队惯有的铜铃声。 "还记得三年前见到的长安织锦吗?" 松赞干布的声音轻下来,"上面绣着 '' 万国来朝 '',那时我只道是虚张声势。如今方知,真正的天朝上国,从不用赶尽杀绝立威。"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方刻着 "赞普之印" 的玉匣,将求和书重新封入,交给最精锐的斥候:“走唐蕃古道,经鄯州转长安,务必在中秋前将信呈于天可汗案头。若遇唐军盘查...”他解下护身符系在斥候腰间,“便说这是松州之战的降礼。” 雪原上,吐蕃军的撤退阵型严整如墙,每十里留一队断后兵,却不再像来时那般气势汹汹。 侯君集在城头望着这幕,忽然想起李世民在军报上的批语 "围而不歼,以和为贵"—— 这场夜袭,终究不是为了剿灭吐蕃,而是要让那位年轻的赞普,真正看清大唐的胸怀与谋略。 <<<<<<<<< |-.-| >>>>>>>>> 长安紫云轩内,王颜禾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秦彪来通报“元成郡主携金成郡主来见大人,请大人速速更衣……!” 王颜禾揉着惺忪的睡眼,这几夜他未曾睡过一个安稳觉,虽然他人在长安,但心始终关注着侯君集与吐蕃的战事,那西域舆图让他用蜡烛烫出了好几个窟窿。 王美夏曾嘲笑他:“自从西征之后,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开疆拓土的大将军,皇上不用你,你自己倒是心系前线,终日看着那破舆图发呆……!” 他推开书房的门,发现太阳已经高高挂起,随口问秦彪道:“几时了?” “大人……!已经巳时了……!两位郡主已经在正堂等候多时了!” 当王颜禾大步迈入正堂的时候,两位郡主同时起身,李红颜身着一身暗红色的素裙,今年二十三岁的她穿着这身素裙略显成熟,而金成郡主-李红菱,今年十六岁的她已经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李红颜是紫云轩的常客,自打栾晴陌牺牲后,她便经常出入紫云轩,与王美夏和薛香终日腻在一起,三人说笑、逛街、家长里短的更像亲姐妹一般……! 十六岁的李红菱就立在垂花架前,阳光透过紫藤花架碎落在她月白齐胸襦裙上,像撒了把揉碎的星子。 她惯常将乌发松绾成「朝云近香髻」,一支镶着东海水精的碧玉簪斜斜别住,余下的发丝如墨瀑般垂落腰间,行走时步摇上的银铃便发出细碎清响,惊起檐角栖息的白鸽。 最动人的是那双杏仁眼,瞳仁似浸了春潭水,笑时弯成两道月牙,眼尾微挑处点着粒胭脂记,恰如红梅映雪,正如陇右节度使府中老嬷嬷说的,「贵人眼下胭脂痣,生来便带三分贵气」。 王颜禾见金成郡主忙施礼道:“臣见过金成郡主……!” 李红菱掩嘴一笑道:“长桥哥哥,几年未见,你怎还和我生分了?” 李红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装……!接着装……!我也是郡主,怎么从来没见你对我行过君臣之礼?” 王美夏打趣道:“相公这是少见红菱妹妹,郡主突然大驾光临,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了……!” 王颜禾诧异问道:“郡主……?你不是去弘福寺研习佛法吗?怎么回来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李红菱道:“这次我回来要在太医院跟荀戒太医学习医方,还要去太卜署跟李淳风学习星图占卜,好久不见顺便过来看看你……!” “承蒙郡主惦记,中午便在这用膳吧……!” “嗯……!” 薛香起身施礼道:“相公,那我现在去厨房准备膳食……!” 王颜禾叮嘱道:“让他们去做就行了,你刚刚生产,身子虚,别累着了!” 薛香面色红润的点了点头……! 李红颜问道:“美夏……!棘娘去哪了?” 王美夏摇头叹道:“这野丫头,一大早就跟她九宝哥哥去城郊骑马去了……!” “几年前,相公护送弘化公主再赴吐谷浑与慕容诺曷钵成亲,从西域带回来那两匹小白马,对了……!不是送给小郡主一匹吗?” “那孩子见到小白马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睡觉都搂着……!这一转眼长大了,终日只想骑着小白马到处疯跑……!这不……!她九宝哥就依着她的性子,带她去玩了……!” 李红菱点点头嬉笑道:“王夫人说得极是……!不仅棘娘喜欢那小白马,连我也喜欢的紧……!长桥哥刚把马儿送来时,我也想天天搂着它睡呢……!” 李红颜掩嘴笑道:“对对……!我想起来了,长桥刚送来小白马时,有一晚,我们忽然找不到红菱了,一家人都急疯了。阿爷派人满长安城寻找,就差禀报皇上封城了,最后你们猜怎么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居然在马厩睡着了……!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说着过去的一些趣事,王颜禾这几年算是过上了安稳日子,他幸福的看着几个女子家长里短的聊着,忽然感觉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值了……! 李红菱缠着王颜禾问道:“对了……!长桥哥,我听说你是上清灵宝天尊的弟子?真的假的?” 王颜禾微笑道:“郡主认为是真的,就是真的,郡主认为是假的,那便是假的……!” 李红菱显然没有得到她想得到的答案,便撅着嘴问道:“本来……!我还想向你请教道家的‘各种阵法’,你还消遣我……!” 王颜禾哈哈大笑道:“不瞒郡主说;提到‘道家阵法’我还真是外行人,你不如去请教伏魔司新来的那个‘禄九娘’,她是结阵的高手……!” 王颜禾诧异道:“郡主……?!你从小就对佛法感兴趣,为何这次又想学道家的道术啊?” 李红菱轻拍脑门道:“唉……!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我对很多东西都感兴趣……!听姐姐讲起你曾经伏魔的经历,羡煞我了,我想像你一样厉害,为大唐斩妖除魔……!” “行了……!你个小脑袋瓜整天想什么呢?你当伏魔那么容易啊?你长桥哥哪次不是刀尖舔血,差点送命……?”李红颜打断她说道。 她又转身问王颜禾道:“对了!长桥,伏魔司新来的那个小子-盖奇,听说是你弟弟?” “那小子力大无穷,还能召唤上古凶兽‘穷奇’?是不是真的?” 王颜禾点了点头道:“说起我那个弟弟,从小就在天虞山下与水牛摔角,还会控制岩、土,能耐大着呢……!” “他八岁时,就曾用飞石打死山贼首领,十二岁时,就在洛阳暴揍欺民的高官子弟……!那一众家丁被他一人打的哭爹喊娘,我华宁婶子连夜书信给我,怕他惹出祸事来……!” “哈哈……!真的假的?最后怎样了?” 王颜禾一声叹息道:“最后……!?那官家碍于我‘武牙将军’的名号,让我赔钱了事……” “哈哈……!看来你这个弟弟像你一样,也是个能人……!” “唉……!那小子上来那股子蛮劲儿,谁都劝不了,还好……!他听我这个当哥哥的……!” 正在几人聊的兴起时,汪怀礼闯进正堂,见郡主在,忙施礼道:“在下见过二位郡主……!” 王颜禾见汪怀礼突然闯入,知道他定是有什么事,便问道:“怎么了?” 汪怀礼施礼道:“大人……!侯将军已经班师回朝了……!” “哦……?跟吐蕃的杖打完了?” “我听说吐蕃的松赞干布已经退兵了,他此次出兵就是为了想娶大唐公主与大唐和亲……!” 王颜禾诧异道:“哦……?皇上答应了?” 汪怀礼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王颜禾转头看了看李红颜,李红颜皱起眉头问道:“你看我干嘛?” 他打趣道:“莫不是这次又点名要娶你吧?呵呵……!” 汪怀礼道:“听闻吐蕃近些年深陷"永夜之雪" 天灾之苦,似有大妖作祟,吐蕃赞普想借大唐之力永镇大妖,所以才一直提出要与元成郡主成婚……!” 王颜禾则有不同意见:“我看就是天灾而已,能让整个吐蕃覆盖上永夜之雪的大妖,那得有灭世的实力?即便是伏魔司全部都去,也未必降得住……!” 她又看了看李红颜道:“莫非……?大唐公主只要嫁过去?天灾就能化解?” 李红颜红着脸道:“我不可能嫁的,我的身份特殊……!” 王颜禾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不会又是栾大嘴巴跟你胡说八道了吧?” 提起栾大嘴巴,王颜禾沉默了,是啊……!栾晴陌已经死了几年了,时不时的大家还总提起她……! 一提到栾晴陌他就总能想到那个午夜,要不是通天教主及时降世,替他收了那血魔夜叉,又将他‘回神’,不然……!真不知道现在他会是什么样子……!? 一股心酸涌上心头,为了不被人发现,王颜禾长叹一口气道:“唉……!这次皇上该为难了……!” 众人沉默片刻,汪怀礼为了缓解沉默,忙转移话题道:“对了……!大人……!城西那桩灭门惨案已经破案了,兄弟们总算是能歇歇了……!” “哦……?那是好事……!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你去通知刘玉、高翔、汪采春、梁世宽、李梁等诸位‘京都联坊’兄弟们,中秋之夜来紫云轩赏月……!” 汪怀礼咧嘴笑了,施礼答道:“得嘞……!小的领命……!” 喜欢千年伏魔录请大家收藏:()千年伏魔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9章 文成公主 文成公主 大明宫,甘露殿殿角铜漏滴答,李世民搁下手中《吐蕃雪灾密报》,案头烛火将他眼下青黑投在黄麻舆图上,像落了片化不开的霜。 李道宗的甲胄蹭过殿门铜环时,他正用朱砂笔在 "松州" 二字上画圈,笔尖顿了顿,忽然起身迎过去。 "贤弟不必多礼。" 李世民伸手按住正要行礼的李道宗,掌心触到对方肩甲上未褪的寒气,"从陇右回来不过三日,又要劳你听朕说些烦心事。" "承范,坐……!"殿中侍女捧来羊脂玉盏,斟的却是李道宗惯用的陇右茯茶,茶汤在暖光里泛着琥珀色。 李道宗望着皇帝眼下的青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并肩征战的岁月,那时秦王总在帐中煮茯茶与诸将夜谈。 此刻茶香漫上来,他却品出几分苦涩 —— 自松赞干布二次请婚,这已是本月第三次召见。 "陛下请直说吧。" 他搁下茶盏,盏底与案几相碰发出轻响,"红菱虽在闺中,却也听她说起吐蕃商队带来的雪灾传闻。" 李世民重新坐下,指尖摩挲着舆图上冻成冰甲的牦牛图案:"‘永夜之雪’已蔓延至青海湖,吐蕃幼童夭折率过三成。" 他忽然抬眼,目光灼灼如烛火,"松赞干布在求和书中附了密信,说其巫师临终言 '' 汉地天女降魔 '',唯有娶我大唐宗室女,方能破此灾劫。" 李道宗的指节在膝头捏出青白,想起上月在陇右见过的吐蕃难民,襁褓里的婴孩胸口都结着冰花。 可一想到红菱在府中抱着波斯猫逗弄的模样,喉间便像塞了团棉絮:"陛下,红菱生母去得早,臣... 臣也最宠这个女儿..." "朕知道。" 李世民声音轻下来,从袖中取出幅绢画推过去,正是去年重阳宫宴上,李红菱骑马击球的速写,裙角飞扬处可见绣着的雪山纹,"当年朕将襄城公主嫁去突厥,皇后哭了整宿。前几年弘化公主远嫁吐蕃,你也知道,朕也很为难。可你看如今,突厥商队带来的汗血马正充实着陇右马场。" 他忽然握住李道宗的手腕,掌心的茧子擦过对方甲胄纹路,"贤弟,吐蕃与突厥不同,他们本是西羌苗裔,若能以和亲结为甥舅,便是断了西域胡商挑拨的念想。" 殿外忽然下起细雨,李道宗望着皇帝案头堆成小山的边报,其中一封角上染着暗红,想必是前线血书。 想起红菱幼时总爱趴在他膝头听边塞故事,说到霍去病封狼居胥时,眼睛亮得像缀了星子。如今那星星般的眼睛,怕是要映上雪山的寒了。 "陛下可还记得..." 他忽然低头,声音发闷,"红菱七岁时,在玄武门摔破了额头,哭着说 '' 阿爷的盔甲比城墙还硬,能护着她一辈子,’臣……!怎忍心送她去那苦寒之地……!? " 他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袖中藏着的、红菱去年送他的平安符,上面用金线绣着 "陇右平安" 四字,针脚歪歪扭扭,"如今却要让她用柔弱肩膀,去护这万里江山。" 李世民望着案头未动的茶盏,水汽正慢慢消散:"朕何尝不知?可你看这舆图..." 他指尖划过唐蕃边界,"若永夜之雪再不停,来年陇右的青稞便要绝收。若将吐蕃人逼急了,他们定然会打吐谷浑的主意,我大唐倒不是怕他松赞干布,可眼下北方高句丽也不安分,两线作战对我大唐十分不利,你带兵打仗多年,应该很清楚我们现在面临的状况。" 李道宗点点头没有回话,他心里自然清楚目前大唐面临的状况,孰轻孰重他还是拎的清的! 李世民见他犹豫, 忽然从腰间解下随身的 "天可汗玉契",放在李道宗掌心,"这玉契可保红菱在吐蕃终身尊荣,朕更会派殿前司精锐扮作陪嫁,暗中护她周全。" 殿中寂静如霜,唯有铜漏声敲碎夜色。李道宗望着玉契上的蟠龙纹,想起红菱及笄时,自己在她鬓边插的那支镶着东海水晶的簪子。女儿笑说要戴着它看遍长安的牡丹,如今却要戴着它去看雪山的苍鹰了。 "陛下容臣..." 他忽然起身,甲胄撞击声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容臣回去与红菱说些体己话。" 目光落在皇帝案头那摞未批的军报上,忽然发现最上面那封,正是侯君集从松州发来的、关于吐蕃雪灾加剧的急报。 李世民缓缓点头,指尖抚过舆图上 "逻些" 二字:"松赞干布在信中说,已在逻些宫为公主修了座汉式暖阁,阁中暖炉用的是鄯州的无烟炭。" 他忽然笑了笑,却比哭更让人心酸,"贤弟,这或许不是远嫁,是让咱们的女儿,去做唐蕃之间的暖炉啊。" 李道宗转身时,腰间的玉佩撞上殿门铜环,发出清越的响。小雨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月光照着他的背影,甲胄上的麟纹在暗夜里微微发亮,像头沉默的老兽,正慢慢卸下最柔软的鳞甲。 走出殿门时,他忽然抬手抹了把脸,掌心触到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 >>>>>>>>> 李红菱的闺房雕花木门 "吱呀" 推开条缝,李道宗的甲胄蹭过门框时发出轻响。 红菱正伏在案头给波斯猫画爪子印,笔尖悬在宣纸上迟迟未落 —— 父亲惯穿的陇右青牛皮靴声,比往日重了三分。 "阿爷可是刚刚从宫里回来?" 她搁下狼毫,起身时袖摆带起案头的《吐蕃风土记》,书页恰好翻到 "雪山祭天" 那章。 烛影里,父亲的影子被门框割成两半,肩甲上的积雪落在青砖上,融成几点深灰。 李道宗望着女儿鬓边未摘的水晶簪,想起方才在甘露殿摸到的玉契棱角。 红菱递来一盏温酒,他却握住女儿指尖,触手一片凉 —— 分明是秋日,闺中地龙烧得暖,她的手却像浸过雪山融水。 "红菱..." 他喉间发紧,指腹摩挲着女儿掌心的薄茧,那是练琵琶时磨出的,"今日在宫里,陛下说起吐蕃的雪灾..." 红菱忽然低头盯着父亲腰间的玉佩,那是她去年亲手编的穗子,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摇晃。 案头的波斯猫忽然跳上她膝头,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吐蕃风土记》上的牦牛图案,她忽然轻声道:"阿爷可是要问,红菱要不要做这唐吐之间的联姻桥梁?" 李道宗猛地抬头,见女儿眼尾的胭脂记在烛火下泛着淡红,像朵即将凋零的梅。 "你... 都知道了?" 他的声音低下去,像被雪水浸过的琴弦。红菱指尖抚过猫耳,猫咪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却盖不住她语气里的涩:"我知姐姐身份特殊,身负重大使命,她不能嫁,只好我代姐姐去做这个‘大唐天女’。" 她忽然抬头,眼睛亮得像含着星子,"阿爷可还记得,红菱十岁时读《汉书》,说王昭君出塞时弹断了三根琴弦?" 李道宗喉结滚动,想起女儿幼时趴在他膝头,说长大了要像花木兰一样骑马打仗。 此刻她膝上放着的,却是从宫里抄来的《千金方》,页脚密密麻麻记着治冻疮的方子 —— 原来她早已在为远嫁做准备。 "陛下把天可汗玉契给了我。" 他摸出那方暖玉,触手生温,"凭此契,你在吐蕃可调动唐使驿站,可征调陇右卫戍军..." "阿爷。" 红菱忽然伸手按住父亲握玉契的手,掌心的薄茧擦过他的老茧,"红菱记得七岁时摔破额头,阿爷用甲胄护着我回府,路上说 '' 咱们李氏子孙,骨血里都流着护国安民的血 ''。" 她低头看着波斯猫在《吐蕃风土记》上踩出的梅花印,"如今红菱的血,若能化了吐蕃的雪,护了陇右的青稞,岂不是比困在长安,画一辈子波斯猫更有意义?" 殿外忽然传来更夫敲梆声,三更天了。 李道宗望着女儿案头堆着的、给吐蕃幼童缝的护手袋,针脚细密如星图,忽然想起她及笄时说的 "要看遍长安牡丹"。此刻窗外的白牡丹早已凋零,而她鬓边的水晶簪,却在月光下闪着雪山般的清光。 "明日随为父去弘福寺吧。" 他忽然起身,甲胄撞击声里带着释然,"请法师为你念段《药师经》,再求些防雪盲的朱砂..." 话未说完,声音已哽咽,转身时,玉契上的蟠龙纹正对着女儿案头的吐蕃地图,龙首所指,正是逻些城的方向。 红菱望着父亲宽厚的背影,忽然想起方才在《吐蕃风土记》里读到的:"雪山有灵,唯真心可化。" 她伸手摸向鬓边的水精簪,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避尘簪,此刻簪头的并蒂莲纹路,竟与父亲腰间玉契的蟠龙纹,在月光下映出相似的光。 波斯猫忽然跳下案头,蹭过她脚边的牛皮箱 —— 那是她悄悄收拾了半个月的嫁妆,最底层压着幅未完成的刺绣,上面绣着长安的牡丹与吐蕃的雪莲花,在烛影里,两朵花的纹路正慢慢交织,像极了唐蕃边界那蜿蜒的湟水。 册封大典 【太极殿?辰初吉时】 三十六名金吾卫抬着鎏金铜鼎鱼贯而入,鼎中焚烧的沉水香混着松烟,在殿内结成祥瑞的 "卿云" 纹。 李红菱踩着九寸青玉笏头履,绣着缠枝莲的赤罗袆衣拖在身后,由两名尚宫扶持着跨过殿门槛 —— 那道曾见证过十二次蕃使朝贡的丹陛,此刻正被晨光镀成金红色。<注;根据《旧唐书?吐蕃传》记载,此丹陛自贞观八年吐蕃首次遣使朝贡以来,已见证吐蕃十二次遣使通好。> 【典仪三献?玉册金章】 "肃立 ——" 鸿胪寺卿的唱赞声撞在七十二根蟠龙柱上,三百名文武官员的朝笏同时触地。 李世民身着十二章衮服,腰间系着松赞干布所献的天铁剑,在氤氲香气中缓步走向丹墀。 他手中托着的漆盒里,汉藏双语的金册正泛着温润光泽,册文末尾 "文成公主" 四字用朱砂填色,恰如落在雪山上的朝阳。 这柄天铁剑为吐蕃赞普所献,《吐蕃王朝世袭明鉴》记载其为松赞干布祖父辈流传的镇国之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咨尔金成郡主李氏,诞膺淑质,毓秀兰闺。" 李世民的声音沉如青铜钟鸣,殿外百口铜缸中的净水应声轻颤,"今吐蕃有雪灾之患,朕念及汉藏同脉,特册尔为文成公主,赐黄金五百镒、绢帛三万匹、《神农本草经》全帙,持节宣抚西陲,以固甥舅之盟。" <根据《资治通鉴》记载,此次册封的黄金数量与贞观十五年吐蕃请婚时所献聘礼相当,体现 "和亲双方礼聘对等" 的外交原则。> 当金册触及红菱掌心时,殿顶藻井的北斗星图突然折射出十二道光束,恰好笼罩在她鬓边的水晶簪上 —— 这是钦天监提前三个月演算的 "天女临凡" 星象。 她垂眸望着册文中自己的藏文名 "甲木萨红菱",想起昨夜在弘福寺,玄奘法师亲手为她抄写的《心经》藏译本,此刻正静静躺在嫁妆的檀木匣里。<据《大唐西域记》记载,玄奘法师确曾为和亲事宜抄写佛经藏译本,作为文化交流的重要象征。> 【赐服加身?袆衣焕彩】 尚宫局女官捧着朱漆木匣跪地,匣中叠着九翚四凤纹袆衣,衣领处用金线绣着唐蕃双语的 "和" 字纹,每只翟鸟的尾羽都缀着米粒大的东海水精。 红菱任由女官为她系上白玉谷纹大带,腰间的 "天可汗玉契" 与吐蕃赞普所赠的绿松石护身符相碰,发出清越的金石之音 —— 这是大唐与吐蕃的信物首次在册封仪典上同辉。 袆衣形制严格遵循《开元礼》记载的公主袆衣制度,翟鸟纹样暗合 "九翚四凤" 的亲王妃等级。 "公主殿下,请受百官朝贺。" 侍中持节高呼,三百名官员按 "天可汗九拜礼". 其中吐蕃使者团的七十二人以藏地 "长头礼" 匍匐,额头触地时,红菱看见他们衣摆上绣着的雪山纹,正是去年西市老阿妈送给她的护手袋上的纹样。吐蕃使者的服饰纹样源自《吐蕃职官仪轨》记载的 "雪山狮纹",象征雪域高原的神圣。 【殿外呼应?万民仰止】 太极殿外的丹凤门广场,十万长安百姓早已跪成一片。当册封诏书用铜鹤衔着飞临城头,少女们举起的千盏莲花灯同时点亮,在秋雾中连成 "唐蕃永睦" 的巨幅光影。 有位西域胡商突然用波斯语高诵 "和平女神",周围百姓竟以汉藏双语跟着齐呼,声浪掀动了大明宫檐角的铜铃,叮咚声里,不知是谁开始哼唱《文成引》的调子。<根据《通典》记载,此类百姓自发参与的册封仪式,在贞观年间共有七次,体现 "和亲政策深得民心" 的历史真实。> 李道宗站在武将班首,望着女儿袆衣上的九翚纹样随风轻颤,忽然想起她三岁时在花园追蝴蝶的模样。 此刻那只绣在衣上的金翟鸟,正昂首望向殿外的雪山方向,而红菱鬓边的水精簪,恰好将阳光折射在他甲胄的麟纹上,像女儿小时候用铜镜送给他的、不成形状的光斑。 【礼成刻石?青史留痕】 "咔嚓" 一声,将作监的石匠在殿角的 "和亲碑" 上凿下最后一笔,碑额 "文成公主册封记" 七字用汉藏两种蝌蚪文写成。 李红菱走过时,看见工匠们特意在碑侧刻了朵半开的牡丹与雪莲,花蕊处藏着极小的 "红" 字,那是长安百姓悄悄凿刻的,为了让他们的郡主在青史里,永远带着故乡的印记。 暮色漫进殿角时,红菱忽然听见殿外传来隐约的羌笛声,与长安的暮鼓遥相呼应。 她摸着手中的金册,册尾所附的 "吐蕃境地图" 上,李世民亲手用朱砂圈出了鄯州、松州、逻些三地,圈点相连,竟形成一只振翅的凤凰,原来早在册封前,陛下便已将她的未来,绘成了连接唐蕃的祥瑞图腾。 王颜禾作为‘京都联坊’的都尉,他们与左右金吾卫一样,全程在一旁默默组织维持秩序。当李红菱穿着长裙从他身边经过时,心中不禁暗暗感慨:“这小郡主那稚嫩的肩膀扛起的是事关唐吐和平的重任,真是难为她了……!” 喜欢千年伏魔录请大家收藏:()千年伏魔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