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苏渣A她只喜欢青梅》 1、黏糊 十月份，天气早就入了秋，气温降了下来。 斯维尔学院，欧派建筑的教学楼尽显贵气与科技感，某教学楼的教室，生理课导师正在讲述着这学期的知识点。 “新历459年，人类受环境影响，基因发生变化，部分人为了适应环境，身体分泌出某种激素，至此，人类性别逐渐蜕变……” “新历1023年，alpha、beta、omega性别分类确立，信息素的概念诞生，研究院发现基因与基因之前存在某种强弱联系，帝都政府基于此项研究，将信息素进行等级划分……” “研究表明，两人信息素契合度越高，就越容易互相吸引。可以说，信息素契合度，是选择伴侣的重要标准之一。” 这堂生理课是选修课程，上周才开课，导师讲的内容都很基础，是每个帝都公民几岁就知道了的生理知识，台下的人认真听的不多，大多数都在神游。 顾秋也不例外，她在走神。 她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窗户半敞，靠窗的位置有风吹进来，带着凉，她只简单披了件外套，头发微卷，半扎的瀑布马尾顺着她的动作垂落，覆盖了小半个肩膀，耳垂上，玫瑰花的耳环挂坠精致贵气。 但往日里活力充沛的alpha，今天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许闻悦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好友这反常的模样，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顾秋听到这句询问，眉眼抬了一下，又很快落了回去，蔫蔫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挺无聊的，提不起劲来。” 她眉眼生得明媚生动，说着这话时，一双狐狸眼半眯，眉头也微微皱着，鼻子山根处落着一颗黑痣，颜色不深，但在那张白皙的脸上格外吸睛。 许闻悦几乎是一秒就猜到了原因：“今天林矜竹没来学校？” 顾秋的声音有点闷：“嗯，没来。” 林矜竹昨天发热期，身体还不太舒服，所以直接请假了，omega的发热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难度过，除非被信息素匹配度高的alpha标记。 林矜竹今年19，又没有alpha伴侣，发热期肯定难受，需要好好休息，来不了学校。 难怪顾秋这么闷闷不乐。 许闻悦想清楚了缘由，觉得挺好笑。 如果用一句话概括顾秋和林矜竹之间的关系，那就是青梅青梅，从小关系好到大。 好到什么程度呢？顾秋除了吃饭睡觉上课，最常做的，就是去找林矜竹。 许闻悦微微笑道：“顾秋，我们也认识了很多年了，你怎么就只黏着林矜竹呢。” “要不是当初测试过，你和林矜竹之间的信息素匹配度才百分之五，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偷偷在一起了。” 许闻悦这话也就是开开玩笑，毕竟情侣的信息素匹配值，最低都是百分之三十。 无关其他，只是因为只有超过这个数值，相处中才能催动体内激素，初步产生心动的情绪。 许闻悦的这句调侃，说实话她自己都没放进心里去，可顾秋却是支起身子，脸上满是认真地说道：“你别乱开这种玩笑，林矜竹不喜欢我，听到这话会不高兴的。” 都是一起长大的青梅，顾秋知道，其实林矜竹不喜欢这种超越边界的玩笑。 许闻悦无奈道：“好好好，我收回这句话，并且向你们道歉。” 顾秋轻轻“哼”了一声：“不是向我，是向林矜竹才对。” 偷偷在一起？ 顾秋的心跳说不清道不明地乱了一瞬。 回忆起林矜竹那对旁人冷淡疏离的性格，她在心里暗想道，林矜竹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许闻悦这玩笑开得也太过火了。 顾秋将头重新扭了回去，看了眼自己手腕处的光脑。 这是一块类似腕表的东西，小巧的银白色表带缠绕在细白但又极具骨感的手腕处，顾秋指尖轻点，一块小小的电子屏幕就出现在面前。 因为开了私密模式，这块电子屏幕只有自己能看见。 顾秋光明正大划到和林矜竹的聊天页面，自己上午给林矜竹发了消息，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对方居然还没回复。 顾秋忍了忍，终究没忍住，又打了一行字发送。 ：怎么不回消息，林矜竹，你身体还不舒服吗？（小狗探头jpg.） 消息发出去后，聊天页面依旧没有动静。 这很奇怪，除了小时候刚认识那会儿，林矜竹还从没隔这么久不回自己的消息。 —— 而此时，林家，一个穿着白色单薄睡衣的女人正闭着眼躺在床上，眉头微蹙，看起来睡的并不安稳。 光脑在一边闪烁着，提醒着主人有消息需要接收，但她还陷在昏睡里，未曾醒来。 她做了一个梦，在梦里，顾秋拉着一个她看不清脸的omega，明艳的脸上笑容甜蜜，对她说道：“林矜竹，这是我的女朋友。” 林矜竹却只心在不断往下沉，如坠深渊：“你说什么？” “林矜竹，我喜欢她，我要一辈子和她在一起。” 那我呢？ 林矜竹在梦里盯着顾秋那双眼睛，想问，我们说好要永远陪在对方身边的，你忘了吗？ 顾秋，你一辈子和她在一起，那我呢？ 可她这时候发不出声音了。 梦里的顾秋也没有等她答复，拉着那个面容模糊的omega走了，两人并肩往前走，离她越来越远。 林矜竹平静惯了的眼里染上一丝慌乱。 “顾秋，你要去哪？” “顾秋，你停一停……” “顾秋！顾秋！” 可不管她怎么喊，顾秋都没有回头。 “顾秋！别走！” 在顾秋彻底消失不见的时候，床上的林矜竹终于喊出这句，她睫毛颤动，彻底惊醒了过来。 她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墨黑色的长发铺落，盖住她白皙细腻的肩膀，几缕黏在了她的侧脸，因为发热期，即使打了一针抑制剂，但她的腺体还残留着鼓胀的感觉，并不舒服。 但她没有顾及，而是看着虚空发愣。 胸口处闷的厉害，像是被人用湿棉花堵住，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做一个这样的梦，可想起梦里的场景，林矜竹的目光沉了下来，握着被子的手指攥紧。 她讨厌这样的画面，真令人刺眼。 —— 斯维尔学院的下课铃声是一首曲调悠扬高雅的钢琴曲，几乎是前奏一响，顾秋就已经等不及的站了起来。 本来下午她还有一堂课，但林矜竹迟迟不回消息，顾秋有些担心，已经顾不得去上课了，满心只想着去看看林矜竹的情况。 走廊上，她看着许闻悦，说道：“你等会自己去上课吧，我要去林矜竹那看看。” 许闻悦：“……” “你就不能等下午的课结束之后再去吗？林矜竹待在家又不会跑，你就非得现在旷课去啊？” 顾秋理所应当说道：“不行，林矜竹不回我消息，我静不下心。” 其实，如果不是林矜竹态度强硬，非要让她过来上课，她今天根本不会来学校。 许闻悦默了默：“你这也太黏糊了，以后林矜竹总会有自己的alpha，那时候你可怎么办？” 一般来说，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为了度过易感期和发热期，都会在二十岁那年确认伴侣，林矜竹总会匹配到适合自己的alpha的。 顾秋心口一滞，本能地很排斥这个话题，她眉头微皱，带着自己都分不清楚缘由的烦闷，没回答这个问题。 这时，手腕处突然震动了两声，是光脑的信息通知。 顾秋打开看了眼，然后两只眼睛骤然发亮，心里的烦闷短暂被吹散。 她语气欢快，扬了扬自己的光脑，说道：“林矜竹她回我了。” 说这句话的间隙，对面又发来了一条语音。 顾秋点开。 林矜竹温凉好听的声音传出来，就像是林间的风，很清很淡，或许是发热期的缘故，尾音还带着点哑，很惑人。 顾秋心口莫名一酥，第一遍听完后，她又默默点开，听了第二遍。 林矜竹：“我睡着了，刚醒，身体没事，你不准旷课过来。” 一如既往地简明扼要。 就和顾秋了解她一样，她同样了解顾秋。 顾秋：“……” 虽然不乐意，但她还是蔫蔫答应：好吧，我上完课就立马过去找你，但你必须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回消息回得认真，发丝被穿过走廊的风吹起，有一部分落在侧边的脸颊上，明媚里添了一丝温柔。 许闻悦在一边习以为常，也就只有林矜竹能劝动顾秋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她在一旁等得无聊，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口提了一嘴，说道：“对了，顾秋，你知道吗？今天学校新入学了一个普通学生。” “听说是个omega，招进来的特优生。” 如果是换做其他地方，这件事或许并不惹人关注，但偏偏这里是在斯维尔学院，就很稀奇了。 毕竟在这个遍地是有钱人的学校，还从没出现过招特优生的先例。 顾秋忙着回消息，丝毫不在意，也不好奇，甚至脑袋都没抬：“嗯，这样啊。” —— 好不容易熬过了下午的最后一堂课，顾秋立刻往校外赶，想去找林矜竹的心溢于言表。 许闻悦还有事，课程结束后就不和她一路了。 但顾秋还没走出校门呢，突然就有一个人影直愣愣撞了过来。 “嘭。” 这人明显是目标明确冲着她的怀里撞过来的，但顾秋反应很快，脚步往旁边挪，这人最后撞到了她的肩膀。 顾秋今天穿得鞋子后跟比较高，被这冲力一撞，身体往后退了一小步。 撞到她的人很显然是一个omega，因为顾秋穿着高跟，这人才到她的下巴那儿。 顾秋皱着眉，还没说什么，撞上来的omega却像是吃了火药一样，立刻抬起头。 看见她的时候，对方很明显眼睛一亮，然后再是眼里迅速露出倔强和不屈。 只见这个omega握着小拳，仰着小脸，对顾秋说道：“喂，你和我道歉！” 顾秋：“？” 道什么歉？ 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能不能不要阻碍她去见林矜竹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傻狗 “喂！你和我道歉！” 梁岁岁叉着腰，喊出这句话，目光忍不住又看了看面前的alpha，耳尖悄悄红了。 这个alpha长得可真好看，好御啊。 梁岁岁前几天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会以平民特优生的身份进入贵族学院，然后和一个顶级豪门alpha继承人有所牵扯，对方会被她的倔强和独特吸引。 那个alpha继承人，叫做顾秋。 从梦里醒来后，梁岁岁果然就收到了斯维尔学院的入学邀请，随后，她又怀着一种莫名的心思，去星网上查了顾秋对外公开的个人信息。 很快就有很多搜索结果出来了。 顾秋，信息素3s级别的顶级alpha，就读于斯维尔贵族学院，是学校里的名人，相貌优渥，一双狐狸眼璀璨夺目，所代表的家族更是上层圈子的顶级豪门。 她母亲是最大光脑公司的掌权者，几乎占据百分之九十五的光脑市场，妈妈则是帝都执政官最小的千金，因为对拍戏很感兴趣，这么多年来出了不少经典作品。 不管是单拎出来哪一项，都是十分出挑的存在，更何况这些头衔全集中在这一个人身上，就更是让人只有仰望的份了。 而且……据说顾秋本人的信息素了，是热烈的卡罗拉玫瑰，很香。 想到以后自己可能会和梦里一样，跟这个alpha谈恋爱，梁岁岁的心口就热了起来。 但顾秋的表现和梦里相比，怎么感觉过于冷淡了，眼见着顾秋不仅无视她，甚至还有迈脚离开的趋势，梁岁岁心里一急，又更加大声地喊了一句： “喂，你这个没礼貌的alpha，你不许走，必须跟我道歉！” 刚下课的校园有不少人过路，这一句话的音量不小，再加上顾秋本就引人注目，一时之间，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顾秋的脚步也成功停了下来。 道歉？ 顾秋看了一眼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我要道什么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撞的我吧。” 顾秋自认是在陈述事实，但没想到，听到这句话，对面那个奇怪的omega反而杏眼瞪大，双手插在腰侧的位置，看起来更愤怒了。 “你就要道歉！别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了！” “另外，别一口一个‘你’的，我有名字，我叫梁岁岁！”梁岁岁的声音里充满着愤懑，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公平的事情。 顾秋：“？” 这人说话怎么牛头不对马嘴的。 “所以呢？你在碰瓷吗？”顾秋认真说道，“还有，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人很奇怪。” “噗~” 围观的人里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梁岁岁也一噎，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你……你……” 顾秋继续道：“这里有监控，你要是搞不清楚状况就去看看监控，而不是在这里缠着我，耽误彼此的时间。” 斯维尔学院设备先进，为了里面这些贵族学生的安全，就连教学楼外围都是有监控的。 她没什么耐心在这里耗下去，补充道：“我一点也不关心你叫什么，别挡我的路。” 说完这句话后，她毫不迟疑地离开了，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留过来半分。 高跟鞋踏地的声音存在感格外明显，顾秋本就高挑，走路间发丝飘动，加上半压的眼眸，更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对方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梁岁岁甚至都不敢喘气说话。 看顾秋走远了，周围打算看热闹的人也兴致缺缺收回了视线。 “这人谁啊？搭讪的手段也太拙劣生硬了吧。” “没见过。” “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她这引人注意的方式，还挺……新奇？” 穿着斯维尔学院高定校服的二代们笑着，没过多久就将这件连插曲都算不上的事情抛之脑后。 而梁岁岁还站在原地，大脑有些空白。 怎么事情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呢？ 按理说，顾秋会停下来，眼里带着兴味，对自己说一句：“梁岁岁是吧，很好，我记住你了。”才对啊。 梁岁岁思绪有些混乱，她迷惘低头，正想先离开。 下一秒，地上一个小东西吸引了她的视线。 那是一枚精致贵气的玫瑰花耳钉，正静静躺在地上，红色的水晶在光线的折射下，带着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梁岁岁认出来了，那是顾秋刚刚戴在耳朵上的一只，应该是自己刚刚撞上顾秋的时候，这只耳钉掉下来了。 她眸光微闪，弯下腰，动作小心地把这耳钉给捡了起来，握在了手心里。 —— 斯维尔学院门口，各式各样的豪车停靠，顾家的司机早早等候在那里，黑色保姆车的外形低调，内里的空间却十分宽敞舒适。 顾秋上车后，说道：“去林矜竹那里。” 司机习以为常，毕恭毕敬说道：“好的，小姐。” 路上并不堵，二十分钟的车程，外形低调的保姆车就已经稳稳停靠在了林矜竹的私人公寓。 这里位于帝都最繁华的地段，林矜竹的私人住处之一，公寓一层一户，顾秋来到林矜竹那一层，摁了摁门铃。 没过多久，面前的门就缓缓点开，一张清幽淡雅的面容就此逐渐显露出来。 是林矜竹。 她像是刚刚洗完澡，只披了件灰色的浴衣，露出锁骨处一大片凝脂般的肌肤，身上白色的水汽弥漫，乌发就这样随意垂落在锁骨处，顺带遮住了后颈处的脆弱腺体，黑与白的极致对比，十足蛊惑人心。 顾秋瞅了眼，说道：“林矜竹，你大白天洗澡啊？” “……” “睡了一觉起来出了点汗，进来吧。” 顾秋乖乖跟在林矜竹后面进去了，她往日里来林矜竹这来的不少，有时也会碰上林矜竹刚洗漱完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如今，或许是被空气里淡淡的水汽熏了眼，又或许是下午许闻悦说的话，顾秋突然有了某种奇妙的感慨。 十九岁的林矜竹正值花季，在她无知无觉的时候，已经长成了能让不少alpha迷恋的模样了。 她们都不是小孩了。 顾秋暗自咬牙，莫名有些不乐意了起来，这时间怎么就这么快呢？ 房门早在两人进来时就自动关上了。 林矜竹家里很冷清，她这个人不喜欢热闹，连带着家里的装修都是冷色调为主，也没什么绿植和家具。 因为担心林矜竹无聊，顾秋从进门后，就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了今天的趣事。 林矜竹期间没有插话，但低垂的眼和时不时的回应，都在告诉顾秋，她在听。 “今天的生理课可无聊了，讲的都是一些基础知识，我听的都快睡着了。” “许闻悦不让我来找你，我还和她理论来着。” “放学的时候我还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omega，她往我怀里扑，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omega？”林矜竹突然出声，看了过来，“往你怀里扑？” 顾秋笑容里带着得意：“是啊，不过我反应可快了，提前躲开了。” 林矜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接话。 顾秋却注意到了另一件事情：“林矜竹，你的发尾还在滴水，快擦擦，别感冒了。” 林矜竹“嗯”了一声，依言拿过一块白色的毛巾，随意擦了擦发尾处的水珠，等不再滴水后，她在沙发边坐下。 顾秋自然而然像以往一样蹲在她身边，像一只黏糊糊的长发狗狗。 林矜竹看了一眼alpha的发顶，将手里的毛巾随意放在一旁，顺着这个动作，她自然地把腿岔开了。 幅度很小，但白色的浴袍下方开叉，她这一个动作下来，布料微微向两边垂落，露出中间一部分的大腿肌肤，腿部线条柔美纤细，雪肤凝脂。 她的大腿距离顾秋的脸只有一掌宽，这是一个很暧昧的距离，近到顾秋甚至能隐隐感受到那肌肤上的水汽蕴在脸上。 眼前被这抹雪白占领，顾秋的大脑宕机了一下，她下意识抬头，看向林矜竹的眼睛。 林矜竹这是在干什么？好端端的岔什么腿啊。 林矜竹却目光平静，同样望了过来：“怎么了？” “没、没什么。”顾秋不自在地偏了偏脑袋，莫名觉得此刻的氛围有些怪怪的。 但也正因为这个动作，她右边的耳垂完整呈现在林矜竹眼前。 林矜竹视线落在那，眸光一定，突然问道：“顾秋，你的玫瑰耳钉去哪了？” 耳钉？ 顾秋疑惑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空无一物。 她反复摸了两遍：“怎么不见了？明明今天上午还在的。” 那个玫瑰耳钉是林矜竹送的，顾秋很喜欢，最常戴的就是这款了，如今不见了，她有些懊恼和着急。 “应该是掉在哪了，我让人去找找。” 她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耳垂处却骤然传来一股凉意。 是林矜竹伸出手摸了过来，她的指腹在顾秋的耳洞位置抚过，动作很轻，垂下的眼眸却很沉，带着某种顾秋看不懂的神情。 不知为何，这样的林矜竹让顾秋的心脏颤了颤，涌出一股细微的酥麻感来。 她不自觉开口：“林矜竹……” “嗯？”林矜竹抬眼，和顾秋对上了目光。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 慢慢的，林矜竹上身微俯，这是一个十分玄妙的距离，介于友情和暧昧之间。 她有一双极其好看的柳叶眼，平常这双眼睛给人的感觉像是幽静的湖，没有什么事物能够惊起波澜，如今却这么紧盯着顾秋的眼睛，不让对方逃走。 林矜竹的嗓音轻了下来，如同某种有毒却好看的蛇类，引诱般说道：“顾秋，你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 被这么一问，顾秋终于想起自己刚刚没说完的话：“林矜竹，你手指怎么这么冰，是不是着凉了！” “……” 林矜竹看了她好几秒，眼中的湖面重新变得平静，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其他什么。 她手指在顾秋耳垂上重重摁了一下，像是某种不甘心，又像极了某种惩罚。 她冷声骂了一句：“傻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暖和 “？” “怎么又骂我傻狗啊，林矜竹，我真的不傻。” 顾秋眼里带着郁闷，连着语气都闷闷的。 她怎么傻了，身为继承人，她从小就要学习各种课程，在学校每门必修科目都是高分。 就只有林矜竹，总是说她傻。 她可不服气。 说话的间隙，她已经将双手搭在沙发上交叠起来，侧脸枕在手上，以一个仰视的角度去看旁边的omega。 林矜竹的房间总是很冷清，最开始的时候，甚至连卧室的灯光都是冷白色，顾秋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觉得这样没有人味儿，人住得也不会舒服，后来她缠着林矜竹，成功把所有的灯换成了暖、白的两色灯。 再后来，每次顾秋来，林矜竹家里的光就总是暖的。 此刻，林矜竹就坐在暖光里，她的侧脸好看，乌发披散愈发显得脸小眉眼清隽，从顾秋这看去，甚至能看清对方在暖光下微带金光的睫毛，正随着呼吸轻微扑朔，又在眼睑下落下一小片阴影。 她的青梅皮肤很白，白到即使是在暖色的灯光下，也遮不住那冷玉一般的质感，给人的感觉就是带着一股冷气。 就像怎么捂都捂不热似的。 这样想着，顾秋又想起了林矜竹那冰冷的手，明明开了空调，但林矜竹的体温好像一年四季都是这样。 她说道：“林矜竹，你手这么冷，怎么也不知道暖暖。” 她也不盼着林矜竹能够回话，一边说着，一边动作自然地把林矜竹的手拉了过来，埋进自己的侧脸下。 alpha身上的体温好像一向都比其他人要高些，就这么用脸暖着林矜竹的手，那双明亮的狐狸眼就这么看着对方，唇角扬着，山根处的黑痣性感极了。 她半扎的发丝垂落，发梢有那么一小部分拂在林矜竹的手上，随着说话移动，惊起丝丝痒意。 林矜竹的心跳就这么猛然漏了一拍，被压在顾秋脸下的手指也颤了颤。 “你……” 顾秋却以为她想挣脱，又压得严实了一点：“还没暖和起来，你先别动。” 未说出口的话被打断，林矜竹狼狈地偏开眼：“……嗯。” 空气先是静默了片刻，然后又再次传来声音。 “林矜竹，你现在还难受吗？” omega打完抑制剂，身体并不会立刻恢复，还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至于虚弱期的长短，就得依个人而异了。 “还好。”林矜竹回话时，嗓音有点沙。 顾秋不信，但她知道，依林矜竹的性子，并不喜欢将自己虚弱的一面直接展露出来，于是，她换了一种方法问：“那你什么时候去学校？” “明天下午四点。” 这下，顾秋知道了，明天下午四点，林矜竹的身体大概就能恢复了。 “那我去接你啊。”顾秋说道，眼眸有些发亮，盯着她的目光专注，眼里倒映着她的身影，“那时候我刚好下课了。” 林矜竹的视线如同被烫到般偏移，片刻后，她低声说道：“随便你。” …… 顾秋并没有在这里待多久，她念着林矜竹发热期刚过可能还需要休息，很快就告了别，她这一次过来，只是因为担心，想单纯过来瞧林矜竹这么几眼。 离开时，她摆了摆手，说道：“林矜竹，明天见，你要早点休息啊。” “明天见。” “咔哒”一声，门短暂开了两秒，又被从外面关上，刚刚还充斥着热闹的房子，随着顾秋的离开，再次变得冷清了下来。 林矜竹以刚刚同样的姿势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变过。直到身体重新变得冷了，手上属于alpha炽热的温度也彻底散去，她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处。 那里有一小块淡淡的红印，是顾秋帮她暖手时，不小心沾上的唇彩，只有一小半拇指大小，颜色很淡。 对方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小细节。 林矜竹将手缓缓抬起，放在自己的眼前，盯着这点唇彩看了很久很久，随后才慢慢地、慢慢地低头。 柔软的唇部就这样落在手背上，覆盖住了这一点微不可查的唇彩。 omega的部分五官藏于暗光下，头发挡住了小半脸的脸颊，看不清具体神色，只徒留眼底那若隐若无的压抑和克制。 “真是个傻子。” 也不知是在说顾秋，还是在说她自己。 —— 斯维尔学院来了个平民特优生这件事，第二天，就有不少人知道了。 这事挺新奇，刚开始的时候，还会有一些人讨论。 “斯维尔学院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新打算吗？”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招特优生了？我记得斯维尔进行的也是精英教育吧。” “听说是帝都的网上突然多了很多言论，说贵族学校的存在不利于社会的公平，闹的还挺大的，斯维尔学院就打算招一批特优生先后入学，昨天入学的应该是第一位特优生了吧。” “这也真是奇怪，斯维尔学院百年历史，之前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现在突然就冒出了这样的言论来。” “据说斯维尔对这些特优生的待遇十分不错，不仅学杂费全免，每个月还有五位数的帝都币补贴。” 要知道，即使是帝都的工薪阶级，一个月的工钱也才五千帝都币。 “不过说真的，这对我们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关于特优生的事情并没有被讨论太久，一是里面的学生在外娱乐活动本就丰富，不缺乐子；二是本来校内就崇尚精英教育，课业多，她们也没有过多的时间投入精力去关注这些。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颗小的不能再小的石子投入水面，只是短暂地荡起涟漪，水面又很快恢复平静。 倒是许闻悦第二天上课的时候，突然再次和顾秋说起了这件事。 “顾秋，听说你昨天碰见了那个转过来的新生？” “什么新生？” 见顾秋眼中的疑惑不曾作假，许闻悦唇微抿，说道：“你不记得了？就是那个梁岁岁。” “梁岁岁？”顾秋回忆了一下，“谁？不认识。” 许闻悦神情里带着一丝丝谴责：“顾秋，你昨天才撞了她。” 听到这句，顾秋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总算有了印象。 她侧过头，眉微挑，只觉得好笑，说道：“这个梁岁岁是怎么和你说的？” 许闻悦眸光微闪，没说话。 顾秋便当她是默认了，她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这个略带懒散的动作，被她做的却格外好看撩人。 她的指尖百无聊赖地缠了缠自己的发尾，说道：“但事实上，是她想朝着我的怀里撞，只是被我躲开了，闻悦，她是故意的。” 她近乎笃定道：“我觉得她这个人不简单。” 属于高阶alpha的本能这样告诉顾秋，对方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试图吸引她。 她很讨厌这种感觉。 顾秋问道：“你呢？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又怎么和她有了交集？” 顾秋不傻，好友这个表现，明显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和梁岁岁也接触过了。 许闻悦一晃神，怎么知道梁岁岁的名字的？ 许闻悦回忆起昨晚，她在校内安静的树林里碰见梁岁岁时的场景，那时候omega的眼眶好像有点红，看起来脆弱坚强。 好奇怪，明明昨天看起来那么令她动容的一幕，现在回忆起来居然能变得这么平静。 甚至她刚刚还因为对方的一己之言，不惜质问自己的好友，这明明不像自己的性格。 可脑海里闪过那个omega有些通红的眼睛，她的身体和意识像是分成了两个各自独立的个体，嘴里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句。 “就觉得她还挺有意思的。” —— 这边，梁岁岁坐在光是看着就科技感满满的教室里，摸着身上柔软光滑的斯维尔校服，还是觉得有种不真实感，这一切都好像还在做梦一样。 她恍惚地想，这就是贵族学校吗？一对比起来，她以前就读的普通学校简直显得灰扑扑的。 周围的同学和她一样，都穿着统一的学院校服，同样的衣服，穿在她们身上，一举一动都能显出优雅从容，但她穿起来却有些显得别扭。 除了刚开始进来之外，就没有什么人关注她了，这里的每个人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不对，这很不对。 梁岁岁抓着衣角的指尖用力，心想，现在的场景，和梦里的一点都不一样。 明明在梦里，她因为和顾秋在校门口的纠葛，变得那么引人注目，斯维尔学院论坛关于她的话题，也层出不穷。 为什么现在就变成了无人在意呢？ 梁岁岁只觉得不甘心，她摸向自己的口袋，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玫瑰耳钉，坚硬的触感捻在她身上，存在感就如同昨天那个明艳的alpha一样。 她想，自己或许应该主动做些什么了。 林矜竹下午四点来学校，下午的第一堂课结束，顾秋便有些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往校门口赶去。 她赶到的时候，林矜竹的身影也刚好出现在校门的位置。 顾秋眼里的笑意亮晶晶的，看林矜竹还没有看见自己，她扬起手，喊道： “林……” 另一道声音却大声打断了她。 “喂，你是昨天那个自大的alpha吧，我捡到了你的东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事实 还未完全喊出口的名字被打断。 个子娇小的omega突然冲了过来，就这样阻挡了她去林矜竹那的路。 同样，也是这句话落下，校门口处的林矜竹眸光微转，朝这里望了过来。 斯维尔学院的秋天景色宜人，靠近校门的小道，是两排枫树，如今到了秋天，深黄色的枫叶下落。 斯维尔学院下课时人流变动，来往的人都穿着同样的校服，林矜竹的目光却跨越人群，越过不断下落的枫叶，精准地落在了顾秋身上。 视线对上的那一霎那，顾秋的眼睛亮晶晶的，顷刻露出了抹灿烂的笑，连带着山根处原本妖艳的小痣也跟着微动，沾染上一丝明媚来。 如同耀日。 梁岁岁被这样的浓颜冲击，一时有些缓不过神。 她好巧不巧地背对着校门口的方向，正好就夹在顾秋和林矜竹两人中间。 于是，从她的视角里，就是顾秋看着她，突然对着她柔和了眉眼，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梁岁岁的心跳悄然间就加速了，她的掌心开始冒着细汗，极度兴奋的同时，她又有些自得。 看，就算是豪门继承人又怎样？不还是会对她露出这样特殊的一面。 见顾秋已经迈动步子朝自己这边靠近，梁岁岁的心脏怦怦跳。 这两天的气温下降了些，对方里面穿着斯维尔校服，外面套了一件卡其色的风衣，手里还拿着一个布袋，不知道装了什么，上挑的黑色眼线加红唇，又御又飒，只可惜头发全部披散，遮挡住了耳朵。 也不知道对方今天有没有戴耳环，又有没有发现耳钉不见了的事情。梁岁岁的手放进口袋，用指腹感受着里面玫瑰耳钉冰冷的触感，心里划过这两个念头。 顾秋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二十米……十三米……十米…… 距离慢慢拉近，梁岁岁在心里排练着对话。 在顾秋离自己还有四步远的时候，梁岁岁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她下巴微抬，佯装不屑，正要把玫瑰耳坠给拿出来。 “喂，我捡……” 话还没说完，剩下的话就哽在喉咙口，只见顾秋目不斜视，脚步未停，直接越过她，走了…… 走了？ 梁岁岁愣神，口袋里，握着耳坠的手不禁用力，尖端搁着肉，刺痛感瞬间从指尖那一块蔓延。 这边，顾秋丝毫没有注意到她面前的人是谁，绕过这个突然挡路的人，她直接朝着林矜竹走去。 “林矜竹，你来了啊，看来我赶到的时间刚好。”她来到林矜竹的面前，看着林矜竹笑，并动作自然地伸手戳了戳对方的侧边脸颊。 随着她的动作，林矜竹柔嫩的皮肤凹出一个小小的漩，顾秋指尖感受到了凉。 “你的脸冷冷的。”顾秋说道。 她看了眼对方身上那单薄的校服，眉头微蹙，眼里带着不赞同，“今天气温下降，你发热期刚过，怎么也不多穿一点，生病了可怎么办呀？” 林矜竹则是抬头，眉眼在秋风里更显冷隽，她说道：“车里不冷，教室有暖气。” 再者，如今还没到冬天，其实她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的寒意。 “那也不行啊，还有路上这一段路呢，今天风可大了。”顾秋说道，语罢又用指尖勾着手里的布袋，递到林矜竹面前，笑容里掺着得意，“还好我早就料到了，给你带了一件衣服。” 说完，她把衣服拿了出来。 里面同样是一件风衣，颜色和顾秋身上穿的这件相同，只有款式上存在细微的差别，从远处看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会是情侣装。 林矜竹眼里悄然荡起波澜。 顾秋却全然不知，还在自顾自说着。 “你一定又是嫌麻烦，林矜竹，你再不这么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可就要生气了。”顾秋说道，“万一感冒了，难受的可不只有你一个人，我也会跟着难受的。” 林矜竹静默半响，随后说道：“你别总是说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这话怎么就让人误会了？”顾秋嘀咕，手上的动作却干脆麻利，将风衣披在了林矜竹的身上。 “这是事实。” 风衣挡住了秋风，罩上来一瞬间，就能感受到一层暖意，这暖意却不是衣服带来的，而是顾秋给自己披衣服时，猛然靠拢的温暖体温。 林矜竹身体微僵，垂眸看向alpha近在咫尺的眉眼，与给自己整理衣服时的专注神情，没动。 另一边，梁岁岁早就回头，不知看两人的互动看了多久。 她看着顾秋无视她，径直走向另一个omega，再低头举止亲密地给那个omega披外套。 从始至终，那两人都未分任何一丝余光给自己。 梁岁岁暗自咬牙，因为角度原因，她看不清那个omega的全貌，只能依稀窥见小半边清丽冷淡的脸。 但梁岁岁可以确信，她不认识那个omega，在梦里，顾秋身边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号人。 这让梁岁岁不得不在意。 因为想的太过投入，她连两人已经走远了都没察觉，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见两人消失在拐角。 梁岁岁按耐不住，当即想要追上去。 下一秒，就有人突然从身后叫住了她。 “梁岁岁。” 声音温柔，梁岁岁认出来了，是许闻悦。 她和许闻悦是昨天认识的，昨天她按照梦到的那样，出现在斯维尔的枫树林里，佯装伤心。 最开始她并没有把握，可许闻悦却真的和梦里一样出现了，并且说着和在梦里一模一样的话安慰她，还和她交换了光脑的联系方式。 这让梁岁岁又惊又喜，她梦到的果然不是假的！ 依据梦里的内容，许闻悦是顾秋的好友，未来会和顾秋反目成仇，争夺自己。 想到这，梁岁岁心里就不由滋生出强烈的快感，这种快感令她五官出现一瞬间的扭曲。 只可惜，许闻悦是个beta，家里的权势和地位也都没有顾秋大。 并且，对比许闻悦偏向清秀隽雅的面容，她还是更喜欢顾秋那样明艳浓烈的御姐长相。 想到这，梁岁岁觉得有些惋惜。 但这并不妨碍她停住脚步，返身露出一个活泼的微笑。 “闻悦姐姐。”她亲昵地喊道。 “马上就要上课了，你还在这待着，估计就要迟到了。”许闻悦说道。 梁岁岁皱着小脸，佯装苦恼：“可我找不到教室，这学校太大了。” 许闻悦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可爱omega，心里莫名产生一种爱怜感，这种感觉来的奇怪，可她却无法控制，她不由脱口而出：“我带你去吧，我们应该是在同个教学楼上课。” 听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梁岁岁说道：“嗯，谢谢闻悦姐姐。” 两人隔着小段距离，一起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走过一半路程的时候，梁岁岁眸光微闪，像是不经意地说道：“闻悦姐姐，我刚刚在校门口看到你的朋友了。” 许闻悦回忆了片刻：“朋友？你说的是顾秋吗？” 梁岁岁点头：“是的，她好像在和一个omega在一起。” 许闻悦了然：“那应该是林矜竹了，她今天来学校，顾秋去接她。” 无人看见的地方，她握紧手掌，面上却依旧挂着好奇：“哇，好贴心，她们是情侣吗？” 谈起两位好友，许闻悦眼里的笑意真切了不少，她说道：“不是，她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才百分之五，虽然很黏糊，但的确只是朋友关系。” 啧，才百分之五的信息素匹配度…… 梁岁岁彻底放下了心来，百分之五的信息素可什么都干不了，先不提能否彼此心动，更重要的是，至少是匹配值百分之三十及以上的ao，才能闻到彼此信息素，并完成标记。 她松开之前紧握的手，笑得自然了不少：“啊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我看她们很亲密的样子，还以为她们是情侣呢。” —— 顾秋和林矜竹来到教室时，已经临近上课时间。 当初入学时，两人就一起选了同个专业，就连选修课程，也都是开学前就商量好了，特意选得一模一样的。 当两个人并着肩，一起走进选修教室的时候，所有人都面色如常，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一幕。 斯维尔的选修课程多样，每名学生入学后的第二年就要开始参与选修，每年至少选三门课程。 这种情况下，难免一些热门课程会比较抢手。 而这节选修课，无疑是比较受欢迎的那一种，这间教室人很多，一眼望过去，已经坐了不少人，空着的座位零零散散，几乎都是单数。 但在第三排的位置，有两个连着的空位却默契地空着，是大家心照不宣给顾秋和林矜竹两个人留的。 毕竟谁都知道这两人是必须要一起坐的。 坐下后，顾秋熟练地给林矜竹整理凳子，将随身携带的湿巾拿出来擦桌子。 林矜竹则是顺手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两本教材，将其中一本递给顾秋。 一系列的操作顺畅丝滑，看起来熟练得不能再熟练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们的相处模式，但看到这一幕，不免还是会有人咂舌。 “顾秋就算了，但入学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林矜竹，还以为她对谁都会是一脸冷淡呢。” “果然只能说，不愧是青梅青梅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课程 顾秋和林矜竹来得晚，近乎是踩着点到的，没过多久，就到了上课的时间。 斯维尔学院每一年的学费昂贵，同样的，老师也都是校方高薪聘请的人才。 这节课是素控课，全名是信息素控制理论与实操，任课教师姓简，名叫简意，是帝都研究院某位退休的科研大拿，曾发表过多项关于信息素研究的期刊。 可能是因为年轻时做多了研究，她本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不苟言笑，眼角的鱼尾纹看起来严厉锐气。 “简意老师又要来了。” “不得不说，虽然知道简意老师只是一个beta，但每次和简意老师对视上的时候，我心脏都会颤那么一下，气场太强了。”说这话的时候，这人肩膀还配合地抖了抖。 对她来说，怕老师是一种天性，尤其还是简意这种气场强大的老师。 旁边的人善意调侃道：“你这也太夸张了，瞧你这出息。” 交谈间，教室外，高跟鞋踏地的声音就响起，随后，门口出现了一道身穿黑色针织开衫、头发利落扎起的高挑身影。 正是她们讨论的老师，简意。 斯维尔学院的学生非富即贵，可能部分老师不敢招惹学生，但简意却没什么顾虑和担忧，她进了教室，肃着脸来到讲台上，打开光屏，头都未抬，言简意赅说道：“现在开始上课。” 课程的前半段是理论部分导入，光屏悬浮在虚空，随着简意的操控变换着内容，她沉稳的声音传入每一个学生的耳中，没什么废话。 “随着环境的变迁，初代人类的身体发生了某种改变，经过长达千年的变化，开始分泌出某种激素，也就是如今俗称的信息素。” “每个alpha和omega都拥有属于自己的信息素，beta则是没有腺体，身体构造更趋近初代人类。” “根据第一代研究院的研究结果，等级越高，对信息素的把控便更精准，感知能力也会更强。” “但——”简意环顾了教室一圈，看到林矜竹时，她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然后才继续说道。 “为了维持社会稳定，不管公民等级多少，都要学会对信息素的精准把控，这是所有alpha和omega都必须掌握的东西。” “也是斯维尔学院开创这门课程的初衷。” 她说道：“而我们今天的实操部分，是初步的信息素控制。” 说完，简意摁下光屏上的某个按钮，下一秒，就听见“叮”了一声，讲台上银白色桌面缓缓拉开，一个小巧的机器缓缓从里面升了上来，展露在众人的面前。 简意说道：“这是研究院最新的成果，由林蔓院士组织研发的信息素控制器。” 林蔓院士？ 听到这个名字，周围大部分视线不可控制地看向了林矜竹。 林蔓院士，是林矜竹的母亲，帝都研究院最高级别的研究员，所研发出来的物品广泛用于信息素医疗行业。 影响之大，完全是可以写进后世历史教材的人物，在整个帝都医学界享有极大的话语权。 座位上，林矜竹面色平淡，即使听到了母亲的名字，神情也没有多大的波动。 有omega好奇地看了眼这个机器，举手说道：“老师，那请问这个机器该怎么用呢？” 台上，简意看了提问的omega一眼，回道：“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所以，我想请顾秋同学上来，先给大家做一个示范。” 顾秋眼中划过一丝惊讶，但还是配合地站了起来，在众人的目光下，身姿笔挺高挑的alpha走上台。 “好的，老师。” 顾秋站好后，简意示意道：“顾秋，你将信息素注入进这个机器，并试着把信息素浓度控制到百分之五十。” 顾秋依言将手放在这个机器上，往里注入信息素。 机器承载信息素的部位呈半透明状，在特殊物质的标记下，可以看见容器内原本无色的信息素逐渐变成浓烈的红色。 在接收到信息素的时候，机器同样也发出了拇指大小的红色光芒。 教室里有omega见到这一幕后，忍不住和旁边的朋友低声私语。 “这红色真好看啊。” “里面装的是研究院最新生产的k7试剂吧，据说这种试剂只要蒸发成气态，和信息素混在一起，就能产生反应，从而看到那个人信息素所代表的颜色。” “顾秋的信息素是卡罗拉玫瑰，玫瑰里的顶级品种，也不知道味道闻起来会怎么样。” “肯定会很香啊，毕竟顾秋是3s级的alpha。” “真羡慕她以后的omega，先不提信息素，单看顾秋那双手就知道，她一定……”接下来的话，这位omega没好意思继续往下说，但泛红的后耳根足以让人猜到她的未尽之言。 顶级omega感知敏锐，这些话不可避免地落入了林矜竹耳中，她面色悄然间沉了下来，手指微微缩紧，掌心处的痛感让她勉强抑制住了内心的阴暗情绪。 “滴——滴——滴——” 台上，信息素控制器响了几下，是顾秋的信息素注入到了尾声。 顾秋松开手的同时，小巧的机器上面也缓缓浮现出一个数值，莹白色光点聚集，定在了50%，分毫不差。 “我的天！好厉害！”不少人惊叹。 “50%！居然一点也不差！这也太准了！” 同样的，看到这一幕，简意脸上也带着满意，连带着神情都像是柔和了不少。 不愧是3s级别的alpha，对信息素的控制简直强得惊人。 她侧过脸，重新看向台下的学生，说道：“顾秋同学这个示范做得很好。” “接下来有想尝试的同学可以上台，同样是浓度50%的要求，只要误差浮动在10%以内的，就可以获得加分。” 这话一落，台下的嘈杂声顿时多了起来，有人跃跃欲试，有人则开始哀嚎。 “我的天，一来就上高难度啊。” “这太难了，信息素控制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么准确的，能做到的人都训练了很久，但我们入学才一年呢。” “老师说的这么容易，谁不知道顾秋是3s级别的，当然容易做到，拿她跟我们比什么比啊。”说这话的，是坐在第六排的一位男alpha，留着寸头，语气里带着怨念与暗讽，“3s等级就是不一样哈。” 他的音量不大，按理说只有周围两三个人能听见，可第三排的林矜竹却在这时偏过头，目光又冷又厉，像是夹着风雪。 她盯着那人，冷声说道：“早在很久之前就有研究结果出来，关于对信息素的控制，即使是级别再高的alpha，也是需要经过后天的学习和摸索，这并不是天生就会的技能。” “同样的，也只有废物，才会把别人的成功只归咎在等级上，一边不努力，一边眼酸地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林矜竹这段话没有压低音量，即使教室里此刻说话声嘈杂，也足以让一半的人都听见。 在二三十双眼睛的注视下，那位alpha的面色霎时变得又青又紫：“你……你！” 可看着林矜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他却又不敢回嘴，最后只狼狈地握紧拳头，不发一语。 林矜竹背后所靠的家族，他惹不起。 台下的异动都被简意看进眼里，她见多识广，只从林矜竹的话里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简意说道：“我希望各位同学不要妄自菲薄，信息素控制是后天学习的技能，等级的确会提供便利，但其中绝对离不开个人的悟性和努力。” “现在人们对信息素的了解，说实话，并不完全和绝对。” “但，人类发展进化到如今，研究院对信息素的探寻从未停止，或许新的发现和突破，很可能就在不久后的某一天。” “当然，现在谈论的这些，都是一些题外话。” 简意对着一旁的顾秋点头：“顾秋同学也请先回到位置上去吧。” 顾秋淡定地点了点头。 从始至终，不管是被向来严厉的简意夸奖，还是同学的不服气，顾秋在台上都面色如常，一派宠辱不惊的模样。 这让简意心里更满意了，看来这是一个稳重的孩子。 而顾秋就这样维持着云淡风轻的表情，一路走下台，又施施然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等简意看向了别处，又等班上的同学注意力回到台上了。 她才悄悄地、悄悄地又往林矜竹身边移了移，眼眸里亮晶晶，是藏不住的小得意和小傲娇。 发尾落在林矜竹的手背上，带起痒意，林矜竹一直紧握着的手指就这样轻易地悄然松开，耳边，属于顾秋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说着只有两个人才能知道的小秘密。 “林矜竹，刚刚简意老师夸我了哦，她很少夸人，我是不是很厉害。” “我在台上视野看得广，往下面看的时候，总能一眼看到你。” “我听见你帮我说话了，我好开心。” 她的声音黏糊糊的：“你怎么能这么好啊，林矜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酸涩 alpha黏糊糊的声音像极了一块糖，传入林矜竹耳中，让林矜竹的眼睫颤了又颤。 她舒开的手掌重新握了起来，这一次却是试图抑制心尖荡起的涟漪。 她说：“好好上课。” 素控课结束后，林矜竹并没有马上离开，等教室的人差不多走空后，她来到了同一楼层的教师办公室。 办公室门并没有关紧，留有一条小缝，此刻已是下午六点，光线稍显昏暗，透过这条缝隙，能隐隐窥见办公室里面白色的灯光，像是专门为林矜竹留的。 林矜竹没有犹豫，推开门进去了。 顾秋则是站在外面的走廊处，用手撑着雕刻淡金色细纹的护栏，在这里等她。 办公室的门缓缓从里关上，里面只有简意一个人，她坐在办公桌前，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见林矜竹后，露出相对课堂上来说较为柔和的神情：“林同学，你来了，顾家那小孩呢？” “我让她在外面等我，简意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一次她之所以过来办公室这边，就是收到简意发给她的消息，让她课后来办公室一趟。 简意先前作为研究院的科研人员，曾在她母亲手底下做过研究，来斯维尔之前，她和简意也曾见过两面。 这一次简意喊她过来，想必也是和她母亲有关。 想到这，林矜竹的眸色微暗。 果不其然，等她站定后，简意拿出一份淡蓝色封面的文件，放在桌上，再用指尖推着纸张往林矜竹的方向靠拢，说道：“林院士托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林矜竹闻言看了眼，片刻后，她微微弯腰，将这份文件拿了起来。 打开看，里面是一连串的数据和医学专业名词，林矜竹看了一会就合上了，不难看懂，这是一份关于她如今的身体数据报告。 她抬起眼眸，说道：“简意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办公室的白色灯光白得有些刺眼，林矜竹很白，此刻被这光一照，更是显得疏远淡漠，总而言之，就是没有人味儿。 林矜竹的表现太过平淡，也让人看不清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简意暗中打量了一番她的神色，想起林蔓的委托，她组织语言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是你的身体数据报告，林院士说你把她拉黑了，所以托我传达几句话。” “你知道的，不管是alpha的易感期还是omega的发热期，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难熬过，这是进化史上无可奈何的一点，我们要尝试去接受。” “一般来说，不管是omega还是alpha，最晚都会在20岁那年找到合适的对象，帮助自己完成初次标记。” “林院士她……” 但话还未说完，林矜竹就已经说道：“抱歉，简意老师，我知道她想让你转告什么，但我不想再听了。” “我没有找初次标记对象的打算，不过是发热期，我完全可以自己熬过去。” 简意的身体顿了顿，随后靠着椅背，看向林矜竹那双冷然的眼睛，继续尝试劝道：“林同学，如果你只是因为暂时没有中意的alpha，这完全不是问题，只是初次标记对象而已。” “以后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了，洗掉腺体里的信息素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依现在的技术，对身体也完全没有伤害。” “毕竟初次标记对象也只是充当了工具人的角色而已。” 大家都是各取所需，不管是omega还是alpha，大家都是这样干的，不是吗？ “只是找一个匹配度在30%以上的alpha而已，很容易的。”简意说道。 是啊，的确很容易，只是30%的匹配度而已。 只要30%的匹配度就可以。 百分之三十…… 无人看到的地方，林矜竹拿着文件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在心里嘲讽地笑了笑。 办公室出现了片刻的安静，气氛冷凝。 简意心里微微叹气，随后岔开话题：“那我们先不提了，林院士除了这事之外，还特意说了她过不久就会休假，你们已经很久没见了，她问你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个面，她好陪陪你。” 林矜竹敛下眼眸，说道：“不用了，简意老师，您跟她说，我早就已经过了需要亲人陪伴的年纪了。” …… 走廊外，顾秋正兴味索然地支着下巴，看着走廊外的风景。 这个高度，刚好可以从俯视的角度瞧见斯维尔那两排枫树，只要风一吹，就有枫叶飘然落下，红得艳人。 手腕上的光脑闪了一下，提示有人发来消息。 顾秋瞥了一眼，指尖轻点，小巧的半透明光屏展现在眼前，是许闻悦发来的消息。 ：顾秋，我现在在校外那家新开的索菲亚餐馆，今晚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还带了一个新朋友，你之前见过的。 顾秋正要回话，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随后是林矜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顾秋收起光屏，走了过去：“林矜竹，你出来了啊。” “嗯。”林矜竹看了眼顾秋手腕处的位置，问道，“你刚刚在和谁聊天？” 顾秋坦率地把光屏重新亮出来，聊天页面直接展露在林矜竹面前，说道：“和许闻悦呀，她刚刚说要一起吃饭来着，在索菲亚，我还没回呢。” 林矜竹问：“你想去吗？” 顾秋理所当然地回：“我当然听你的。” 林矜竹移开目光，片刻后，她说道：“那就去吧。” 索菲亚餐馆在斯维尔的南门，从这过去是十分钟的路程，南门便是顾秋去接林矜竹那儿，恰好需要路过那片枫叶道。 此刻已经将近六点半，天色隐隐暗了下去，斯维尔校内的路灯亮起，周围没多少人，很安静。 顾秋和林矜竹并肩走着，秋天晚上的风有些大，枫叶被吹落，铺了一地。 林矜竹被顾秋监督着穿好了风衣，连围巾也严实地围在了脖子上，未曾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冷意。 只是顾秋好几次没忍住，朝着身旁omega头顶的方向看过去。 林矜竹若有所觉，眸光侧了过来：“怎么了？” 顾秋这才忍住笑，然后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轻轻一弄，从林矜竹头顶上捻起来了一片小小的枫叶。 她将这片枫叶递到林矜竹面前，上身微俯，盯着林矜竹那双清凌凌的双眼，说道：“你头顶有枫叶啊，林矜竹，你可真粗心，你说以后没有我可怎么办呀？” 在路灯下，alpha说这句话时眼眸出奇明亮，长发被风吹散，模糊了视线，但也遮不住她唇角扬起的笑意。 林矜竹看着这样的alpha，突然想起了不久前简意说的话。 是啊，不止是她，顾秋也快二十岁了。 以后，顾秋也会对另一个omega这么好，这么细心。 这一点温暖，不会再是她的专属。 林矜竹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发热期时做的那个梦，胸腔一时闷得厉害。 可顾秋这只傻狗什么都不懂，还总说这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林矜竹心口涌出一股酸涩感，这种酸涩感在她身躯里横冲直撞，搅碎她的理智，冷静如林矜竹，此刻脱口而出了一句：“顾秋，你知道刚刚简意老师和我谈了什么吗？” 顾秋玩着枫叶，眼里的笑意还未消失，问：“嗯？说了什么？” 林矜竹盯着那双明艳的狐狸眼，一字一句说道：“我母亲托简意老师传话，让我找一个alpha完成初次标记。” 转动枫叶的动作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 顾秋唇角的弧度落下，心里莫名觉得难过，甚至有股烦躁感。 别的朋友也会在听说好友要找标记对象时这么难受吗？ 她语气略显干涩地说道：“这样啊……那你打算找谁？” 林矜竹收回目光，身上的气压又低了低，她难得冲动又讥讽地说道：“随便是谁都可以，只要匹配度超过30%。” 顾秋却皱了皱眉头，下意识说道：“那怎么行，林矜竹，就算只是初次标记对象，也要认真找。” 她强调道：“得找一个温柔的，对你好的才行。” 要不然万一林矜竹受委屈了怎么办？ 可这话落在另一个人耳中，却变得出奇刺耳。 这话听着可真是贴心啊，又那么真心实意。 林矜竹握紧自己的手，声音冷的像是要结冰：“这用不着你操心，管好你自己。” 这两句话很伤人，顾秋虽然没有生气，但情绪也低落了起来，再加上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一时没有继续说话。 两人间的气氛悄然间变僵，就这样稀里糊涂地闹起了别扭。 但她们的脚步很诚实，和先前一样并着肩，谁也没有快一步或者慢一步。 索菲亚餐厅，水晶吊灯的暖色光芒将环境衬托的明亮温暖，墙壁上雕刻了古朴的花纹，搭配缠绕的鲜花做点缀。 二楼的包厢内，曲调优美的钢琴曲在这片空间缓缓流淌，穿着黑色工作服的侍者端着托盘，举止优雅地为客人摆上餐具。 宽大的圆桌上铺了一层红色的礼布，梁岁岁坐在座位上，等侍者离开了包厢，她才按下眼中的羡艳与渴望，抓住许闻悦的衣角：“闻悦姐姐，这里感觉消费好贵啊，我吃不起的。” 许闻悦笑了笑，安抚道：“没事的，不是说好我请客吗？” 梁岁岁倔强地抬起杏眼：“那怎么行呢？我……”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外面就传来了动静。 与此同时，许闻悦的光脑响了一下，她看了一下，站起身，说道：“她们到了，我去接一下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别扭 梁岁岁未说出口的话只能硬生生吞了下去，她扯出一抹笑，说道：“好的，闻悦姐姐。” 这包间的设计很有隐私性，分内外两部分，外侧一般站着侍者，以便里侧的客人有什么需要能立马赶到。 趁着许闻悦去外侧的功夫，梁岁岁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粉饼和口红，对着小镜子细心地补了补妆。 瑰丽的玫瑰耳钉静静躺在小包的一侧，红色宝石雕刻成玫瑰状镶嵌在上面，暖光一照，愈发显得华美闪耀。 梁岁岁盯了几秒，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包合上。 这个耳钉还是下次还吧，能多一个借口接触顾秋。 索菲亚餐厅走的高端复古风格，为了有好的就餐体验，每个包厢的空间都不小，因此外面的过道不免就有些长。 许闻悦收到消息后，原本还担心两人会找不到地方，但她来到外侧的门口，门一开，便看见了顾秋和林矜竹。 过道处的暖色灯光明亮，这两人穿着同颜色的风衣正往这走来，都是相貌出众的人，站在一起很是惹眼。 但许闻悦也很轻易地就察觉出她们之间异样的氛围。 她脸上不显，笑着道：“你们两终于来了啊，听说这家餐厅的风评很不错，我先点了几道招牌菜，等会你们看看光屏还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林矜竹“嗯”了一声，声音冷然：“闻悦，让你久等了。” “没有等多久的，我们先进去吧。”许闻悦说道。 林矜竹余光未看顾秋，脚步微迈，率先走了进去。 许闻悦落在后面，先是瞧了瞧林矜竹的背影，再是看了看一旁的顾秋，感到很稀奇：“你们这是吵架了？还是闹别扭了？” 这两人气氛这么冷淡，可真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 顾秋掀起眼，看了眼门的方向，声音闷闷道：“都没有。” 许闻悦见她脸上隐隐的失落，无奈地摇了摇头，心说都这样蔫蔫的了，还说没闹别扭呢？ 这边，梁岁岁在包间里坐着，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声音，佯装不经意地抬头，迎面对视上的却是一双清冷的柳叶眼。 眼睛的主人生着一张冷玉似的极好面容，穿着斯维尔学院的校服，外面是一件卡其色的风衣，五官精致清幽，墨色长发半盘，但脖子上围着的柔软围巾却淡化了一点冷漠疏离。 如果说当梁岁岁看到这张脸时只觉得耳熟，那么在看到对方的风衣和围巾后，她顿时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今早和顾秋站在一起的人，那个叫林矜竹的omega。 而这边，林矜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的面孔。 顾秋之前把聊天页面给她看过，她知道许闻悦会带新朋友过来，因此在里面看到其他人，她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不知为何，林矜竹本能对这个omega很排斥。 这份排斥来得奇怪，按理说她们并不认识，此前也没见过。 林矜竹眉头微皱，将这份感觉压了下去。 门口处，顾秋和许闻悦没过多久也走了进来。 许闻悦走近说道：“我来介绍一下，矜竹，这是梁岁岁，这段时间才转来斯维尔，你可能是第一次见。” 说完后，她又笑着看向梁岁岁，说道：“这两位是我的好友，其中一个你见过的，另一个叫林矜竹。” 一旁，林矜竹捕捉到了某个关键信息，她抬起眼，不由将目光扫向顾秋。 顾秋和这个叫梁岁岁的omega见过？ 林矜竹心里莫名起了一丝不安，本能抵触顾秋和对方接触。 顾秋正垂着眸，看起来兴致不高，听到了许闻悦这句话，只抬了抬眼，简单“嗯”了一声。 倒是梁岁岁，见到顾秋的时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道：“哼，居然又和你见面了。” 娇小清秀的omega双手叉腰，杏眼瞪圆，皱着圆脸看人的样子看起来倔强又可爱。 真是像极了一株顽强的小草。 这个念头奇怪地从顾秋脑海里闪过，顾秋眼中略过一抹讶色，然后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很快把这个念头散去，觉得挺莫名其妙和玄幻的。 什么鬼？这种奇葩的一句话居然是从她脑子里冒出来的。 这边，梁岁岁说完这句话后，默默等着顾秋跟自己呛嘴，毕竟在梦里，她和对方的相处模式可以算是欢喜冤家的类型，富家骄傲千金和贫穷坚韧小草的搭配。 她等啊等，终于如愿等到顾秋看过来和开口了。 只听对方说道：“请问你是？” “？” 梁岁岁身上的气焰戛然而止，她不可思议道：“你不记得我？” 她短短两天的时间撞了顾秋一下，又两三次去拦了顾秋的路，还说了那么多话，结果顾秋居然不记得她？！ 她不信邪，试图盯着顾秋那张明媚艳丽的脸，可对方已经率先一步移开了目光。 梁岁岁一时有些摸不准了，难道顾秋真的对她没有印象了？？？ 四周安静，没人说话。 林矜竹淡着脸，在一边隐晦地观察两人的交流，见那个omega还在看顾秋，她眼眸微沉，蓦地朝中间的圆桌走去。 “什么时候上菜？” “快了。”许闻悦估摸着时间，奇怪道，“你饿了吗？” 林矜竹面不改色：“有点。” 说完找了一个就近的位置坐下。 顾秋也习惯性迈动步子，坐在了林矜竹旁边，这个位置好巧不巧，对面正好就是梁岁岁。 等坐下后，顾秋条件反射性要往林矜竹那边靠，还没等付诸行动，她随即又想起对方那句伤人的话，于是硬生生忍住靠上前的冲动。 不仅如此，还特意往远的那一边挪了挪。 顾秋没有刻意收敛动静，可林矜竹对此无丝毫反应，看起来像是毫不在意。 这让顾秋不免更气闷了些。 四人都没说话，周围氛围莫名有些凝滞，最后还是侍者叩门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是许闻悦点的菜准备好了，几位侍者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为她们上完菜后，礼貌地弯了弯腰。 “各位请慢用，有需要的话请轻唤一声，我们就在外侧。” 说完便动作轻柔有序地一一退场。 在看见桌上的菜时，顾秋的反应是第一时间用余光看了眼林矜竹的方向。 索菲亚的招牌是海鲜，桌上的海鲜属于帝都人工养殖，对水温和饲料品类的要求都很高，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因此价格高昂，这些食材在呈上来前就已经被处理过，被分成了一小节一小节，但还是需要人工去壳。 顾秋知道，林矜竹讨厌麻烦，一般这种带壳的是不会吃的。 顾秋悄悄往那瞧了眼，果不其然，林矜竹看了眼桌上的菜，只夹了一小筷子旁边的鱼肉，但也没吃多少。 顾秋想，以往是她给林矜竹剥壳的，但今天晚上林矜竹说了让人伤心的话，她决定今晚暂时不和林矜竹说话了。 想是这样想，但吃饭的间隙，她还是不由心不在焉，悄悄看了林矜竹好几次。 当看着林矜竹根本没吃多少东西时，她拿着筷子的手指微紧。 虽然她已经决定了今晚不和林矜竹说话了。 但有一说一，不说话也能给林矜竹剥壳啊。 而且，林矜竹刚刚还说有点饿了，不多吃点怎么行？ 顾秋轻易地说服了自己，为了方便动作，她扯下了手腕上的皮筋，将自己披散着的头发扎了起来，只余些许碎发掉漏，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和如玉似的耳朵。 梁岁岁坐在她对面，专门瞧了眼，顾秋今天没有带耳饰。 这让她不由又往自己小包的方向看了看。 许闻悦捕捉到了她在走神，嗓音温柔地问了一句：“怎么了？岁岁。” 梁岁岁心虚地收回视线，说道：“没、没什么，我就是不太会剥壳。” 她这句话的音量不大，但也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和这句话同步响起的，是顾秋正好戴起手套伸出去的手，她起身拿过桌上的一只大虾，开始去壳，剔肉。 梁岁岁目睹这一幕，心里得意舒畅了起来，果然，刚刚顾秋只是嘴硬说不认识自己，其实还是忍不住偷偷关注自己吧。 现在不就体贴地给自己剥虾了。 但面上，梁岁岁还是“哼”了一声：“没想到你虽然没礼貌，但人还挺好的。” 见顾秋并没有回话，还在继续往盘子里装剥好的虾肉，梁岁岁说道：“这些已经够了吧，我……”吃不了这么多。 话还未说完，就见顾秋站起身，一声不吭地把盘子放到林矜竹面前。 然后又一言不发地坐回了座位，一系列的动作十分流畅，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没少做。 “……”梁岁岁脸上的笑差点没挂住。 做完这一切后，顾秋抬头，发现许闻悦和那个叫梁岁岁的omega都在看自己，她疑惑道：“都看我干什么？” 难道她给林矜竹剥虾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许闻悦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刚刚我们在聊天，岁岁刚说到自己不会剥壳的事情。” 顾秋摘下手套，漫不经心说道：“服务员不是在外面吗？喊服务员不就行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害羞 面前突然多了一盘虾，林矜竹握着筷子的手微顿，这次她不再用余光，而是实实切切地看向顾秋。 alpha没看她，正在脱手套，包厢内的顶光柔软，从她这个角度看，顾秋侧边的碎发在光下闪着微弱的金光，暖得让人心生眷念。 林矜竹指尖微紧，压下眼眸里的偏执与暗色。 她想，这样的顾秋，让她怎么能甘心放手？ 她默默拿筷子夹了块虾肉，见她动筷，顾秋眸光明显亮了一瞬，很明显的开心，她悄悄往这边看了一眼又一眼，还自以为动作隐蔽。 林矜竹收回视线，又夹了第二次。 真傻。 这边，许闻悦可能是看出了梁岁岁的尴尬，体贴地招唤来侍者。 进来的侍者很会看眼色，当即腰微弯，对梁岁岁说道：“您好，我帮您吧。” 梁岁岁不死心地看了眼顾秋，见对方没有搭理自己，只能笑容僵硬道：“好。” 她嘴上应着，一边又暗暗看了眼许闻悦的方向，心里多了些埋怨。 她想，顾秋也就算了，但许闻悦不是温柔女二吗？居然不亲自帮忙，反而喊其他的人过来。 就凭这一点，以后许闻悦追她的时候，她就更要多钓着对方了，让对方追悔莫及，哼。 一想到这，梁岁岁心里就重新变得畅快了起来。 一顿晚饭就这样在奇怪的气氛里度过，用完餐后，许闻悦便安排了人送梁岁岁回家。 梁岁岁犹豫地待了好几秒，并不是很乐意现在就回去，但在场的人没人挽留。她咬咬牙，最终只得坐上黑色的商务车，由着许闻悦的人送她回去了。 黑色商务车渐渐消失在了夜色里。 没过多久，林矜竹的光脑也闪了一下，像是有人发了条什么消息。 林矜竹将光脑打开，因为设置了私密模式，顾秋看不见里面的内容，只知道林矜竹看了眼消息，然后抬起头说道：“我有点事，先走了。” 来接林矜竹的司机已经在索菲亚餐厅的正门口等候，顾秋认出来，这是柳家主宅的专属司机。 而柳，是林矜竹妈妈的姓氏。 柳家家风严格，是书香门第、千年世家，在初代人类未分化的时期就已经底蕴深厚，这点同样体现在林家佣人们的穿搭上，凡是林家主宅的佣人，统一都是灰色的西装，上面勾勒着淡金色的暗纹。 司机看见林矜竹的身影后，连忙赶上来，俯身恭敬地打开车门：“小姐，请进。” 林矜竹如愿坐了进去，上车前，她朝着顾秋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确保林矜竹已经坐好，司机关好车门，对着顾秋和许闻悦俯了俯身，说道：“两位小姐，那我们就先走了。” 顾秋很想问林矜竹回柳家干什么，毕竟林矜竹和家里人平常就很少联系。 不过她也知道，从司机嘴里肯定套不出什么话，于是试图往后座看，可惜车窗是单向玻璃，她瞧不见林矜竹。 “林……” 她不禁想喊出林矜竹的名字，这时车子驶动，后排的窗户缓缓降下，林矜竹露出半边面容，眼底的神色隐隐掩盖在车后座暗色的光线下，看得不太真切。 “明天见。”她说。 这句话不仅是对许闻悦说，也是对顾秋。 …… 等柳家的车消失到看不见影子了，顾秋才怏怏收回视线。 许闻悦看了眼好友，问道：“你呢，怎么回去？” 顾秋回道：“我已经让司机过来了。” “行，那我陪你在这等等。” 顾秋没有拒绝，两人并排站了一会儿，顾秋勉强收拾好心情，随即想到了什么。 “闻悦，你什么时候和这个叫梁岁岁的omega关系这么好了？”顾秋问道。 认识这么多年，顾秋知道，许闻悦虽然看起来性格温柔好接近，但其实只是因为这些是社交需要维持的最基本礼貌。 最起码，此前许闻悦从来没带过其他人参加她们的小聚，尤其是那个人才只转来学校两天。 因此，当她在知道好友口中的新朋友，就是新转来的特优生时，不可否认她心里其实是惊讶的。 她之前也说过，这个叫梁岁岁的omega，给人的感觉并不简单。 许闻悦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显得有些迷惘：“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最近有些奇怪。” 她苦笑道：“说起来你可能觉得不信，但有的时候，我好像真的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顾秋心里一突，莫名想起来了自己在包厢看见梁岁岁时脑海里闪过的那个奇怪念头。 “这种感觉，在面对梁岁岁的时候格外明显，我发现我会不受控制地去心疼她，怜惜她。” “顾秋，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了。” 这种感觉听起来像是喜欢，可许闻悦明确肯定，不是的，她不喜欢梁岁岁。 那是因为什么呢？ —— 顾秋回到私人住处时已经很晚了，她打开灯换下鞋子，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一边想着许闻悦的话，一边又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和林矜竹闹别扭。 毕竟林矜竹总是口不对心，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顾秋第一次见到林矜竹的时候，是在六岁，当时她和所有小朋友一样，觉得林矜竹是个小冰山。 小冰山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和她们一起玩，奈何顾秋是个小黏皮糖，一直缠着小冰山。 顾秋一直以为林矜竹其实有点烦自己，直到七岁的时候，林矜竹不知道为什么就发起了高烧。 这事还是顾秋发现的，她在邀请林矜竹一起玩的时候，发现对方身体很烫，脸也红得不正常，当时，她第一反应是拉着林矜竹的手去看医生。 可林矜竹执拗地不肯动。 记得她当时急的眼睛都红了：“林矜竹，你快和我一起回去，我让我家里的医生给你看看好不好。” 林矜竹惯常没表情的小脸此刻病红了一片，却还是固执站在原地，说：“不去。” 顾秋扯着她，说：“为什么不去，你在生病呀，生病就要去看医生的。” 林矜竹烧的有点糊涂了，分不清面前的人是谁，顾秋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对方说的话。 “如果我去你家里看医生，顾秋就找不到我了，我还要和她一起玩呢。” 生病的人好像格外坦诚，直到那一刻，顾秋小朋友才知道，林矜竹小朋友面上冷淡，其实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傲娇。 想着林矜竹小时候的事情，顾秋不禁露出一抹笑容，随即身体比大脑先一步打开光脑，点开和林矜竹的聊天页面，指尖在光屏上戳戳戳。 戳了那么个十几下，光脑突然震动了好几声，一条来电打了进来。 顾秋猝不及防，指尖在虚空一颤，就接通了，不过来电人不是林矜竹，而是一道相对来说陌生的甜美女声。 “顾小姐，林小姐给你订的卡罗拉玫瑰耳钉已加急送到，但高档小区我们并没有权限进去，请问您现在有时间签收吗？” 耳钉？ 顾秋问：“什么时候订的。” 甜美女声回道：“就在昨天。” 昨天。 顾秋反应过来，昨天就是她那一只耳钉不见了的时间，当时她好像在林矜竹面前很失落。 林矜竹是在哄自己开心。 顾秋意识到这里，心情不可抑制地雀跃了起来。 她亲自去领了耳钉，林矜竹送给她的饰品有很多，大多数都出自一家私人定制的高奢店，据说这家店的店主是某知名品牌的前首席设计师，退任后开了这家店，只接合自己眼缘的单。 包装耳钉的礼品盒精美华丽，是这家店铺一贯的高奢风，顾秋将缠在最上面的蝴蝶结拆开，里面一个黑色的精美小盒子就露了出来。 打开来看，里面果然静静躺着一对瑰丽的卡罗拉红宝石玫瑰耳钉。 和之前不小心遗失的那只相比，这对在近乎相同的款式下，还额外坠了淡银色的流苏，显得优雅而华贵。 顾秋点了点光脑，又爱不释手地在灯下反复看了看新的耳钉，还专门补了下口红，将新的耳钉戴上，随后找了个好看的角度拍了张自拍照，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之后，她将照片发给了林矜竹。 ：林矜竹，你送的耳钉收到啦，好看吗？ 柳家主宅，偏向于旧时代们贵族的风格住宅在秋天的落叶下显得恢宏而空旷。 主宅中心的位置，是柳家的祖祠，林矜竹此刻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直面着近五米高的供台，上面立着数千个牌位，这些都是柳家千年来的家主。 自人类分化步入新历年后，祖祠已经逐渐消失，只有柳家还保留着以前时候的传统。 这偌大的祖祠看起来冰冷空旷，庄严肃穆，又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柳沅芜返身背对着这些牌位，看着正笔直跪着的omega，眸光犀利刺人：“林矜竹，你从小就教导你，要听话，安分，尊师重长，家族利益永远都要在个人利益之前，这是你作为继承人必须要时刻牢记的一点。” 她眼里隐隐带着失望：“可你却没做到，听说你把你母亲拉黑了，只是因为你不肯找初次标记对象，甚至不惜伤害身体，这说明你还是把自己放在家族前，也将我这些年的教导当做了耳旁风。” 林矜竹垂着眼，没有答话。 柳沅芜说道：“我对你很失望，林矜竹，你今晚就在祖祠跪着吧。” 自从林矜竹七岁那年因为跪祖祠发烧，她之后就没再这么罚过对方了，但现在，她觉得林矜竹该借此清醒清醒了。 她看了林矜竹一眼，便迈步离开，身后一大群佣人跟在她的身后，很快，除了门口处守着的几位beta保镖，这里就只剩林矜竹一人。 秋天，夜里的气温带着寒凉，祖祠里面更甚，膝盖下的地板冷得刺骨，很快林矜竹的腿就没有知觉了。 从始至终，她都跪得笔直，维持着同一个动作迟迟没变过，像是成为了一座安静的雕像。 直到手腕上的光脑震动了一声。 ：林矜竹，你送的耳钉收到啦，好看吗？ 下面还附带了一张自拍。 林矜竹冷到僵直的手指动了动，将那张自拍点开。 照片上的alpha笑容明媚盯着镜头，红唇浓艳，耳垂上戴着她送的新耳钉，淡银色流苏因为歪头的动作，部分贴在侧颈，那双狐狸眼正开心地眯着，山根处的那点黑痣灼人眼。 她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随后，才把光屏拉近，极其忍耐、克制地将唇贴近在那颗黑痣上，落下了轻柔的一个吻。 她的五官藏于暗处，眼里藏着的是阴暗与偏执，所做的事情与那张清冷的脸形成严重的割裂。 她跪祖祠，她不后悔，甚至如果不是因为跪在祠堂，她的吻所落之处是alpha照片里那张红艳的唇。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糊涂也罢，她此生都无法做到松开顾秋的手。 这边，顾秋还在看着光脑，过了一会儿，林矜竹那边回复：很好看。 林矜竹的回话，让两人间之前那点本就微末的别扭和不愉快消失殆尽。 顾秋在这边盯着这三个字看了好几遍，然后才说：我超喜欢，林矜竹，你真好。 但这一次林矜竹隔了很久都没回话。 顾秋看着小小的光屏，身体后仰，让自己倒在床上，她看着天花板，试图平复着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和悸动。 看着依旧安静没有新消息的页面，她指尖点了点光屏，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林矜竹估计又在害羞啦。 虽然光屏没动静，但这并不妨碍顾秋躺在床上心情愉悦地进入睡眠。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在梦里，总有一道烦人的声音出现，不停对着她说话，像苍蝇似的。 “你不能总和林矜竹在一起，你们以后会分开，你身边会有新的人陪伴你。” “你和林矜竹之间是错误的，她不应该存在并且出现在你生命里。” “她是个变数，她是个变数！” “顾秋，离开她，去走向正确的人，去走向你的命定之人。” “离开林矜竹，疏远林矜竹。” 这道声音带着蛊惑，像是试图洗脑。 “顾秋，纠正错误吧，你的伴侣是……”剩下的话顾秋没听清。 那道声音说了一大堆，反复来反复去，无外乎就是“远离林矜竹，你和林矜竹不管是什么关系，都躲不过一个悲惨的结局，你们俩是错误的，你有命定之人。”之类的话。 对此，顾秋冷嗤一声，在梦里不屑地回道： “放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笑话 当新的一天开始时，顾秋于睡梦中清醒，她从床上坐起身，觉得大脑有点混乱。 她隐约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烦人的声音一直在说些她讨厌的话。 可当她试图细想梦里的内容时，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顾秋也不执着，重新打开了光脑，第一时间点开她和林矜竹的聊天页面。 昨晚她给林矜竹发送的消息还没有回复。 也不知道林矜竹现在那边怎么样了。 另一边，柳家祖祠，穿过圆形的镂空雕窗，外面的光渗了进来，天色已经完全亮了。 祖祠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在外面守着的几个保镖走了进来，看着正中央依旧跪得端正的背影，弯着腰恭敬说道：“小姐，天已经亮了，家主说您可以不用跪了。” 这句话落下，便见那一直静默宛如雕像的背影，终于缓缓开始有了细微的动作。 跪得太久，要起身时，林矜竹的身体晃了一下，随后又被她及时稳住，就这样用手撑着地，一点点让自己站了起来。 地板寒凉，她膝盖到小腿的地方已经动到麻木，几乎没有知觉，完全站起身时，她险些又跌落回地上。 身后的保镖见状，立刻想过来扶她，林矜竹却用手撑着供台，指尖用力，维持住了平衡。 她冷声阻止了那些人上前的动作，说道：“不用过来。” 那些保镖面面相觑，最后又一一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其中一人斟酌着说道：“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现在前往餐厅吗？另外，家主说今天您可以休息一天，不用去斯维尔，她会和学校的老师请假。” 在斯维尔请假并没有那么容易，斯维尔推崇精英教育，并且据说校长背靠帝都某位高管，即使里面就读的学生非富即贵，平日里也不敢太过放肆。 可这些学生里，并不包括林矜竹，有时，特权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适用的。 林矜竹闭上眼，遮住眼底的暗色。 她在原地缓了缓，等身体没那么僵硬了，才松开手，慢慢朝着祖祠外走去。 即使跪了一晚，林矜竹的面色依旧平淡，除了脸色略显苍白外，再无一丝波澜，声音穿过空旷的祖祠，沾了些回声，愈发显得冷冽。 “不用，你告诉她，我不用休息，也不需要请假。” —— 在去斯维尔的专车上，顾秋终于又收到了林矜竹的信息。 对方没有回复她昨晚那一句，而是说已经到了教室等她。 顾秋眼里闪过一丝雀跃，原本还因为那个记不清的梦而莫名郁闷的心情，此刻直接回晴。 属于顾家的专车缓缓停靠在斯维尔的校门口，顾秋下车后，目标明确地往这次上课的教室赶。 但路过某处走廊的拐角时，顾秋突然听见了争吵的声音。 “梁岁岁，你别太过分了，明明是你拖累了我们的小组作业，你不觉得羞愧就算了，还先一步质问我们，这是不是太离谱了。” “是啊，你害得我们组分数到了最低，结果我们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先怨起我们来了。” 梁岁岁？ 听到这个耳熟的名字，顾秋眉头微皱，实在想不通明明斯维尔这么大，她为什么就总能三番两次碰见这个omega。 那边，梁岁岁的声音已经响起，她的声音里藏着倔强：“我刚转来这个学校，什么都不懂，你们从来没想过要教我，现在凭什么怪我拖后腿。” 听到这话，其中一个和梁岁岁对峙的人忍不住道：“梁岁岁，你要知道，我们每个人都很忙，完成课业的同时，还要学着管理家族的事业，没有时间去教你，也没有教你的义务。” “更何况，你犯的错误都是最基础的，但凡你转学来的这两天肯稍微认真学一学呢？” 这门课程的老师念在梁岁岁是新转来的，本来就对她们这组很宽容了，她们也知道梁岁岁要适应环境，给对方安排的都是最简单的部分，哪怕没什么基础，稍微学一学也能会。 可谁能想到，梁岁岁连这个都做不好，课程老师在课上直接挑明她们组态度不端正，给了最低分。 要知道，在一些家族里，斯维尔课业完成情况，也是考核继承人的标准之一。 梁岁岁还在梗着脖子，握紧小拳，说道：“我也想认真学，可我又没有你们这么好的条件和资源，你以为谁都像你们一样有钱吗，你们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吗？” 她对面的人都快气笑了：“我们怎么就了不起了？我们不是在认真跟你讲道理吗？敢情我们和你讲了那么多，你的关注点就在我们有钱上？” 另一个人也说道：“这是什么有钱不有钱的问题吗，斯维尔的图书管理系统对每个学生都是开放的，这件事我们之前就和你说过了，让你去系统里搜索资料，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们，但你问了吗？” “你拖累我们就算了，你态度还这么差。”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当初才会被随机划分到和梁岁岁一组。 良好的家教让她们把最后一句话给吞了回去，即便如此，她们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拐角处，顾秋并不想在这里听墙角，也并没有这个兴趣，可这条路是她去教室必须要经过的地方。 眼见着那些人还没有离去的打算，顾秋看了看时间，终究还是皱着眉迈出了脚步。 身材高挑的alpha缓缓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她穿着高靴，长发披散随风自动，斯维尔的定制校服勾勒出她完美的身形，显得气势逼人，正是斯维尔的名人，3s等级的alpha顾秋。 只见顾秋此刻正往这边走来，皱着一双眉头，看起来心情并不愉快。 原本和梁岁岁对峙的几人不由都止住了声，不知为何，她们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笃信。 顾秋会帮这个特优生撑腰。 这份笃信来得奇怪且毫无厘头，但顾秋此刻看起来不虞，她们并不想去触眉头。 念及到这里，那些和梁岁岁争吵的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地转身走了。 这边，顾秋见她们离开的背影，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怎么她刚一出来，这几个人就走了？ 这里的走廊过道位置宽敞，梁岁岁此刻背对着她，呆站在原处，旁边还留着一大片空地。 顾秋目不斜视地往那空地处走，在即将从梁岁岁旁边路过的时候，她被拦住了。 梁岁岁突然返过身，双手张开，把路拦住大半，那张脸上流着泪，满脸的倔强，她说道：“够了！你一定要在后面躲起来看我的笑话吗！” 顾秋：“？” “看到我在这个学校被欺负，你一定很开心吧。” 顾秋：“？？” “我告诉你！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被击垮的！” “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看不起我！你们这些人仗着有钱就高高在上，是社会的蛀虫！” 顾秋：“？？？” 这一刻，顾秋不由理解了刚刚那几人的心情。 谁躲起来看你的笑话了？谁看不起你了？？ 还有，有钱怎么你了？？？ 顾秋觉得自己像吞了只苍蝇，她眉头一挑，说道：“你想多了，我不闲，和你也不熟，麻烦让让。” 说完便想从旁边走过去。 下一秒，她的手腕处传来一股拉力，是梁岁岁扯住了她的衣袖袖口，用力一拽。 “你不准走！” 顾秋眼里终于带上一丝不耐，她手往上一甩，把人挣脱开了。 “放开！” 动作间，她披散的发丝顺着力道发生轻微的移动，白净耳垂上瑰丽的玫瑰红宝石耳钉短暂露出了上面一小部分，又很快被浓密的乌发遮掩。 这抹红色太过显眼，梁岁岁的注意第一次放在顾秋的耳垂上。 她脱口问出：“你的耳钉怎么又回来了？” 说完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斜挎小包。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面色霎时间变得有些慌乱。 顾秋显然没有错过这一句话，她倏地抬眼，顺着梁岁岁的动作，看向小包的方向：“你知道我的耳钉在哪里。” 语气近乎笃定。 “我、我……” 梁岁岁眼神飘忽，吞吞吐吐道：“我只是捡到了而已。” “捡到了？你捡到了却迟迟不还给我。”顾秋嗓音微冷，说道，“我耳钉丢失期间，和你有过短暂的见面，你也知道我是斯维尔的学生，但你一直没有提还我耳钉的事情。” “是忘了，还是别有所图？” 不怪顾秋这样揣测，实在是梁岁岁这个omega给人的感觉太奇怪了。 梁岁岁有种被戳穿心思的恼怒和慌张，生怕顾秋还会说出其他的话，她面上愤怒，右手胡乱地打开自己的包，将耳钉拿出来，然后直接往地上狠狠一丢。 “你乱说什么呢！不就是一个耳钉，我才不稀罕！” 红色光芒在半空里一闪，玫瑰耳钉被直直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脆响，然后因为惯性，直接滑在两步远的柱子处停下。 林矜竹送给她的耳钉，就这么被人摔了。 顾秋的视线静静落在地上的耳钉处，盯了有四五秒之久，嘴角惯常带着的弧度正在渐渐消失，向来明媚的狐狸眼此刻寒霜一片，带着令人心惊的冷冽。 这一刻，她身上属于3s级的威压不再遮掩，彻底爆发了出来，压的人仿佛喘不过气来，几乎忘却了呼吸。 顾秋缓缓抬眸，看向梁岁岁：“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摔我的东西？” 梁岁岁的肩膀不可抑制地颤抖，看着这样的顾秋，不可否认，她害怕了。 现如今，她早已忘记了自己该说什么话，也忘记了梦里的内容，只抖着身体，脚步后退，就这样顶着满脸的眼泪狼狈地跑开了。 顾秋没有去追，甚至连嫌看那边一眼都浪费时间，她一步一步走向柱子的位置，然后蹲下身，将地上的耳钉捡了起来。 红宝石雕刻的玫瑰如今已经有了严重的磨损痕迹，那是和地面产生剧烈摩擦的结果。 顾秋垂眸，指尖轻轻划过那点磨损，脸上的冰冷散去，只余满脸心疼。 这可是林矜竹送给她的。 至于梁岁岁…… 顾秋的眼眸暗沉下来。 她不会就让这件事情过去的。 …… 因为耳钉被摔坏的事情，顾秋的情绪不怎么高，直到她走进教室，一眼看到了在靠窗处坐着的林矜竹。 教室窗户未关，林矜竹就坐在那，发丝飘扬，配上斯维尔淡蓝色的校服，清冷极了。 顾秋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教室里，林矜竹若有所觉，朝着门口的方向望了过来。 两人就此对视，在对上那双清凌凌的眼睛时，顾秋的心情却开始回晴了。 她眼里重新有了笑意，走到omega身边，然后坐下，说道：“你今天来得好早呀。” 说话间，她超经意偏头，露出自己的耳朵。 林矜竹如愿看了过去，她的嗓音今天似乎有些哑，伸出手，摸了摸银坠的流苏，说道：“很好看。” 她今天的动作格外克制，手指也有些僵硬，于是，指尖还是不可避免蹭到了顾秋的侧颈。 正要缩回手时，她的手腕猝不及防被顾秋抓住。 顾秋摸了摸她的手，顺着又往上顺至她的小手手臂。 “林矜竹，你的身上怎么这么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期待 手下的触感寒得惊人，给人的感觉像是握着一块冰。 顾秋眸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她眉头蹙起：“真的好凉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让自己的手心贴近林矜竹的肌肤。 alpha身上带着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热度，林矜竹刚开始不想让顾秋发现自己的状况，如今却有些贪恋这份温暖了。 祖祠的秋夜太冷太凉了…… 林矜竹看着顾秋那双狐狸眼，刚巧顾秋也在看她，彼此对视上的时候，顾秋朝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对方今天戴着她新送的卡罗拉玫瑰耳钉，半分钟前还在她面前展示求夸奖，红宝石与银坠的搭配愈发显得顾秋眉眼浓稠艳丽，如今那双眼里只有她的身影。 只有她。 林矜竹心里涌现出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顾秋见林矜竹只看着她，不说话，便撇了撇嘴：“林矜竹，你还没说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呢。” 林矜竹平淡说道：“大概是窗外的风吹的。” “是吗？”顾秋深信不疑，她支起身体，腰肢靠过去，将窗户关上了。 关窗途中，她嘴里还不忘念叨：“林矜竹，你真的很不会照顾自己，身上温度都这么凉了，你还不关窗，这怎么行。” 说完后，她又十分自然地脱下外套，披在了林矜竹的身上。 暖意将自己笼罩，身体里的寒意好像也被一并驱逐。 “顾秋。” “嗯？怎么？” “……没什么。” —— 今天的课堂安静，下面的学生一如既往正听课听的认真，但属于顶级omega的感知，还是让林矜竹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在她身后的位置，她听见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你看斯维尔的论坛了没有？” “没，怎么了？” “是今早的帖子，顾秋和……” 林矜竹原本对这些并不在意，直到听到了“顾秋”这两个字。 她身形一顿，先是看了眼自己身旁正认真做笔记的顾秋，然后将光脑打开了私密模式，不由看起了如今被人议论的帖子。 斯维尔有自己的专属校园论坛，平常基本都是一些分享生活、交流课业的地方，前段时间里短暂讨论过特优生的事情。 林矜竹大概了解过这个地方，但并不感兴趣，如今她手指微动，先是动作稍微生疏地操控光脑，找到了论坛的入口。 一点进去，便是一个标红的标题。 #顾秋和特优生早上疑似在走廊拉扯# 林矜竹看到这个标题的第一眼，嘴唇便不自觉抿起。 由于是上课时间，这个帖子的回复并没有以往那么多，但斯维尔学院学生人数上万，多数都玩论坛，下面的回复楼层如今也已经堆的极其高了。 【顾秋？是我想的那个3s级顾秋吗？】 贴主回复：【是的，就是那个顾秋，有图有真相，你等等，图片马上就要发出来了。】 说完，果真下面没几楼，就有一张帖主上传成功的照片。 照片上，清秀可爱的omega扯着顾秋的袖子，双眼泛红，隐隐带着泪痕，而顾秋那张明艳照人的脸上却带着一丝不耐。 林矜竹的目光盯了照片半响，随后停留在那个omega扯在顾秋袖子的手上，那衣服正是顾秋披在她身上这件。 真碍眼啊，为什么要用那样的表情拉着顾秋呢？ 如果这只手不在就好了。 林矜竹心里的负面情绪不断上涌，等快到达一个顶点的时候，她的手背处突然传来一道暖意，贴上了她熟悉的肌肤触感。 是顾秋在做笔记的间隙，伸出手来碰碰她，感知她的体温。 对方的声音带着满意：“比刚刚要暖一点了。” 于是，那点阴暗晦涩的情绪，就又这么轻易地降下去了一点。 她继续往下看。 斯维尔论坛，也有不少人看到了这张照片。 【单看照片，我怎么莫名其妙脑补出一篇爱情故事了。】 【顾秋是不是欺负这个特优生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太过分了吧。】 【啧，不好说，万一是感情纠纷呢？】 【感情纠纷？和谁？和这个叫梁岁岁的特优生吗？这个omega才转来斯维尔几天吧。】 【有一说一，我都佩服她了，才转来这么些时间，就和许闻悦走得那么近，现在又在走廊上和顾秋拉拉扯扯，先不说顾秋的家世了，许闻悦家里少说也能在帝都排上前几了吧。】 【我很好奇，这个梁岁岁到底有什么魅力啊，我都有点羡慕了。】 林矜竹越看，眸色就越沉，眼里隐隐酝酿着霜雪。 身旁的顾秋没有被波及，林矜竹身后坐着的两个人却受到顶级omega身上的威压，不由打了打寒颤。 “嗯？怎么回事，好像气温又变冷了一点。” “对啊，明明关了窗，难不成我们体质变弱了？” 两人摸不着头脑。 论坛的回复贴还在继续。 【嘶，不过除了林矜竹，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顾秋和另一个omega这么亲密，在此之前，我还以为顾秋要和林矜竹黏糊一辈子呢？】 【怎么可能，这两人关系再怎么好，信息素匹配度才百分之五，连心动和标记都无法产生和完成，现在这么黏糊纯粹就是一起长大的青梅青梅，但迟早有一天，都会有各自的伴侣的。】 【也对，别说标记了，匹配度这么低，说不定连信息素都闻不到哈哈哈哈哈。】 【天耶，说到信息素这件事，我歪个贴，各位能不能帮我解答一下呀，就是前几天，我意外得到了一件我暗恋的alpha的外套，我好像能闻到外套上她的信息素香味，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呀。（羞涩脸）（补充：我不是痴女，外套是我暗恋的a主动给我的！）（另外，她的信息素真的好香！）】 【楼上的，按照我的分析，如果你连她外套的信息素都能闻到的话，大概有两种可能：一、她故意的，她也暗恋你；二、你们匹配度真的很高。不管哪种结果，都恭喜你。】 【对的，我赞同楼上的观点。根据科学研究表明，衣物穿久了，会不经意间染上本人的信息素，只是那点信息素微不可闻。如果你和那个人的匹配度够高，那么当你和衣服贴近到一个足够亲密的距离时，就能隐隐闻到对方的信息素味道。】 【这是信息素本能间的相互吸引。】 【你要是实在想知道你们匹配度是多少，又不想打草惊蛇，那我记得过段时间，斯维尔又会有面向全校的信息素采集，其中就包含匹配度，你可以假装无意带她去逛逛，就能知道你们匹配度是多少了。】 信息素匹配度高，信息素就会本能的相互吸引…… 林矜竹知道自己不该，但她还是愣愣地看着这句，如同魔怔一般。 随后，她指尖微蜷，清冷的眉眼半阖。 在所有人都在专心上课的时候，她怀着某种微末的期待，幅度极小地偏头、侧脸用鼻尖贴近了顾秋的衣服，闻了闻。 和以往无数次那样，她什么也没闻到。 而顾秋此刻无意间斜眸，恰好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她的心跳骤然快了一瞬，讷讷心想—— 林矜竹……为什么要闻她的衣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慌乱 顾秋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只知道当林矜竹的鼻尖远离衣服时，她也慌乱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心跳声失衡，顾秋握紧了手，试图抑制住自己此刻怪异的心情。 接下来的半节课，她总有些心不在焉。 这边，林矜竹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举动被顾秋看见了，她鼻尖下没有嗅闻到任何的味道，哪怕是香水味都没有。 也对，高等级的alpha的信息素都强势，不管有意无意，都不会让其他的味道将自己的信息素掩盖。 她不知是第几次妥协并接受这个结果。 她闻不到顾秋的信息素。 藏在袖子下的指尖微微颤抖，林矜竹关闭了论坛，或许是错觉，刚刚被外套稍微暖热一点的体温，又冷了回去。 人追逐温暖的本能，让她把手伸进外套的口袋里。 顾秋所有外套口袋的容量都很大，几年来一直都是这样，林矜竹至今都记得原因。 七岁那年，她在祖祠跪了一晚，第二天发起了高烧，或许是因为她本身体质就不是很好，那次烧退后，她就有了体寒的毛病，尤其是秋天和冬天，更是冷得像冰。 小顾秋第一次发现这事时，又是难过又是伤心，她揉着林矜竹的小手，试图把两人的手都塞进兜里，但口袋太小，两个人的手放不进去。 顾秋红着眼睛，一边给人呼气和搓手发热，一边说道：“没事的，下次我换个大一点的口袋。” 等到了下次，顾秋真的换了一件口袋大的衣服，也会牵着她的手，一起放进温暖的衣服兜，还未长开就已初现明媚的脸上带笑，说道：“林矜竹，这样以后你冷的话，我就能一直帮你暖手啦。” 之后的几年，在顾秋的监督以及后天调节下，她的体寒其实已经改善了不少，顾秋的习惯却一直留在今天。 回忆着以往的事情，林矜竹心里悄然掀起涟漪。 身上这件属于顾秋的外套温暖舒适，自带的口袋空间宽大，手探进去时，并不冷，可稍稍深入一点之后，她的指尖碰到了一个小小的、坚硬的东西。 —— 整节课的时间，顾秋一直是处于一种混乱的模式。 一方面，她脑海里总不自觉浮现出林矜竹闻她衣服的画面，一方面，她又强迫自己去听老师讲课的内容。 胡思乱想的间隙，还不忘时不时伸手去探林矜竹手背处的体温。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课，顾秋心脏直犯痒，她侧过脸，还是没忍住，瞅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犹豫再三然后问道：“我衣服上是有什么味道吗？” 林矜竹则是动作微顿，她的手一直在口袋里没有拿出来，片刻后，她淡声回道：“不，什么味道也没有。” 林矜竹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于是顾秋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却还是不由往自己的外套看了一眼，重点落在林矜竹刚刚嗅闻的地方。 如果没味道，林矜竹为什么会闻呢？ 大脑里有什么念头隐隐出现，还未等顾秋捕捉，就见对面林矜竹的手微动，已经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 随后是林矜竹的声音响起：“顾秋，你找到那枚耳钉了对吗？” 她摊开手，手心处躺着一枚红色宝石雕刻而成的玫瑰耳钉，玫瑰的花瓣处出现磨损，在教室的白灯下愈发明显。 林矜竹静静地盯着手心里的东西，拇指的指腹摸了摸有瑕疵的那一角，垂下的眼眸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看见这东西，顾秋心里一突，后知后觉想起早上她把耳钉捡起，就顺手放进了外套的口袋里。 林矜竹身上的气质冷然，顾秋生怕她生气，赶忙说道：“我是今天早上才找到的。” 她没有隐瞒，将早上的事情告诉了林矜竹。 全部说完后，她语带沮丧地说：“对不起，我没有好好保管它。” “我捡起来想拿去修……” “林矜竹，我不想你生气。” 林矜竹早在听到梁岁岁扯着她时，唇角就已经紧抿了起来，她想起论坛上的照片，又想起那个omega拉着顾秋衣角的手，眼眸笼罩着一层薄霜。 两秒后，她说道：“我没生气。” 顾秋悄悄抬眼看了下林矜竹脸上冷冷的表情，不敢反驳。 “你也不用去修。”林矜竹将五指收拢，攥住那耳钉，暗着眼，声音如同带着隐隐的诱哄，说道，“我已经送了你新的，那这个耳钉就不要了，好不好？” 顾秋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林矜竹的手心的方向，然后说道：“好。” 她在意这个耳钉，只是因为这是林矜竹送的，但如果连林矜竹都不喜欢这个东西了，那她也一样不会喜欢。 听到顾秋的应答，林矜竹脸上神情未变，但眼底的冰冷却悄无声息消散了一些，她将耳钉重新放回了口袋，过了几秒，又开口了。 “顾秋，你冷吗？” 顾秋愣了一下，然后摇头说道：“不冷。” 这是实话，或许是因为等级较高，顾秋的身体素质很不错，深秋只穿一件校服也是没问题的，至于每次穿外套，也是为了方便能时刻有衣服披在林矜竹身上。 这样，林矜竹就不会冷了。 林矜竹说道：“那这件外套能给我吗？” 哪件？林矜竹现在身上穿的这件吗？ “当然可以。”虽然心里疑惑，但顾秋还是应道。 “如果你喜欢这件外套的话，我还有很多这种款式的，可以送给你。”顾秋眼里又慢慢浮现出笑意，“这样我们就又能穿同款了。” “不喜欢。” “什么？” 林矜竹抬起眼，那双柳叶眸里掺着冷意，她说道：“我不喜欢这件外套。” 不仅不喜欢，甚至只要一想到那个omega的手碰到过外套的袖口，她就有种想要烧掉衣服的冲动。 这是第一次，她有这么强烈的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让她变得迫切，变得紧张，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有独占欲。 独占到哪怕只是被梁岁岁触碰过的衣服，林矜竹都不想让顾秋再触碰。 —— 与此同时，另一边，梁岁岁满是惊恐，脑海里不断回想起顾秋那极具压迫感和愠怒的眼睛，身体发抖。 她从没见过对方露出这样的一面，太吓人了，这就是3s级alpha身上的气势吗？ 顾秋不会放过自己的。 梁岁岁从未像现在这样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 不行，她必须要想想办法！ 怀着这样的念头，她慌乱地打开光脑，对着列表里某个联系人发出通讯邀请。 对方接通的那一刹那，她带着哭腔地说道：“闻悦姐姐，求求你帮帮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疑惑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女声带着惯常的温和，却好像不如上次那样关切。 只是梁岁岁太过慌乱，并没有察觉出这一点微妙的改变，她说道：“闻悦姐姐，帮帮我，我好像做错事了。” “发生了什么，没事，你慢慢说。”电话那头先是静默了两秒，然后才继续传出声音。 梁岁岁咽了咽口水，抖着声音将这件事说了一遍。 “我被班上的同学欺负了，她们看不起我，嫌弃我做的作业，说的话很过分……” “……我以为顾秋偷偷看我的笑话，那个耳钉是我之前就捡到的，我想还给她，但当时太生气了，所以才摔的，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已经感到后悔了啊。” “我也想道歉的，可顾秋看起来好像很生气。” 梁岁岁说到这，也有些不服气了，不就是一个耳钉吗，顾秋有必要那么凶吗，要不是她捡到了，那个耳钉早就不见了，顾秋应该感谢她才对啊。 再说了，她只是太慌张了，所以才会把耳钉摔在地上啊，如果不是因为顾秋吓她，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闻悦姐姐，你就让她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这样生气，我会愧疚的。” 梁岁岁一边说着，一边理所应当想道，不管怎么样，许闻悦这个温柔女二都会帮助自己的。 就算许闻悦家里不如顾家，但她们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只要许闻悦替自己说情，她一定会没事的。 不就是一个耳钉吗？她可是顾秋未来的官配！ 这样想着，梁岁岁的底气又重新慢慢上来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没有发现许闻悦那边久久没有回复。 直到过了很久，梁岁岁才后知后觉察出了这异样的氛围。 电话那头太过安静了。 “闻悦姐姐？”她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安，她屏住呼吸对着通话那边喊道。 对面的许闻悦终于有了声音。 “原来是这样啊，岁岁，那个耳钉顾秋一直很喜欢，所以摔碎了才会很难过生气，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不过现在重要的是，你想怎么弥补呢？” 许闻悦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像是春风般的和煦，可梁岁岁这时却有些不懂了。 怎么弥补？什么怎么弥补？她不想弥补，她想让许闻悦帮她求情啊！ 但这句话她可不敢就这么直接说出来，梁岁岁支支吾吾，暂时说不出话。 “岁岁？”许闻悦的声音带着疑惑。 梁岁岁只能心不甘情不愿道：“我当然有要弥补的打算，闻悦姐姐，虽然我只是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家里没有什么钱，和你们也有着云泥之别，但我是个有骨气的人。” 说到这，她停了两三秒，许闻悦没说话，像是等待着她的下文。 梁岁岁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这件事是我太鲁莽了，不管吃多少苦，付出多少努力，我都会赔偿顾秋的损失的。” “嗯，有你这句话就好，放心，我会和顾秋转达的。” 说完通话便这样结束了。 这边，梁岁岁看着光脑，一脸迷茫，转达什么？ 她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另一边，许闻悦正坐在自家的沙发上，挂断通话后，她盯了几秒被自己备注为“岁岁”的通讯人，随后撩起长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位置。 这一次她面对梁岁岁时，似乎不像之前那样被动了，那股被牵制的感觉，也隐隐消散了一些。 她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梁岁岁的潜台词，这样一个人，当时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对方单纯不造作，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呢？ 许闻悦想了想，选择给顾秋发出通讯邀请。 对面很快就接通。 “喂？闻悦。” 许闻悦问道：“顾秋，你现在在哪？” 斯维尔学院的鹅卵石小道，顾秋和林矜竹并排往校门口走去，林矜竹就在她身边，穿着她的外套。 秋天的风大，又带着凉，林矜竹外套最上面一颗扣子没扣，风吹起两人的发梢和衣角，顾秋担心风会往林矜竹的领口里灌，于是伸手，动作自然地帮人把扣子扣上了。 林矜竹就这样静静看着对方指尖的动作，没动。 听到许闻悦的询问，顾秋答道：“我和林矜竹刚下课，接下来没课，打算回去了，有什么事吗？” 她问出这话时，许闻悦那边还没有立刻答话。 这点沉默的间隙，顾秋没放进心里去，她松开帮忙系扣子的手，和林矜竹走几步来到了校门口。 隔着一小段距离，顾秋眼尖地看见在校门口处等待的豪车里，有一辆黑色suv，车身有一小块地方隐隐显着淡金色的纹路，带着属于千年世家的神秘高贵。 毫无疑问，这是柳家的车。 顾秋脚步微顿，眸中显出一丝疑惑。 林矜竹今天又要回柳家？但今天没听对方和她提起过啊。 而身旁，林矜竹面色如常，像是早就预料了这件事。 车前，昨天来接林矜竹的司机等候在原地，看见两人后，对方迎了上来，先是朝着顾秋露出礼节性的笑，然后才微弯着腰，向林矜竹的方向垂下眼说道：“小姐，家主让我来接您。” 林矜竹神情冷淡，看了眼司机，说道：“我知道了。” 与此同时，通讯里，诡异沉默了很久的许闻悦终于再次开口：“我这次找你，是关于梁岁岁的。” “梁岁岁？” 听到这个名字，顾秋下意识皱起了眉头，说道：“她找你干什么？” alpha难得带着不耐的声音穿过秋风，传入进还未完全钻入车里的林矜竹耳中。 林矜竹动作微顿，她抓着皮质座椅的手指猛地用力，平日里毫无波澜的瞳孔一瞬间就暗了下去。 梁岁岁，又是梁岁岁。 她突然退后一步，原本进到车里的半边身体又全部退了出来。 “小姐？”司机在一旁喊了一声，带着疑惑。 “等一下，我有点事。”林矜竹冷声说道，说完后，她望向距离自己几步远处的alpha，喊了一句，“顾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固执 这边，光脑的通迅功能隐私性极好，许闻悦的声音透过传感器，响在耳边。 “梁岁岁跟我打了电话，说了早上的事情。” 许闻悦说道，并将她和梁岁岁的对话简单地告诉了顾秋。 顾秋听到梁岁岁说要赔偿时，不由冷笑了一声。 她的善心不多，梁岁岁在她眼前将林矜竹送给她的耳钉摔在地上，她本来就没打算放过这件事，现在对方主动提出赔偿，她为什么要拒绝？ 思及到这里，顾秋正要回话，可随后，她听见了林矜竹的声音。 “顾秋。” 这句叫喊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顾秋抬眸望去，只见原本要上车的omega突然又折了回来，正看向她。 深秋的风刮过，林矜竹的乌发飘动，冷白的肌肤在这个寒凉的季节里，愈发给人一种无法接近的疏离感，只是那双向来毫无波澜的眼眸瞳孔太黑，这样静静地看着人时，里面像是藏了很多未曾说出于口的话。 看见林矜竹的刹那，顾秋眼里原本的不耐就如潮水般褪去，露出独属于对方的笑意。 通讯那边的许闻悦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话，顾秋语速加快了一些，说道：“闻悦，我不会刻意为难她，但也不是什么善人，赔偿的话，就五十万帝都币吧，现在我这边有点事，之后再聊。” 五十万帝都币的价格，是耳钉磨损的赔偿款，事实上，林矜竹送给她的每一款饰品，都远远不止这个价格，说到底，顾秋认为她已经很仁慈意尽了。 许闻悦显然也清楚这一点，她没问顾秋是什么事，毕竟她听力不错，听到了林矜竹的那句唤声，她应道：“好，我会转达给她的。” 说完，通话就结束了。 顾秋动作利落地将光屏收起，随后主动迈起步子，朝着林矜竹的方向一点一点靠近。 高靴踏在斯维尔的银丝地砖上，显得格外清脆，她站定在对方的面前。 “怎么啦？林矜竹。”顾秋看着她，眉梢微挑，笑意在她的狐狸眼中显得熠熠生辉。 见顾秋的注意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林矜竹心底的晦暗才稍微淡去一些，她幽深的眸子盯了顾秋半晌，最后吐出了两个字：“我冷。” “冷？”顾秋听到后，下意识伸手碰了碰林矜竹的手背。 可能是先入为主，她还真感觉手下的温度比先前在教室里要低一些。 她条件反射性地用两只手在林矜竹的手背上搓了搓，再把那只手塞进林矜竹身上那件外套口袋里，一边做着这些事，她一边说道：“冷的话，下次就要记得多穿点衣服，要不然感冒了可怎么办？” “车上开了暖气吗？”这一句话，很明显是问一旁的司机的。 司机起初在一旁心惊肉跳地看着这一幕，虽然知道顾小姐和自家小姐的关系好，是一起长大的青梅青梅，可这些举止，未免也太亲密了。 听见顾秋的问话，他思绪回笼，赶忙说道：“是开了的，车上很暖和。” 顾秋见状催促道：“林矜竹，那你快上车吧，外面风大。” 林矜竹定睛看着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口袋里的手指微缩，突然说道：“先不上。” 她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一字一句告诉顾秋：“这件外套有别人的味道，顾秋，我要散掉它。” —— 属于柳家的专车缓缓穿过巨大的铁珊栏门，停靠在花园旁边的地下车库。 柳家的车库里豪车众多，只是柳家认为黑色高贵神秘，所以车库里的车辆都以黑色为主，车身侧边的位置隐隐勾勒淡金色的细纹。 但今天，车库里却静静停靠着一辆白色的改装车辆。 见林矜竹的眸光落在那辆白车上，司机在前排解释道：“小姐，今天林院士也在这里。” 林矜竹淡淡地“嗯”了一声，乌发垂落，侧脸冷隽，半阖的眼睑下，无人知晓她此刻正在想什么。 司机的目光透过后视镜，不自觉看向对方身上披着的外套上，脑海里浮现出上车前，顾家那位女alpha贴近并且耐心将小姐哄上车的一幕。 而小姐，看似冷淡，实则那双眼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对方。 这让司机心里起了一丝怪异的情绪，他总感觉这两人的相处亲密的超过了朋友的界限。 还不等他继续深想，下一刻便对上了一双冷然的眼眸，里面蕴藏的冷意让司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收回视线，不敢再看了。 柳家，这里的佣人显然也知道林矜竹会来的消息，主宅的主门大开，四位beta保镖就站在门口的方向，一看见林矜竹的身影就迎了上来，像是生怕林矜竹跑了。 其中一人说道：“小姐，家主和林院士在书房，请您先在大厅稍等片刻。” 林矜竹余光未移，迈步往里面走去：“知道了。” 四名保镖看着她进去后，脚步一转，尽职守在大门的方向。 柳家主宅内部反常地安静，佣人们今天都待在屋外，空旷的大厅里似乎只剩下了自己浅淡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林矜竹已经隔了很久没来过这了，昨天也只是跪了祖祠，连早饭都没吃就离开了，现在看来，这里的一切依旧是她记忆里冷清的模样。 林矜竹的房间在二楼，即使她不回来，也会有佣人日常打扫。 不过她并不打算上楼，而是在大厅的沙发上落座。 她的母亲林蔓林院士的确来了这里，沙发前的茶几上，正放着一叠帝都研究院最近的信息素数据和案例。 这些都不是保密资料，但也需要林蔓过目，审批通过后，再转入数据库。 高级omega的感观灵敏，最上面一张数据表吸引住了她的视线。 《20%匹配度强制注入信息素后的数据记录》 林矜竹盯了这行字看了好几秒，怀着不知名的情愫，她伸手将它拿了起来。 这张数据表上的数值絮乱，像是彼此缠绕的杂草，表格的最上方，标注着几行文字，介绍着这串数据的来源。 研究院最新研发出的k7试剂，能将信息素的行踪和颜色具象化，这款试剂前段时间在素控课上林矜竹是见过的。 基于这款新药剂，已经有研究员尝试分别往容器里强制注入两种不同的信息素，这两种信息素的匹配值只达到百分之二十的标准。 注入进容器后，在k7试剂的染色下，能看出这两种信息素之间产生了极其严重的排异反应。 这种排异反应无疑会让双方都感到极其痛苦。 这位研究员在表格下方写道：样品1和样品2不交融，如果强制注入，预测双方身体会基于本能进行防御，信息素自动规避和抵触。 林矜竹的指尖悄然用力，就这样一错不错地看着这行字，像是入了神。 直到二楼传来动静，她才将那张数据表放回了原位。 二楼书房，门已经被打开，脚步声先后响起，随后，两道身影出现在了楼梯口。 走在前面的女人一身白色高领的针织衫，搭配同色系的风衣，淡金色镜框的眼镜将她身上的气质锐化，显出属于科研人员的疏离感与冷漠感。 这是帝都研究院最高级别的研究员，也是她的母亲，林蔓林院士。 而她的妈妈柳沅芜则是落后了两步，昨日凌厉的双眸如今染上了淡粉，向来挽着的发丝此刻披散在肩后，遮住脖颈后的腺体。 可以看出，她们在书房打了一个临时标记，即使是成婚后的alpha和omega，都需要隔一段时间就注入伴侣的信息素，以此维持稳定。 林矜竹想起车库那台白色的改装车辆，总算知道了一向工作繁忙的母亲过来这边的原因。 楼梯处，两人也看见了一楼沙发上的林矜竹，林蔓暂时没说话，只是用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望着眼茶几上的资料，倒是身后的柳沅芜先开了口。 “来了？” 林矜竹站起身，平淡地喊道：“母亲，妈妈。” 她继承了林蔓的那一双柳叶眼，连着两人的那份疏冷感也有些相似。 这里的空间宽敞，只有她们三个人，短时间内没什么人说话。 直到柳沅芜缓步上前，同样坐在沙发上，说道：“昨晚罚你跪了一晚的祖祠，你知错了没有？” 林矜竹没有答话，答案显而易见。 于是，柳沅芜原本舒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看来你还真是固执。” 她的声音听起来冷酷无情：“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不肯找初次标记对象，但如果你一直都是这个念头，那就继续跪着吧。” 一直沉默着的林蔓这时终于开口，她俯身拿过茶几上的那叠资料，侧过脸看向林矜竹：“矜竹，不要惹你妈妈生气，小时候我们不是这样教你的。” 不要惹人生气…… 从小到大，林矜竹听过的最多的话，就是这一句。 她被灌输着“家族利益大于一切”的思想，身为继承人，她不能不懂事，她要努力上进，她必须要比所有人优秀。 同龄人还在玩耍的年纪，她端坐在书房听着私教课，同龄人还在哭闹的年纪，她已经跟随妈妈去家族产业旁听。 即使林矜竹的性格再淡然清冷，也会感到累。 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顾秋，她甚至会觉得她的人生就是一滩死水。 她的确一直都很听话，以一个继承人的身份，时刻为继承家业做准备。 可这一次，她不想再听话了。 林矜竹站起身，朝着祖祠的方向走去。 “我跪。” 她身上还穿着顾秋那件外套，朝着冷寂的祖祠走去，发尾连着衣角被风吹动，偏偏背影笔挺，像是从未动摇。 —— 与此同时，梁岁岁心神不宁，千盼万盼，终于等到了许闻悦联系她。 光脑闪烁了一瞬，梁岁岁迫切地点开，许闻悦并没有给她发来通讯邀请，只是发来了几条信息。 可当她看清这些文字的内容时，她险些晕过去。 五十万？ 她要赔顾秋五十万？！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道歉 顾秋发现，这两天林矜竹身上的体温比以往要低了一些，尤其是每天早上，一来学校的时候，林矜竹的手简直冷得像冰。 以至于每次顾秋需要暖上好久，那双手的温度才会重新回温。 “真奇怪，怎么这几天的手这么冰呢。”顾秋念叨着，并看向自己身旁的omega。 在自己的督促下，林矜竹已经穿着一件厚厚的外套，脖子上还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与对方那张如霜似雪的脸形成强烈的反差。 就算是在深秋，这也是很暖和的装扮。 可即使这样，顾秋手底下所感受到的温度依旧冷冷的。 林矜竹体寒这件事，顾秋一直都知道，小时候林矜竹发了场高烧，烧退之后身体就经常发冷。 后来在她的照顾下，林矜竹这种症状已经好很多了，但这些天下来，怎么感觉林矜竹的身体情况重新倒退回那时候了。 顾秋本能有些担忧，好几次试图谈论起这个话题，林矜竹也都缄默不语。 看来林矜竹又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顾秋不由想起这两天林矜竹总去柳家的事情，和林矜竹一起长大，她对林矜竹家里的情况也算了解。 柳家的家教很严，从小就是这样，林矜竹和家里的关系算不上亲近，搬出来后，和那边的联系也一直比较少，最近接二连三地被接回柳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顾秋思索着，并悄悄瞅了一眼旁边的omega，这节课是素控课，林矜竹在自己身边认真听着课，桌面上那双做笔记的手已经被她捂暖了。 顾秋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节奏性的轻点桌面，艳丽的狐狸眸微眯，显出一丝狡黠来。 她暗自盘算，柳家的事，既然林矜竹不告诉她，那她可就只好动用自己的人脉了。 选修素控课，简意开始在台上讲述着这次的知识点，她是帝都研究院的前研究员，专攻信息素方面，因着这层关系，相比其他教师，除了上课必须要讲的部分外，她难免延伸到更多深奥的方面。 “人们如今对信息素等级的划分，是基于如今发现的信息素最高数值，并对其进行排列。” “事实上，在研究院数十年的研究里，我们发现我们的生物个体至今都在进化，只是这点进化是缓步进行的，是几不可查的，也是悄然无声的。” “就如同树的生长，你每天去看，去研究，可能用肉眼发觉不到它的变化，因为你已经习惯了这点缓慢变化的存在。” “直到某一天，你将这些数值，同这棵树的第一天数据相比，你就会蓦然发现，这棵树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我们将如今帝都人民的信息素同一百年前、两百年前的信息素信息相比，发现了其中已经有众多不同。” “这说明我们的信息素在进化，于是，信息素的最高等级，从原本的a级，变为s级，再变为如今的3s级。” 简意的嗓音成熟稳重，她讲述的声音，能把人不自觉带进去。 当她说到3s级时，班上所有的人都看向顾秋和林矜竹，斯维尔学院罕见的3s级alpha和顶级omega，如今就在这个班上。 简意的视线也扫过两人，然后继续说道：“数据库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这也是为什么，斯维尔学院乃至整个帝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一次信息素的采集，这些数据，是我们用来佐证进化的重要依据。” “即便如此，也还是可能存在一些我们至今未发现的进化与改变。” “和信息素的探索，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是一个辛苦的过程。” 她研究了数十年，眼尾的皱纹与隐隐的白发，便证明了这一句话。 …… 到了课间的时候，林矜竹放下笔，站起了身，她拿过桌上的粉色保温杯，随后就在座位旁静静站着。 她手上的保温杯很新，粉红色的杯子颜色过于粉嫩，和林矜竹自带的气质并不搭，如果仔细观察，就可以注意到顾秋桌上有个款式相同的蓝色杯子。 由于林矜竹这两天身上总冷，这两个保温杯是顾秋隔天带来的，她在林矜竹清凌凌的眸光里，将粉色的那款放在对方面前，带着笑，说道：“林矜竹，这几天，要多喝热水，我会和你一起的。” 林矜竹则是垂眸看了眼杯子，并未说话。 起初林矜竹并不适应，捧着保温杯去接热水这种事情她也做的不习惯，可这种事情，有顾秋陪在一起，也没有那么另她排斥。 她如今静静站着这，如果是以往，看见她拿起杯子，顾秋早就笑着一起了。 但这一次，顾秋却没动。 林矜竹最开始在原地等了两秒，见顾秋还坐在位置上，丝毫没有跟着一起的打算，唇角微抿，敛下眼眸，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又拿起顾秋的水杯，然后转身走了。 教室里，其他人从课堂的内容回神，见到这一幕，开始面面相觑，因为念着3s级alpha感知能力强，她们不敢在教室当众议论，便纷纷打开光脑的私聊。 ：哇塞，稀奇啊，今天顾秋和林矜竹居然不是一起行动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就算关系再好，也得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啊。 ：不就是没一起去打水吗，用得着这么吃惊吗？ ：可对比起她们之前的黏糊程度，也很难不吃惊吧。 ：话说，我总感觉顾秋和那个转来的梁岁岁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啊？ ：没有吧，虽然前几天论坛讨论的沸沸扬扬，但梁岁岁才转来几天啊，我以为这是大家说笑着玩的呢，没想到你还真的当真了啊。 ：其实也不是没可能吧，现在还不知道梁岁岁和顾秋的信息素匹配是多少，万一很高呢。 ：的确，信息素匹配值很高的话，很容易被彼此有好感。 ：斯维尔的信息素采集下个月才开始，搞得我现在就有点好奇了。 ：现在都月中了，离下个月也没多久了，而且月末还会有第二批特优生转入斯维尔，到时候也会参与信息素采集的。 ：说到特优生，我很好奇招进来的这些特优生都是依据什么标准，我外班的朋友和梁岁岁分到了一个小组，听说梁岁岁什么都不会，还不肯学，这几天更是好几节课都没上，不知道跑哪去了。 ：不知道。 …… 班上的人暗地里聊得热火朝天，这边顾秋操控着光脑，对这些谈话内容浑然不知，她趁着林矜竹不在的这点时间，从通讯列表里翻了翻，终于找到自己的人脉，然后发了条消息过去。 ：喂，在吗？ 对面很快回复。 ：哇哇哇，顾秋姐，这么久，你可终于想起还有我这号人了，这次有什么能为你效劳呀？ 顾秋回道：我想问问关于你表姐的事情。 是的，她的人脉，就是林矜竹的表妹，柳家旁支的孩子柳织枝。 另一边，装修可爱精致的公主房里，脸上稚气未褪的柳织枝托着下巴，盯着这行字，她歪了歪脑袋，头上的丸子发型随之微晃，她回道：好好好，我就知道又是关于我表姐的事情。 她控诉道：顾秋姐，果然我就是你的工具人吧！[流泪jpg.] 顾秋平常极少找她，一找她聊天，就是问她表姐的事情。 柳织枝现在有明确的证据怀疑，当初顾秋主动加她好友就是打得这个算盘！就是想要更了解她的表姐！ 她这个可怜的小工具人呀，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伤心了！ 只是这伤心还没被柳织枝努力酝酿出来，下一秒，她就又看见顾秋发来了消息。 ：想要“光星”的最新光脑吗？现在还没有对外发售，我可以送你。 柳织枝将脑袋凑近，盯着这张字，本就不存在的伤心一扫而空，眼里冒出惊人的光亮。 她是个光脑迷，而“光星”是帝都最大的光脑公司。现在的人早就脱离了古早的通讯设备，转而换用更为快捷私密安全的光脑，“光星”便占据了帝都百分之九十的光脑市场。 最重要的是，“光星”是顾秋母亲家族的产业，所以顾秋说要送她最新的光脑，完全可以做到！ 她家是不缺钱，可有些东西，也是钱买不到的。 柳织枝：要要要！我最喜欢当顾秋姐的工具人啦，顾秋姐你是我的亲姐！[喜笑颜开jpg.] “光星”还没有正式对外发售的光脑！这意味着她可以提前几天拿到，成为这款光脑的第一批用户！！ 而且她关注了此次“光星”的发布会，听说这款即将面世的新型光脑增加了很多新功能呢。 想到到时候可以接收到朋友们那惊叹羡慕的目光，柳织枝哪还记得要伤心，心里美滋滋的。 ：顾秋姐想问什么呀？ 顾秋：你知道林矜竹这两天回柳家主宅的原因吗？ 柳织枝脑袋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表姐这几天回主宅啦？ 她还真不了解主宅那边的事，虽然同样姓柳，她也喊林矜竹“表姐”，但说到底她们家只是柳家的旁支，很少去主宅那边。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其实有点怕那位姨姨。 或许是因为对方是现任的柳家家主，身上的气势太强，尤其是那双眼睛，哪怕不说话只盯着人看，就给人的感觉压力山大。 也或许是因为对方实在是太严厉了…… 想起小时候自己目睹到的姨姨管教表姐的场景，她不由打了打寒颤。 毫不夸张地说，她回来后连着几天都做了噩梦，在梦里，姨姨管教的对象变成了自己，而她在梦里哭的嗓子嘶哑，满心绝望。 她摇了摇头，心想，也就只有林矜竹表姐这么厉害了，能在那样严苛的管教下健康长到现在，虽然性格冷了点，但至少没出心理问题啊。 还好自己出生在旁支，家人对自己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她能快乐就好。 这边，顾秋则是看到对面发过来的消息，静默片刻。 ：原来你不知道这件事。 柳织枝顿时停止了这点感慨，看到这有些急了，生怕顾秋收回“贿赂”，她十分迅速地回道：没事，顾秋姐，虽然我不知道表姐这几天回主宅干什么，但我可以问啊！ ：等我半天，我就帮你问到答案。 我的新款光脑，你要乖乖等我啊！！！ 这个回答在顾秋的意料之中，她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满意地关掉了光脑。 几乎是关掉光脑的一瞬间，一个蓝色的保温杯突然出现在她眼前，顾秋抬起头，迎面对上了林矜竹那双毫无情绪的眼。 林矜竹不知道回来多久了，她没看她，只是将蓝色的保温杯放在顾秋的桌上，然后坐回座位。 对方身上的气质太冷，顾秋却恍若未察，只是凑近林矜竹，问道：“林矜竹，你是不是生气了？” 林矜竹握着粉色保温杯的手微紧，说道：“没有。” “说谎。”对此，顾秋点了点她的小臂，说道，“我知道，你生气了，但你总不说实话。” 听到这里，林矜竹终于抬眸，她看向顾秋，没头没尾说了一句：“你说过的，你会和我一起。” 顾秋却听懂了，她之前说让林矜竹多喝水，她会陪着林矜竹一起。 可这一次她因为要向别人打探消息，没有做到这一点。 还说没生气呢。 顾秋眼里染上笑意。 林矜竹这口是心非的样子，就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明明很喜欢她黏着她，喜欢和她一起玩，却总是故作冷淡，如果不是那次发烧，她不会知道林矜竹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是她和林矜竹相识的第十三年，她已经能读懂林矜竹的口是心非，林矜竹也像一颗原本紧闭的蚌，开始慢慢对着她袒露柔软的内里。 顾秋将上身缓缓凑近林矜竹，慎重道歉：“对不起呀，这次是我食言了，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 “林矜竹，你能原谅我吗？我下次不会啦。” 林矜竹的睫毛微颤，从小到大，顾秋总喜欢喊她的名字，每次喊，总是黏糊糊的，像是小孩子最爱吃的奶糖，让不喜欢吃甜食的林矜竹，多次沉溺在那份甜意里，不愿抽身。 顾秋，就是一只傻狗。 明明在别人眼里，这只是一件小事，不需要道歉的。 —— “岁岁，你怎么又把奶茶撒了，这地板拖起来很麻烦的。” 奶茶店，身穿工作服的员工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处理地上撒掉的奶茶。 “下次你再撒奶茶，就自己拖，我可不会再帮你了。” 梁岁岁在一旁穿着同款的工作服，听到后心里满不在意，嘴上却说着：“谢谢啦，圆圆，还好有你，我工作了一天，手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被称作圆圆的omega听闻后，在心里暗自念道，可是你今天一天都在偷懒，根本没干多少活呀。 不过一想到梁岁岁说的事情，一向心软的她还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只是叹了声气，说道：“没事，我知道的，你这段时间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是还没从那件事缓过来吗？” 梁岁岁面露忿色，说道：“是啊，一说到这我就生气，我好心捡到那个大小姐的耳钉，结果她居然还让我赔五十万，说是耳钉被我弄坏了，有钱人是不是都这么可恶啊，气死我了！” “我看那个学校里的人，就是看不起穷人！那些人也就是运气好，投了一个好胎而已！其实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本质比普通人还要不堪。” “而且，其他人看不起我就算了，可顾秋凭什么那么对我！” “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来这里干这种又苦又累的工作，都怪她都怪她！” 圆圆满脸同情，也不再提她撒奶茶的事情了，虽然她对梁岁岁的一些观点并不认同，但她也能理解对方此刻的心情，耐心宽慰道：“看来那些有钱人都很不好相处啊，岁岁，你在斯维尔学院受委屈了。” 梁岁岁却是由衷认同这句话。 是啊，她在斯维尔学院真是受委屈了，自从转学过去后，她不仅没有像梦里那样备受关注，本该对她感兴趣的顾秋也无视她，甚至对她露出那样冰冷又令人恐惧的神色。 这也就算了，现在更是连原本对她温柔的许闻悦也变了，她这两天想尝试联系许闻悦，只是一向对她出奇纵容的beta不再接她的通讯，回复她消息的口吻也夹带着疏离，就算平常在斯维尔学院里遇到，也只是对她露出浅浅的礼貌笑意，然后擦肩而过。 怎么会这样呢？这些和梦里的情景一点都不一样。 种种和梦里截然不同的事情压下来，现在梁岁岁不由怀疑，那个梦到底是真的吗？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在遥远的天际某处角落，一丝异样的能量波动，无形的力量呈放射性物质散开。 世界意识缓缓扩开了祂的神识。 祂感受到了，祂钦定的主角感受到了迷茫。 与此同时，另一端，私人住宅里，顾秋坐在桌前，面前的窗户未关，秋风刮起她的发梢，她抬起头，看向遥远的天际。 手腕上的光脑发出震动，是柳织枝发来的消息。 ：顾秋姐，我问到了，表姐回主宅是去罚跪去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难过 “顾秋姐，我问到了，表姐回主宅是罚跪去了！” 柳织枝一从家里人口中打听到了消息，就行动迅速地把这件事告诉了顾秋。 ：但我也不知道原因，只知道表姐每晚都跪在祖祠。 柳织枝打出这句话时，还不忘身临其境地打了打寒颤。 祖祠有多冷柳织枝是知道的，柳家向来注重家族历史传承，因此每年她都会跟随家里人一起去祖祠祈福，并祭拜历代柳家家主。 柳家的祖祠，哪怕是炎热的夏天，也是和外面截然不同的温度，带着一股浓厚的阴湿气，更别提秋天和冬天了，晚上温度有多低她简直不敢想象。 她继续打字道。 ：姨姨这次好像很生气，表姐跪了好几晚还在跪。 ：祖祠晚上可冷了。 ：顾秋姐，这样下去表姐肯定会生病的。 柳织枝忧心忡忡，犹带着可爱婴儿肥的脸上满是焦急，连朝顾秋要新款光脑的事都忘了。 虽然她和表姐平常联络得也很少很少，但表姐每年都会给她买很多礼物，也不会像其他家族那样，看不起旁支家族的孩子，表姐人很好，她不想让对方生病。 而且都听说跪了好几晚，如果不是因为等级过高意志够强，估计都撑不住了。 ：顾秋姐，该怎么办呀？ 罚跪……跪了好几晚…… 顾秋盯着这几行字，久久没有移开，她指尖微微用力，一向带着轻松和明媚色彩的眼底，早已笑意全无。 她想起这段时间林矜竹总是过低的体温，再想起对方那垂着眸避而不谈的模样，总算知道了原因。 顾秋抬起头，再次看向窗外，如今外面的天色渐暗，已经快到傍晚了。 林矜竹…… 顾秋垂下眼睑，打开和林矜竹的聊天页面。 ：林矜竹，你在干什么啊？ 在等待林矜竹回话的间隙，她视线未曾移开，看着两人的聊天框。 她此刻有些生气。 她生气林矜竹瞒着罚跪的事，浑身冰凉还骗她是因为开了窗；她生气林矜竹不肯好好爱惜自己，都这样了还要回柳家；她也生自己的气，气自己为什么这么迟钝，为什么不早一点察觉出来。 但同时，她也很难过。 难过她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如果她能早些预料到，柳家来接人的第一天，她就该把人拉住，不让林矜竹回去的。 这句话发出去后，对面隔了近一分钟的时间才回话。 ：在房间，刚吃完饭，怎么了？ 说谎，林矜竹你个骗子。 顾秋撇开眼，片刻后又移了回去，她觉得此刻心里又酸又胀。她想问罚跪的事，只是还没说出个开头，就见林矜竹又发来消息。 ：顾秋，我有点累了，先休息，明天再说吧。 说完，属于林矜竹的通讯端就暗了下来，这是“光星”旗下光脑的一个小巧思，只要相互设置了特别联系人，就能检测到光脑状态，以防对方遇到什么意外。 而通讯端暗了下去，就说明光脑退出了使用模式，进入了休眠。 这也意味着，她联系不上林矜竹了。 柳家祖祠，林矜竹跪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虚空消失的光屏，眉头微蹙。 她的光脑没电了。 光脑的续航很强，平常如果阳光充足，也可以用光能续电，只是她这几天晚上都在祖祠，这段时间又是阴天，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光脑的电量就耗尽了。 还好她赶在最后一丝电量前，发了一条那样的消息给顾秋。 依照顾秋的性子，应该不会多想。 林矜竹的眼睫轻颤，祖祠的秋夜太过寒冷，微凉的发丝落入脖颈间，又被林矜竹细长的手指勾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跪的久了，她觉得大脑开始有些昏沉了起来。 …… 柳家主宅住处加上花园和绿林，共占地上百亩，其中最大的一处建筑便是居住区和日常的办公地，简化线条的飞檐翘角藏于绿叶间，带着一丝旧时代的古朴和庄重。 柳家办公的书房，里面亮着灯。 “家主。”柳宅的管家恭敬地站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并喊了一声。 “进。”属于柳沅芜的声音，透过厚重的实木书房门传递至门外。 管家应了一声，推开门进去，低着头，属于上位者的威压，令人不敢用视线直视柳家这一任的家主。 柳沅芜披着深灰色的高绒羊毛大衣，正坐在冷白的灯光下，她刚用钢笔签完了一份文件，为了方便办公，发丝已经全部用一根素簪盘于脑后，只余耳边的两缕碎发自然垂下，却半分也没有柔和下来她身上的气质。 管家进来后，她停下了笔，抬起锐利的双眸，说道：“她还是不肯松口吗？” “是的……”管家咽了咽口水，纠结了一番后，还是斟酌着说道，“家主，早上医生说小姐不能继续跪了，就算是顶级omega，极限也在这里。” “而且今天的气温好像又降了，虽然小姐进去的时候，穿了一件外套，但到了晚上肯定不耐寒，这么跪下去……” 即使接下来的话没说出来，也能让人猜出这句话所能表达出的意思。 柳沅芜没有回话，她整个人敞在冷白的光亮里，眼底的神色却令人看不真切，心中的所想也无人所知。 空气静默了很久，久到管家背上都开始虚冒冷汗。 正当管家以为柳沅芜不会开口时，语调沉稳的声音又从前方响起：“我说过，她不松口，就一直跪着，我不会收回我说过的话。” 她是柳家的家主，同样也是一个领导者，说过的话，就不能轻易作废。 “是，家主……”管家只得咽回那些其余的话语，顺从应道。 “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 “那就出去吧。” “是。” 书房的门开了一瞬，又很快从外合上。 空气重新安静了下来，柳沅芜维持着握笔的动作久久未动，直到窗外的风吹过树叶留下声响，她才手臂微动，将签字的笔放了下来。 柳沅芜的手抵在额角，眼眸闭上，彻底遮住眼底的神色，眼尾部分的淡淡细纹隐隐显出。 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这边，柳织枝发完那几条消息后，久久没有收到顾秋的答复。 她有些着急，正要再发一条消息问问，就见下一秒顾秋发来了消息。 ：我去找她。 顾秋回完这条消息，从衣柜里一连拿了好几件衣服出来，然后往外走去。 她要去找林矜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眷顾 接近傍晚的风，好像变得大了。 顾秋穿着风衣，手中提着好几件衣服，一走出大门，衣角和发梢就都被风扬了起来。 顾秋将自己的发丝拢了拢，握紧了另一只手的袋子，用光脑联系了司机。 ：过来接我。 等司机过来的间隙，她抽空回复了柳织枝又发过来的消息。 柳织枝：顾秋姐，你真的打算就这样去柳宅啊？ ：嗯。 柳织枝看到回复后，暗暗佩服顾秋的勇气，反正如果是她，她是绝对不敢自己去柳宅的。 她崇拜地打字道：顾秋姐，你是不是要带着一大堆人轰轰烈烈闯进柳宅，去把表姐带回来？ 顾秋看着这行字，静默片刻。 ：没有那么夸张。 柳宅那么大，光是在那干事的佣人和保安就有上百名了，再加上大门的安保系统强，她就算带一千个人过去也闯不进那个大门。 再者，顾家和柳家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她是顾家的人，如果真带那么多人过去，只怕第二天，顾家和柳家合作谈崩的新闻就会全帝都皆知。 柳织枝疑惑问道：那顾秋姐你要怎么进去？ 如果不带人，那就是偷偷潜进去？顾秋姐是3s级的alpha，该不会就和那些特工一样吧？ 柳织枝脑海里还在脑补，就见顾秋发过来了消息。 ：直接走进去。 柳织枝看到这，大脑宕机了一瞬，愣了好几秒，然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啊，虽然表姐成年后回柳宅回的少，但顾秋姐之前也会经常进出柳宅，去找表姐玩的。 而在柳宅做事的待遇丰厚，因此柳宅的佣人大多都是好几代传着下来，几乎大半柳宅的人都认识顾秋姐。 所以，貌似……顾秋姐的确可以直接进去的。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她可真是被自己蠢哭了。 柳织枝欲哭无泪，虽然心里疑惑顾秋姐进去后要怎么把表姐带出来，但她也不好意思继续问了，生怕问出更蠢的问题。 —— 这边，顾秋并没有等上太久，很快一辆黑色的极简商务车就缓缓停靠在顾秋面前。 司机坐在驾驶座，将车窗放了下来，还未来得及下车帮顾秋打开后座车门，对方就已经手一拉，整个人动作利落地进了后座。 “去柳宅，要快一点。”她的声音很沉，不像以往那样带着笑意，面无表情的模样带着隐隐的压迫感。 “好的，小姐。”司机见状不敢耽误和多问，连忙启动了发动机。 周围景色不断倒退，顾秋偏头看向窗外，默默数着去柳宅还需要多久的时间。 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半个小时的时间，商务车终于到达柳宅。 作为千年世家，柳宅除了主家，佣人和保镖并不少，在商务车靠近铁栏栅大门时，大门并没有开，两个beta保镖看见陌生车辆，下意识过来拦截。 这时，后座的车窗缓缓降落，露出顾秋那张艳丽却又不失凌厉的脸，她那双狐狸眼看了过来，不笑时眼尾上挑的模样格外摄人。 “顾小姐……”这两位保镖显然认出了顾秋，不由停下脚步，喊了一声。 顾秋说：“劳烦开一下门，我想去拜访一下柳阿姨。” “这……”两位保镖面面相觑，有些吞吐。 “怎么，不欢迎吗？”顾秋的眸色愈发冷了下来，“或者说我去拜访柳阿姨，还需要看你们的脸色行事？”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的……” 两位保镖一边说着，一边有些冒冷汗，他们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是以往，顾小姐来柳宅，当然是没问题的，可如今小姐在祖祠罚跪…… 踌躇不定间，两人的耳麦里传出动静，属于3s级强大的感观，让顾秋能隐隐听到一些沙沙声，像是有人在说话。 随后，就见两位保镖脸上的神情一松，往后退道，恭敬说道：“当然不是，我们随时欢迎顾小姐来柳宅，我们这就给您开门。” 说完他们对着几步远处的看守亭喊道：“快给顾小姐开门！” 于是，巨大的铁栏栅大门发出沉闷延长的声响，不再对外紧闭，缓缓向两边打开。 车窗重新上移，遮挡住alpha那双罕见带着锐意的双眼，黑色商务车缓缓往里开去。 同一时刻里，书房里，柳沅芜的秘书兼得意下属正在汇报着工作，虚空中的光屏上显示着刚刚柳宅门口处的一幕。 在接收到那边的消息后，秘书收起光屏，朝着办公桌前的柳沅芜说道：“家主，那位顾小姐已经进来了，并且……正在往祖祠的方向去。” “嗯。”柳沅芜头也未抬，神色未变地在一份合同上签着字。 “家主，您……” 话还未说完，柳沅芜便停下笔，她刚签完一份合同，此刻冷漠地抬起头：“我记得顾家和柳家近期有一项大型合作，场地方面还没去现场审核，现在那边的人应该还在，你去看看吧。” “……是。”秘书只得停下之前未说完的话语，应了一声，她犹豫片刻，然后试探性说道，“那家主，我现在就去？” 柳沅芜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秘书在柳沅芜身边待了不少年，某种程度上感知敏锐，她心里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不由看向自己身旁的家主。 只是柳沅芜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秘书只得收回视线，依柳沅芜的话往外走去，在即将踏出书房的门时，身后再次传来声音。 “配些人手，主宅空闲下来的人不多，你把祖祠那的人带走。” “好的，家主。”秘书应道。 在关上书房的门时，她在心里慨叹了一声。 还特意嘱咐把祖祠的人带走。 家主终究还是心软了。 —— 祖祠空旷安静，林矜竹清瘦的背影跪在地上，感受着身体的温度一点一点降了下去。 大脑一点点变得胀痛，跪的越久，意识就越浑噩。 林矜竹面色冷淡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指尖陷入皮肉里，带着一阵阵痛意，她在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恢复清醒。 外面的天色似乎一点一点变得暗了，林矜竹的光脑进入休眠，无法知道准确的时间。 细发散落至脸颊，林矜竹仰起头，目光越过历代柳家家主的牌位，落向几米高处的镂空圆窗。 希望她今晚也能熬过去。 或许是这里太冷，贪恋温暖是人的本能。 她此刻，想见见顾秋。 这个念头刚落，身后，“咔哒”一声，厚重的祖祠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随后是高靴踏地的声音。 “咚、咚、咚……” 清脆的声响，与这沉闷压抑的祖祠是这样格格不入，又是这样熟悉。 林矜竹若有所觉，她的身形微晃，缓缓看向大门的方向。 外面还有最后一丝余晖，alpha身后是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顾秋就踩在这最后一丝余晖里，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 “林矜竹，我来接你了。” 像是某种命运的眷顾。 林矜竹意识恍惚了一瞬，她维持着跪地的动作，几乎以为那道身影是因为跪的太久所产生的幻觉。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过了好几秒，她才移开视线，语气晦涩道：“你怎么来了？” 顾秋望向祖祠，几步远处的omega身形单薄，在寒凉的深秋，在幽冷的祖祠，身上只套了一件外套，如今就这样仰着面，静静地看着她，问着“你怎么来了”。 顾秋只觉得心里又酸又涩，像是被人重重捏了一把。 她快步走上前，把带来的衣服一件一件披在林矜竹身上，但当指尖偶然触到对方那像冰一样的手背时，她努力抑制着的情绪就这样骤然破了口，她单膝点地，把人抱进自己怀里。 自从两人长大后，就很少像现在这样拥抱过了。 顾秋将脑袋埋入林矜竹的脖颈间，嗓音很闷，像是要哭了：“还我怎么来了，我当然是过来接你啊。” “林矜竹，你这次又瞒着我啊，我真的要生气了。” 顾秋嘴上说着生气，抱着林矜竹的力道却更紧了。 骤然被温暖的体温包围，热度传递，林矜竹的身体很僵，良久，她的指尖颤了颤，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捏住了顾秋的一小片衣角，慢慢用力，攥得很紧，如同落水之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直到这时，她才有一种真实感。 顾秋真的来了，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不是幻觉。 耳边，属于顾秋的声音还在继续。 “林矜竹，我来接你出去，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坏的打算。” “如果我们出不去，就算了，我陪着你一起跪，我知道柳阿姨也是一个很固执的人，我可能说服不了她，也带不走你。” “但那又能怎么样？林矜竹，我就和你一起跪祖祠，这样你就不会孤独。你看，我带了这么多衣服，给你披上，我这样抱着你，你就不会冷了。” “我事先联系了母亲，我在这跪着，跪到我母亲知道了，她会来这把我接走的，到那时候，我一定会死死拉着你，让你和我一起走。” “哪怕我被人敲昏了，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的，林矜竹。”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顾秋已经将两人的距离重新拉开，林矜竹得以看见顾秋的眼。 顾秋说了很多很多话，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口吻很轻松，像是带着调笑，那双眼里的神情却出奇认真。 祖祠寂静，某个心跳声却愈演愈烈，像潮水一样冲击着耳膜，快要将人淹没。 林矜竹已经快听不到其余的声音了，只看得见顾秋那双漂亮至极的狐狸眼，与那颗在昏暗夜色里依旧亮眼的山根痣。 一起跪祖祠…… 她语气干涩难辨，终于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却是说道：“顾秋，你知道在柳家，外人跪祖祠是什么寓意吗？” 外人跪祖祠，是新婚，只要跪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发烧 “什么寓意？”顾秋问。 天际最后一丝光亮已经散去，深沉的夜像是能将一切不可宣之于口的心思掩盖，祖祠里的灯光微弱，却依旧遮不住顾秋那双黑亮清透的眼。 林矜竹看着对方那张无知无觉的脸，嘴唇微动，终究还是撇开眼，说道：“没什么。” “你以后会知道的。” 但不是现在。 林矜竹那句话就这样没了下文，顾秋心里有些郁闷，但目前的情况也不适合多问。 没人出来阻拦，顾秋可没蠢到这干耗着，她将林矜竹搀了起来，试探性地往外走。 夜里的柳宅看起来很安静，只能隐隐听到旁边花园的一些虫鸣，祖祠外面不见什么人，先前守着的几个beta保镖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林矜竹见状，眸光微动，心情有些复杂地看向了柳宅那座最大的别墅建筑，那里灯光通明，在这夜色里是最明亮的存在，也是柳家家主住的地方。 巨大的玻璃窗前，可以看见好几个身穿黑色淡金纹服装的佣人在里面忙碌，而三楼处的书房里，依旧亮着灯，只是窗帘紧闭，看不清里面那道向来公私分明的身影。 但林矜竹知道，这一次，她的妈妈对她心软了。 顾秋扶着林矜竹，陪着人在祖祠门口站了一会，随后担心风太大，林矜竹吹久了会冷，片刻后，她问：“我们回去吗？” 林矜竹收回视线，垂眸应了一声：“嗯。” 顾秋带来的司机在不远处等候，顾秋把人扶进后座，自己也一同坐了进去。 黑色商务车缓缓启动，穿过铁栏栅大门，开出柳宅，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出来拦截。 司机认真地开着车，车内，阻隔板升了起来，彻底隔绝了前座的视线，也让后座变成了一个隐私密闭的小空间。 林矜竹靠在商务车柔软宽敞的后座里，身上披了好几件顾秋的衣服，车上的暖气运行，脱离了寒冷的环境，她却觉得大脑的昏胀感越发明显了。 她忍着这点难受，不由闭了闭眼。 耳旁属于顾秋的声音传来，内容越来越模糊：“林矜竹，你的通讯端暗了下去，我联系不到你了。” “我很担心你，我想问你到底在哪，但我突然又想到，就算问了，你估计也会骗我。” “你总是这样，就算是不想让我担心，你也不能逞强到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顾秋说了很多，却迟迟听不见对方的答话声。 林矜竹已经闭着眼靠在靠背上，看起来很安静，像是睡着了，只有眉头无意识微皱，透露出一丝身体主人的难受。 林矜竹向来是克制的，能忍耐的，如今这样，顾秋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将脸凑到林矜竹面前，担忧喊道：“林矜竹？林矜竹？你还好吗？” 喊了好几声，林矜竹终于睁开了眼，她最开始的眸光带着些许迷离，随后视线开始焦距，视野里就被顾秋那张明艳夺目的五官所占据，属于顾秋的发丝也有几缕落在她的身上。 她眼里罕见闪过一丝轻微的茫然，她的意识还停留在跪在祖祠那会儿，如今看见面前的人，不由伸手握住了那点柔顺的发丝，一向冷淡的柳叶眸目不转睛地盯着人，迟疑地喊着她的名字：“顾秋？” 玉石般的声音，此刻变得有些沙哑。 顾秋离得更近了一点，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矜竹反应有些慢地眨了眨眼，然后回复道：“没有。” 顾秋狠狠地皱起了眉头，说道：“你声音都这样了，你还说没有呢。” 林矜竹没再回话。 顾秋能明显感觉到现在对方有些迷糊了，生病了的人几乎都这样，只是林矜竹生病的少，很少会有这样的一面，身上的冷淡气好像都跟着褪了一点。 顾秋这样想着，退开了些许身体，发丝也顺着她的动作，从林矜竹手中溜走了。 林矜竹下意识收紧了手心，却什么也没握住，她心里刚浮现出一丝焦躁与失落，随即就见顾秋伸手，用手背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体温好像变得有点热了。”顾秋喃喃说道。 手背下的肌肤光滑细腻，带着微微的热意，像是一块被暖热了的玉。 “林矜竹，你好像有点低烧。”顾秋担忧说道，但还不确定，正要把手背贴得更近一点，再细细感受一下温度，下一秒，她的手腕处就传来一股热意。 是林矜竹用掌心圈住了她的手腕。 对方往日里淡然的双眼因为身体发热，染了一丝水汽，握着她的掌心收紧，语气里带着点固执：“我没发烧。” “好好好，你没发烧，那我也帮你量量。”顾秋说道，像现在这样哄林矜竹，对她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毕竟林矜竹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 她放任着林矜竹握着自己的手，就维持着这个动作贴紧了对方的额头，再仔细感受。 的确是低烧了，而且可能还有高烧的风险。 生病耽误不得，林矜竹的私人公寓还有一段距离，可能去自己的住处会快一点。 这样思索着，顾秋看了眼自己身旁的人，问道：“林矜竹，你还能听得清我说话吗？” 林矜竹停顿了两秒才回复：“能。” “你需要快点看医生，先去我住的地方吗？” “好。” 有了林矜竹的同意，顾秋很是欣慰，她动作迅速地联系了私人医生，让对方前往自己的公寓，再将中间的阻隔板降了一点，对司机说道：“回我的住处。” “好的，小姐。” —— 等到达顾秋的住处时，林矜竹身上的体温果然升了。 车子稳稳停靠在了地下车库，顾秋轻轻推了推对方：“林矜竹，林矜竹……” 林矜竹身上的温度很烫，此刻陷入了半昏睡的状态，对她的叫喊并没有什么反应。 除了小时候，顾秋就没见过对方病得这么严重。 她心里焦急，看了眼此刻因为高烧而脸色微红的人，干脆背过身，把林矜竹的手放在自己肩上，就这样费力地背着人，往不远处的电梯走去。 一旁的司机见状想要来帮忙，但被顾秋一个眼神钉在了原地：“你不用过来，她不喜欢别人靠近她。” 司机只好停住脚步，看着她们的背影走远。 外面的空气流通，在颠簸中，林矜竹的意识也稍微清醒了一点，她能感觉她此刻的身体很烫，只有背着她的顾秋身上稍微凉快一点。 这让她情不自禁地低头，将脑袋埋入顾秋的侧颈间，这是一个很暧昧的位置，离腺体很近，只要侧过脸，就能用唇触碰到那一块柔软的肌肤。 那里是顾秋的腺体。 这个念头划过，她下意识将鼻尖贴近，雾着眼，无意识在周围的肌肤摩挲。 都说信息素匹配度高，就能闻到彼此的信息素，可此刻她们挨得这么近，她却依旧什么也没闻到。 甚至很有可能，她这辈子都无法闻到顾秋的信息素…… 生病的人最为容易表露心底真切的情绪，也最容易受情绪影响，林矜竹打破了清冷的外壳，在顾秋看不见的地方，显露出了一丝独占欲与渴求。 她抓着顾秋衣服的手微紧，只觉得不甘心，她真的好不甘心。 “顾秋……” 顾秋被林矜竹的动作弄的有些痒，听到对方的呢喃，她立马答道：“我在呢，林矜竹，我们马上就要到了，医生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顾秋不由加快了脚步，她想，林矜竹现在一定很难受吧。 因为她从未听过对方用这样的语调喊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降温 背上的omega很安静，除了最开始用呢喃不清的话语叫了一声她名字，就一直没再说话了。 往日里清浅的呼吸越发滚烫，如果不是林矜竹时不时会无意识用鼻尖摩挲着她的后颈，顾秋都会以为对方再次昏睡了过去。 “林矜竹，你可千万别睡啊。”顾秋说道，并背着人加快了脚步。 她的公寓在三楼，独占一整层楼的大平层，一户一梯的高级配置。 私人医生早就拿到了上楼的权限，此刻已经提着医药箱在公寓门口等着了，看见顾秋背着人，下意识想过来搭把手，但被顾秋礼貌制止了。 医生也不强求，下意识看了眼顾秋背后的病人，蹙着眉说道：“顾小姐，病人情况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顾秋回道：“是的，她受了凉，体温现在很热。” 柳家的祖祠真的很冷，灯光也暗，一到晚上，便透着一股无形的孤寂，只要一想到林矜竹在那样的环境下待了好几晚，顾秋的心就揪了一下。 她用自己的权限打开了公寓的门，暖色的灯光自动亮起，客厅的中间是一个足以容纳好几个人的大沙发，顾秋动作小心地将林矜竹放在了沙发上。 林矜竹的眼睛是睁着的，只是因为体温过高，冒了一层水雾，淡化了一丝疏离冷淡感，添了一丝脆弱，被放下来后，她就靠在沙发的靠枕上，也不说话，只安静地盯着顾秋瞧，神情很认真。 她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发丝就黏在冷玉似的脸颊上。 顾秋心软又心酸，她抚开林矜竹脸上沾着的几根发丝，说道：“没事啦，林矜竹，我让医生给你看看，好不好？” 这边，医生听到这话后，也没再耽搁，她走上前，用测温仪量了一下林矜竹的体温，看了看，说道：“三十八度，中热。” 她看向顾秋，说道：“幸好情况及时，没有高烧，顾小姐，最好先物理降温一下，我去开点药。” 顾秋听到后应了声，跑去洗手间拿了一块打湿的毛巾，然后小心地放在对方额头上，再一点一点擦拭着对方的侧脸，脖颈。 毛巾带着凉意，贴在身上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动作间，她的手指时不时无意触碰到白皙的肌肤。 顾秋心无旁骛，俯着身，一点一点给人降着温，林矜竹却是眼睫轻颤，因为这点亲密的触碰难耐到指尖缩紧，心跳乱了节奏。 两人挨得很近，林矜竹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怔了神。 顾秋此刻就在她眼前，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那张好看的红唇微抿，垂眸为她细致地擦着汗。 或许是生病让克制变得薄弱，令渴望冲出牢笼，林矜竹魔怔般地盯着那抹嫣红，清冷的眼底终究泄出一丝痴迷，一点一点靠近。 两人的距离渐渐缩短。 顾秋…… 顾秋低着头，对此一无所知，就在林矜竹的鼻尖快要触碰到顾秋的额头时，一旁的厨房里传出了动静。 是医生准备好了药，还不忘体贴地冲泡好，端了过来。 “顾小姐，降温的药冲好了。” 这道声音一响起，林矜竹就猛然回过神，重新拉开了距离，她冷淡的面容下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只有闪烁的眸光透露出一丝不自然。 所幸顾秋没有察觉出异样，她放下毛巾，并动作自然地去接药：“好的，给我吧。” 喂林矜竹喝完药，半个小时后医生又量了一次，林矜竹的体温果然没有再继续上升了，还隐隐降了一些。 医生检查完后，对着顾秋说道：“现在情况已经稳定，后半夜会慢慢退烧的，如果有其他情况，您可以联系我。” 她作为顾秋的私人医生，住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 说完这些后，她就离开了。 宽敞的客厅里，只剩下了顾秋和林矜竹两个人。 喝了药，人的身体会下意识想昏睡，顾秋这里有客房，只是平常也不会有朋友过来这边留宿，所以一直空着。 如今将至半夜，再去喊家政也不太方便，于是顾秋思索了一会儿，对林矜竹说道：“去我的房间里睡吗？” 客厅的沙发肯定没有床睡着舒服，林矜竹睡她的床，她睡沙发。 药效发作，林矜竹的大脑还有些浑噩，并没有回话，于是顾秋就当她默认了，小心地将人扶了起来，送到自己的卧室。 卧室的暖光温馨，在把林矜竹放在床上，细心地盖好被子后，顾秋转身想要去客厅，下一秒，她的食指就被人握住了。 “顾秋，别走。” 生病了的林矜竹，喊她的名字有些尾音，往日里冷淡的声线也软化了下来，听起来有些像是在撒娇。 顾秋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地挠了一下，有种奇异地痒，她回过头，眼里带着笑，说道：“怎么啦？” 听说生病的人心理会变得格外脆弱，林矜竹是不是不想一个人？ 顾秋心里刚划过这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便听见床上传来声音。 “陪陪我吧。”暖色的卧室灯光下，林矜竹躺在她的床上，用手拉着她说道。 这样的话语如果是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可能并不会让人觉得稀奇，可说这话的人是林矜竹。 那个向来冷淡的林矜竹，那个习惯将话藏进心里的林矜竹。 生病了的林矜竹，似乎变得比平日里要坦然一点，就像小时候发烧那样，会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可否认，这样罕见的时刻，让顾秋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心口处胀胀的。 她没有再离开，而是半蹲在床边，下巴支在床单上，脑袋微侧，问：“林矜竹，你是不是害怕呀？” 刚从祖祠出来，正发着烧，又不在自己最熟悉的环境，林矜竹可能是心里有些不安和害怕。 要不然怎么会突然拉着她，想让她陪呢？ 林矜竹没有答话，顾秋便弯着眼，继续说道：“好啦，你不用怕……” 话音还未完全落完，便骤然停住了。 她的耳垂传来一个柔软的触感，是林矜竹的指腹。 林矜竹在床上垂着眼，就这样骤然伸手，揉着顾秋露出来的耳垂，那里没有耳饰，白皙的耳朵干干净净。 “不见了。”林矜竹低声说。 她送的耳钉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你新送我的那个耳钉吗？”顾秋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还在呢，我只是现在没戴。” 说完，她伸手拉开一旁的床头柜，将自己的首饰盒拿了出来，握着林矜竹的手，将那枚卡罗拉耳坠轻轻放在林矜竹的手心里。 “你看，你送给我的东西，我都有好好收着的。”顾秋的语气十分骄傲。 她一直都有好好珍惜林矜竹送给她的东西的！ 但林矜竹只是简单看了眼手里的耳坠，很快又将目光落回顾秋脸上。 这次她看了很久，然后认真说道：“很漂亮。” 说这句话时，她的瞳孔幽深，脸颊还带着余烧的淡红，像是初春还未绽开的桃花。 顾秋唇角的弧度加深，开心说道：“当然漂亮了，这可是你送给我的呢。” 林矜竹又伸手，这一次，指尖落在了顾秋的侧脸，轻轻划着。 她的声音很淡，却透着一股别样的执拗：“是我的。” 以往温凉的手指触感，因为还带着余烧，温度罕见地高了些许，看着林矜竹那双眼，顾秋莫名觉得被碰到的地方在发烫。 但听了林矜竹的话，她很快将这点情绪撇开，哼哼了一声，纠正道：“不对，林矜竹，这耳钉你送给我，那就是我的了。” “……傻狗。” “我不傻。” “你傻。” “我真的不傻。” “你就是傻。”发烧的林矜竹变得有些执拗，居然开始和顾秋争论起了这个幼稚的话题。 争到最后，顾秋只得重申道：“我一点也不傻，而且，就算我是傻狗，你一样也会很喜欢我的，对不对。” 她脱口说出这句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只是林矜竹突然不再答话了，空气一时陷入诡异的安静里。 顾秋眨眨眼，后知后觉地察觉出，朋友之间用“喜欢”这个词好像有点越了界，添了一丝不该有的暧昧。 虽然她和林矜竹之间的匹配度只有百分之五，根本达不到成为伴侣的条件，但她莫名担心林矜竹会误会，连忙道：“其实我的意思是，朋友间的那种……” 她还未说完，就被林矜竹的话打断了。 “喜欢。” 林矜竹的话很闷，很沉，但也很认真。 说这句话时，那双眼睛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正盯着顾秋。 顾秋不知为何，耳根有些犯热，她别别扭扭地移开眼，想道，林矜竹说的喜欢，怎么像是告白似的。 …… 夜深了，她们没有继续聊上太久，林矜竹很快就抵不住药效，困意涌了上来。 她闭上眼，眉头还是下意识微微皱着，带着一丝不安稳。 顾秋一直在床边陪着她。 半昏半醒间，她能感受到顾秋在轻轻拍被子，低声哄道：“睡吧睡吧，林矜竹，我在这里陪着你呢，很快就不烧啦，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就不难受了。” “没事的，没事的……” 渐渐的，她皱着的眉头松散开来，最终，伴着这道声音陷入深度的睡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异样 寂静的夜，月色被浓厚的云层所掩盖，幽暗的天空不见丝毫光亮，夜色浓稠得像是要将人吞没。 远在另一边的居民楼，梁岁岁从奶茶店兼职回来，一脸烦躁和郁闷地洗漱完后，打开斯维尔的校园论坛。 论坛里有不少新帖，各种各样的话题都有，却没有任何一个帖子是关于她的。 和梦里一点也不一样，斯维尔分批次招特优生进来，明明在梦里，她作为第一批，也是唯一一个特优生，在踏入斯维尔的校园里，就会因为和校园名人顾秋发生纠葛，从而受到莫大的关注。 可是自从她入学之后，除了最开始许闻悦对她很特殊，其他的都和梦里对不上。 她开始第二次怀疑，那个梦到底是真的吗？ 梁岁岁怀着这样的念头，不知不觉，陷入了深度的睡眠。 意识浑噩间，有一道模糊而遥远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 “睡吧，睡吧，不要不安，不要迷茫，你是世界的主角，是命运之神选中的孩子，是那个最独特的存在，放心，我会为你铲除那个变数。” “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有的。” 一丝无形的波动自幽深黑暗的天际传散开来，很快恢复平静，像是一场幻觉。 明天，又将会是新的开始。 周五，斯维尔学院，校园论坛，一个新的帖子悄然升起。 #谁懂，顾秋居然能做出这样过分的事# 这是一个匿名发帖，发帖的人在主楼写道：【不是标题党，主楼祭天，正文内容我会放在下面，先说好，这件事不是本人虚构，我本人只是一个看不惯顾秋作风的斯维尔普通学生。】 因为带着顾秋的话题，帖子热度不小，很快就有人回帖。 【看到帖子我一下子就点进来了，吃瓜的火焰已经在熊熊燃烧，楼主快说。】 【顾秋怎么了？什么作风啊。】 【已经过去一分钟了，楼主的下文呢？】 【别不是钓鱼执法吧，这楼主都是匿名发帖的。】 【顾秋人挺好的，3s等级的alpha，家世在圈内都算顶尖那一批，平常没什么架子，能做什么过分的事啊。】 …… 楼主：【来了，我打字比较慢，刚刚在组织语言，我只能说，有些人不能只看表面。你们还记得那个新转过来的特优生梁岁岁吧，顾秋就一直在针对她。】 【怎么个针对法？】 【这两人之间能有什么联系吗？】 楼主：【我知道的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梁岁岁捡到了顾秋的耳钉，顾秋是什么家世你们也知道，那耳钉肯定是款高奢品。梁岁岁一个家境普通的特优生，捡到耳钉没有起私心，好心去还给顾秋。但顾秋居然觉得耳钉被梁岁岁弄坏了，非得让梁岁岁赔五十万帝都币，梁岁岁为了还钱只能努力兼职。】 正值早上没有上课的时间段，斯维尔学院的学生很多都纷纷刷到这个帖子，开始陷入沉思。 【真的假的？】 【嘶，不可能吧，顾秋是这样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吗？】 【应该是真的？梁岁岁这段时间不是经常缺课吗，听说就是在奶茶店兼职。】 与此同时，发帖的楼主也上传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身穿奶茶店工作服的梁岁岁正在给一名客人递奶茶，扎着清爽的高马尾，秀气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意，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株顽强的小草，正拼命吸取着土壤的生机。 【啊，真的在兼职啊。】 【怎么回事，突然觉得梁岁岁看着还挺顺眼的。】 【所以顾秋真的让人家赔偿了啊？】 【好奇怪，怎么感觉颠覆了以前我对顾秋的印象。】 楼主：【是的，在此之前，我也完全没想到顾秋会做出这样的事，虽然我们是贵族学院，我也是斯维尔学生里的一员，但我始终觉得人和人之间是平等的，即使顾秋的家世好，也不能做出这样欺负人的事情。】 楼主：【并且现在外界对于斯维尔的评价，本来就已经有异议了，认为贵族学院学校的存在破坏了社会的平衡，月底更是会有第二批特优生入学，顾秋这一做法如果传出去，外界的人会怎么看我们？我相信斯维尔绝大多数的学生都很善良友好，肯定不会希望一些极个别人的行为扩散到我们整个群体吧。】 说完这段话后，下面又叠了很高的楼层，各种言论都有，但发布帖子的楼主却再也没有发言过。 斯维尔大多数学生都会将学院里的论坛当做消遣，看到帖子后，很多人莫名有些相信了这个帖主的话。 于是，当顾秋和林矜竹并着肩，来到上课的教室时，身后有人鼓起勇气，开始搭话。 “顾秋，你和那个梁岁岁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在听到“梁岁岁”这个名字时，林矜竹的掌心握紧，眼眸暗了一瞬，本能有种危机感。 顾秋则是反过头，看向说话的人。 这人顾秋是眼熟的，必修课和她在一个班，是一个性格很安静的alpha，如今罕见地和她说话，并且还提到了梁岁岁，她一时有些疑惑：“什么怎么回事？” 还有，她怎么又听到了梁岁岁这个名字，自从入学后，这个人名就总是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身边，以各种各样的形式。 顾秋眼里难免带了一丝不耐，过来搭话的alpha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情绪，有些紧张，但她还是说道：“斯维尔的论坛里有人发帖，说你在针对那个梁岁岁。” 什么鬼？顾秋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她什么时候针对那个梁岁岁了。 她问：“我可以问问是哪个帖子吗？” 那个alpha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善意指路：“现在应该还在论坛首页挂着，你一点进去应该就能看见。” 顾秋很少上斯维尔的校园论坛，听到这话后打开了光脑，一旁的林矜竹也是同样的动作。 果不其然一登上去，顾秋就看到了对方口中所说的帖子。 她花一分钟将帖子大概看了看，看完后，漂亮的狐狸眼半眯，身上的气势也重了一瞬。 毫无疑问，这个帖主在造谣。 她抬眸看向那个女alpha，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这事并不是这上面说的那样，我也没有针对梁岁岁，我会找到发帖人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哦……哦哦，这样啊，好的好的。”alpha愣了两秒才点头应道。 在对上顾秋那双明亮而坦然的眼时，她原本心里的笃定就这么奇异地消散了。 对啊，现在想想还挺离谱的，她自认为比较理智，怎么就因为论坛上的一张照片，就觉得帖主说的都是真的呢？简直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着走了一样。 但这种感觉在和顾秋说话的时候，又诡异消失了…… 顾秋对她的想法暂且不知，现在还没上课，在结束了这段谈话后，她联系了斯维尔论坛的学生管理员，想找到那个发帖的人。 对方回复的很快：顾姐，这个账号已经注销了，短时间内没办法找到人。 顾秋盯着这行字看了半响，陷入沉思，发帖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造谣，其中又有什么目的？ 一旁的林矜竹侧过脸，她今早起来烧就已经退了，如今恢复成了平日里冷淡的模样，看向顾秋，问道：“人找到了吗？” 顾秋摇了摇头，将管理员的答复直接露出来给林矜竹看。 林矜竹看完后，和她想到一块去了，她说道：“这件事挺奇怪的。” “是的。”顾秋认同道，的确很奇怪，而且不管怎么看，这件事都和梁岁岁有关系。 只是梁岁岁这段时间很少来学校，今天是周五，更是不见人影。 顾秋用自己的号顺便发了一个澄清帖，底下立马有不少的人出来支持她，这件事情貌似也平息了下来，不再引起任何的风波。 除了论坛上关于梁岁岁的帖子突然变多了起来之外，和以往没什么不一样。 斯维尔学院每周休息两天，今天恰好是周五，顾秋念着要找发帖人的事情，原本想着周末托人查一查，但最后一节课结束后，许闻悦却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顾秋，明天一起出来聚聚吗？ 对于好友的请求，顾余一向很少拒绝，这次也不例外，她回道：可以，什么时候。 ：明天中午吧，还是索菲亚餐厅。 ：行，那我和林矜竹明天直接去餐厅等你。 许闻悦那边安静了差不多半分钟，然后突然发消息。 ：矜竹也要一起吗？ 顾秋看到这句话，心里莫名闪过一丝突兀感。 ：林矜竹不可以一起吗？ 以往每次聚餐她们三个人也都是一起的啊。 许闻悦：没有，当然可以。 第二天周末，快到中午的时间，顾秋出门正打算先去找林矜竹，再和对方一起去索菲亚。 可还没出发，她就在公寓楼下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顾秋走近那道身影，眼里有些疑惑：“闻悦？你怎么在这。” 同林矜竹不太一样，虽然都是认识了很多年，但她和许闻悦见面的频率就要少上很多，除非像周一那样有共课。 今天的风大，此刻许闻悦就站在一棵树下，风带动着枝叶，发出接连不断的“沙沙”声响。 某一瞬间，细长的发丝也被吹动，遮住了一小半许闻悦那张白皙而温柔秀雅的脸，乍一眼看去，居然像是几道裂痕。 顾秋的脚步微妙地停了一瞬。 听到顾秋的声音，许闻悦过了几秒钟才回话，她顺手将吹起的发丝撩至耳后，一开口，便又是熟悉的温柔嗓音。 “我刚好闲着没事，就过来找你了，我们一起去接林矜竹吧。” “行的。”顾秋看了她两眼，然后说道。 顾秋正想联系司机过来接人，下一秒就听许闻悦说道：“我的车就在前面，坐我的吧。” 顾秋又看了她两眼，然后直接收起光屏，迈动脚步，配合道：“行，走吧。” 许家的司机为她们打开车门，顾秋俯身进去时，才发现前座的阻挡板是升起来的。 车子缓缓开动，司机的技术极好，几乎让人感受不到颠簸，车子的后排，顾秋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空气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她率先开口。 “闻悦，你有话想对我说。”顾秋说这句话时，甚至都不是疑问的口吻。 “是的，我有话对你说。”许闻悦的语气里似带着叹息，“是关于梁岁岁的。” “顾秋，你还记得梁岁岁吧，昨天我路过她兼职的地方了，她在奶茶店，工作看起来很累，我路过那的时候，她刚好因为奶茶撒了，被一个顾客刁难。” 说起来奇怪，当她看到那一幕，心里居然是心疼的。 “所以，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顾秋没想到好友要谈的话题居然是这个，也没想到会在好友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 这让顾秋又不由打量起了一下许闻悦，然后说道：“我不得不提一点，这是梁岁岁自己个人的选择。” 去奶茶店兼职又不是她逼迫的，梁岁岁是特优生按理说能力不差，完全可以去当家教之类轻松又钱多的活，可对方偏偏不去。 但许闻悦好像不懂这个道理，只是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要求赔偿，岁岁也不会去那里兼职。” “我只是觉得她太辛苦了，可能对于我们来说五十万帝都币只是小钱，但对于她却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或许我们不该那么对她。” 顾秋盯着好友那双眼，说道：“这从来不是钱的事，你知道那个耳钉对我来说很重要。” 再者，是梁岁岁故意摔坏她的耳钉，然后知道怕了，主动提出要给赔偿，也不是她强人所难。 许闻悦的眼里浮出不赞同：“是，我知道，那个耳钉是矜竹送给你的，可是岁岁弄坏了之后，矜竹不是又给你买了一个新的吗？” “我当时赞同你的做法，可我现在后悔了，后悔没有帮她。” 也后悔这段时间忽略了对方，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岁岁也不会累到晕了过去。 “顾秋，我还是觉得我们做的有些过分了。”许闻悦蹙着眉头，说道，“如果你实在想要赔偿，那我可以替她还。” 许闻悦这话听的未免过于气人。 顾秋却情绪平稳，不见丝毫怒意。 天空被浓厚的云层遮挡，光线稍显暗淡，身旁明明坐着自己的好友，一样的相貌，一样的声音，甚至连举止间的习惯都是自己所熟悉的。 可顾秋就是觉得对方很陌生。 她望着许闻悦那双温和的眼，近乎笃定地说道：“闻悦，你变得很奇怪。” “或者说……你很不对劲。”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心跳 第20章 心跳 她绝不允许有人抢走顾秋这只傻狗…… “闻悦, 你很不对劲。” 这么多年的相处，让顾秋能充分了解自己的好友，许闻悦这个人看上去很好相处, 但平日里可不会对别人这么轻易心软。 相反, 同为豪门出身，她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便让她们看待事物带有客观性, 只有这样才能精准把控市场动向。 但如今，不管是许闻悦说的话, 还是表露出的态度，都给顾秋一种很大的割裂感。 “不知道为什么，你今天给我的感觉, 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半眯着眼, 说这句话时，眼里带着审视的意味，试图在对方脸上捕捉到什么。 而听了顾秋的话, 许闻悦的身形微顿, 然后面色如常地移开眼：“我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次也只是实话实话罢了。” “顾秋, 我觉得有时人不能只考虑自己, 偶然的善举和宽容也是不错的选择。” 顾秋靠回座背, 对此说道：“其他人可以，但梁岁岁, 不行。” “……” 接下来的路程, 没有人再继续说话。 周围景色不断倒退, 林矜竹的私人公寓离顾秋的住处有一段距离，当见到林矜竹时，顾秋身上的压迫感骤然消散, 神情重新松懈了下来，眼里隐隐多了一些光亮，整个人都活泼了不少。 她将头探出窗户，招手喊道：“林矜竹，你来啦。” 应顾秋在光脑上的强烈要求，林矜竹今天穿了一件羊毛绒的外套，手里拿着顾秋送的粉色保温杯，肩颈间雪白的衣绒衬得皮肤润白如玉，修长的脖颈藏于朱红色格状的围巾下，远处看去，那股冷淡的气质都淡了些许。 她在看到后座上的许闻悦时，脚步微顿了一瞬，随后状若不经意地问道：“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顾秋说道：“闻悦说刚好路过我公寓那边，我们干脆就一起过来了。” 诡异的沉默破冰，许闻悦神色无异样，像往常一样对着林矜竹笑了笑，说道：“是的。” “这样啊。”林矜竹没再多问。 她之前没打算喊司机，想和顾秋坐在一起，如今顾秋没叫车过来，她便也一起上了面前许闻悦的车。 商务车后座宽敞舒适，三个人坐在一起也不觉得拥挤，但难免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会缩进。 顾秋坐在正中间，左侧便是林矜竹。 她往林矜竹那边挨了挨，像是说悄悄话一样，凑近对方的耳边，说道：“对了，柳宅今天还有联系你吗？” 她将林矜竹带回来后，就一直担心柳宅那边的人会再联系对方。 依林矜竹这小古板一样的性格，肯定会老老实实回去的。 不属于自己的温热气息喷洒至耳后，林矜竹放在一旁的指节微曲，说道：“没有。” 柳家那边的人近几天估计都不会联系她了，但林矜竹知道，找初次标记对象的事情，不会就这么轻易过去，她的妈妈这一次会心软，不代表下一次还会了。 只是这些顾秋丝毫不知，听到林矜竹的回答，她放心了不少。 她的身体退开些许，余光中看见林矜竹的右手放在座椅上，指尖虚虚蜷着，便以为对方刚从外面进来，还觉得有些冷，便动作极其自然地拉过林矜竹的手，并放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两人的手与口袋里相握，体温互相传递着。 她们的动作幅度很小，再加上顾秋半边身体挡住了一部分的视线，许闻悦自然没有看到。 许闻悦的注意似乎并不在这里，如今正打开光屏，不知在和谁发消息。 即便如此，林矜竹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为这突然的亲近僵了一瞬。 她并未挣脱，而是垂眸看向两人被掩藏在布料下相握的手，随后慢慢地用力回牵住对方，放任着这种隐秘的亲近。 商务车缓缓停靠在索菲亚餐厅门口，林矜竹感受着手背的温暖，暂时没动。 直到一旁索菲亚餐厅的侍者上前，在即将打开车门的间隙，她才将自己的手从顾秋掌心里缓缓拿出来。 在侍者恭敬地问好中，林矜竹微弯着腰从车里出来，抬头，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高高扎起的马尾，不算漂亮但秀气的五官，身穿索菲亚餐厅的工作服，正隔着几步远的地方看着这边。 ——是梁岁岁。 刚从顾秋口袋里退出来的手脱离了温暖的环境，此刻在深秋的风里，林矜竹居然觉得掌心发冷。 而顾秋从车上下来后，也看到对面那个阴魂不散的人。 她的第一反应是皱眉，然后侧过脸看向许闻悦的方向，许闻悦脸上并没有露出吃惊的神情，显然是早就知道了梁岁岁在这里的事。 这下顾秋终于知道为什么许闻悦会突然喊她到这边聚餐了。 顾秋此时甚至有种想拉着林矜竹掉头走人的冲动，本能不想和这个梁岁岁有过多的牵扯。 可梁岁岁在见到顾秋后，眼眸一亮，她立马脱离了门口迎宾侍者的队伍，连忙朝这边走了过来。 不过她这次还算比较聪明，知道顾秋如今不想搭理自己，于是嘴里喊的是：“闻悦姐姐，好巧呀，你今天来这里吃饭吗？” “是啊，岁岁。”许闻悦嗓音温柔地回话。 看着许闻悦对她表露的态度，梁岁岁眼里划过一丝得意。 这才是她应该得到的对待。 梁岁岁想起梦境里那道神秘的声音，果然，她注定会成为命定的人生赢家嫁入豪门，摆脱普通人的身份。 而顾秋，迟早有一天也会喜欢上她。 想到这，梁岁岁这才看向一边的顾秋：“你这个讨厌的alpha，你怎么也在这里。” 说完后，她又紧接着双手环胸，模样娇俏地偏过头说道：“你别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是来这兼职的，今天刚入职，毕竟我还欠你五十万帝都币呢。” 说到“五十万帝都币”这几个字，她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这两句话落下，梁岁岁就等着顾秋的答复。 然而。 一秒、两秒、三秒…… 空气一片安静。 梁岁岁悄悄将脑袋偏了回去，才发现顾秋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那个叫林矜竹的omega一起往索菲亚正厅走了，只有许闻悦还站在这里。 梁岁岁脸都气歪了，她原地跺了跺脚，大喊道：“喂，顾秋，你个可恶的alpha，我在跟你说话呢！！！” 身后尖锐的嗓音太过聒噪刺耳，顾秋挨着林矜竹的肩，本就小半边肩膀稍微往后，如今下意识伸手，轻易地一手绕过林矜竹的后肩，捂住了林矜竹的两边耳朵。 她想得很简单，这么大的声音，万一吵到林矜竹了怎么办，林矜竹不喜欢这样太过吵闹的环境。 两人的发丝因这动作相触，紧紧贴在一起彼此缠绕。 林矜竹今日戴了一个小钻石耳钉，顾秋的掌心贴上去时，只感觉硬硬的，冰凉的钻石触感就跟林矜竹那晚在祖祠的体温一样。 顾秋本能地用掌心摩挲着耳垂那一块，以前都是林矜竹经常摸她的耳垂，今天终于轮到她反过来啦。 林矜竹的耳朵好软啊，看起来白得像玉的，用嘴巴贴上去会不会很舒服呢？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顾秋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她怎么能有这样的思想，这可不对。 而这边林矜竹的眼睫轻颤，淡然的神色隐隐维持不住，丝丝电流从耳垂处传入身体，心跳声乱了节奏，属于顾秋的气息将自己紧紧包围，她不由喊道：“顾秋，你……” “喂，顾秋，你站住！”梁岁岁的声音再一次突然响起，将她的话语打断。 顾秋本来就因为自己奇怪的想法有些心虚，顺势放下了自己的手，脚步也微停。 梁岁岁太烦人了，她想返身让许闻悦快点进来，或者她们换一家餐厅。 只是还未付诸行动，一道格外冷淡的声音骤然响起。 林矜竹打断了她想回头的动作：“顾秋，快点进去吧，这里风大，我有点冷。” 顾秋听到这话，顿时将其他事情都抛之脑后了，她指尖点了点林矜竹的手背，虽然感觉不是很冰，反而因为她在车上暖了很久，触感温热，但林矜竹说冷，那就一定是冷。 她担忧道：“那我们快进去吧。” “嗯。” 路过拐角，林矜竹的余光看向还在门口处的梁岁岁，垂眸遮下了眸中的冷意。 她不傻，当然看出梁岁岁对顾秋的心思不纯，还试图用一些愚蠢的方法吸引顾秋的注意。 她绝不允许有人抢走顾秋这只傻狗。 索菲亚的经理早在先前就得知了顾秋几人要来用餐的事，如今亲自过来迎接，领着顾秋和林矜竹去订好的包厢。 “顾小姐，林小姐，有需要的地方请尽情吩咐我们，侍者会一直在门口等候。” 从包厢退出来后，经理来到后厨，想了想，对着一边的侍者说道：“你去把梁岁岁叫过来一下。” 侍者应了一声，很快就把梁岁岁带了过来。 “经理，你找我有事吗？”梁岁岁问。 经理看了眼自己前面这个omega，梁岁岁是他昨天招进来的，因为听了对方的遭遇，他觉得还挺可怜，也不知怎么想的，脑袋一抽就同意让人在这干兼职了。 但梁岁岁入职后，一点也不像先前担保的那样勤劳刻苦，反而好几次都被发现偷懒。 经理原本对梁岁岁很不满，但现在他的语气却出奇温和：“梁岁岁啊，你和许闻悦小姐她们是不是很熟？” 他在大厅的时候可是看见了，梁岁岁与许闻悦站在一起有说有笑，交谈甚欢。 那可是许家的许闻悦啊，一流豪门啊。 梁岁岁原本还在纳闷经理找自己有什么事，如今听到这句话，她拼命嘴角勾起的弧度与眼里的自得，故作不好意思地说道： “其实也没有很熟啦，我只是和闻悦姐姐她们一个学校的，闻悦姐姐比较照顾我，邀请我一起吃了几顿饭，其中有一次就是在这家餐厅吃的。” 经理脸上笑出了褶子，说道：“好好好，没想到岁岁你也在斯维尔啊，那你就先别迎宾了，直接去许小姐她们那边的包厢吧。” 熟人见面，说不定正和那三位的意，说不定一个高兴，还会给他好处呢。 经理的算盘打得响，梁岁岁也是十分惊喜，她说道：“好，谢谢经理。” 顾秋她们所在的是上等包厢，里面的配置齐全，连赏景都是最好的位置。 梁岁岁上一次也是在这个包厢用餐。 她轻车熟路地和其他侍者端着菜，打开包厢的外门，只要一想到等会能和顾秋近距离接触，离自己梦想的顶尖豪门生活又近一步，她的心就激动的发颤，连着信息素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波动。 她跟随着其他侍者一起走进包厢里侧，微仰着下巴，说道：“喂，上菜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30 第21章 不安 她想当顾秋的爱侣 里侧的包厢里, 和上次一样，顾秋挨着林矜竹旁边坐下。 许闻悦是在两人坐下后五分钟到的。 因为在车上的事情，此刻顾秋暂时没有和许闻悦说话的打算, 林矜竹也是一个不爱主动开口的性子, 氛围一时有些沉闷。 直到包厢外侧的门传来动静，一群侍者端着盘子进来, 随后是一道女声。 “喂，上菜了。” 梁岁岁走在那些侍者的最面前, 仰着下巴，故意来到顾秋旁边，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 放下后, 她并没有选择离开。 许闻悦微微笑道：“辛苦你了, 岁岁。” “不辛苦。”梁岁岁抿唇回道，然后偷偷瞅了一眼顾秋。 可顾秋并没有分给她半分眼神，反而在给那个叫林矜竹的omega夹菜。 梁岁岁心里一哽, 真是没礼貌, 她辛辛苦苦给她端菜，居然一句问候也没有。 被无视个彻底, 她心里闪过一丝不甘, 又往顾秋那边凑了凑。 “……” 顾秋没有回头, 却像是有所察觉，自己往林矜竹的方向又靠拢了一些, 拉开了和梁岁岁之间的距离。 她放下筷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 她鼻尖隐隐闻到了一点甜味，像是草莓蛋糕。 她本能有些抵触这个味道，屏住呼吸, 将鼻子凑到林矜竹肩膀上方，吸了口气。 虽然林矜竹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但她就是好喜欢呀。 等缓过来后，她才抬头，对梁岁岁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还有什么事吗？菜上完了就可以出去了。” “你……”梁岁岁生气地瞪了下眼睛，万万没想到顾秋现在都还这么不给面子。 见顾秋说完这句话后再次无视了她，又见其他侍者已经往外走了，她咬了咬唇，只好跟在队伍后面往外退去。 包厢的侍者暂时在外等候。 这边，顾秋一边给林矜竹夹菜剥壳，一边用余光偷偷观察着许闻悦。 许闻悦仿佛没有察觉，面色如常地拿起筷子去夹桌上的菜，夹的也都是平常爱吃的菜。 顾秋突然开口：“闻悦，你要尝尝这道海鲜芝士拼盘吗？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许闻悦抬起眼，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欢吃芝士。” 顾秋扬起唇角，狐狸眼跟着弯了弯，语气自然道：“对哦，好像是的，我都忘记了。” 许闻悦好脾气道：“没事，我也没怎么和别人提过，不记得很正常。” 两人的对话看起来很是融洽。 林矜竹夹菜的动作却是轻顿，她侧过脸，看了眼两人，敏锐察觉出一丝怪异来。 包间外侧，梁岁岁听着里面的谈笑声，拳头微紧。 为什么顾秋的态度还是这么不耐烦啊，对其他人倒是有说有笑的，真是讨厌死了。 恰好此刻包间走廊外有侍者推着推车过来，上面放着要送进来的海鲜汤。 梁岁岁率先一步走上前，将那碗汤端了起来，说道：“我送进去吧。” 说完，也不等人答话，直接走了进去。 她走近里侧包间时，没有人注意到她。 顾秋正侧着脸认真和林矜竹说着话，眼里的笑意璀璨，看起来亮晶晶的，和对待自己的态度截然不同。 就连许闻悦都低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梁岁岁更气了，她将手里的汤碗用力放在桌上。 “咚——”的一声重响，汤碗与桌面发生了碰撞，清脆刺耳的声音，在这高雅的包厢里显得格外突兀。 这碗汤被梁岁岁特意放在了顾秋面前，离顾秋的距离极近，碗里的汤随着惯性，不少都淌了出来，桌上很快湿了一小部分，奶白色的汤流到了桌角的位置，不偏不倚，打湿了林矜竹的衣服。 顾秋反应很快，立马抽了两张纸出来擦拭，可林矜竹雪白的外套上还是不可避免多了一块脏污，就连里衫也脏了些，幸好林矜竹今天穿的比较厚，最里面的的衣服还是干的。 也还好这个汤只是弄脏了衣服，而不是烫在林矜竹的身上。 还好林矜竹没事。 即便如此，顾秋盯着这块脏的地方，原本平稳的心情骤然升起一股怒气，眼里和林矜竹说话时的笑意消失不见。 她站起了身，在一片窒息般的沉默里，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岁岁也没想到这动静这么大，她有些心虚地目光躲闪了几下：“我……我……” “我这是给你们正常上菜啊。” “我就是手滑了而已，你用得着这么咄咄逼人吗，也太娇气了吧。” 正常上菜？咄咄逼人？ 顾秋冷笑了一声，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实在受不了和对方共处一个地方。 对方的思维简直是莫名其妙别具一格，就不是正常人的思维。 顾秋活了十多年，还没见过这种奇葩。 她不想和对方多说，直接对外门等候的侍者说道：“把你们经理喊过来。” 梁岁岁急了：“喂，顾秋，别以为你有钱就能刁难人。” 许闻悦也不由开口：“顾秋……” 顾秋看了过来，那双漂亮的眼里还残余着怒火，像是两簇火焰：“闻悦，她都这样了，你还想帮她说话？” 许闻悦的身体愣了一下，对上顾秋那双眼睛，有种即将被这簇火焰灼烧的错觉，她的大脑像是被人用一根棍子搅了一下，思绪恍惚，脑海恢复了一丝清明。 是啊，明明这件事就是梁岁岁做的不对，她为什么有想护着对方的冲动。 顾秋和林矜竹是她的朋友，她们三个才是关系更密切的一方。 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维护，又被许闻悦咽了回去。 梁岁岁见没人帮自己说话，她握着拳头，说道：“我是不会屈服的。” 这时，经理也已经匆匆赶到了，他从门外进来，哈着腰，身上冒着冷汗。 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从侍者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他鞠着躬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给您们带来了不愉快的用餐体验，是我们对员工的培训不当。” 他嘴上道着歉，心里直泛苦，原本他还想着梁岁岁和许小姐看起来关系很好，让梁岁岁来包间这边上个菜，叙叙旧，说不定许小姐念着他体贴，就顺便给他点好处了呢。 谁知道，梁岁岁居然连上个菜都上不好，还惹恼了顾小姐。 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经理朝梁岁岁使过去了一个眼色：“梁岁岁，快点道歉。” 梁岁岁说：“我不道歉。” 包间里暖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留下少部分的阴影，外间的侍者们不敢看热闹，一个个都退了出去。 先前一直没说话的林矜竹，此刻终于出声，她指尖从自己被弄脏的外套脏污处划过，语气冰冷：“我很好奇，这就是索菲亚让员工对待客人的态度吗？” 经理吓得连气都不敢喘了，这么一大顶帽子被扣下来，他担当不起。 于是，他语气又急了不少，催促梁岁岁：“梁岁岁，你快点给顾小姐道歉！索菲亚的员工培训手册你忘了吗！不道歉的话你以后就别想在这干了！” 顾秋重申：“不是给我，是给林矜竹道歉。梁岁岁需要道歉的是林矜竹。” 经理连忙改口：“快给林小姐道歉。” 被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梁岁岁心里很是委屈，为什么她要给林矜竹道歉啊。 她不服气的抬起脑袋，正要说话，却对上了林矜竹那双寒潭似的眼睛，单只是看着，就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梁岁岁心里莫名有些发怵，她身体抖了一下，梗着脖子说道：“道歉就道歉！” “对，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 梁岁岁的脸色胀红成一片，眼里泛起泪花，擦了擦眼睛，omega红着眼的样子过于惹人怜爱，像是一只小鹿，让人想用手掌接住对方那眼尾半挂不挂的泪珠，再细细呵护。 梁岁岁的脚步往后退，看起来像是要往外跑。 空气里无形的能量再次波动。 谁也没看见，许闻悦的身体微晃，双眸空洞了那么一瞬。 顾秋的神情也凝滞了片刻，脚尖不受控制，跟随着梁岁岁的动作，她的脚步往前挪了一点，只是极其微小的一点距离，随后又立刻停下来了。 顾秋心神一凛，和上次突然冒出来的奇怪想法一样，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又来了…… 这个梁岁岁绝对有问题。 梁岁岁一步一步后退，喊道：“你们太过分了，我讨厌你们！” 说完便彻底转身跑了出去。 “岁岁！”许闻悦焦急地叫了一声，追了上去。 “闻悦。”顾秋看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却并没有让许闻悦停留上片刻。 她转身，沉下眼，说道：“索菲亚的员工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经理的脸同样胀成猪肝色，他的腰弯得更低了一点，忙不迭保证道：“这是我们的疏忽，我们的疏忽，以后这名员工绝对不会出现在索菲亚，我给您保证。” 一场闹剧下来，顾秋有种很荒诞的感觉。 她压下心里莫名的情绪，转过身去看林矜竹。 经理害怕继续呆着会惹人嫌，已经带着其他人去了包间外面等候。 林矜竹重新坐回了位置上，脸上的表情不知为何很冷，又像掺杂了一点其他的什么。 顾秋走近对方，在林矜竹面前半蹲了下来，将手放在林矜竹的膝盖上，看着外套上的那块脏污，她垂下眼，有些生气和心疼地说道：“外套都脏了，不过还好里面的衣服没湿。” 要不然多冷啊。 alpha说这句话时语气很低，眉眼也塔拉下来，从林矜竹的角度，能看见对方发顶处那小巧的漩涡，那一头乌发因为主人的情绪低落，仿佛也跟着失去了光泽，看起来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狗。 林矜竹盯着这样的顾秋看了半响，随后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的一缕发丝，情绪不明，但眸色极暗，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顾秋浑然不觉，还在继续说道：“我让人送件新的外套过来。” 她可不会让林矜竹委屈地穿脏脏的衣服。 这样想到，她正要去碰自己手腕处的光脑，可随即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带着压抑，带着未知的情绪。 “顾秋，你刚刚也想去追，对不对。” 幽静的包间里，林矜竹的声音来得突兀，话里的内容也让顾秋微愣。 “什么？” 林矜竹握着顾秋发丝的指尖用力，又一次说道：“我看到了，你的脚动了，你想去追梁岁岁，对不对。” 即使只是动了一点点，那微不可察的一点点…… 林矜竹第一次讨厌起自己对顾秋的关注，也讨厌自己这细致的观察能力。 她担心，她不安，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无一不在诉说着一件事—— 她害怕失去顾秋。 手指越来越用力，指尖几乎快要陷进肉里。 但没过多久，她的手背处就附过来一个温暖的触感，是顾秋握住了她的手，并一点点把她的手指松开。 “怎么握得这么紧呀，会疼的。” 她维持着蹲地的动作，将脸仰起，看着林矜竹说道：“你别误会我呀，我才一点都不想去追。” 她强调道：“真的一点也不想追。” 顾秋眼底的神色太过认真，林矜竹紧绷的心弦悄然松了些，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也没那么冷了。 顾秋又凑近林矜竹，声音很轻，像是在分享小秘密：“但刚刚好奇怪，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脚动了一下，闻悦也好奇怪，所以我刚刚在吃饭的时候才试探她。” 顾秋的这类发言听起来有些离奇，但林矜竹依旧选择相信，一颗心微沉。 “那该怎么解决？” “我还不知道。”顾秋说道，“但梁岁岁身上绝对有古怪，她在我身边时，还故意释放出信息素。” 顾秋嘀咕着，说这句话时，眉头又悄然皱了起来。 林矜竹刚松开的手重新紧握了起来：“你闻得到她的信息素？” 她一直都在关注着顾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顾秋和梁岁岁之间没有离的很近，起码没有达到亲密的标准，可顾秋却能闻到梁岁岁的信息素。 她们的信息素匹配度……会很高吗？ 顾秋说道：“是啊，我讨厌她的信息素，当时想把脸抵进你的肩膀上，虽然什么味道都没有，但很舒服。” 就这么一句话，轻易就让林矜竹心里的不安消散了大半。 她心脏颤了颤，生出点点涟漪，不由将手放在顾秋头顶揉了揉。 顾秋下意识蹭了一下，她念着林矜竹的名字，嗓音黏黏的，不忘回到正题，补充道：“林矜竹，如果下次我再出现刚刚的异常，你可要把我抓回来啊。” 林矜竹语气晦涩，问：“只要我抓住你，你就会回来吗？” 顾秋想了想，然后坚定道：“会。” 她不想和任何人有纠缠，只想和林矜竹在一起，如果林矜竹抓住她，她一定会回来的，就算以后林矜竹有了伴侣，她也会远远陪着对方的。 想是这么想，但她脑补出林矜竹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顾秋心里又酸酸的，莫名抵触那一天的到来。 “我不急着找伴侣，你也不急着找伴侣好不好。”顾秋说道。 “我们两个现在这样多好啊。”身边只有彼此。 ——不好。 林矜竹看着顾秋眼里的笑意，却在心里反驳道。 她不想和顾秋维持现在这样的关系。 她想要顾秋的吻，想要顾秋的拥抱，想要顾秋的标记，想要顾秋这个人，这只傻狗。 她不想当顾秋的朋友，她想当顾秋的爱侣。 —— 由于身上的衣服脏了，不太方便出去，林矜竹便让人送一件新的外套和里衫过来。 衣服到的很快，是附近一家高奢服装店的店员，对方亲自将衣服送到了林矜竹的手上。 考虑到了各种突发状况，索菲亚有专门给客人准备的换衣间，经理生怕因为疏忽再做错事情引得顾秋和林矜竹不快，连忙吩咐侍者给两人带路。 索菲亚二楼的消费高昂，环境也相对幽静，穿过古典高雅的走廊，侍者将两人带到一个小房间的门口，然后识趣地离开了。 换衣间里面很整洁宽敞，林矜竹拿着衣服走了进去，顾秋便在外面等着她出来。 林矜竹进去后，先是将脏了的外套放在一旁，随后从包装袋里拿出新的那套。 或许是准备衣服的人考虑到她在和朋友聚餐，所以新准备的里衫款式偏时尚复杂，右边的侧肩处有两枚小巧精致的白色金丝袖珍扣。 林矜竹将里衫穿好后，正要去穿外套，头皮有一处便传来微微的紧绷感。 她垂眼望向自己的侧肩，是她的一缕发丝卡进了袖珍口里。 林矜竹探出指尖，正要去把那缕发丝取出来，却想到了什么，片刻后，又将手缓缓放下。 换衣间外，顾秋还在等着林矜竹出来，五分钟过去了，林矜竹在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顾秋眼里划过了一丝担忧，正想开口问问，就听林矜竹冷然如玉般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顾秋，我的头发被卡住了，你能进来帮我吗？” 第22章 种子 “林矜竹，我可以再亲密一点吗？…… 换衣间所处的位置比较隐秘, 离各个包间都有一定的距离，周围没有什么行人，靠近换衣间的区域只有她们两个人, 无形之中添了一丝别样的暧昧感。 林矜竹的声音从换衣间里面传来, 再浮动在这清幽的环境里，声线一日既往清澈冷冽, 但不知是不是受环境影响，顾秋的心脏巧妙地颤了那么一下。 她不自在地握了握自己的手心, 从外面的等候椅上站了起来。 “来了来了。” 试衣间的门没有反锁，顾秋握着门把手的位置，问：“那我进来了？” “嗯。” 于是, 手腕用力, 面前的这扇门开始被慢慢打开。 林矜竹站在离门不远的位置，背对着她，只穿着里衫, 纯白的布料愈发衬得她发丝如墨。 听到了这里的动静, 她微侧过来脸，露出半边冷隽的侧颜, 说道：“把门关上吧。” 顾秋听话的顺手把门关上了, 她凑近林矜竹, 问：“头发卡在哪里了？” 林矜竹垂眸，指尖点向自己的右肩, 说道：“这边扣子里。” 于是顾秋低头往林矜竹手指的地方看去, 白色的袖珍扣里的确缠绕了好几缕发丝, 而且看起来缠得很紧。 顾秋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弄的，才会缠成这样。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 林矜竹唇微抿：“我试着解了，解不开。” 顾秋恍然，看来是林矜竹越解越乱了。 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心里想道，没想到林矜竹这次笨笨的，连头发都解不开呢。 她说道：“没事，我帮你就行。” 说完靠近林矜竹，用手捻过肩上那些缠绕的发丝，埋首认真解了起来。 顾秋的动作很轻柔细致，神情满是认真，因为要看清发丝缠绕的方向，所以脑袋埋得很近，温暖的呼吸有部分落在她的耳根处。 林矜竹的目光忍不住定在对方山根处那颗黑色的痣上，一时看入了神。 她脑海里想起顾秋说的闻到梁岁岁信息素的事，她垂下眼眸，怀着复杂的心情，悄悄释放出了一小部分自己的信息素。 淡雅香味逐渐散在这片区域里，顶级的omega对于信息素的把控精准到了极致，林矜竹控制着自己的信息素朝顾秋靠近。 做完这些后，她开始观察顾秋的表情。 顾秋神情不变，连眼都没抬。 很明显，她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和此前任何一次的试探都一样，她和顾秋只有百分之五的匹配度，数千年的历史研究结论里，无一串数据不在证明，她们注定闻不到彼此的信息素，甚至几乎不可能对彼此心动。 可这让她怎么甘心呢？她不甘心，她同样不相信顾秋对她只有友情。 某些时刻她能顾秋的眼神里，看到和她一样的情绪，那是不自知的迷恋与渴求。 哪怕只是稍纵即逝，也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这些，都和如今信息素研究的结论成悖论。 顾秋并非对她无意，她也不可能放开顾秋的手。 这边，顾秋在解了两分钟后，终于成功将那些头发都弄了出来。 她身体还未退开，抬起头想要跟林矜竹邀功：“林矜竹，你看我——”话音断在了这里。 林矜竹此刻恰好侧过脸在看她，随着她抬头的动作，两人的距离骤然更加拉近，几乎鼻尖贴着鼻尖，呼吸交缠。 好近…… 看着那双清冷的柳叶眼，顾秋愣然想道。 林矜竹的眼睛很漂亮，这是顾秋从小就知道的事情，只是此刻这双眼睛染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破碎的冰层或者玻璃。 顾秋下意识开口说道：“林矜竹，你刚刚在想什么？” 林矜竹对这突如其来的亲近不躲不避，听到顾秋的话，她眸光微闪，选择绕开这个话题。 她问道：“你现在还觉得难受吗？在闻了梁岁岁的信息素之后。” 很显然，她还记得顾秋之前在包间说的那番话。 两人距离至今没有拉开，如今的气氛好像变得很怪，望着林矜竹那双清冷的眼睛，顾秋神使鬼差道：“应、应该难受吧。” 于是，林矜竹的眼睫轻颤，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当时想把脸抵在我肩上，这样的方法会不会让你好受一点。” 顾秋在脑海里想了想那个画面，然后诚实说道：“会。” “你如果想的话，现在可以……把脸埋进我的肩里。” 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耗光了林矜竹积攒的勇气，她第一次像现在这样直白。 她如今有些不敢看顾秋的表情。 而顾秋觉得心脏有些发麻，她说：“可、可以吗？” “嗯。” 于是，顶着不正常的心跳，顾秋从身后慢慢地把下巴靠在了林矜竹的肩上，然后又用鼻尖摩挲着她的肩膀处。 因为背对着顾秋，林矜竹看不到对方的表情，这让她的感官变得更加敏感，即使隔着里衫的布料，她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与动作。 这让她的指尖紧握住了里衫的布料。 “好一点了吗？”她问。 “好一点了。”顾秋蹭了蹭林矜竹柔软的肩膀，突然又有些不满足了。 她问：“林矜竹，我可以更亲密一点吗？” 林矜竹的眼微闭，遮住眼里的层层波澜，说道：“可以。” 得到应允，顾秋开心地贴向林矜竹的肩颈处，那一块有部分肌肤并没有布料阻隔，顾秋蹭得更用力了。 她像是一只猫遇见了猫薄荷，明明林矜竹身上什么味道也没有，但她就是有种上瘾的感觉。 林矜竹身上真的好舒服好舒服，她好喜欢，好想好想一直像现在这样黏着林矜竹啊。 不知不觉间，顾秋伸出手，从背后环住了林矜竹的腰，然后将脸埋得更紧。 “还难受吗？” 顾秋的声音从她的肩颈间溺出，闷闷的，黏黏的：“不难受了，林矜竹，你真好。” 两人从换衣间出来后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因为下午还各自有事，顾秋只能和林矜竹依依不舍地分开。 离开前，顾秋还不忘嘱咐道：“如果柳家那边联系你又让你过去，你可一定不要再瞒着我了啊。” “嗯，我知道了。”林矜竹回应道。 她联系了自己的司机，坐上后座时，肩上仿佛还残留着之前的触感。 林矜竹不由摸向那一块地方，想起顾秋，她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一瞬。 在回公寓的路上，不远处的一片彩色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家新开的花店，店门口上还缠着新店开业的彩带和气球，这一片属于商区，租金并不便宜，但这家花店却很大，从巨大的透明玻璃往里望，能看到不少花的种类。 可以看出店主是一个爱花的人，里面陈列出来的鲜花状态极好，花朵开得很艳，品样也多。 为了吸引顾客，店门口的位置还另外摆放了一些当下比较受欢迎的花。 林矜竹目光扫过，最后停留在了店门口摆放的玫瑰上，那些玫瑰肆意绽放，美的像是能灼人眼，像极了某个明艳的alpha。 她难得让司机把车停靠在了这个花店前，然后下了车。 察觉到有客人光顾，花店里很快就有人出来：“您好，请问是需要买花吗？” 店主的气质给人一种舒适感，说话极为柔和，即使看出林矜竹家境非凡，也神色如常，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林矜竹不是一个喜欢花的人，甚至因为某些不可明说的原因，不敢去闻那些花的味道。 可今天，或许是梁岁岁那件事让她有些介意，于是需要某种慰藉。 她微抿着唇，看向花店老板，认真说道：“我想买支玫瑰。” 店主露出柔和的笑容，说道：“可以呀，我们这里有很多玫瑰品类，请问您需要哪种玫瑰呢？” “卡罗拉。” 店主眼里闪过一丝歉意：“抱歉啊，今天我们店里最后一支卡罗拉玫瑰刚刚被买走了，但有和卡罗拉差不多的粉荔枝。” 最后一支刚刚被买走了…… 林矜竹垂下眼睑，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其他什么，她在关于顾秋的事情上，似乎总是差了那么一点，不管是信息素的匹配度，还是这支玫瑰。 她说道：“谢谢，不用了。” 说完便转身想走。 看着顾客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失落，这位店主有些不忍，她这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请等等，店里有卡罗拉的种子，请问您需要吗？” 林矜竹离开的脚步重新停在了原地：“种子？” 店主微微笑道：“是的，这店里的花大多都是我亲自在温室培育，花的种子也是从那些花身上取的，您需要的话，我可以送您一些带回去种。” 林矜竹沉默了片刻，转过身，没有拒绝，她嘴唇微动，轻声说道：“谢谢。” 店主说了句“不客气”，便转身去后面的仓库取种子了。 她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她将种子递给林矜竹，刚好现在也没什么顾客，便顺便嘱咐了一些种植卡罗拉的注意事项。 如今的花卉种植培育技术已经相当成熟，通过基因的筛选和培育，植株的生长速度很快，也极好养活，只需要按时浇水，并且注意调控温度。就算被零经验的买家带回去私人养殖，也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即便如此，林矜竹还是听得很认真，在脑海里牢牢记住这些要点，她又一次道了声谢，随后转身离开。 等客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这位店主又笑了笑，继续低头整理着桌面上的用来包装花束剩下来的废纸。 只是没过多久，她的动作便慢慢停住了。 店主看着这个桌面，只见废纸下，是一叠厚厚的帝都币，看厚度，足以承包她这个月的店铺月租。 黑色的商务车缓缓驶入道路，气温渐冷，暖气在车内的空间流淌。 一小袋种子静静躺在她的手心里，林矜竹看得认真。 她想，被她亲手种出的卡罗拉，会是什么味道？ 和顾秋的信息素又会有什么差别呢？ 第23章 变数 她真的好喜欢林矜竹 林矜竹回到自己的公寓, 将手里的种子放在茶几上。 现在时间还早，她靠在沙发上，微垂着眼眸, 将目光落下落在光脑投出的光屏上, 她在购物。 光屏上成列着各种物品，都是她从店主口中得知养花需要用到的东西, 因为店里没有，她只能在网上自行购买。 她第一次养花, 很多事情都不太熟练，养花的相关工具种类很多，在认真地一一对比之后, 林矜竹才逐个确定了下来, 并下了单。 做完这一切后，她重新拿起桌上的种子，细细打量着, 细小的颗粒被掩盖在重重包裹的塑壳之下, 只能隐隐窥见一点细微的黑色。 她第一次参与到花朵的种植过程，就如同她隐秘的心思, 等待着破土而出的一天。 正愣神间, 手上的光脑微闪。 有人给她发来了讯息, 是一个加密了的文件夹。 林矜竹眼里不见丝毫异色，像是已经习惯了。 过了片刻, 光脑又是一条文字信息。 ：记得把这些文件看了, 标注好你自己的看法。 一如既往熟悉的公事公办语气, 是她的妈妈，柳家的那位家主。 这是林矜竹每个周末的日常，为了毕业后能够更好地管理家族企业, 她需要抽出时间来看各式各样的文件。 将那些文件看完后，柳家的几位高层管理和行业大拿会逐个审看她标注的部分。 这些事情和各个环节像是一张密集编织的网，将人围在其中，轻易就喘不上气来。 但这种压抑至极的环境，却是她从小到大的常态。 对面说完这些后，柳沅芜又添了一句：明天晚上有一个交流会，和柳家有过合作的公司都会派人过来，你也过来一趟吧，多结交一点人脉。 而柳沅芜说完这句话后，便没了下文，看起来并不需要她的答复。 对方也不再提祖祠和初次标记的事情，好似已经忘记了。 林矜竹盯着这几行字看了半响，随后眼微闭。 ：嗯。 与此同时，顾秋回到自己的住处后，第一件事就是用光脑联系了顾家那边。 对面很快接通：“小姐？” 顾秋说道：“帮我调查一下斯维尔最近新入学的那个特优生，叫梁岁岁。” “资料越详细越好。” 她沉着眼，半分也不见在林矜竹面前笑意盈盈粘人的模样。 想起好友和自己身上的异样，顾秋眼里的深色像是能将人吞没。 梁岁岁，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古怪。 对于顾秋的要求，对面很快应了下来，调查一个没什么背景的特优生对于顾家来说并不难。 吩咐完这件事后，顾秋结束了通讯，她此时想起自己答应柳织枝要送她新款光脑的事情，于是这周第一次联系她的母亲。 她先是发了一个表情包。 对面应该在忙，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才回道：什么事？ 顾秋将送光脑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另一端，光星公司巨大的商业大厦，顾文筱端坐公司最为明亮宽敞的办公室里，垂眸看着顾秋发来的消息，回：知道了，我会让助理安排的。 光星的新款光脑即将上市，新增设的功能也早已对外公布，如今让女儿的好友成为第一批用户自然不成问题。 ：谢谢母亲。 顾文筱指尖微动，缓缓打字：与其谢我，还不如来公司帮我分担一点公务，我也能回家和老婆多培养培养感情。 ：……母亲，您二位的感情还需要培养呢？太黏糊了不好。 顾秋挑眉看着这一句话，她这两位母亲除了办公之外，都黏在一起，甚至都没想过分出心神来管她这个女儿，都这样还需要培养感情呢。 对此，顾文筱说道：怎么不需要了？ 这段时间忙着产品上市的事情，她经常加班，回家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再一看顾秋如今这状似清闲的模样，她突然有些看不过眼了。 ：这么闲，明天下午来公司一趟，晚上和你云姨一起去参加个交流会。 云姨名叫云舒，是光星的技术部经理，也是顾文筱以前的校友，十年前进了光星，和顾文筱私下也是朋友关系。 顾秋看到这条消息，想也不想地回道：还是不了，我也需要时间，我也要和林矜竹多培养培养感情。 顾文筱乐了：你两又不是伴侣，还需要培养什么感情。 顾秋看到这话心里不乐意了，义正言辞道：谁说友情就不需要培养了，友情也很重要的。 ：真的不去？这是柳家主办的交流会，矜竹那孩子应该也会去的。 顾秋撤回了上一条消息，然后回：去，怎么不去，谁说我不去？ 林矜竹去的话，她也要去。 顾文筱早就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两人从小到大关系都极好，一冷淡一活泼的性子，待在一起气氛居然也格外和谐。 不过想想，毕竟都能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了，关系这么好也正常。 想起小时候那件事，顾文筱的眉头就微皱，至今都还有些后怕。 …… 顾文筱说让助理安排送光脑的事情，就真的很快完成好了。 柳织枝一收到东西，就迫不及待试了试，然后十分雀跃地告诉了顾秋。 ：顾秋姐！新光脑收到啦！！谢谢你。 当工具人真好，当初顾秋姐为了了解表姐的事情特意加的她，简直是加对了！ 她要一辈子当顾秋姐和表姐之间的工具人，谁也别想和她争！顾秋姐和表姐这美好的友情可得永远维持下去啊。 顾秋看到消息，回了个“嗯”，然后顺口问道：明天柳家有个交流会，你们家会去吗？ 柳织枝一边喜滋滋欣赏新款光脑，一边回道：当然会去呀，不过我估计是去不了的，这次参加交流会的基本是和柳家有合作的公司负责人，我去那多格格不入呀。 她的年纪还太小了，明年才到入学斯维尔的年纪，再加上平常爱玩，家里人又比较宠她，也不太懂这些生意上的东西，这种交流会的场合就没她什么事。 她想起什么，又说道：对了，但我今天听我家里人聊天，听说闻悦姐姐也会去这次的交流会。 闻悦也会去吗？ 顾秋沉思，柳家底蕴丰富，涉及的领域也相当广泛，和许家有合作再正常不过，但她没想到这么凑巧，闻悦居然也会去交流会。 不知为何，顾秋心里那股怪异感又上来了。 这一切，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缓缓拨弄推动，而她身处迷雾当中，试图找寻出口，却什么都看不真切。 梁岁岁的调查资料是晚上发到顾秋这里的，里面记载了对方从小到大的主要事情。 顾秋恰好洗漱完吹干头发，她穿着睡衣半躺在床上，将文件打开，从头开始看起。 梁岁岁出生在小镇，是单亲家庭，只有一个omega母亲，收到斯维尔的录取通知书后，独自来到了首都。 这一份资料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很多事情都记载得很详细，梁岁岁的的确确是个极其普通的omega。 不过…… 顾秋的视线划过纸张上的文字，最终落在了其中的某一处。 按照资料上显示的，梁岁岁在进入斯维尔之前，成绩虽说不差，但也不算最优异的那一批，最起码是远远达不到斯维尔的录取标准的。 但梁岁岁为什么会成为特优生呢？ 顾秋皱着眉，陷入沉思。 或许是太过疲惫，她的意识变得昏沉了些，光屏在虚空中闪烁模糊了一瞬，随后消失。 顾秋的眼帘合上，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听到了似曾相识的虚幻声音。 “铲除……变数……” “她……消失……” “变数……” 什么变数？她是谁？ 嘴巴张不开，说不出话，你是什么东西？又在说什么？ 顾秋的脑袋胀痛，拼命想去听清楚话里的内容。 终于，她听清了。 狰狞而嘶哑的声音。 “林矜竹，她是个变数！” 寂静的夜，高档小区今晚连蚊虫的声音都不曾有，一轮弯月悬挂在黑沉的天空，被薄薄的云层遮挡，隐隐发着亮，像极了一只正在窥探的眼睛。 床上，顾秋眼睛睁大，猛地被惊醒，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如今已是深夜，周遭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她略显粗重和急促的呼吸声，窗帘紧闭隔绝了外界的环境，卧室里漆黑一片。 顾秋抚着自己的心口，只觉得莫名心慌得厉害。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再对她说话，内容模糊不清，但顾秋隐约记得，是关于林矜竹的。 顾秋抬手，将床头灯打开，暖色的光芒顿时照亮了床边的一小片区域。 她睡不着了，于是又打开光脑，关于梁岁岁的资料页面不知何时退了出去，但现在顾秋已经没有心情去看了。 她点开和林矜竹的聊天页面，怀着一种不安感，她不由给林矜竹发了一个表情包。 ：[小狗探头jpg.] 光脑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一点，这个时间林矜竹应该已经睡着了，顾秋没有期望能够得到回复，她只是想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哪怕只是看看和林矜竹以前的聊天记录，都会让她心情更加平静一点。 但没想到下一秒，她的光脑就闪了一下，是林矜竹回了消息。 ：怎么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顾秋的心微妙地颤了一下。 她过了三秒，才欲盖弥彰地回：好呀，林矜竹，你还没睡呢，熬夜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哦。 私人公寓，卧室依旧亮着灯，冷白色的灯光刺眼，林矜竹坐在书桌前，旁边摆了一个褐色的花盆。 她的发丝被简单束起，肤色在冷白的光下愈发显得冷冽淡漠，因为刚处理完那些文件，眼睛还有点干涩。 在看到顾秋的消息时，这股淡漠感无声无息地淡了下去。 她说道：你不也没睡。 然后对面发来了一条语音，林矜竹点开。 顾秋的声音黏黏糊糊的：“我才没有熬夜呢，只是中途醒了，林矜竹，我做噩梦了，睡不着。” alpha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回荡，响在她的耳边，光脑的收音效果极好，林矜竹甚至能在脑海里想象出顾秋说这话时脸上那蔫蔫的模样。 她薄唇微抿，明知故问：那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这边，顾秋看到这句话，眼眸一亮。 ：我想要你跟以前一样陪陪我，可以吗？ 消息发出去后，对面暂时没有动静，顾秋也不急，眼睛亮晶晶地等着。 没过多久，一个视频通讯的邀请就发了过来。 顾秋动作迅速地接通，很快，光屏里，属于林矜竹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就出现在她面前。 林矜竹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半靠在床头，屋里的光是暖的，把林矜竹的皮肤也照的暖暖的。 “林矜竹~”顾秋开心地喊道，把光屏定位在自己另一边的枕头处正对着自己，然后侧躺下，就这么看着林矜竹，眼眸弯弯：“谢谢你愿意陪我。” 她小时候做噩梦睡不着，就会和林矜竹打视频，就像现在这样，然后躺着各自看着对方入睡。 但自从她们长大以后，林矜竹就没再这么陪过她。 现在好不容易重新有这待遇，顾秋十分珍惜，她看着光屏另一边的林矜竹，见对方没动静，她期待地说道：“你怎么不躺下呀。” 顾秋的眼里带着满满的笑意，她看起来真的很满足。 于是，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林矜竹微微叹气，像是妥协，她和顾秋一样，把光屏放在枕边，躺了下来。 卧室的大灯都熄灭了，两边都是留着一盏床头灯，彼此侧躺着，只需要一个抬眸，就能见到彼此的五官，恍惚间，只以为是同床共枕，近到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确切的呼吸。 林矜竹的身体有些许僵硬，顾秋却浑然不觉，她将发丝收拢好，然后把一只手放在自己脸下压着，就这么专注地隔着光屏看着林矜竹。 随着时间的流逝，林矜竹慢慢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暖色的床头灯落在对方的脸上，照亮小半边的肌肤，或许是睡不着的缘故，顾秋此刻的心莫名鼓噪了起来，她一个劲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得益于如今光脑技术的先进，即使画面放大，她也能够很清晰地看到林矜竹这张脸。 林矜竹的睫毛好长，林矜竹的鼻子好翘，林矜竹的嘴唇也好软。 林矜竹哪哪都好看。 林矜竹真好，愿意陪她睡觉，她真的好喜欢林矜竹。 林矜竹……林矜竹…… 顾秋满心里都是这个名字，怎么喊也喊不够，念一次，她的心情就好一分。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稍稍有了困意。 睡前，她看着对面，轻轻地说了一声：“林矜竹，晚安。” 明天见。 然后便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而本该睡着的omega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她注视着对面的人，嘴唇无声微动。 晚安。 第24章 秘密 很好看，今天要出门吗？ 昨晚被梦境惊醒的时候还有些不踏实, 但或许是有林矜竹陪着，顾秋闭上眼没过多久就睡着了，这一觉睡的很沉, 也没再做梦。 她第二天醒来时, 已经是早上九点，外面的微光隐隐透过窗帘的间隙渗入, 形成一条亮亮的细线。 顾秋将上身从床上撑起，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枕边。 视频通讯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 应该是早上林矜竹醒来后挂断的，光屏也因停留时长太久收了起来，如今枕边空空荡荡的。 顾秋掀开被子, 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然后穿着棉拖下了床，将窗帘拉开后，外面的暗白色光亮顷刻间就照了进来。 顾秋微眯着眼, 适应了片刻。 今天是个阴天。 她给林矜竹发了条消息。 ：你起这么早呀？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林矜竹昨晚也是一点钟睡的。 对面很快回复：不早了，是正常睡眠时间, 另外晚上有事要忙, 所以白天需要把其他事情做完。 林矜竹很少发这么长一段话过来, 并且解释这么多，顾秋只觉得有些奇怪, 但也没有多想。 她回道：这样啊。 顾秋当然知道林矜竹晚上要忙的事是什么, 无外乎就是柳家那场交流会。 她笑了笑, 坏心眼地没告诉林矜竹自己也会去。 到时候给林矜竹一个惊喜好了。 深秋，窗外的树叶渐落，光秃秃的棕色枝桠延伸扩散, 印在天空，盯得久了，只觉得像是几道裂缝。 顾秋本能地不喜欢这一幕，很快就皱着眉移开了目光。 她这个住处专门雇佣了人过来准备一日三餐，她走出卧室门时，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因为今天晚起了一点，那些食物已经凉了，顾秋去厨房简单热了一下，将就着吃了。 由于今天下午要去公司，装扮什么的不能太过随便，因此她换了套黑色的高领打底衫，搭配黑色的阔腿裤，转身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勾勒着淡淡金丝的短款花呢外套，靠近中心的位置，是四朵小巧的玫瑰针织，看起来精致又干练。 想着晚上要出席交流会，她今天化了个偏浓的妆，到时也不至于在大堂辉煌亮眼的光照下显得没气色。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涂好口红，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错，很好看。 打开自己的首饰盒，将林矜竹新送给她的那双卡罗拉耳钉戴好后，她打开光脑，找了个角度对着自己拍了张照，然后发给了林矜竹。 ：看，今天也是美美的。 另一边，林矜竹眼里带着些许疲惫，抹着眼霜，她昨晚盯着顾秋无知无觉的睡颜看了很久，几乎一夜未眠。 手腕上的光脑微闪，她以为是柳家那边发来的消息，于是平静地垂眸点开。 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林矜竹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看了这张照片很久。 照片是从侧边俯拍的，里面的alpha斜眼看着镜头，眼眸微眯，玫红色的眼影和上挑的眼线给人一种蔑视的感觉，看起来极其带感，让林矜竹平淡的眼里悄然起了波澜。 顾秋的五官明艳大气，但为了方便日常上课，很少会化这种精致正式的浓妆，平日里基本只打个粉底，草草勾勒两笔，那样就已经很好看了。 更别提现在这样，更是艳丽得惊人。 林矜竹指尖移动，摁下了保存。 然后她才回道：很好看，今天要出门吗？ 对此，顾秋只是回了一个可爱的调皮表情包，然后说道：秘密。 …… “光星”公司大厦位于帝都最繁华的地段，离斯维尔学院和顾秋的住处都不算远，顾秋让司机过来接自己，然后坐上了后座。 周围景色倒退，车子平稳地开着，没过多久，就有人给她打来了视频通讯。 是云姨。 顾秋升起车内的阻隔板，选择接通。 很快，一张相貌温和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云姨和她母亲同一年，保养得极好，只有眼尾处有淡淡的细纹，她的外表斯文秀雅，短发及肩，是一个给人感觉很温暖的beta，像春天里绵绵的细雨，轻柔和缓。 相信看到这张脸，没人能将对方和光星的技术部经理联系起来。 顾秋打了声招呼：“云姨。” 云舒应了一声，嗓音柔和：“小秋，什么时候到？” 顾秋看了眼时间，说道：“还要一会儿，才出发没多久。” 云舒点点头，又笑着问：“吃午饭了吗？” “还没有呢。” 云舒便说：“现在时间也快到中午了，我马上就要结束工作，刚好你过来可以一起吃个饭。” 顾秋当然不会拒绝，她应下后，想了想，又要开口，云舒却已经猜到她想问什么了，说道：“你母亲今天没来公司，她给自己放了天假，回去了。” 顾秋：“……” 原来是这样，估计那二老现在正在黏糊中，她现在有理由怀疑，她母亲就是怕她突然想要回家，然后无意间打扰到她们的二人世界，所以才让她今天来公司，再顺便去交流会吧。 顾秋在心里轻轻的哼了一声，不过没事，反正她晚上也能见到林矜竹，她不在意。 来到公司，顾秋先和云姨吃了顿饭，然后在公司待了一下午，帮忙整理和看了些文件。 接近傍晚的时候，顾秋还不忘补了一下妆，确保没有什么不妥后，才和云舒离开公司，一起去往柳家的交流会。 柳家向来注重宣扬家族底蕴，这次交流会的地点设在柳家的一处私人庄园，地方足够豪华大气，但并不在帝都最中心的地段，过去大概需要半小时的时间。 这一块属于富人区域，两人出发的时间还比较早，附近的车辆并不算多。 顾秋和云舒一起坐在后座，还在聊着公司的事情。 云舒能在光星待十年，当然不是全靠着和顾文筱的同学关系，她自己本身工作能力也极强，顾秋能从中学到不少东西。 正聊着，车子突然猛地晃动了一下，然后停住了。 顾秋一时不察，身体往前倾了一瞬，她很快稳住身形，然后扶住身旁的云舒，担忧问道：“云姨，你没事吧。” 云舒摇头说道：“没事。” 顾秋这才放下心，她将阻隔板降了一些，皱着眉问：“发生了什么？” 司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惊魂未定。 “小姐，突然有人从路边冲了过来，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人？ 顾秋听到司机这么说，下意识降下半边窗，往外面望去。 只见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她们车前不远处，张开双臂。 顾秋的眸色顿时沉了下来。 梁岁岁。 第25章 异样 “这位小姐，猜猜我是谁？”…… 梁岁岁正对着车灯, 先是双臂张开，随后被汽车刺目的光芒照得用手遮住了眼。 她今天晚上穿的有些正式，身上的衣服一看便价值不菲, 不像是梁岁岁本人能买得起的程度。 顾秋并不在意对方穿什么, 只是觉得对方这种行为有病。 而且，她怎么哪哪都能碰到这个人？ 一旁的云舒十分疑惑问道：“外面的是谁, 为什么要拦我们的车？” 趁着梁岁岁还没把手放下来，顾秋已经将车窗玻璃重新升了上去, 随后撇开视线，淡淡地说道：“不认识，可能是来讹人的。” 云舒目露担忧：“这样啊, 没撞上吧？” “云姨放心, 没撞上，离得远着呢。” 她对司机说：“不用管她，绕过去吧 。” 司机便点了点头, 重新启动了发动机。 能被顾家任用, 司机的车技显然不差，否则刚刚也不会反应这么快, 在梁岁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车子就已经擦过她的身体, 绕过她迅速开走了。 云舒心里莫名在意那个拦车的人，不由自主想要扭头往后看。 “云姨, 关于下午的文件……”这时顾秋再次开口, 谈论起了之前没结束的话题, 中止了她的动作。 云舒的注意力转移，那股想要回头的冲动彻底消失不见。 她顺着顾秋的话回复道：“我看了眼你的建议，你很多看法都很独特……” …… 深秋的马路空空荡荡, 只剩下一旁的枯树和路灯。 这边，梁岁岁看着消失的车，缓缓放下手，目露茫然和不解。 她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许闻悦邀请她参加一场交流会，据说这次交流会是由名门世家柳家举办的，去参加的都是帝都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在梦里，她很感激许闻悦带自己去见世面，因为不想太过麻烦对方，她选择自行前往，却没想到目的地会这么远，于是心一横，在路边随便拦了一辆车，谁知坐在车里的刚好是顾秋和另一位相貌温和的长辈。 按照发展来说，那位长辈会看到她拦车时迷茫可怜的一幕，然后担当工具人的角色，邀请她上车一起去交流会。 但现在事情怎么不按照发展来呢？ 明明她记下了梦里那个车牌号，没有拦错啊。 梁岁岁很生气，她跺了跺脚：“真是讨厌！” 晚上的气温比较低，风一吹就有些冷，梁岁岁隔着布料搓搓自己的手臂，想了想，打开光脑给许闻悦发了个消息。 ：闻悦姐姐，我好像迷路了，你能来接一下我吗？ 柳家的庄园很大，而这只是她们众多的地产之一，属于顾秋她们的车缓缓开入大门。 顾秋和云舒从车上下来，一旁的侍者识趣地上前给两人带路。 她们来得比较早，庄园里还没多少客人，走进大厅，巨大的水晶灯挂在天花板上，将里面的一切都照得很亮。 途中，有一个云舒的旧识看见了她们，此刻拉着云舒聊起了天。 顾秋趁机问旁边的侍者：“林矜竹来了吗？” 侍者认识顾秋，他看了眼二楼的方向，恭敬回道：“小姐现在在二楼。” 于是顾秋和云舒打了声招呼，迈步往二楼的方向去了。 二楼是专门给客人休息的地方，走廊亮着灯，过道宽敞，旁边就是木质的靠栏，可以看见一楼的景象， 因为地方很大，为了方便，去往一楼的旋转楼梯设了两处，好巧不巧，顾秋从这边上来，就看见了林矜竹的身影。 对方背对着她，看起来像是要从另一边下去。 顾秋的脚步微顿，起了一丝恶作剧的心理。 她放轻脚步，借着一楼的交谈声做掩盖，慢慢靠近林矜竹。 在快贴近对方的背时，她伸出手，罩住林矜竹的眼睛，故意粗着声音道：“这位小姐，猜猜我是谁？” 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林矜竹的动作愣了一瞬，顾秋还没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呢，下一秒，她的手背处就多了一抹柔软的触感。 是林矜竹握住了她的手，然后拉了下来，嗓音无奈：“顾秋，别闹。” 顾秋没有把手收回去，而是顺着林矜竹的动作下移，她又靠近了一点对方，有些郁闷：“这都被你猜到了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后面了。” 毕竟顶级omega的感知一般都很敏锐，她就算是刻意收敛了动作，对方也不会毫无察觉。 林矜竹这是在哄自己。 想到这，顾秋侧过脸，眼睛很快又有了笑意：“林矜竹，你可真厉害~” 她黏在林矜竹身后，两只手还被身前的人抓在手里，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她们像是在拥抱。 不知怎的，顾秋又想起了昨天她埋进林矜竹脖颈间的画面。 这让她心一痒，情不自禁用鼻尖轻轻扫了扫林矜竹的肩头，动作克制。 “林矜竹~” 她还想继续说什么，她们头顶上方的走廊灯突然闪烁了两下，不过庄园其他地方的灯光过于闪耀，这一块的异样无人察觉。 “嗯？”顾秋终于松开手，退开了身，抬头看了眼灯的位置，“这灯坏了吗？” 林矜竹握紧指尖，从悸动中回神，也跟着看了眼，然后说道：“庄园一般很少有人，估计是线路出问题了。” “这样啊。”顾秋听到后便没有在意了，她拉着林矜竹的衣服，走到对方身前，然后笑着说道，“我们一起下去吧。” “嗯。”林矜竹敛眸回道。 下去一楼的半旋转阶梯很大，每个阶梯都安装了金色的灯带，梦幻的同时，也能预防踩空。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正脑袋挨着脑袋讲话。 突然，身旁林矜竹的神情一变，身体骤然失去平衡，直直往前倒去。 下面剩余的阶梯还很高，顾秋当即心脏漏跳了一拍，她反应迅速地拉住了林矜竹的胳膊，让人不至于摔下去。 “怎么回事？有没有伤到哪里？”顾秋的语气里带着焦急。 林矜竹反手扶着顾秋的小臂，眼里带着惊疑，像是不解。 听到顾秋的话后，她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还好自己的反应很快，如果再慢一点，林矜竹真的会摔下去…… 明明快要摔倒的是林矜竹，但顾秋看上去却比对方还要惊慌和害怕，她拉紧林矜竹的手，心才稍稍安定。 她问：“刚刚是不是不小心踩空了？” 林矜竹回想了一下，然后摇头说道：“应该没有。” 按理说她不可能踩空，她记得自己余光里看到的落脚处明明没错。 但踩下去怎么会是空的呢？ 林矜竹心里觉得奇怪，她不由重新看了眼脚下的楼梯，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难道是自己昨天晚上没睡，太累了不小心看错了吗？ 第26章 安慰 我给你弄点水果吃呀 半旋转的楼梯又宽又长, 两人走至三分之一，这个位置恰好不那么显眼，一楼大厅处的人不多, 没有人看到她们下来。 因为在楼梯上发生的事情, 接下来的路顾秋变得格外谨慎，她握着林矜竹的手, 隔一会儿就得看看对方的落脚处。 快到一楼的时候，顾秋才将手松开。 现在大厅里来的人要多了一些, 两人容貌惹眼，地位又高，很快有人注意到了她们。 场上, 柳家的合作商居多, 看见林矜竹和顾秋后，免不了要上来聊几句。 “小秋，矜竹, 好久不见, 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打招呼的是一位女性alpha长辈，帝都教育处的人, 和柳家有些合作, 顾秋的妈妈是帝都执政官最小的女儿, 也曾经带着顾秋和对方见过面。 顾秋在这方面的记忆不错，当即脸上扬起礼貌而又灿烂的笑：“小元阿姨好, 已经很久没见到您啦。” 林矜竹站在顾秋身边, 掀起纤长的眼睫, 同样回道：“元阿姨，您好。” 被称作小元阿姨的女人目露怀念：“是啊挺久没见，想想上次见面, 你们都还没有入学斯维尔呢。” 她关切道：“在斯维尔感觉怎么样，压力大吗？” 顾秋眨了眨眼睛，说道：“其他人不知道，但对于我来说，压力不算大啦。” 话里的小傲娇让对面眼里带起笑意，她说道：“也对，你和矜竹两个都那么优秀。” 斯维尔学院创立百年之久，奉行精英教育，可以说今晚交流会的人，就九成是从斯维尔毕业，无疑都是非常优秀的人。 “优秀”，这个词让顾秋眸光一闪，如同某个开关，让她回忆起了昨晚的那份调查文件。 周围还有其他的交谈声，大厅白色的水晶灯晃眼，顾秋略带着打探，问道：“小元阿姨，您知道斯维尔特优生的事情吗？” “特优生？”小元阿姨念道，她回忆了片刻，很快笑着回道，“当然知道，当时这件事校长还和我专门提起过，教育处这边也一直都在关注着。” 前段时间社会舆论闹得厉害，说斯维尔的存在不利于社会平衡，特优生是帝都相关部门讨论过后得出的解决方法。 “算算时间，下一批特优生也马上就要入学了吧。”小元阿姨随手从旁边路过的侍者那端过一杯酒，若有所思。 “那特优生录……”顾秋这句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了其他的动静。 “林院士来了啊。” “林院士，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您。” “林院士，听说k7试剂现在正在投入研究，还需要项目投资吗？” 大门处进来了一个身影，随后大厅里有不少人都围了过去。 位于中心的alpha穿着简单，和林矜竹相似的脸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即便如此，也没人露出不满或者轻视之类的情绪。 这可是手握几项重大专利，帝都研究院最高级别的院士林蔓！ 被好几个人围住，林蔓脸上的神情依旧毫无波澜，她的视线跨过人群，从顾秋脸上浅浅划过，最终落在林矜竹身上。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母女的性格还挺相似，都是一样的冷，也都是一样的固执。 只是她的固执用在了研究上，而林矜竹的固执却用错了地方。 林蔓想到这，心里漫上一丝可惜。 她简单应付完身边的人后，朝这边走来，却并未在林矜竹面前停留，只是在和对方擦肩而过时，说道：“林矜竹，交流会结束之后，我们谈一谈。” 说完，便起身往二楼的方向走去。 她刚从实验室出来，现在要去换一身得体的衣服。 刚刚还在闲聊的元阿姨面上含笑，说道：“矜竹，看来你母亲还是老样子。” 不近人情，痴迷研究。 林矜竹的手指微蜷，也不知是才回话，还是自言自语，她垂眸说道：“是的，一直都是老样子……” 而在视线盲区，顾秋轻轻勾了勾林矜竹的手指，将那蜷起来的指尖重新勾得舒展开来。 她看出对方情绪不高，于是用这种细微而笨拙的动作安慰。 明明两人面对面，她还是做贼似地给林矜竹悄悄发了条消息过去，却只说。 ：我给你弄点水果吃呀。 …… 梁岁岁跟着许闻悦走进这座私人庄园，她看着里面富丽堂皇的装横，眼中是抑制不住的羡艳。 她忍不住拉住许闻悦的衣角，说道：“闻悦姐姐，这里好大，我有点不敢进去。” 许闻悦看了眼自己被拉着的地方，只感觉身体和意识变成了两个极端，明明已经十分不耐，动作上却偏头看着身边的人，嗓音温柔地宽慰：“没事的，岁岁，你跟着我就好。” 梁岁岁听到后，露出一抹羞怯的笑：“嗯嗯，闻悦姐姐，谢谢你总是这么照顾我。” “不用跟我客气的。”许闻悦加快了脚步。 走进大厅时，里面已经来了不少的嘉宾，大部分都是和柳家有过合作的公司负责人。 这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完美的笑容，动作也是极尽优雅，满是上流人士的气派，梁岁岁揪着自己的衣角，不可避免有些自卑，总觉得自己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很快，她就将这点自卑压了下去，笑话，她可是天命之子，是主角，只要和顾秋在一起，未来地位只会比在场大部分人都高。 “闻悦，你可终于来了。”大厅里有人看到了许闻悦，当即走了过来。 因为中途去接了梁岁岁，许闻悦是自己单独来的，她进来的时候，许家其他人都已经到场。 趁着许闻悦在和其他人攀谈的时候，梁岁岁目光有意无意地到处看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终于，她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眸光一亮，悄悄走了过去。 这边，顾秋正在一旁的小桌子上给林矜竹夹水果。 林矜竹不喜欢吃苹果，也不喜欢吃香蕉，喜欢吃葡萄…… 正默念着，一道带着控诉的声音从她旁边响起。 “喂，你刚刚怎么能在马路那丢下我。” 顾秋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跟她说话，只是觉得这声音和说话的语气有点耳熟。 但她正在小桌上认真找林矜竹爱吃的水果，没有分出什么心神。 梁岁岁见顾秋不搭理自己，有些生气，她又靠近了顾秋几步。 “顾秋，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心虚了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顾秋终于有些后知后觉，她抬起头，当看到梁岁岁时，她嘴角的笑容渐渐落了下来。 “梁岁岁？你怎么能在这里，谁带你过来的？”她虽是这么问，但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梁岁岁仰着头，看起来一脸倔强，说道：“我凭什么不能在这里，你少看低人，就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但你也不能这么限制我的自由。” 顾秋只觉得无语，这是什么普通不普通人的问题吗？ 这不是什么寻常的宴会，而是柳家举办的交流会，来参加的人谁不是和柳家有合作关系？ 这种偏正式的情况，梁岁岁出现在这里实在是突兀且异类。 她不由看向不远处许闻悦的方向，皱着眉，闻悦怎么能做出这样不合礼数的事情。 而梁岁岁的声音还在继续：“倒是你，你怎么能无视我，就那样把我丢到马路中间呢？” 梁岁岁这次的声音不大，但小桌这边还有其他几个人，听到这里的动静不由往这边看过来，眼里带着好奇。 顾秋收回目光，她不是一个喜欢忍气吞声的人，也不喜欢别人随便扣帽子，还是在这种场合下。 秉持着把事情说开的原理，说道：“你这话也真是奇怪，不知情的人听了恐怕还以为是我欺负人呢，难道不是你突然冲出来拦我的车吗？” “梁岁岁我和你不熟吧，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跑到我面前找存在感，也不想知道你做这些是什么目的。” 她眯起眼，联系起梁岁岁刚刚说的话：“而且，听你这话，你早就知道那辆车是我的？” 她一手握拳，轻拍在自己的掌心，做恍然状：“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讹我吧，毕竟你还欠我五十万帝都币。” “梁岁岁同学，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哦，你不是一直说自己是个自强的人吗，现在怎么能走捷径呢。” “你……你……” 梁岁岁被这一连串的话怼得脸色十分难看：“你少随便造谣！” 顾秋的气势骤然一变，带着压迫感，她压低声音：“你也知道要少造谣啊，我还以为你不懂这个道理呢？” 她端起一旁的盘子，这里面都是林矜竹比较爱吃的水果，然后施施然路过梁岁岁：“梁岁岁，你别真以为我的脾气很好。” 她懒得管梁岁岁来这里要干什么，甚至如果不是因为想调查清楚对方身上的异样，甚至都懒得和梁岁岁有牵扯。 但是…… “少来烦我，懂吗？” 梁岁岁双拳紧握，被这么直白的讥讽，她现在心里很是难堪，就这么看着顾秋离去。 某处暗角，亮白色的灯光又轻微闪了闪，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第27章 难过 “林矜竹，你才是那个傻子。”…… 跨越半个大厅, 顾秋往林矜竹的方向走，只是刚刚还站在大厅中间的林矜竹现在不见了。 顾秋有些疑惑，她朝四周看了看, 依旧没看到人, 刚想用光脑问问对方在哪，垂眸的瞬间, 眼角的余光划过大厅的某处角落，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矜竹正背对着自己, 在和一个人说着话。 于是顾秋眼里带着笑，拿着盘子往那走去。 元阿姨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和林矜竹交谈的是另一位长辈。 细看下来, 那位长辈的眉眼间和林矜竹有那么一丝相似, 顾秋猜测应该是柳家那边的人。 这一片的角落比较安静，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她，即使顾秋不是有意偷听, 但3s级alpha的感知能力本就比其他人要强, 交谈的内容不可避免传入她的耳中。 “矜竹，你真的铁了心不肯找标记对象吗？” 顾秋原本靠近的脚步变得迟缓, 她一颗心缓缓下沉, 本能讨厌听到这个话题。 林矜竹如冷玉似的声音随后响起：“这件事不急。” 另一道声音急促：“这……这怎么能不急呢, 矜竹，你现在都成年了, 腺体发育完全, 发热期只是打抑制剂多难受啊。” “而且万一身体出问题了可怎么办, 你是柳家的继承人，可得好好照顾自己，柳家以后得靠你啊。” 林矜竹垂着眼帘, 因为背对着大厅处的灯光，半边脸位于暗处，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只是微抿的唇给人一种固执感。 “您不用担心。” “哎呀，我怎么能不担心，矜竹啊，你就随便找个看的过眼的alpha先应付应付嘛，身体要紧，你母亲不是也劝你找个临时的标记对象吗，多大回事啊。” “但你总不听，听说前段时间还因为这事罚你跪祠堂，这一天天下来怎么行呢。” 说这话的人脸上满是情真意切，苦口婆心劝道，“你别和你母亲犟，你既然姓柳，就是柳家的人，柳家家训你从小背到大，你总得好好为家族考虑一下。” 为家族考虑…… 林矜竹闭了闭眼，觉得心口空了一瞬，她礼貌而又疏离提醒：“您是不是忘了，我很小的时候就改姓林了。” 对面的人一噎，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那也没差，族谱上登记的名字不还是柳姓嘛，别怨柳家，矜竹啊，你也知道，你改姓氏也是迫于无奈，要不是因为——”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道声音骤然打断：“林矜竹，我给你夹了点水果过来，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原本还在劝说的人皱着眉往声源处看去，直到看到了顾秋，她脸上的不耐又消了个干净。 “你是顾家那孩子吧。” 顾秋这才偏过脸，看向她，一脸惊讶，像是才注意到这里的情形：“啊，您好您好，刚刚没细看，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的谈话了。” 那位长辈脸上的笑转而变得有些牵强：“没有，没有。” 顾秋舒了一口气：“没有就好，要不然我多不好意思啊。” 说完这句话后，她看向林矜竹：“对了，林矜竹，刚刚那边有人找你，要不我现在带你过去吧。” “这——”柳家的长辈欲言又止。 顾秋唇角的弧度灿烂，看起来讨喜极了：“您和林矜竹是还有什么话要谈吗？” “……那倒是没有。” 由于顾秋在场，她也不好继续谈论起之前的话题，因为家世底蕴，柳家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好面子，事实上她不确定刚刚那些话有没有被顾秋听见。 顾秋“哦”了一声，唇角的笑容加深：“那我们就先走啦。” 她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握着林矜竹的手腕，温暖的体温包裹住略显冰冷的皮肤，令林矜竹的指尖微蜷，原本空空的心口就这么轻易被填满。 只是离开之前，林矜竹回头看向身后的人，突然说道：“是我母亲让您来劝我的吧。” 她这句话并不是疑问，更像是简单的陈述，看着对方眼底的心虚，不需要答案，她已经了然。 林矜竹不再多说，任由顾秋拉着她，转身走了。 等走出几步距离，顾秋就松开了手，她带着林矜竹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将手里的盘子递到对方的面前。 “给你，水果。”顾秋的情绪不怎么高，唇角的弧度早就不知何时落了下去。 林矜竹看了眼盘子，里面装着的全是自己平常比较偏好的水果，她伸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指尖擦过顾秋的手背，然后把盘子接了过来。 她望着对面的人，像是能洞察顾秋内心的情绪，阐述道：“顾秋，你在不开心。” 顾秋避开了她的视线，沉默良久，然后坦然说道：“对，我是有点不开心。” 却不说原因。 她不想让林矜竹那么快找标记对象。 只是这个想法太过自私，听到今天的谈话，顾秋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是啊，omega发热期的痛苦，只会随着年纪的增长加剧。 不管是omega还是alpha，在成年之后，或多或少都会找一个匹配度达标的人互相帮助一下。 她之前太过理所当然，觉得自己能够忍过alpha易感期的痛苦，所以林矜竹也是这样，还用友情绑架林矜竹去做决定。 但想到林矜竹和别人站在一起的样子，她就是莫名心闷，莫名不开心，甚至是……痛苦。 可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呢？ 顾秋不傻，但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每当她试图深挖其中的原因，她脑海里就会起一层雾，这层雾阻止她继续探究。 她从来弄不懂这份情绪的缘由。 “发热期是不是很痛苦？”顾秋轻声问。 她从没见过林矜竹发热期的模样，包括上次，她去林矜竹家里时，对方的发热期也已经过去。 林矜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指尖微紧，她说道：“还好。” 顾秋又想起刚刚听到的话：“你被罚跪祖祠，也是因为没找标记对象的事，是吗？” 这次，林矜竹没有回话。 于是，顾秋懂了。 她此前没想到林矜竹罚跪会是这个原因，因为想要尊重林矜竹的隐私，所以对方不说，她也没问过。 于是直到今天，才偶然得知这件事。 “祖祠多冷啊，林矜竹，你才是那个傻子。”顾秋低声说着，尾音下落，几乎快要听不清最后一句话。 “可能是我太自私了。”她说道。 林矜竹看着这样的顾秋，潜意识里猜到了什么，她有些发慌，一贯冷淡的神情破冰，脚尖不由朝着顾秋靠近，想制止顾秋说出下一句话。 可已经晚了。 “你不用因为我的话做到这种程度，林矜竹，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你……” “不要再说了。” 林矜竹盯着她，眸色冷得惊人，只觉得心口在滴血，刚被填满的地方变得空空荡荡，她一字一句重复。 “顾秋，不准再说了。” 第28章 冷战 “你为什么不找临时标记对象？”…… 林矜竹的眼尾悄然间红了一些, 只是她晕着眼影，这点嫣红在冰冷刺眼的水晶灯光下不那么显眼，她盯着面前的顾秋, 呼吸不定。 无人知道这张极力维持冷漠的面容下在想些什么, 除了林矜竹自己。 她猜得到顾秋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和那些人差不多的话。 也正因为这样, 她才心慌，才会失措难过, 甚至是喘不上气来。 大厅的灯光亮白刺目得可怕，林矜竹忍不住闭了下眼睛。 她想，谁都可以说这句话, 唯独顾秋不能。 是顾秋先招惹了她, 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顾秋主动缠着她的。 她可笑的执着，她浓郁的感情, 她极度的克制, 顾秋都不懂，她什么都不懂。 她竭尽全力想要拉住顾秋的手, 可对方却在试图把她往别人身边推。 林矜竹拢紧手掌, 心越是痛, 神情就越是冷淡疏离：“顾秋，你不需要自责内疚。” 在看不见的地方, 她指尖用力到泛白：“我不找, 只是因为我还没有遇到满意的,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等遇到喜欢的，不用你说，我也会主动。” 她一字一句：“顾秋, 你那些幼稚的话，只有傻子才当真。” 除了最后一句，她都言不由衷。 是的，只有傻子才当真…… 她们两个人，从来不止顾秋是傻子。 大厅说话的声音多了起来，似乎是有什么重要人物来了，只是这里不是热闹的中心，如今很是安静，与那一块的氛围格格不入。 顾秋没有往那看，她的注意力出奇集中，只是看着林矜竹。 林矜竹眼中的冷意刺人眼，可顾秋却觉得，对方下一秒就像要哭出来，要碎掉了。 “林矜竹……” 你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顾秋满眼里都是林矜竹眼中的浮光，她不由伸手，想用指尖去触碰对方的眼尾。 可林矜竹却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离我远点。” 否则她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她会控制不住想要死死拉着顾秋，会想要用唇堵住对方那张此刻讨人厌的嘴。 但林矜竹知道，不行，起码现在不行，还不到合适的时机。 身后半旋转楼梯投下暗影，林矜竹脚步往后，她这一退，便进入了这暗影里面，恰好能掩住眼底的疯狂。 她重申：“顾秋，你离我远点。” 她的声音向来都是冰冷的、疏离的，即使心里剧烈波动，从音调里也听不出来分毫的异样。 短短几个字，其中的排斥让顾秋脚步停住，心口滞空了一瞬。 大厅中心的说话声又多了一些。 林矜竹侧过脸，恰好面向那里，柳家家主和帝都研究院的林院士已经从二楼下来，身边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她的两位母亲已经出席，意味着交流会马上就要开始，她也就不再适合留在这。 她最后看了一眼顾秋，随后转身离开。 属于林矜竹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顾秋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过了几秒，她在心中缓缓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场合不对，或许她和林矜竹都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两人背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中间刺白的灯光留在原地，恍惚间就像一道屏障，将两人隔开。 …… 庄园大厅的某处，梁岁岁重新回到了许闻悦的身边，许闻悦问道：“岁岁，你刚刚去哪里了？” 梁岁岁仰起脸，眸光闪烁，一脸的心虚状，说道：“我觉得这里很漂亮，不小心走远了，闻悦姐姐，我是不是不能随便乱逛啊。” 许闻悦观察了她片刻，露出一个略带僵硬的浅笑：“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你会迷路，交流会要开始了，你可不要再随便离开了。” “嗯。”梁岁岁看似听话地应了，实则眼里还是有一丝不甘心的情绪。 在梦里，今天她可是有一个重要的剧情，因为她的平民身份，交流会上有人对她故意刁难，将红酒泼在她的衣服上，和顾秋一起过来的长辈看不过眼，让顾秋带着她下去换衣服。 这是一个拉近关系的绝佳机会，她怎么能放弃？ 梁岁岁抬眼，看向人群中心，那个叫林矜竹的omega被众人围簇，看起来清冷而又高贵。 梁岁岁心里不屑的同时，又十分嫉妒，她想，林矜竹只是运气好，投了一个好胎。 如果她投胎的也是一个有钱人家，她肯定会过得比林矜竹还要耀眼。 庄园大厅热闹，侍者端着酒杯穿梭在人群中。 顾秋从侍者那里拿过一杯红酒，侧着肩靠在一边的柱子上，往日艳丽明媚的alpha，此刻看上去却有些蔫蔫的。 云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小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不去找林矜竹了？” 她有些稀奇，要知道顾秋恨不得一天24h黏在林矜竹身边，现在却很罕见地一个人待在这里，还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 顾秋垂下眸，遮住眼里的失落，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和林矜竹现在近乎冷战了的事情。 “云姨，交流会结束后我让司机先送您回去，我可能还要待一会儿。” 她想等交流会结束后再和林矜竹好好谈谈，她不想和林矜竹吵架，一点也不想。 云舒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没多问，应了下来：“行，回头再让司机来接你。” 宴会进行了整整三个小时，临近结束的时候，柳沅芜和林蔓都离了场，侍者带着林矜竹来到二楼某个房间处，房门并没有关紧，留了一小条的缝隙，隐隐可见里面的光亮。 侍者站定在门外，恭敬说道：“小姐，林院士在里面等您。” 说完后，又帮她轻轻敲了敲房门：“林院士，小姐已经到了。” 冷然的声音透过细小的缝隙传出：“进。” 于是，侍者帮忙推开了房门。 透过玄关，可以看见她的母亲坐在沙发上，一双黑眸正淡淡看着这边。 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换作是帝都研究院任意一名研究员早就压力山大了，林矜竹却神情不变，她径直走了进去，房门在她身后缓缓关紧，这一次没有留任何缝隙，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动静。 “母亲，请问您要和我谈什么？”林矜竹问道。 她还记得交流会前林蔓在她耳边说的话。 林蔓打量了她片刻，然后问道：“下次发热期你想怎么度过？” 林矜竹早就猜到又会是类似的话题，她答道：“抑制剂。” 对比于其他人，林蔓的反应出奇平淡，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就事论事：“可你也知道，抑制剂在omega成年后，产生的效果只会越来越小，发热期得不到抚慰，腺体就会受到损伤，你现在可以靠抑制剂，那以后呢？” 林矜竹抿唇不语。 周围很安静，林蔓接下来的话，却让气氛几乎凝滞。 “你不找临时标记对象，是因为顾家那位alpha吧。” 第29章 劝告 可能都是命数 只有两人的房间里, 林蔓的眸光深沉，像是能洞察人心，她的声音不大, 但能清晰传入林矜竹的耳中。 林矜竹的动作微妙停滞了一瞬, 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她视线回望, 平静地说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母亲, 我不想找临时标记对象，和顾秋有什么关系？” “是吗？”林蔓将后背靠在沙发上，换了另一个姿势, 端详着林矜竹, 片刻后，她说道，“矜竹, 其实我比你想象中的要了解你。” 她不是傻子, 相反，即使林矜竹在她们面前掩饰的很好, 研究员的高敏锐度也能让她察觉出林矜竹的异样。 “你对待顾家那个alpha, 态度是不一样的。”她近乎肯定地说。 明明是母女, 她们的对话却并没有亲人间的温情，客套疏离地如同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是我和沅芜的孩子, 背负期望地出生和长大, 你是顶级的omega, 就算是在人类进化史上，也是最优基因的产物。毫无疑问，你是聪明的, 也并不擅长装傻。” 林蔓说这句话时，面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你的性格随我比较多，但也继承了我的固执。” “但你的固执用错了地方，矜竹，有些事情不需要说的太明白，我知道你能听懂。” 固执吗？林矜竹垂眸听着这些话，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白瓷般的脸上留下一层细密的阴影。 她母亲说的没错，她的确固执，但有一点又说错了。 林矜竹抬起眼，眸光清明，这次没有再装傻，而是正面回应：“母亲，我不觉得我的固执用错了地方。” 这算是变相承认了某件事情，某件偏离了研究数据、违背了信息素匹配规律的事情。 ——她喜欢顾秋。 林蔓脸上不见丝毫意外的神色，她从沙发上站起身，这位帝国研究院的最高研究员虽然年过四十，岁月依旧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过明显的痕迹，身上的气势冰冷，看起来格外不近人情。 她让自己投身帝都研究院，研究信息素已经快二十年，时代更迭，社会变迁，人类对于信息素的研究一直在缓慢推进。 明明人类的生活环境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可人类为什么会进化，又为什么会分泌出信息素，至今都是没被探索出来的谜题。 跨越十年、百年，即使研究出来的数值存在些微差距，但也在某个稳定的区域内，像是一个天平在其中维持着某种平衡。 可现在她的女儿，却成了最大的变数。 一个打破了匹配度限制、违背了信息素吸引本能的变数。 这意味着什么，没人会比林蔓更清楚。 林蔓眼里的情绪带着复杂，她长久地闭了闭眼，冰冷的声线似乎有些软化，像是夹带着某种无奈，只是这点无奈体现得太浅，几乎让人感受不到。 “初代人类经历了漫长的进化，信息素早已形成了某种既定的规律。” “矜竹，你知道一个人打破规律，会有什么不可预计的后果吗？” 这就像是一个全是矮子的部落，某日突然来了一个巨人，这个巨人在部落里足够异类，足够显眼。 等待这个巨人的结局，要不就是被驱逐排斥，要不就是让矮人用来研究，寻找巨人和自己不一样的原因。 这里的灯光惨白而又刺眼，照在人的身上，像是有着刻骨的冷意。 林矜竹攥着自己的衣角，抿紧嘴唇：“任何后果，我都能够承担。” 这些后果，也只需要她一个人承担就够了，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林蔓走近一步，这一次，她的语气里带了一些起伏，再次说道：“好，就算你能承担，但我相信你也明白，匹配度低于30%的两个人，信息素无法交融，就算强制交融，也会出现怎么样的后果。” “矜竹，我早就劝过你，不止一次。” 话里的意思让林矜竹眸光微动，她意识到了什么：“母亲，我回柳家那次，桌上那份k7试剂的实验报告，是您故意放给我看的，对吗？” 林蔓停下脚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既然你都知道了，也还是不肯放弃吗？” 林矜竹沉默了很久，她腰背挺直，对上林蔓的视线：“您说过，我是一个固执的人，这一点，从始至终都不会改变。” 林蔓的目光定在林矜竹身上，母女两人呈现出相似的神色。 林蔓说道：“那你有想过吗？你是很坚定，甘愿守在顾秋身边不肯放弃，但顾秋呢？” “就算有一天，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她遇到了一个和她信息素匹配很高的人，她会克服本能不被吸引吗？她会坚定地继续选择你吗？你觉得你们的关系，还能够继续维持下去吗？” “你能保证吗？” 短短几句话，句句戳中林矜竹心里最为隐秘的惶恐处，她缓缓捏紧了拳头，指尖深深刺入手心。 是的，她不能保证，她也不敢保证。 即使知道顾秋对她的情感不只是单纯的友情，她也不敢现在就点明自己的情感，她怕顾秋会被她吓跑，不敢保证顾秋在此后的几十年里，都一直只坚定不移地选择自己。 她不敢赌。 所以，她需要一个时机，一个能让顾秋主动察觉到她自己心意的时机；一个能让她有安全感的时机；一个能让她相信，即使是在和顾秋高匹配度的人出现时，顾秋也会坚定不移选择她的时机。 林矜竹闭了闭眼，语气更为冰冷平静：“我不能保证，但我愿意去验证。” “母亲，您不会伤害我的，对吗？”她冷然说道，语气里带着肯定。 就像她母亲说的，她是个聪明的人，同样足够敏锐。 从林蔓主动找她谈话这点，她就知道了林蔓的决定。 “……” 林蔓看了林矜竹很久，这是她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林蔓已经记不清当初这个小生命降生时，自己那时的心情，或许是新奇，或许是期待。 这种血脉相连的微妙感，将她们锁在了一起，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变得这么疏远了呢。 良久，她收回视线：“只是为了柳家。” “矜竹，你的话无法说服我，我也无法强迫你。” 林蔓想，可能都是命数。 哪怕是以保护为目的，林矜竹也要找一个匹配度合适的alpha。 —— 交流会已经结束，大厅的人少了很多，云舒嘱咐了一番，也准备离开让司机先送她回去。 顾秋依旧侧靠着柱子，看着二楼的方向，长发别在耳后，耳垂上卡罗拉耳钉在水晶等下闪着瑰丽的光芒。 她虽然嘴上不说，但一直都在悄悄注意着林矜竹的动向，当看到对方去了二楼，就一直在原地等着。 大厅的另一边，梁岁岁原本都要被许闻悦带走了，但她不甘心，中途还是找了借口重新溜回来了。 柳宅庄园前坪是一个大型的音乐喷泉，周围遍布着彩色的氛围灯，交流会结束后，侍者领着客人们从里面出来。 梁岁岁往回走着，路过音乐喷泉时，她和一个看起来有些上了年纪，但相貌斯文优雅的beta擦肩而过。 云舒察觉到有人从旁边路过，并且还在往回赶，她下意识要抬起头，下一秒，手腕的光脑震了一下。 她刚给上司兼好友顾文筱发消息说明今晚交流会的情况，如今对方已经回复了过来。 云舒便不再抬头，打算和顾文筱分享一下顾秋和林矜竹貌似闹矛盾了的稀罕事。 庄园里的宾客大多都走了，门口处站着两名侍者送客，他们手里还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些倒好了的酒的酒杯。 梁岁岁回到这，原本想直接走进去，看到这些酒杯后，她停在了原地。 她现在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梦里属于上流人士的刁难并没有出现。 梁岁岁难得头脑清晰地猜测，可能是今天整场交流会顾秋对她爱搭不理的原因，她记得在梦里，顾秋看见她后，立马就凑过来和她拌嘴，有人见状起了讨好顾家的心思，所以故意泼脏了她的衣服刁难她。 但现在顾秋没有像梦里那样注意到她，她的衣服当然也不会被人弄脏。 看了看自己身上干净的衣服，再想想梦里的场景，梁岁岁咬咬牙，伸手从门口的侍者那拿过一杯酒，随后走了进去。 来到一个没什么人注意的地方，她将手里的杯子倾斜，很快，红色的酒渍就在布料上晕染开来。 等做完这一切后，她走了出来，想去找那个和顾秋一起来的工具人长辈。 但找了半天，她也认不出在场谁才是自己要找的人。 “真是的，这也太麻烦了。”梁岁岁不由抱怨道，有些怨怼，这些人一点都不主动，全靠着她自己来努力。 她也不打算找那人了，想着干脆直接去顾秋那算了。 庄园的大厅很大，梁岁岁离开大厅的时候早就观察好了，大概知道顾秋在哪里。 可当她来到那个地方时，就有些傻眼了。 顾秋人呢？ 第30章 变故 顾秋把人护在了怀里 另一边, 顾秋已经来到柳家的私人庄园外，本来应该要回去的云舒和司机都没有上车，而是站在了外面, 一旁是神色不安的侍者。 看到顾秋后, 云舒原本蹙着的眉松开，她问道：“小秋, 你怎么来了？” 顾秋上前说道：“我听说车子的轮胎坏了，有些担心, 就过来看看。” 顾秋原本在庄园的大厅里等林矜竹下来，但是有侍者过来传话，说顾家开来的车轮胎出现了问题。 云舒是她的长辈, 顾秋总得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云舒看了眼车子, 眼里带笑，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轮胎不知道怎么就漏气了, 哪需要你专门跑一趟, 而且你不是有事要处理吗？” 顾秋微抿着唇，说道：“我等会再折回去就行了。” 带路的侍者可能是收到了什么指示, 恭敬说道：“云经理, 顾小姐, 请不用担心，柳家这边给二位安排了专车, 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这里虽说是私人庄园, 但因为不在帝都中心, 位置相对来说有些偏僻，除了举办比较大型的宴会，柳家的人一般不会过来这边, 里面备的车也就不多，仅有的几辆现在也被用去送别的客人。 现在要派专车，就只能从其他地方安排。 这其中需要一点时间。 云舒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她说道：“没事，庄园景色不错，我正好四处看看。” 顾秋“嗯”了一声，看了好几眼光脑的时间。 云舒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心里了然：“小秋，你先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侍者在一边上道地说道：“云经理，那我带您到庄园逛逛。” 离这几十米远的地方，许闻悦安静地坐在车后座，车窗半开，这边的灯光被一部分枝叶遮挡，她的脸部隐藏在阴影里，维持着这个动作不动，也不说话，带着一种奇怪的僵硬感。 许家其他的人已经回去了，只有这一辆还静静停靠在这里。 前排，许家的司机疑惑问道：“小姐，梁小姐说有东西落在里面了，但进去这么久怎么还没出来啊。” 许闻悦依旧呆滞地坐在那，没有说话。 从她这个方向，刚好能看清外面发生的事情。 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时，许闻悦略显空洞的眼里骤然产生了一丝波动，让那种僵硬的感觉冲淡了不少。 是顾秋。 因为梁岁岁的事情，她今天在交流会上都没能和顾秋说上话。 现在好友出现在她面前，许闻悦放在膝盖上的指尖微动：“我进去看看。” 她下了车，跟在顾秋的后面，一起重新往大厅的方向走。 与此同时，大厅，梁岁岁找不到人，又顶着一身脏衣服，心情已经有些暴躁了。 头顶处，水晶吊灯又细微地闪了闪。 宾客几乎散尽了，佣人正在整理卫生。 交流会以商业社交为主，一些放着吃食的小桌子并没有放在正中央，因此宾客散去，大厅的中间很空。 梁岁岁站在那，就格外显眼。 有人注意到梁岁岁身上的酒渍，再看这身衣服是某个高端品牌，便知道梁岁岁也是这次参加交流会的客人。 其中一个佣人来到梁岁岁身边，贴心问道：“您好，请问需要我带您去换一件衣服吗？” 梁岁岁看了看佣人身上黑色的工作服，眼里闪过了一丝嫌弃，她说道：“不用你管。” 柳家的佣人礼数周到，被这样对待面上的神情依旧不变，挂着笑容说道：“好的，那后续您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吩咐我或者其他人。” 说完便退下身继续去收拾大厅。 梁岁岁见状，心里更加不屑了起来。 这群人还真是没骨气，被这么对待都没有脾气，如果是她，早就怒而抗争维护自己的尊严了。 她顶着一身脏污，找不到顾秋，依旧不太甘心，正想去其他地方看看。 脚步还没移，就听见楼梯处传来了动静。 梁岁岁抬头，是林矜竹从二楼下来了。 omega气质清冷孤绝，眉眼如霜，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那张脸依旧美得让人心颤。 大厅的佣人看到了林矜竹，纷纷停下来了手里的动作，陆续弯腰喊道：“小姐。” 此起彼伏的声音一句接一句，排场看起来大极了。 梁岁岁仰望着她，掌心不由握紧自己的衣服，对比起她现在这一身脏兮兮狼狈的模样，她看着对方那清贵的模样和出众至极的五官，心里不可避免产生了某种自卑的情绪。 只是她很快就将这种情绪强压了下来。 林矜竹下楼途中显然也看到了对方，她撇开视线，并没有过多在意。 林矜竹往下面看了一圈，现在大厅的人少了很多，她站在这个位置，能对下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而她没看到某个她想看见的熟悉身影。 林矜竹垂下眼眸，说不清心里是该失落还是难过。 顾秋不在。 但这一幕，落在梁岁岁眼里，却变了一层意思，她觉得林矜竹这是在看不起她。 于是，当林矜竹即将和她擦肩而过时，梁岁岁咬牙切齿的声音突然响起：“喂，你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 这句莫名其妙毫无厘头的话，让林矜竹脚步停下，投去一道淡淡的视线：“什么？” 梁岁岁最讨厌对方这风轻云淡的样子，她走近一步，斩钉截铁：“你一定是在心里笑话我，你笑话我的狼狈，你只是不肯承认。” “但你凭什么笑话我，你只是投了一个好胎，除开这个，相信你和其他普通人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她指了指大厅里的好几个佣人，看向林矜竹，义正言辞道：“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就算你有钱，你也不能随便嘲笑别人。” 梁岁岁说完，就仰着下巴等待林矜竹的回复。 而听完这一番离谱的话后，林矜竹只冷淡又不失礼貌说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让开吧。” 她迈动步子，想要离开，随即又被梁岁岁抓住衣摆。 “不行，你不准走！”梁岁岁不服气道。 这句话尾音落下，两人头顶的水晶灯就又闪了闪，明与暗的变化越来越快。 此时，顾秋已经来到了大厅门口，不知为何，她的心毫无缘由地慌了起来。 她的脚步加快，几乎是半走半跑。 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在她踏入大厅看见林矜竹的一刹那，大厅中央的水晶灯开始发生剧烈的摇晃。 “啊！”梁岁岁叫了一声，她被这变故吓到了，下意识往后退。 林矜竹却很奇怪地还停在原地，神态看起来有些木然。 顾秋来不及思考其中的原因，她瞳孔因为恐惧而骤然放大，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 林矜竹有危险！ 她没有犹豫，立刻往那跑去，想要把林矜竹拉出来。 可有一道无形的阻力似乎约束着她的动作，阻止她的前进。 顾秋的意识恍惚了片刻。 她隐隐听到一道模糊的声音。 “铲除变数……” “……恢复正常……变数……” 冲过去的速度慢了一瞬。 “林矜竹……” 顾秋看着不远处呆站的人影，咬紧牙关：“去你的变数！” 她不在意什么是变数，她只想把林矜竹拉出来。 谁也不能阻止她！ 她调动体内的信息素，3s级别信息素的攻击硬生生将这股阻力给冲破，顾秋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 “……变数……必须铲除！” 顾秋无视那个骤然变得嘶哑难听的声音，抓住了林矜竹的手。 “林矜竹——” 头顶处的破裂声大了起来。 “别怕。” 顾秋把林矜竹抱进了怀里。 “我会保护你的。” 重物坠空的声音响起。 顾秋动作快速的退后了几步，将自己和林矜竹调换了一个位置。 水晶灯彻底落了下来。 来不及了—— 在最后一刻，顾秋把人牢牢地护在了怀里。 “……” 剧烈的一声响，水晶灯的碎片砸得到处都是。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血，好多的血…… 梁岁岁被吓的不清，她哆哆嗦嗦地身体往后退。 途中她撞到了不知何时进来的许闻悦，梁岁岁下意识想去拉许闻悦的手：“闻悦姐姐……” 许闻悦却没有反应，她愣愣地看着这一片的血迹。 “闻悦姐姐，我……我……这和我没有关系。” 和她真的没有关系…… 她不知道那个吊灯会掉下来，她什么都没做…… 虽然她讨厌林矜竹，但她从来没想过要害人。 看着众人回神一般地飞速围上去，梁岁岁眼里满是害怕和迷茫，她的脚步一点点后退，再后退。 最后转身，仓惶地跑了出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31章 回忆 这是她和顾秋真正的初见 水晶灯的碎片落的四处都是, 大厅的光线骤然暗沉了下来，只有灯带的微光勉强照亮如今的情景。 那最中间的地方，一片狼藉之下, 鲜红的颜色刺人眼。 安静, 窒息般的安静。 大厅里，除了已经惊慌跑走的梁岁岁, 所有人都呆木地站立在原地，宛如人形的雕塑。 “林……林矜竹……” 血泊之中, 顾秋紧紧把人护在身下，水晶灯的一小块碎片划破了她的额角，鲜血顺着侧脸落了下来, 因为剧烈的疼痛, 她的视线已经生理性模糊。 因为她反应快，往后退了几步，水晶灯没有砸中致命的地方, 大部分冲击都落在了顾秋的背部。 在她视野的盲区, 背部的肌肤已经沁出大片的血迹，往日如藻般的墨发混在鲜血里, 红与黑的极致对比, 显得那样触目惊心。 后背传来强烈的刺痛感与灼烧感, 可顾秋恍若未觉，她颤抖着伸出指尖, 感受到林矜竹的存在时, 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劫后余生的笑容。 她问：“林矜竹, 你痛不痛？” 林矜竹在她身下，睁着眼睛，身体僵硬没有动作, 听到顾秋的话，她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如玉似的脸颊应该是被水晶灯的碎片划破了，留下了小小的一个口子，如今正沁出几颗血珠。 于是，顾秋强撑着力气，伸出不断颤抖的指尖，将那几颗血珠抹去。 “你怎么都流血了。” 林矜竹依旧是无声的，但她看起来却像是有很多话要说。 血珠被抹去，往日冷淡的omega目光直直地看着她，悄无声息地掉着眼泪，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滑落到了发鬓里，又沾湿了顾秋的指腹。 她那双眼睛不再平淡，反而像是藏着浓厚的悲伤。 “别哭……” 顾秋顶着疼痛和昏厥感，有些无措地擦去对方的眼泪。 “林矜竹……别哭……” 看着这样的顾秋，林矜竹的眼泪却越流越多，很快，顾秋只感觉自己的掌心都湿透了。 “别哭，林矜竹，求求你了。” 顾秋想，林矜竹一哭，她也跟着难过起来了。 力气在消散，顾秋没有逞强，将脑袋轻轻靠在林矜竹柔软的颈窝里，看向大厅的门口处。 许闻悦之前跟着她进来，如今就站在那里。 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许闻悦的眼里多了一些光彩，她颤栗了一下，回神般猛然喊道：“快去救人啊！” 于是，大厅所有人终于像是反应过来，纷纷惊慌地上前。 看到这，顾秋放下了心，强撑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意识渐渐陷入浑噩。 昏迷前，她还不忘脑袋蹭蹭颈窝，即使林矜竹身体僵硬没有回应，也还是软着声音撒娇。 “我们不要吵架了，和好，好不好？” “林矜竹，我们和好，好不好……” 水晶灯被人一起移开，怀里的人已经彻底陷入昏迷，远远的，林矜竹听见二楼有人下楼的声音，听见有人联系医生的声音。 林矜竹的眼睛猩红，沁满着泪水，身体此刻终于能动了。 她低头，轻轻抱住顾秋背部没有受伤的地方，缓缓收紧，沙哑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音箱，回道：“好。” 不吵架了，和好。 顾秋，你就是个傻子。 …… 去往医院的路上，救护车在前面，云舒、柳沅芜和林蔓乘坐另一辆车跟在后面。 三个人的面色都很不好看。 云舒已经在光脑上将事情告诉了顾文筱，柳沅芜身上的气压低的可怕，她沉肃着脸开启通讯：“水晶灯怎么会突然掉下来？” 通讯那边的声音惊慌失措：“家、家主，我也不知道，明明昨天检查的时候好好的，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是啊，怎么会呢？ 挂断通讯，柳沅芜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手背处传来另一道温凉的触感，柳沅芜睁开眼，垂着眸望去。 林蔓没有看她，只是将手覆在她的手背。 声音依旧似是不近人情：“会没事的。” 救护车里，林矜竹和顾秋在不同的担架，她伤的没有顾秋那么重，因为顾秋拉了她一下，水晶灯没有砸中致命的头部，但因为在事故中心，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有很多碎片留下的划痕。 这辆车只有她们和医护人员，中间狭窄的空隙里，林矜竹紧紧牵着顾秋无力的手，她费力地偏过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顾秋露出来的小部分侧脸，因为失血过多，对方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 眼睛长时间不动，如今酸涩得厉害，林矜竹眨了下眼睛，一颗眼泪就立即坠了下来。 她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现在还在流泪。 从有记忆开始，她就很少哭，由于家里人的教诲，她不被允许有类似脆弱的情绪，为数不多的几次落泪，都是因为顾秋。 她想，和小时候一样，她又被顾秋救了一次。 救护车穿梭在道路上，不断前进，周围的景色却不停地在倒退。 像是穿越了时间的洪流，再次将人带回了十几年前。 那时她六岁，和顾秋还不认识。 她也不叫林矜竹，而是姓柳。 她的母亲柳沅芜身为柳家家主，办事雷厉风行，因为太过不留情面，所以当时有好几个仇家。 其中一个性格极端，在利益受损后居然想出了绑架的事情。 她被人掳走，关在了一个狭窄黑暗的房间里，什么也看不清。 门外是两个成年人的说话声，透过厚重的门板传入进里面，嘶哑难听。 “这个孩子就是柳沅芜的独女吧，确定没绑错？” “绝对没有，我对着照片抓的，六岁omega，和照片长的一样，错不了。” “那就行，你可得小心看好，还要等柳家过来花钱赎人呢。” “哥，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万一柳沅芜报复我们怎么办？” “你个没出息的！我们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就算不绑这个小孩，也还是逃不掉，那还不如拼一拼，捞上一笔跑得远远的。” “我大概想好了退路，如果真能事成，好处少不了你的。”说话的这人声音带着狠意，“就算到时候这事成不了，我也不会让柳沅芜好过！我要让她知道失去女儿是怎么样的感受。” “这场赌注，就看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参与了。” 先是沉默片刻，接着，另一人原本迟疑的声音重新变得坚定：“放心，哥，我肯定好好守着。” 柳矜竹小小的身体盘在角落，听着这些对话，她抱住自己的膝盖，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不傻，能听得懂那些话里的意思。 作为家族的继承人，她接受精英教育，性格很早熟，如今面临这种情况，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思考着其中的办法，为自己寻得一线生机。 慢慢的，谈话声音已经消失了，其中一道脚步声离去，外面的大门是剩下一个人守着。 这里很黑，也很安静，柳矜竹不知道自己在哪，即使再怎么试图冷静，孩子的天性还是让她不可避免感到害怕。 她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几乎觉得自己被全世界遗忘。 “别怕，要冷静，别怕，别怕……” 柳矜竹握紧小拳头，小声地给自己打气。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安静氛围骤然被打破，门外传来一阵动静。 是守在门外那个人的声音，粗声粗气：“你个臭小孩，从哪冒出来的。” 陌生的稚嫩声音响起：“放开我，放开我！” “放个屁，好好在里面待着吧你。” 这句话落下，紧闭的房门打开，柳矜竹这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偏昏暗的光芒从外延伸至房间门口的一小块地方。 一个戴着口罩把自己捂的严实的凶狠beta手里拎着个小孩，走了进来。 小孩还在不停挣扎乱动，过肩的长发随着她挣扎的动作四处乱荡，看起来有些张牙舞爪。 beta不得不费点力气才能抓住她：“再乱动就宰了你！” 小孩动作顿时停住了：“……不乱动就不乱动嘛，你也太粗鲁了，好好说话不行吗？” “……” 虽然不合时宜，但这带着点跳脱的对话，还是让黑暗角落里的柳矜竹唇角微勾了起来，心情放松了一点，甚至难得多了点好奇。 那个小孩是谁？ beta也是无语了片刻，然后毫不留情地把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孩一起丢进小房间。 “都给我好好待着，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一番狠话放完，他重新关上了门。 空气重新变得安静了起来，片刻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起。 “你好，有人吗？” 没人回话。 “嗨喽？” 依旧一片寂静。 “真的没人吗？” 奶声奶气的声音还打算继续响起。 下一秒，柳矜竹开口：“你好吵，能安静点吗？” 谁知她开口后，那道声音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带着惊喜。 “哇，你果然在这个房间！我没有找错！” “我在附近看到他们抓你啦，还想想办法偷偷把你救出来呢。” 柳矜竹已经从墙角悄悄往外面挪了挪，听到这话不由抬眼，想看了看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可惜里面光线昏暗，她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但或许是有了其他小朋友的陪伴，她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和慌张了。 柳矜竹的语气重新变得冷静：“但你现在也被抓进来了。” 对面说道：“没关系，我进来的时候已经把位置发给家里人啦。” “别怕别怕，我们肯定能顺利出去的。” “对啦，我叫顾秋，你叫什么？” 这就是她和顾秋真正的初见。 第32章 别怕 小顾秋：她要保护这个omega…… 关押她们的房间没有窗, 外面的光线无法渗入，这里的空间小到出奇，柳矜竹说了那一句之后, 就没再开口。 一片黑暗里, 她能听见窸窸窣窣的膝盖挪地声。 是那个小孩又摸索着爬了过来，一本正经补充道：“是照顾的顾, 秋天的秋。” 说完，又语带好奇问了第二遍：“你叫什么？” 柳矜竹又往后面挪了挪, 重新挪回了角落里，抿唇没有答话，她还是有些警惕。 谁知, 她这一动, 对面好像进一步确定了她的位置，调整了方向，往她这边又爬了爬。 不过可能是知道她害怕, 爬了小段距离, 对方就停住了。 还没等柳矜竹松口气，她又听到对方的声音。 “我知道了, 你是不是不知道顾和秋这两个字怎么写呀, 我妈妈说, 不是所有小朋友都跟我一样聪明，我前年就已经能认识很多字啦, 是不是很了不起, 你不会写的话, 我来教你吧。” “……”柳矜竹握着小拳忍了又忍。 她几乎没有玩伴，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吵的小朋友，听到这话, 平常没有过的好胜心突然被激起，终究是没忍住反驳。 “不用你教，我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她特意补充和强调，“而且，我前年也已经能认识很多字了。” “我不信，除非你写给我看。” 柳矜竹只觉得对面很傻，她说道：“周围太黑了，我写出来你也看不见。” “那你写在我手上不就行了，我就能感受的出来。” 柳矜竹此刻其实已经有点后悔了，她不该这么幼稚去和别的小朋友做比较，但她又怕对面以为自己心虚，于是犹豫再三，还是说道：“……那你过来吧。” “好，你等等我。” 膝盖挪地的声音继续响起，慢慢的，柳矜竹感受到了一股热源贴近自己，手背处很痒，是对方的头发扫了过来。 柳矜竹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 但下一秒，她的小手就被握住了。 “我摸到你啦！” 那个叫顾秋的小朋友直接坐在她的身边，和她肩膀挨着肩膀，然后伸出手，催促道：“我的手在这呢，你快写吧。” 柳矜竹只得微抿着唇角，伸出食指在对方的手心里，一笔一划，工工整整。 顾、秋。 写完之后，旁边的声音满是惊叹：“哇塞！你真的能写出来，你也好聪明！你长大以后一定也会和我一样成为了不起的人的。” 柳矜竹没被这么直白夸张的语言夸过，向来板着的小脸闪过一丝别扭，连着耳尖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她很聪明吗？ 在黑暗里，她抿着唇，有点小小的开心。 原来能认识很多字是很厉害的一件事啊。 带她的礼教老师说，如果被人夸赞了，要说谢谢。 于是，柳矜竹对着身旁含蓄点头，说道：“谢谢，你也是。” 旁边，顾秋听到这话，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这还是她第一次遇见这么有礼貌的小朋友呢。 她扭扭捏捏道：“不用谢，既然我们都这么聪明，那能不能成为朋友啊？” “我没有时间交朋友。”柳矜竹回道，她有很多功课要完成的，没有时间去玩和交朋友。 她又主动问了另一个问题，“你都被关起来了，不害怕吗？” 她是真的有点好奇，明明她们都被抓起来了，但这个叫顾秋的小朋友看起来却一点也不紧张和害怕。 顾秋被拒绝了也不气馁，晚上这里的气温很低，她小小的身体又往柳矜竹那边挨了挨，像两只可爱的小企鹅在互相取暖，犹带着稚气的声音这一刻居然显得可靠：“有点怕，但我一点也不后悔进来。” “要不然，我都遇不到和我一样聪明的人。” “……” 柳矜竹懒得再说话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们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一起缩在角落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时间的流逝，顾秋感觉自己都快睡着了。 门外突然多了一道脚步声，随后是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 “该死！” 门外守着的人问：“怎么了，哥。” “一直联系不上柳沅芜，你说我们都把她女儿绑走了，她怎么一直没动静。” 门外守着的人又问：“那我们该怎么办啊，哥。” 另一个人咬咬牙：“还能怎么办，我们都落得个这样的境地了，难不成她还真以为我们不敢对她女儿做什么吗？！” “你去找一桶冰水过来！” 现在刚入冬，晚上气温本来就低，小孩抵抗能力不好，把人放冰水里泡着，时间一久，估计能把人冻死。 到时候看柳沅芜急不急。 而柳矜竹听到他们的对话，眸光悄然黯淡了下来。 妈妈不要她了吗？ 顾秋睡意已经消失，她抓着柳矜竹的手，小声说道：“别怕，别怕。” 外面的门重新被打开，这次进来了两个人。 被叫做哥的那个人是个alpha，身材看起来明显要比守门的人高大一些。 屋里太黑，他举起手电筒，四处照了照，看到顾秋后，他皱着眉问道：“这怎么还有一个小孩？” 负责守门的beta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小孩是突然冒出来的，我怕她会坏我们的事，就把她放在一起关起来了。” alpha走近两不，眯眼打量了一番：“这小孩身上穿的衣服可不便宜，高定款的，突然出现在这你不觉得奇怪吗？”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柳矜竹面上努力维持淡定，手指却悄然握紧了一点。 这时，顾秋突然抬起眼，眼眶泛红，看起来可怜无助极了：“叔叔，我不认识你们，我迷路了，联系不到家人，你能送我回去吗？我会给你钱的。” 这无害的样子让alpha打消了一些疑虑，他仔细看了一下，没在顾秋身上看到什么通讯设备，放下了心，他想，一个小孩估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于是，他没搭理顾秋的话，直接偏过头，看向那个beta：“你去把冰水拿进来。” “好的，哥。” beta用嘴咬着手电，一大桶冰水就这样被慢慢拽了进来，这个桶大概有一米高，半米宽，是木头做的，重量不轻，挪起来十分费力，也不知道是从哪找来的。 与其说是桶，还不如说是盆。 里面的水应该是从附近的河里打上来的，上面还有几片浮藻。 随着走路的动作，木桶里的水小幅度晃着，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浮出幽冷的白光。 光是看着就觉得冷。 好不容易挪进来了，alpha指着柳矜竹那边，说道：“把她绑起来放进去，再拍个照，发给柳沅芜，我就不信她看到后还坐得住。” “没问题，哥。”beta说完走上前。 柳矜竹坐在原地，面上看着冷静，但只有挨着她的顾秋才知道，对方的身体有点抖，像是在害怕。 顾秋油然而生了一股责任感，她要保护这个人！ 这边，beta已经走到了两个小孩的面前，正要抓人，猝不及防就对上了柳矜竹那双眼睛。 omega小小的年纪，那双眼睛此刻却是极黑，在昏暗的光线下居然带着一股子阴沉的狠劲，这样直勾勾看着他，像是要过来拼命一样，让他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他赶紧撇开视线，伸出手，想当机立断把人抓过去，但随即手背处就传来剧烈的痛感。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他看过去，原来是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小孩直接张开嘴，咬住了他的手。 他出奇愤怒了：“我靠你个死小孩！咬我干什么，欠揍是不是！” “快给我松开！” 顾秋非但不听，咬得还更重了一点。 咬死你，咬死你！欺负小孩的坏人！ “再不松口我就要揍人了！”这个beta说这句话的时候没什么底气，毕竟这小孩家里一看就有钱，万一弄出个好歹来，又被报复了怎么办，本来柳家那边就已经不好对付了。 “怎么回事？”原本在门口准备拍照的alpha听到他这边的动静，又走了进来。 “绑个人怎么这么久。” “哥，她咬我。”beta指了指顾秋。 但alpha顺着动作看过去的时候，顾秋已经松口了，只留下了beta手背上那深深的牙印。 alpha的耐心显然已经到了极致，信息素都忍不住往外泄了一些，可惜在场的人里，一个是beta闻不到，另外两个小孩对他的信息素又没反应，这是高等级a和o的特征。 不过alpha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说道：“动作快一点！别墨迹了。” 他看了眼顾秋：“把她也绑起来放进水里吧。” beta还有些顾虑：“可是，哥，我们都不知道她的身份，万一……” “万一什么万一！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考虑那么多，瞻前顾后的，难怪没本事！就按照我说的做！” “好的，哥……” beta只好把话吞了回去，他手脚麻利地把顾秋和柳矜竹都给绑好了，然后一起放进了冰水里。 这个木桶足够大，足够宽，放下两个小孩绰绰有余，身体碰到水的时候，就连顾秋都不由冷得抖了一下。 她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人，现在不再是像之前那样隔着一段距离，周围也不是黑暗一片，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她能够看清柳矜竹的面貌。 这个她不知道名字的小伙伴皮肤很白，头发又很黑，现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秋小小的脑袋里想不出太多形容词，只知道对方长得很好看，比她见过的所有小朋友都好看！ 她更想和对方成为朋友了。 两人都被绑着手脚，完全动不了，整个身体都被浸湿了，体温下降得极快。 那个alpha对着她们拍了张照，然后就走了，门重新被关上，周围再次变得黑暗了起来。 隔着门板，还能听见外面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哥，不把她们提出来吗？万一真冻死了怎么办？” “冻死就冻死，冻死也怨不得我，要怪就怪她们倒霉，或者就怪柳沅芜太狠心，为了家族利益连女儿都不顾。” “那另外一个小孩呢？” “随便她吧，反正一起拍照发给柳沅芜就对了，说不定她还认识那小孩，到时候我们的筹码又大了一些。” “这该死的地方也和我作对，网都不怎么好了。” 声音越来越远。 虽然身体已经冻僵了，但顾秋还是在水里扭着身体，凑到林矜竹身边，和对方紧紧挨着，还不忘笨拙安慰道：“没事，我们再坚持一下，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她盘算着时间，为了防止光脑被收走或者破坏掉，在被发现之前，她就已经提前把光脑悄悄埋在一个小坑里了，只要根据定位，她们很快就会被找到的。 她怕柳矜竹害怕，于是跟说小秘密一般，悄悄地把这些都告诉了她。 “而且，我的母亲可厉害了，她是光星集团的董事长哦，好多人都用我们公司的光脑，她找定位肯定找的很快的！” “这水怎么这么凉，你冷不冷啊？” 顾秋喋喋不休地说着，本来都做好了柳矜竹不理人的准备，谁知对方突然冒出了一句。 “对不起。” “嗯？”顾秋有点懵。 黑暗里，她看不清柳矜竹的脸和神色，只能通过皮肤之间的触碰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顾秋听见这人说：“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被抓住的。” 明明是个小孩子，声音还带着稚嫩，说出来的话却异常成熟。 “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和我道歉啊。”顾秋有些急了，顾不上变得更冷的身体，说道，“都是那两个坏人的错，而且我来救你是我自己自愿的啊。” 周围太黑了，她凑的太近，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她的鼻尖碰到了柳矜竹的脸蛋。 软软的触感很好，但她很快察觉到不对劲，柳矜竹的脸也太冰了。 她们刚被放进来不久，虽然顾秋被水浸泡的地方很冰，但脸颊上还是残留着一点温度。 可柳矜竹不一样，她全身上下都是冰的。 顾秋有些着急，她觉得可能是对方在这个小房间里待的太久了，本来这里面就很冷，身体也积攒不了多少的热气，不像她，在外面为了躲避人，还跑来跑去的。 “你的脸好冰！”因为手被绑着，顾秋用鼻尖又蹭了几下确认，她说道，“我们不能再被泡着了。” 她想了想，然后说道：“我们两个先一起把木桶撞倒吧，让水流出去。” 外面那两个坏人现在应该不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但顾秋现在可顾不得这么多了。 对于她的建议，柳矜竹应道：“嗯。” 装水的木桶很重，她们的年纪都不大，身板也小，手脚都被捆着，说实话，想把木桶撞倒其实很困难。 在试了好几次之后，木桶终于动了一下。 顾秋眼睛放光：“动了动了！再来几次！” “我喊个口号哦，我们一起撞吧。” “一，二，三，撞！” 终于，又试了几次后，木桶被撞倒了，她们没有支撑点，身体也跟着狠狠摔到地上。 “砰——” 木桶砸地的声音带着闷响，顾秋和林矜竹都不由心神紧绷了一下，尤其是顾秋，她就差竖起个耳朵贴到门板上了，见外面没有什么动静，她们才松了口气。 顾秋手脚被绑着，虽然已经没被水泡着了，但衣服都被打湿，黏在身上又冷又不舒服。 她在地上左晃右晃，把自己拱到了柳矜竹身边。 “还好我们是两个人一起撞，如果你一个人，肯定撞不动的。” 她带着点撒娇意味，说道：“刚刚摔的我有点疼疼的，你能给我呼呼吗？” 妈妈和母亲以前说过，如果身上痛，让别人呼呼一下就好了。 柳矜竹的身体僵了一瞬，面对这个要求有些无所适从。 “呼呼是什么？” “是一种魔法，如果哪里痛，就朝那里吹气，还要念口诀，念完之后就不痛了。” 柳矜竹虽然年纪小，但也很想反驳说这不科学，世界上根本没有魔法，顾秋怎么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傻傻的，居然会相信魔法这种东西。 可是顾秋在自己旁边哼哼唧唧，听起来很难受。 于是，柳矜竹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你要呼呼哪里？” “我的额头。” “它现在有点晕晕的。”顾秋说完，还在旁边摇了摇自己的脖子，告诉柳矜竹自己脑袋的位置。 湿了的发尾随着她的动作，落到了柳矜竹的颈间，凉凉的，痒痒的。 柳矜竹有些不自在，说道：“你别晃了，这样我也不好呼呼。” “好吧。”顾秋立马听话的不动了。 柳矜竹把身体凑过去，朝着对方额头的位置吹了吹气，然后有些好奇问道：“现在可以了吗？” 顾秋说道：“还不可以，你还没有念口诀呢。” “口诀是什么？” 顾秋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笃定说道：“口诀是：呼呼，呼呼，痛痛飞走啦。” 柳矜竹毫不犹豫地说：“我不说。” 顾秋问：“为什么？” “幼稚。” “可我们本来就都是小朋友啊，幼稚点怎么了。”顾秋理直气壮，“而且，这是口诀，明明一点也不幼稚。” 柳矜竹被她说服了，半信半疑地又吹了吹气，然后小声念道：“呼、呼呼，呼呼，痛痛飞走啦……” 现在总可以了吧，柳矜竹暗暗想道。 她下定决心，就算还不行，她也不会再干了，她从没做过这么幼稚的事情。 可她念完后，没有立刻听到顾秋的答话声，正疑惑着，她的额头突然也感受到了一股轻柔的吹气感。 “呼呼，呼呼，痛痛飞走啦。” 是顾秋在给她呼呼，语气认真而又慎重。 “你的额头一定也摔痛了吧，我也给你呼呼，我们两个就都不会痛了。” 第33章 获救 有某个人，她早就该死了。 黑暗里, 柳矜竹的耳尖悄然红了一片，她小声说道：“这真的好幼稚。”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还是没动, 任由那股微小的气流吹拂在自己的额头处。 两个小孩就这么躺在一起, 湿透了的衣服紧紧黏着皮肤，虽然比在水里好了一点, 但还是彻骨的冷。 没过多久，顾秋就蛄蛹着身体, 又往对方那边靠近了很多，她说道：“那个，我好冷呀, 我可以贴贴你吗？” 过了几秒钟之后, 她才听到一声略带犹豫的“好”字。 顾秋顿时眼睛笑得弯弯的：“太好啦，谢谢你，你人可真好。” 她将整个身体都贴到柳矜竹身上, 脑袋也摸索着找到了对方的颈窝, 然后缩到了那里。 她贴紧后才知道，其实柳矜竹身上已经很冰了, 只是对方一直没说而已。 “你身上也冰冰的。”顾秋说完, 还蹭了蹭。 柳矜竹从没有这么和别人亲近过, 被蹭后心里很不自在，下意识想往后面退。 但顾秋此时又说：“你的温度也好低, 我们这样抱住, 就不冷啦。” 说的有道理。 于是柳矜竹又不动了。 黑暗而安静的房间里, 两个小孩就这么双双躺在地上，相互取暖…… 等顾家的人赶到这里时，她们的身体已经冷的彻底没有知觉了, 恐怕再晚来一点，她们真的会被冷出问题。 外面是那两个绑架犯又惊又恐的声音。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不是开了信号屏蔽器吗！” “哥，怎么办，这下该怎么办啊！” “你个废物，哭丧着脸干什么，还有你们，你们是谁！柳沅芜呢，柳沅芜在哪！我要和她谈谈，快放开我！” 叫骂声越来越远，显然他们已经被押走了。 随后破旧的大门被打开，无数亮光涌了进来，彻底照亮这个狭窄的房间。 柳矜竹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看了过去，外面进来了很多人，为首的两个大人神色焦急，但她都不认识，应该是顾秋的家人。 她垂下眼，遮住眼底的失落。 她的妈妈还是没有来。 身旁，顾秋好似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毛茸茸的发顶又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带着安慰。 她们被那两个大人抱了起来，一起送上了救护车。 期间顾秋一直都死死拉着她的手，两人的手没再分开。 恍惚中，隔了十几年的光阴，小时候的情景慢慢地居然和现在重叠了起来。 只是如今换成了她牵着顾秋。 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兜兜转转，她们之间的命运彼此缠绕，早就已经纠缠不清了。 顾秋背部的伤势看起来很严重，林矜竹脸上的表情看着有些木楞，虽然没有显露出剧烈的情绪波动，可眼角的泪一直没有停过。 再这样下去，身体只怕是会脱水，为了稳定她的情绪，医护人员为她注射了一支药剂，林矜竹的大脑控制不住地昏沉了起来。 意识模糊中，她好像听到了很多声音。 有医护人员冷静的声音。 “两位病人的信息素严重不稳，检测到空气里信息素浓度增加，再各自注射一支镇定剂。” “要让空气里的信息素尽快消散，否则病人会对彼此产生排异反应，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 有记忆深处，她妈妈和别人谈话的声音。 她当时就躲在门后偷听。 说话的那个人声音听起来十分苍老，她记得是柳家某位资历很大的长辈，柳家的家族底蕴长达数千年，远在初代人类分化前就已存在。 这位长辈便像这个家族一样，历经沧桑，平日里深居简出，给人的感觉很神秘，林矜竹只有在每年家族祭祀时才会见到她。 “柳矜竹的命里有劫，卦象显示她今后为世界不容，此后对外的名字不要再姓柳了，改个姓吧。” 只一句话，就让她从柳矜竹变成了林矜竹。 也有另一道模糊而又怪异的声音。 “变数……变数……” 什么是变数？ 大脑里的画面反复交替，一会是以前的记忆，一会是现在的画面，各种声音充斥占据在她耳边。 意识混乱下，林矜竹握紧牵着顾秋的手，彻底陷入了昏睡当中。 ………… 另一边，顾秋漂浮在一片黑暗之中，这里仿佛没有时间流逝，空旷而又虚无。 后背的疼痛已经消失，昏迷前的那场意外像是幻觉。 这是哪里？林矜竹呢？ 顾秋有些担忧，她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走了多久，这片黑暗像是远远没有尽头。 这里太过安静，可慢慢的，她听见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 “变数……变数……” “铲除……变数。” 这道声音很是耳熟，顾秋记得在她梦里出现过，就连她跑向林矜竹的时候，这道声音也在她耳边响起过。 不过现在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比之前要虚弱了一点。 顾秋的脚步停住，寻找着声源处，问：“你是谁？” “变数……变——” 原本呢喃的声音突然停下，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硬生生将原本还没念完的话阻断。 这道声音久久没有答话，空气重新陷入窒息一般的安静。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声音不答话，顾秋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好几个画面。 脑海里这些画面看起来很美好，她和身为特优生的梁岁岁在校门口初识，从一开始拌嘴的死对头到后来恩爱的伴侣。 周围是亲朋好友的祝福，许闻悦站在不远处一脸怅然和释然地看着她们，而她和相貌清秀可爱的omega甜蜜的相视一笑。 可看着这些画面，顾秋的心里却生出一股寒气。 她近乎恐惧地发现了一件事。 林矜竹呢，为什么这些画面里都没有林矜竹。 那道声音再次突兀响起，说出的话让人头皮发麻。 “你知道吗，变数，有一个变数。” “有某个人，她早就该死了。” “她十几年前就该死了，而不是一直活到现在。” 那个人本该死在一个寒冷的夜里。 第34章 固执 “林矜竹，还好你没事。”…… 那个叫林矜竹的变数, 本应该死在十几年前的夜里。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祂的语气里藏着怨恨。 如果不是因为林矜竹还活着，祂预定的世界线怎么可能会发生偏差。 林矜竹是个变数, 林矜竹该死！ 祂说着, 语气越来越激烈，听起来像是恨极了, 连带着先前的虚弱感都淡化了不少。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她本来就该死！” 这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这里很黑，黑到看不清周围的任何事物，顾秋却不觉得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 她总觉得这里有一种亲切感, 就好像她曾经一个人在这里生活过很久、很久。 她望着虚空：“所以那些事故，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因为想让林矜竹死, 所以才安排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对吗？ 对此，虚空中的声音只是理所当然道：“我只是让她回归到原本的命运轨迹, 如果不是你, 我已经成功了。” 听到这近乎肯定的答复, 顾秋身上的情绪波动了起来，她努力抑制住心里的愤怒, 继续问：“闻悦身上奇怪的地方, 还有那个梁岁岁, 也都是你安排的，对吗？” “那才是你原本的命运，我只是在帮你纠正而已。”这道声音里面的恨意像是消失了, 重新回复了平静，像是带着劝阻，祂说道，“只要那个变数消失，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好孩子，你不要再阻拦了，梁岁岁才是你命定的伴侣，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未来会很幸福，去走你命定的路吧。” 祂放轻了语气，这句话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在无孔不入地穿入她的身体，带着蛊惑。 顾秋的神情呆滞了一瞬，随后又恢复清醒。 她收拢掌心，眸光发冷，缓缓吐出了一个字—— “不。” 她不喜欢梁岁岁，也不想走那命定的路。 林矜竹不是变数，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她的青梅，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林矜竹不会死，不会消失，林矜竹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她和林矜竹会永远在一起。 她不会对林矜竹放手，哪怕死的那个人是她。 这态度无疑让虚空中的声音有些恼羞成怒：“你再这样固执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顾秋站在那，看起来毫不动摇。 狠话已经放了，祂见顾秋这样，只得探出一股无形的物质，朝着顾秋狠狠刺去，却又在下一秒被迅速弹开。 这股无形的物质在卡罗拉信息素的冲击下彻底消散。 只见顾秋藏于黑暗里，身上的信息素朝着周围肆虐冲撞，带着浓浓的愤怒，浓厚的卡罗拉玫瑰气味仿佛要将人溺毙在其中。 信息素的浓度几乎达到了顶峰，在某一个瞬间，周围好像亮了一些，隐隐约约露出了周围的轮廓。 线，好多的线…… 数不清的线在空中彼此交织相缠，垂挂在半空，最后又一齐汇聚到了深处，像是一张极其巨大的蜘蛛网，几乎遍布了前面所有的空间。 触到顾秋信息素的那一刹那，这些细小的线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应，逐渐散发出淡蓝色的光亮，有些很亮，有些则是稍暗一些，像是蓝色的星河。 而在正中间，有几根蓝线对比其他线条，要更显得粗壮一点。 只是粗线里，其中有两根是断的。 顾秋看着这一幕，莫名移不开目光。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她看到后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顾秋脑海里好似闪过了一些什么，只是她还没有深挖，便听见虚空中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听起来居然显得有些心虚和慌乱：“你在干什么！快停下！” 顾秋非但没有停下，反而继续散发出信息素。 停下？她偏不。 意识到顾秋要和祂彻底对战到底，那道声音消失，咬着牙无可奈何，立刻将顾秋遣离这里。 同一瞬间，顾秋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漂浮了起来，周围的景物光速后退，缩成了一个点。 ——她被吸出了这里。 属于alpha的身影不见了，这片区域重新变得寂静，蓝色的线条重新黯淡了下来，显得灰扑扑的，和这片黑暗融为了一体。 祂再次缓缓闭上了眼。 “命运的结局无法更改，即使是不同的开始，我也会让它走向相同的归处。” —— 强烈的晕厥感消失后，顾秋离开了那个地方，转而落到了一块荒芜的空地上。 这里没什么人烟，远处似乎下雪了，天气很冷，可更远的地方她却看不清了。 顾秋环顾四周，本能觉得有些奇怪。 “顾秋。”身后，一道如玉似的清冷声音响起。 她转头，便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站在她身后，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喊她，身上的衣服湿透了。 是林矜竹。 顾秋将那点怪异感撇开，她不知道林矜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拉住了对方的手：“林矜竹，你怎么会在这啊，身上还湿湿的。” 她看了看远方：“好像要下雪了，我们快点走吧。” “好。”林矜竹看了看两人相牵着的手，应了，顺着顾秋的动作跟在了她的身后。 雪从远方开始下，林矜竹的手是冰冷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顾秋握起来，只觉得没有一点人味儿。 前方有个简陋的小木屋，突然就出现在那，顾秋心想，带着林矜竹进去躲躲吧。 天似乎黑的很快，一下子就消散了大半的光亮，她牵着林矜竹的手，一前一后地走着，步子慢慢地快了起来，最后两人一起奔跑在昏暗的夜里。 身后的雪花越来越大，像是要将整个世界变成一片雪白才甘心。 终于，赶在最后一刻，顾秋来到了小木屋的屋檐下。 她转身，带着笑意地说道：“林矜竹，我们到——” 话还未说完，顾秋眼里的笑意就彻底消失不见。 她的身后空空荡荡，不见丝毫的人影，只有满目的雪。 “林矜竹？” “林矜竹，你在哪？！” 林矜竹去哪里了？去哪里了？ 她开始焦急了起来，转身想回到雪里去找人，双腿却如千钧重的铁块，她无法前进，只能不受控制地后退，后退，再后退。 木屋的门无声打开，顾秋若有所觉地回过头，在看见里面的情景时，她的瞳孔骤缩，只觉得整个人坠入了深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只见木屋里摆着一个大大的木盆，里面装满了水，不久前还跟在她身后的人，如今就这么安静地坐在桶里，闭着眼，发丝飘在水里，浑身白的像外面的雪。 “林矜竹——！” 安静的病房里，顾秋的情绪剧烈波动，她挣扎着睁大了眼睛，发尾凌乱地黏在脸上，满是惊魂未定。 雪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顾秋喘着气，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你醒了。”旁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顾秋愣愣地偏过头，在看见自己病床边那个人影时，只觉得心里发酸。 她愣愣地喊了一句：“林矜竹……” 林矜竹身上的划伤还缠着纱布，脸颊处也被人上了药，她守在顾秋身边，说道：“我在。” 顾秋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梦里的情景太过真实，以至于让她在听到这一句话的瞬间，剧烈的情绪爆发开来。 她控制不住伸出手，不顾背上的剧痛感，把人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两人长长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像是难以分离的线，感受着怀里人真切的体温，顾秋声音带着恐惧与后怕。 “是啊，还好你在。” 还好，那只是一个梦。 第35章 和好 卡罗拉种子已经死了 顾秋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 抱着她的力气很大，两人柔软的身体相贴，对方的脑袋便埋在她的颈窝里, 有些痒。 林矜竹没有躲, 而是避开顾秋受伤的地方，死死地揽了回去。 抱住彼此的那一瞬间, 两人心里都感受到了安定。 就像是某种孤独彷徨的鸟类，找到了彼此的依靠。 “你知道吗, 你睡了三天。”林矜竹说道。 她的音色很干净，自带有点冰冷的色彩，但如今离得近了, 顾秋却听得出来, 林矜竹声音有些干哑，像是很久都没有喝过水了。 “是吗？抱歉呀，让你担心了。”顾秋脑袋在她颈窝里蹭了又蹭, 闷着声音问。 “是。”林矜竹回道, 她的性格含蓄，现在罕见地如此直白表露自己的情感, “我真的很担心你。” 也很害怕, 她害怕万一顾秋不会醒了怎么办？即使医生跟她再三保证过, 她也还是害怕。 害怕到只要一闭上眼，就是顾秋浑身带血脸色苍白的模样, 这让她心慌, 只有守在顾秋旁边, 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和体温，她才能够稍稍安下心来。 她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只要顾秋能够醒来。 顾秋浑然不知林矜竹此刻内心的想法, 她只是很开心，开心林矜竹对自己的在意。 她问：“林矜竹，我们现在不是在冷战了，已经和好了，对不对？” 她昏迷的早，也不知道说完那句后林矜竹的答复是什么。 只听林矜竹说道：“对。” 顾秋满足了，她顶着一身的绷带，眼里闪着亮晶晶的笑意，说道：“真好啊。” 她和林矜竹和好了，真好。 顿了片刻，她又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林矜竹，还好小时候我出现了。” 那是她们的第一次相见，还好她出现了。 要不然，小小的顾秋不会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她不会在意林矜竹的离去，因为她们只是陌生人。 只要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顾秋就心脏带着窒息。 她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很想让林矜竹平安健康一辈子，这种念想远胜于她对自己安危的关注。 越想，顾秋抱着林矜竹的力气就越紧。 “林矜竹，林矜竹，林矜竹。” 她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喊着，像是怎么喊都喊不够似的，黏人得很，也有点傻。 她身上的伤口经过细致的处理，如今好了点，但还是不能进行幅度太大的动作。 林矜竹顾忌她的伤口，便微俯着上身，让顾秋往回落了一点，再将手掌摁在对方的脑后，制止住了顾秋乱动的动作。 林矜竹五指陷入顾秋那柔软的发丝，一点一点帮顾秋梳理因为久躺而有些打结的长发。 “林矜竹~”顾秋黏黏糊糊的声音还在继续念着她的名字，脑袋也不离开她的颈间。 顾秋以前就很喜欢念她的名字，昏迷一觉醒来后，这种现象就变得更加明显了起来。 林矜竹的指尖还缠绕着柔软的长发，清冷隽秀的眉眼低垂，轻声应道：“嗯，我在。” …… 顾秋身上的伤势比较严重，但3s级alpha本身的身体素质就好，经过仪器的仔细检测，医生说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只是这段时间还需要静静修养。 在她醒来没多久，很多医护人员就一起涌入了这个病房，记录顾秋现在的状态和身体数值。 趁着这点时间，顾秋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大脑开始运转，梳理起了自己意识昏睡期间得知的消息。 她可以肯定，那个奇怪的声音不是自己的幻觉，现实里的异样，也都是出自对方手笔。 至于做这些的目的，是想让她走所谓命定的路线，为此甚至想要制造一些意外杀掉林矜竹，只因林矜竹是“变数”。 顾秋在某种时刻敏锐得可怕，她思考着，那道声音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让她去走命定的路线呢？ 难不成如果她不按照那些剧情走，会给那个声音的主人带来一些不利的影响？ 那个黑暗的空间是哪里？那些蓝色的细线又是什么？ 这些顾秋暂时无法弄清，种种疑惑挤成一团，现在她为数不多能知道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她的信息素似乎能在某种程度上震慑到对方，以及那道声音听着好像有些虚弱。 不过即便是这样，顾秋也不得不提防，万一对方又想用什么手段去对付林矜竹怎么办？ 顾秋越想越觉得会有这种可能，心湖又变得不平静起来了。 不行，她得时时刻刻待在林矜竹身边才能安心！ 这边，趁着顾秋在做检查的功夫，林矜竹抽空回了一趟自己的住处。 她们所在的私人医院隶属于帝都研究院，那些医生大多数都听命于她的母亲，好处就在于医疗设备极其先进，在帝都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所处的地段也十分不错。 林矜竹的公寓离医院有一小段的距离，她这段时间一直守在病房，现在需要回去好好打理一下自己。 洗漱间里，林矜竹定睛看了几秒镜子，镜子里面的omega长着一张格外出色的脸，只是如今脸颊旁覆着一块小小的纱布。 她伸出指尖，落在那块纱布上，过了很久，才简单地擦拭了一下伤口之外的肌肤，再换了一套得体而干净的衣服，为了看起来有气色一点，她补了一点口红。 在快走出卧室时，林矜竹脚步微顿，她想起了什么，又折身回来，走到了小桌子旁，上面放着一个褐色的小花盆。 这段时间她都没有回来过，家政阿姨只清扫了外面的区域，没有她的允许是不会擅自进来卧室的。 她垂眸看向桌面，褐色花盆里面的土壤因为长时间没有获得水分，已经干涸成了硬块。 卡罗拉的种子已经死了。 第36章 同居 “林矜竹，我们可以一起住吗？”…… 听到顾秋醒来的消息, 顾文筱就立刻从公司赶到了医院。 她到的时候，刚好医护人员已经给顾秋做完了检查，一个个退了出去。 在看到门口处的人时, 最前面的医生拿着病例, 点了点头：“顾总，全面检查已经做完, 您可以进去了。” “麻烦了。” 听到这道声音，顾秋若有所觉, 往门口处看去，果然她的母亲就站在那。 顾文筱是一个相貌艳丽到具备攻击性的alpha，身上是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即使上了年纪, 皮肤状态看起来依旧很不错，烈焰的红唇惹眼，顾秋的狐狸眼就是从她这位母亲身上遗传过来的。 看见顾文筱, 顾秋笑着喊了一句：“母亲。” 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看得顾文筱额角“突突”地跳了几下。 她进来, 避开顾秋身上的伤口，往那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身上自带的压迫感无形间散了个干净。 “你也真是出息了, 让你参加个交流会, 直接把自己整进医院里来了。” 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经有人和她汇报过了，她知道女儿受伤的原因, 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无奈是有的, 但更多的是心疼。 “柳家那边已经给了我们一个交代, 你呢，伤口现在还疼不疼？” 好似看出了母亲的情绪，顾秋维持着趴着的动作, 只将脑袋挨了过来，反过来安慰顾文筱：“没什么感觉了，我现在好好的，放心放心，医生说伤口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过几天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了。” 她等级高，身体性能强，恢复能力也就比大多数人好上很多。 顾文筱看了眼女儿犹带着苍白的脸色，终究没多说什么，只叹了叹气，说道：“你昏迷了三天，我们都很担心你，你说你，什么时候也能让我们省点心啊。” 顾秋知道，这个“我们”，不仅指顾文筱，还包括她另一位妈妈丘思意。 见顾秋往门口的方向一个劲地瞧，顾文筱只以为她是想找丘思意在哪，担心顾秋失落，她说道：“你妈妈不是不来，只是刚结束一个通告，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丘思意最近有一部新剧，平常因为要奔赴剧组，所以经常看不到人，加上顾文筱自己也忙，所以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医院。 但女儿一醒来，第一时间见不到亲人，估计也是有些失落的吧。 顾文筱眼里闪过一丝内疚，正打算安慰一下，便听见顾秋盯着门口忧心忡忡：“林矜竹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 呵，她刚刚真是想多了，她的担心就是多余的。 顾文筱恨铁不成钢：“你说你一天到晚怎么只知道黏着人家，林矜竹就离开了那么一小会儿，你就在这找人了，这么黏糊不好。” 毕竟就算是关系最好的朋友，也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 顾秋郁闷地收回视线，很想说她找林矜竹只是因为不放心，毕竟她昏迷时看到的那些画面实在是让她有些后怕，此外她还担心林矜竹会遇到危险。 她得提防着那个奇怪的声音再次伤害林矜竹，但是，就算她在医院能尽量待在林矜竹身边，可出院之后呢？还不是得各回各家。 如果她能和林矜竹一天到晚都待在一起就好了。 等等，一天到晚都待在一起？！ 顾秋眼眸一亮，有了个好主意。 这边，顾文筱见她一脸沉思的模样，心里有点欣慰。 看来顾秋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这个念头一晃而过，她就听见顾秋说道：“母亲，我想和林矜竹同居。” “……” 顾文筱内心麻木。 不，你不想。 …… 同居的念头一旦出现了，就怎么压也压不下去了。 同居多好啊。 同居之后，她不仅能守着林矜竹，还能进一步加深友谊。 她们可以一起晾衣服，一起刷牙，一起做很多事情。 越想，顾秋心里就越热。 可林矜竹会愿意吗？ 想到林矜竹那喜欢安静与冷清的性格，顾秋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握。 脑海里的思绪纷杂，来看望的人都已经离去，病房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或许是医院的药有一些助眠作用，很快，她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窗户外面的光线很亮，今天是个小晴天。 顾秋动了动身体，转过脸，一张睡颜就映入眼帘。 林矜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已经换了一件衣服，如今趴在床单上睡着了。 omega只露出了小半部分侧脸，白色的纱布被发丝遮掩，只能看见一点点的白色，往日清冷的眉眼压在阴影下，长发落了一小块在白色的床单上，像是睡的不安稳，眼睫正在细微的颤抖。 今天难得有些太阳，外面也无风，空气里隐约的尘埃跳动。 林矜竹可真好看，睡着了也好看。 顾秋不清楚心里满胀的感觉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收不回眼，看了林矜竹很久很久。 久到随着时间的流逝，外面的阳光穿过玻璃，一点点移动，最后落在了林矜竹的小半部分脸上。 眼看着就要找到林矜竹的眼睛，顾秋才有所动作，伸出了一只手，轻轻盖住对方的眼睛，拦住了那一点淡金色的光芒。 同一时刻，她的手掌下，林矜竹眼睫颤动的频率大了起来。 直至缓缓睁开了眼。 她看着顾秋虚虚挡在自己眼前的手，第一反应是偏过头，将贴着纱布的那一边脸藏了起来。 顾秋还没有收回手，这个举动，看起来就像是在避开她。 顾秋理所应当误会了，她蔫蔫地收回手：“林矜竹，你以前不会嫌弃我的。” 难道是还在生气吗，可她和林矜竹已经和好了呀。 “我没有嫌弃你。”林矜竹余光看着她眼里的失落，也知道是自己的反应过度，她抿了抿唇，略带着无奈，“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她只是不想让顾秋看到自己脸上的纱布，不好看。 顾秋从来不会去质疑林矜竹的话，听到对方那么说，她又高兴了起来。也对，林矜竹从来不嫌弃她，小时候她们甚至都还会用同一个水杯喝水呢。 她听见林矜竹问：“我睡了多久？” 顾秋诚实说道：“我不知道。” 她醒来是几点来着，现在又是几点啊？ 她不知道，当时忙着看林矜竹去了。 于是，林矜竹揉了揉自己太阳穴的位置，维持着侧过脸的动作，调出光脑的虚屏，看了眼，对比了下时间，发现自己睡了两个小时。 “怎么睡了这么久。” 刚睡醒的omega眼中隐隐带着一丝雾感，那点疏冷就悄无声息淡了一些。 顾秋看着，只觉得心里痒的厉害，总想去挠挠，可能是刚刚的对话给了她底气，原本斟酌踌躇了很久的话，此刻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 “林矜竹，要不我们住在一起吧。” 这几个字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明显，林矜竹猝不及防，心跳悄然漏了一拍。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要不住在一起吧。”顾秋说道，眼里的神色很是认真。 病房的暖气在呼呼作响，外面阳光更显亮了一些，被单下面，顾秋的手指揪着自己的衣服，一下一下扭着。 明明是深秋的季节，她手上却出了一层的细汗。 她在等着林矜竹的答复，紧张而忐忑。 林矜竹已经没有心思去顾及脸上的纱布了，她把脸正了回来，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几乎快要以为顾秋开窍了。 她问：“顾秋，你为什么想和我一起住？” 为什么？ 顾秋顿了顿，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把缘由说出来后，林矜竹会不会相信自己。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她自己有时候都觉得很不真实。 可林矜竹还在看着自己，看得那么认真。 于是，顾秋考虑片刻，还是低着声音，将自己昏迷时候梦到的内容都告诉了林矜竹。 包括那个奇怪的声音，包括对方恶意的打算，包括那些奇怪的线。 唯独没有说对方让她看的、那个属于她原来的命运线。 那个没有林矜竹的命运线，和梁岁岁走在一起的命运线。 顾秋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如果她说出这件事，林矜竹会伤心的。 她不想让林矜竹伤心。 听了顾秋的话，林矜竹是有几秒钟没有说话的。 空气安静地可怕，顾秋近乎屏着呼吸，等待着林矜的答复。 终于，林矜竹垂着眼，说道：“所以你说要和住在一起，是因为这样？” 她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其他。 顾秋问：“你相信我吗？” “信。”林矜竹说道，“我信你。” 顾秋眼里迸发出光亮，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似乎有些让人上瘾。 她暗含期待地问：“那我们能一起住吗？” 顾秋半张脸沐浴在秋天难得的阳光下，发丝隐隐带着金色的光芒，一双眼睛正专注地看着她，即使知道了顾秋提出要求的原因，但林矜竹依旧抑制不住心脏处的麻痒与悸动。 她掩盖住眼底的偏执，应道：“……嗯。” —— 林矜竹答应自己后，顾秋是一天院也住不下去了。 她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短期内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剩下的药也完全可以在家换。 在医生的检查下，顾秋得到了一个“可以出院”的结果。 她很开心，当天的笑容都明媚了不少。 搬家那天，林家的司机过来帮忙拿东西。 顾秋的东西有三个箱子，司机一个个拎进后备箱的工夫，她钻进了后座。 林矜竹就坐在这。 顾秋一脸笑意盈盈地贴着林矜竹坐了过去。 “林矜竹，我好开心啊。”她毫不吝啬地表露着自己的想法。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开心，但心里的雀跃就是一直都止不住。 她左蹭蹭右蹭蹭，林矜竹蹙着眉，说道：“别乱动，小心伤口。” “知道了知道了。”顾秋乖乖坐好。 属于林家的专车缓缓驶入林矜竹的私人公寓。 这个地方顾秋不是第一次来，但这一次她还是有些莫名地紧张和期待。 私人公寓自配电梯，她们上来时也挺轻松。 司机正在搬行李，客房还没整理，顾秋便跟着林矜竹一起来到主卧。 这里还是自己熟悉的摆设，基本没怎么变过，但顾秋很快就注意到了什么。 她视线扫过林矜竹桌上那褐色的小花盆，朝那走近了几步。 她觉得有些稀奇，在她的印象里，还从没见过林矜竹的房里出现过这种东西。 “哇塞，林矜竹，你的房间里居然有花盆，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 “不过这个花盆有种了东西吗？里面的土都干成块了。” 林矜竹还在门口处，朝着顾秋望过去的地方看了一眼，片刻后收回视线，垂着眸：“前几天放了种子，没浇水干死了，花盆丢了吧。” 她的语气很淡，给人的感觉云淡风轻，顾秋却不由看了林矜竹好几眼。 她觉得林矜竹说最后一句话时，脸上像是带着几分失落，只是等顾秋想要细看时，又什么都没看见。 她不由说道：“别丢呀，这花盆多好看，你种的什么？种子死了拿出来就是了，花盆留着还能继续种点其他什么啊。” 林矜竹抬眼，绕过第一个问题，静静地看着顾秋：“但我不想种其他的。” 顾秋愣了一瞬，卧室的暖光下在林矜竹的皮肤上镀着一层淡淡的柔意，看着比平日里好接近了不少。 顾秋只觉得自己可能是伤还没好彻底，有些看花眼了，她居然觉得这一刻林矜竹的表情，有点像被抢走糖果的孩子，带着失落与固执。 顾秋讷讷问：“那要不再种一样的？” “没有了。”林矜竹又复述了一遍，语调微微低了一些，伸手想把花盆拿过来，“种子已经没有了。” 种子本来就不多，她带着期望，已经将种子全部种了下去。 但顾秋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抢先了一步举起了花盆，笑意盈盈：“别啊，别丢，干脆送给我吧。” “丢掉多可惜啊。” 可惜什么？反正也不会种出花来了。 “没什么好可惜的，我不喜欢养花。”林矜竹说道，抬手想重新把花盆接过来，但她顾念着顾秋身上的伤可能还没好全，动作慢了一点。 而顾秋已经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捧着花盆带出去了。 “顾秋……” 林矜竹朝门口看去，哪还见的着顾秋的影子。 这边，等走出房门，见林矜竹没有追出来，顾秋才停了下来，她把花盆放在自己眼前，细细观察。 客厅处传来动静，是林家帮忙搬行李的司机提着东西过来了，看到顾秋手里的花盆后，他不由说了一句：“小姐已经把种子种进去了啊？” 这句话让顾秋眸光一动，她把花盆抱在怀里，问：“这些东西林矜竹是什么时候买的？” 司机摇了摇头，说道：“您是说花盆还是种子？花盆我不知道，但种子的话，我记得是那次和您在索菲亚餐厅吃完饭，回来的路上小姐看到一家新开的花店，进去看了看，出来后就拿着一包种子了。” 当时小姐坐在后座，虽然没有太大的情感起伏，但他能看出来，小姐是很期待的。 因为一路上，小姐都在看那包种子。 “这样啊。”顾秋听到司机的话后，若有所思，片刻后，她侧过脸，问道，“那你还记得那家花店的位置吗？” 她看着手里的花盆，指尖点了点干硬的里层土面，侧脸在此刻显得格外专注。 她想，如果林矜竹因为种子死了而伤心，那她可以去找新的。 这样，林矜竹会开心吗？ 不过，顾秋还挺好奇的。 着里面是什么种子？ 第37章 误导 她只是在意顾秋的看法而已…… 帝都的商区, 来往的车流不断，周围各色店铺林立，其中有一家花店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在深秋的季节, 店子里面开了些许的暖气, 推拉门并没有关紧，而是敞开了半边, 门上新添了几串小小的风铃，只要一有客人进来, 就会发出悦耳响声。 靠近门口的位置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巨大的透明玻璃窗上贴满了精致的花朵贴纸，单看装横, 就知道店主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现在不是什么特殊节日, 又恰好是下午，店里并没有什么客人。 “叮铃铃——” 风铃声响起，店主正在收银的地方做花束, 听到动静后, 她抬起了头。 一位相貌普通的beta走了进来，正四处张望着, 看到她后, 直接走了过来。 店主脸上带着春风化雨般温和的笑意, 站起身问道：“您好，请问需要买什么花呢？” 那位beta却摇头说道：“不是我要买。” 还不等店主疑惑, beta手腕处的光脑便传来一道礼貌而又雍容悦耳的女声。 “你好, 是我想要买一点东西。” 这道声音正是顾秋。 店主愣神的期间, beta已经将光脑从自己的手腕处取下，放在了做花束的台上，然后去外面等候了。 店主看向被放置在这里的光脑, 随后俯身对着光脑问道：“那您好，请问您需要买什么？” 她家花店的话因为品相好，又位于帝都寸土寸金的商业区，来这买花的有钱人并不少，面对这种情况，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边，林矜竹家的私人公寓里，顾秋捧着花盆，躲到了一个林矜竹看不见的地方，说道：“我想要买种子，我想问问，半个月前是不是有人在你这拿了包种子？” 顾秋试图比划：“是一个omega，看着表情冷冷的，其实很可爱，长长的直黑发，好看的柳叶眼，睫毛很长，鼻子很挺，嘴巴看起来也软软的。” “我是她的朋友。” 店主脸上的笑容难得僵了一瞬：“……” 这位客人的描述未免也太过笼统了。 “种子？半个月前？表情看着冷冷的？”店主尽职尽责，梳理着这些信息，很快脑海里就有了印象。 她新店开业还没一个月，顾客基本都是来买花的，至于种子，没有人买过，她倒是送出去一些。 而表情冷冷的顾客，她能联系起来的只有一位。 半个月前，她的确送了一位omega顾客一包种子。 她对那位顾客印象很深刻，不止是因为对方留下的那笔钱和那出众的气质相貌，更是因为在听说卡罗拉卖完后，那位顾客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失落和惆怅。 “我可能记起来了。”店主笑道，“我记得那位顾客当时进来的时候，想要买一支玫瑰。” 玫瑰，大多数都是爱情的象征。 顾秋原本捧着花盆的手指在无节奏地敲动，听到这，她的指尖悄然间停住了。 她从没见过林矜竹对花草表达过什么喜爱，但现在，这位店主告诉她，林矜竹主动走近了花店，想要买玫瑰。 蓦地，当初在交流会上林矜竹的话重新浮现在她耳边。 “我不找标记对象，只是因为还没遇到喜欢的。” “遇到喜欢的，我会主动的。” 顾秋将这两句话记得尤其清楚，她指尖微紧。 那现在呢？林矜竹买玫瑰是因为有喜欢的alpha了吗？ 顾秋心里有些闷，她问：“她要买什么玫瑰？” “卡罗拉。” 卡罗拉？ 于是，心里的烦闷就这么消散，随之而来的，是错了一拍的心跳。 这种玫瑰顾秋并不陌生，卡罗拉，是最为典型的玫瑰，深红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如同稀世闻名的红宝石，因其优雅美丽而闻名。 某此刻正傻傻捧着花盆、帝都唯一一个3s级别的女alpha，信息素就是这个味道。 卡罗拉……卡罗拉…… 林矜竹要买的玫瑰是卡罗拉。 不知为何，只要将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顾秋的心尖就一酥，耳后根也像是被电流淌过，有些热，也有些麻，她抱着花盆身体轻微颤栗，怔忪地想。 林矜竹为什么要买卡罗拉呢？ 脑海里有一丝念头浮现，却又隐藏在白雾里，若隐若现，她只要一想，这白雾就越浓，再次将这点情绪给掩盖在其中，不能再窥见分毫。 她摸着自己的脑袋，过了好几秒才晃过神。 而店主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挺可惜的，那天您朋友来的时候这种玫瑰刚好卖完了，我就送了她一包卡罗拉的种子。” 顾秋抿了抿唇，将心尖的异样压下去些许，然后说道：“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她不在家，现在种子不小心干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请问那边还有多余的吗，我可以买。” 店主也没想到顾秋专门派人过来是为了这事，她大方说道：“没关系，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还有一些，等会去拿就行。” “谢谢你。”顾秋真诚道谢，问道，“请问多少钱？我稍后让司机转给你。” 店主却笑了笑，说道：“不用给钱的，我直接送给你们吧。” “那位小姐之前已经给过很多钱了。”回想起上次的见面，店主感慨道，“我想，她应该很喜欢卡罗拉玫瑰。” 很喜欢卡罗拉玫瑰…… 不知为何，顾秋就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脸红得不像话。 林矜竹很喜欢这种玫瑰吗？ 顾秋红着耳根，心想，如果林矜竹能闻得到她的信息素就好了。 她的信息素是顶尖的卡罗拉，肯定会比花香好闻的。 …… 花店店主把种子包好，交给了那位beta司机。 司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林矜竹也还在房间里没有出来，也不知道在卧室里干什么。 顾秋没有回去那里，而是选择走向旁边的客卧。 这是她的房间，离林矜竹卧室最近的地方。 她搬过来搬得太过仓促，这里的客房现在还没怎么整理，里面只有简单的家具，不过家政平常应该是有按时打扫过，顾秋没有感受到太大的灰尘。 顾秋看了眼里面的布置，然后将花盆轻轻放在一边的桌上，她便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用手撑着下巴，垂眸用食指戳了戳褐色花盆外围粗糙的纹路。 没戳多久，她又忍不住看向墙的那边，那是林矜竹房间的位置。 她和林矜竹此刻只隔了一堵墙，是出门后转头就能看到彼此的距离。 以后，她就要和林矜竹一起生活了。 顾秋越想，心里就越开心雀跃。 光脑闪了一瞬，提示有人发来了消息。 顾秋打开来看，才发现是她的母亲。 ：听司机说，你已经搬完东西了？ 顾秋打字，回道：是的呀。 对面回：动作还挺快，现在心里估计正乐吧。 顾秋：…… 她真的怀疑她母亲在她周围装摄像头了。 顾文筱又发来了新的消息：不过你也别太随意了，就算你们是玩得很好的朋友，住久了如果磨合不好的话，也会产生矛盾的。 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半响，顾秋原本懒散靠着的身体慢慢站直了起来，神情变得凝重。 她和林矜竹才和好没多久呢，才不想再吵架了。 她和林矜竹得好好的才行。 顾秋想了想，打开光脑的搜索页面，输入文字，寻求广大网友的回复。 #和朋友同居应该注意些什么？# 这个平台下方有一个“有偿问答”的选项，寻求答复的用户可以自定义选择报酬，也能提高用户活跃度。 顾秋眼也不眨，给了十万帝都币的报酬，平台扣除手续费之后，会将这些报酬平均分给认真回答的人，不靠谱的答复则会被平台自动删除。 下面很快就有人回答了。 ：我的天！十万帝都币，我没看错吧。 十秒钟后，这句话被平台判定无用答复，自动删除。 ：来了来了，已知金主姐姐的问题是“和朋友同居要注意些什么”，推断金主姐姐和朋友一起同居了，按照我的经验，和朋友同居最应该注意的就是，要尊重朋友隐私，即使关系很好，也会有自己的私人空间的，所以要保持适当的距离！ 顾秋看到这条回复后，觉得有道理的同时，有些不乐意地默默将时刻黏在林矜竹旁边的想法从脑海里划掉。 也对，林矜竹本来就喜欢安静，肯定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她两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这还是第一次住在一起，她不能太黏人了，万一林矜竹烦了怎么办。 顾秋继续往下看去。 ：我也来我也来，和朋友合租我最懂了 ，本人有十几年和朋友合租的经验，如果想和朋友的关系屹立不倒，就必须要学会分摊家务，不能让另一方负担过重，而且时不时给朋友做一顿好吃的饭菜，也是促进关系的一大利器哦。 顾秋细细琢磨，家务方面她和林矜竹不需要担心，因为会有家政人员定期上来打扫。 她将目光落在做饭这一行字上，若有所思。 答疑楼还在继续蹦出回复。 ：即使有钱，有时候也要一起aa，共同的开销要透明，这样对两方都公平。 这样啊…… 顾秋想，她倒是无所谓，要不她将自己的个人账户都绑定在林矜竹那边吧，这样她买了什么，林矜竹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而且，林矜竹自控能力也很强，以后还能管着她不要乱花钱呢。 以前顾秋不在意，是因为她自己一个人住，家里也不缺这点小钱，但现在可不一样了，她现在和林矜竹合租，可不得省着点花，这个家要两人共同维持才好。 这样一想，顾秋突然对未来更加期待了起来。 因为十万的酬金很高，下面的楼层堆得很快。 顾秋看了好一会儿，心里大概有了底，正要退出去，余光又看到了这样一条回复。 ：一定要记得多亲近呀，最好是亲亲抱抱什么的，都给安排上，这都是维持感情要必备的。 亲亲抱抱吗？ 虽然有点小小的疑惑，但顾秋还是将这一条暗戳戳记上了。 答疑页面被彻底关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这条答复被系统删除了。 原本回答这条的人见状，还有些不明所以，这人点进后台，查看删除理由，只见上面写着：存在误导行为。 什么呀，怎么就误导了？ 这人疑惑地切回帖子，又看了眼问题，才恍然，啊，她看错了，原来是和朋友啊，她看岔了，还以为是和女朋友呢。 这些顾秋都暂且不知，她将光脑的页面切回，看了眼时间，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现在是下午四点，马上就要到吃饭时间。 回想起答疑楼里说的，顾秋若有所思，她起身来到门口，往外面走去。 大厅里，林矜竹不知何时已经出来了，正站在茶几前，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矜竹，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呢？”顾秋好奇问道。 “没什么。”林矜竹回过了神，说道。 顾秋没多想，她算着时间，司机大概还要过一会儿才会回来，她也没提自己让人去花店的事情，只是去了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会儿。 冰箱里面并没有多少食材，林矜竹这段时间几乎都在医院，做饭的阿姨也就没备新鲜的食材。 但这并没有浇灭顾秋的斗志，她反过脑袋，眼里带笑，兴致勃勃说道：“林矜竹，你说今晚我给你做饭，怎么样？” 林矜竹没有犹豫，直接拒绝道：“不行。” 顾秋眼睛微微瞪大，说道：“为什么。” “你的伤还没好。” “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你看。”顾秋抬起手，想要活动一下给对方看，好证明自己其实没有那么脆弱。 林矜竹好似看出了她的打算，当即走了过来，握住了顾秋的手腕。 “你别乱动，等一下伤口严重了就老老实实回医院。” 只一句话，就立马让顾秋老实了起来。 她看向自己的手腕处，林矜竹的掌心还贴在那，温温凉凉的触感通过肌肤传播，深秋的季节，屋里开了空调，时间久了难免让人觉得有些闷，这种情况下，林矜竹身上的温度就格外舒服。 顾秋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一步，又凑近了一些，她握着林矜竹的手，用力一摁，让对方握住自己的接触面更大。 她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近了，可谁也没有主动后退一步。 “林矜竹……” 顾秋失神般地喊了一句。 “干什么？”林矜竹用那双清凌凌的双眼和她对视，皮肤白的像莹润的玉，她今天没有化妆，脸颊处的地方如果细看，能看到一个小小的白色痕迹。 那是上一次被水晶灯碎片划到的地方，伤疤的痂脱落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不过再过段时间也能好全了。 顾秋不由伸出手，摸了摸那里。 林矜竹眼睫剧烈颤了一下，然后脸往旁边撇了撇，她低声说：“别摸这里，很丑。” 林矜竹好像很在意脸上的伤，尤其是在她面前，之前在医院也是，一直贴着纱布，不肯取下来让顾秋看伤。 医生不建议让伤口这样久闷，最后还是顾秋又哄又骗，才肯迟疑地让她把纱布给摘下来。 当时林矜竹脸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才四天时间，只结了一层黑色的疤，在那光滑的脸上尤其明显。 在顾秋看过去时，她狼狈地撇开了脸，只将完好的那边侧脸对着床的方向。 那是第一次，她在林矜竹眼里看到类似自卑和躲闪的情绪。 她的声音很低，对她说着和如今大同小异的话：“顾秋，别看，很丑。” 如今，不同的环境里，顾秋的回答依旧和那次一样。 “哪里丑了。”顾秋不赞同地说道，她用指尖拖住林矜竹的下巴，又将对方的脸移了回来，她认真打量，说道，“一点也不丑。” 在她心里，林矜竹从来都和丑沾不上边，不管怎样，对方都是好看的。 见林矜竹还是低着头不看她，顾秋便索性拉着对方的手，让那手指撩开额角处的碎发，落在被掩盖其中的伤疤上。 这伤疤同样是被水晶碎片划的，小小的一道印子没消，不过只是她的头发太长太厚，将它披散时，侧边的发丝自然垂落，将那一点痕迹给遮住了。 “我们两个多有缘啊，受伤的原因都一样，而且，我也有一道疤在脸上呢，如果脸上有伤就是丑的话，那我岂不是也算丑了？” “林矜竹，你看看我。” 顾秋的嗓音很轻，像是带着诱哄，但因为习惯性的撒娇，尾音又甜甜黏黏的，偏偏长着一张御姐般妖艳的脸，反差感看得人极为心痒。 这是顾秋唯独只在林矜竹面前会露出的一面。 “你看我，你觉得我丑吗？” 林矜竹抬眼，看着面前的alpha。 她们挨的很近，顾秋的五官在她面前放大，睫毛又卷又翘，那双狐狸眼眸光专注，正在一错不错地看着她，恍惚间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这让林矜竹的心里起了一层层细小的波澜。 她说：“不丑。” 顾秋于是又露出一个笑容，她说道：“是啊，所以你怎么就丑了？” “你要是很介意这道疤，害怕别人看，那我以后也把头发扎起来，把脸上的疤露出来，陪你一起。” 顾秋说这句话时，眼里的神色格外郑重，让人毫不怀疑对方真的能做到这一点。 林矜竹的指尖微蜷，只觉得心脏处掀起的波澜越来越大。 她撇开眼，说道：“不要。” 她不是害怕别人会看，她只是……在意顾秋的看法而已。 第38章 洗澡 这是……顾秋的味道 顾秋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厨,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脸郁闷地看着厨房的方向。 客厅的电视是开的，传来欢快的笑声, 林矜竹就坐在她旁边, 一双眼睛静静盯着电视机。 现在是下午四点，林家请来的厨师正在厨房备菜。 顾秋的肩膀贴着林矜竹, 心想，这一次没能下厨也没事, 反正她在这里的时间还有很多。 这样想着，她听见一旁的林矜竹说道：“别靠沙发靠的太紧，当心压到伤口。” “好。”顾秋听话地坐直了一点。 电视的声音掩盖了很多动静, 片刻后, 两人的光脑一起振了下。 顾秋将光脑打开，发现是斯维尔学院给每个学生发的通知。 通知上显示，五天后是斯维尔信息素采集的日子, 每个学生都不允许缺席。 这段时间顾秋和林矜竹都没去学校, 如今一看到这消息，顾秋才突然发现时间过得还挺快的。 算算日子, 第二批特优生应该已经入学了吧。 顾秋随意想着, 顺带拉开通知面板, 一小时前，有系统弹窗提示她之前在问答楼留下的十万帝都币已经全部分完了。 她指尖一点, 干脆利落地一键清理了。 她将光脑关上, 无所事事地看向电视屏幕。 上面正在放映着一部当下的热播剧, 两位主角颜值都挺高的，讲述的是一个人暗恋另一个人，对方却察觉不出来, 只把她当朋友。 顾秋看了两分钟就觉得很扯，她不由吐槽道：“主角的喜欢都这么明显了，另一个人居然还察觉不出来啊，好傻。” “谁家的好朋友会想要亲亲抱抱啊，是家的好朋友会因为对方有追求者这么生气啊。” “谁家的朋友平常会这么亲密啊。” 顾秋和林矜竹肩膀挨着肩膀，大腿贴着大腿，紧紧靠着，嘴里一边吐槽，还不忘一边侧过脸，想要和林矜竹说话。 却不偏不倚对上了一双安静的眼。 顾秋这才发现，原来林矜竹一直在看她。 她弯着眼，愈发凑了过去，整个头几乎都快靠在对方侧颈里了，她维持着这个动作仰起脸，眼里亮晶晶的：“林矜竹，你怎么一直在偷偷的看我啊。” “我没有。”过了好几秒，林矜竹才移开目光，说道。 顾秋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靠得更近了：“是的，没有偷偷看。” “是光明正大的看，对不对。” “……” “闭嘴，安心看电视。” 同居的第一顿晚饭，是林家的厨师完成的。 晚上的时候，家政人员已经把客房都整理好了，等顾秋再次进去时，里面添了不少东西。 褐色的花盆依旧静静地摆放在桌子上，顾秋摸了摸自己的休闲裤口袋，里面装着一包小小的东西。 是临近吃饭时间，她去司机那拿到的种子。 顾秋抱起花盆，下意识想要去旁边的主卧找林矜竹，下一秒又想起问答楼里的话。 和朋友同居需要给对方留有隐私。 于是，顾秋的脚步硬生生停了下来，将花盆又放了回去。 现在已经到了休息时间，她还是先不去林矜竹那了，等明天再说吧。 想完，顾秋重新坐了下来。 她的伤口暂时不能沾水，受伤的地方需要用隔水材质的薄膜贴覆盖住。 这一步操作并不算难，不过她的伤口在后腰那个位置，往常在医院都是医护人员帮忙贴，如今到了这里，一个人弄起来就不太方便。 客卧有单独的化妆桌，上面有一面大镜子，顾秋背对着它，指尖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摆，反过头看了看。 镜子里，alpha的肩胛骨性感精致，具有骨感，纤细白皙的腰间缠绕了一圈纱布，覆盖住了腰间的伤口。 顾秋还在琢磨该怎么解决贴防水薄膜的事情，下一瞬客卧的房门便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顾秋。”冷泉似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是林矜竹。 顾秋将下衣摆放了回去，没有犹豫，上去开了门。 “林矜竹，你怎么来啦？” 林矜竹还穿着吃饭时的那件衣服，能看出还没有洗漱，顾秋打开门时，她的视线往里面看了一瞬，只是很快又收回，她说道：“你后腰还有伤，我担心你洗澡会不方便。” 顾秋说道：“的确有一点。” 林矜竹说道：“你应该还没有拆纱布吧，我帮你，顺便贴一下防水贴。” 顾秋听到后，身体瞬间往旁边移，让出了一条路。 “好呀好呀，你快进来吧。” 反正她在林矜竹面前不需要隐私，所以现在这样也没关系吧。 客卧的房门被重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这里便变成了一个隐私的空间，只留下了她们两个在一起。 顾秋走到床边坐下，从医院带来的东西被装在了一个袋子里，已经被她拿了出来，此刻正放在床头的位置。 林矜竹在袋子里找了找，没过多久就摸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她垂眸盯着手中的防水贴看了两秒，随后才面向顾秋，说道：“把衣服撩起来吧。” “嗯嗯。”顾秋把自己的头发弄到了身前，依言用指尖撩起自己的衣摆两边，屋里开了有暖气，她穿的不多，薄薄的一层里衣布料罩住了她的身体，如今这层布料缓缓上移。 于是，alpha纤细劲瘦的腰部便落入林矜竹的眼中，白色的纱布让原本就很白的皮肤更是加了一层病态的美，更上一点另一层黑色的布料一角也若隐若现。 林矜竹的眸光暗了一瞬，指尖捏着防水贴，慢慢走了上去。 白色的纱布被慢慢拆开，纱布下方，狰狞的伤口如蜈蚣盘踞在alpha的腰间，即使已经结痂了，看着也同样触目惊心。 林矜竹的指尖忍不住落在那道伤口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这是顾秋为了救她留下的痕迹。 柔软的指腹力道很轻很柔，在伤口周围的皮肤处游荡，带起一阵阵痒意，也似电流涌入了顾秋的身体，让她忍不住抖了一下，下意识把腰往旁边侧开。 顾秋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林矜竹把防水贴贴上来，反而一个劲地用指腹摸着自己的腰，气氛好像变得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她的两只手还维持着抓着衣角的动作，脸部微微往后侧，露出半边脸，鼻梁和眼睫在脸上透出阴影，为那张本就艳丽至极的脸更添了一丝旖旎。 顾秋说道：“林矜竹，好痒啊。” 她疑惑问：“你在干什么呢？” 林矜竹收回自己的指尖，那张向来淡然的脸面不改色，说道：“你腰这一块好像沾了点东西，我刚把它擦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顾秋点了点头，并没有怀疑。 略带着些凉意的防水贴就这么贴在了她的腰间，重新覆盖住了那道狰狞的伤疤。 衣摆也重新被放了下来。 可林矜竹却并没有急着走，她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坐在原地，说道：“你先去洗澡吧，我就在这里等你，等会还要换药。” “好。”顾秋当然没有异议，相反，林矜竹能多陪她一会儿，她很高兴。 今晚的天似乎格外的昏暗，夜空里连月光和半颗星星都看不见，只有城市的灯光照亮小半边的天空。 顾秋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很快，淋浴的声音便穿过磨砂门回荡在了客卧里。 磨砂门的材质有些许的透明，alpha的身影隐隐约约印在上面，莫名地有些撩人。 林矜竹冷淡的神色未变，如同不懂情欲的仙子，视线却牢牢盯着浴室那边。 客卧里已经多了不少属于顾秋的东西，仅一天的时间，这里就多了另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除了淋浴的声音传出，这里再没有其他的声响，林矜竹坐在这里，任谁也不看见她心中的悸动难忍。 一旁，顾秋的外套就放在椅子上，林矜竹的身体微动，拿起了那件外套，一边看着浴室门的方向，一边将外套放在自己的鼻尖。 上面只有淡淡的药味，其余再也闻不到其他，并不算很好闻，可她却如同一个瘾君子般，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这是……顾秋的味道。 第39章 燎原 这是一包新的卡罗拉种子 夜色愈发显得浓稠, 浴室里，顾秋开着水，任由淋浴头上的水落在自己身上。 为了方便洗澡, 近乎及腰的长发被她用鲨鱼夹夹了起来, 只剩几缕额边的碎发落在侧脸。 而顾秋本人正笔直地立在那，水声不断在耳边响起, 她却暂时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只单手靠在冰冷的墙上, 指尖虚虚握着，耳根处红的像是要滴血。 她不像进来前表现得那么从容，如今右边碎发的尾端落在淋浴里, 已经沾湿了不少, 她却没有注意到。 不对劲，顾秋心想，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后颈的腺体有些发烫, 顾秋实在是不好意思说, 因为刚刚林矜竹简单的触碰，她的腺体居然有些躁动了。 算算时间, 可能是因为她的易感期快到了。 天啊, 但就算是易感期快到的原因, 她也不该因为那一点触碰就这么大的反应啊。 帝都每个公民都知道，不管是alpha的易感期还是omega的发热期, 反正只要是临近这段特殊的时间, 腺体就会容易受到刺激。 只是这点刺激大多都是闻到了信息素, 亦或者是因为进行了太过亲近的接触，身体主人太过亢奋。 但林矜竹就只是用指腹摸了她的腰一会而已。 感受着腺体胀痛发热的感觉，顾秋伸出手, 朝着颈后那一块的肌肤用力摁住，像是要将这股燥热的感觉一并压下去。 她不由喊出那一个熟悉的名字：“林矜竹……” 只是喊出这三个字，顾秋的心好似也跟着烫了起来。 她闭了闭眼，伸出手选择默默将水温调低了一点。 …… 她出来时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啪嗒”一声，浴室的大门就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 屋里开了暖气，并不冷，林矜竹还坐在原来那个位置，没有变过，听到了浴室的动静，她朝这边望了过来。 门口处，alpha只穿了一件淡蓝色的带袖真丝睡衣，罩住身躯，只露出了精致的锁骨与修长的脖颈，发丝还夹在脑后没有放下，两边的发丝带着湿意。 深秋的季节，浴室里看起来却并没有什么温暖的水汽冒出来。 顾秋洗的冷水？ 林矜竹皱了皱眉。 对面，顾秋穿着睡衣顶着这道视线，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以及还有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心虚感。 她这个澡洗的有点久，不过幸好颈后腺体处的热意已经消退了不少。 “咳咳，那个……”顾秋揪了揪自己身上丝滑的衣料，想着自己在浴室念对方名字的行为，一时之间居然不敢看林矜竹了，“林矜竹，你在这等久了吧。” 她说着，视线不由往旁边乱飘，只是在看到床边凳子那时，她眼里闪过一瞬疑惑。 自己那件秋季针织开衫放在那，一模一样的位置，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外套下摆看起来好像比之前要皱了一点。 这丝疑惑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她听见林矜竹的声音从自己的前方响起：“里面的水不热了吗？怎么洗的冷水。” “没、没有啊。”顾秋注意顿时被转移，为了让自己显得有底气一点，她干脆对上林矜竹的视线，“有热水，但里面有点闷，我就特意把温度调低了一点。” 林矜竹没继续多问，她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手上是早就已经翻出来的药膏：“坐过来吧，我来给你上药。” “嗯。” 顾秋小步挪了过去。 在对方坐下的时候，林矜竹伸手摸了摸顾秋的手，并不冷，她也放下了心。 顾秋的睡衣下面被撩了起来，随后防水贴被撕下，伤口重新露了出来。 只是顾秋等了半响，都没有等到身后的人开始上药，反而是腰间再次感受到了柔软的触感，熟悉的痒意再次袭来，是林矜竹又一次在摩挲着她的皮肤。 “伤口没有沾到水。” 这句话听起来格外的冷淡和正经，但不知是不是错觉，顾秋总觉得林矜竹说这句话时，嗓音给人一种干涩感，像是口渴了一样。 顾秋此时也有些不自在，听到对方的话，她说道：“是、是吗，这防水贴的质量的确还可以。” 接下来又是一时无言。 林矜竹给她擦着药，空气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但顾秋却觉得越来越热、越来越热了，身体热，腺体也热。 她能感受到，林矜竹一边上药的同时，指尖还同时在她伤口的边缘滑动，像是要将这道伤疤临摹下来，划过完整的一圈后，最后居然直接整个手掌都贴了上去。 顾秋的腰霎时微弓了起来，细细地喘着气：“林矜竹……” 她不懂，明明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怎么自己反应就这么大，林矜竹手指是不是带电了？ 临近易感期，她身上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从腺体处冒出来。 如果信息素能化成实质，就能看见源源不断的红色信息素正从顾秋颈后冒出，然后欢欣雀跃地围绕着身后的omega打圈，争先恐后聚集在林矜竹身上，带着渴望，带着爱欲，如饥似渴，恨不得把对方每一寸肌肤都给占满。 而顾秋浑然不知自己信息素的反应，她背对着林矜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林矜竹的手掌贴得越来越紧了。 就在顾秋忍不住想要回头的时候，那只手掌却骤然离开了，随后就是她的衣摆被对方拉了下来。 “药上完了？”顾秋不由往身后看去，只见林矜竹近乎慌忙地站起了身，动作很快，背对着自己把药膏盖上。 身后的触感离去，顾秋生出一种不合时宜的失落，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这个失落。 林矜竹的声音听起来貌似越来越干涩了：“时间很晚了，我要去睡觉了。” 她把药放了回去，收拾好东西，又说道：“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便要往外走。 眼看着林矜竹就要完全走出客卧的房门，床边还坐着的顾秋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开口叫住了她。 “对了，等等！” 她起身，从一边的口袋里翻出来了一小包东西。 然后跑过来，将它塞到了林矜竹手中。 “这是给你的。” 顾秋说这句话时，耳朵处还带着残余的红，眼睛发亮，像星星一样，她脑袋凑近林矜竹，濡湿碎发上的一滴水珠不偏不倚，就这样划过发尾，落在了对方的手背上。 水珠因为在久露空气里，已经带着凉意，骤然落下的时候，让林矜竹的手微微颤了一瞬。 心里原本将将熄灭的烈火被这水珠一砸，反而有了一种又要燎原的趋势。 林矜竹摊开自己的手，低下头看去。 只见她的手心处，静静躺着一个小巧的薄袋，包装很是眼熟。 这是一包新的卡罗拉种子。 第40章 交易 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能来学校…… 柳宅, 夜深了，二楼的书房处依旧亮着灯，柳沅芜还没睡, 她穿着白天的衣服, 坐在办公椅上，单手虚虚放着下巴处, 往日自带压迫感的眉眼半阖，看起来庄严肃静, 身后的发丝一部分垂了下来，再在她侧脸的部分投落下深灰色的阴影。 “吱呀”一声细响，书房门被打开, 来人穿着一件素白不染纤尘的睡衣, 脸上的神情很淡，带着一股子不近人情感。 林蔓站在原地，问：“今晚又要加班吗, 很晚了, 什么时候回去睡觉？” 柳沅芜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只是抬起眼, 看着来人, 说道：“你不也没睡。” “我在等你。”门口处, 林蔓说着这句话。 她跨过书房的门，往里面走去, 站定在了柳沅芜的前面, 背对着光, 影子便拉成了长长的一条，投在了暗红色的梨花木书桌上，也将柳沅芜的身躯罩住了大半。 林蔓打量了面前的人片刻, 近乎笃定地说道：“你现在在烦心。” 听到这里，柳沅芜的身体似乎动了一下，然后微皱着眉，说道：“没有。” “是吗？”林蔓不予置否，静静地看着她法定的伴侣。 她们已经结婚近二十年，当初能走在一起，只是因为利益的捆绑，结婚前彼此甚至只见过两次面、吃过一顿饭，堪堪过了百分之三十的匹配度，让两人之间说不上对彼此有多大的好感，顶多不讨厌。 在这场婚姻里，她们就像是两个被安装好程序的机器人，按照职责生子，定期给彼此标记，听着就无趣极了，也冷冰冰极了。 可时间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即使是这样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这么些年下来，她也渐渐对柳沅芜熟悉了起来，只一个细小的动作，就能知道对方现在的心情。 果然，过了片刻，她听见柳沅芜的声音响起：“顾秋搬去林矜竹那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嗯。”林蔓应了一声，“我当然知道。” “那你是什么想法？” “我没有什么想法。” 听到这话，柳沅芜握着文件的力道加重，她抬眼，以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对方，嗓音有些发冷：“真的没有？林蔓，但你似乎瞒了我很多事情。” 林蔓眸光微动，想起了研究院最新的发现，暂时没有说话。 在阴影处，这一点变动并不显眼，波动很快消失，她面色不变，甚至随手将对方手里的那页文件的褶皱捋平，说道：“那些你早就已经知道的事情，也能叫瞒吗？” 有些事，在林蔓主动告知之前，柳沅芜就已经派人查清楚了，不是吗？ 就像她一样。 林蔓朝着柳沅芜靠近：“我们之间的信息，从来都是共享的。” “顾秋救了矜竹第二次，在那辆救护车上，你也是心慌的吧。”素来冷清的林院士盯着面前的omega，看了半响，随后说道，“矜竹小时候差点出事了，你还牢牢记在心里。” 十几年前，柳沅芜前去深山考察旅游项目，那是一块没有被开发的山区，据说里面藏着极其丰富的水晶矿源，磁场的波动让她短暂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林蔓当时参与了一项保密性极高的研究，同样无法联系到外界。 也是那一次，她们差点失去了唯一的孩子。 “沅芜，你同样知道矜竹对顾秋的那份感情，两人现在住在一起，或许有你的妥协了？” “这不是妥协，我是一个商人。”柳沅芜听她说完，才轻摁了一下钢笔的顶部，指腹的肌肤微陷，在灯下留下一个小小的椭圆阴影，“所以，她跟我做了一个交易。” 林蔓没问是什么交易，或许她心里早就已经猜到了。 她单手撑在桌面上，上身微俯，靠近着柳沅芜，身躯的移动带动了光影的变化，柳沅芜的面容重新显露在了光亮里。 “休息吧。” 林蔓挽起她的发，放在鼻尖轻嗅，因为信息素匹配度较低，她只有这样凑到极近，才能闻到那一点浅淡的信息素。“易感期的时间将近，这段时间，我需要你。” 而远在另一端的公寓里，夜色下，卡罗拉玫瑰种子被人重新种下，等待着生根发芽的一天。 —— 斯维尔论坛最近讨论度最高的几个问题，就是顾秋和林矜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上课、两人的伤势怎么样了。 以及…… 【顾秋和林矜竹是因为受伤了，所以请了很久的假，但许闻悦怎么也没来呀。】 【听说也请了好几天的假，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几天了。】 【啊……可能是太伤心了吧，毕竟自己的朋友受伤，自己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唉，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能来学校。】 【过段时间就到了信息采集，她们肯定会来的，放心好了，每个斯维尔的学生都必须来到现场完成信息素采集。另外善意提醒一下，上次在论坛说自己闻到暗恋的alpha信息素的，记得赶紧抓住这次机会啊，悄悄侧侧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有多少。】 【说到信息素采集日，我才发现时间过得可真快，新的一批特优生都入学好几天了都。】 【感觉这一批特优生挺安静和安分的，也不闹腾，没什么存在感，不像那个，叫什么……叫什么来着。】 【梁岁岁。】 【是的是的，就是梁岁岁，说起来也挺奇怪的，前段时间论坛帖子里都是她，跟中邪了一样。】 【貌似顾秋她们受伤之后，这种帖子就少了吧。】 【岂止是少了，我刚刚闲着没事数了数，这几天居然都没有出现过关于她的帖子诶。】 【楼上的怎么还用“居然”这个词，明明不出现她的名字才是正常的好不好，梁岁岁就是一个很普通的omega啊，我真搞不懂前段时间的论坛了。】 【梁岁岁这几天好像也不在学校啊，不过大家好像也没再怎么注意她了。不像前几天的论坛，简直是两种极端啊，一种是疯狂夸梁岁岁的，说什么坚韧小草啊，不造作啊什么的。一种是疯狂谩骂的，说什么低贱的平民啊，妄图吸引有钱人注意力的拜金o啊……】 【太魔怔了，以前大家有这么不理智吗？在我印象里，斯维尔论坛还是挺和谐得，难不成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所以大家情绪也跟着变得不稳定了。】 【怎么可能，明明过段时间压力更大好不好！想想马上就要到来的中期考核吧，真让人头大。】 【还有我最讨厌的实操考核。】 【唉，好累……】 【好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41章 开心 “你是傻子吗，头发都乱了”…… 斯维尔奉行精英教育, 中期考核分理论和实操两类，所谓的实操考核，不止包含模拟型商战这些部分, 随着研究院k7试剂的研发, 信息素探索进展加快，性别为alpha和omega的学生, 还需要附加几项，那就是对信息素的掌控能力。 其中包括信息素的攻击性, 浓度的精准把控，信息素的耐受力等。 这也是最让斯维尔学生头疼的部分，信息素某种程度上能反映出身体主人的情绪, 想要精准把控情绪无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可能稍微一个分神，信息素就不听自己使唤了。 不过这些，暂且都不在顾秋的顾虑范畴之内。 她现在躺在床上, 满脑子都是其他的念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睡得太多, 即使到了晚上，顾秋的精神还是很亢奋, 甚至亢奋得有点睡不着觉了。 年轻的alpha睁着眼, 精致立体的侧脸趴在枕头上, 长发铺曳了部分暖黄色的枕单和床单。 床头亮着一个小小的暖光灯，直到房里只剩她一个人, 周围重新开始安静了下来, 顾秋才对如今的处境有了一些真实感。 她和林矜竹同居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 顾秋眼眸就发亮，整张脸埋进枕头里，鼻尖狠狠蹭着, 头发蹭乱了也没管。 她好开心，真的好开心啊，和林矜竹和好了好开心，和林矜竹住在一起了好开心，和林矜竹距离得更近了一点好开心。 好开心，就是好开心…… 这股开心的情绪很久都没有消停的迹象，等顾秋蹭够枕头后，又看向身侧的墙壁，这间客卧就在主卧的旁边，两个房间紧紧挨在一起，穿过这堵墙，就是林矜竹的卧室了。 林矜竹现在睡了吗？ 顾秋换成侧躺着的姿势，不由伸出手，放在了那面墙上。 五指连带着掌心贴着墙面，严丝合缝，冰冰凉凉的触感透过肌肤渗入神经，就跟林矜竹给她上药时的手一样。 alpha维持着这个动作，久久没动，暖色床头灯下，那张艳丽的眉眼印上一层温暖的色泽，认真而又专注，似是想要通过这样感知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很久之后，她才收回手。 因为睡不着，顾秋索性又将光脑打开，无所事事地滑动着。 想了想，她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耶，摄像头对准，对着台灯的方向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的手指纤长匀称，骨节处也很漂亮，暖色灯光为背景，看着就给人一种很舒服很宁静的感觉。 顾秋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这张照片分享到了自己的好友动态，没有配文，只有一张照片。 她光脑上的联系人有很多，有亲戚好友，有顾家的生意伙伴，也有斯维尔的同学。 这个点，不少人都已经睡了，但不可避免还是会有一些夜猫子。 很快，就有人给她的动态点了个赞，并且评论。 很多斯维尔的同学问她什么时候去学校。 ：顾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呜呜呜呜我们不能没有你啊，简意老师的素控课也太难了，快回来救救我们吧。 ：听说你受伤了，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啊。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看不到你和林矜竹两个人成双成对的背影，我都还有点不习惯呢。 顾秋想了想，身体小小动了一下，感受着自己后腰处的伤势，即使3s的alpha的身体素质很好，她估计也还是得继续修养几天。 挑选几个人大概回复了一下，直到顾秋看到某句话时，触摸光屏的指尖在空中停顿了一下。 ：顾姐，我能方便问问吗，你是怎么受伤的啊，许闻悦这几天怎么也没来学校呀，还有那个叫特优生的梁岁岁也不在。 吃瓜是人的本性，这一句话放在每个人身上都很适用，终究还是有人没忍住好奇心，略显唐突地直接问了出来。 顾秋盯着这行字看了半响，眉头皱了皱，许闻悦这几天没去学校？ 在她受伤包括住院这期间，许闻悦一直没有出现过，只在她醒来那天，对方给她光脑发了句消息，问她还有哪里不舒服，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本来顾秋以为许闻悦心里还在别扭，毕竟她昏迷前不久，她们两还吵了一架。 现在看到这条评论，顾秋才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没有回复这条动态评论，而是直接搜索了和许闻悦的聊天框。 ：我看到消息，说你这几天没去学校，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聊天框一直没有回复。 难道是睡了？毕竟现在也已经很晚了。 顾秋思索着，将光脑的光屏合上，只留下旁边的夜灯在发着盈盈的亮，照亮了她小半部分的侧脸。 外面静得有些出奇了，按理说，这个即使是深秋，外面也总会有一些虫鸣和风声，可今晚什么也没有，这里安静地像被世界排斥在外。 但顾秋却觉得很舒适，甚至觉得安心。 她盖着被子，脑袋陷入柔软的枕头里，恍惚里，她只觉得自己很早很早、很早很早以前，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里的。 一个极其安静的、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寂寥的空间。 脑袋里装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一会是那个奇怪的声音，一会是那些千千万万蓝色的丝线，一会是那个诡异的命定剧情，一会又是小时候被绑架那次和现在的画面交替，最终画面定格在林矜竹那张冷矜自持的面容上。 不知不觉，困意上涌，她就这样用手贴着墙壁，想着林矜竹睡着了。 睡梦中，卡罗拉信息素在空气里无知无觉散发出来，渐渐包裹住这一处的空间，连带着渗透进隔壁的房间里，丝丝缕缕，一部分在重新放回去的褐色花盆周边飞舞，另一部分缠绕在床上双眼闭着的omega身上。 主卧里，林矜竹面色冷白，眉头微皱着，看起来睡得并不是太安稳，眼睫连着轻颤了好几下，仿佛下一秒就要醒来。 自从顾秋受伤后，她这几天就一直重复做着一个梦，梦里，是顾秋拉着一个看不清脸的omega的手在笑。 “林矜竹，我喜欢她。” “我只喜欢她这一个omega，我会标记她，我会和她结婚。” 这几句台词不管听几次，林矜竹都只觉得刺耳。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会祝福我的，对吧。” 不，不会。 可她发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顾秋拉着那个人转身，离自己远去。 不管怎么喊，顾秋都没有回头。 “顾秋……顾秋……” 床上，林矜竹无知无觉喃喃着这个名字。 别离开我…… 空气里，卡罗拉信息素像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越多越多伏在她的身上，明明是极具攻击性的3s级信息素，此刻却是那么温柔，带着安抚。 林矜竹，别害怕，别不安…… 我在这里陪着你呢…… 不知道是不是这无形的安慰起了作用，慢慢的，林矜竹眼睫颤抖的频率停了下来，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 …… 昨晚睡了过去，顾秋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早上八点，她简单套了一件外套，头发还有些乱，她理了理，用皮筋随便扎了一下，再拢了拢两边的衣襟，开门往外走去。 林矜竹的公寓里一直很安静，平常除了家政或者是厨师，几乎没什么会过来打扰。 顾秋一出门，客厅里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林矜竹的影子。 按理说，这个时间段林矜竹应该起床了才对。 顾秋视线逡巡在这里的每一处地方，但哪哪都不见林矜竹。 正疑惑着，一阵细小的风从左侧吹了进来，带动着她的发尾微晃。 是阳台处的推拉门没有关紧，留了一条缝，雪白色的半透明纱帘飘起。 顾秋若有所觉，抬眸望了过去。 只见一道身影就坐在阳台的吊椅上，露出的半边身体在纱帘的掩照下，影影绰绰。 是林矜竹。 原来她要找的人在这呀。 顾秋唇角微翘，毫不迟疑地往那走去。 她抬手，将雪白色的纱帘掀起，另一只手推开门。 阳台上的人听到动静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今天的天气很冷，外面有些树木的叶子已经有些落了，只留下了红色的枫叶，零零散散。 但一眼望去，顾秋却觉得这里和斯维尔那条枫林道那样美。 先前吹起纱帘的风，此刻又来了。 枫树叶沙沙作响，迎着林矜竹的视线，顾秋勾起唇角，笑的很灿烂。 她说道：“林矜竹，早上好啊。” 一觉醒来就能看到林矜竹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早。” 吊椅这里，林矜竹的视线落入顾秋眼里的笑意，心里油然而生了一种满足感。 对，就这样，顾秋就这样一直看着她就好了，只看着她，只对着她一个人露出这种笑容，永远不要离开她。 林矜竹从吊椅中站起身体，走到顾秋面前，伸出冰凉的指尖，帮面前的人顺了顺翘起来的几根碎发，眼眸半抬，看了顾秋很久很久，然后说道： “顾秋，你是傻子吗？” “头发都乱了。” 第42章 亲密 “你怎么能随便摸我的腺体呢？”…… 清透的声音就在她面前响起, 语调听起来淡淡的，像是不带着什么情绪，却听的顾秋的心一热。 林矜竹在帮她理着头发。 在深秋的早上, 林矜竹的声音又清又冷, 指腹指腹处软软的，划过她的脸上还带着凉, 手指几乎紧贴着她的额头，抚弄她前面的发丝, 摩挲着，抚弄着，带来又痒又凉的触感, 又平添一丝暧昧, 像是刻意的挑逗。 顾秋脑海里闪过一丝疑惑，她想，梳理头发需要把手指贴得那么近吗？ 大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的身体就已经习惯性地动作, 抬起手，握住了林矜竹的指尖, 将那冰凉的指腹收拢到了自己的掌心里。 林矜竹的动作一顿。 顾秋的手掌比她的要宽上那么一点, 手指纤细, 很长，指骨处带着浅浅的褶皱, 看起来很性感, 不管是牵人还是被牵, 都会让人的心脏一悸。 熟悉的温暖触感将林矜竹包围，林矜竹早有预料，垂眸看着自己被紧紧握着的地方, 没动。 顾秋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林矜竹站在原地任由她握着手的样子，真的好乖…… 如果这句心声让其他人听见了，估计会一脸不可思议和难以言喻，毕竟只要是个正常人，都没办法将林矜竹那张看着就疏冷的脸和“乖”这个字联系起来。 也就只有顾秋，滤镜八百米厚了。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好几秒，顾秋回过神来。 她第一反应不是松开林矜竹，而是顺着对方的手，直接把林矜竹整个五指都包裹住了。 “你在外面待了很久吗？手也冰冰的。”顾秋说道，又看了眼林矜竹穿的衣服，对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外面套着宽松的风衣外套，这里是二楼，风一吹，连袖口都鼓了起来，风直往里面灌。 “你穿的也好少，等会儿又生病了。” 她语气忧心忡忡，不可避免又想到了前不久林矜竹发烧的画面。 林矜竹只是说道：“不冷。” 不冷才怪呢。 顾秋心里嘀咕着，不冷的话手怎么会这么凉。 林矜竹总是这样。 顾秋动作熟练地把林矜竹的手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连着自己的手一起。 “这外面都起风了，我们还是进去吧。”顾秋说道，牵着林矜竹的手转身就要往屋里走。 但身后的人没动，顾秋疑惑转头，就看见林矜竹望着吊椅的方向，说道：“但我还想继续待一会儿。” 还想待一会儿？顾秋顺着林矜竹的方向看，没瞧见有什么新奇的地方。 但她还是理所应当地说道：“那我陪着你一起啊，不过你得先回去加一件衣服。” 她捏了捏林矜竹的手背，嘟囔着说道：“你看，你的手都凉凉的，我握着都像一块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掉进雪地里了呢。” 她故意严肃起来，在林矜竹面前，有种孩子气的正经。 但其实吧，事实也没有顾秋说的那么夸张，林矜竹手上的温度只是带着点凉，可她就是要故意这么说，说的越夸张越好。 顾秋在心里轻轻哼了一声，带着小得意地心想。 最好让林矜竹知道怕了，以后都老老实实穿多点衣服，好好保暖。 她们两人的手一起挤在外套口袋里，彼此的温度相互传递着，直到穿过客厅才分开。 林矜竹去了主卧换衣服，顾秋早上醒来还没有洗漱，就先回了客卧那边。 林矜竹不在身边，她脸上的轻松神情慢慢淡了下来，显出一丝凝重。 顾秋没有急着洗漱，她单手撑在洗漱台冰凉的台面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光脑，她昨晚给许闻悦发的消息还是没有得到回复。 难道是还没起床吗？但这个可能性太小了。 想起许闻悦最近的奇怪表现，还有那所谓的剧情线，这种情况下，顾秋不可能不多想。 稳妥起见，她给列表里的某个人发了条消息过去。 ：帮我查一下许闻悦最近的状况，我要一份细致的报告。 许家的地位不低，明里暗里的情况有不少人盯着，顾秋虽然能在别人口中能打听到一些事情，但还是没有自己亲自派人调查来得细致。 对面很快回复过来：好的，小姐。 吩咐好这件事后，顾秋收起光屏，吐出一口气。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洗漱台上的水龙头被打开，水声顿时充斥在了这片空间里。 因为后腰处的伤口不太方便，她在洗漱间待着的时间相对久了一点。 水声掩盖住了大部分的动静，客卧的门没有关，洗漱间里，水声响起，这里的镜子正对着洗漱间磨砂门的方向。 等顾秋洗完脸抬起头时，就在镜子里看见了林矜竹那张冷矜的脸。 林矜竹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客卧，现在就靠在洗漱间门口的方向，透过镜子看着她，或许是光线的原因，顾秋只觉得林矜竹的眸光和平常相比有些暗，里面像是无声酝酿着什么。 “嗯？”顾秋仰起脸，她对林矜竹毫不设防，问，“等久了吗？我很快就好。” 林矜竹却说：“不急。” 然后目光落在顾秋颈后没有收回。 为了洗漱方便，alpha把头发随便扎成了一个丸子头，也让后颈处那一块小小的肌肤显露在了她的面前。 顾秋的脖颈很长，皮肤也白，这种情况下，身上一有点什么痕迹就特别显眼。 在林矜竹的视野里，能清楚看到对方的腺体有点泛红，还有点小小的鼓胀。 那是alpha易感期将近的预兆。 林矜竹盯着那一块地方，一点一点靠近。 “怎么了？”顾秋顺手拿过一边的毛巾擦脸，察觉到对方的动作，她还无知无觉地问了一句。 林矜竹几乎贴近了她的后背。 “林矜竹？你怎么不说话。” 林矜竹凑近眼前的腺体，看着这一块略带泛红的肌肤，情难自禁地摁向了那里。 不属于自己的触感突然攀了上来，还是在腺体那种极其敏感的位置，顾秋的手剧烈颤了一下，身上几乎生理性地麻了起来。 天啊…… 顾秋的耳尖和脖子肉眼可见地红了，她把整张脸埋进毛巾里，暂时不敢看镜子。 “你、你……” 她心里乱乱地想，林矜竹怎么能随便摸她的腺体呢，那么暧昧的部位。 虽然她们都闻不到彼此的信息素，但这……这也太奇怪了！ 而林矜竹见她这样，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更加靠近。 或许是现在的同居生活，让她多了一种两人关系在友情与暧昧之间徘徊的错觉，又或者是昨晚那个梦让她无形之中变得紧迫。 她变得比以前更加难以遏制住自己的情绪和冲动，只想牢牢把身旁的alpha锁在自己身边，让对方的眼里只能瞧得见自己。 甚至在看到顾秋会因为自己的举动慌乱脸红的时候，林矜竹甚至会有一种格外的满足感。 她听见顾秋闷闷的声音透过毛巾传出来，像是不解：“你怎么能随便摸我的腺体呢。” 在顾秋看不见的地方，她眼里的冰冷疏离散去，显露出其中浓到病态的占有欲，她的唇贴近顾秋的耳垂，说话的时候，隐隐能够碰到那一点柔软的触感。 她反问：“凭我们现在的亲密程度，不可以摸吗？” 顾秋的心跳因为这句话而隐隐加快。 她的大脑高速运转，几乎快成一团浆糊了，一边是林矜竹近在咫尺的体温和气息，一边又想起前不久才发过的求助帖。 她记得在帖子里面的回答楼层里，好像只说过同居之后可以通过亲亲抱抱来维持感情，但好像没说，同居的亲密程度里包括摸腺体啊！ 第43章 亲近 我们应该亲吻和拥抱 不管是对于alpha还是omega而言, 腺体都是极其敏感且私密的部位，至少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像这样细致而紧凑地触摸，如同磁铁被磁石吸引。 而这种亲密关系一般都是伴侣。 如果有其他人突然摸上alpha的腺体, 大概率会让alpha情绪变得焦躁, 产生强烈的抗拒感，更严重的, 甚至会下意识去反抗，这是alpha在进化过程里印在骨子里的领地意识。 等级越高, 这种反应就越明显。 但这种排斥感，居然没有出现在顾秋身上。 顾秋就静静站在那，虽然耳尖红红的, 但一点也没躲, 任由林矜竹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腺体处摩挲着，带来一阵阵又麻又痒的感觉。 她才一点都不讨厌林矜竹碰自己呢。 不仅不讨厌，反而心里有种莫名的迫切, 浑身发热。 林矜竹的气息就在她身后, 虽然没有什么味道，但对方特有的清清凉凉的触感, 却让顾秋有点沉迷, 甚至觉得自己的皮肤温度都有点被对方点燃了。 林矜竹身上真的好舒服啊。 在湿润的毛巾遮挡下, 顾秋忍不住咽了咽自己的口水，她伸出手, 想要握住林矜竹摁在自己腺体上的手指, 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难耐渴求。 但还没等她握住, 林矜竹的指尖就已经进一步撤离了。 顾秋握了个空。 “？”顾秋五指虚虚地握了握，确定林矜竹已经收回了手，她抬起脸, 眼里带着疑惑，像是在问对方怎么撤开了。 林矜竹像是没看见一样，面色如常，淡定地说了一句：“好了，你先洗漱吧，我在外面等你。” 随即后退了一步，直接走了，背影看着干脆利落。 只留下顾秋还站在那，脸上还残留着毛巾的湿气，明明是秋天，但她总感觉心里像是被刚冒出来的柳絮轻轻挠了那么一下。 力道不重，但有些痒。 另一边，离开洗漱间，林矜竹停住了脚步。 这里是顾秋的视线范围之外，林矜竹抬起手，看了眼自己指腹，那块小小的皮肤在不久前还紧密贴合着某个alpha的腺体，现在那种微妙柔软的触感还停留在上面。 林矜竹垂眸定睛看了很久，很久，越看，眸色就越发暗沉。 她刚刚摸了顾秋的腺体，那是……顾秋的腺体。 光是想到这一点，林矜竹的心里就涌现出了一股满足感。 只是不够，还不够…… 脑海里有个声音在不甘心地叫嚣。 要是能再亲密一点就好了。 她想着，遵循内心的渴求，带着欲念，吻上了那根指尖。 明明什么也没闻到，可她的呼吸还是变得急促而凌乱了起来。 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躁动，林矜竹闭了闭眼，短时间内，唇部并没有离开指尖，彻底沉浸在了其中。 一秒、两秒、三秒…… 她抿着唇，终于移开了一点，但也只是隔开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距离，脸上的冷淡早已消失殆尽，她伸出自己的舌头，在上面，轻轻地、轻轻地舔了一下，像是真的能借此尝到一点信息素的味道。 “顾秋……” 这声呢喃很轻，才刚从唇里说出口，就消散在了空气里。 除了她自己，谁也没听见。 短短两个字，却像是某种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 等顾秋洗漱好出来之后，已经是三分钟之后。 她没在客卧见到人，刚刚说在外面等她的林矜竹并不在这里。 客卧的门还是和之前一样敞着，没看见林矜竹，顾秋的心绷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就紧张了起来。 还没等她去找人，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怎么了？一脸慌张的样子。”是林矜竹。 顾秋看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慌乱：“我以为你不见了。” 这种患得患失，早在顾秋刚从医院醒来就有了。 说到底，交流会上那场意外她一直都记得。 在医院也好，搬到这里也好，包括早上醒来的时候，每一次看不见林矜竹，顾秋心里就会不安，想要近乎迫切地去找人。 顾秋这样的眼神戳得林矜竹心里塌软了一块。 现在alpha易感期将近，正处于情绪比较敏感的阶段。 林矜竹走近她，摸了摸她的脸，说道：“没事了，顾秋，我没事，我刚刚只是回了趟主卧。” “我不会离你太远，你看，我现在就在你面前。” 低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秋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 她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离林矜竹又近了一点。 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林矜竹的鬓发好像有点湿，落下来的碎发还带着几滴水珠，正慢慢顺着白皙的肌肤往下滑，其中有一滴，碰巧划过还带着一点点淡色痕迹的疤。 顾秋视线跟着那颗水珠走，问道：“你刚刚是去洗脸了吗？” 林矜竹动作顿了顿，然后“嗯”了一声。 顾秋稀奇道：“原来你早上起来也没洗漱啊？其实刚刚可以和我一起洗脸，多方便。” 一起洗脸这件事，在她们以前经常干。 小时候，因为林矜竹的家人经常不在家，两人熟了之后，小顾秋经常会热情地邀请林矜竹来家里做客，顾家不缺住的地方，两位大人会把两个小不点安排在挨着一起的房间。 每天早上，小顾秋就会拿着毛巾，给自己擦完脸后，还不忘擦擦林矜竹的小脸。 那时候林矜竹年纪虽然小，但板着脸像个小大人，说道：“我可以自己洗。” “不要不要，还是我帮你吧。”顾秋说道，“我很喜欢给你洗脸的，你就让我帮你洗脸吧，好不好？” 林矜竹的脸摸起 来软软的，滑滑的，尤其是洗完脸后，弹得像个果冻一样，她想多摸摸呢。 一回忆起以前的片段，顾秋就心软得不像话，也就没意识到林矜竹根本没回答自己的问题。 两人打理好自己后，重新回到了阳台。 这里不属于室内，没有暖气，深秋的风吹过来，其实挺凉的，还好她们穿着一件比较厚的外套。 顾秋的头发早就重新披了下来，将后颈有些泛红的腺体遮住了，也能顺便避免脖子那块皮肤受凉。 林矜竹朝着阳台的吊椅走去，在吊椅坐下后往旁边移了一点，给顾秋腾出了位置。 她一手撑在吊椅上，偏过脸对着顾秋说道：“过来坐。” “好啊好啊。”顾秋立马就凑了上去，坐在了林矜竹旁边。 临近易感期的顾秋，会比平常要粘人一点。 这个私人公寓只有林矜竹一个人住，所以阳台的吊椅不算特别宽敞，两个人坐在一起，肩膀只能紧紧贴着。 顾及到后腰那里的伤口，顾秋不太方便直接把身体靠在靠背上，偏偏这个吊椅就跟秋千一样，人坐在上面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有点晃动。 顾秋只能尽量把身体坐直，然后往林矜竹那边靠。 林矜竹似有所觉，说道：“你要是坐不稳，可以直接靠在我的身上。” 靠身上？怎么靠？ 顾秋有些懵，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林矜竹索性直接握着她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拉。 顾秋一时不察，加上没有什么支撑点，直接就往那边倒，张手把林矜竹抱了个满怀。 这是一个十分亲密的拥抱，两具柔软的身躯紧紧相贴，她比林矜竹要稍微高一点，从远处看，就像是顾秋主动把人拢进了怀里。 顾秋的第一反应是想要退开，她怕林矜竹会不太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 但怀里的人既没挣扎也没说话，神色不变，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于是，顾秋想要退开的动作也停了，她怀着自己都没弄明白的心理，就这样继续抱着人。 “这、这样靠吗？”她问。 林矜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了顾秋一眼，问道：“伤口还疼吗？” “比昨天好一点了。”顾秋只好说，“只要不压到那，就没什么感觉。” 她伤口愈合的速度不慢，估计再过几天，就能够随便活动了。 “那就好。”林矜竹说道。 吊椅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晃着，两人靠着彼此，轻声交谈，秘密私语。 “我给闻悦发了消息，但她一直没回复我，就专门让人去查了查，我好担心啊。” “而且我听说梁岁岁这段时间也没去学校，不会又出什么问题了吧。” 林矜竹皱了皱眉，本能不想在顾秋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她说道：“我前段时间也给闻悦发了消息，她回了我一句最近状态不太好，所以请假在家休息一段时间，但我不知道原因。” “梁岁岁好像已经离开了帝都。” 顾秋有些惊讶：“离开了？” 林矜竹点了点头：“但估计是请假，过段时间斯维尔的信息素采集开始，所有学生强制返校，她不可能不回来。” 顾秋又蔫了下去，她巴不得梁岁岁这个不稳定因素离得远远的。 但不得不往好处想，如果梁岁岁回来也好，省得她再大费周章派人老远去调查，人在眼皮子底下，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也好察觉。 林矜竹看着把下巴搁在她肩头的alpha，不动声色道：“你在想梁岁岁？” 顾秋摇了摇头，说道：“我在想，我们过几天去看看闻悦怎么样？” 她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好友的状态。 林矜竹眼里的冷色这才悄无声息淡了一些，她说道：“好。” 这个话题暂时告一段落，两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 阳台的视野开阔，即使坐在吊椅上，也能把下面的景色看得很清楚，秋天很多树的叶子都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橙红的枫叶在这种情况就格外显眼，像是好几簇火苗不均匀地分布在下面。 顾秋盯着里面最大的一棵枫树看了几秒，然后说道：“真想再看看斯维尔的那片枫树林。” 林矜竹说：“等返校了就去。” “我们一起吗？” “可以。” 顾秋又说道：“我今天还回忆起了一些我们小时候的事情，等伤好后，我们回顾宅那边看看吗？” 她邀功一样地说道：“你的房间也一直有安排人打扫卫生呢。” 自从入学了斯维尔，她和林矜竹就各自搬了出来，算算时间，她其实好几个月没回去过了。 林矜竹说：“那就回去。” 顾秋眼里的笑更深了，说道：“你会不会陪我一起啊，林矜竹？” 林矜竹瞥了她一眼，表情依旧是淡淡的，虽然没说话，但眼里的神情就像是在说“当然了，这是什么废话”。 顾秋尾音有些黏：“怎么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啊，林矜竹，你怎么这么好啊~” 她把脑袋埋进林矜竹的侧颈，蹭了又蹭，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喜悦。 林矜竹被蹭得有些痒，她抬了抬下巴，说道：“好好坐着。” “不要。” 顾秋不听，蹭得更厉害了，不仅这样，她搂着林矜竹的姿势已经不知不觉变了，一手圈住对方的腰，一手落在对方的后肩，这个拥抱变得更大更深。 林矜竹没办法，只能纵容而满足地仰着脖子，任由顾秋跟个傻狗一样地乱蹭。 “林矜竹~” 你怎么这么好啊，哪哪都好，名字念起来好听，长得也这么好看，身上软软的凉凉的，腰也细细的。 这种细，即使隔着有些厚的外套，也能如此清晰的感觉到，她越抱，就越喜欢。 世界上怎么会有林矜竹这么好的人呢。 顾秋蹭够了，终于舍得抬起头。 林矜竹期间虽然一直微仰着脖子，但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顾秋。 顾秋这一抬头，刚好碰上了这道视线。 她们直直地对视着、注视着彼此。 林矜竹在情感波动发生时，总是会习惯性的垂下眼眸，不让自己严重的情绪外露。 但这一次，因为仰着的动作，她眼底的情绪波动不再被层层掩盖在细长浓厚的睫毛下。 顾秋能清晰看到，林矜竹望向她时，眼里悄然柔和，甚至是带着一丝浅淡的笑，这一点笑意并不明显，却像是苍茫冷寂的雪山，出现了一点鲜艳的色彩，是那么鲜活和生动。 这是两种极端的碰撞，让顾秋愈发移不开眼。 林矜竹这种神情，是因为她产生的…… 顾秋心里这样想着，胸口处的跳动声鼓噪，又有某种空缺感，让她迫切想要做些什么去填满，腺体处胀胀的，在两人无法看见的地方，卡罗拉信息素弥漫出来，绕着两人打转。 顾秋情不自禁地靠近林矜竹。 她想起她发过的求助帖子。 同居的人应该注意些什么呢？ 有一道她自己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把那句回复念了出来：“要记得多亲近，最好是亲亲抱抱，都要安排上……” 顶级alpha的记忆总是这么好，如今那行字一字不落的占据了顾秋的脑海。 “林矜竹……” “怎么了？” “你知道吗，我发了一个帖子，有个人说，说……”她说话的时候看着很不在状态，话里的内容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声音也越来越小。 林矜竹看着这样的顾秋，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她想问是什么帖子，那个人是谁，又说了什么。 可她最终没有问出来，因为她看到顾秋精致明艳的五官正离自己越来越近。 随后，她感受到了，她的侧脸处多了一抹湿润的温热感。 是顾秋微闭着眼，低头吻在了那里，不偏不倚，落在了那个小小的淡粉色伤疤上。 很浅的一下，有着数不尽的珍重，仿佛轻吻的不是林矜竹的脸，而是世界唯一仅存的宝物，柔软的触感只停留了短短一秒钟，呼吸交织间，还会带来对方的气息和痒意。 空气里带着凉，林矜竹却因为这一个吻，身上热了起来。 顾秋没有说完的后言，消失在两人相贴的皮肤间，林矜竹没有听见。 “那个人说，我们应该亲吻和拥抱。” 第44章 错觉 顾小姐对小姐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天空骤然暗沉, 风刮得大了起来，呼啸着把无数枫叶抖落并吹散，在空中凌乱飘荡。 顾秋眼睫掀动, 嘴唇离开了林矜竹的脸颊, 往天空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大块乌云突然遮挡住了天空，连着这里的一大块区域都灰了起来, 显得很暗也很压抑。 这种天气变化的实在是太奇怪了。 “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的乌云？”林矜竹顺着顾秋的目光看过去，皱着眉头问道, “是不是要下雨了。” “我也不知道。” 顾秋本能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天气，她现在对一切奇怪的东西都有种抵触的感觉。 “外面的风也开始大起来了，要不我们先进去吧。” “嗯。”林矜竹应了一声。 两人回到房间, 风被阻挡在外, 顾秋顺手将最外层的白色纱帘拉了起来，外面的一切就和她们这里无关了。 早上起来外面的光线还不错，大厅也就没开灯, 现在她们进来, 纱帘一拉，里面就更显暗沉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 林矜竹的五官细节就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 只有好看的轮廓线条越发显眼。 两人都没有说话。 顾秋刚刚在外面吹了会儿大风, 现在脑袋已经没有那么迷糊了，想到刚刚自己的举动, 她后知后觉有些不自在。 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是不是易感期快到了, 人都变傻了，虽然网友建议多一点亲密互动，但她这种直愣愣地就亲上去, 也太过突然了。 要知道，自从长大以后，她就没那么亲过林矜竹的脸了。 真不知道林矜竹会怎么想，会觉得讨厌吗？ 顾秋略带忐忑，正要说些什么，大门那就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随后就是一道脚步声走了进来，“啪”的一轻响，大厅的灯就被人打开了。 进来的是一位看起来四十左右的女性beta，头发一丝不苟地高盘，看起来很干练，手上还提着几个包装精美的袋子，是这里的保姆。 对方应该是没录入这里的指纹，只能拿钥匙开门。 林矜竹自己住在私人公寓，保姆是从柳家主宅那边调过来的，主要安排林矜竹的一日三餐，顺带做一些家务活。 说实话，顾秋很少见到这位保姆，不过对方在看见顾秋后，脸上倒是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也不知道是心理素质过强，还是因为有人提前叮嘱过了。 保姆礼数周全地说道：“小姐，顾小姐，我过来送早餐了。” 有外人在场，顾秋就把原本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这边保姆打完招呼后，已经将手上其中一个袋子放在大厅的桌上，接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在桌子上，美观又整齐。 顾秋过去看了眼，发现都是些粥类和包子这种清淡的食物，个个都做得很精致，外面的包装袋还印有店铺的标识和名字，灰色字体加上淡紫色的流光纹路，格外古朴高端。 顾秋对这个店有些印象，面向的消费群体主要帝都上流圈层，味道的确不错，顾秋吃过这家的早餐，给出的评价还算高。 保姆在一边说道：“小姐特意嘱咐我，说您现在还在养伤阶段，需要吃一些清淡容易消化东西，听说您比较喜欢这一家的早餐，所以今早我就去买了这些。” 至于听谁说的？当然只能是林矜竹。 顾秋明白这一点，她眼神微微一动，不由看了看林矜竹的方向。 林矜竹站在她不远处，把目光稍微偏向旁边，片刻后，说道：“你需要养伤，只能和在医院一样，吃的清淡一点。” “嗯，我知道的。”顾秋唇角控制不住上扬，弧度一直没下去过。 等保姆将早餐摆好，外面的风应该是吹倒了一个什么东西，有些噪音传进了屋里。 这个天气变化的太突然了，有一种随时会下雨的感觉，保姆看了看外面，立马起身，说道：“小姐，顾小姐，早餐我已经全部摆好了，二位先用，我先去收一下衣服。” 说完就要往阳台那走去。 林矜竹却说道：“不用，昨天的衣服还在洗漱间。” 听到这句话，保姆眼里闪过了一丝讶异。 小姐不喜欢别人随便碰她的私人物品，尤其是衣服这类东西，所以以往小姐都会晚上自己把衣服放进洗衣机，然后晾好，有的时候她只需要帮忙收一下。 但今天小姐居然没有按照以往的习惯了，可真是一件稀奇的事。 不过她很有分寸地没多问，只是把其余带来的东西都拿去厨房一一放好。 等她出来的时候，看清大厅的情景后，保姆脚步不由顿了一下。 只见餐桌上，那位顾小姐居然紧紧挨在小姐旁边坐着，不仅是这样，她不久前摆好的早餐位置也变了样，两份早餐一改原本泾渭分明的样子，紧紧挨在一起，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这早餐谁是谁的。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顾小姐还把整个人的身体都靠了过去，几乎挨着小姐的肩膀，用手握着一杯豆浆，递到小姐面前。 “林矜竹，这豆浆还是热的，你先把豆浆喝了吧。” “你也不准挑食，我们相互督促，我会盯着你的。” 这种模式的对话让保姆有些新奇，但也有一丝忧虑，她不由看向林矜竹，生怕在那种冷矜的脸上看到类似不开心的情绪。 她被调来前，特意和主宅里的人打听了一下小姐的性格和习惯，她知道，其实小姐很讨厌和别人有太过亲密的接触。调来后，种种迹象也都表明，这些信息的确都是真的。 所以在摆放早餐的时候，她特意将两份早餐摆在餐桌两边，这样小姐和顾小姐可以面对着面吃早餐。 这是一个恰到好处又能避免太多亲密接触的距离。 她自认为这个做法是很贴心的，但谁知道她一从厨房出来，本来该坐到小姐对面去的顾小姐，直接挪到了旁边。 保姆一时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了。 虽然说她是柳宅的人，但是……顾小姐的身份，也实在是不好得罪啊。 眼看着顾小姐又把豆浆往前递了递，保姆的心弦都紧绷了起来。 但她等了又等，想象中小姐皱眉表示反感的情景始终没有出现。 不仅不反感，反而还面色如常，接过了顾小姐的豆浆，喝了一口。 “嗯，挺不错的。” 说完随手把豆浆放在了一边。 保姆看着这一幕，面上努力维持淡定，但微微瞪大的眼睛还是可以看出她有多惊讶。 她之前一直在主宅那边，是小姐入学斯维尔之后，才被主宅调到了这里，之前能见到小姐的机会挺少的，关于小姐和顾小姐的关系好的传闻，绝大部分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说实话，她之前只知道两人关系好，但没想到，关系居然是好到了这种程度。 “顾秋，帮我递一张餐巾。”她听见小姐说道。 随后是顾小姐回：“好。” 然后扯了一张餐巾递了过去。 但不知道是不是保姆的错觉，她总觉得小姐接过餐巾的时候，指尖有意无意往顾小姐手背上划了一下，动作很微小，也很短暂。 “……” 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吧，就算真的划到了，估计也是不小心的。 保姆眨了眨眼，再看过去时，林矜竹已经接过餐巾，脸上的神情冷淡如旧，刚刚那一幕仿佛是自己的幻觉。 于是，她的心又缓缓平静了下来。 果然，她刚刚就是眼花了，小姐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暧昧不明的举动。 但不管怎么样，小姐那么一个讨厌近距离接触的人，唯独毫不抵触顾小姐的靠近。 看来顾小姐这个朋友，对小姐来说真的是极其重要且特别的存在。 第45章 调查 你易感期需要这么多抑制剂吗？…… 保姆没有在这里待上多久, 等两人用完早餐就离开了。 只是走的时候，顾秋总觉得，这位保姆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复杂？ 顾秋没过多在意。 外面的天气挺奇怪的, 明明之前天空暗沉得像是要压下来一样, 但一顿早餐的时间，就重新恢复了原样。 阳台处的纱帘被重新拉开, 外面的光线透了进来。 顾秋闲着没事，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打发时间, 斯维尔那边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她母亲看在她受伤，也没给她安排什么任务。 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时间, 顾秋乐得清闲。 看到林矜竹往主卧的方向走, 顾秋下意识跟在身后。 她不是第一次进林矜竹的房间，里面的布局她已经很熟悉了，几乎是一眼, 她就看到了那个褐色的小花盆。 盆栽被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旁边还叠了一层厚厚的资料，顾秋知道, 这些都是林矜竹平常需要看的。 花盆就在桌子的左侧, 周围相对比较空。 顾秋凑过去看了看, 和昨天不一样的是，原本干涸的土壤如今已经变得湿润了起来, 估计是林矜竹重新浇了水, 土壤有松动的痕迹。 看来林矜竹已经把昨天她给的种子种了进去。 顾秋俯下腰, 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个花盆，她知道里面种的是卡罗拉, 是和她的信息素一样的玫瑰。 她有些好奇和期待，被林矜竹亲手种出来的卡罗拉，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林矜竹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顾秋打量完花盆，余光无意间扫到了旁边的资料。 林矜竹这几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基本没怎么回来过公寓，这些资料就堆在那，最上面没什么翻动的痕迹，看起来估计还没怎么看过。 不过最下面，有几份资料摆放得比较杂乱。 “林矜竹，你桌上的资料有点乱了，我帮你清理一下？” 林矜竹正往浴室那边走，听到后，说了句：“随你。” 于是顾秋便伸出手，想把资料整理一下，却看见最下面有份资料的标题是：20%信息素匹配度强制注入…… 剩下的字被掩盖在了其他资料下，这看起来应该是一份实验数据。 这个标题让顾秋的心莫名一动，正想仔细看一下。 但林矜竹的声音再次传来：“等等——” “嗯？怎么了。”顾秋抬起头，看向对方。 林矜竹站在主卧的浴室门口，浴室的灯已经打开，被亮白的光芒一照，那张脸愈发显得冷白似玉，顾秋看不太真切对方的神情，只听见林矜竹不容置喙的声音：“先不用整理，就这样放着吧，这是分好层的，有些我已经看完了。” “好吧。”顾秋收回手，没再去碰，她脑海里还想着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份资料，总觉得有些好奇。 她问：“这些是研究院那边发来的资料吗？” 因着林矜竹的母亲林蔓管理着帝都研究院，的确时不时会有一些相关资料送到这来。 林矜竹动作微顿，片刻后，她轻描淡写说道：“一部分是的，但基本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实验数据。” “这样啊。”顾秋没再多问了，她最后瞅了眼被压在最下面那份文件，有些神思不属。 其实她还想再继续问问的，林矜竹说桌上是一些实验数据，那份只能看到一半标题的也是实验之一吗？如果是的话，实验情况怎么样？20%信息素匹配度强制注入的实验结果又是什么？ 这两个信息素能相互感知到彼此吗？是相融了吗？还是产生排斥？ 应该是不能吧，毕竟这些年的生理学教育无时无刻不再告诉帝都公民，百分之三十以下匹配度，本身就闻不到彼此的信息素，更何况感知到彼此信息素的存在？ 要不直接去问林矜竹？ 但是自己这么在意这份实验报告，会显得很奇怪吧。 短短时间内，顾秋脑海里就闪过了无数想法，思绪开始走神。 林矜竹已经进了洗漱间，顾秋的眼睛看到了，但大脑还没回过神，骨子里黏人的本能让她不由也迈动脚步，跟在了对方身后。 浴室门没关，主卧的洗漱间相比客卧要稍微大一点，林矜竹进去后，背对着她，正在拿昨晚换洗下来的衣物。 林矜竹俯身弯腰，将脏衣篓里的衣服一件一件拿了出来。 顾秋就站在浴室门前看着对方，直到隐隐看到某个细长肩带时，她才猛然回神。 顾秋脸颊有些发烫，突然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挺变态的，于是赶忙离开了，背影看起来十分慌乱。 转身的瞬间，她疑似看到林矜竹似有若无地看了她一眼。 意识到这一点，顾秋的脚步迈得更快了。 直到走到某个角落，顾秋的心跳频率依旧没有恢复正常。 她脸上热，耳朵热，觉得浑身都热。 真是奇怪，不就是肩带吗？自己怎么就慌了神了，朋友之间会因为这个而脸红不好意思吗？ 她和林矜竹从小一起长大，看到过的次数还少吗？ 自己这么反常，一定是因为易感期快要到了吧，所以才情绪不稳，这也很正常的吧。 这样想着，顾秋红着耳，眸光躲闪着，又在星网上加购了一箱高效alpha抑制剂和阻隔贴。 这类抑制剂的效果极佳，远超其他抑制剂，是帝都研究院近几年生产出来的，即便价格高昂，也在市面上格外受欢迎。 即使比不上标记omega带来的缓解作用，它也能最大程度上减轻alpha易感期的痛苦。 通常来说，易感期期间，需求越旺盛的alpha需要注射的剂量就越多，普通alpha一天一支就行，等级高的alpha最多注射也不超过三支。 而某顾姓alpha一个心虚间，就这样下单了其他alpha三年的数量。 …… 虽然说顾秋这段时间可以躲个清闲，但林矜竹显然不是的。 平常不住在一起还好，如今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顾秋才对柳家的严苛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就好比现在，明明在学校都请假了，柳家那边还是有不少事情安排给了林矜竹。 大厅里，林矜竹靠在沙发上处理着新发过来的文件，顾秋就坐在她旁边陪着她。 顾秋虚虚靠在她的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划动着光脑。 有不少人给她发来了消息，其中就包括那位前去调查许家情况的人。 发信时间是十多分钟前，这人效率还挺快。 ：小姐，已经查好了，时间是从您昏迷那天算起，这期间许家没有任何异样，您的好友许小姐一直没有出门，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顾秋大概也能猜到是这么个情况，毕竟许家的家业也摆在那，如果连家里的情况都能随意让人清楚，那才叫不符合常理。 顾秋发消息问：她有什么异常的行为吗？ 对面回：没有听到相关风声。 顾秋又问：那这期间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去找她吧？ 对面回复：没有，从您昏迷到苏醒，除了家人，许小姐没见过别人。 看到这，顾秋心里大概有了数。 林矜竹早上给她说过，梁岁岁离开了帝都，应该是不可能和闻悦有接触的。 现在情况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不过除了梁岁岁，梦里那道奇怪的声音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相比梁岁岁，对方显然更加棘手。 她一时想得有些深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手腕上的光脑再次微振，顾秋以为是她派去调查的人发来的。 低头看去，没想到是柳织枝。 对方的语气一如既往跳脱和欢快。 ：顾秋姐，听说你出院了，还搬去表姐那边住啦！ 顾秋奇怪道：你怎么知道的？ 柳织枝：我今天跟妈妈去公司，听到了姨姨和她的对话。 她又说：我明天放假，可以来找你们玩吗？ 还附带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 顾秋说道：自己去问你表姐。 柳织枝：[流泪猫猫JPG.] 她发消息道：不要啊，顾秋姐！我不敢，你帮我去问嘛。 她是真的不敢直接去问表姐啊，表姐看着就跟高岭之花似的不好接近，尤其是不说话的时候，疏离感简直是扑面而来，让她在相处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地拘谨，这种感觉就跟面对她那位家主姨姨一样。 顾秋发了个“敷衍摸头”的表情包过去：我相信你可以的，你表姐又不会吃人，放宽心。 这边，柳织枝看到这条消息，内心流出两条宽面眼泪。 表姐是不会吃人，但真的会不自觉有种压迫感啊！顾秋姐你醒醒，表姐她只对你是正常的啊！！！ 她一连串发了好几个哭的表情包过去，顾秋逗够了人，也终于松口。 ：好了好了，我帮你问，不过你表姐现在在工作了，等过会儿再说。 柳织枝乖巧道：好，乖乖坐等。 顾秋笑了笑，心想，明明是表姐妹，但柳织枝的性格，和林矜竹一点也不一样。 她开始回忆着以前的林矜竹，林矜竹在柳织枝这个年纪，一样不怎么爱说话，一如既往像座冰山，和几岁时候的区别就是，从小冰山长成了大冰山。 想到这，顾秋眼里的笑意更加深了。 她抽出思绪，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居然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小时了，时间过得怎么这么快。 她看向旁边的林矜竹，对方还在看文件，眸光专注。 这样长时间的用眼，让顾秋有些担心，她说道：“林矜竹，要不休息一下吧？” 长时间看下来，眼睛得多累啊。 林矜竹原本十分迅速的打字动作微顿，然后说道：“没事的，我马上就要看完了。” 顾秋满眼不信，她直接握着她的手腕，把人拉过来了一点，她用林矜竹的话反驳回去，说道：“对呀，既然马上就要看完了，所以也不差这一会儿，对不对？” 林矜竹无言以对，她其实没有休息的习惯，柳家对她的教导中，更是没有休息的概念，以往顾秋不在的时候，她会直接把所有任务都处理完。 可顾秋的力道不重，她如果想要挣脱开，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可她舍不得。 于是她顺着顾秋的力道，短暂从繁重的任务里抽出了身。 等顾秋的掌心覆盖住她的眼皮让她休息时时，林矜竹才发现，其实她的眼睛是有点干的，她也是有点累的。 中午，保姆过来给两人做了顿丰富的午餐，菜品有一半是顾秋喜欢吃的。 保姆并不清楚顾秋的喜好，这些是谁的安排，一目了然。 顾秋心里美滋滋的，林矜竹表面上不说，却总能把她的喜好记得一清二楚。 吃饭的时候，她顺道和林矜竹说了下柳织枝想要过来玩的事情，对此，林矜竹表示都行，随便。 饭后，顾秋就把林矜竹的回复转述给了柳织枝，当然，她自己把林矜竹的话稍微美化了一下。 果然，柳织枝很高兴，表示她明天一定要给她和林矜竹带礼物。 顾秋发了个“期待”的表情包过去。 …… 顾秋下单的抑制剂和阻隔贴是在下午送到的，平台配送很快，并且会专门送上门。 这里的高档小区管理严格，无关人员很难进来，需要经过重重排查。 快递员专门给顾秋打了个电话，十分钟后，公寓的门铃就响了。 等顾秋出门签收看到地上两个大箱子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买的抑制剂貌似有点多？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她易感期有多渴求…… 顾秋硬着头皮签收，快递员询问：“请问您需要我帮忙搬进去吗？” 顾秋说：“不用。” 等快递员离开后，她搬起其中一箱，往里走去。 大厅，林矜竹望过来，在看清箱子上的抑制剂标志时，她眼神有点奇怪：“你易感期需要这么多抑制剂吗？” 顾秋藏在发丝下的耳根一红，实在是没好意思说外面还有一箱。 第46章 调侃 “林矜竹，你偏心。” 柳织枝是第二天上午过来的。 因为提前和小区的安保人员说过, 她很顺利得就进来了。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是顾秋去开的门。 “顾秋姐！”门一开，还没看见人呢, 就听见一道欢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柳织枝那张带笑的脸突然出现, 从一边的视角盲区蹿了出来，这里的私人公寓一层一户, 这一楼外面只看得见柳织枝一个人，没见其他人影。 看样子, 应该是司机送她过来的。 柳织枝开心说道：“我来啦！顾秋姐，你伤好一点了吗！” 她比顾秋和林矜竹要小几岁，长相可爱, 高高的丸子头随着她的夸张动作左右晃了晃, 十分带有喜感，刻意躲在旁边，想恶作剧吓吓顾秋。 顾秋没被这突然的动静吓到, 十分淡定地“嗯”了一声：“好一点了。” 说完, 她又看了眼柳织枝手里提着的包装袋：“还真带礼物来了啊？” 柳织枝原本还对顾秋的淡定反应有点小失望呢，听到这话, 立马又兴奋了起来, 她举起手里的方形包装袋： “是呀是呀, 我可是言而有信的，顾秋姐, 你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我可猜不出。”顾秋狐狸眸微眯, 笑道。 就这被包装得严严实实的架势, 她还真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真是的，你这猜都没猜呢。”柳织枝嘀咕着，不过也不多纠结, “不过我也要先保密，等进去的时候，你们就知道啦。” “行吧。”顾秋有些好笑，这整的还挺神秘的。 她侧身让对方进来，柳织枝进去前，先是往里面看了一眼，玄关有些长，她在这里只能窥见大厅一小块地方。 柳织枝小声问了句：“顾秋姐，我表姐呢？” “林矜竹在大厅看文件，你一进去就能看见了。” “这样啊。”柳织枝唏嘘地小声嘀咕，“表姐真的好累啊，怎么周末了都还要看这些东西。” 顾秋不由返过头，看向大厅的方向，她站的位置比较靠向里侧，从这个角度看，能隐约看见沙发处那点白皙似雪的指节正不断敲击着键盘。 她垂下眼眸，心想，是啊，林矜竹真的很累。 柳织枝没让顾秋帮忙拎东西，她自己换好鞋，走到林矜竹面前，乖声地喊了一句：“表姐。” 相比刚刚，现在简直老实乖巧得不了的。 林矜竹抬起头，看到她后点头应了一声。 柳织枝说道：“表姐，你周末还这么忙呢？” “还好。”林矜竹看向自己身边的沙发，说道，“你随便坐就行。” “好的。”柳织枝坐在了一个离林矜竹比较远的地方，坐姿略显拘谨，她也不想表现得这么僵硬，可没办法，不管见几次，刚开始她都会放不开。 表姐坐在那不说话的时候，身上的气场简直和姨姨如出一辙。 大厅暂时没人开口。 林矜竹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性格，尤其是在除顾秋以外的人面前，这并非她存心想冷落别人，而是已经习惯了这样沉默的相处模式。 柳织枝其实清楚这一点，但还是不太习惯这样安静的氛围，在她家里，大多数时候都是热闹的。 她下意识看向顾秋，就瞧见顾秋光顾着注意她表姐了，不仅没有接收到她的视线，还直接挨着表姐的耳边，在窃窃私语！ 于是，现在的情况就变成了她自己在沙发这边，顾秋姐和她表姐在沙发另一边。 两边中间足足隔着两个人的空隙，一眼望去泾渭分明。 柳织枝：“……”呜呜呜呜呜明明自己和表姐才是亲戚，但现在怎么显得她才是多余的那个啊！ 这边，顾秋可不知道柳织枝心里的活动，她凑到林矜竹耳边悄声说道：“你要说些什么吗，看着好严肃啊。” 她话里带着调侃的意味，音量也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 俯身说话间，属于顾秋的鼻息落在她耳垂上，侧颈的地方有些痒，估计是对方的头发划到了那块区域。 “很严肃吗？”林矜竹抬眼问道，眼里藏着一丝隐藏的极深的疑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如实地对顾秋坦言这一点，她不抵触和柳织枝聊天，但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的林矜竹，让顾秋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捏了一下。 两人挨的近，顾秋用脸颊蹭了两下林矜竹垂下来的发丝中部，说道：“聊你任何想聊的都可以。” 聊我任何想聊的吗？ 林矜竹想了想，却暂时想不出什么话题。 顾秋和柳织枝都在看着自己。 林矜竹对上柳织枝的目光，她能明显感觉到，在两人眸光相撞的时候，她这位可爱的表妹眼睛都有些发亮了起来，嘴唇也微动，似乎想要和她说话，但又没发出声音。 林矜竹也沉思，大约五秒钟后，她终于开口，和自己的表妹寒暄：“假期作业完成得怎么样了？听说上次小测你没拿第一。” 柳织枝：“……” 柳织枝……柳织枝眼里原本亮起的光重新熄灭了。 顾秋乐不可支，看着柳织枝这蔫哒哒的样子，笑出了声。 她的身体向后仰，顺着这个动作，不知不觉靠在了林矜竹的身上，她的身高是要比对方要高那么一点的，但现在微弯着身体，这个姿势看起来居然格外和谐。 她顺手用指尖绕了绕林矜竹落在自己旁边的发丝，然后挑眉说道：“你看，你表姐在关心你的学习，她都没这么关注过我。” 听到这话，柳织枝耳朵又重新竖了起来。 真的假的？ 而顾秋维持着靠着的姿势，把脸仰了起来，以这样的角度去看林矜竹，眼里灿烂夺目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消散。 她假意似的去抱怨，语调却是带笑上扬的，像一个钩子。 她说：“林矜竹，你偏心啊。” 在那张明媚的脸上，是连太阳估计都会忍不住侧目的张扬，黑曜石一般的瞳孔里，林矜竹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那么明晰，她的视线划过顾秋的眉，顾秋的眼，顾秋的鼻子，再划过顾秋微扬的唇角，一寸一寸，看得仔细。 林矜竹说：“我不会偏心。” 顾秋还在笑，越笑，身体就顺着惯性靠的越拢，两人的长发在相贴的地方叠在一起，带着旁人无从窥探的隐秘。 终于，林矜持移开了过眼，说道：“好好坐着，注意你的伤口。” 她说这话时，语气偏沉，每次她一用这样的口吻和顾秋说话，顾秋都会听。 果然，顾秋很快就重新直起了腰。 两人的头发也跟着重新分开，像是和主人一样，回到了正常的范围内。 有顾秋在，聊天的氛围就不会尴尬，她有意无意地带着林矜竹聊天，再加上柳织枝的性格本来就很活泼，古灵精怪的，只要一带动，说起话来就不带停的，原本的拘束早就不见了。 “表姐，顾秋姐，你们知道吗，我知道你们出院的时候，其实昨天就想直接过来看你们了，但我还得上学，真不喜欢上学。” “偏偏我还不能随便请假！上学多累啊，我都不能经常去医院看你们。” “我第一次知道你们两个在医院的时候，我眼眶都红了！还好你们没事呜呜呜。” 柳织枝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她在半封闭式的帝都初等教育学校念书，家里人对她的管教虽然不算太严格，但是身为柳家人，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柳家的面子，平常没办法太放肆。 顾秋住院后，她没法经常去医院，期间也就粗略去看了一眼，现在好不容易放假了，能见到顾秋和林矜竹竹本人，势必要把自己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都给说一遍。 顾秋就带着林矜竹一起，时不时插一两句话。 不过这种情况没持续太久，因为手里还有事情没做完，等大概听完柳织枝的话后，林矜竹就起身去了书房，大厅一时只剩下顾秋和柳织枝。 看着顾秋还在望着书房的方向，柳织枝说道：“顾秋姐，别看啦，表姐早就进去了。” 顾秋收回视线，说道：“怎么，现在不紧张了？” 柳织枝脸泛着羞耻的红，说道：“你就别调侃我了！” 顾秋姐明明知道，自己每次刚见到表姐的时候，都会有些放不开的！ 看着顾秋一身家常服，正舒适地倚在沙发上，柳织枝一脸羡艳：“顾秋姐，不用去学校是不是可开心了，你在斯维尔请了多久的假呀。” 顾秋说道：“开心的话其实还好，至于请假，我没请多久，估计是等过几天信息素采集，我的病假也一起结束了。” “这么快。”柳织枝心想，如果是她的话，非得多请几天才行。 她好奇地看了看顾秋腰部的位置：“顾秋姐，你当时是不是伤的可重了，我听我妈说，你为了保护表姐，腰直接被一整个吊灯砸到了。” 是吗？顾秋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说实话，其实有些记不太清了，当时，她只能看得见林矜竹，唯一的想法，就是把林矜竹拉出来，至于其他的，她没空去看，没时间去想。 柳织枝还在继续说着：“据说当时交流会现场情况简直是惊心动魄，千钧一发！那么大一个灯突然就松动了，表姐站在那下面，在这电光火石、生死攸关的时候，你就像一道闪电一样！直接跑了过去，霸气地把表姐护在怀里！对不对！” 越说，柳织枝就越激动，眼睛就越亮。 顾秋：“……可以这么说吧。” 但这种乱七八糟的修辞手法是怎么回事…… 柳织枝满眼里都是崇拜：“顾秋姐，你也太厉害了！真羡慕你们之前的感情。” 这样为了保护对方，不顾自己的安危的行为，朋友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柳织枝不知道，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友情，在她的印象里，似乎只有刻骨铭心的爱情才会这么浓烈和不顾一切。 可顾秋姐和表姐之间是爱情吗？ 她不由问道：“顾秋姐，你和表姐的信息素匹配度真的只有百分之五吗？” 第47章 红酒 她在意林矜竹，很在意 顾秋侧过脸：“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柳织枝伸出手, 一个个数着：“你看，你会和我打听关于表姐的事情，会时时刻刻在意表姐的情绪, 还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黏在表姐身边, 而且……你会不顾一切去保护表姐。”即使明知道自己会受伤，甚至可能失去生命。 柳织枝每说一个, 原本全部张开的手指就会放下一根，直至十根手指全部放下。 这些, 早就超过了寻常友情的界限，就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也不至于付出这么多。 顾秋则是垂下眼眸, 没有立刻答话, 像是在认真思考。 过了很久，她才回答：“因为我在意她。” 是的，她在意林矜竹, 很在意。 所以想知道林矜竹喜欢什么, 不喜欢什么，想让林矜竹开心, 不想让林矜竹难过, 更不想看到林矜竹受伤。 这一切, 都是因为她在意林矜竹。 这种在意太过浓烈，也超出了正常的范围, 总是汇聚在顾秋的心脏处, 即使经过压缩, 也还是会溺出来。 柳织枝问了这些问题，她知道其中的意思，有的时候, 她也会产生同样的困惑。 这种程度，真的只是因为林矜竹是她最在乎的朋友吗？ 可这种念头往往只出现过那么一瞬，便再次沉入脑海深处。 她和林矜竹之间只是朋友，很早之前她们就已经测过的，百分之五的信息素匹配度，绝对不会出错。 可是，现在，她又开始神使鬼差地想，要不，过几天信息素采集的时候，再去重新测测吧。 —— 林矜竹过了一个小时才出来，顾秋和柳织枝早就跳过了那个话题，转而聊起其他的了。 林矜竹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柳织枝正在给顾秋看她的新光脑。 这是“光星”最新上市的光脑，也是上次顾秋派人送去的那一款。 柳织枝拿到新款光脑之后就一直很高兴，因为是顾秋送的，她是这款光脑的第一批用户，去学校的时候不知收获了多少羡慕的目光。 “顾秋姐，这款光脑真的超级好用！”柳织枝双眼发光，说道，“有好多新功能呢，有一些特别实用。” 顾秋“嗯”了一声，“光星”是顾家的产业之一，当时这款新品研发出来的时候，顾秋就有了解过，对这里面的新功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柳织枝说着班上的趣事：“我们班上有个身体不好的omega，平常对光脑的款式不怎么在意，好久都没换过光脑了，但这一次她居然换了新款！” “能实时监测身体状况什么的，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好。” 在她说话的这点时间，林矜竹已经走到了大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沙发略微下陷，顾秋看了她一样，然后继续沉思。 刚刚柳织枝的话让她心念一动，“光星”的新功能她当然清楚，能实时监测身体状况，如果察觉到佩戴者身体数值不对或者受到外伤，会根据严重等级作出警报和反应，还能自动发送定位给紧急联络人。 之前没想到这一层来，但现在，顾秋回想起那个奇怪的声音，还有所谓的原定世界线，未知的东西太多，林矜竹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这样想想，还是很有必要提前做些准备的。 起码又多了一层保障，她能更安心一点。 中午吃饭的时候，柳织枝迫不及待把自己带来的礼物拿了过来。 原本顾秋还疑惑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拿礼物，但包装盒一拆，看到里面的东西时，顾秋终于解惑了。 柳织枝所谓的“礼物”，居然是酒，而且还是红酒。 柳织枝搓了搓手，把红酒拿了出来，献宝似的放在桌子上，说道：“这酒是珍藏版的哦！顾秋姐，表姐，你们肯定很像尝尝味道吧。” 她笑得乖巧，可眼里的跃跃欲试却暴露了她的想法，这下顾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还说什么带礼物呢，估计是这小孩自己想试试这酒的味道。 林矜竹微微皱了下眉头。 顾秋问：“这酒哪来的？” 看这红酒的包装和外表，应该是某个私人酒庄的，年份估计不低。 柳织枝眼里闪过了一丝心虚，她说：“就、就从家拿的呀？” 行，看样子这酒估计还是从家偷偷顺出来的。 果不其然，很快，柳织枝就说：“听说这酒很好喝的，我也想试试，可以嘛？”说完还试探性地探向红酒。 不过，在场的另外两人十分冷酷无情，尤其是林矜竹，直截了当地说：“不行。” “为什么啊。”柳织枝十分失落，她看向顾秋，想让对方帮自己说话。 顾秋当然是和林矜竹站在统一战线：“小孩可不能喝酒，我们都不喝。” “……好吧。”柳织枝只能垂头丧气地收回手。 等柳织枝走后，这酒就被随意放在了厨房的一处地方，谁也没去动它。 晚上回到客卧的时候，顾秋坐在床边，打开光脑，开始查看这一次“光星”的新品。 网上对于这款产品的反响热烈，好评如潮，所以目前在售的库存并不剩多少。 不过这对于顾秋来说，不过是一个小问题，她只需要发一条消息，“光星”公司那边自然会有人专门给她送过来。 顾秋仔细看着款式。 产品需要尽量涵盖所有的用户群体，以往，“光星”的历代光脑都有不同的款式，有些款式偏向儿童佩戴，有些款式符合中老年人群体的审美。 顾秋指尖滑动着，看中了在年轻人群体中比较受欢迎的一款。 她按照以往的习惯，给自己和林矜竹选了这个款式的两种不同的颜色。 这是她的习惯之一，她和林矜竹有很多东西，都是款式相同，只有颜色上的差异，不管是之前准备的水杯，还是其他什么。 第48章 生气 林矜竹，我最在意你了 说到这种习惯, 其实也是打小养成的。 九岁那年，顾秋短暂喜欢过某个品牌的发卡，当时那段时间出了新款, 有好几种样式, 她买了两个自己觉得最好看的，一个留给自己, 一个送给林矜竹。 周末，她去林矜竹家里玩, 林矜竹的家人一如既往不在家。 安静的房间里，两个小团子坐在书桌前，肩膀挨在一起, 外面的阳光在桌上留下一片金灿灿的痕迹, 画面看起来格外温暖和谐。 顾秋写了会儿作业，就开始有些坐不住了，她悄悄往林矜竹那边瞅了眼。 只见对方桌上的书厚厚的一叠, 堆得高高的, 一看就知道任务繁重。 林矜竹正低头安静地写着作业，皮肤瓷白, 嘴唇轻抿着, 像一株还很脆嫩的小绿竹。 顾秋了一会儿, 掏了掏自己的小书包，献宝似地拿出了自己新买的小发夹, 递到林矜竹面前。 “林矜竹, 你看。” “这是我给你买的发夹, 是不是很好看？” 林矜竹抬起头，脸上还有很多婴儿肥的年纪，她不怎么爱笑, 也很少说话，平常看人时，有一种不爱搭理别人的错觉。 此刻，看起来不爱搭理人的小林矜竹看向顾秋手里的发夹。 发夹小小一个，只有顾秋小半个手掌那么大，看着很卡通，上面有彩绘图案，发夹边缘在阳光下亮闪闪的，镶嵌了白水晶。 林矜竹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了：“我不要，这个发卡好幼稚。” 顾秋听到这话，立刻撇嘴，不服气地说道：“哪里幼稚了？” 她把手里的东西又往前递了递：“你看看，明明很可爱啊，我特意给我们两都买了一个。” “你也有一个？”林矜竹问。 “是啊。” “……” 林矜竹又往这边看了一眼，两秒后伸手，默不作声地把发夹接了过来。 在顾秋想要开口说话时，她抢先开口说道：“不要再讲话了，快写你的作业。” “好吧。”顾秋拿起笔，小小的身体变得有气无力趴在桌上，像颗缺了水的小白菜。 她不想写作业，明明这些东西她都会了，比起写作业，她更想和林矜竹玩，哪怕说说话，都不觉得无聊。 她一边心不在焉地往林矜竹那边瞧，就看见林矜竹动作小心地把发夹拿了起来，夹到了自己右边的头发上。 “你戴上了诶。”顾秋看到这，立刻把背重新挺直了起来，望向林矜竹，语气里满是开心。 她认真地看着林矜竹，只觉得林矜竹本来就好看，现在配上这个发夹，就更漂亮了。 顾秋骄傲地心想，果然，她给林矜竹选的发夹就是好看！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夸了出来：“你戴上怎么这么好看啊。” 她强调：“真的超级超级超级好看。” 顾秋小朋友夸人的方式就是这么直白，她说这话时，眼里亮亮的，像是把外面的阳光装进了眼睛，热烈得周围的人心脏发烫。 林矜竹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了一丝不自在，发丝下的耳根也红通通的，她以前很少被这么直白的夸奖，和顾秋认识后，对方是夸她次数最多的人了，但每次，林矜竹还是会不习惯。 她端正坐姿，板起那张稚气满满的脸，佯装淡定地说道：“顾秋，你怎么还不写作业。” “等会儿啊，我马上就写。”顾秋说。 她一边说，一边在自己身后的书包里掏了掏，随后又掏出了个小发夹，是顾秋自己的。 这是另一个样式，上面的卡通十分q版，发夹中间还镶嵌着一个红钻组成的蝴蝶结，和林矜竹那一个相比，这个偏向可爱活泼。 她把发夹夹到了自己头发上，是刚好和林矜竹相反的位置，做完后，她才对着林矜竹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看，现在我们都戴了。” 林矜竹说了句“幼稚”，然后转过头，唇角却没忍住，悄悄地勾了一下。 周一，顾秋来到学校，她进教室的时候，林矜竹已经到了。 小小的omega坐在靠窗边，身姿挺的笔直，仪态极好，乌黑的发丝披散，侧边别着一个亮闪闪的发夹，格外好看。 顾秋高兴地把书包放在对方空着的位置上：“哇，林矜竹，你今天也把发夹戴上了啊，我好开心。” 顾秋眼里亮晶晶的，她凑过去趴到林矜竹的肩膀上，用毛茸茸的脑袋在林矜竹肩膀上蹭来又蹭去，不停让林矜竹看过来，像是一只正在热情摇尾巴的小狗狗。 “你快看你快看，我今天也戴了，我们真有默契。” 林矜竹抿着淡粉的唇，不自在地往后面躲了一下，说道：“我看到了，你别蹭我了。” 真的好痒。 顾秋这才笑着消停这幼稚的动作，等她把脑袋抬起来时，发顶处已经被蹭得乱乱的，好几根头发翘了起来，连头上的发夹都有一点歪了。 顾秋本人却浑然不知，双手撑在凳子上，在那笑。 林矜竹没忍住，朝着顾秋的头上看了一眼又一眼，说道：“你头发乱了。” 顾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随便理了一下，原本翘起来的头发又落了回去，只是发夹还在歪歪的挂着。 顾秋说：“现在呢？” 林矜竹说：“还有发夹，歪了。” 这次顾秋直接把脑袋凑了过去：“我看不见，你帮帮我嘛。” 林矜竹只好迟疑地伸手，把顾秋的发夹轻轻拿了下来。 此刻现在还不到上课的时间，教室里其他小朋友正在陆陆续续进来，其中有一个小女孩一蹦一跳地进了教室，把书包放在了顾秋前面的书桌上。 她是顾秋的前桌，看见顾秋后，十分热情地打了一声招呼：“早上好啊，顾秋！” 顾秋还在等着林矜竹给自己夹头发呢，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也十分开心地回道：“早上好，小萱！” “你在干什么呢？”小萱看到顾秋这个姿势，问道。 顾秋说：“我在等林矜竹帮我别发夹呢。” 发夹？小萱的视线不自觉往林矜竹手上看去，她和林矜竹不熟，林矜竹太有距离感了，有的时候会让她有些害怕。 但这一看，小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说道：“哇，顾秋，这就是你的发夹吗？我也有，你看，我们买了同一个款式诶！” 小萱一边说，一边侧过脸指了指自己头上的位置，为这个发现感到惊喜。 果不其然，小萱头上也有一个和顾秋款式一样的发夹，只是和顾秋的颜色不一样，对方发夹上的蝴蝶结颜色是粉色。 小萱激动说道：“你也喜欢这个牌子吗？” “是呀。”顾秋说道，还不忘戳了戳旁边的林矜竹，“林矜竹也有。” “你们戴着这个发卡可真好看。”萱萱软软地夸道，她的长相甜美，笑起来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顾秋嘴巴也甜，说道：“你也是，这个发夹很适合你，像小公主。” “真的吗！”萱萱更开心了，脸颊被夸得红红的，说道，“谢谢你的夸奖呀。” 顾秋是她觉得在幼儿园长得最好看的小孩，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明媚极了，眼睛弯弯的像极了漂亮的小月牙，被这样的人夸奖，让萱萱心里喜滋滋的。 这样的氛围看着很热闹，唯独林矜竹在一边看着她们，表情冷冷的，一句话也没说，她手里还握着顾秋的发夹，没有什么动作。 看到顾秋聊完天后，目光疑惑地看了过来，林矜竹才把发夹放到桌上，冷着脸说道：“我不会，你自己弄吧。” 顾秋看了看桌上的发夹，再看了看林矜竹，暂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怎么感觉林矜竹好像有些不开心？ 顾秋眨巴眨巴眼睛，正想问问，就听见小萱说：“我会，顾秋，需要我帮你吗？” 无人看见的地方，林矜竹表情更冷了，默默握紧了手指。 不过还好顾秋摇头，把夹子快速往自己头发上一夹，整整齐齐：“不用啦，谢谢你呀，小萱。” 她其实不太喜欢让别人帮自己做这些，太亲密了。 不过很快，顾秋又默默补充，当然，林矜竹除外。 林矜竹是她最好的朋友！ 很快上课时间到了。 讲台上，老师已经讲了半节课的内容，顾秋时不时看向林矜竹的方向。 对方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没搭理她，放在桌上的课本也干干净净的。 顾秋按耐不住地戳了戳林矜竹：“林矜竹，你这节课怎么没做笔记呀？” 以往林矜竹上课可认真了，做笔记也一点都不会落下的。 可林矜竹还是没理她。 顾秋撑着小下巴，想，看来林矜竹还在认真听课呢。 林矜竹听课的时候，不怎么喜欢讲话来着。 于是，顾秋没再继续开口了。 终于等到下课了，顾秋转头，刚想和林矜竹说话。 恰好，这是前面的小萱也突然返过身：“顾秋，你知道吗，刚刚有人问我，我们的发夹是不是一起买的，看起来好像一对哦。” 林矜竹的唇已经越抿越紧，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站了起来，绕过顾秋往外走去。 “林矜竹……”顾秋抬起头，看着林矜竹的背影，有些迷茫，下意识想黏过去，问问林矜竹要去哪。 林矜竹好像生气了。 这是顾秋后知后觉发现的事情。 原本她还不确定，知道放学后，林矜竹没有和平常一样等她，直接背着书包就往外走了。 顾秋不明所以，她追了上去，喊道：“林矜竹，你等等我呀。” 林矜竹没有理会她，脚步却不经意放慢了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但顾秋还是发现了，她很快就追了上去。 “林矜竹，你怎么先走了？也不等等我。” 顾秋发现林矜竹原本别着发夹的地方空落落的，又问：“我送你的小发卡呢？你怎么不戴了呀。” “林矜竹，你怎么不说话？你理理我嘛。” 她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说话的声音一直没停过。 终于，原本一直走着的林矜竹好似烦了，停下脚步，两只小手握着书包带子，说了句：“你来追我干什么？你不去找小萱？” 顾秋茫然：“我为什么要去找小萱？” 而且突然为什么提到小萱呢？顾秋脑海里闪过了一些什么，恍然大悟：“林矜竹，你是不是看到我和别人用一样的发卡，你不高兴了？” 林矜竹下意识反驳：“我才没有！” 说完后，她抿紧了唇，又顿了片刻。 “我才不会那么幼稚。” 她才不会那么幼稚呢，她只是……她只是觉得顾秋和别人说话的声音很吵。 她才不需要顾秋注意自己，也不需要顾秋在意自己。 林矜竹握紧自己的小拳头，近乎冷漠地想道。 可下一秒，顾秋已经直接拉着她的手，用手掌把她的小拳头包了起来，说道：“你别不开心，好不好？” “我以后都只和你用同款，你是我最在意的朋友。” “林矜竹，我最在意你了~” 稚嫩的话语一声声说出口，然后传入林矜竹的耳朵。 每听一句，林矜竹小小的耳朵就越红一分，握着的拳头也越松一分。 到最后，顾秋把自己的手指插入对方指缝，嫩嫩的手指交握在一起，黏黏糊糊的。 看着林矜竹不断闪烁的眼，顾秋心里也知道了，林矜竹已经不生气啦。 小顾秋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以后一定只和林矜竹用同款！ 新的光脑下单成功后，顾秋想起以前的事情，眼里满满都是笑意。 林矜竹小时候就爱口是心非，真的太可爱了。 当然，长大以后也很可爱。 不管林矜竹是什么样的，都可爱。 三天后，顾秋后腰上的伤口渐渐愈合，已经没多大的痛感了，行动也方便了很多，起码能稍微靠着了。 不过可能是新肉在重新生长，伤口的位置总是会有点痒痒的。 晚上，林矜竹来到客卧，她是来给顾秋上药的。 本来平常的伤药是一天一换，但顾秋的伤口逐渐好转之后，药也就变成了两天一换。 看到林矜竹进来，顾秋背着她，双手扯着自己的衣角，把腰部露了出来。 为了不让药物弄脏衣服，伤口被一层薄薄的白色纱布覆盖缠绕，如今，纱布一点点被揭来，下面的伤疤随之露了出来， 顾秋的腰很细，身上的皮肤很白，白皙的肌肤与暗沉的伤疤形成了一种极致对比。 林矜竹垂眸望着这一块深色的肌肤，指尖轻轻从上面划过：“希望不会留疤。” 顾秋听到这偏过脸，披散着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往旁边倾去，露出后颈的肌肤，也让贴在腺体处的阻隔贴显露在了空气里。 她安慰道：“别担心，不会的。” 3s级alpha的修复能力强大，再加上现在的医学水平，完全不会留下什么伤疤。 林矜竹“嗯”了一声，指腹还在不断抚摸着周围的肌肤。 伤口本来就痒，林矜竹这一摸，后腰的位置就更痒了。 顾秋的腰微弓，手往后，握住了林矜竹的手腕，说道：“好痒。” 林矜竹就不动了，顾秋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收回手，依旧维持着这个动作。 她们两人的手腕都偏细，手指好看，这样相互握着，显出一丝朦胧的性感。 手腕上，新的光脑已经被佩戴上了。 同样款式的光脑在这种情况下，虚虚贴着，看上去，像情侣款一样。 —— 与此同时，一处远离于帝都的偏远小镇，破旧的居民楼聚集在一起，随处可见，偶尔还有老鼠蹿过。 这里和帝都的繁华截然不同，脏乱破败，像是被新时代所遗忘。 这个时间点，这里的人早已经下了班，如今正闲来无事聚集在一起，聊着天。 “诶，听说你隔壁家里那个omega回来了？”说话的是一个相貌普通的beta，满脸都是八卦。 另一个人回答：“你说梁岁岁？是啊，回来好几天了。” 有人问：“啊？是吗？我记得她不是被选上斯维尔学院了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不知道。” “要我说，这丫头也是走上狗屎运了，要不是现在社会舆论闹的凶，她这辈子都别想进斯维尔。” 说这话的人表情又妒又羡。 那可是斯维尔啊，众所周知的顶尖贵族学校，往年能就读那所学校的，哪个家里没钱没权？也偏偏就只有梁岁岁赶上了好日子。只要和里面的学生稍微处好关系，以后的日子都不用愁了。 “你说这斯维尔的录取标准到底是什么啊？梁岁岁平常考试成绩平平，怎么就被斯维尔录上了呢？难不成是超常发挥？” “这谁能说得准？梁岁岁这人心气高，斯维尔学院有钱人那么多，现在跑回来，别不是在那招惹了什么人，回来避难了。” “也不一定，说不定是觉得自己和那些有钱人差距太大，自卑了不想读了呢？” “哎呀，你们别在这猜来猜去的了，你看，那是不是梁岁岁她妈？直接问问不就得了。” 这人说完，直接朝着不远处喊了一句。 “诶，婶子，下班了呢？” 巷口出，一个打扮朴素的中年omega听到声音停住脚步，看了过来，她有一张看着就很舒服的脸，只是眼角有着深深的皱纹，皮肤也带着操劳过度的黄。 “婶子，回家呢？”一群人佯装热情地打着招呼。 梁母被这么多人注视，很是不习惯，她和街坊邻居都不怎么熟，当即有些局促地搓了搓自己的衣服，说道：“是啊，请问有什么事吗？” 有人问：“婶子，听说你家岁岁回来了？咋没去学校呀？” 梁母笑着说道：“是啊，岁岁她说学校放假，回来住两天。” 这话一出，周遭突然陷入安静，在场的几个人表情有点奇怪。 像是讥讽，又像是看戏。 梁母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只听对面又有人说道：“怎么可能呀，婶子，现在又不是什么节假日，什么学校会放假呀，别不是你家岁岁在学校惹事了。”那人说出这话时，眼里还夹带着一些幸灾乐祸。 “这……这……应该不会吧。”梁母一下子慌了神，“我回去问问。” 她没心思再继续留在这，当即慌乱往家里赶。 身后，那些讥讽的声音隐约传到她耳中，随着距离的拉远，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听不见。 “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着，就梁岁岁那不讨喜的性格，估计真的在学校里得罪什么人了，难哦~” “说起来她们家的人性格都挺怪的。” 这边，梁母回到家，心神不宁地关上门，几步绕过狭窄破旧的客厅，来到一间紧闭的房门前，正要推门，发现推不开：“岁岁，你醒了吗？妈妈不是说不准反锁吗？现在怎么又锁上了？” “有人说学校没有放假，你怎么能骗妈妈呢？” 见没有回应，她拍门更用力了一些：“岁岁？岁岁？ “岁岁，开门。”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大了起来，“说话，回来就一直闷在房间里，妈妈跟你说话也不听。” “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在学校得罪什么人了？” 不知道喊了多久，梁母的声音越来越大，屋里终于传出了一道嘶哑的声音，像是已经好几天没有喝过水了：“别问了别问了别问了！我真的好烦！” 屋里，窗帘死死拉着，也没有开灯，梁岁岁缩在床的角落，猩红着眼，说道：“妈，你别来烦我了行吗！别问了，行不行！” 别问她了，别来烦她了！她要疯掉了！ 门外，梁母听到这话，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直接坐在地上，发疯捶着地面：“你怎么能这么跟妈妈说话？妈妈独自拉扯你，从小养你到大难道就很容易吗？我每天起早贪黑去工作，结果你用这样的态度来对我。” “我今天累了一天，赚钱养家，回来还要受气，我欠你的吗？你以为我想过这种辛苦的日子吗？如果没有我，哪会有你……”越说，声音就越带着幽怨和哭腔，“我不奢求你以后能赚多少钱报答我，我就指望着你争点气……你怎么就不懂呢。” 听着外面的声音，梁岁岁堵住耳朵，低下头，哽咽了一声，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身体缩了起来。 她这些天一直不敢睡觉，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交流会那天血淋淋的场景。 顾秋和林矜竹躺在血泊中，浓稠的血流了一地，鲜红得刺眼。 梁岁岁疯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肩膀又开始不由发着抖。 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为什么那个灯会在她拉人的时候砸下来？ 她是不是害人了？她应该没害人？梁岁岁不知道，她现在脑袋乱的厉害。 她会不会被报复？可是她是无辜的啊。 梁岁岁一遍遍在心里说着，她揪着自己的衣服，心里被浓浓的恐惧占据，像是头顶上悬挂着一把她看不见的刀，这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然后夺取她的性命。 她根本不敢打听顾秋和林矜竹现在的情况。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意识浑噩，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觉，这是她身体的极限，她终究还是陷入了昏睡。 隐约间，她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第49章 克制 林矜竹，你的手好舒服 我的孩子,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回去吧…… 你不想过上被人羡慕的生活了吗？ 这个地方配不上你，我的孩子，回去吧, 帝都的繁华才是你的归宿。 不知何时, 房间里已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窗帘留了一条缝, 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渗入，这里的暗色浓稠得像极了墨。 狭窄的空间里, 中央的小床上，梁岁岁蜷缩着，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她眼里还残留着惊惶, 嘴唇微动，像是在无声呢喃。 可是我不敢…… 她怕被报复，她怕被那些人报复。 而那道声音是那样的轻柔, 那样的温暖, 说着那句熟悉的话语。 “不要害怕，不要不安, 你被命运之神选中, 是最独特的存在。” 真的吗？ 梁岁岁的眼睛依旧未睁开, 现实里，她紧紧抱着自己, 在梦里迷茫着问：“那你是命运之神吗？” 那道声音顿了顿, 再开口时, 已是理所当然：“当然，而你，是我挑中的孩子, 你会拥有最好的。” “放心，放心……” 低声细语，带着蛊惑。 “你梦到的，都是真的，你想要的，都会有，顾秋会是你的，一定会是你的。” 在这仿佛无尽的虚空里，一片沉默中，梁岁岁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好。” 她是……被命运之神选中的孩子。 —— 宽敞明亮的客卧里，顾秋醒来时，莫名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昨晚，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漂浮在一片黑暗的空间，那里安静而又空旷，除了她，什么都没有，她不知道这个空间有多大，只知道不管她漂浮多久，都没有触到尽头。 可这样的环境，顾秋不仅不觉得恐慌，反而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如同小兽找到了自己的巢穴。 她在这片黑暗里游荡了很久、很久，一直都是孤寂的，直到某一天，这片无穷无尽的黑暗被打破。 几个淡蓝色的光点出现在了这里，只如一颗灰尘大，却显得那样亮眼、独特，这些光点慢慢、慢慢地聚集…… 梦境到这戛然而止。 顾秋睁着眼，回想梦里的内容，心里充斥着一种格外玄妙的感觉，说不清又道不明。 躺了大概五分钟后，她想不明白，干脆就直接起了身。 洗漱好后，她拿出一张阻隔贴，贴向自己后颈，把腺体的位置严严实实遮住。 阻隔贴的触感冰冰凉凉，减缓了alpha腺体处要了命的发烫肿胀感。 因为易感期快到了，以防意外，这几天，她基本都会贴着这个东西。 今天温度又下降了些，外面的风有些大，不过公寓里开着暖气，只要不出门，这天气就对人没什么影响。 林矜竹比她起得要早一点，顾秋出房间的时候，对方已经在大厅了。 “林矜竹，早安啊。”见到沙发上的人，顾秋的心情顿时明媚了起来。 自从搬来后，她每天清晨起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林矜竹。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林矜竹抬起眼眸，说道：“早。” “你把花盆拿出来了啊？”顾秋走过来，新奇地说道。 她坐在林矜竹身边，看了眼茶几，一个褐色的小花盆正立在上面。 顾秋凑上去仔细看了看，里面的土壤是半湿的，她观察了许久，然后说道：“我记得这种子种下去都好几天了，怎么还没有发芽啊。” “没有那么快。”林矜竹说道，她抬起手，新款光脑严丝合缝地扣在手腕上，抬动间，有隐约的流光闪过。 小小的光屏出现在虚空，页面还停留在了刚刚林矜竹看过的内容，那是关于养花的注意事项。 林矜竹伸出指尖，点了点其中某处，然后说道：“你看，还没有到破土的时间。” “这样啊。”顾秋恍然，她新奇地看了眼小光屏，眼尖地看见了最上面的搜索记录，都是关于养花的。 林矜竹对于种花这件事，是真的很认真。 两人安静坐了一会儿。 顾秋算了算时间，明天就是斯维尔学院信息素采集的日子，这意味着她们也要返校了。 上次她给许闻悦发的消息依旧没有得到回复，要不是因为那个给她汇报的人说许家没有什么异样，顾秋估计已经坐不住了。 “林矜竹，我们今天去许家看看闻悦怎么样？” “可以。” “等看完闻悦，明天我们就要回斯维尔了。”顾秋数着日子，“信息素采集完后，我想回一趟顾宅，和你一起，好吗？” 林矜竹的回答依然是：“当然，我答应过你的。” 于是，用完午餐后，林矜竹就安排好了司机，开往许家。 刚出门的时候，顾秋就立刻感受到外面温度的差异，风穿过领口袖口，把冷意灌了进来。 她的第一反应，是去看旁边的林矜竹。 出门前，两人都化了个淡妆，林矜竹站在那，象牙白的侧脸给人一种玉的质感，一如林矜竹这个人一样又冷又淡，灰调的眼影更是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 顾秋此刻的注意力，却集中在林矜竹现在穿的衣服，她想，还好林矜竹穿得不算少，不至于会被冷到。 但很快，她又皱了皱眉头。 因为她发现，林矜竹没有戴围巾。 顾秋说：“早知道出门看看温度了，是不是很冷，我回去拿个围巾吧。” 林矜竹眼眸掀起，说道：“不用，太麻烦。” 怎么就麻烦了？顾秋在心里悄悄嘀咕，难道林矜竹不知道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吗？ 她转身，刚想回去一趟，一辆黑色的加长款轿车就停在她们面前。 “别去了，顾秋，司机已经到了，车里有暖气。” “好吧。”顾秋不情不愿。 帝都的中心地段并不算小，许家的方向和林矜竹的公寓几乎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周围景色倒退，车里的温度的确要高很多，阻隔板升起，两人把外套给脱了下来。 不过可能是突然冷热交替，顾秋觉得自己腺体有些难受了，胀胀的。 她摁了摁那块肌肤，细数着易感期到来的时间。 初代人类分化后，自然的生存与繁衍法则，让alpha和omega之间互相配对，不管是alpha的易感期还是omega的发热期，想要彻底缓解，只能通过标记与被标记。 信息素匹配度在30%以下的人，信息素无法彼此感知并交融，身体激素不被调动，甚至没办法产生类似心动的情绪，而匹配度越高的人，相处起来则会更加容易产生好感，甚至是爱情。 这是一件极其无奈的事情，初代人类经历进化过后，居然更加受限于外部因素和环境。 至今，人类分化的原因都是一个未解之谜。 她早已经成年了，一般来说，在这个年纪，最优的解决方法，应该是找一个omega先临时标记，缓解易感期的难受。 反正也不需要多亲密的互动，只是咬一下腺体，这对双方都是一件有利无害的事情。 可顾秋就是莫名抵触这件事情。 她不想标记其他的omega，哪怕是临时标记，也不想。 或许是她的眉头皱得太明显，林矜竹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她朝着顾秋靠近，摸了摸alpha的侧颈，问：“是不是腺体难受了？” “嗯。”顾秋低低地应了一声，“好胀啊 林矜竹。”嗓音有些含糊，像是染着淡淡的委屈，连着山根处向来性感的小痣，此刻都带着一股子可怜感。 林矜竹眼中划过一丝担忧，顾秋以前在易感期到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么明显的不适反应，她说道：“我看看。” 顾秋乖乖地把自己的脖子凑了过去，两人的距离缩进，她干脆直接低头，把自己的下巴靠在林矜竹的肩上。 林矜竹撩开她后背的头发，白皙的后颈处，阻隔贴将腺体遮挡得严严实实。 不用她开口，顾秋就已经主动把阻隔贴给撕了下来。 她和林矜竹之间的信息素匹配度不过才百分之五，即使这种情况信息素外泄，对方也是闻不到的。 车内的暖气与通风系统一齐运行，这种极其静谧的环境下，甚至能听到它们运行是那些微的动静。 阻隔贴一撕，腺体就彻底暴露在空气里，腺体那块的皮肤有点泛粉，如同浅色的玫瑰花瓣。 这种情况，有些类似于alpha的假性易感期，由于腺体受到了一些刺激，所以会产生这种难受的反应，虽说顾秋的等级高，腺体的反应也就越剧烈，但以前也没这样敏感过。 这次，顾秋的易感期症状似乎要严重一些了，林矜竹抿唇心想，她没什么经验，只能先用手指碰了碰腺体中间那块肌肤。 几乎是触上的一瞬间，顾秋的呼吸就重了一瞬，说：“就是这里，好胀，又有点烫……” 她直接摁着林矜竹的手，让对方的掌心盖在自己腺体上。 林矜竹的手凉凉的，捂着她的腺体，很凉快。 顾秋偏过头，呼吸错乱了几许，说道：“好舒服啊，林矜竹，你的手好舒服。” 说话间，她的唇似有若无轻贴那截微凉的玉颈。 像极了一个克制的吻。 …… 到达许家的大宅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这一路上因为林矜竹的安抚，顾秋的腺体情况好了很多。 许家大宅，刚到门外，值守的人就认出了这辆黑色的轿车。 林矜竹的出行都是柳家负责安排，柳家的车实在是好认，车身前面那一小块淡金色典雅纹路显眼，是柳家的象征。 值守的人赶了过来，恭敬地候在车门旁。 车子缓缓停下，车窗下移，露出两张出众得各有千秋的脸。 值守的人当然认识里面两个人，立即喊道：“林小姐，顾小姐，下午好。” 林矜竹并不喜欢和陌生人交谈，于是顾秋笑了笑，问：“我们来看看闻悦，听说她这几天没有出门，是怎么了吗？” 对方有些为难：“这……抱歉，顾小姐，我也不太清楚。” 顾秋表示理解，然后说道：“没事，我们反正已经来了，就自己去问问闻悦。” 值守的人听了，腰微压，说道：“请稍等。” 随后扯了扯衣领处，露出一个小巧的通讯设备，低声说了些什么。 片刻后，他恭敬地退步：“我这就去安排人开门。” 许家的大门缓缓开启，加长版的黑色轿车驶入。 许家的两位主人并不在，一位保姆出来迎接她们。 顾秋露出一抹笑，深秋的季节里，显得灿若骄阳，说道：“闻悦在哪？” 保姆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说说着：“小姐应该在自己房间里，这几天一直闷在里面，不肯出来。” “有人进去送饭，说小姐变得阴郁了一点，很多人都劝——” 话音戛然而止。 前面，保姆的身形一顿，整个人突然停了下来。 顾秋和林矜竹若有所觉，往里面看去。 只见保姆口中“闷在房间里不肯出来”的许闻悦，此刻正坐在沙发上。 看到她们后，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露出一个和以往别无二样、再正常不过的温和笑容。 “顾秋，矜竹，好几天不见。” 第50章 落差 她第一次见脆弱难过的林矜竹 顾秋没办法去形容这一刻的心情。 许闻悦看起来状态正常, 只是脸上没带妆，面色显得有些苍白，那是长久闷在房间不出门导致的。 顾秋说：“听保姆说你这几天一直都待在房间里, 看着很阴郁。” 许闻悦似乎是笑了笑, 弧度很浅，她的容貌同顾秋艳丽到具备攻击性的张扬不一样, 平常给人的感觉只会是淡雅的、温和的。 此刻就是这样，许闻悦的气场异常平和, 说道：“没有那么夸张。” 她看了那个保姆一眼，保姆立刻很有眼力见地去准备茶水，许闻悦继续说道：“我这段时间只是有点累, 所以在房间好好休息。” 顾秋：“我还以为你出什么状况了。” 许闻悦说道：“没有的。” “你斯维尔那边也请假了啊？” 许闻悦：“对。” 顾秋“噢”了一声：“那还真是怪稀奇的, 以前你几乎没请过这么长时间的假。” 她状似无意地说着，也不见外，直接带着林矜竹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许闻悦只是笑笑, 看了眼一边一直没说话的林矜竹, 两秒后，收回目光, 不予置否：“矜竹不也请假了, 也挺稀奇的。” 林矜竹大部分时间都没有主动交谈的习惯, 包括这次，许闻悦说完这句话后, 林矜竹没有答, 气氛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凝滞里。 林矜竹以前性格虽然冷, 但从不会这样对待许闻悦。 顾秋的指尖微动，望着林矜竹的侧脸，开始思考对方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 许闻悦还在看着这边, 顾秋就干脆用手撑着下巴，笑眯眯说道：“林矜竹是为了陪我啊。” 许闻悦点了点头：“也是，毕竟你是因为矜竹才受伤的。” “说到伤……”顾秋说：“闻悦，你不问问我的伤怎么样了吗？” 明明在昏迷前，许闻悦那句“快去救人”是那么急迫和慌乱。 空气静默了一瞬，许闻悦没有说话了。 顾秋这时又作出一脸伤心和委屈的模样，夸张说道：“你以前第一时间会问这个的，现在不关心我了吗？你这样我会伤心的。” 她略带控诉地说出这句话：“你有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吗？” 许闻悦顿了顿，只回答了最后面那个问题：“抱歉，我的光脑这几天都是关机的。” 许闻悦的神情里带着歉意，那双眼眸里的神色温润柔和，一如顾秋以往熟悉的模样。 她们和许闻悦从小学认识，现在已经结交了快八年，许闻悦……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可现在，她的好朋友开始变得让她们不认识了。 顾秋突然叹了一声气，心里无端有些难过，她低声说了句：“没有什么要说不好意思的，闻悦……我们只是有点担心你。” 这几天你还好吗？为什么一直没有出门？联系不上你，我和林矜竹很担心你。 这些话她都没有说出来。 另一边的许闻悦意识恍惚了一瞬，不过很快，这种恍惚感就被她压在了心底。 她从沙发上起身，说道：“这几天没怎么好好打理，我先上去换件衣服，你们在这先等我一下吧。” “好。” 许闻悦上楼了。 这宽敞的大厅里，只有顾秋和林矜竹。 两人都没说话，只是手都撑在沙发上，小拇指若即若离地挨着。 保姆这时过来给她们倒茶，醇厚的茶香伴随着白色的雾气，在空中漂浮着。 顾秋端起杯子，没喝，只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杯子的手柄，然后说道：“闻悦前段时间闷在房间里，今天居然出来了。” 保姆笑了笑，说道：“是啊，可能是看到您和林小姐来了。” “前段时间，小姐闷在房间里，一连请了好几天的假，像在担忧和避免着某件事情。我问过原因，小姐不说，不过还好现在，小姐又愿意出来了。” “是吗……” 顾秋只觉得心头的沉闷感更重了。 许闻悦很快就下来了，里面开了暖气，她没穿外套，里面只套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愈发衬得面目温雅。 她下楼梯时，眸光划过沙发上那两根相触的小拇指，动作停了一瞬，说道：“你们换新光脑了？” 林矜竹这次应了一声：“嗯。” 许闻悦笑了笑：“又是同一个款式啊，不过挺好看的。” 她落座于沙发上，也端起一杯热茶。 她说：“你们这么黏糊，以后各自找伴侣的时候可怎么办啊，什么都用同款，以后的伴侣会吃醋吧。” 她是带着开玩笑的口吻说的，说这些的时候眼眸甚至带着笑。 顾秋不喜欢谈论这个话题，这些天她总是控制自己不要去想这些相关的事情。如果是以前，她会笃定地说出那句“我和林矜竹以后不会找标记对象，我们两个人像现在这样就很好”。 但现在，顾秋不确定了。 她不能总这么自私和自大，去自顾自替林矜竹做这些决定。 林矜竹之前在交流会的时候就说过，等她遇到满意的alpha，她会主动的。 林矜竹现在早就成年了，omega的发热期，很痛吧…… 这种痛觉会靠想象传达吗？顾秋觉得自己的心口也开始有些痛起来了。 她第一次用带着逃避的语气回答：“到时候再说。” 等林矜竹找到满意的alpha，再说…… 这丝不确定，落在在场两外两个人耳里，就是不同的意思。 林矜竹的眸光晦暗了下去。 许闻悦感兴趣地说道：“顾秋，你好像动摇了，你以前的态度很坚定的。” 许闻悦看了眼顾秋的脖子，说：“你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后面贴着的阻隔贴了，你的易感期快到了吗？你是3s级的alpha，以前一般不会贴这个的。” “这个月你的易感期反应很大，是为什么？” 还不等顾秋回话，她又突然说道：“你的动摇，是因为梁岁岁吗？” 这个名字一出，在场的人神色都不一。 许闻悦带着探究，林矜竹另一边的五指猛然攥了起来，顾秋…… 顾秋满脸问号。 嗯？？？ 本来顾秋都觉得现在的氛围挺压抑和沉闷的，但现在……她觉得有点好笑和莫名其妙。 什么鬼？是她听岔了？梁岁岁？关梁岁岁什么事？梁岁岁又算个什么东西？ 可许闻悦却不这么觉得，她自顾自地灌输着：“顾秋，你有没有意识到，你对梁岁岁很特殊。” 顾秋：“……有吗？” 特殊的讨厌算吗？ 许闻悦紧紧盯着她：“对，你有。” “只是你没有发现，你没发现吗？你很关注梁岁岁。” “梁岁岁对你来说，是特殊的，顾秋。” “她对你来说，是特殊的。” 许闻悦重复说道，强调给顾秋，似乎是想把这种观念灌输到对方脑海里去。 可顾秋那样地笃定说道：“不，不是。” 梁岁岁在她这里，不是那个特殊的存在，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许闻悦见状，语气变得急了一些：“难道你没发现吗？自从梁岁岁出现以后，你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很少对omega生气，也很少会去这么注意除林矜竹以外的omega。梁岁岁很有趣，也很独特，不是吗？” 不，不有趣，也并不独特，谢谢。 顾秋的额角微跳，在心里木着脸反驳，她以前没想到，她会从向来理智的许闻悦嘴里听到这种缺乏逻辑性全凭自己主观看待的话。 看着许闻悦的脸，听着这些发言，这也顾秋有一种割裂感。 对方还在继续：“顾秋，你有没有想过，你觉得你自己讨厌梁岁岁，但其实这种讨厌的情绪，是你潜意识里开启了自我防护模式，你抵触这种感觉。” “你有测过和梁岁岁的信息素匹配度吗？” “我总有一种感觉，你和梁岁岁的缘分很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 在一边，林矜竹的面色早已经越来越沉，许闻悦每多说一句话，她的指尖就越用力，直至几近陷进肉里。 “别说了。”林矜竹突然打断。 别说了，她不想再听了，很刺耳。 真的很刺耳。 从许家回来的时候，车里的氛围显得有些许压抑。 这次的谈话其实算不上愉悦，许闻悦说话的内容，总是离不开梁岁岁，尤其是每次提到这三个字，对方的目光就要紧紧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反应牢牢记住。 明明还是那张脸，气质依旧没变，视线却像蛇一样黏腻。 顾秋觉得很累，她摁了摁自己的腺体，那一块又开始有点不舒服了，但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她看向自己身旁。 和过来相比，回程的车上显得太过安静了。 明明在不久前，她和林矜竹还在同一辆车里，在相同的位置上亲密地一起靠着。 可现在，她们之间起码隔着半个身体宽的距离。 这种落差感，让顾秋心里有些空落，下意识想要贴近林矜竹去黏着对方。 “林矜竹~” 林矜竹没有应答，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依旧看着窗外。 这个角度顾秋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能看见对方好看的脸部轮廓，与露在发丝外的耳朵。 林矜竹不说话的时候，连发丝都带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 林矜竹还在看着窗外。 窗外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她想问，可还没问出口，车子突然就驶入了一个暗处，光线的突然变化，让外面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模糊，让车内的世界变得清晰。透过车窗，她看见了林矜竹映在上面的身影。 原来林矜竹什么都没看，她只是在发呆。 她也终于看见了林矜竹脸上的表情。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林矜竹。 这样……带着脆弱难过的林矜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51章 晚餐 我们重新测一次信息素匹配度吧…… 说是脆弱难过, 其实也不太准确。 林矜竹这个人总是淡淡的，就连这点情绪，也只是淡淡萦绕在眉目间, 让人怀疑是否是错觉。 车内的光线变换, 驶过阴影处，外面又亮了起来。 车窗倒影消失, 顾秋已经没办法看到林矜竹的脸。 或许是亮度的变化太过明显，林矜竹的身体动了一下, 然后终于侧过了头。 一回头，她就看见顾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还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她问。 她脸上的神情自然, 眼神也很平静, 眉眼间一点也看不出类似难过的情绪。 可顾秋依旧担忧地伸出手，点了点林矜竹的小拇指指尖，略带犹疑地问：“林矜竹, 你刚刚是不是不开心？” 三秒过后。 林矜竹吸了一口气, 回答：“对。” 她向来是一个会把话闷在心里的人，可这一次, 她选择承认。 对, 她很不开心, 一点也不开心。 她不想听到顾秋和别人命中注定的言论，也不想听人谈论顾秋和别人有多么般配。 她很难受。 这种难受挤压在她心里, 就像是气球, 从小变大, 现在终于快到爆炸的边缘。 ——她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偏偏顾秋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傻兮兮问：“为什么不开心？” 林矜竹视线游移，划过对方山根处的那颗小小黑痣, 最终定格在顾秋的眼睛：“你知道吗，我讨厌刚刚那些话。” 顾秋愣了一瞬，她开始回忆不久前说了什么：“闻悦说的那些吗？” “嗯。”林矜竹目光未曾偏移，“顾秋，我没办法忍受会有人取代甚至超过我的位置，去靠近你、站在你的身边，我才是你最亲密的人，也希望一直都是。” 换做其他朋友，听到这些话肯定会觉得太过霸道和自私，独占欲太重，哪有朋友会这么要求的？这也太不讲理了。 但顾秋不这么觉得，她此刻心花怒放。 林矜竹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表露想法，林矜竹在意自己！林矜竹在意她们的感情！ 这是不是说明，现在林矜竹还不急着找别的alpha当标记对象？ 她陷入了一种难言的狂喜中。 “我也是啊。”她说，“我也希望，我会一直都是你最亲密的人。” 而不是别的alpha。 林矜竹问：“你喜欢梁岁岁吗？你觉得梁岁岁对你来说是特殊的吗？” “我不喜欢。”顾秋说道，“不是什么口是心非，我很清楚地知道，我不喜欢。” 而且，她和梁岁岁怎么就是命中注定了？如果非要说缘分的话，谁也不会比她和林矜竹之间的羁绊更深。 “她在我这里不是特殊的。”顾秋坚定地强调，“林矜竹，你才是最特殊的。” 许闻悦刚刚说的话，全部都是错的，梁岁岁不是特殊的，从始至终，只有林矜竹。 她和林矜竹之间的缘分，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从五岁那年，她们被绑架在小房间初见开始； 从她和林矜竹互相依偎，一起渡过那个黑暗寒冷的夜开始； 从她再见到林矜竹时，就眼睛发亮死皮赖脸缠着对方开始； 从林矜竹第一次发烧，却还是固执地要等她开始； 从她发现林矜竹也在意她开始…… 最特殊的存在，从始至终都只有林矜竹。 顾秋从未怀疑或动摇过这一点。 林矜竹的眸光轻颤了颤，从握紧又松开的指尖可以看出，她现在的心情并不平静。 顾秋又凑近了一点，像在分享一个秘密，悄声说着：“其实闻悦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的心里一直在反驳，不过我知道，我嘴上不管怎么否认，闻悦她还是会坚信自己的想法。” “但是那时候我真应该说出来的。”顾秋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懊恼，“这样你就不会不开心了。” “但我又好高兴啊，你会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林矜竹唇角勾出了一个细小的弧度，又很快消失，她瞥了顾秋一眼，片刻后，说道：“傻。” 傻就傻吧。 顾秋看见了那稍纵即逝的浅淡笑容，心里想，她在林矜竹面前，可以傻一点。 她半靠在林矜竹身上，望着窗外。 原本被拉开的距离，已经被重新拉近，车里的氛围平和又带着亲密。 说话的期间，不知不觉，这里的路段逐渐变得熟悉，她们居然已经快要到达公寓了。 黑色轿车驶过马路，无数建筑和各色店铺从小小车窗穿过。 一家生活超市印入眼帘，顾秋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发过的帖子了，帖子的答复说，给朋友做饭也能促进彼此关系。 顾秋现在很高兴，总想做点什么，于是，做菜的想法再次蠢蠢欲动。 她示意道：“林矜竹，你看，那里有个生活超市。” “我们进去买菜吧，我今晚可以试试给你做晚餐啊。”顾秋软着嗓音，说道，“这一次你别拒绝我了，我的伤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她一边说，一边为了证明，拉过林矜竹的手放在自己后腰的伤口位置上。 她穿的厚，这么一摸也摸不出什么，顾秋就带着林矜竹的手，从下衣摆伸到自己衣服里面，隔着里面薄薄的一层里衣去触摸。 温暖的触感将林矜竹的指尖包围，林矜竹没动，任由顾秋拉着自己维持这个动作。 顾秋的伤口的确是没什么大碍了，每次都是林矜竹给她上药，再也不会有比她更了解的了。 她看了顾秋一眼，上次顾秋说这件事，她还以为对方只是一时兴起，但没想到又听到顾秋第二次提起了。 “为什么突然想要下厨了？” 顾秋有些神秘地说道：“这是别人传授给我的同居小技巧。” 她要努力，让她和林矜竹的关系变得更好，一天比一天要好，这样说不定林矜竹就不急着去找别的alpha了。 林矜竹并不知道她一系列的心理活动，她从来没见顾秋下厨，又问：“你确定？” 顾秋说道：“我当然确定，虽然我现在还不会，但我来可以学，我们第一次同居，这也是我第一次下厨。” 听到这，林矜竹也没有理由拒绝了：“好，我陪你去买。” 生活超市离林矜竹住的公寓很近，由于靠近富人区，超市的配置十分不错，不需要人工值守，用光脑就可以智能结算。 生活超市的东西还挺多，菜品也新鲜，顾秋和林矜竹肩并着肩，推着推车，一排排看过去。 顾秋拿起其中一个：“是不是要买点什么蔬菜啊？四季豆怎么样？” 林矜竹：“四季豆没炒熟，会中毒。” 顾秋听闻如临大敌，立马放了回去。 那还是不要了，万一她没炒熟怎么办，林矜竹吃了会中毒的。 顾秋说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 林矜竹想了想，说：“都行。” 顾秋：“……”她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 她看了看货架，第一次下厨，她对自己的水平还是有点数的，所以这次挑了一些普通的菜类，不过在结账前，顾秋特意拿了一些虾，因为这是林矜竹喜欢吃的。 结完帐后，顾秋和林矜竹一起提着东西，回到轿车里，让司机开车。 回到公寓后，顾秋就开始在光脑上搜着做菜的教程，应她的要求，保姆今晚并没有过来。 第一次下厨，顾秋准备的菜基本都是简单的，只有虾的处理要麻烦很多。 虾需要去壳，这点对于顾秋来说没有难度，林矜竹吃海鲜嫌麻烦，每次顾秋都会主动担起剥壳的工作，并乐在其中。 生虾应该挺新鲜，在水槽里也不停地动，连带着一些水溅了出来，飞到顾秋的衣服上。 顾秋没在意，林矜竹却皱了皱眉，拿过一边的围裙：“把这个戴上。” “哦哦。”顾秋应道，带着一手水，就想伸手去接围裙。 下一秒，就见林矜竹直接避开了她的手，往前走了一步。 随后顾秋的脖子感受到一根细带绕在上面，是林矜竹亲自帮她把围裙套上来了。 不仅如此，她的手还绕过顾秋的腰，直接在后面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们挨得近，为了不让手上的水沾在林矜竹衣服上，顾秋只好把双手往旁边张开，这个动作，看上去像是在索求拥抱。 林矜竹的动作顿了好几秒，然后才退开身体，面色如常地去拿一边的袋子：“我去处理其他的菜。” 两人都是第一次干这些事情，难免有些不熟练。 尤其是林矜竹，身上气质疏离淡漠，做的却是接地气的活，两种元素糅合在一起，给人一种格外奇妙的感觉。 顾秋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去看旁边的林矜竹。 她们这样，真的好像在搭伙过日子啊…… 顾秋心里莫名划过了这个念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她想，如果以后她们两个可以一直在一起就好了，如果林矜竹不需要找别的alpha就好了，如果…… 她和林矜竹的匹配度不是百分之五就好了。 “你在想什么？” 顾秋还没有完全回神，听到这句询问，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脱口而出：“林矜竹，要不我们再测一次匹配度吧。” …… 空气很安静，旁边，林矜竹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但没有立刻答话，眸光转了过来，静静看着她。 这个角度，林矜竹的眼睛恰好落在一处阴影，顾秋看不清面前这双眼眸里有着什么样的情绪。 长久的沉默让她变得有些忐忑不安，她开始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很奇怪，而且还没有理头。 谁家朋友会突然无缘无故提出要再去测测信息素匹配度啊？准确来说，谁家朋友会去思考和好朋友的信息素匹配度是多少啊？ 信息素匹配度，是伴侣才需要在意的东西。 如今林矜竹还不说话，顾秋的心就有些乱了，她勉强给自己找补：“反正明天是斯维尔信息素采集的日子，信息素匹配度的检测离得也不远，不耽误时间，我觉得闲着没事，就干脆再去测测呗。” “但如果你觉得麻烦也没关系，我们——” “可以。”林矜竹打断。 顾秋说话的声音卡住，她有些懵：“什么？” 林矜竹看着她，清冷的嗓音微哑，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我说，可以，再测一次。” —— 三小时后，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几道菜，单看卖相，其实说不上有多好。 但顾秋心里十分有成就感，这可是她拿光脑一步一步照着教程做的。 “林矜竹，你尝尝，味道怎么样？”她的表情带着期待。 林矜竹则是坐在她旁边，感受着身旁炙热的视线，拿起筷子依言夹了一根青菜，放入自己嘴里。 然后……陷入诡异的沉默。 “嗯？你怎么不说话了？”顾秋好奇地问，也跟着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林矜竹会沉默不语了。 “……这也太甜了。”顾秋说道，“这不合常理，我明明没放糖！” 林矜竹说：“细糖和盐，你应该没认错吧。” 顾秋：“……” 不过还好，最后那个虾能吃，虽然味道只能算中规中矩，但至少不是甜的。 晚上，顾秋躺在客卧的床上，有些睡不着。可能是晚上尝了几口那些味道十分诡异的菜，她总觉得喉咙有些干干的，于是在躺了一会儿后，她干脆起身，轻步往外走去，想去喝点水。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林矜竹估计在睡觉，她担心会把林矜竹吵醒，所以一切动作都很轻。 但她没想到，林矜竹也没睡。 大厅没开灯，黑乎乎一片，林矜竹就坐在那里的沙发上，客卧的灯光投印出来，隐隐约约照亮了大厅的布局和对方的轮廓。 “林矜竹，你也还没睡啊，为什么不开灯？”顾秋问。 她们一觉醒来就要去斯维尔进行信息素采集了，林矜竹的任务白天不是都干完了吗，现在居然还不去睡觉。 难道也是起床喝水的？ 昏暗的光线下，林矜竹似乎看了过来，然后说道：“我睡不着。” 她……有点紧张。 第52章 枫叶 “林矜竹，快看窗外。”…… 自初代人类发生进化, 信息素出现后，人类就一直处在不断探索的阶段，如今过了这么多年, 相关的法律政策已经完善, 配合帝都研究院的信息素采集，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即使斯维尔学院的学生非富即贵, 这一点也不能例外。 因为住在一起，顾秋和林矜竹这段时间同进同出, 顾家的司机都差不多过上了放假的轻松日子。 在去斯维尔的路上，顾秋和林矜竹一起坐在后排。 她们两人已经换上了斯维尔的校服，考虑到天气变化, 她们都在外面穿了一件外套, 一如既往的同款，只有颜色上存在差异。 林矜竹坐姿笔挺，低头看着光脑, 也不动, 表情十分肃穆专注，像是在处理什么重要的事情。 顾秋也不好太去打扰她, 闲着没事也打开光脑看了起来。 这几天, 一直都有人给她发消息, 顾秋一般是随便选几条回复，这次也是一样。 ：顾姐, 你什么时候到学校啊？ 顾秋和这人说不上有多熟, 如果非要扯有什么关系的话, 大概就是同修了简意老师的素控选修课。 顾秋靠在后车座上，眼眸半敛，随意回道：现在在路上, 估计快了。 上方的昵称栏显示“正在输入中”，随后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哦哦这样啊，简意老师刚刚还问我来着。 简意老师？ 顾秋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不知道简意老师为什么会和别人谈起她。 她虽然选修了简意老师的素控课，但和对方并没有什么其他别的交集。 这个问题她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直接问：简意老师怎么突然问起我来了。 对面：我不太清楚，不过论坛上说，简意老师负责今年的信息素收集流程，我想可能和这个有关？ 顾秋问：论坛？ 对面回了句“啊”，显得有些惊讶。 ：顾姐你估计不怎么逛论坛，大家今天真的很活跃，因为今年的信息素采集有些不一样，顾姐你要是好奇，可以去论坛上看看。 说完还发了一个可爱wink的表情包。 顾秋说了一句“谢谢”，结束聊天后，见林矜竹还是盯着光脑看的认真，就干脆又点进了斯维尔的论坛。 斯维尔论坛每天都很热闹，总有不同的话题，但正如那人所说，今天的帖子格外多，不过基本都是同一个话题。 最热的一个标红，刚巧排在最前面，标题是 #k7试剂照片，点击即看！# k7试剂顾秋并不陌生，她眉毛微挑，点了进去。 楼主：【大家应该都知道吧，这次的信息素采集很特殊，信息素收集仪器里面装配了研究院新研发的k7试剂！诶，刚巧，楼主我啊，这次就被分配到了实验楼当志愿者嘻嘻嘻，我知道大家肯定都很好奇，所以在下冒死拍了一张照片，拿去，不用谢。】 下面放了一张照片，可以明显看出这张照片是偷拍的，构图歪得不成样子，照片里全是采集信息素的器材。 斯维尔学院财大气粗，每年都要从帝都研究院采购进一大批新器材，照片里的器材很明显都是新的。 其中，有一个透明的收集装置被打了一个红色的圈圈。 下面的楼层十分热闹。 【楼主大爱无私，实在佩服佩服（抱拳JPG.）】 【羡慕楼主，当beta真好，我一点也不想去信息素采集啊啊啊啊！我也想去当志愿者。】 【斯维尔学院的志愿者可以说是很轻松了，但楼上的，你这么抵触采集，是不是信息素等级太低了，怕被检测出来不好意思（偷笑）】 【哪里来的蠢货，能不能滚啊，对对对，就你信息素高，你信息素高的能超过顾余和林矜竹吗？等你超过了其中一个再来嘲讽我吧。】 【恼羞成怒了这是？】 【等等等等，怎么莫名其妙吵起来了？文明论坛好不好，别吵了。话说k7试剂在哪呢？在打红色圈圈的地方吗？】 【这个透明仪器里面装的应该就是k7试剂了吧。】 有人回：【不知道，我也没见过。】 【里面有透明的啊，明明什么也没有。】 楼主专门回复这层楼：【废话，k7试剂本来就没有颜色啊，和信息素交融了才会显现出颜色的。（白眼JPG.）】 【楼主别这样好不好，很多人都不清楚啊，这种药剂是最近研发出来的，有多少人真正见过？真是的。】 另一个人在下面回：【我见过我见过！我这学期不是选修了简意老师的信息素控制与理论课程吗？简意老师之前从研究院借了一支k7试剂给我们看了一下。】 【天，有点后悔没选简意老师的课程了。】 【当时不是好多人觉得简意老师太凶了太严肃了吗，现在后悔已经晚喽。】 【我挺好奇的，k7试剂是怎么和信息素发生反应的啊。】 【能染上信息素的颜色，等级越高，信息素就越浓，颜色也就越浓啊。】 【是的是的，当时在素控课，有幸看见顾秋注入了信息素，她的信息素是红色的，颜色很浓，真的可好看了。】 【当时我也在场，简意老师还让她把信息素浓度控制在百分之五十，最后数值真的一差不差啊啊啊啊啊啊。】 【不愧是3s级的alpha，明明是同一个年纪，她都能自己精准控制信息素了（唏嘘JPG.）】 【她的信息素肯定很香，卡罗拉诶。】 【这一次斯维尔的信息素采集是简意老师负责的，她……】 顾秋只看到了这里，车恰好就停了下来，斯维尔的校门印入眼帘。 车内的阻隔板降下，司机的声音从前面响起。 “小姐，顾小姐，我们到了。” 余光中，林矜竹的身体似乎动了动，像是要下车了，于是，顾秋也没再继续看下去，转而收起了自己的光屏。 林矜竹微微点了点头，看向顾秋：“那我们下去吧。” “好。”顾秋应了一声。 下车前，她不小心瞥到了林矜竹的光屏。 然后微微愣了一下。 她之前以为林矜竹看得那么认真专注，上面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事实恰恰相反。 林矜竹的光屏上什么也没有，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有简简单单的桌面背景。 她可以肯定，林矜竹的手指没动，所以不存在切换了页面的可能。 “……” 所以……林矜竹刚刚是盯着这个桌面看了大半天？ 或者说，刚刚林矜竹不会是在发呆吧？ 顾秋欲言又止。 …… 斯维尔学院所处的地段极好，这个时间点又很热闹，在其他地方难得一见的豪车，在斯维尔的校门口却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信息素采集的地点是在实验楼，从校门到那，期间需要走一段路。 等两人走进实验室的大楼时，又收获了一大波目光。 隔着一段距离，有好几个面熟的人看到两人后，都热情打了一声招呼。 “顾秋，林矜竹，你们可终于来学校了！” “你的伤好些了吗？” “太羡慕你们了，放这么长时间的假。” 在斯维尔这个人人都是天之骄子的学校里，顾秋和林矜竹无疑是最耀眼的两个存在，不管是出色的相貌，还是出众的家世和实力。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某个十分朴素的omega正悄悄看着那边，过长的刘海遮挡住了她大部分容貌，深秋的季节，她只穿着校服，没批外套，看着单薄，给人的感觉也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甚至阴郁。 她是一个很不爱说话的人，可看着远处那两个耀眼至极的人，她难得起了一丝好奇，她嗫嚅着唇，问旁边的人：“请问她们是谁？” 好多人和她们打招呼啊。 被问到的人视线同样看着那边，听到她的问题，回道：“那应该就是顾秋和林矜竹了。” 顾秋和林矜竹？ omega眼里带着疑惑。 那人见状，惊讶道：“你不知道她们吗？我们转来斯维尔后，听到的最多的谈论就是她们了。” omega摇了摇头。 那人又说：“也对，你这性格，也不和别人说话，每天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能知道些什么啊。” 这话说的有点难听，但这个omega依旧安静地待在那，没有半分反驳。 说话的人见状，眼里不由划过一丝鄙夷和优越感。 他和对方都是同一批进入斯维尔的特优生，这个omega人看着又呆又傻，在别的特优生都在努力和斯维尔的有钱人打好关系的时候，只有对方跟个木头一样，天天窝在角落里面，整天一个人待着。 这样的傻子，也不知道是怎么进入斯维尔的。 他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怜悯，指了指那边，给对方说着这段时间他打听到的消息。 “我记得你是叫纪嘉兰是吧，看到了吗，那两个人，可以说是斯维尔学院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他动作小心：“这个身高稍微高一点的，看着一脸明媚的，是3s级别alpha，母亲是顾氏集团的掌权人，妈妈是帝都执政官最小的女儿，以前拍过很多电影的。” 他又指了指林矜竹，说道：“那个看着就一脸疏离不爱说话的，是顶级omega，妈妈是千年世家柳家的家主，至于母亲……你肯定知道，她母亲是帝都研究院的最高级别研究院，林蔓院士。” 他越说，眼里的向往就越盛。 这样的权贵，是像他这种普通人只配仰望的份。 “她们两个关系很好，从小就认识，十多年基本没怎么分开过。” 纪嘉兰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透过发丝的间隙去看远处的两个人。 那两人里面穿着斯维尔的校服，外面穿着同样款式的外套，站在一起格外养眼和登对。 她看到那个据说叫顾秋的3s级alpha正一脸笑容地望着自己身边的人，即使周围的说话声嘈杂，也眸光专注，好似眼里只能装得下那个人。 纪嘉兰小声说道：“她们的互动看着让人感觉好幸福，真般配。” 旁边的人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吐槽道：“说你是傻子还真不是骂你。” “她们不是情侣。” 纪嘉兰愣了愣，有些不相信。 她是前段时间转入斯维尔的特优生，之前一直没见过顾秋和林矜竹，再加上性格十分内向和胆小，没有和别人有过多的交谈，也幸好斯维尔的有钱人大多都品性很好，虽然态度并不会表现得有多友善，但也不会欺负人。 她看着顾秋和林矜竹两人的互动，那样的亲密无间，怎么可能会不是情侣呢？ 旁边的人见她这样，皱了皱眉，语气十分不耐：“你居然还不信我？她们本来就不是情侣，你别看她们关系好，表现得也很亲密，但是听说信息素匹配度才百分之五，怎么可能是情侣呢？” 百分之五的信息素匹配度，根本没办法产生心动的情愫。 纪嘉兰听到这，抿了抿唇，将刚刚的想法散掉。 的确……两人信息素匹配度才百分之五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情侣呢？ 而这边，顾秋浑然不知那里的情况。 她正神秘的凑到林矜竹耳边，眉眼荡着笑，愈发显得整张脸蛊惑人心，她说：“林矜竹，快看窗外。” 林矜竹朝着窗外看去。 只见一小抹红色印入眼中，原来是因为实验楼紧挨着斯维尔的枫林大道，从窗外看去，能看到一部分似火的枫叶。 只不过现在已经到了晚秋，这些枫叶落了很多，远比不上那晚她和顾秋一起路过时那样热烈。 林矜竹心里这样想着，视线没收回来。 耳边，顾秋的语气带着欣喜和满足。 “你看，我们多幸运啊，一过来就一起看到枫叶了。” …… 而另一边，有人正在闲聊。 “信息素采集都要开始了，还没见梁岁岁过来呢？”说这话的人和梁岁岁一个班，眼里带着戏谑。 “我听别人说梁岁岁离校几天，人都不在帝都了，她不会真不来了吧。” “不可能，我今天过来斯维尔的时候，还看见她了，当时她和许闻悦站在一起呢。” 第53章 耀眼 顾秋喜欢这样的瞬间 梁岁岁和许闻悦站在一起？ 有人露出惊讶的神色, 说道：“真的假的？” “是啊，我乱说有什么好处？”她悄声说道，“而且举止还挺亲密的, 一路都没怎么分开过, 现在估计马上就要到实验楼了。” “啊？我记得许闻悦不是实验楼的志愿者吧。” “不太懂，可能是陪梁岁岁过来的。” 于是那人唏嘘道：“说真的, 我还以为许闻悦不会搭理这个人了。” “我也以为，毕竟当时交流会上出事, 要不是梁岁岁拉着林矜竹逗留了一下，头顶的吊灯也不会正好砸到人。” “许闻悦和林矜竹她们都认识好几年了，看到梁岁岁心里不会有些埋怨吗？” “这……其实硬要说, 也怪不了她, 梁岁岁估计也没想到会这样呀。” 这些谈话的声音或多或少传散开来，讨论的人多了，角落里的人也就能听得见。 或许是捕捉到了这个关键名字, 纪嘉兰旁边的alpha这时又开口了。 他用某种奇怪的又妒又羡地语气, 朝着纪嘉兰说道：“你不知道顾秋和林矜竹，那你知道梁岁岁吗？” “……” 纪嘉兰没什么反应, 重新恢复成了寡言少语的模样, 她垂着脑袋, 过长的头发遮挡住了那小半部分眼睛，让人看了, 眼睛也会跟着不舒服起来, 总觉得这些头发迟早会扎到瞳孔。 见她这样, alpha暗暗唾弃了一口，打心底瞧不起这个人，但同时又不可避免在对方身上寻得某种优越感。 他又开始朝着纪嘉兰洋洋得意地科普。 “得了, 看你这样子，一定不知道，今天你也是幸运，遇见我了。” 虽然他和纪嘉兰一点都不熟，但不妨碍他说个不停。 “这个梁岁岁是我们前一批进来的，也就是第一批特有生，和我们家境都差不多，但入学没多久，就已经和许闻悦走得很近了。” “那可是许家啊，许家，你懂吗。” “而且听说还和顾秋、林矜竹两个人有接触过，斯维尔论坛有段时间讨论度很高。”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在他入学之前发生的了。 alpha眼里带着羡慕：“能傍上许家的人，真的挺好的。” 可惜，他的这种感慨并没有得到回应，纪嘉兰依旧沉默，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这种闷葫芦的性格让那alpha觉得无趣，他撇撇嘴，心想，难怪这人在学校里没有什么朋友呢，死气沉沉的。 于是，他也不说话了。 这里的位置比较偏僻，基本没什么人，如果细细观察，就能发现，转过来的特优生基本都在不起眼的位置。 被众人簇拥着的顾秋和林矜竹，和这里是两种极端。 等没人注意自己了，纪嘉兰才悄悄抬了下眼，又看着那两人。 她们可真耀眼呀。 斯维尔欧派建筑高楼耸立，在阴沉的天气下反射着淡淡的灰，如同裹了一层暗甲，实验楼占地面积大，采集器材还没有移出来，一个又一个学生到达这里。 这里几乎全是alpha和omega，毕竟beta并不需要采集信息素，帝都beta占比不多，在这个时间点，主要是负责一些志愿者方面的工作。 这略显嘈杂的环境，却在某一刻，突然安静了很多，大部分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 只见大门处又进来了好几个人。 为首的beta模样秀雅，给人的感觉平和温柔，但这种温柔，却又不会让任何人小瞧了她。 她旁边是一个模样可爱的omega，扎着一个小小的丸子头。 正是许闻悦和梁岁岁。 梁岁岁稍微落后许闻悦半步，看着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她这段时间瘦了一些，原本正合适的斯维尔校服套在身上，居然显得有点空，脸色也透着苍白。 面对周围那些似有若无的打量，许闻悦面色不变，只是低眸，柔声问道：“岁岁，现在身体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 梁岁岁顶着一张苍白的脸，摇摇头：“闻悦姐姐，我没事的，已经好很多了。” 许闻悦皱着的眉头微松，眼里带着疼惜：“你现在身体不好，心里别想太多。” 梁岁岁咬唇：“可是如果不是我，就不会有人受伤，是我害了林矜竹，这些天，我一直都很内疚，吃不好睡不好，总想着得去道声歉。” 许闻悦不赞同道：“这怎么能怪你。” 梁岁岁的手攥着衣角，满脸坚定，如同一株坚强不屈的小草：“闻悦姐姐，我知道很多人都觉得这是我的错，我也应该去道歉的。” 她说这话时，提高了音量，还不忘用眼角的余光去扫向人群最中心的位置。 那是顾秋所站的位置。 然后，她就看见，她想吸引注意力的人，视线一点都不放在这里。 搞得她的表演像个小丑一样。 梁岁岁暗自咬咬牙，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下气，往那走去。 落在别人眼里，就是梁岁岁要去道歉了。 梁岁岁的身板偏娇小，看着她的背影，在场的一些人心里突然涌现出了一股怜惜。 这是多么坚韧的一个人啊，梁岁岁好像和别的omega不太一样…… 这边，顾秋还在缠着林矜竹说话呢，丝毫不在意大门处的动静。 “林矜竹，等事情弄完后，我们去枫林道捡落叶呀。”她的手放在对方肩上，腰微倾，将脑袋虚虚靠着对方的身上，“我们好久没有出去玩过了。” 自从她受伤后，大部分时间都闷在室内，前期住在医院，所有人都不准她随便动弹，后期好不容易搬到林矜竹那去了，又有林矜竹管着。 算算时间，她都好久没好好和林矜竹出去散散心了，甚至上次出远门，都还是在半年前。 那时她和林矜竹利用假期的时间，一起去爬过山，只有她们两个。 帝国最高的山脉，距首都几千米的距离，山顶直入云霄，所以到了晚上，星星就会特别明亮。 她和林矜竹爬到山顶，一起躺在帐篷里，透过透明的天窗看星星。 那晚的星星很美，林矜竹就躺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 顾秋喜欢这样的瞬间。 而现在，她想，就算为了安全考虑，不能去太危险的地方，至少也要和林矜竹多到处走走呀。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去看星星吗？那时候你难得有时间能出去玩，那晚的星星好美啊。”顾秋说道。 林矜竹当然记得，她瞥了过来，淡淡的一眼，莫名有些撩人。 “那你想什么时候去玩？还要去远一点的地方吗？” 顾秋眼眸发亮，思考片刻，正要回话，面前就投落了一片小小的阴影。 一个人站在了她们面前。 顾秋皱了皱眉，身体从林矜竹身上移开了一点，眼睛从下而上抬起，看到了梁岁岁那张脸。 梁岁岁站在她们面前，如今正正睁大着眼睛，用一副受辱但又坚强的目光看着自己。 反正挺莫名其妙的，这幅样子就好像谁欺负了她一样。 顾秋心里生出了一丝戾气，说到底，梁岁岁和那个奇怪的东西应该存在着某种联系。 梦里那道声音，似乎格外坚持让她走所谓的命定路线。 那命定路线里，梁岁岁是她的官配。 呵。 挺可笑的，顾秋心想。 她不想按照那个剧情走，而且一点也不喜欢那条世界线。 一点也不喜欢。 顾秋眼里的笑意早就消失不见，一向扬着的嘴唇也回落，面无表情。 她比梁岁岁要高，再加上鞋子有些高跟，站直身体后，直接比对方高了大半个头，压着眸子，居高临下。 看着她这样子，梁岁岁心里有些发虚，连着声音都有些抖。 “那……那个……顾秋……”她喊。 不过没人应她。 梁岁岁迟疑地看向顾秋，对上了一双凶戾的狐狸眼，那目光如有实质，梁岁岁的脖子甚至都有些发凉。 她被吓了一跳。 上次她摔碎了顾秋的耳钉，顾秋的眼神都没这么可怕。 现在到底为什么？ 难不成就因为交流会那件事吗？可她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个灯会掉下来啊，而且她现在也已经过来道歉了啊。 梁岁岁有些委屈，梦里的声音明明说过，她被命运之神选中，想要的都会有，可顾秋怎么还是一点也不体贴自己。 她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我是来道歉的，我知道你们都怨我，觉得都是我的错，我的骨气同样不允许我退缩。” “所以，对不起。” 听了她的话，顾秋微微歪着头，漫不经心地绕了绕垂在自己胸前的头发。 “话说你这人还挺矛盾的，口口声声说着对不起林矜竹，但道歉又只对着我，到底谁才是你需要道歉的对象啊。” “我……我……”梁岁岁眼眶有些红了，嘴唇死抿着，唇色更加白了。 “别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是你自己莫名其妙突然跑上来道歉啊，你这道歉的样子这么勉强，难不成谁逼迫你了？” “你说你很有骨气，对吧。” 梁岁岁维持着不屈的模样，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顾秋便说：“行，你要真那么有骨气，你那五十万帝都币什么时候还我呢？” 第54章 惊喜 “你的信息素好像很喜欢我”…… 顾秋这样问道, 眼眸发沉，那点墨黑的山根痣落在她的鼻梁侧，更是显得那张美到夺目的脸盛气凌人。 五十万帝都币？ 顾秋说这句话时, 并没有压制自己的音量, 听到这个关键词，一时之间, 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 “什么五十万帝都币？” “你不知道吗？之前梁岁岁摔坏了顾秋的耳钉，很贵重, 所以需要赔偿五十万帝都币。” “我倒是有印象，不过那不是刚入学没多久的事情了吗？梁岁岁还没还钱呢？”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你忘记了吗，她是以特优生的身份转过来的, 每个月只有五位数的补贴, 哪有钱还啊。” 说这话的人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但落入梁岁岁耳中，就显得格外刺耳了起来。 ——她觉得那人是在嘲讽自己。 梁岁岁悄然握紧了拳头, 在心里忿忿想, 凭什么，凭什么, 就凭这些人有钱, 就可以随便这么贬低自己吗？ 她虽然穷了一点, 但比这些只知道仰仗着家里人的二代们好多了！ 还有顾秋，她明明知道自己没钱, 为什么还要提那五十万帝都币, 刻意刁难自己有意思吗？ 她们是命定的一对, 她居然这么对她，和渣A有什么区别。 越想，梁岁岁就越委屈, 她眼眶里闪着点点水光，但固执地不肯落下，身上仿佛落下了一束柔光，坚强地格外惹人怜惜。 这时，原本一直静着的许闻悦突然动了。 哒……哒……哒…… 鞋底落在地面的清脆声响。 许闻悦到了这里，眼里带着不赞同，她走近顾秋，用手轻轻搭在对方肩上，在众人注视下，低声地说了句：“顾秋，适可而止吧。” “不要把场面闹得那么难看，岁岁她只是想来道个歉。” “顾秋，别这样为难人。” 明明是一样的温和语气，明明是一样的秀雅五官，明明是熟悉的说话神态…… 顾秋淡着脸倒退了半步，和许闻悦拉开了些距离。 林矜竹期间一直没有说话，只安静站在她略微靠后的位置，顾秋这一退，就拉近了她和林矜竹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的背部虚虚贴着对方的半边身体，林矜竹没有移开。 顾秋看着许闻悦，心想，不一样……有些地方不一样…… 看着好友那双眼，顾秋眼底流淌着复杂的情绪。 “闻悦，你什么时候才能正常点呢？” 她似喃喃，说着摸不着头脑的话，声音带着无奈，也带着不易察觉的难过。 闻悦，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恢复正常呢？ 她的音量极小，除了许闻悦，只有身为顶级omega的林矜竹听见了。 她感受到了顾秋的情绪，指尖划过顾秋的小拇指，如同安抚一只伤心蔫哒哒的小狗。 而许闻悦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紧了一些。 “你在说什么？”她脸上带着不解，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显得性格温和，这抹笑意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存在了，扬起的弧度好像没怎么变过，不管是一路过来，还是和人对峙。 原先这样的笑意，总能让很多人都觉得舒服和心生好感。 但现在这笑一直这样挂着，看久了，莫名会有种毛骨悚然的空洞感，就像是在看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顾秋看着对面的人，过了好几秒，随后，她叹了声气，突然说道：“算了。” 算了，闻悦，我不和你计较。 她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起码周围的人并不知道谈话的内容，但看这僵持的氛围，也足够让其他人好奇了。 顾秋和林矜竹可是斯维尔的风云人物，许闻悦的家境就算不如这两人，也在斯维尔顶尖的那一梯队里，如今这场景，简直让在场的人都不由竖起耳朵。 可惜对面好像已经停止了交谈，所以在场的人什么都没听到。 有人禁不住八卦的心态，开始小声议论。 “顾秋和许闻悦是不是要吵起来了。” “应该不会吧，许闻悦不是正笑着呢？” “其实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哈。” “她们关系不是很好吗？现在这气氛都凝重到我不敢说话了。” “我感觉许闻悦对梁岁岁很有好感，但现在这气场，难道……顾秋也喜欢梁岁岁？” “诶，还真说不准！” 纪嘉兰就夹在这些人群里，灰扑扑的一个人，看起来毫不起眼，她同样在望着那边，在听到最后那一句话时，她视线划过顾秋和林矜竹依旧虚虚相触的手，并不认同那人的看法。 她觉得顾秋一定不喜欢那个叫梁岁岁的人，因为对方和梁岁岁，还远不如和一个匹配度只有百分之五的人亲近。 可她不敢说。 这种奇怪的氛围，在简意老师出现后，终于被打破。 简意今天穿了一件白大褂，似乎是帝都研究院那边的款式，只不过由于现在已经在斯维尔任职，白大褂上并没有研究院的标识，整套都是白的，但也看着真的很单薄。 实验楼的大厅位置宽敞，四周的玻璃倒映着里面的情形，现在并不是每个学生都到达了现场。 简意就在大厅的最里侧，握着一个小小的扩音装置，说道：“请有序排好队，接下来进行信息素采集。” 这句话刚落，她身后的房间大门就被开启，数十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带着新器材走了进来。 和简意不同的是，这些人的衣服左上侧，有一行蓝色的小字。 ——“帝都研究院”。 能在帝都落户的人家境肯定不差，斯维尔的学生更是非富即贵，走在外面都是被人巴结讨好的存在。 偏偏帝都研究院的人除外。 可能做研究的都是这样，一脉相承地冷淡严肃，也并不会因为这些学生的身份表现得有多热忱和温柔，公事公办。 斯维尔的学生们期待地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进这些仪器里。 斯维尔论坛那个话题很火，在场不少人都知道，这个仪器装配了帝都的k7新试剂。 注入信息素后，她们新奇地发现，仪器里慢慢出现了颜色…… 几十个仪器里，就这样先后被不同的颜色填满。 好神奇…… 这种感觉无以言喻，她们看见了信息素的颜色，这是在场的人第一次，如此直观感受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存在。 信息素是无形的，但现在，她们看到了信息素慢慢充盈着这个小小的仪器，看到了信息素的样子，看到了信息素在仪器中的流动路径。 顾秋和林矜竹就在前排，排队的时候，一些人极有眼力见地避开顾秋这边的队伍，跑去另外的地方，还有一些人故意慢吞吞走过来，然后站在了顾秋和林矜竹后面。 顾秋现在的心情已经调理好了些，她此刻无奈地对林矜竹说：“其实每次我看到这样的场景，都觉得我们像霸道的土匪。” 面对着别致的比喻，林矜竹只淡淡瞥了她一样。 不过得益于这些谦让的人，她俩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 研究员在看到林矜竹时，能很明显看到态度要变得恭敬了一点，这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可是上司的女儿。 “林小姐，请注入信息素吧。”对方担心不说话会表现得太过冷淡，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额外嘱咐了这一句。 林矜竹头微点，算是礼貌的回应。 她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进仪器，很快，信息素便和k7试剂发生反应，湛蓝的色彩充斥着仪器的每一个角落，横冲直撞。 这蓝色浓烈至极，给人的冲击又是异常强烈。 和她冷漠疏远的外表截然不同，她的信息素，带着令人心颤的霸道和独占欲。 天啊，这…… 研究员的眼睛微微睁大，下意识看了眼面前坐着的omega。 林矜竹抬眼，对上了目光。 那双漆黑的瞳孔在面对他时，深不见底，如同深渊。 她的心忍不住抖了一下，只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这时，另一道声音靠近，嗓音轻扬，明媚的像夏天的太阳，也让研究员的身上瞬间回暖了起来。 研究员眨了眨眼睛，面前的omega又恢复成淡然的样子。 刚刚她看见那一幕，恍若是错觉。 “林矜竹，你采集完了吗？”顾秋挨到林矜竹身边，看了眼仪器，她眼眸发亮，声音里带着赞叹，“我就知道，你的信息素一定会很好看。” “好可爱啊，它们真活泼，像精灵一样。” 顾秋伸出手，隔着那层透明的防护罩，摸了摸那点信息素。 几乎是一碰上，原本还在到处撞的信息素立刻安静了下来，不仅如此，还全部都往顾秋指尖的方向挤。 湛蓝色聚集在一起，颜色更深了。 顾秋惊喜道：“你的信息素好像很喜欢我。” “……嗯。”林矜竹撇开目光，看向了其他地方。 而研究员则是惊诧地看着仪器里信息素的反应，拿出光脑录像，将这点变化记录了下来。 顾秋没有在意研究员那边，她如今全副心神都在林矜竹和接下来的信息素匹配度检测上面。 顾秋抿了抿下唇，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手心都有些出汗。 “我们现在去测测匹配度吧。” —— 离开队伍后，不远处的地方就是信息素匹配度的大型检测仪器。 这种大型仪器的好处就是覆盖的检测面积广，足有十米，为了更大范围的收集到样本，它会自动捕捉到进入这片区域的alpha和omega，从而进行匹配。 之前在斯维尔的论坛上，就有人戏称“信息素采集的时候，你可以带心仪的人去附近逛逛，就能知道你们匹配度有多少了。” 这虽然听着有些夸张，但某种程度上来说又没错。 而且检测出来的结果也会在一会后，浮现在检测仪的大屏上。 这很大程度上满足了斯维尔学生的看热闹心理。 梁岁岁一直密切关注着顾秋的动向，见对方已经检测完，正和林矜竹一起离开队伍，朝着某个地方走去。 梁岁岁下意识循着视线看向她们要去地方，心里突然多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是信息素匹配的检测区。 虽说为了方便采集样本，但为了尊重学生选择，匹配度的检测区域并不包含出口和入口。 如今，顾秋和林矜竹看样子，是要去检测匹配度吗？ 梁岁岁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某种细节，但她来不及细想，因为顾秋已经离她有些距离了，她当即跟了上去。 “岁岁，你要去哪？”许闻悦临时和别的人交换了地方，如今在采集仪器旁，协助研究员处理一些突发状况，看到梁岁岁突然离开队伍，问了一句。 “马上就要到你了。” 梁岁岁一边不停看向顾秋那边，生怕对方走了，一边又敷衍道：“闻悦姐姐，我身体突然又开始不舒服了，我先到其他地方缓一缓，等会再来。” 说完还不等许闻悦再说什么，就跑远了。 第55章 结果 你会选择我吗？顾秋 检测信息素匹配度的仪器立于西侧的角落, 主体是一个近一米高的半圆柱银色形体，呈现对外展开的状态，旁边就是一块很大的光屏。 莹莹的淡蓝色亮纹在仪器身上闪烁, 又在各处流动, 证明了这台机器正处于运行的状态。 近十米的面积，都是它采集样本的范围。 顾秋和林矜竹朝那走去的时候, 都没有说话。 她们身后有人在聊天，似乎是两个omega。 即使顾秋不是有意偷听, 但她们离得又不远，这里的人相对比较少，内容不可避免传入顾秋耳中。 “怎么办怎么办, 我好紧张啊, 好想知道我和她的匹配度是多少。” “没事的，安心啦，上次她都主动给你外套了, 而且你还能闻到她外套上的信息素, 这种程度的话，你们的匹配度肯定不低的。”另一个人语带宽慰, “你等会就站在检测范围里, 然后发消息让她陪你一起逛逛。” “可她会过来吗？她会不会有其他喜欢的omega啊, 她会喜欢我吗，救命, 我现在紧张得手都在抖, 我真的很喜欢她。”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的,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嗯嗯，你先让我缓缓，我实在是太紧张了。” 那个omega的声音都紧张得在发抖, 或许是这种情绪传染了过来，顾秋的指尖缩了缩，感受着手心里的些微汗意，又松开。 她看到林矜竹似乎脚步顿了顿，然后朝说话的两个人看了一眼，只是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顾秋没有回头，她微微弯腰，也和林矜竹悄声说道：“其实我也好紧张啊，林矜竹，我的手心都出汗了？” 这句话说完，她的手心就被人碰了一下。 是林矜竹在肩和肩的摩擦间，指腹碰过她的掌心。 独属于林矜竹身上温温凉凉的触感，顿时占据了顾秋整个的掌心感知。 顾秋愣了一下，她不由看向林矜竹。 林矜竹依旧看着前方，面不改色：“的确，是有点湿。” 顾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她下意识把手离林矜竹远了一点。 “你有纸吗？” “有。”林矜竹说道。 “那你可以给——” 说话的声音嘎然而止。 顾秋能感受到，林矜竹把她的手又拉了回去。 下一秒，她看见林矜竹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一张纸，却没有递给她，而是拉着她的手，替她擦拭着。 柔软的纸巾与掌心的肌肤摩擦着，顾秋睫毛颤了一下，只觉得自己更热了。 在她们后面，梁岁岁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先前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此刻又上来了。 怎么回事啊，顾秋和这个omega的相处模式好奇怪，这两人之间怎么看都怎么暧昧。 就算是青梅，也不至于挨的这么紧。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闪过了一丝不安。 斯维尔学生已经有一些人采集完了信息素，她混在其中，并不怎么显眼。 很快，就跟着顾秋和林矜竹的一起，进入了匹配度检测的范围。 检测仪的亮纹流转着，一圈又一圈，光屏闪了一下，数据传输成功，后台开始进行信息素匹配。 “滴——” 另一侧，纪嘉兰正在排队，此刻前面还有十个人，已经有人采集完离开，中间空了些距离。 纪嘉兰反应有些慢，呆了两秒还没动作，就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下。 她身后的人一脸不耐：“你在这呆站着干什么呢，还不快点走啊。” 纪嘉兰一时不察，就这样被推得往前踉跄了一下，她狼狈稳住身形，垂着脑袋，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推她的人“啧”了一声，上下打量了纪嘉兰一眼：“我认得你，和我一起转进来的怪胎。” 还很懦弱。 也就是因为认得，所以他才敢这么嚣张。 同队伍的人和这里保持着一些距离，面对这种情况，无人朝这投来多余的目光。 于斯维尔的权贵而言，特优生的存在顶多能吸引得她们一些好奇，但也仅此而已。 再多的接触，就没必要了。 这里像是单独形成了另一个世界，无人过多的在意，也无人会来多管闲事。 直到前方一道声音传入。 “同学，请遵守采集期间的秩序，如果故意找事——” 有人从这条队伍的最前面走了过来，温雅的面容挂笑，却没人敢小瞧她。 许闻悦望着这闹事的人：“那我会记录你的名字。” 在面对斯维尔第一梯队的权势，原本推人的人脸上神情变换，嚣张的气焰被彻底被浇没，变得又惊又惧。 他赶忙保证：“对，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许闻悦说道：“你不需要和我道歉。” 对面很快反应过来，又对着纪嘉兰说道：“是我语气太冲，对不起啊，你能原谅我吗？” 纪嘉兰揉皱了衣角，很明显对这种道歉的场景不太适应，她语气很轻：“没事的。” 周围重新恢复平静，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刚刚那个语气温和的人已经不在这了。 她看了眼队伍最前面，心想，这真是一个好人。 —— 检测仪器正在运行，匹配的结果还没出来。 顾秋好几次都忍不住看向那个光屏，心里默念，这检测结果怎么这么慢啊。 “顾秋，麻烦跟我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简意突然从过来， 简意的神情严肃，应该是有什么大事。 顾秋犹豫了一瞬，最终应了一声：“好。” 她戳了戳林矜竹的手臂，说道，“那你在这里等等我，好不好？” 林矜竹看了眼光屏，结果依旧没出来，她压下心中难得的焦躁情绪：“嗯。” 看林矜竹应声了，顾秋才跟着简意走。 临走的时候，她随意扫过了某处地方，眉头不由皱起。 梁岁岁怎么也在这？ …… 实验楼有专门的办公室，离林矜竹并不远，只有一层不透明的白墙，但隔音效果十分不错。 简意示意顾秋把门带上，等外面的声音就此隔绝，她才开口问道：“顾秋，你这段时间有空吗？有件事可能得麻烦一下你，是研究院那边的事。” 顾秋看了过来，带着明显的疑惑。 简意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最近研究院研发出了一些新的东西，那边可能需要你的信息素配合，所以，可能得麻烦你抽空去趟研究院。” 顾秋是目前信息素数值最高的alpha，如果能有她协助，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顾秋听完了这些话，内心恍然，原来简意老师之前和同学询问她在哪里，是因为这件事。 顾秋说道：“没问题的。” 看她这么配合，简意向来板着的冷肃面容柔和了一些，眼角的鱼尾纹让她此刻看起来少了几分严厉，她说道：“真的麻烦你了，顾秋。” 她心里清楚，依照顾秋所代表的权势，即使顾秋不同意，帝都研究院和她都是没有办法的。 所以，她是感激顾秋的帮忙的。 顾秋眼眸微弯，说道：“配合研究院的工作，是我应该做的。” …… 匹配仪器的蓝色浓郁了一瞬，随后，光屏闪烁，在顾秋不在的时候，信息素匹配的结果终于出来。 “我的天！你们快看第一行，顾秋和梁岁岁的匹配度！” “是百分百！” 这个结果，引得无数人看了过来。 这一刻，周围的声音仿佛化作了噪音，慢慢的，林矜竹已经听不清内容。 她的眼眸只死死盯着光屏上的内容。 顾秋和梁岁岁的名字后面，显示着一个刺目的数字。 100%。 只有命中注定的伴侣，才会出现的数值。 柳矜竹握紧指尖，心脏处传来一阵阵的痛感，她的视线一行行扫过上面的匹配数值。 终于，在最后一行找到了她和顾秋的。 5%…… 还是5%…… 为什么是5%…… 她从未在这一刻，有过这种明显而慌乱的感受。 她可能要失去顾秋了…… 她又想起了那个梦，那个顾秋笑着对她说，她有喜欢的omega的梦。 梦里那个看不清的脸，是梁岁岁吗？ 一股恨意从心里蓦然升起，是对梁岁岁的。 为什么这个人要出现呢？为什么这个人要插入她和顾秋的中间。 她做不到放手。 她甚至心里产生了一种危险的想法，如果顾秋会选择别人，那就把她关起来好了…… 等顾秋从办公室出去，回到检测现场的时候，就敏锐察觉出了在场的氛围有些不对。 在她出来那一刻，无数双眼睛几乎是立刻看了过来，该怎么说呢？ 很怪。 “这是怎么了？”顾秋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走到林矜竹面前，问。 怎么她就进去了这么一下，氛围突然就变了。 而林矜竹缓缓抬眸，动作很慢，并没有回答她，她的皮肤一直都很白，此刻脸僵着，在自然的光线下，竟然带着一丝浅淡的易碎感。 顾秋微微一愣，心脏处像是被扯了一下。 周围的人都看着这里，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有一道声音传出来，几乎快破了音。 “顾姐，你知道吗，你和梁岁岁的信息素匹配度是百分百啊！” 匹配度百分百的信息素！这可是匹配度百分百的信息素！ 这人脸色胀得有些红，是激动的。 整个帝国里，信息素匹配度能达到百分百的有多少呢？ 顾秋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又看向林矜竹，即使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她脱口而出：“林矜竹，你相信我，我不喜欢梁岁岁。” 林矜竹眸光沉沉地盯着她，里面墨色翻涌，像是要将人吞没，她说：“我不喜欢这里，顾秋。” 你知道了梁岁岁和你信息素匹配度百分百，你还会选择我吗？顾秋。 顾秋毫不犹豫：“那我们走。” 她握着林矜竹的手腕，穿过人群，在路过梁岁岁时，余光没有偏移半分，走了出去。 坚定，义无反顾。 第56章 桎梏 顾秋的易感期提前了 林矜竹曾无数次地去设想过, 如果某天，她说出自己心里那份不一样的情感，顾秋会是什么反应。 这种打破了信息素桎梏的感情, 顾秋会错愕吗？会觉得奇怪吗？会……接受她吗？ 林矜竹从来不是一个举棋不定的人, 可在面对关于顾秋的事情上，她总是会变得不坚定, 患得患失。 她能察觉到，顾秋对她的感情同样并不纯粹, 可她总是会去顾虑，顾秋的这份特殊情感有多少，又有多深。 如果当某天, 顾秋遇到了和她匹配度很高的omega, 会放弃她吗？会听从信息素的指引选择另一个人吗？ 她的母亲林蔓院士曾用无数次的实验数据告诉过她，信息素匹配度的影响有多么深刻。 alpha会不自觉被匹配度高的omega吸引，这是刻在基因里的天性。 林矜竹没有把握, 得到后却失去的感受并不好受, 足以让她丧失理智。 所以她总在等待，等待一个可以看到结果的时机。 现在, 她似乎等到了。 “林矜竹, 我带你走。”顾秋在前面拉着她的手腕, 对她说着。 “顾秋！”眼看着顾秋就要走远了，梁岁岁反应过来, 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 空气里草莓蛋糕的甜味在空气里逸散, 并朝着这里涌来。 是梁岁岁在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顾秋的背影微妙地停了一瞬, 还不等梁岁岁露出惊喜的神色，她就继续拉着林矜竹走了。 梁岁岁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她敢确信, 顾秋绝对闻到了她的信息素，她和顾秋匹配度可是百分百，可顾秋就这么走了？ 她不甘心极了，又喊了一声：“顾秋。” 但顾秋和林矜竹谁也没有回头。 她们穿过人群，又离人群越来越远了。 顾秋的手掌很热，而且越来越热了，纤长的手指紧紧握着林矜竹的手腕，近乎要灼伤她的肌肤。 林矜竹的手腕转动，让顾秋的力道稍微松了一点，随后她手掌上移，重新贴回对方的手掌。 两人就这样变成掌心相握，这是一个比握手腕更加亲密的动作。 顾秋没有犹豫，抓紧了她的掌心，林矜竹用力地回握。 心脏处像是破了冰的湖面，悸动再也藏不住，从冰层下涌了出来，林矜竹的心跳一声快过一声，像是要把她的身体给震麻了。 她听见顾秋说：“林矜竹，我们出来了。” 她们踏出了实验楼。 几乎是同一时刻，天空迅速暗沉了下来，灰色的云笼罩在一起，将天光遮挡，环境变得昏暗。 周围有人嘀咕：“是不是要下雨了？” “这天气怎么突然就变了？好奇怪啊。” “我怎么有一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大家都在抬头看着天气，没几个人注意到从实验楼出来的两人。 顾秋也抬头看了眼，眼里带着挑衅，五官艳丽张扬得让人移不开眼，只见她唇角上扬，唇瓣微动，无声说了句什么。 如果只看唇形，就能看到她说的是—— “去你的狗屁故事线，我不会走的。” 哗啦哗啦——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激怒，起了狂风。 顾秋把脑袋低了回来，拉着林矜竹的手，踏入了风中。 两人的衣摆被风吹起，在风里不停地荡着，发丝彼此纠缠，带着隐秘的亲昵。 天空暗沉，像是下一秒就要压了下来。 顾秋一直走在前面半步，手掌很烫，林矜竹无法看见她的脸。 直到顾秋突然说道：“林矜竹，你看，好多枫叶。” 林矜竹这才发现，原来她们已经到了斯维尔的枫林道。 因为天气原因，这里已经没其他人了，风太大，树上本就不多枫叶脱离枝干，像是坠落的火焰，壮观，又带着无声的萧瑟。 她看见顾秋蹲下身，在众多的枫叶里，捡起了其中的一片，转身，放进了她的手心里。 alpha的声音在风中传散开来，落入她的耳中。 “看，我说好要和你捡枫叶的，我从来不骗你。” …… 顾家的司机时隔多日，再次停在了斯维尔学院的门口，林矜竹不知道顾秋是什么时候联系的人。 当两人坐在后排，阻隔板升起形成了一个安静的小空间时，林矜竹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顾秋的呼吸很重，刚刚在外面风声太大，可能并不明显，但现在到了这里就无法被忽视了，除此之外，脸也有些红，眼神有些恍惚，这个症状…… 林矜竹握着顾秋的手掌，愈发用力。 ——顾秋的易感期提前了。 第57章 生机 “林矜竹，你为什么不抱我？”…… 顾秋的手很烫, 她现在的状况不对，她自己也知道，所以上车后, 就没怎么动了。 驾驶座上, 司机的声音透过阻隔板，声线显得模糊而沉闷。 “小姐, 您要回哪？还是林小姐的私人公寓吗？” “对，去私人公寓。”顾秋说道, 将脑袋靠在后面柔软的靠椅上。 还好她早在林矜竹那备了alpha专用的抑制剂，现在情况不至于太紧迫。 alpha易感期引起了她体内的信息素躁动，正不断外泄, 车内, 卡罗拉信息素逐渐浓烈，这辆车的密闭性不错，幸好司机是个beta, 闻不到她都信息素。 顾秋的心稍松, 不忘嘱咐司机：“等会开车小心一点。” 外面的天气昏暗，可见度低, 这种情况, 按理说很容易有危险, 需要多注意一些。 不过顾秋其实心里并没有过多的担心，那个奇怪的东西还指望着她去走那所谓的原世界线, 只要林矜竹和她待在一起, 就是安全的。 想到这, 顾秋不由又朝着林矜竹那靠了一些，易感期的alpha，显得黏黏糊糊的。 “林矜竹, 我好难受啊。” 她把脑袋缩在林矜竹的锁骨处，软声说道：“腺体好烫好痛，我不喜欢易感期。” 每次一到易感期，她就很不舒服！ 不过林矜竹身上软软的，锁骨的位置也凉凉的，靠着好舒服啊，感觉易感期都没那么难受了。 顾秋的身体开始放松，卡罗拉的信息素也一股一股冒出，占满了后排的每一个角落，将旁边的omega牢牢包裹在其中。 信息素的主人浑然不知，依旧埋在林矜竹的锁骨里，沉浸在林矜竹的温度中，不停地蹭来又蹭去。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这块冷玉似的肌肤上，很快那点温凉的触感就被她弄得热热的，于是，顾秋转移阵地，从锁骨的地方移开，又朝着林矜竹的侧颈靠近。 这里的温度还是凉凉的，真舒服。 她今日唇上涂了唇彩，林矜竹的锁骨不觉间已经被她染红了一大片，是被她的唇彩晕染出来的。 顾秋喘着呼吸，鼻子一边往林矜竹的侧颈拱，手指一边向上，摸向了锁骨处的地方，指腹在上面擦拭着。 “对不起，把你这里弄脏了，我给你擦擦吧。” 林矜竹的呼吸也开始乱了起来，她压在座椅上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了起来：“没关系。” 嗓音很轻，又带着沙哑，像是很久没喝水。 顾秋没听见，她擦着林矜竹的锁骨，用鼻子感受着面前人的体温，不可自抑地喊着林矜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林矜竹，我好难受。” “林矜竹，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啊。” “林矜竹，你身上真舒服。” “林矜竹，我可以再抱得紧一点吗？” 她最喜欢叫林矜竹的名字，说的每一句，都要带上“林矜竹”这三个字。 话到最后，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直起身子，语带委屈：“林矜竹，你是不是把我送你的枫叶丢了。” “我怎么看不见它了。” “没丢。”林矜竹闭了闭眼，想要自己错乱的呼吸恢复正常，但作用不大，她拿出身后那片枫叶，给顾秋看，“你看，在这里。” 顾秋看了一眼，心满意足，原本直起的身体放松，懒洋洋趴回林矜竹身上，把人整个都笼罩在自己怀里。 她不再执着于林矜竹的侧颈，转而开始用鼻尖蹭起了头发。 黑色的发丝大部分集中在后颈，顾秋欢喜地埋下头，专注地蹭蹭，像是一只小狗在占领自己的每处领域。 她还不忘控诉：“林矜竹，你为什么不抱着我。” 易感期的顾秋，变得更幼稚了一点，多了一些小时候的影子。 林矜竹依言抱住面前的人，在心里默默想道。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顾秋的呢？林矜竹搂紧面前人的腰，说不太清。 她开始想起小时候的时候。 她和顾秋从绑架犯里被救出来后，就各自被家里人接了回去。 再次醒来，她就不见顾秋了。 那时候，她躺在病床上，只听见不远处她妈妈柳沅芜用冷静的语调打电话。 “那两个绑架犯的资料发给我，背景都调查清楚了吗？” “……” “好，找到他们犯罪的证据，连同这次一起交上去。” “……” “什么？已经有人先一步交了？查清楚是谁了吗。” “……” “顾家的孩子？行，我知道了，那这件事你就不用再去做了。” 记忆里，柳沅芜背对着她，声音显得格外冷酷无情，如同一块怎么捂都捂不化的冰，和手底下的人吩咐：“不过记得在入狱前，让那两个人吃点教训。” “招惹了柳家的人，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床上，她听着这些话，用侧脸蹭了蹭枕头，小小的身体往被子里缩了缩。 她一边猜着妈妈是什么时候来的，一边又想起那个陪了自己很久的小朋友。 还没有告诉那个家伙她的名字呢。 她无端觉得有些可惜。 但她没想到，她们还会有第二次见面。 那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 柳家对于继承人的要求严苛，从小到大，她很少会有玩耍和休息的时间。 柳宅二楼，是她最常学习的地方。 窗户大开，吹进来的风很冷，但她讨厌沉闷的环境，固执地不想关窗。 柳宅一直都是很冷清的，佣人经过长久的礼仪培训，平常不会有太大的动静，但今天，却一反常态，隐约有欢快的说话声从窗外传来，声音稚嫩，是个小孩。 似乎有什么人来做客了。 她看着枯燥无味的课本，心里浮现出这个猜想。 家教老师不在，她跳下凳子，走向窗外。 几乎是一过去，就和一双亮灿灿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那双眼睛的主人看到她，眸光顿时更亮了。 “是你！没想到一来就看见你啦！我是跟我母亲一起过来的，但是她谈事情去啦，我自己跑出来玩。” “你还记得我吗？我叫顾秋。” 当然记得。 她心里想，那个话很多又出奇热情的家伙。 如今，这个家伙就在下面，眼巴巴看着自己，望眼欲穿，问：“你怎么不下来玩呀？” 还有点傻傻的，也……长得很可爱。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我不想下来，太冷了。”她选择撒了个小谎，婉拒了对方。 但她没想到，没过多久，楼梯就传来“哒哒哒”的欢快脚步，一个小团子手脚麻利地爬到了二楼来。 这个叫顾秋的家伙毫不客气地凑到她面前：“那我就上来找你玩。” “你不是怕冷嘛？怎么还开着窗户啊，会感冒的。”说完，小手一拉，啪得一声把窗户关上了。 “我记得你，我们那天晚上还待在一起过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不太习惯应付这样热情的人，于是没有回答。 以往只要她做出这样的表情和态度，其他人就不会再来搭理她。 可这个家伙偏偏是个异类。 顾秋：“你怎么不说话，是个小哑巴吗？” 你才是小哑巴呢。 “不对啊，可是你刚刚就说了话呀，你那天晚上也说了话。” 你的话好多啊。 “你是不是不想理我呀？可我很喜欢你啊，我想和你做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 “你告诉我嘛，你叫什么名字？” 不告诉你。 “你理理我呀。” “……” 明明一句“你很烦”都快脱口问出了，可到说出口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句：“林矜竹。” “林矜竹？是你的名字吗？念起来可真好听！”面前的人眼神发亮，又继续问，“这三个字怎么写啊？” 她又抿唇不说话了，估计是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把名字告诉面前这个家伙了。 她听见对面又说：“你不说话，难道是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吗？没事，我很聪明，你告诉我一个词，我就知道你那三个字怎么写了，我可以教你。” 谁不会写了？！ 她顿时拉着对方的手，学着那晚这人一样，就在那软软嫩嫩的手掌上写自己的名字。 第一个字，她刚想写习惯性写“柳”，突然就想起自己改姓了，于是在对方手心慢吞吞写下了一个“林”。 林、矜、竹。 对方跟着她念了一遍她写的字，然后笑了，本来就可爱的小脸，更是像发光一样，如同天上的太阳，晒的人暖暖的。 她看得呆住了，那是第一次，她感受到一股很奇妙的东西涌入她的心脏处，她听到了“滴答，滴答”的声音。 那时候她年纪还小，时隔多年，才终于恍然，那是生机滴落的声音，死水开始荡起波纹，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年仅七岁的顾秋彼时正站在她身前：“原来你是这三个字呀，比我想的还要好听！” “你好啊，林矜竹，我再重新自我介绍一遍吧，我叫顾秋。”她笑得灿烂，眼眸亮得出奇，“你知道的，很高兴认识你呀。” 顾秋、顾秋、顾秋…… 这个名字，从那年开始，彻底贯穿了她的整个人生，融入骨血，连着筋，和她再也分不开了。 第58章 心疼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接吻 顾秋的情况说不上好, 易感期的alpha需要一个安静而封闭的环境，等级越高的alpha，易感期就越难以承受。 保姆车后座的位置并不完全封闭, 前面的司机对于此刻的顾秋来说, 是一个外来的闯入者，alpha易感期的领地意识作祟, 顾秋心里涌出一股暴戾感，迫切想要把对方赶出这里。 3s级的信息素受到主人情绪影响, 正在空气中肆虐翻涌，如同一股暗流，随时就有可能彻底爆发。 前面, 司机开着车, 突然觉得周围很冷，他是个beta，感知不到信息素, 但还是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想起后座的人，他默默提高了时速。 还是快点回去吧, 这种感觉可不好受。 可转而想起顾秋之前的嘱咐, 他思考片刻, 时速又慢慢降了下来。 后座，林矜竹和顾秋都已经无暇顾及这点速度上的变化了, 她们此刻正维持着拥抱的姿势。 察觉出顾秋现在的情绪不对, 林矜竹一只手从顾秋的腰间往上移, 先是摸了摸顾秋耳垂上的卡罗拉耳钉，然后又落在对方的后脑勺。 “顾秋，冷静。” 她揉了揉顾秋的头发, 指腹插入了发里。 顾秋没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林矜竹只好又说了一句：“冷静一点，顾秋，你听听话。” 这次声音里掺着一些无奈。 车里开了暖气，呼吸间有些闷，顾秋的大脑有点浑浑噩噩的，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眼神里的迷蒙散去了一些。 空气里的卡罗拉信息素涌动停止，前几秒看起来还十分危险的信息素，现在乖顺极了。 “嗯……”顾秋偏过脑袋，嘴唇似有若无地触上那白玉似的耳垂，说道，“听话，听话，林矜竹，那你可以再抱紧我一点吗。” “我好喜欢你抱着我啊，也好喜欢你这样摸我的头发，好喜欢……”她喃喃。 “好。”林矜竹的心脏一悸，抱着她的力道又紧了点。 透过保姆车后座的车窗，可以模糊地看见，略高一点的alpha身体紧紧贴在怀里的omega身上，一手搂住对方的腰，一手绕过对方的肩膀，将omega缠在自己怀里，这样的姿势，带着一股浓浓的占有欲。 怀里的omega同样也力道很紧的环抱住对方。 这种死死交缠的姿势，亲密无间，仿佛谁都分不开她们。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车窗上留下好几道蜿蜒的水印，雨越下越急，天空实在是太暗了，不知道的，只怕会以为现在是傍晚。 顾秋把脑袋从林矜竹身上抬起来，看了眼天，窗外的景色印进她眼中，显得暗沉得可怕。 天空响起一道雷，乌云翻涌，像是在无声警告些什么。 于是，卡罗拉信息素也跟着躁动了一瞬，她看着天空，从齿缝中挤出了一个无声的字：“滚。” “轰隆隆——” 一声更大的雷响响彻天际，闪电亮起，几乎半边天空都被点亮。 带着某种愤怒。 司机在前座吓了一大跳，他看了眼天，小声嘀咕：“我的天啊，这天气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早上还好好的啊。” “这么大的雷，还有这个闪电，也该吓人了，路上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因为天气原因，路上的车已经很少了，司机开车开得异常小心。 还好，等到了目的地，他担心的事故也没有发生。 林矜竹早就输入自己的权限后，车子顺利开了进去，地下车库里，司机把车停在了专属停车位后，就识趣地坐在椅子上，等待吩咐。 他听不到后座的动静，只好坐在椅子上。 过了大概一分钟，后面还是很安静，司机有些摸不准现在的情况。 只好先嗓音很轻地喊了一句：“小姐？林小姐？” 无人应他。 司机刚准备喊第二句，阻隔板就被降下来一点点，这点缝隙，只能听到后面的声音，但并不能窥见现在后座是什么情况。 林矜竹冷淡的声音响起：“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下车，走远一点，等会再上来吧。” “好，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司机还是应道，“林小姐，那我先下去了。” 驾驶座的车门开了，又被关上。 等这里的空间只剩下她们两人，林矜竹可以明显感觉到，顾秋的身体放松了一点。 她隔着头发，摸了摸顾秋后颈处的位置，动作又轻又柔，她问：“很难受吗？” 顾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嗯”。 “那我们现在回去，打抑制剂。” 顾秋摇了摇脑袋，趁机又蹭了蹭身下人的脖子，说道：“打完抑制剂也会难受的。” 她早就成年了，但不肯找一个匹配度合适的omega做临时标记，高阶alpha的易感期只会比其他人更难受，只打抑制剂又怎么能完全缓解呢？ 顾秋只觉得自己的腺体胀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炸，又热得如同掉入了岩浆里，信息素迫切想要发泄，她忍受着这种痛苦，只搂着林矜竹，一遍又一遍地用脑袋、用脸去蹭林矜竹。 这一路上她都不知道蹭了多少次了，偏偏跟蹭不够一样。 她讨厌易感期。 真的好难受啊，好难受，好难受…… 但还好易感期有林矜竹，林矜竹可以给她抱，她们平常很少会像现在这样抱的这么紧，亲密得像是要融入彼此骨血了。 这样一想，易感期好像又没那么难受了。 司机已经出去，她们又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林矜竹扶着顾秋出来。 身边的alpha显然没有力气，只能靠着她。 地下车库的温度有些低，为了方便扶人，林矜竹特意把自己外面的外套给脱了下来。 顾秋半边身体靠在她身上，意识都有些不清醒了，还不忘拉着林矜竹，挣扎着想要直起身，认真而固执说道：“穿的太少了，冷，会感冒。” 林矜竹说道：“那我们快点回去，家里不冷。” 顾秋面上带着思考，过了片刻，她点了点头，轻而易举被说服。 林矜竹说得对，到家了就不冷了。 于是，她又老老实实地挨着林矜竹趴着。 她跟着林矜竹一起上了专属电梯，再看着林矜竹录入指纹，打开了大门，全程都安安静静的。 直到进了大厅，林矜竹问：“你的抑制剂放在哪？” 顾秋看了眼自己房间的方向。 于是，林矜竹懂了，她说：“你在沙发上等我，我去拿抑制剂。” 顾秋抑制剂和阻隔贴买了不少，几个箱子堆在客卧的角落，还挺显眼，想着顾秋的情况，林矜竹特意多拿了一些，这一趟下来速度很快，没花费多久时间。 但等她出来的时候，她发现顾秋不见了。 “顾秋？”林矜竹喊出名字时，心跳几乎滞停了一瞬，是藏不住的慌乱。 不过还好，她马上就发现，她房间的房门好像被打开了。 林矜竹心定了定，走过去一看，只见刚刚还在客厅坐着的alpha，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她的床上，长发铺落了下半个被子，整个人蜷缩了起来，看着很不安。 林矜竹有些心疼，以前顾秋的易感期都是一个人过的，她第一次见顾秋这样的一面，她轻步走过去，摸了摸顾秋的脸，说道：“顾秋，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说完，握着顾秋的手，一点点把抑制剂注入对方小臂上。 顾秋的等级高，直到注射完三支抑制剂，眉头才稍微松了一些，看上去不再那么难受了。 不过可能是抑制剂的副作用起效，她看着有些精神不振。 林矜竹说：“好点了吗？” 顾秋勉强睁开眼睛，点了点头，眼尾依旧还有些红红的。 林矜竹有些担心，她没问顾秋为什么会来自己房间里，只说：“你先在这好好休息。” 顾秋又迷迷糊糊点了点脑袋，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她往周围看了一圈，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动作迟钝地从床上撑起身。 “回房间。”顾秋说，“我得回自己的房间。” 她现在的思维很跳，情绪也比平常也敏感一些，满脑子都是之前在问答帖刷到的答复。 她不能睡在林矜竹房间里，帖子答复说，朋友同居要注重对方隐私，她平常已经很黏着林矜竹了，再这样直接躺在林矜竹床上不好。 林矜竹是有点洁癖的。 “回房，回房……我不能让林矜竹讨厌我。” “什么讨厌？”林矜竹眉头微蹙，试图理清她的想法，“我为什么会讨厌你？” 她怎么可能会讨厌顾秋。 顾秋似乎没听见她的话，还在嘀嘀咕咕，自顾自想要站起来。 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刚打完抑制剂她身体正处于虚弱状态，腿部绵软无力，刚站起来，她身体就不受控制往前栽去，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 林矜竹还坐在床边，没料到她会这样，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下意识作出反应，拉住了她的手臂。 顾秋顺着这个力道，把林矜竹撞得往后倒了下去，两人双双又倒在了身后的床上。 床很软，人落在上面时，不疼，身体像是陷在了柔软的棉花里。 刚分开不久的她们又重新抱在了一起，两具柔软的身体相贴，恍惚里，顾秋觉得自己的嘴唇好像划过一个软软的东西。 一触即分。 是什么东西？软软的，好舒服，像是棉花，又像是果冻。 “林矜竹……”她迷迷糊糊喊了一句，“我好累，好困啊，我就在你床上睡一会，就一会，你不要讨厌我……” 然后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居然又睡着了。 等身上的人没什么动静，呼吸平缓过来，林矜竹才有了动作，她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几秒钟前，顾秋的唇才擦过这里。 像是过电一样，有种麻麻的感觉…… 她抱着顾秋的腰，将脸埋进了对方的长发里，鼻子微动，像是想闻到某种味道。 房间里很安静，她维持着这个动作，抱了很久很久，良久，她才轻轻开口，把自己的话说给某个熟睡的人听。 “我永远不会讨厌你。” “顾秋，你选择了我，是不是你的喜欢比我想象中还要多很多呢？” “不知道我种的卡罗拉会什么时候开花，顾秋，你好像没问过我为什么要种它。” “我很想闻闻你的信息素。” “你的易感期提前了，是因为受到梁岁岁信息素的影响吗？” “我其实很不甘心，但又能有什么办法？你会一直选择我吗？” “你吻了我，我很开心。” “其实这不是我们第一次接吻，顾秋。” 第59章 蓝线 林矜竹的信息素好像很喜欢顾秋…… 实验楼, 顾秋和林矜竹的离去，并没有扑灭场上其他人八卦的心理。 虽然明面上不敢有人多说什么，但纷纷都不约而同点开了光脑, 估计是和其他不在场的人说着这个消息。 梁岁岁看着大门的方向, 显得失魂落魄，片刻后, 她握着拳头跑了出去。 外面下起了雨，这天空实在是太暗了, 给人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 纪嘉兰采集完后，夹在人群里，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了, 她和这里实在是太过格格不入。 她揪着自己的衣角, 看了眼窗外，因为没有料到会下雨，所以她没有带伞, 但她也不想继续在这里, 在心里挣扎过后，她还是决定离开。 实验楼的墙壁带着一定的隔音效果, 出来后,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 足以掩盖人的脚步声。 因为天气不好，外面没什么人, 纪嘉兰的心也放松了些, 在路过某个杂物房时, 她注意到了门是开的，里面有声音传来，不过因为雨声太大, 她听的不是特别真切。 “走了……走了……为什么……” “梦……没有像里梦里那样发展。” 这道声音带着怨怼，又像是十分的迷茫，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有点诡异和恐怖。 纪嘉兰鬼使神差地往里面看了一眼，貌似是那个叫梁岁岁的omega。 对方藏在杂物房里，大半张脸都在阴影处，没有注意到门外面的动静，只是看着虚空喃喃自语。 “轰隆隆——” 重雷响起，整个地板都跟着震动了一下，随后是闪电，半边天空亮起，梁岁岁的脸出现了一丝扭曲，整个场景显得十分诡异。 纪嘉兰只看了一眼，然后转身，果断离开。 经过一个拐角处后，她被一道温和的声音叫住。 “同学，请问你有见过一个长得清秀可爱的omega吗？她刚跑出来，叫梁岁岁。” 纪嘉兰一愣，然后转身，对上了一张温文秀雅的脸。 是她。 那个不久前才帮过自己的人。 对方来到她面前，可能是看她没反应，又问了一句。 “同学？” 纪嘉兰低着头，抿了抿唇，有些犹豫。 她知道对方要找的人在哪，但是她觉得那个叫梁岁岁的omega有些危险，并不确定要不要说。 思想在犹豫，可身体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她指了一下杂物房的位置。 “谢谢啊。”许闻悦道谢。 她转身，正要往杂物间那走，突然又听到身后的人很小声地说了句：“她很危险……” 声音很弱，像是一只胆小的仓鼠遇到危险蜷在角落，但还是忍不住探头提醒路人。 许闻悦很想回头再看看，但事实上，她一句话也没能说，脚步未停地走进了杂物间。 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背影，纪嘉兰唇角紧抿，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许闻悦来到杂物间，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梁岁岁。 “岁岁，你还好吗？怎么突然跑出来了。”她满脸都是担忧，“你脸色好白，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闻悦姐姐……”梁岁岁呆滞的目光看到许闻悦，立马迸发出了亮光，她像是看到了新的希望，扑了过来。 “闻悦姐姐，你带我去找顾秋，好不好。”梁岁岁攀着许闻悦的手臂，一张小脸带着脆弱。 “你带我去找顾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她。” 她攥得十分用力：“她易感期到了，闻悦姐姐，顾秋她需要我，她需要我啊。” 她一边央求这面前的许闻悦，一边心里又慌又乱。 顾秋她怎么能走了呢？ 明明在最新的梦里，信息素采集日当天，顾秋和她被检测出信息素匹配度百分百，顾秋无意间被她的信息素引诱提前进入易感期，在实验楼无人教室里，她会被情难自禁的顾秋临时标记。 也就是这一次，她们的关系开始发生变化，以往的争锋相对也掺了一丝别的味道。 应该是这样的，按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可顾秋居然就这么走了，明明她们的匹配度是百分百，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啊。 “闻悦姐姐，你带我去找顾秋，你带我去找她，好不好？” “我要去找她。” 她反复呢喃着这一句。 天空又是一道闪电。 许闻悦握住了她的手，嗓音很柔：“好。” “我带你去找她。” …… 顾秋知道自己在做梦，她又回到了那一片黑暗之中。 她这次从容地随便找了个满意地方坐下，甚至还有闲情去想那个奇怪的声音什么时候会出现。 果然，没过多久，对方就来了。 “顾秋，回去……” “找梁岁岁……” 这声音在四周响起，无孔不入。 顾秋把手肘放在自己的膝盖处，然后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说：“不回去。” 那道声音似乎噎了一下，又继续说：“你要回去的，顾秋，你应该也知道了，你和梁岁岁的信息素匹配度是百分百，你们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我不会害你的，你也是我的好孩子，是命运选中的人。” 顾秋只觉得牙酸，并不吃这一套，她说：“谁是你孩子呢，我有自己的母亲和妈妈。” “之前不是让你滚了吗？别来烦我。” 于是，那道声音有些愤怒了：“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你必须选择梁岁岁。” “那个林矜竹，她只是个变数！我明明，我明明已经屏蔽了你对她的——”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那道声音又戛然而止。 两秒后，祂有些气急败坏：“你为什么要执迷不悟，林矜竹本身的存在就是错误的，你到底懂不懂！” 这几句话对方都不知道反复念叨过多少遍了，顾秋只觉得很烦躁，她听不得这些话，她眸光冷了下来，说道：“你凭什么说她的存在是错误的，你算什么东西？” 顾秋的信息素不自觉外泄，往外蔓延。 信息素所及之处，那一块区域随之产生细微的波动，像是湖面的水波，搅乱了某种长久的沉寂。 但对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貌似并没有发现：“我是掌管这个世界的神，这个世界都是我的。” “你们都只是我的附庸，为什么要挣扎呢，为什么一定要挣扎呢？” “掌控这个世界？指的是随便控制别人吗？”顾秋语带嘲讽，一边刺激祂，一边悄悄增加信息素的浓度。 她记得，上次她释放出信息素后，在这里看到了很多蓝色的线。 那些线有粗有细，到底是什么？ 她谨慎地控制着自己的信息素，摸索着。 而那个所谓的“神”，居然对她的动作毫无所觉。 真是可笑，顾秋心想，不知为何，她脑海里突然划过一个莫名的想法。 “神”不该是对方这样的。 卡罗拉信息素悄悄穿梭于这片黑暗里。 直到到达了某一处地方，黑暗里浮现出了一丝小小的蓝色光点。 随后蓝色光点上下流动，一条细线就这样亮了起来。 和上次无异。 这条小小的蓝色细线在接触到她的信息素时，闪烁了一瞬，像是十分惊喜。 顾秋总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你在干什么！”黑暗里，那道声音居然变得惊恐和扭曲。 眼看着被发现了，顾秋干脆一咬牙，把自己全部的信息素都释放了出来。 卡罗拉的味道铺天盖地覆盖住了这一片区域，祂的声音出现了几分卡顿，反应似乎迟钝了起来。 虚空里，一根、两根、三根……无数的蓝色丝线亮起，莹莹的蓝色点亮了这片区域。 顾秋又看见了，中央处，那两根断了了的蓝色。 这到底是什么…… 她控制信息素往那里去。 信息素越浓，那些丝线的蓝色光芒就越盛，一条条过去，像是蓝色的波浪涌动。 “停下！”那道声音再次传来。 接着，顾秋开始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慢慢从这片区域抽离。 最后一点时间，她凭借直觉，信息素疯狂往两根断线旁边那跟蓝线注入。 蓝色光芒慢慢变得刺目，慢慢出现了断裂的情况。 在断了一半后，她被彻底赶出了这片区域。 …… “顾秋和一个omega的信息素匹配度是百分百？” 帝都研究院，林蔓穿着不染尘埃的研究服，得知这条消息的时候，她正在记录数据，向来毫无波澜的眼里也浮现出一丝讶异。 “是的。”斯维尔学院，简意和她通讯，已经从采集大厅重新回到了办公室，“据说是她们刚好一起路过匹配度检测的范围，检测仪提炼出她们的信息素，然后被测出来了。” “那个omega叫什么名字？” 简意回答：“梁岁岁。” 林蔓思索了片刻，并没有在帝都贵族圈层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简意又补充：“是第一批进来的特优生。” 林蔓放下手中的数据板，她对特优生的存在有所耳闻，便没再过多询问，换成了另一个话题。 “林矜竹当时在场吗？” “在的，就在顾秋身边站着。” 于是，林蔓眸中的神色有些复杂，她是清楚自己这位女儿的心思的，自己喜欢的alpha和别的omega匹配值那么高，无疑是一件很让人难过的事情。 她沉默片刻，然后说道：“稍后把那一批匹配数据全部发给我吧。” “好的，林院士。”简意应下了，随后她想起某位科研人员的发现，又说道，“对了，还有另一件事我想告诉您，是关于顾秋和林矜竹的。” “有采集的科研人员跟我说，林矜竹的信息素好像很喜欢顾秋，一直在尝试靠近她。” “这种情况很奇怪。” 第60章 偷吻 “林矜竹，我们一定不会分开。”…… 是啊, 这种情况的确很奇怪…… 通讯结束后，林蔓眉头微微蹙着，若有所思。 恰好这个时候, 那边的简意已经将匹配数据传给了她。 林蔓食指轻点, 操作了一瞬，实验室近一米的巨大光屏同步亮起, 蓝色的数据代码在上面不停涌动，数字变化, 最终定格，呈现出一长串的名单。 这显然是顾秋那一批的信息素匹配数据，林蔓将目光落在这光屏上。 这上面的匹配数值从高到低排列, 越往后, 信息素的匹配值就越低，不过一般维持在百分之十以上。 唯有最底端，数值那一块, 显示只有百分之五。 ——这是顾秋和林矜竹的匹配值。 林蔓再次调出那份关于k7试剂的实验, 对着上面的实验结论目露沉思。 这次实验里，两种匹配度低的信息素被强制注入, k7试剂记录了这两者的行踪轨迹, 显示两者产生严重的排异反应, 彼此根本不兼容。 按理说，这才应该是正常现象。 但为什么林矜竹的信息素会对顾秋表现得这么亲近？明明她们的匹配度并不符合成为伴侣的条件。 这种情况很矛盾。 林蔓面色凝重了一些, 她用指尖撑了下自己鼻梁处的淡金色镜框, 打开了联系人列表。 她花了些时间, 从众多的列表里翻找出林矜竹的聊天框，给对方发去了一条消息。 ：现在在哪？看到后回个消息。 ：你和顾秋得来研究院一趟。 暂时没人回复。 林蔓盯着毫无动静的聊天框，想了想, 没再继续发了，之后等林矜竹看到自然会回消息的。 面前的大屏边缘散发着亮白色的光芒，蓝色的数据一串串排列在屏幕的中央，格外显眼。 林蔓又抬头，随便看了眼最顶上那一行数据，顾秋和那个叫梁岁岁的omega，后面明晃晃出现一个数字。 100%。 属于命定伴侣的数值。 信息素的吸引定律是有依据的，即使最开始再相互讨厌，最后也会因为信息素的影响，慢慢对彼此产生好感。 顾秋的命定伴侣…… 林蔓难得在心中叹了声气，单从信息素的角度看，林矜竹毫无胜算。 “这样也好。”她轻声呢喃。 这两人本来就不适合在一起。 至于这个梁岁岁，林蔓以前没听说过这人，她从帝都研究院浩瀚的信息库中，翻找出关于对方的资料。 看完后，她眼里浮现出一丝失望。 原本以为和顾秋具备百分百信息素匹配的omega，至少也是极为优秀的存在，但没想到看上去会是如此的平庸。 …… 私人公寓，主卧的窗帘紧拉，外面的大雨声被窗户阻隔了大半，只能听到一些隐隐约约的动静。 主卧的大灯没开，床头只有一盏小小的床头灯亮起，照亮了一小片的区域。 借着这点光芒，可以模糊看见在主卧的大床上，有两个身影躺在一起挨得极近，透着亲密。 被子下面，林矜竹手腕处的光脑小小震动了一瞬，提示有人发了消息。 林矜竹没有去顾及，她正睁着眼，专注地看着自己眼前的alpha。 顾秋的脸离她不过一个掌心宽的距离，近到鼻尖几乎相碰，此刻正双眸闭着，睫毛随着呼吸颤动，看得出来睡得很沉。 她们很少有机会能这么躺在一起，上次一起睡，还是两人都才几岁的时候。 和小时候的稚嫩相比，顾秋的五官已经完全长开，即使是睡着了，给人的感觉也是明艳的，山根处那一颗小小的痣在这样的环境下，像是能蛊惑人心。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姿势，总是能无限大的放大心中的妄念的。 林矜竹的视线一寸寸划过顾秋的眉眼，执着而病态。 顾秋现在就躺在她触手可及地地方，离她这么近，呼吸交缠间，她的嘴唇仿佛又能感受到那柔软的触感。 林矜竹想，她是不是可以更贪心一点呢？ 她仿佛听到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替她回答：你当然可以，毕竟她前不久已经坚定地选择了你，不是吗？ 是的。 她听从了内心的声音， “顾秋，我要吻你了。” 细微的声音在主卧里并不明显，林矜竹看着顾秋那张安静的脸，一点点靠近。 尾音落下的同时，她吻上了顾秋的唇。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那柔软的触感，远比刚刚还要真切。 林矜竹没有闭眼，她仔细地感受着这个吻，并且轻轻抿了一口顾秋的嘴唇，在心里默默补充。 这是第三次接吻。 如果能用更为准确的词来形容，那就是，这是她第二次偷偷亲吻顾秋。 林矜竹清冷的脸上浮现出某种满足的神情，这个简单的吻过后，她抱住顾秋，将脸埋入对方的发里，深呼吸了一口气。 顾秋一定想不到，在某个无人察觉的夜晚，在帝国最高的山脉上，她曾经亲过她一次。 小心翼翼，却又悸动难忍。 林矜竹是很少能有休息时间的，为了不让她整日闷在家里，顾秋就总是逮着机会把人带出门。 半年前，顾秋带着登山设备，拉着她一起去了帝国最高的山脉。 山峰很高，那时候不过才初春的季节，温度还没有彻底回暖，山顶的温度更是低。 但快要登顶的时候，两人身上都出了汗。 “林矜竹，我们快到了诶。”顾秋一边说，一边脚步加快了一点，从原本的并肩到领先她几步，然后转过身，正对着她。 因为两人离得近，林矜竹大半部分视野都被遮挡，她听见顾秋问：“是不是很累？” 林矜竹握着登山棍，闻言看了她一样，没说话，平常挺直的脊背微弯，呼吸有点重。 她肯定是累的，但又不想说出来。 顾秋伸手，拉着她，脚步往后一点点退：“我们爬了很久，现在都快傍晚了。” 她们离山顶越来越近了，还差几步快登顶的时候，顾秋说道：“不过虽然累，但是夕阳很美啊。” 她说完，眼里带笑，突然往旁边退开了。 于是，被遮挡的天重新显露在林矜竹眼前，几乎是同一时刻，橙色的太阳从浓厚的云里挣脱出来，天空所有的云层被染出淡淡的金色。 她见证了一场夕阳的诞生。 林矜竹看着这一幕，呼吸一窒。 身边，是顾秋洋洋得意地说话声：“早就听说这座山的夕阳很好看，原本爬山的时候天阴沉沉的，我还担心看不到了，现在看来，我们运气不算太差。”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惊喜，林矜竹，这里的夕阳是不是很美？” “嗯？你怎么不说话，是看呆了吗？” 林矜竹将视线收回，转而落在顾秋的脸上。 顾秋还在望着她笑，长发被山顶的风撩起，此刻，夕阳全部装进了那双灿烂的眼睛里。 “……嗯。”她看着顾秋，说道：“对，很美。” 她们晚上会在山顶上过夜，在专人的陪同下，她们搭建好了两顶帐篷。 晚上的风大，山顶的海拔高，星星显得触手可及。 顾秋仰头看着天上，说：“这里的星空真好看。” 外面太冷，原本有两顶帐篷，但为了方便一起看星星，林矜竹跟着去了顾秋的那顶。 帐篷里的空间大，两人躺在一起并不会挤，上面还有一个加了薄膜的透明天窗。 顾秋头发披散了下来，平躺着，伸出手：“星星看着离我们好近，感觉一伸手就能摸到了。” 她偏头看向林矜竹，说道：“你知道银河在哪里吗？” “嗯。”林矜竹以同样的姿势躺着，她朝着天上仔细地看了看，随后伸出手，指着天际的某一处地方，“那里。” 顾秋笑了一声，拖长了声线：“真的在那里诶，林矜竹，你知道那个很古老的传说吗？在初代人类的时代流传很广。” 林矜竹一定知道吧，林矜竹最喜欢看书了，柳宅的古籍也很多。 果然，林矜竹说了一句：“知道。” 顾秋说：“我们一定不会分开，如果能永远在一起就好了。” 林矜竹说：“和我在一起会很无聊。” “谁说的？”顾秋说道，“我就很开心啊，只要看见你就觉得开心，就算一辈子和你待着，我也乐意。” 她看起来有些困了，说话有些颠三倒四。 “我喜欢和你说话，喜欢和你一起去玩，希望你送给我的那些首饰和礼物……”她细数了很多，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低，越小。 “……也喜欢和你一起看星星。” 身边的人呼吸渐渐平缓。 林矜竹睁着眼，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她没有多少睡意，静静地看着银河，看了很久很久，没有回自己的帐篷。 随后夜深了，她才悄悄转过头，看向自己身旁的人，轻轻开口：“我也喜欢。” “我喜欢你，但你不知道。” 顾秋的眼闭着，嘴唇微张，即使没有涂任何的唇彩，也红得艳人。 林矜竹盯着那处，只觉得心跳有些快，她微微握紧了自己的掌心，然后问道：“我可以吻你吗？” “……顾秋，如果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顾秋当然不会说话，她睡得正熟。 于是，林矜竹借着夜色，嘴唇微抿，在满天的星空下，慢慢凑近了她喜欢的alpha。 最终在那人唇角偷偷落下一个吻。 —— 大雨越下越急，许闻悦坐在驾驶座，正将车缓缓开出斯维尔的大门，副驾驶的位置传来梁岁岁一刻不停歇的说话声。 “闻悦姐姐，我们大概多久能到啊。” “顾秋回到哪去呢？这么久过去了，我们能找到她吗？” “我好担心她啊，她易感期到了，一定很需要我，闻悦姐姐，你等会可以开快一点吗？” 许闻悦手握着方向盘，眉头紧紧皱起，此刻她的太阳穴正源源不断传来刺痛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身体有些发烫。 梁岁岁的声音在旁边就没停过。 “闻悦姐姐……” “闻悦姐姐……” 别说了…… 许闻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她弯下腰，将脑袋抵着方向盘上，在这一刻，突然觉得无比厌烦。 “我不知道多久能到。”她说道，“这种天气不能速度过快，要不然很容易出事故，我不想送你去找顾秋了。” “岁岁，我有些不太舒服，你可以安静一点吗？” 很吵…… 许闻悦心里想道，良好的素养让她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太阳穴真的好疼，她是发烧了吗？为什么身体那么烫？ 许闻悦闭着眼，碎发落下，带着一丝狼狈。 身上有一股莫名的躁动，她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里产生，随后发酵，直至往外散开。 是什么东西？ 身边，梁岁岁骤然安静了下来，却不是因为许闻悦的话。 而是…… 梁岁岁缓缓瞪大了双眼，愕然不已。 是错觉吗？她好像闻到了……许闻悦身上的信息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70 第61章 清醒 易感期的第一天 可是许闻悦不是一个beta吗？为什么会有信息素？ 梁岁岁可以确信, 她真的闻到了某种味道，那是一种有点清爽的酸味，又掺杂了一些奶味, 像是芝士。 可是这味道若有若无的, 许闻悦又是个货真价实的beta…… 梁岁岁又迟疑了起来，或许是车里其他什么东西的味道吧。 梁岁岁吸了吸鼻子, 眼里的惊疑不定稍微消散了一些，许闻悦这期间一直都没再说过话, 她心里有点不安，下意识又开口喊了一句：“闻悦姐姐……” “对不起，岁岁, 我现在真的不太舒服。”许闻悦把话打断, 她伏在方向盘上，手臂的遮挡下，秀眉紧紧皱起, 兀自忍耐着身体的不对劲,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麻烦你下车可以吗？” “可……可是。”梁岁岁心里着急, 但看许闻悦这态度, 又不敢做些什么, 只好说，“可是我还得找顾秋, 你答应过我的呀, 而且外面还在下雨啊。” “抱歉, 你先自己想办法吧，车后座有伞。” 许闻悦语气坚决，梁岁岁不甘心, 不懂对方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她在副驾驶又坐了好一会儿，期盼着许闻悦或许能回心转意。 但许闻悦真的就不理她了，也不开车，就任由她待在车上待着。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梁岁岁越来越着急，但没办法。 “闻悦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是不是也开始看不起我了，因为我普通人的身份？” 许闻悦这次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 梁岁岁咬了咬牙，想了想，还是返身拿过后座那把伞，打开了车门下车了。 她必须要去找顾秋。 但下车前，她回头看了眼驾驶座的许闻悦，有些犹豫。 许闻悦看起来好像很难受、很痛苦的样子，她是不是该帮忙找人过来？ 但是如果帮许闻悦的话，万一她错过这个唯一的时机怎么办？现在顾秋可是在易感期，机会很难得…… 梁岁岁踌躇不定，过了一会儿，最终狠下心装作没察觉出来，拿着伞打开门。 “嘭。”这是车门被关上的声音。 梁岁岁下车后，许闻悦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许闻悦将脸抬了起来，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己现在的情况。 她的脸很红，额头和鬓发的位置都是冷汗，碎发黏在一起贴在脸上，整张脸显得湿漉漉的。 她现在是真的很热，感觉快要被烫化了，身体里有某种桎梏被松动了一些，随后无形的物质朝着身体外涌动，随后和空气里某种奇怪的能量相撞…… 她的头脑清醒了一瞬，随后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点开光脑，发出一条讯息。 “我在斯维尔门口，身体好像有点不对劲，现在立马过来接一下我。” 只一秒钟，对方就表示收到，现在就在赶来的路上。 许闻悦心稍松，把椅子往后放倒，让自己的身体能够稍微舒展开一点，在打开车子的排风系统，让空气更加流通。 做完这一切后，她喘着气，躺在椅子上，静静等着她的人过来。 窗外的雨声砸向车窗，很响，许闻悦看着这片阴沉的天空，盯了很久，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像在被某种东西在窥视…… 这雨下得实在是大，这边，梁岁岁撑着伞，在路边走了一段路程，斯维尔学院的学生基本都有专车接送，平常出租车根本不会来这里，也很难打到车。 或许她真的是受上天眷顾，没过多久她居然打到了一辆车。 司机是个beta，在前面问她去哪里。 梁岁岁报了顾秋小区的住址，是个高档的小区，她在梦里得知了顾秋就住在这里。 司机没多说，车子发送，却不是顺着梁岁岁说的目的地行驶，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开去。 梁岁岁不认识路，所以等到了地方后，才发现不对劲。 她有些生气：“喂，你是不是送错地方了，我刚刚说的明明不是这里！” 司机在前面木愣愣地坐着，没说话。 梁岁岁说：“我要去我说的那个高档小区，你快送我回去。” 几秒后，司机缓缓说道：“这是你想去的地方。” “不是。”梁岁岁说，“你是不是弄错了，虽然这里也有很多有钱人住，但我要去的地方是另一个。” 司机说：“是这里，是这里……” 梁岁岁气的浑身发抖，她在梦里记得清清楚楚的，顾秋明明就住在另一个小区，根本不是在这里。 “我看你就是弄错了，然后想推却责任，我就是倒霉，你等着我投诉吧！” 说完，她拿着伞下了车。 好不容易重新找到一辆车，到达她梦里记住的那个小区，梁岁岁赶忙撑着伞下去，奈何高档小区的安保十分严格，她根本进不去。 梁岁岁急的都快跳起来了：“我要找顾秋，我认识她，你看我的校徽，我也是斯维尔的学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她，你放我进去吧。” 但下一秒门卫说的话，就让她傻眼了。 这里不就是顾秋的住所吗，那为什么门卫会说顾秋这段时间不住这了？？？ 那她这不是白跑了一趟吗！！！ …… 远在林矜竹私人公寓的顾秋，如今正在主卧睡得正熟，丝毫不知道梁岁岁正在着急地到处找她。 顾秋这一觉睡了很久，窗外的大雨已经停了，她的腺体还有些烫和余胀，等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林矜竹的睡颜。 易感期的alpha通常会下意识靠近自己的omega，但顾秋没想到，她会在睡着的时候，把林矜竹这样抱在怀里。 此刻她一只手环着林矜竹的腰，一只手放在对方背后，双脚都夹住林矜竹的小腿，像抱着一个大型娃娃，她甚至能感受到林矜竹身上的温度，与那奇妙的柔软触感。 林矜竹还没醒，睡颜安静，往日里清寒的眼眸如今正闭着，淡粉色的唇微微张开一些小小的缝隙，比平日里少了一丝疏冷，床头的暖色灯光落在她半边脸上，还可以看见很细小的白色绒毛。 顾秋大脑还没完全清醒，就这么直愣愣看了好几秒。 直到林矜竹睫毛颤动了一下，她才猛然回神，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意识到了什么。 她这是……睡到主卧来了？ 这次易感期的症状要比以前都要严重一点，顾秋丝毫想不起期间发生了什么。 她有些担忧，该不会是自己死皮赖脸，硬是要睡到林矜竹卧室来吧。 她甚至都在脑海里脑补出林矜竹过来拉她没拉动，反而又被自己抱在怀里的画面。 救命！她怎么能趁易感期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这样一点也不给林矜竹留私人空间，简直太霸道了！ 顾秋悄悄地把自己的身体挪开了一些，期间林矜竹的睫毛又颤动了一下，顾秋顿时身体僵住，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不过还好这点颤动很快停止，林矜竹没醒。 顾秋松了口气，慢慢地下了床，林矜竹睡觉的时候似乎没有好好地盖被子，大半边肩膀露在外面，衣服可能是因为被扯了一下，领口有些乱，还歪了一些，锁骨和一小片冷白的肌肤都露了出来。 顾秋看了眼，注意到锁骨那一块红红的，是口红晕染开来的痕迹，猜到可能是谁的杰作，她耳尖一粉，烫到似地收回目光。 她指尖擦过锁骨那块，然后给林矜竹仔细地盖好了被子，悄悄地离开了主卧，走的时候，还不忘把掉在地上的抑制剂包装重新扔进垃圾桶里。 这一系列的动作她都做的很轻，从始至终没有惊动床上的人。 等主卧没有任何动静后，床上的林矜竹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 眸底一片清明。 顾秋离开主卧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她打开光脑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她睡了几乎整整一天。 光脑上显示很多人给她发来消息，乱成一团，但可能因为设置了免打扰，她现在才看见。 顾秋粗略看了一眼，几乎都是关于信息素匹配的事情。 这才短短一天的时间，她和一个omega匹配度百分百的事情已经在斯维尔传开了。 顾秋猜测估计传散的范围还不小。 因为就连她母亲都发来调侃的消息，问那个和她匹配度百分百的omega长什么样，还说都有匹配度那么高的omega了，是不是该从林矜竹家里搬回来了。 顾秋心里有些烦躁，很不想去谈论这个话题。 她一点都不喜欢梁岁岁，也没有一点好感，不懂为什么她们匹配值那么高，机器出问题了吧。 如果匹配值代表着对某个人的好感，那和她般配的，应该是林矜竹才对。 顾秋一面想着，一面把光脑关上，没有回任何人的消息。 今天是她易感期的第一天，还有剩下几天需要度过，因为她没有临时标记对象，所以这个过程必定会漫长而又煎熬。 顾秋去洗漱间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照镜子的时候发现她脸上的淡妆已经被卸了，不用想也知道是林矜竹帮的忙。 想起林矜竹，她心湖悄无声息起了一丝波纹，她对着镜子发呆了两秒钟，随后才拿过一旁的湿巾，重新回到了主卧。 打开门进去的时候，她发现林矜竹正靠在床头，已经醒了，但房里还是没开灯，橙黄色的暖光照在她身上，却显得她有些寂寥。 听到开门的声音，林矜竹看了过来。 对着这道视线，顾秋脚步立刻就停了，她有些紧张：“你醒来啦。” 然后捏着手里的湿巾，不知道该怎么问林矜竹昨晚的事。 “你去哪了？”昏暗的光线里，她听见林矜竹问了句这样的问题。 “到外面拿点东西。”顾秋还是走了过来，但不敢和林矜竹对视。 林矜竹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顺着她的动作往下滑，锁骨又露了出来。 她没去管，看着顾秋，视线划过对方手上拿着的东西，问：“拿什么？” “湿巾。”顾秋指尖微蜷，停顿片刻，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锁骨，坦白说，“给你擦一下这里，我好像把口红蹭上去了。” 虽然痕迹还挺明显的，口红也挺容易擦，但林矜竹可能没看见吧，毕竟要忙着照顾她。 林矜竹说：“主卧的卫生间有湿巾，不需要到外面去拿。” “我……有些不好意思。”顾秋说。 一想到昨晚可能发生的囧事，她哪里还好意思待在里面，必须得出去先冷静冷静才行。 她把手里的湿巾往前递了递，然后说道：“你的锁骨还有一些红色的痕迹，擦擦吧。” 林矜竹看着她，没接，眸光沉沉的，片刻后，她说道：“你给我擦。” 第62章 尝试 “你想不想试试和我接吻？”…… 只一句话, 就轻易让顾秋的心跳乱了节奏。 黑夜里太静，见顾秋还维持着递湿巾的动作在那傻傻站着，林矜竹的身体又往前倾了一点。 她原本身上穿的外套早在睡前就脱了下来, 现在就只穿里衣, 这件衣服的布料软，如今随着她的动作, 衣服的领口往下滑。 这次露出的肌肤就不单只是锁骨了，还要愈往下一点。 她盯着顾秋那双怔愣的眼, 抿了抿唇，拉起了顾秋的手，带着那湿巾, 慢慢放在了自己身上。 湿巾的凉意顿时席卷了锁骨处的那块地方, 林矜竹的手紧了紧，然后说道：“你帮我擦，我看不见。” “哦……哦哦。” 原来是看不见才让自己帮忙吗？ 顾秋脑子有点迷糊, 完全没能想到林矜竹完全可以去主卧的镜子那自己擦。 她下意识手指就动起来了, 林矜竹的手居然也没有刚下来，顺着她擦拭的动作, 一点一点在锁骨处游走着。 这样子看起来……像是拉着她的手在摸自己一样。 这个念头划过, 顾秋耳根一热, 觉得自己要更迷糊了。 她的视线不可避免落在林矜竹身上。 林矜竹的锁骨是很漂亮的，冷白的肌肤给人的感觉就是凉, 骨骼的弧度精致优美, 从颈窝延伸, 凸起的地方像玉。 顾秋擦着擦着，有些怀疑那三支抑制剂的功效是不是已经过了，要不然怎么解释她现在身上为什么那么烫呢？ 锁骨上的痕迹一点点被擦干净, 重新恢复成了干净的模样。 林矜竹的手也终于松开了，顾秋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但又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些什么。 林矜竹暂时去主卧的洗漱间了，等看不见对方背影后，顾秋才后知后觉。 林矜竹明明要去洗漱间，为什么还要她帮忙擦呢？ 她理不清，心里乱乱的，下意识打开光脑转移注意力。 这才短短一会儿，就有很多新消息涌了进来。 毫无疑问，基本都是关于她和梁岁岁信息素匹配度的事情，谁的信息都有。 ：顾姐，听说你和一个特优生信息素匹配度百分百啊！这么高的数值！ ：哇塞，我听到那个消息了，只能说不愧是你啊，顾秋，信息素是3s级别就算了，现在连和omega的匹配度都是百分百，真是人比人更气死人啊。 ：顾秋姐姐，你是不是要有自己的omega了？ ：宝贝，最近怎么样呀？ 最后一条消息是她妈妈发来的，发送信息是两小时前。 这是难得的一条没有不是询问信息素的消息，于是，回了她母亲一个表情包。 ：[瘫JPG.] 表情包几乎是一弹出去，上面的方框就显示“正在输入中”，没过多久，对面新的消息蹦出来。 ：好呀，不回我消息被我逮到了吧。 顾秋抿了抿唇，对面这语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她妈妈，而是她母亲顾文筱。 ：你现在和妈妈在一起吗？ 对面回：当然，她这两天休息，你呢？可终于醒了？ 面对这种类似调侃的语气，顾秋打字问：你怎么知道我之前在睡觉？ ：当然是问矜竹的啊，你搬进去后都不知道给我发消息，不过还好有矜竹偶尔跟我说说你的近况。 她这时终于想起来关心女儿：对了，矜竹和我说了，听说你易感期提前了？ 顾秋：嗯。 顾文筱又发：是因为那个和你匹配度百分百的omega？ 顾秋：…… 顾文筱：打个省略号做什么？我听说那个omega是个特优生，虽然家境是普通了点，但如果你喜欢，也没关系啊，我和你妈妈又不是什么坏家长。 顾秋眉头皱得更紧了：我不喜欢她。 顾文筱显然没当一回事：好好好，你现在说不喜欢，等之后可别被打脸喽。 ：还有，你易感期赖在矜竹家不太好，你总这么黏着矜竹，久了人家也会烦的。 ：平常就这么黏人了，易感期的时候怕不是连睡觉都要一起。 顾文筱说这句话的时候纯属开玩笑，却丝毫不知道她这玩笑话还真是真的。 顾秋看着这句话，莫名有些心虚。 她黏人真的太过了吗？ 那个帖子也有人这么说过，朋友之间是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的。 她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林矜竹的床上了，那她意识模糊的时候应该没有做其他过分的事情……吧？ 她想这件事想得正投入，洗漱间的方向就传来了一些动静。 顾秋抬头，发现是林矜竹已经出来了。 她脱口而出：“林矜竹，我易感期的时候有没有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情？” 林矜竹应该是在洗漱间洗个了脸，额边落下的碎发还在滴水。 听到这话，她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看了过来：“你不记得了？” 顾秋疑惑问道：“不记得什么？” 林矜竹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静静观察着顾秋脸上的神色，等看到顾秋眼里真切的疑惑时，她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其他的情绪。 顾秋真的不记得了，不记得那个擦过的吻，她一直以为顾秋是强装镇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刻意不提及，所以她顺从顾秋的想法。 但没想到，顾秋是真的不记得了…… 林矜竹沉默的时间太久了，顾秋原本心里就不安，现在就更坐不住了。 她试探性问：“我是怎么到主卧的啊？” 林矜竹抬起眼，眸色很冷，说道：“是你自己走进来的。” 果然…… 顾秋只觉得两眼一黑，果然是她趁着易感期，死皮赖脸跑到了林矜竹的卧室。 听林矜竹的口吻，肯定是生气了！ 她讷讷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去你房间的，也有可能是意识不清醒，走错了。” 然后，她就发现，她说完这句话后，林矜竹的脸色更冷了。 林矜竹看着这人：“还直接睡到了我的床上。” “我……” 林矜竹：“你要摔倒了，我拉住了你，然后你把我压在身下。” 林矜竹这样，实在是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对不起……”顾秋听了这些之后，现在只觉得自己挺绝望的，她没想到她易感期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林矜竹的语气都这样了，一定是很生气了。 她在脑海里想着让林矜竹消气的办法，又听到林矜竹说了一句：“你还吻了我。” 顾秋没反应过来，又条件反射性地说：“对——” 等、等等？ 林矜竹说什么？ 顾秋的眼睛瞪大了一些。 她吻了林矜竹？ 顾秋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林矜竹嘴唇的位置，不知为何，嘴唇突然有种过电的感觉，麻麻的，脸颊发烫得厉害。 林矜竹说：“这些，你都不记得。” 顾秋磕磕绊绊道歉：“对、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林矜竹说道。 然后突然提起另外一个话题。 “你现在的身体还难不难受？” 顾秋思维还停留在她和林矜竹接吻这件事上，话题突然的转移让她愣了几秒，刚要开口，就又听见林矜竹说：“要说实话，否则我会生气。” 于是，她原本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然后老实回答：“还是有点难受，但比之前好很多了。” 三针抑制剂不是白打的，起码现在身体不再热得像是要化掉一样，腺体的肿胀感也消退了不少。 她垂下脑袋，不懂为什么林矜竹要问这个问题。 余光里，她看见林矜竹朝这走近，然后停在了她面前。 “顾秋，抬头看看我。” 顾秋犹豫了一瞬，听话地抬起了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林矜竹的视线正似有若无地看着她的唇。 林矜竹伸出手，指尖划过了她的侧脸，然后经过鬓发，最终停在了顾秋的腺体处。 “打了抑制剂之后，你的腺体还有些烫，alpha的易感期都这样吗？”林矜竹说，“听说易感期的难受会持续很久，你会找一个契合的omega做临时标记吗？” 顾秋摇头说道：“不会。” 林矜竹目光沉沉，看着面前的alpha，说：“你真的不记得你和我接过吻了，对吗？” 顾秋“嗯”了一声。 林矜竹说：“那你要重新回忆一遍吗？” 不知不觉间，她的手指就已经落在了顾秋的唇上，指腹下，是alpha下唇柔软的触感。 “你想不想试试？” “我……我不知道。” 林矜竹看着的眼睛：“你不能说不知道。” “你应该说，要。” 说完，她一点一点靠近顾秋，其中的过程很慢，她给足了顾秋时间去躲开。 但顾秋没躲。 于是，她顺从自己的心意，吻了上去。 ——在两方都清醒着的情况下。 第63章 独占 她可以吻林矜竹吗？ 林矜竹承认在这件事情上, 她是自私的。 她仗着顾秋不记得，刻意用语言让顾秋产生某种误解。 但她不后悔。 这个吻来得生涩而又纯洁，只是虚虚地贴着, 维持了好几秒, 林矜竹没有再进一步动作。 顾秋坐在床边看起来惊愕不已，可从始至终都没有推开她。 不管是现在, 还是白天顾秋坚定选择她那会儿，是顾秋明里暗里都在纵容着她。 林矜竹想, 那就别怪她变得更贪心。 她闭上眼，遮盖住眼底浓厚到快要溺出来的独占欲，手拂开顾秋肩上的发, 随后落在靠近侧颈的位置, 加深了这个吻。 顾秋此刻的大脑已经快要宕机了，身体也僵成了一块木头。 林矜竹在吻她，真的在吻她。 床头灯的照亮范围有限, 林矜竹此刻背对着她, 整张脸藏于昏暗的阴影处，也挡住了她绝大部分的光亮。 这种情况, 她的触感好似放大了无数倍, 她能感受到, 林矜竹正在用一种很轻的力道抿着她的唇瓣。 像是某种隐秘的试探。 属于林矜竹又软又凉的触感，几乎让顾秋的嘴唇发麻, 浑身像是淌了电。 顾秋大脑迷迷糊糊的, 等林矜竹缓缓退开身体的时候, 两人的唇因为碰在一起太久，分开的时候，彼此都还能感觉到嘴唇分开时那种黏感。 顾秋视线看着林矜竹的唇, 头下意识又往前伸了一点，想要追逐。 但伸到一半，她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又耳根发热地缩了回去。 林矜竹的手还放在顾秋的肩膀处没有移开，她将顾秋的动作收入眼底，不由指尖上移，摩挲了一下顾秋的侧颈下方。 那一块靠近锁骨边缘，指腹触碰的时候，还能感受到细微的骨骼感。 她看着顾秋的眼睛，一刻不离，问：“这就是接吻的感觉，顾秋，你反感吗？” 顾秋摇了摇头。 她怎么会反感林矜竹呢？ 林矜竹的指腹又往下移了一点，这次落在顾秋的锁骨处，点了点，她说：“我也不反感，所以你之前蹭我这里，还亲了我，我不会生气，不要再说对不起。” “顾秋，那是我的初吻。” 顾秋的视线往上抬，由于林矜竹让她不要说对不起，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复，只好干巴巴回复道：“那……也是我的初吻。” 她好像看到林矜竹眼底有什么东西闪过，或许是愉悦，因为她看到林矜竹的唇角似乎往上勾了一下。 就那么一小下。 随后林矜竹就又靠近了她，明明是清冷的声线，此刻荡在房间里，却无端显得有些旖旎：“那我们都扯平了。” 林矜竹问：“接吻的感觉舒服吗？” 顾秋的视线下意识又要躲闪，林矜竹说：“顾秋，你看着我回答，说实话。” 于是，顾秋又把目光移了回去。 今晚的林矜竹似乎有点怪怪的，和平常有些不一样，她想。 但心跳又出奇地快，像是快要蹦出心脏。 她的唇动了动：“……嗯。” 原来接吻是这么舒服的事情吗？顾秋回忆起刚刚的触感，身体有些热热的，明明才刚打过抑制剂的腺体，此刻居然又有了躁动的趋势。 卡罗拉信息素悄悄地跑了一些出来，欢喜地环绕在林矜竹的身上，正使劲地贴贴和蹭蹭，像摇尾巴的小狗，十分热情。 林矜竹毫无所知，她面上看不出什么波澜，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的腺体已经有了情动的迹象。 她冷淡的面容下，是拼命藏住的迫切，人总是越来越贪心的，她最开始意识到自己喜欢顾秋的时候，她原本想着只要能经常看见顾秋就好了。 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顾秋的偏爱和纵容让她开始变得不满足，她想要的越来越多。 她想要一直待在顾秋身边，想要亲吻顾秋，想要被顾秋标记。 她想要顾秋一直看着自己，只看着自己。 这种趋近病态的想法，在日复一日中，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明显。 如果和顾秋匹配度百分百的那个人，是她就好了。 那个梁岁岁，她凭什么？ 嫉妒与独占欲交织，林矜竹面上的表情就越是清冷洁净。 她的指尖从锁骨处移开，隔着一层头发又摸向顾秋腺体处的位置。 “alpha的易感期很难受，我知道。”她说完，指尖动了动，轻轻撩开了顾秋的头发，真切落在了后颈的肌肤上。 她的五官清雅，如不染尘埃的仙人，手上做的事却是两种极端。 “你的腺体好像比刚刚又热了一些，如果你不想找其他omega的话。”她又凑近顾秋，尾音缱绻，“那就吻我吧，你刚刚感受过了，会让你舒服的。” 林矜竹挨得太近，两人几乎鼻尖贴着鼻尖，呼吸交缠间，顾秋的大脑像是生锈了一样，几乎快要无法运转了。 她可以吻林矜竹吗？ 这样不好，朋友之间怎么能接吻呢？这已经亲密得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而且……而且……林矜竹的性格冷淡，还有点洁癖。 心里有一万种理由在阻止她，疯狂叫嚣着这样不对。 但事实上，她的脑袋已经往前倾了一点。 最终主动碰上了林矜竹的唇。 虽然这样有一万种不对，可是和林矜竹接吻，真的好舒服啊…… 她是变态吗？怎么现在满脑子都是想和朋友接吻呢？ …… 不同于先前的昏暗，此刻主卧的大灯终于打开，顾秋坐在主卧的床上，唇上还残留着一些刚刚的触感，总有一种飘忽忽的感觉，像是还在做梦。 不敢置信，她刚刚和林矜竹接吻了。 林矜竹现在在隔她不远的地方，拿起小壶，给花盆里的卡罗拉种子浇水，从始至终神色都很淡然，没有一点不自在。 这样的态度，都让顾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可能朋友之间接吻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吧？ 顾秋理不清楚，想找个人倾诉一下，顺便解决自己的困惑。 但她打开光脑，翻了一下自己的列表，找到找去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 她列表里的人，没有一个不同时认识她和林矜竹，只要她一问，她相信第二天，她接吻的事情就会悄悄传散开来，就跟这次匹配度的事情一样。 “……”顾秋看着自己的光脑，沉默了很久。 最终，她又默默点进了那个有偿问答的页面，十分慎重地发了一个帖子。 #我有一个朋友，她现在有一个困惑，就是她有一个青梅，从小就认识，这个青梅对她来说很重要，超级重要，但是现在她和她的青梅接吻了好几次，该怎么办？# 并设置了二十万帝都币的报酬。 第64章 理由 “林矜竹，你为什么要亲我？”…… 因为酬劳很高, 平台的算法优先推送了顾秋的求助贴，在首页高高挂起。 现在正是晚上，平台的流量最高的时候, 不少人眼尖地看见了这个求助贴, 很快，无数回复就在下面涌出。 ：好经典的我有一个朋友开头……这个朋友该不会就是帖主自己吧。 无用答复, 被系统删除。 ：二十万帝都币的酬劳？！大佬你真是太舍得了，看得出的确是很迫切了。 无用答复, 被删除。 ：晚上睡不着，看见好东西了，蹲个后续。 系统删除。 她的求助贴有很多人冒进来, 但发出来的东西几乎都被删除, 大概几分钟后，终于出现了一些其他的言论。 ：我得先了解一下情况才好判断啊，系统别删我！我已经被自动删掉好几次了, 这个平台的算法真是莫名其妙, 报酬越高，系统管理得就越严格, 有的时候会因为触发关键词, 删除很多有用的答复, 帖主你如果不差钱，也真的很急, 很想听到更多人的建议和看法, 我建议你修改一下帖子的权限, 把系统的关键词删除关掉（希望这条被看见，不要再被删除了） 顾秋不太常用这个平台，看见这句话, 这才知道为什么这个帖子的答复被删掉了那么多。 她干脆进入后台将系统删除的权限全部关掉，一瞬间，就有很多楼层开始出现。 ：蹲蹲蹲，蹲后续。 ：帖主你朋友和她的青梅也太暧昧的，反正我是不会和我的青梅接吻哦。 ：你朋友和她的青梅是什么关系啊？单纯只是青梅吗？还是也是情侣？如果是情侣亲亲不是挺正常的嘛。 那边林矜竹已经浇完了水，又开始在摆弄着花盆，顾秋坐在床边，一边情不自禁偷偷去瞅林矜竹，一边又要欲盖弥彰地假装认真看光屏。 林矜竹长得一直都很好看，顾秋从小到大都知道。 此刻对方侧着身体看着花盆，眼睫低垂，睫毛和鼻梁都在那张脸上留下一点深灰色阴影，愈发显得疏离淡漠，为了方便办事，经常披着的头发已经低扎了起来，露出了完整的侧脸，耳垂没有佩戴装饰品，依旧白的像冷玉。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林矜竹的唇上还有一些水光，这点水光为那张冷淡的脸带上了一丝勾人的意味。 顾秋先是直愣愣看了那张唇好几秒，收不回视线，等林矜竹身体动了一下，她才跟被烫了似的，又忙里忙慌低头看向屏幕。 她当然清楚那水光是怎么回事。 是刚刚被自己亲的，虽然这个吻并没有彻底深入，但顾秋想起自己对那张唇又含又舔的样子，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简直是太羞耻了……真的太羞耻了…… 她脸红心跳地又去看下面的回复，刚巧就看到了这条，于是心脏又狠狠跳了一下。 她和林矜竹是情侣吗？当然不是！单是看到“情侣”这两个字，顾秋就有些莫名羞涩。 她第一次回复：她们不是情侣！！！但是彼此都是对方很重要的人。 ：哦~~~（意味深长JPG.） ：捕捉有钱的帖主出现！ ：这三个感叹号打得，可以看出帖主有多激动了，这反应好有喜感哈哈哈哈哈哈。 ：帖主帖主，我看帖子说亲了好几次！有情况啊，这两人是经常待在一起吗？ 顾秋斟酌了一下语言，回：因为一些原因，我朋友和她的青梅住在了一起，目前是同居状态，我朋友不小心跑到了她青梅的卧室去了，就这样亲到了。 顾秋没有说得太详细，担心会被熟悉的人猜到身份。 ：不懂就问，不小心亲到朋友我能理解，毕竟人生处处是意外嘛，但是不小心亲到了好几次是什么鬼？这是该有多不小心啊？要不就是你朋友故意的，要不就是对方故意的，要不就是贴主在暗戳戳秀恩爱哈？还怎么办，这边建议当事人两个直接在一起呢。 ：《不小心》 ：感觉就像是故意的，你朋友还跑去人家卧室，蓄谋已久啊。 顾秋回复这一条：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帖主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该不会你所谓的朋友，就是你吧。 ：加一加一，我从最开始就怀疑了，就冲着开头那条万能句式。 顾秋的回复十分苍白无力：真不是我，真是我朋友和她青梅。 ：好了好了，我假装相信了，大家别说了这个了，我们帖主也需要面子的好不好。至于亲吻这件事，很简单，我觉得好朋友之间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谁主动谁就是心思不纯。 ：我也想问，你那个朋友和她青梅谁主动亲的呀？ 这句话又让顾秋想起和林矜竹亲吻时候的细节，她不自觉抿了抿自己的唇，像是还能感受到林矜竹嘴唇柔软温凉的触感。 耳尖有点发烫，她做贼心虚般看了眼林矜竹，见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才微微舒了一口气。 她诚实道：第一次亲吻应该是我主动的吧，虽然我也记不清了，第二次是她主动，第三次是我。 她易感期意识模糊，回到公寓后，半点也记不起自己干了些什么，但是林矜竹不会骗她，她可能真的因为易感期太难受，亲了林矜竹。 帖子下面又是好一番热闹。 ：！！！帖主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她是不是暴露了…… ：都“我”上了，还说那个朋友不是自己呢！ ：只有我注意到亲了三次这个地方吗？帖主，你和你的青梅疑似有点暧昧了哈。 ：我记得你，大佬！你不就是之前发的那个同居求助帖的那位吗？你当时还问和朋友同居要注意些什么，所以你这是和朋友同居之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吃瓜JPG.） ：我也记得我也记得！毕竟上次十万帝都币的报酬就已经很多了，没想到这次更多，刚刚也没注意到两个帖子都是同一个人发的，上次才同居呢，这才几天居然就亲上了，咳咳我怎么这么激动啊啊啊啊！ ：帖主说第一次亲吻不记得了是什么意思？ 顾秋没想到自己不小心暴露了，她一边懊恼地皱了皱眉，一边放弃挣扎，回复这条：我当时不是很清醒，是她跟我说我亲了她。 ：帖主承认了！真的很搞笑啊哈哈哈哈哈哈，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可还行。 ：唔……看帖主表述出来的情况，第一次接吻帖主也不确定，全凭青梅的说辞，在联想到第二次接吻也是青梅主动的……我精准的直觉告诉我，貌似你的青梅对你的感情有点不对劲…… ：年轻真好，我身边也有差不多的情况，我跟帖主分享一下，不过她们是两个beta，两人是多年的好友，b一直暗恋a，平常会做出一些动作暗戳戳试探对方，但另一个人比较迟钝，完全没察觉出来，说不定，你两就是喜欢不自知啊。 ：帖主你别迟钝了，我怀疑你青梅暗恋你，要不你直接问问她呢？（其实我也觉得你对她的心思一样不纯，这是可以说的吗？） 暗恋？顾秋看到这个词汇的时候，心湖微微泛起涟漪，说实话，她想象不出林矜竹暗恋某个人的样子。 林矜竹那么冷淡又不染凡尘的一个人，也会有暗恋这种情绪吗？ 有人问：大佬，你对你青梅是什么感情啊？ 顾秋一时被问住了，是啊，她对林矜竹是什么感情呢？顾秋想，林矜竹对她来说很重要，她们是青梅，是最好的朋友，是关系最密切的人，可仅仅是这样吗？ 脑子很乱，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太阳穴也很痛，她似乎总在关于林矜竹的问题上捉摸不透，如同身处迷雾之中，越是想要迫切看清路，周围的白雾就越大。 她想得过于入神和专注，彻底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连眸光都不再往林矜竹那边看了。 也自然没有注意到，林矜竹原本摆弄花盆的动作一点一点停了下来。 顾秋不再偷偷注视她了…… 林矜竹放在花盆上的指尖微紧，某种负面情绪如藤蔓般悄然爬上心头。 她偏过头，看向顾秋的方向，顾秋盯着光脑不知道在看什么，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她眸色暗了暗，抬脚走向顾秋身边。 “你在看什么？看得那么认真？”独属于林矜竹泠泠的嗓音从旁边响起。 顾秋思绪抽离，被这声音激得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林矜竹什么时候过来的？她完全不知道。 面前的光屏还没有收起来，虽然提前开了私密模式，但奈何顾秋太过心虚，当即就手忙脚乱地光屏关了。 关掉的时候，还不忘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明媚的狐狸眼弯弯的，十分讨喜。 这样的顾秋，林矜竹再熟悉不过，有时候对方做了什么事情不想让自己发现，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林矜竹，你浇完水啦？”顾秋说道。 “嗯。”林矜竹第二次问，“你在看什么？” 顾秋眼神飘忽，随便找了个理由：“没看什么啊，之前简意老师让我去趟帝都研究院，但我现在易感期，暂时去不了了，所以想和她说一声过几天再去。” “不用去说。”林矜竹说道：“简意老师知道。” “嗯？”顾秋有些疑惑，“简意老师是怎么知道的？” 她明明还没说啊，目前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她易感期提前的事情。 林矜竹盯着顾秋山根处那颗小痣看了几秒，随后微微俯身，声线放轻，解释：“是我说的，我母亲下午联系过我，让我和你去一趟帝都研究院，我把你的情况告诉了她，简意老师肯定也已经知道了。” “这、这样啊……那我就不说了。”看着林矜竹慢慢靠近的脸，顾秋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她现在大脑闪过很多念头。 林矜竹怎么又越靠越近了？是又要亲她了吗？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她自己都没有理清自己现在的想法，她是不是要赶紧躲开啊。 可是躲开的话，林矜竹会不会不开心，会不会难过。 胡思乱想间，林矜竹的脸已经近在咫尺，顾秋的脑袋忍不住微抬了起来，这是一个更方便接吻的姿势。 但想象中的吻并没有落下，林矜竹和她维持着鼻尖贴着鼻尖的姿势，伸手点了点她山根处的痣。 黑痣被柔软的指腹所完全覆盖，再也窥见不了分毫。 林矜竹说：“其实我一直都想说，这个痣很好看。”衬托得顾秋很性感。 林矜竹的呼吸微微喷洒在她的唇上，顾秋不受控制地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林矜竹……” 你挨得好近…… 她听见林矜竹说：“顾秋，你的脸红了。” 顾秋“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她的耳根已经红透了，还好头发是披着的，把耳朵那一块的肌肤都给挡住了，要不然被林矜竹看见了多丢脸啊。 她慌乱地走到花盆那，试图转移话题：“都好几天了，种子还不发芽，好想快点见到卡罗拉开花的样子。” 她一边说，一边还假装仔细地观察花盆。 林矜竹的桌上以前都是很整齐，但今天似乎有些乱了，给花浇水的工具就放在一边，旁边的文件堆的也比较随意，好几页都录了出来。 顾秋的视线偶然扫了一下，突然猝不及防就看到了上次那张报告，明晃晃摆在所有文件最上面，应该是林矜竹从下面又抽上来了，难怪那堆文件显得有些乱。 她在心里默念报告的名字。 《20%匹配度强制注入信息素后的数据记录》？ 顾秋的动作幅度不知不觉就变小了，她盯着那页纸，看着上面的实验记录。 强制融合两个匹配度只有20%的信息素，k7试剂记录行踪，产生严重的排异反应…… 顾秋的心情顿时沉了下来，怔忪地看着结论处的几行字，带着她说不清缘由的强烈失落感。 …… 白天睡得太久，晚餐保姆已经做好。 当主卧的门打开时，保姆正好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小姐，可以吃饭……”了。 保姆没说完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顾秋和林矜竹都穿着睡衣，一前一后从主卧的房间出来。 尤其是顾秋，发丝还有些凌乱。 她的第一反应，是顾秋睡在了小姐的房间，但很快，她就把这个猜测丢在了脑后。 小姐有点洁癖，而且不喜欢别人擅自闯入自己的私人领域，应该不会让这种事发丝。 可能是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顾小姐有什么事要说，就进了小姐的房间吧。 想到这，保姆的神情又恢复自然。 她将菜都上完，然后就暂时离开了这里，这一片区域一时之间又只剩顾秋和林矜竹两个人。 林矜竹在她最常坐的位置坐下，顾秋条件反射性地把座位选择黏在林矜竹身边。 保姆的厨艺很好，近一半的菜也都是顾秋比较爱吃的，但她的易感期还没过，即使打了抑制剂，身体也不太舒服，顾秋心里又想着事，所以没什么胃口。 可林矜竹在看着自己，为了不让对方担心，顾秋强撑着吃了两口。 没有外人在场，顾秋吃两口，就要看一眼林矜竹，吃两口，就要看一眼林矜竹。 “看我之后你会变得有胃口一些吗？”林矜竹偏过头，和她正脸相对，问。 她的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这是顾秋从林矜竹唇角那扬起的弧度得出来的结论，即使那点弧度微不可察。 林矜竹好像很喜欢让自己看她。 顾秋想起帖子里说的，犹豫再三，还是选择问出口：“林矜竹，你为什么要亲我？” 林矜竹面色未变，她放下筷子，身子往顾秋这边侧了侧：“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 她说：“我不想看到你易感期难受，我知道alpha易感期会想要寻求omega的抚慰，那亲吻的话，会不会让你舒服一点。” 她的外表十分具有欺骗性，语气平淡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会让人不由想要相信她。 而顾秋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顾秋默默又给自己夹了跟青菜，避开了和林矜竹的眼神对视。 “你是在失落吗？”她听见林矜竹问她。 随后垂落的发丝传来被人触碰的感觉，是林矜竹在给她顺理着头发。 “我也不知道。”顾秋抬起头，看着她，眼里满是迷茫，“我觉得我的心情很奇怪，但是又形容不出来，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她想起梦里那个所谓的神，猜测可能是对方做了什么。 “不急。”林矜竹将手指插入她的发里，摩挲了下她耳根，说道，“不急的。” 现在还不是说开的时候，顾秋需要等等，她也需要再等等。 相互匹配的信息素带来的影响几乎能彻底改变一个人，顾秋，你会让我有更多底气吗？ ……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顾秋躺在床上，顺便又扫了扫自己发的帖子，没什么其他有用的回复，她就不看了。 她现在有些睡不着。 顾秋指尖缓缓抵在自己的下唇上，心不在焉，自从关掉光脑后，她维持这个动作已经十多分钟了。 身体不是很舒服，腺体也很酸很胀，但并没有到什么难以忍受的地步，这才只是易感期的第一天而已，相比身体上的症状，她此刻心里的焦躁和渴求显然更难熬。 alpha的本能让她渴望找自己的omega，顾秋皱了皱眉，和以前一样，在脑海里回忆着林矜竹的脸，林矜竹的声音，林矜竹的一切，用来平息心里这股情绪。 慢慢的，她觉得好一点了，然后随意摸了摸自己的腺体，没感受到很严重的发烫，就不再多管。 周围十分安静，也不知道林矜竹睡了没有，她突然记起桌上的那份实验报告。 就连百分之二十的信息素之间，都会产生严重的排斥反应，那她和林矜竹呢？ 她们的信息素匹配度真的只有百分之五吗？ 明明信息素采集的时候，她看见了，林矜竹的信息素一直在靠近她，很喜欢她。 林矜竹的信息素是蓝色的，真的好漂亮好可爱。 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占据顾秋的脑海，都是关于林矜竹的。 与此同时，深夜，帝都研究院的实验室，林蔓依旧没有离开，她穿着一身实验室的白大褂，此刻正在观看一段录像。 录像的来源是研究院的采集人员，内容正是采集现场林矜竹的信息素那一段。 从视频的画面里，可以清楚看见代表林矜竹的蓝色信息素正在采集仪器里横冲直撞，但顾秋一靠近，就立马平静了下来。 不仅如此，在顾秋伸手时，全部都一涌过来，聚集在指尖和透明仪器相触的那一部分，十分迫切地想要和顾秋亲密。 按理来说，匹配度低的信息素如果强行融合的话，就会和k7试剂实验那次一样，排异反应严重，可顾秋和林矜竹两人的匹配度明明只有百分之五，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林蔓在研究院这么多年，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她思索了片刻，将录像反复放了好几遍，随后用笔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标注，她打开光脑，联系了k7试剂实验的负责人：“k7试剂的实验，我要再亲自再做一次，你明天帮我准备一下实验仪器和材料。” 对面的声音显然十分激动，依林蔓如今的地位，并不是什么实验都值得对方亲自监督甚至动手的，她赶忙应下：“好的，林院士，我肯定给您准备好，那这次实验的信息素样本……” 林蔓说：“这个我自己来选就行。” 安排好一切后，她看着录像里那蓝色的信息素，镜框折射出一道亮白色的线，遮住了她眼底如今的神情。 明天就让她看看，当顾秋和林矜竹的信息素被强制注入，会发生什么反应吧。 …… 私人医院里，许闻悦正躺在病床上，秀雅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苍白。 病床旁，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围着她做检查，手里拿着好几个记录表，面色严肃，其中一人盯着机器仪上的数值，在记录板上写了些什么。 “数值没有什么问题，都在正常的区间内，许小姐，您说您之前除了身体发热意识恍惚之外，还有什么其他不适的地方吗？” 许闻悦说：“没有。” 她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热得像是身体都要化了。 但很奇怪，现在那种感觉已经消失了，她躺在这里，感觉不到任何不适，仿佛那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她语气里带着困惑：“而且那时候，我能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物质，从我的身体里冒了出来。” 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受，她只能这样形容。 而几位医生的面色显然有些为难，面面相觑后，其中一人说道：“周边的仪器数据显示您身体很健康，并没有什么异常。” 许闻悦只好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这几位都在医术圈十分闻名，如果这几人都没查出问题的话，那真的是暂时没办法了。 另一名医生说道：“不过您说的这种情况，很像alpha的易感期，但是您……”是个beta啊。 剩下的话医生没有说完，但内容具体是什么大家都能猜得到。 医院检测过了，许小姐的确是货真价实的beta，又怎么可能会有易感期呢。 医生只好说：“您放心，我们会再给您安排一次更加细致的排查。” “好。”许闻悦也有些累了，她看着天花板，静静等着医生离开。 等医生都相继退出去后，她打开光脑，发现消息列表里，梁岁岁给她发了数十条消息。 大致就是问她现在在哪，之前在车里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很担心啊之类的。 呵，挺假的。 许闻悦只简单扫了一眼，就关掉了聊天框。 第65章 实验 两种信息素融合在一起了 已是第二天, 昨天下了一场大雨，今天外面的天空依旧暗沉沉的，让人的心情不是很舒适。 “闻悦姐姐, 对不起, 我当时不知道你身体不舒服，要不然我一定不会让你带我去找顾秋的。”病房里, 梁岁岁坐在床边的陪护凳上，楚楚可怜, 并俯身试图去抓许闻悦的放在被子外的手。 但没能够着，因为被许闻悦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对方将手抬起来, 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 “闻悦姐姐……”梁岁岁的手在空中僵滞了一瞬, 然后抿着唇，模样带着一丝倔强，“你是不是在怪我？” 她自顾自地说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也很担心你, 我一听说你在医院我就立马过来了，你看, 我还给你带了水果过来呢。” 她指了指床头的位置, 那是一篮子苹果, 品相只能勉强算是不错，也不知道是从哪买来的。 许闻悦惯常温和的脸上此刻没有什么情绪, 她顺着梁岁岁的动作看了眼床头的方向, 视线在那篮看起来有点蔫蔫的苹果上逗留了几秒, 没说话。 对于梁岁岁来这里找她这件事，她其实是感到意外的。 她住院这件事现在应该还没有什么人知晓，这里的私人医院对于病人的消息也遮掩得极好, 梁岁岁一个普通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知她在这个医院的事情，甚至还能从前台套出她所在的病房，并且一路没有阻拦地到达了这里。 耳边梁岁岁的喋喋不休让她觉得自己头有些疼，她默默又看了一眼时间，心想，自己明明都给医生发消息了，怎么现在还没人过来。 但许闻悦的沉默落在梁岁岁眼里，就成了嫌弃。 她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咬了下唇，说道：“我知道这些苹果都不太好看，但我觉得心意才是最珍贵的，闻悦姐姐，你知道我和斯维尔其他学生不一样，我家里没什么钱，索菲亚餐厅那边很早之前也把我辞退了，我没有收入来源。” “而且，顾秋还让我还那五十万帝都币呢。”后半段话里，梁岁岁十指握紧，眼眶似乎红了一点，像是受了无尽的委屈，却还要坚强地硬憋着，话里带着似有若无的埋怨。 她吸了吸鼻子：“五十万对于你们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我却要攒很久，就算是一点一点还，我也会还完的。” 快说点什么吧，梁岁岁低着头，默等着许闻悦的安慰。 但她等了很久，床上的人都没动静。 梁岁岁疑惑抬头，对上许闻悦那双平静的眸子。 许闻悦的眼睛很黑很亮，这样看着人时，带着某种淡漠的审视，平常这点冷漠被掩藏在表面的笑意下，如今笑意褪去，便全部显现了出来。 梁岁岁莫名有些害怕，她总觉得在这双眼睛下，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被看穿了一样。 与此同时，她看见许闻悦终于开口，但说的内容却不是自己想听的。 “的确，五十万是你应该还的，斯维尔每个月都会给特优生五位数的补贴，你能攒完的。” 梁岁岁的脸色变了又变。 她正要开口说话，病房外突然就传来一道轻快的脚步声。 “闻悦姐，你真的也在这里啊！”病房门没关，一个纤小的身影遛了进来，看起来十分灵活。 柳枝织穿着病服，看到许闻悦显然十分惊喜：“我家的保姆姨姨说她好像在这间房看到你了，我听到后，就遛出来找你啦！” 她看向一边的梁岁岁，穿着斯维尔的校服，但她以前从来没见过，当即好奇道：“咦？闻悦姐，这是你的朋友吗？” 许闻悦则是眼里闪过一丝讶色，她看向来人，眼里带上一丝真情实感的笑意，她是真的挺喜欢林矜竹这位古灵精怪的表妹的。 “织枝？你怎么也在这里？” 柳织枝吸了吸鼻子，鼻翼耸动的样子十分可爱，老实回答道：“还不是昨天突然下雨，我当时和同学在外面玩呢，没带伞，一下子就被淋湿了，感冒被送到这来了。” 明明她出门前看过天气预报的，根本没有雨！臭天气一点也不准，她一点也不喜欢医院！讨厌感冒，打针痛死了。 “闻悦姐，你是为什么进了医院啊，身体好些了吗？” “好很多了，基本没什么大碍。”许闻悦回。 柳织枝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顾秋姐和表姐有没有来看你呀？如果我没出院，我还能顺道过来找她们一起玩呢。” 许闻悦说：“她们还不知道。” 她暂时没有把住院的事情告诉她们，昨天顾秋离场得太仓促了，表情也有些不太对劲。 柳织枝“唔”了一声，思考了瞬，然后想去点开光脑：“那要不我跟顾秋姐说一声？就不和表姐说了，反正她们现在住在一起，顾秋姐知道了，表姐也会知道。” 但她光脑还没点开，就听见了另一道声音突兀响起，来自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说话的梁岁岁。 “什么？顾秋和林矜竹同居了？！”因为太过惊讶，她喊出这句话时，几乎破了音。 柳织枝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看着这个她不认识的omega，一时之间连联系顾秋的事情都忘记了。 而梁岁岁则是瞪大眼睛，压下心里的骇然。 难怪……难怪小区的保安说顾秋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原来是一直住在林矜竹那里。 原来是她们同居了！她们怎么能同居！！！ 梁岁岁清秀的五官都微微扭曲了起来。 明明在梦里，和顾秋同居的应该是她才对，但现在，顾秋和那个所谓的青梅，和一个在梦里本来没出现过的人同居了。 那个命运之神不是说她是世界的主角吗？ 都怪那个林矜竹，为什么不能跟梦里那样消失呢？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念着，如同魔怔了般，窗外的乌云逐渐聚拢。 柳织枝看了眼窗外：“啊！又要下雨了吗，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下雨，地面都是湿漉漉的，不过乌云好像没有昨天的厚诶，雨会不会也要小一点，你说是不是，闻悦姐？” “闻悦姐？闻悦姐？你怎么啦，怎么发起呆来了。” 她见许闻悦直愣愣坐在床上，像是失神了，一动也不动，她有些害怕，连忙去扯了扯对方的衣服：“闻悦姐？你还好吗？” 她扯了几下，许闻悦终于有了动作，她低下头，任由刚刚顺好的发丝垂落凌乱，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只觉得那天在车里的症状又有点冒头的迹象了。 她闭了闭眼，缓解这种症状，说道：“没事。” 刚刚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牵扯住了一样，那种感受并不好。 不过这种牵扯感在维持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就断了，身体里有一股无形的物质，在抵抗。 她凝眉，想再仔细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下一秒，病房的门口再次传来动静，打乱了她的节奏，是她之前喊的医生到了。 医生环视一周，她是认得柳织枝的，于是便直接将视线落在梁岁岁身上，礼貌说道：“这位小姐，不好意思，麻烦您跟我出去，病人需要静养。” 梁岁岁本来就满心暴躁，看着医生那直接跳过柳织枝让自己出去的行为，更是恨的不行。 这个医生是不是瞧不起自己，真没想到，医院也有这样势利眼的人，等着吧，总有一天她不会让这些人好过的。 她在心里忿忿不平地骂道。 不过当务之急，她还是要去找顾秋。 顾秋现在正处于易感期，必须标记自己！ 她得打听打听，林矜竹住在哪里。 梁岁岁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医院。 远在天际，某个黑暗的空间里，有一道声音很是虚弱，仿佛下一秒尾音就会逸散，祂睁开那双眼，看着梁岁岁的背影。 “蠢货……蠢货……” 祂肉眼可见地虚弱了不少，但即便如此，祂还是气得骂出了声。 梁岁岁简直就是一个蠢货，祂明明之前打车的时候给她安排了机会的！ 这个蠢货自己又跑回去了。 祂现在由衷怀疑自己之前的决定，为什么之前要选择梁岁岁呢？ 这人的确很好糊弄，容易被祂掌控，但是真的太蠢了！ 另一边，帝都研究院，空旷的实验室里，只有林蔓一人，她身穿做实验用的白褂，嘴唇紧抿，慎重地用仪器分别抽取出属于顾秋和林矜竹的信息素。 这些信息素是昨天采集来得，目前已经录入进了研究院的数据库，信息素一旦脱离主体，没办法保存太久，活性会慢慢下降，这是无法解决的事情，帝都研究院只能将所有信息素的数值都记录进数据库，并每隔一段时间重新收集信息素，更新数据。 今天研究人员送上实验器材的同时，还给林蔓拿了一份关于顾秋的信息素报告，通过数据对比，她发现顾秋的信息素数值居然上升了一点。 林蔓拿着最新的数据，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才将顾秋和林矜竹的信息素注入 。 红色和蓝色的信息素靠近、触碰、缠绕…… 在k7试剂的染色下，可以清楚看到它们的运行轨迹和状态。 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实验的结果。 两种信息素……融在一起了。 第66章 希望 她想把顾秋抱在怀里 斯维尔论坛, 有人大胆开帖，公然八卦着昨天的事情。 【简直是震惊掉我的下巴，梁岁岁和顾秋匹配度居然是百分百。】 【我也没想到, 梁岁岁不管从哪方面看, 都不出众啊，更别提和顾秋那样的人比。】 【我也觉得, 同样是特优生，我觉得纪嘉兰简直不要优秀太多, 我以前被分到和梁岁岁一个组，因为被拉了太多次后腿，导致对和特优生组队都有心理阴影了, 直到前几天和纪嘉兰一组, 体验感真的很好。】 【纪嘉兰的确挺优秀的，性子也安静。】 【哇塞，其实只有我一个人觉得, 梁岁岁这个人还挺邪门的吗, 我有的时候很讨厌她，有的时候又觉得她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 【感觉顾秋也不喜欢梁岁岁啊, 平常表现得那么排斥, 匹配度居然那么高, 好不科学。】 【你们说话可悠着点吧，虽然顾秋现在可能的确讨厌梁岁岁, 但信息素的吸引定律可不是开玩笑的, 以后等顾秋慢慢喜欢上梁岁岁了, 看到这个帖子里你们这么说她，顾秋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过我觉得好奇怪啊，我和梁岁岁一个班的, 她今天突然来找我，问林矜竹平常住在哪……】 …… 帖子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另一边的氛围，却是两种极端。 白色suv里，司机已经提前下车，将空间留给了后排的两人。 “您找我什么事？”林矜竹坐在后座，问着面前的人。 两人五官细看有几分相似，这次将林矜竹喊出来的，正是她的母亲林蔓。 林蔓看了她一眼，先是给她递了一份资料。 林矜竹的眼眸划过这份资料，接过的同时，说道：“您这次说很有紧急的事情找我，是关于顾秋的，我才出来的。” 要不然她不可能留易感期的顾秋一个人在家。 林蔓指了指资料，说：“我要说的事情，都记在这里面。” 于是林矜竹没有犹豫，立刻就翻开了手里的东西。 她一边看，林蔓在一边说着：“你也可以看到，研究院的数据显示，顾秋的信息素数值又提升了，她本身就是3s级别的alpha，代表着如今已知的最高数值，现在看来，这数值又要更新了。” “目前顾秋信息素数值提升的原因还不知道，我需要详细地问一下她。” 林矜竹抬头，眼里的神色坚定不可动摇：“这几天不行，顾秋现在还在易感期。” “我知道，近期我不会去打扰她。” “但你要知道，信息素数值的提升，也代表着易感期的痛苦会加剧。”林蔓迟疑了微不可察地一秒，随后说道，“你们无法进行对彼此的标记，你也没办法帮她缓解痛苦，而据我所知，顾秋已经有了和她匹配度百分百的omega，这个数值代表着什么，我相信你也再清楚不过。” 林矜竹没说话，但指尖微微用力，在资料上留下点点皱痕。 是啊，她当然清楚，命中注定的一对，可她就是不甘心。 林蔓好似看出了她的所想，说道：“你别忘了，你和顾秋同居前，你对我们的承诺，还有那个赌约。” 林矜竹沉默片刻，随后才说道：“我记得的。” 林蔓淡金镜框下的眼冷淡：“你最好是真的记得。” “为了防止你忘记，我觉得我有必要再重申和强调一遍。”她看着林矜竹，说，“当时你承诺，你和顾秋住在一起，如果20岁之前，无法解决标记的问题，那么你就会听从家族的安排，去找一个alpha完成初次标记。” “这是你亲口承诺的，矜竹。” 林矜竹面色平静地回望着她，虽然没答话，但眼底的神色却带着固执。 “你还是这样。”林蔓似乎叹了一声气，对她无可奈何。 她似妥协地说道：“你再翻一页吧。” 林矜竹垂眸，翻了一页，只是在看见资料上的内容后，她整个身体都顿住了。 “事实上，我昨天用k7试剂记录了一下你和顾秋之间的信息素反应，最后的结果很出乎我的意料，你们两个的信息素互不排斥，反而很喜欢对方。” 林矜竹的手颤抖了一瞬。 林蔓说道：“这不是匹配度百分之五会出现的现象，你们之间的情况有些特殊。” “真的吗？”林矜竹喃喃问道。 “我以为，您不会把这个发现告诉我。” 毕竟林蔓向来不赞同她和顾秋之间的事情。 对此，林蔓只是淡淡说道：“我还不至于做出这种没品的事情。” “我给你带了一支k7试剂，你自己再去实践一下吧。”林蔓从一旁拿出一管封好的试剂，递给了她，然后说道，“除此之外没别的事了。” 林矜竹心情复杂地将k7试剂随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离开前，她动作停了片刻，随后声音很低地说了一句：“这几天天凉，降温了，您出门还是多穿一点比较好。” 说完，没看林蔓的神色，直接走了。 …… 顾秋是被身体的燥意和后颈处的胀痛感弄醒的，她睁开眼时，意识有些涣散，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想起自己该干什么。 抑制剂的效果只能维持几个小时，她现在需要重新打一针抑制剂了。 顾秋起身的动作有些迟缓，昨晚她侧躺着身体面向墙壁，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期间姿势都没换过，现在半边身体都是麻的。 信息素不自觉从腺体里溢出，充盈着整个卧室，躁动着，仿佛要寻找着什么。 她易感期的症状比昨天要明显和严重了一些，顾秋习以为常地忍耐着这股难受，等稍微缓过来了一些之后，她才下床去拿放在一边的抑制剂。 针头刺透皮肤，冰凉的液体被缓缓注入了体内，但只凉了一瞬，又很快被灼热的烫意覆盖。 她又拿出一管抑制剂注入，至于肿胀的腺体，她选择给自己贴了两张阻隔帖，阻隔贴将腺体完全覆盖，也把后颈处的肌肤遮住了大半。 抑制剂注射了三针，才只将那种燥热难耐的感觉堪堪压下去，如同某种干枯的草，如果遇上一点火星，就会立刻复燃。 alpha易感期的抑制剂最多不能注射超过三针，否则可能会对身体造成某种伤害，顾秋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皱着眉，没有再注射第四针。 内心的焦躁感让她有些坐不住，她打开客卧的门，下意识想要去找林矜竹，却并没有感知到林矜竹的身影。 林矜竹呢？ 顾秋眨了眨热得有些发胀的眼睛，心里有些急。 “林矜竹，林矜竹？” “你去哪了，你在家吗？” 但没有人回她。 顾秋走到主卧的门口，眼巴巴望着前面这扇大门，因为眼睛太热，已经有些泛起生理性盐水了，看着湿漉漉的，alpha的感知在此刻无限放大，主卧里面很安静。 她迟疑地喊了一句：“林矜竹？” 名字的尾音刚落，大门处就传来了一些动静。 似乎是有人在摸门锁。 顾秋眼睛放亮，立马折身去开门，尾音黏黏糊糊的：“林矜竹，你刚刚去哪了呀，我好担心你呀。” 门外的梁岁岁猝不及防听到这一句话，有些发愣，眼里还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种像是撒娇一样的话语和腔调，居然是从顾秋嘴里发出来的。 靠在门边的alpha长发散落披在肩头，脸色嫣红，惯常明艳的狐狸眼水盈盈的，整个人性感得不像话，让人一眼看过去就不由屏住呼吸。 梁岁岁原本还有些做贼心虚地慌乱，但一抬眼看到这一幕，不由有些看痴了。 不可否认，虽然顾秋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好，但这幅皮囊真的长得极其好看，只被对方看了一眼，梁岁岁的心尖就一酥，轻易就原谅了顾秋以前对她态度那么恶劣的事情。 而顾秋在看到门外的人是谁时，眼里的笑意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她的语气并不是很好，说道：“怎么是你？” 梁岁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私人公寓的安保措施已经这么松懈了吗，居然随便放一个陌生人进来。 还有林矜竹呢？林矜竹去哪了？ 梁岁岁抬起下巴，说道：“喂！顾秋，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来帮你的，我们信息素匹配度可是百分之百，你易感期那么痛苦，我可以勉为其难让你标记我一下。” 顾秋看了她一眼，心里厌烦：“莫名其妙。” 说完就要关门，奈何易感期期间她反应要慢上一些，门还没合紧，就被梁岁岁硬生生挤进来了，不仅如此，还反身将门合上了。 顾秋被她挤的往后退一小步，眼里闪过一丝明晃晃的怒意，她看着梁岁岁，冷声说道：“出去。” alpha的眼尾还有些生理性泛红，但神情极为有压迫感，又御又魅，梁岁岁被勾得有些腿软，但面上她还是抿着唇一脸坚韧：“你别不识好人心了，我过来帮你，你不知道感谢就算了，你还用这种语气让我出去。” 顾秋用手扶着一边的墙，说道：“我不需要，请你离开，要不然就别怪我用非正常手段了。” 梁岁岁心道，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会离开呢。 见顾秋想要去开门，梁岁岁唯恐自己真的被赶出去，一咬牙，当即释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很快，甜腻的草莓蛋糕味就充斥着玄关这片小小的区域。 几乎是感受到梁岁岁信息素的那一刻，顾秋就闷哼了一声，她弓下腰，呼吸粗重了一些，身体里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燥热，轻而易举就被重新点燃。 鼻尖满是草莓蛋糕甜到发腻的味道，腺体肿胀得像是要裂开了，迫切需要omega的抚慰，顾秋痛苦地喘息了一声，额角冷汗冒出，碎发黏在上面，显出一丝狼狈，也更让人有了想要靠近的欲望。 梁岁岁在心里得意地哼了一声，果然，顾秋不可能对她的信息素无动于衷的，她们可是天生一对的伴侣。 “顾秋，让我帮你吧，我们都不会吃亏的。”她试探性靠近顾秋。 顾秋看着她，握紧手指，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滚。” 接二连三被这么拒绝，梁岁岁脸上划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难堪，她不懂顾秋为什么就是不接受自己。 她用释放了更多的信息素，草莓蛋糕的味道更浓了。 顾秋闭了闭眼，和身体极度的渴望不同，她心理上有些反胃。 她控制住那股恶心感，说道：“梁岁岁，你是真的蠢还是有恃无恐？谁给你的仰仗让你敢做出这种事的？那个所谓的‘神’吗？” 这话一出，梁岁岁脸上的神情顿时僵住了，随后浮现出一丝近乎惊恐的神色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顾秋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顾秋说出这话时还不确定，但是看到梁岁岁的神色，她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眼带讥讽：“现在还有必要装傻吗？我不信你不知情。” 她笃定道：“梁岁岁，你肯定知道的，那个滑稽的原定命运线，还有那个奇怪的声音，你都知道的。” 顾秋的眸光太冷，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明晰。 “是，就算我知道又怎么样？我没有做错，我们本来就应该是一对！”梁岁岁大叫道，“你也做了那个梦是不是！你也知道我们之间原本的走向是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选我？为什么？”梁岁岁越说越激动，“你还总是对我视而不见，凭什么？” 她和顾秋本来就是一对，但是现在所有事情都变了！从一开始，从她们第一次见面，事情的发展就不一样！ 她想想，她想想，为什么呢？ 是林矜竹，对，是林矜竹！ 这个在梦里根本没出现过的人，却屡次出现在顾秋身边，顾秋总是会选择那个人。 和梦里“神”说的一样，林矜竹就是个变数。 她口不择言：“都怪林矜竹，如果林矜竹和梦里那样不存在就好了，如果林矜竹去死就好了！” 几乎是她这句话落下，窗外一声闷雷响起，天空却没有下雨，这个场景无端显得有些恐怖。 这道突然的雷声，把梁岁岁吓了一跳，她肩膀抖了抖，脸色煞白。 顾秋的面色也一变，她看向窗外，她还没有找到林矜竹，这种诡异沉闷的天气，让她心里不得不多想。 她心里焦灼又担忧，万幸她之前已经给她和林矜竹都换过光脑了，两个光脑账号绑定，如果林矜竹遇到什么危险，她的光脑也会发出警报。 顾秋的心稍定，不管怎么样，她得先联系林矜竹才行。 她刚抬起手腕，空气里的草莓蛋糕信息素浓度达到了顶峰。 是梁岁岁。 顾秋的牙关紧闭，将闷哼声压制住，她痛得近乎弯下了腰，身体在疯狂渴求，匹配度百分百的信息素围绕着她的周围，先前注射的三支抑制剂功效彻底消散，无数颗火星落在枯草堆上，着起的大火足以能将人的意志击垮。 顾秋只觉得眼前一片发白，让她看不清周围的事物。 身体越渴求，越想靠近面前这个和她信息素匹配度百分百的omega，她的心理就越恶心。 最终，她撑在墙上，被恶心得干呕了起来。 林矜竹……林矜竹在哪里……她想去找林矜竹…… 迷迷糊糊间，她感受到有人扶住了她。 看到顾秋这么抗拒自己的模样，梁岁岁又气又难堪，同时心里还有一丝自己不敢承认的羡慕。 顾秋的偏爱太过光明正大，感情浓烈到近乎要溢出来了，梁岁岁从没见过这样程度的感情，这是她从来没拥有过的，热烈而又直白，美好得让人想抢过来。 她扶着顾秋的手又紧了一些。 顾秋费力地想要看清前面人的模样，一双眼因为压抑过度，猩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滚……别碰我……” 她不想和梁岁岁在一起，她想要林矜竹。 她只想要林矜竹。 身体仿佛到达了一个极限，顾秋能恍惚感知到，她体内有某种桎梏松动，露出了一条缝，浓烈的卡罗拉信息素无限往外涌动，十分霸道，几乎是顷刻间，就覆盖住了草莓蛋糕的味道。 梁岁岁的腺体处传来一阵刺痛，如同被针扎了一样，空气里，顾秋的信息素包围了她，她能闻到卡罗拉醇厚香甜的花香，可自己的身体却没有任何情动的迹象，反而越难越难受，越来越痛。 为什么？ 梁岁岁白着脸，捂住自己的腺体，满是疑惑不解，即便如此，她看了眼现在疑似神志不清的顾秋，咬了咬牙，还是不甘心放弃。 顾秋比她要高，虽然是在半昏迷的状态下，也还是下意识躲着她，连发丝都不想沾在她身上，像是在避一个洪水猛兽，梁岁岁本来就力气不是特别大，拉着她特别费劲，几乎是又拉又拽，好几次都差点摔到地上。 艰难路过客厅的时候，梁岁岁注意到这里很多东西都是成对摆放的，暧昧得简直就是情侣的相处模式，她心里愈发怀疑和不甘。 她扯着顾秋，想把顾秋带到她的房间里去，但梁岁岁对这里完全不熟，她看了眼两边，发现左边那间的房门是开的，但端详着顾秋的神色，对方一直看着右边紧密的那扇房间门。 梁岁岁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顾秋扯进了那间开了门的房间，以防万一，顺带还将门带上了。 窗外乌云浓罩，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给人的感觉潮湿而阴暗。 这边，林矜竹刚和林蔓分开，正在回公寓的路上，心里不知为何闪过某种浓烈的不安。 她看了眼时间，她出来了半个小时，不知道顾秋现在怎么样了。 光脑没有顾秋的消息弹入，可能现在还在昏睡中。 细小的雨滴落在后排的车窗上，留在细小而又扭曲的痕迹，将外面的景色也照映得有点扭曲。 车里距离她所在的公寓越来越近了，附近一辆其他的车辆都没有，空旷得可怕，在即将经过一个拐角处的时候，林矜竹的心脏突然慌乱地跳动了那么一瞬。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降下阻隔板，开口说道：“靠边停车。” 司机是个beta，平常职业素养极高，也很机灵，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对林矜竹的话，他表现得分外迟钝，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整个人呆呆的。 林矜竹的心跳越来越快了，她又加大音量说了一句：“停车！” 这次冰冷清霜似的音色终于把司机激的回过了神。 他脚尖一踩，刹车带来的刺耳摩擦音几乎是隔着玻璃都能听得见。 车子还未刹稳，拐角处，一辆大型的货车突然冲了出来，并不在属于它的车道上行驶。 货车擦过林矜竹所在的保姆车，将保姆车撞到了里侧的一个建筑墙上。 “砰——” 一声巨响，车子后面半边和前面的位置都凹陷了一小块进去，不过这辆保姆车的安全性能不错，情况不至于太过严重。 前排的安全气囊打开，司机倒是没什么事，但林矜竹的运气不好，所坐的位置恰好是保姆车凹陷的那块地方，她受到冲击，整个人大脑晕眩了几秒，因为车内有暖气，她穿的不多，如今，手臂处的布料被划破，落下一道五厘米左右的伤口，如今正往外细细地渗着血。 “滴……滴……”手腕处，属于林矜竹的光脑检测到撞击与林矜竹如今的状态，发出了蓝色的光脑与警报声。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司机都还没回过神，片刻后，他才从后视镜看了眼林矜竹，抖着声说道：“小姐……” 货车的司机应该是疲劳驾驶，撞到他们后，立马清醒过来，把车子开得平平稳稳的，重新回到正确的车道上心虚逃逸了。 司机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如果他没有踩刹车，直接开到拐角的地方，这辆保姆车安全性能再好也没有，车上的人一定都会没命的。 他看着林矜竹手上的伤口，肉眼可见地变得惊惶不安了起来。 “小姐，你的伤……” “小事。”林矜竹打断了他的话，不同于司机的慌乱无主，她显得异常冷静，这种神情衬上她出尘淡雅的五官，不自觉就稳定了人心，她说，“现在离公寓还有多远？” 司机的情绪不知不觉间跟着平静了下来，他恭敬说道：“还有一公里左右。” 林矜竹“嗯”了一声，问：“车子还能开吗？” 司机当即试了试，随后摇头，说道：“发动机好像被撞坏了。” 后座，林矜竹听到这话，不由皱了皱眉，她再次看了眼时间，随后没有犹豫，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下车了。 “小姐，您要先回去吗？可是您的伤口还在渗血，要不要先联系医生过来给您包扎一下。” 林矜竹说道：“你留在这处理后续的工作，我必须要先回去。” 她的光脑账号和顾秋相互绑定了，刚刚发出警报，顾秋肯定也会接受到。 她没办法在这耗费时间继续待下去了，越晚回去，顾秋就会越担心。 …… 远在一公里处的私人公寓，卡罗拉信息素铺天盖地地占领着房间的每一处角落，正不安地躁动着。 顾秋蜷缩在床上，嘴唇煞白，冷汗早已将旁边的碎发全部打湿，丝丝缕缕黏在脸上，她指尖死死抓着自己的小臂，深到几乎可见血色，她正在通过痛感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林矜竹……林矜竹…… 即便身体热得仿佛要炸开，她还是在心里一遍一遍默念着林矜竹的名字。 “滴——滴——” 手腕处，她的光脑蓝色光芒骤亮，不断闪烁着，短促而密集的警报声如同某种催命符，将本就意识浑噩的顾秋激得心弦一颤。 林矜竹出事了。 意识到这一点，诺大的恐慌几乎将顾秋笼罩，她不能待下去了，她要去找林矜竹。 顾秋挣扎着撑起上半身，下床，想要出去，但alpha的易感期太过虚弱，更何况她受到了梁岁岁信息素的刺激，负面反应只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重。 几乎是一下地，她的身体就往前倾倒，这一次，没有人及时拉住她。 顾秋重重地摔在柔软的地毯上，光脑的警报声还在继续，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动了动指尖，半响之后，眼尾缓缓落下一滴泪，从脸颊滚落，最终融入了地毯里。 死寂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微弱的、艰难的呢喃：“林……矜竹。” 路上，冒着细雨正在路上的林矜竹心脏疼了一瞬，她若有所觉，喘着气，看着前方，嘴唇微动，想要喊一声顾秋的名字，但最终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加快自己的脚步，更快地往自己的住处赶去。 等到地方时，她最外面那层外套已经湿透了，因为出汗过多，这个季节的风又冷，如今她整个人都冰得厉害。 这里的安保人员正在门口巡逻值班，他们显然是认识林矜竹这位来历不小的住户的，当即惊讶道：“林小姐，您怎么是淋雨回来的？” 林矜竹的手指皮肤已经冷得有些僵了，偏偏身体内部因为疾跑正不断发着热，这种温度上的极端反差让人并不好受。 她调整自己的呼吸，并不打算回答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她说道：“帮我开下门吧。” 她现在已经没法流畅地操控光脑通过大门权限了，也没多余的力气再去刷脸。 尽管身体异常的不适和疲惫，但她并没有将这些体现出来，手臂的伤口被外套遮挡，再加上平常的性格也是冷淡疏离的，其他人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有一个人过来恭敬地帮她打开门。 顺嘴还提了一句：“说起来，今天有一个omega来找顾小姐了。” 林矜竹的动作一顿：“什么omega？” 说话的人没有察觉出她语气里的异样，还在说道：“就一个扎着丸子头，样子看起来还蛮可爱的一个omega，登记来访的名单上，好像写的是梁岁岁。” “算算是二十几分钟前进去的，现在还没出来呢，是顾小姐的omega伴侣吗？” 这人十分没有眼力见地问道，直到一旁的同事扯了扯他的衣服，他才后知后觉发现气氛的诡异。 林矜竹一双眼沉下来黑得像墨，如今盯着他，让人不寒而栗，他听见林矜竹说道：“当时我入住这里，签的合同里明确说明这里的安保设施十分完善，对于来往人员的管控也很严格，但是现在却出现随便允许一个陌生人进出的情况，到时候希望你们能给我做出一个解释。” “这……这……”和林矜竹说话的人就是当初放梁岁岁进来的人，听到这话，他慌忙解释，“是那位叫梁岁岁的omega自称和顾小姐很熟，又穿着斯维尔学院的校服，我才会……” 他越说就越没有底气，声音就越低，任谁听了这个理由都会觉得很随便，也没有尽到安保的指责。 他无比懊恼，当初自己怎么就那么随便就相信了那个omega，甚至还在对方的恳求下放人进来了呢？ 最终，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林矜竹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在乘坐电梯上楼的时候，林矜竹分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心口处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又像是堵了一块湿润的棉花，让她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从进电梯开始就是屏着呼吸的。 她连忙让自己放松呼吸，长久的缺氧让外面的气体一进入，心脏也随之传来一股钝痛感。 林矜竹动了动僵硬的指尖，然后用力地攥着自己心口的衣服，呼吸很重，像是喉管被割裂时濒临绝境的喘气声。 她想，梁岁岁和顾秋共处一室二十多分钟，两个匹配度百分百的人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呢？ 顾秋正处于易感期，alpha本能的牵引，与高配度omega的诱惑…… 林矜竹觉得这个世界有时对自己太过残忍，给了她一点希望的苗头，又要将这点苗头给狠狠摁灭。 她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好人，这一刻，她甚至近乎内心阴暗地想，如果顾秋真的选择了别人，她要把顾秋关起来。 电梯终于到达她的那一层，她看似面色冷淡地开门，实则手颤抖得几乎连门把手都握不稳了。 客厅里静悄悄的，两间卧室的门都是关的。 她驻足片刻，掐紧掌心，先是将客卧的门打开。 她的确看见了梁岁岁在里面，但和她想象的不同，梁岁岁被捆在了椅子上，绳子绑得很乱，却又紧到把人的肌肤都给勒出了一道凹陷，像是生怕被人挣脱，至于梁岁岁本人唇色苍白，整个人陷入了昏迷中。 洗漱间的门大开，里面并没有什么动静和急促呼吸的声音。 顾秋不在客卧。 只用了一秒，林矜竹就下出了这样的结论。 她想起了什么，慌忙又去打开主卧的门。 门开了，等看清主卧里的情景时，她心尖猛地一疼。 她看见顾秋狼狈地躺在地上，所有的发丝都湿透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意识不清，手却还在地上摩挲着，想要爬出去。 这一刻，她心里所有的阴暗想法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疼，浓厚得心疼。 她不想把顾秋关起来了，她不想再看见顾秋像现在这样狼狈的样子，她现在最想做的，是把顾秋从地上抱起来。 ——抱在她怀里。 第67章 选择 她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房间里的卡罗拉信息素混乱无序, 四处奔涌躁动着，如同某种海浪，将四周包围得密不透风。 门一开, 这些海浪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出口, 铺天盖地地往外涌去，却又在看到门口的林矜竹时, 骤然平静了下来。 是林矜竹！ 一看到林矜竹，卡罗拉信息素也不往外跑了, 直接一股脑涌到门口，环在林矜竹周围，亲昵而又乖顺地缠着她身上, 有很多甚至还急切热情地贴到她身上不下来了, 像是缠人的小狗。 而这些信息素的主人，在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后，已经停下了想要往外爬的动作, 就这样仰着脸, 看着她。 alpha的脸上全是汗，那双眼也是迷蒙的, 湿漉漉地望过来的时候, 带着无尽的委屈。 “林矜竹, 是你回来了吗？” “你去哪里了，我一直找不到你。” 只短短两句话, 就足够让林矜竹的心揪成一团, 心疼得不像话。 她从没见过顾秋这样脆弱的模样。 “对不起……”林矜竹说道, 她动作踉跄地跑上前，来到顾秋的身边，双膝都挨在地上, 将顾秋的上半身拉了起来。 指尖在触碰到顾秋身上的肌肤时，猛地颤了一下，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对方身上有多烫，难怪会出那么多汗。 “是我回来晚了。”林矜竹慌乱无助，她伸出手给顾秋擦着汗，一点一点捋着黏在脸颊的头发，以一种近乎无措的姿势，让顾秋靠在了自己怀里，惯常清透的嗓音带着一丝沙：“我不应该在你易感期的时候出去的，是不是很难——”话音戛然而止。 她能感受到，她的腰后传来一股拉力，是顾秋突然伸出手，用尽全部力气，死死地抱住了她。 林矜竹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缓缓放松，再顺着顾秋的脊背：“我去给你拿抑制剂，好不好？我去拿抑制剂。” 说完就要起身。 但是顾秋没有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不，不要！”顾秋狠狠摇了摇头，“我不要抑制剂，抑制剂没用了。” 她今天已经注射了三支抑制剂，短期内无法在注射了，否则身体估计承受不住，而且，她不想松开林矜竹。 满心的惶恐与不安，让她拼尽全力，又把林矜竹抱得紧了一点：“你别走，好不好？别走……” 两具柔软的身体贴着，连发丝都紧紧交缠，那么近，那么紧。 顾秋浑身无力，此刻便只能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手臂上，这个怀抱出奇得紧，生怕林矜竹跑掉或是消失不见。 “好，我不走。”看着顾秋这样，林矜竹喉咙仿佛被某种东西堵住，鼻腔泛起酸意。 “这真的不是幻觉。”顾秋的身体在发着抖，呼吸因高热而变得急促滚烫，最后一个字甚至在发颤，即使已经那么难受了，她还是努力地想让自己的口齿清楚起来：“林矜竹，还好你没事……” 话里带着失而复得和浓浓的庆幸，她语无伦次，尾音颤抖而又含糊，像是某种克制到了极致的哭腔。 谁都能看出顾秋现在有多痛苦。 “你知道吗，我的光脑响了，响了很久，我很担心你。” “你是不是受伤了。” 她一边说，整个身体还要一直往林矜竹那边贴，恨不得挨得再紧一点，让自己全部的肌肤都能碰到林矜竹，只有这样，她心里的不安才能开始缓解。 “我一醒来怎么就找不到你了呢，林矜竹，我好想你，我想去找你，可是梁岁岁来了。” “我把她绑在客卧了……客卧不干净了，林矜竹。” “而且我摔了一跤，好痛啊。” 耳边是顾秋一句接一句混乱的诉说，林矜竹越听，喉咙就哽塞，她说：“哪里痛？告诉我好不好。” 顾秋意识一直都不是太清醒，听到林矜竹的话后，她诚实地说道：“头，手，还有我的腺体，很多地方都痛。” 因为受到了梁岁岁信息素的影响，这次易感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剧烈和痛苦，理智和渴望在脑袋里相互打架。 恍惚间，开始有一道声音似有若无地在她脑海里说：“去找梁岁岁吧，去找梁岁岁，你们匹配值那么高，只要你标记了她，你就不会再难受了。” 顾秋委屈地将下巴靠在林矜竹的肩上，这个声音一直在脑袋里面响，她本能地很讨厌这个声音，于是掀起被汗打湿的眼睫，望了虚空一眼。 随后固执地哼了一声，将脸埋在了林矜竹的颈窝处，不搭理那个奇怪的东西。 她不找梁岁岁。 身体太痛了，她又忍不住跟林矜竹撒娇：“脑袋晕晕的，我会不会摔傻了？” 林矜竹没回话，但几秒后，顾秋感受到了一股浅浅的气流，吹向她的后脑勺处。 随后是林矜竹带着笨拙安慰的声音响起：“我给你吹一吹，会不会好受一点？” 顾秋十分满足地眯起了双眼：“会好受一点。” 说完她抱着林矜竹的腰，脑袋侧向对方的侧颈，贪恋地吸了一口气。 她好幸福啊，林矜竹在用小时候她教的方法安慰她呢，林矜竹怎么这么好啊。 好喜欢林矜竹，真的好喜欢，一辈子都不想和林矜竹分开。 顾秋的一只手往上移，摸着怀里人的发尾，即使身体没力气，也舍不得松开。 易感期的感觉并不好受，因为无法打抑制剂，顾秋只能硬生生熬过去，这个过程漫长而又痛苦。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秋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烫了，身上冷汗越来越多，顾秋的脸色苍白，脊背生理性发着抖。 林矜竹把人移到床上，两人在床边坐着，顾秋依旧缩在她怀里，下巴靠在她肩上。 林矜竹抱着人，一遍一遍帮对方擦着汗，期间，她用光脑联系了自己的私人医生。 医生很快给她发来了一条信息：顾小姐这是受到刺激性的腺体发热了，很抱歉，因为顾小姐已经注射过抑制剂，现在这种情况，除了她自己硬挺过去，就是找那个刺激顾小姐腺体的omega做临时标记，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缓解方法了。 林矜竹看着这行字，反复地看，越看，心口就越窒息得厉害。 别找的omega做临时标记吗？ 她摸着顾秋的头发，最终，悄然攥紧了指尖，决定给顾秋一个选择的机会。 她抱紧面前的人，喊道：“顾秋。” “嗯？”顾秋下意识应道，alpha的本能让她耸动着鼻尖，低头反复在林矜竹颈后蹭着。 鼻尖下，什么味道也没闻到，可腺体已经极度渴望omega的信息素安抚。 她听见林矜竹问：“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嗯。” “梁岁岁就在隔壁，你要临时标记她吗？”林矜竹指尖越攥越紧，她本以为身体已经冷到麻木了，却没想到现在还能更冷，冷到她几乎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临时标记她后，你就不会难受了，以后也可以洗掉印记。” 听了她的话，顾秋的神色有些迷蒙。 “不要她……” 她将脑袋靠在林矜竹的肩膀上，握着林矜竹的手，眼眸半阖，坚定地说道：“不要梁岁岁。” “那你要谁？” “林矜竹……” 顾秋的声音模糊不清，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又像只是单纯在喊她的名字。 不管是哪一项，最终的结果，都是顾秋选择了她。 林矜竹眸光发沉，再也无法遮挡其中让人心惊的占有欲。 她想，顾秋，我已经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了。 你选择了我，就一辈子都不能放手。 林矜竹当即打开光脑，开通权限，喊了几个不会受信息素干扰的beta上来，把梁岁岁抬走了。 随着梁岁岁的离开，窗外，大雨和雷鸣乍响，带着毁天灭地般的气势。 而屋内，林矜竹扶着顾秋的侧脸，轻轻撕开了顾秋颈后那两个阻隔贴，开始揉着对方的腺体，喊着她的名字：“顾秋。” 她一点一点凑近对方，在离顾秋五厘米远的地方停下：“你还记得吗，我和你说过的，如果你易感期难受了，可以做什么？” 顾秋浑噩的大脑开始思考，她努力回想着林矜竹的话，最终脑海里有了画面。 林矜竹打量着她的神色：“想起来了吗？” “嗯。”顾秋应了一声，她看着林矜竹近在咫尺的脸，主动脑袋往前一倾，吻了上去。 最开始，这是一个和前两次一样的浅吻，只是嘴唇之间虚虚地贴着，纯情的要命。 两秒后，林矜竹主动吮了一口顾秋的下唇，这像是给了对方某种提示，于是，顾秋很快无师自通，有样学样地吮了回去，再然后，将舌尖试探地伸了进去。 林矜竹将唇张开，默许对方的进入。 她们都是第一次这样深吻着彼此，此刻闭着眼，睫毛疯狂颤动，这个吻虔诚而激烈。 身体不知何时往后倾，两人就这样一起倒在了床上，混乱间，顾秋的呼吸急促，将林矜竹的外套被扯下，丢了出去。 里面的某种玻璃试剂从外套的口袋里滑落，磕碰到了床头的桌子上。 “咔哒”一声细响，并没有引起床上两人的任何注意。 玻璃试剂碎了一条细缝，k7试剂缓缓从里面流了出来慢慢挥发到了空气中。 林矜竹的双手被顾秋虚虚摁在了床上，她里面的衣服布料柔软，随着这个动作布料下滑，小臂的肌肤露了一些出来。 小臂上的伤口被扯了一下，传来细微的刺痛，林矜竹条件反射性地闷哼了一声。 顾秋听到声音，抬起眼来，立马看见林矜竹露出来的小臂肌肤上，有一道伤口，伤口不深，血早就止住了，但因为血液黏在了衣服上，所以只留下一条暗色的血线。 林矜竹受伤了？ 意识到这里，顾秋眼睫发抖，第一反应是慌乱地要去拿药。 但身下的林矜竹用腿勾住了她的腰，阻止了她的动作：“别停，继续。” 她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顾秋的身体没力，轻易就又重新压了回去，呼吸交织间，她感受到林矜竹在吻她的下巴。 这个吻的力道很浅，像是小猫在舔舐着她的皮肤，痒意直达心底。 顾秋的眼神又开始迷蒙了起来，理智一点点脱离，最终她听林矜竹的话，没停，只是亲吻的地方变成了伤口处。 “痛不痛？” 小臂的地方密密麻麻传来痒意，alpha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上面，林矜竹的气息早就乱了，她摇头说道：“不痛。” 小臂的吻不知停留了多久，随后才一寸寸下落。 身体因为这点触碰，受到了刺激，微微颤抖了起来，慢慢地，林矜竹眼里漫起水光，睫毛被泪水浸湿，像一块破碎的玉。 “吻得再重一点，好不好？”她说，“我想感受到你，顾秋。” 身上的alpha动作顿了顿，随后果然吻得更重了。 林矜竹满足地闭上了眼，尽管知道顾秋闻不见她的信息素，但她还是将信息素一点一点地放了出来。 她听见顾秋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念着她的名字。 “林矜竹……林矜竹……林矜竹……” “嗯。”每念一声，林矜竹就应一句。 终于，在顾秋含住了她的腺体时，林矜竹猛地弓弯了腰，睁开了水汽馥郁的眼。 印入她眼帘的，先是顾秋那张沾上汗水艳丽性感的脸，随后才是对方身后的景色。 林矜竹的呼吸一窒，望着虚空入了神。 她闭眼前，主卧里光线昏暗，还只有床头的暖灯。 但如今，她睁眼，看见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这个房间已不再昏暗，在k7试剂的标记下，玫红色信息素与湛蓝信息素不知何时已充斥在主卧的每一片区域，却并没有各自分散，而是紧密地黏在了一起，融合在彼此之间，床头的暖色灯光为它们加了一点闪亮感。 她和顾秋躺在床上，身躯像是两颗行星，而这些信息素正以她们为中心，缓慢环绕在周围。 ……这是她和顾秋的信息素。 红色与蓝色交织，绚烂而梦幻。 像极了一片银河。 第68章 尝试 “我不能标记你。” 不管是对于omega还是alpha来说, 腺体都是一个极其敏感的位置。 现在林矜竹能感受到，alpha柔软的唇部就包裹住了她腺体的那块肌肤，没咬, 只是用嘴唇含着, 浅浅地啃弄。 娇嫩的腺体被容纳进了口腔，像是陷入了湿润柔软的棉花, 又有点热，几乎要把腺体那块地方烫化了。 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很快，顾秋的舌头就抵在了腺体处，用舌头的背面代替手指, 紧紧地压了下来。 林矜竹闷哼了一声, 这种刺激太过强烈了，暂时超过了林矜竹可承受的范围。 一连串电流通过后颈处的神经系统，传达进了她的大脑, 酥麻感就这样占据了全身。 “顾秋！”林矜竹有些受不住, 急促喘息了几声，因为过度的刺激, 她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这句叫喊声也颤得厉害。 她的手已经被松开, 如今正环在顾秋后背，指尖蜷缩着不断收紧, 在对方的衣服布料上留下了层层地褶皱。 往日淡然清冷的omega, 此刻已经满目水光, 连眼睫都被生理性的泪水给沾湿了，眉头蹙起，神色看着有点呆, 带着某种令人心颤的脆弱感。 顾秋看出来她可能需要缓缓，于是把脑袋稍微移开了一些，转而重新用嘴唇细细密密地吻着林矜竹的后颈。 她的身躯紧紧贴着林矜竹，彼此最柔软的地方相碰，又一手撩起林矜竹耳边的长发，紧紧握住，一手则是把林矜竹放下她后背的手又抓了下来，摁在床上十指相扣。 顾秋反复贴着她，声音显得模糊不清，带着满足：“你身上终于不冷了。” 刚开始进来的时候，林矜竹身上简直冷得像冰，现在体温终于暖回来了，真好。 林矜竹则是愣愣地看着虚空，身体太过酥麻，明明只是简单地吻了一下腺体，她就已经动.情得不像话，某个地方也湿湿的。 卧室里的信息素环绕着她们，似银河一样流动，这片绚烂的景色一直照映在她的眼中。 林矜竹看得入了神，想要离这片银河更近一点。 于是她控制着自己的信息素，试图往自己这边移。 但出乎意料得是，她第一次并没有成功。 湛蓝色的信息素看起来很不舍，和顾秋的信息素纠缠在一起，甜甜蜜蜜难舍难分，起初不管林矜竹多么控制，都不想离开。 林矜竹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再一次集中精力，顶级omega对于信息素的控制精准而又强大，终于，她的信息素心不甘情不愿地往这移了一点。 一小片湛蓝色的信息素与属于顾秋的玫红色信息素分离，冒出了一个蓝色的小尖尖，以缓慢的速度朝林矜竹靠近。 但还没走出多远，后面的玫红色信息素就立马缠了上来，像是黏人的小狗狗，一刻也不想和林矜竹的信息素分开。 于是，本来就不乐意离开的湛蓝信息素又立马欢快地跑了回去，和那抹玫红色交缠得难舍难分，不搭理林矜竹了，那一点蓝色的尖尖也消失不见。 “……” “你不专心。” 见林矜竹在那发呆愣神，顾秋的声音满是控诉，本来应该代表着性感的狐狸眼水润润的，眉头也皱着，看着十分的委屈。 易感期像是把她的心理年龄倒退了好几年，她仗着林矜竹纵容她，愈发得寸进尺。 顾秋呼吸急促，不等林矜竹答话，就带着惩罚的意味，用牙齿轻轻咬住了林矜竹的腺体，看着恶狠狠的，但其实力道一点也不重，就只是维持着这个动作，微微用尖端磨着，没有刺入。 她知道，林矜竹不会怪她的。 果然，身下的omega半点也没有推开她的意思，反而等她松开后，眷念地支起脸，仰吻住了她的嘴唇，还用另一只没有被束缚的手环住她的脖子。 顾秋立马回应过去，她迷迷糊糊地想，林矜竹的嘴唇真的好软，吻起来很舒服。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到分开时，林矜竹摸了摸alpha的腺体，指腹下方的肌肤微微凸起了一小块，温度很高。 林矜竹问：“这里是不是很难受？” 顾秋用脑袋蹭了蹭她的颈窝，林矜竹里面衣服的领口早就被她这样蹭乱了，如今散开了一大片，她就这样趴在那块肌肤上，说道：“嗯。” 林矜竹偏过头，直接拉着她的手，摁在了自己颈后的腺体处，那一块地方湿湿的，是顾秋留下来的印记。 她说道：“你可以咬下去。” 顾秋的大脑转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她说道：“不。” 她说话时，鼻尖的气息似有若无地喷洒在面前的肌肤上，尾音很黏，说道：“我不能标记你的。” 匹配度百分之三十以下的alpha和omega无法标记彼此，这是每个帝国公民自记事起就被告诫的事情。 因为二者的信息素无法融合，如果产生排异反应，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身体都会造成损害。 她和林矜竹的信息素匹配度只有百分之五，她怎么能标记林矜竹呢？ 如果信息素产生排异反应的话，林矜竹会很痛的。 她不懂为什么林矜竹会提出这样危险的要求，她可以把这次易感期的清热忍过去的，但林矜竹一定不可以受伤。 顾秋脑袋上移，将脸埋在林矜竹的颈窝，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试一试吧。”可林矜竹抱紧了她，望着卧室里还在欢快交缠的信息素，轻声说道，“顾秋，你看到了吗，你的信息素很喜欢我，我的信息素也很喜欢你。” “我们没有产生排异反应，所以，你试一试吧。” “我陪着你，如果中途有不对劲的地方，就及时制止，好吗？”她的手放在顾秋侧脸，单手把对方的脸轻轻托了起来，随后慢慢凑近，在顾秋的注视下，鼻尖在那颗山根处的黑痣上摩擦着，呼吸还残留着亲吻过后的不稳，“我相信你。” 她不知道顾秋现在能不能听得懂，只能一句一句将自己新知道的信息告诉她。 “我这次出去，看了帝都研究院的最新报告，你的信息素数值又提升了。”林矜竹那双平常冷淡的眼，此刻带着一些温情。 果然，她看着顾秋在她说完后，慢慢安静了下来。 她们当然知道，信息素数值的提升意味着什么。 顾秋可以更加容易学会，如何去精准控制信息素。 “所以，试试吧，如果不对劲的话，我们就立刻停止。” 第69章 小花 别哭啊，林矜竹 山根处传来痒意, 顾秋愣然地看着对方，只觉得林矜竹的眼睛很亮，在这样的环境下, 对方的声音也仿佛带着蛊惑的色彩。 体内的信息素一阵一阵地躁动, 顾秋的喉咙干得厉害，等她回过神的时候, 嘴唇就已经重新贴在了林矜竹的腺体上。 林矜竹的手放在她的后脑勺，手指深入发丝, 顾秋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指腹处柔软细嫩的触感，这让她头皮有些发麻。 自带冷色调的声音就在她耳边轻声响起：“对，就这样, 咬下去吧。” “试一试, 咬下去。” 顾秋的嘴唇不知不觉张开，牙尖开始抵在了对方后颈处那块最柔软的肌肤。 “真的没问题吗？”顾秋呢喃，她迟疑了好几秒, 一直没有动作, 直到脑后突然一紧，是林矜竹的手施加了力道, 带着她压了下来。 略有些尖的犬牙就这样顺着惯性, 往腺体里面刺入了一点点。 只是极其微小的一点点, 但足以两人的身躯都是一震，开始有些无所适从了起来。 她们都是第一次临时标记, 此前没有任何相关经验, 了解的渠道只有以前的生理课本与手册。 两人的衣服都已经凌乱得不成样子, 顾秋领口大开，为了方便标记，林矜竹的衣服更是不知不觉被扯下来, 虚虚挂在身上。 莹润似冷玉的肩就此显露在了空气里，肩头的黑色细带，与白得晃眼的肌肤形成了一种极致的反差。 顾秋的手掌不知不觉间就覆盖在了肩胛骨上，滚烫的体温就这么毫无遮挡地传递进了这里的肌肤，像是要把人烫化。 林矜竹攀着对方，对脸埋入了对方的发丝间，肩颈有些发抖，感受着后颈处那种微弱到近乎可以忽略的刺痛感，眼眶发烫，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心里涌现出了一股饱胀的满足感。 这一天，她等得实在是太久了。 “再深一点吧，顾秋。” alpha卧在她身上，林矜竹偏头，唇瓣若有若无地吻着顾秋的耳根。 顾秋不敢深入，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信息素，犹犹豫豫，生怕伤到了林矜竹，每次咬下去一点点，就又松开。 alpha的本能让她想要重重咬下去，这种与本能对抗的感觉并不好受。 顾秋忍得脸色煞白，但一直不敢完全放开了咬下去，过了好几分钟，最终只咬下去一小半。 “全部咬下来。”林矜竹急喘了几声，这样若即若离的感觉对于她来说，反而更难耐，她知道顾秋在顾忌些什么，于是干脆再次加重手下的力道，让顾秋的牙齿又刺入得深了一点，“信息素……注入你的信息素。” 耳边是顾秋凌乱急促的喘息声，如今她的腺体已经被刺入大半了，痛感和某种爽感一齐涌了上来。 林矜竹的指尖缩紧，死死抓着顾秋身上的布料，脖子不受控制地往上仰了一下。 虚空里两种不同颜色的信息素流淌，林矜竹望着那里，一双眼眸失神，在心里祷告。 如果上天真的眷顾她，那么就请让她和顾秋的信息素彼此契合吧。 她不想过多得奢求，只要能……只要能完成标记就好。 “唔！” 随着顾秋犬牙的完全深入，刺痛感顿时席卷整个后颈，林矜竹闷哼了一声，眼中泛起一丝生理性的泪花，顺着脸颊慢慢滚落到下巴。 或许是这点眼泪迷了眼，林矜竹恍惚中看见，属于顾秋的玫红色信息素亮了一下。 如同上天真的听见了她的祷告。 一片白光中，林矜竹能感受到，顾秋的信息素正丝丝缕缕、试探性地注入进她的腺体处。 而她的身体，也慢慢地发烫。 她们两个如同蹒跚学步的孩子，一点一点摸索。 林矜竹的腺体第一次容纳非本人的信息素，但几乎是顾秋一咬下来，她体内的信息素就好似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立刻欢欣雀跃地冒出了头来。 两种信息素飞快地靠近，融合，最终纠缠到了一起。 想象中的排异反应并没有发生。 这像是某种暗示，顾秋的心一松，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卡罗拉信息素再也按耐不住，一齐融入林矜竹的腺体里。 卧室里，飘荡着的那些信息素也受到影响，呈现出了某种沸腾的状态。 顾秋身上的燥热感逐渐褪去，腺体的肿胀感也有了缓解的趋势，随之而来的，是疲惫感，浓浓的疲惫感。 一切都趋于平静。 ——临时标记居然真的完成了。 现在，林矜竹的腺体已经短暂打上了她的烙印。 “是不是成功了？”林矜竹的声音有些抖。 顾秋的脸埋入林矜竹的颈窝间，想开口说话，但嘴唇又张不开。 她现在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重力了，像是原本一直忍耐疼痛紧绷的弦，此刻突然放松，就虚脱得不像话来。 半梦半醒间，她感受到了她的耳根处落下一点湿意。 林矜竹这是……哭了？ 是因为太痛了吗？对不起，或许她该轻一点的。 别哭啊，林矜竹。 顾秋的脑袋埋在林矜竹颈间，指尖动了动，费力地把手一点点移上来，在视角的盲区下，摸索着轻轻擦掉了林矜竹眼尾的那一滴泪。 做完这一步之后，她终于支撑不住，彻底昏睡了过去。 …… 顾秋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轻，特别轻。 她睁眼，发现自己漂浮在半空中。 这里很黑，也很安静，她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谁，也看不清自己的样子。 她只知道自己漂浮在空中，漂了很久很久。 起初，她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个，慢慢的，她似乎开始变大了。 但这里除了她，依旧什么也没有。 慢慢的，她开始感到孤独。 准确来说她这时还并不知道，这种情绪叫做孤独，只知道自己想要遇到另一个可以陪自己一起飘的东西，随便什么都好。 而这种想法，在经历漫长的飘荡后越来越强烈。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某种淡蓝色的物质。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她很高兴，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别的东西。 这种淡蓝色的物质一刻不停地从她身上冒出，和她靠得近的，经过漫长的积攒，颜色浓到仿佛变成了实物，但只要离开她太远，颜色就会消失不见。 她不清楚那些东西消失后会去哪里，但她不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消散。 于是她主动尝试，去控制它们。 她第一次凝聚成的，是一朵蓝色的小花。 形状很简陋，但她很珍惜，每天都要往里注入着新的能量，一点一点笨拙地把小花塑造得完美。 小花越来越好看了。 后来，她凝聚成的东西越来越多，这里也不再单调，甚至还有一些物质，已经能自发得聚集过来，形成某些新的东西。 这里有很多和小花长得很像的东西，她自己也早就不会孤单了，可她最喜欢的，还是那一朵小花。 她的小花不会枯萎，就这样陪着她，一起看这里的事物更迭，一起见证一个精彩的世界诞生…… …… 顾秋睁开眼时，清晰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那个梦实在是奇怪，但那些场景太过真实，不可避免让她产生一种恍惚感。 身体还有些睡眠过沉的酸软感，顾秋只觉得抬动胳膊都觉得费劲，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 不过很快，顾秋就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她一偏头，就看见了林矜竹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第70章 苏醒 那个地方有几块吻痕 卧室的窗帘是拉着的, 只留出一条细小的缝隙，外面的光亮渗透进来了一些，可以看出现在的时间段不是晚上。 桌上的床头灯没关, 亮了一夜, 林矜竹此刻躺在她身边，双眼合着还在熟睡当中。 两人挨得很近, 林矜竹侧对着她这边睡。 顾秋一转头，两人便几乎鼻尖贴着鼻尖了, 这种距离，足够让顾秋感受到林矜竹清浅的鼻息。 看着林矜竹那张脸，顾秋眨了眨眼, 有些愣神, 她现在大脑还有些空白的迷茫感，对现在的情况无法及时做出反应。 林矜竹的睡颜很安静，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地颤动, 平常冷白如玉的脸上染着一层薄薄的粉色, 就跟扑了层浅浅的腮红一样，嘴唇很红, 和以往淡粉的颜色一点也不一样, 但很吸睛, 也足够勾人。 因为手臂被林矜竹的脑袋压住了，手臂处的酸意源源不断地传入大脑神经, 顾秋被压着的那只手下意识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瞬间, 更强烈的酸痛感就席卷上来。 “嘶……”顾秋音量极小地发出了一声动静。 林矜竹的眉头动了动。 顾秋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不敢再做其他什么动作了。她不想把林矜竹给吵醒，毕竟林矜竹现在看起来很累很疲惫的样子。 她屏住呼吸，等林矜竹重新熟睡了, 才敢喘点气。 但过了一会儿后，她又动作小心翼翼地转动身子，从平躺变成侧躺了，这张床质量极好，人躺在上面只觉得软软的，她动作足够小心，动静轻得不能再轻。 林矜竹没有被闹醒，于是，她成功和林矜竹面对着面，只不过一方醒着，一方是睡着的。 手臂处的酸痛顾秋并不在意，她睁着眼，只想看着林矜竹的睡颜。 她记得她还在易感期，然后梁岁岁过来了，想让她标记她，但后来受她信息素的冲击，直接晕了过去，她就用绳子把对方绑起来了。 绑起来之后呢？ 顾秋仔细回忆，绑起来之后，她跑到了林矜竹的房间，等了林矜竹很久很久。 她害怕林矜竹会出事，所以想去找她，但最后，林矜竹自己回来了…… 记忆到这里就中止了，顾秋想不起之后还发生了什么。 顾秋想，梁岁岁去哪了，不会还留在客卧吧。 她和林矜竹怎么躺在一起了，昨天晚上是林矜竹把她扶回床上的吗？ 身体好像不热了，腺体也不胀了，她的易感期结束了？ 顾秋的思维不停的跳动，没有任何支点，最终跳着跳着，又跳回到了林矜竹的身上。 林矜竹睡得好沉啊，一直没醒，睡着的样子有点乖乖的，林矜竹的睫毛不管看几次都这么长，林矜竹的唇也是，怎么能这么好看啊，但看着好像有点肿…… 顾秋失神地想道，脑袋也不由越挨越近。 林矜竹的五官在自己面前慢慢放大，顾秋也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变成了一团浆糊，在快贴近的时候，突然，一道频繁的震动声打乱了她的节奏。 “嗡嗡嗡——” 手腕处佩戴着的光脑此刻震个不停，显示有人发来了通讯。 顾秋被吓了一跳，脑袋往后退，拉开了和林矜竹的距离，两张即将相触的唇就这样被慌忙分开。 她来不及看这人是谁，怕这个动静把林矜竹吵醒，于是立刻手忙脚乱地拒绝掉了。 想起自己刚刚那个动作，顾秋的耳尖有点红，她看向林矜竹，林矜竹眼睛还是闭着的没什么反应，还没等她松口气，光脑第二次又震动了起来。 顾秋慌忙地挂掉，怕这个人再打过来，先把光脑给静了音，随后犹豫片刻，还是动作小心地把自己的手从林矜竹那抽了出来，麻意顿时蔓延全身，被她硬生生忍了下来。 整个手全抽出来的那一瞬间，林矜竹的睫毛幅度很大地颤了一下，不过还是没醒。 还好还好。 她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掀开，等看清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时，动作出现片刻的停顿。 她的衣服好像被换了，换成了另一套洗过的睡裙。 顾秋当然知道，自己易感期的时候肯定意识不清醒，给她换衣服的人是谁，不用多说，一想到这，她耳根有些发烫。 犹豫片刻，她撩开了自己的衣服，往里面看了一眼，幸好贴身衣物没换。 顾秋缓缓松了口气，如果连贴身衣物都让林矜竹帮她换，那超级丢人的。 顾秋下床后，给床上的人压了压被子，转身时瞥见林矜竹的外套掉在了靠近床头的地毯上，看着有点皱皱的。 脑海几个片段闪过，顾秋隐约记得，这个外套好像是自己丢出来的？ 但她丢林矜竹的外套干什么。 顾秋疑惑地顺手弯腰把外套捡起，还没起身，就又看到离这不远的地方，地毯上好像有一个小小的试剂管。 顾秋没见过这东西，她本能上前把这个试剂管给捡了起来。 这是个玻璃制品，上面裂了一条小缝，是被磕坏的，里面没有任何残留的液体。 借着微弱的光线，顾秋看见了上面刻着的字——k7。 k7试剂……林矜竹家里怎么会有k7试剂？ 还没等她想明白，手腕处的光脑亮了起来，因为开了静音模式，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顾秋这次没忙着挂，她看着手里的东西，先将k7试剂的试剂管用纸包了起来。 等包好后，她才动作很轻地走出主卧，确保不会吵到林矜竹后，看向自己的光脑。 等看清这三次申请通讯的备注后，她肉眼可见有些无奈。 因为是她母亲顾文筱打来的视频通讯。 她不再犹豫，选择接通。 “终于接电话了，我都快报警了。”通讯一亮，一个小小的光屏飘在半空，顾文筱那张脸顿时出现在镜头前。 看背景，她应该是在家里，身后还能看见佣人打扫卫生的身影，那边光屏的角度微仰，正对着大厅硕大的水晶吊灯，那光芒对于刚醒的顾秋来说实在是有些刺眼，她按了一下眼睛。 顾文筱可能是察觉到了，将光屏的角度调下来了一点，她打量了一下视频那边的顾秋，过了一会儿，欣慰说道：“看起来脸色还不错，我原本还担心你会不会晕过去。” 顾秋的信息素等级太高了，易感期承受的痛苦远比别人要多，这次又是易感期突然提前，顾文筱不可能不担心。 但现在她看着视频里的顾秋，心缓缓地放了下来，顾秋看上去没有丝毫不适，反而脸颊透着健康的粉感，一点也不像正在经历易感期的样子。 而顾秋听了她母亲略带担心的话语，心里很暖，面上却说：“有那么夸张吗？” 在公司威望极深备受员工爱戴的顾总，一到家就跟卸下了负担似的，还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是，不夸张，你两次电话拒接，我都恨不得长翅膀飞过去了。” 顾秋没忍住笑了一下。 顾文筱又随口问：“刚刚在干什么？” 顾秋原本正往大厅的沙发走，听到这句话，又想起刚刚在床上的事情，眼里微不可查地划过一丝不自在，她轻咳了一声：“刚醒。” 顾文筱没看出她的异样，只是面色复杂看了眼时间：“这都快中午了，你才刚醒？那矜竹呢？” 顾秋更不自在了，她说：“……还在睡。” “嗯？”顾文筱感到稀奇，顾秋也就算了，林矜竹那孩子一向自律，现在居然还没醒，“你们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一个个都睡得这么晚。” “没干什么啊。”顾秋说这句话的时候，没去看光屏，生怕被她母亲看出了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走到大厅中间，她在沙发处坐了下来，靠在了沙发柔软的靠背上。 这一靠，原本垂在胸前的发丝贴肌肤贴得更紧了，这套睡裙的领口大，头发滑到里面去有些痒，顾秋随手把用手指头发拨了出来，期间露出了锁骨处的某块肌肤。 顾文筱还在那边说话呢。 “你们平常少熬点夜，尤其是你，顾秋，别把人家矜竹给带……” “等等，你这是什么。”顾文筱说着说着，视线不经意间一瞥，突然定格在了某个地方。 随后她神情激动了起来：“顾秋，你是不是瞒着我们有情况。” “啊？什么？”顾秋有些茫然。 那边，顾文筱已经跟发现秘密似地喊起来了，她探出身子，喊道：“老婆，你快看我们女儿的脖子。” 脖子怎么了？ 顾秋不知道她母亲为什么突然就这么激动了，她将光屏里自己的画面调到最大，然后把头发撩起来，看了眼自己的脖子。 很快，她就知道她母亲激动的原因了。 因为那个地方，有几块吻痕。 “！”顾秋烫也似地把头发放了下来，脸都快要冒烟了，头发又滑进过宽的领口里面，还是有点痒，但这次她没再把头发拿出来。 视频那边，顾文筱喊了没多久，镜头画面里，另一个身影出现。 丘思意那张精致的脸占据二分之一个屏幕，她前些天结束通告，现在正是休息的时间节点，听了顾文筱的话，她好奇地看过去：“宝贝脖子怎么了？” “顾秋很不对劲，我怀疑她有情况了。”顾文筱说道，她看着顾秋，“你是不是有临时标记对象了？” 虽然是问句，但顾文筱语气里却满是笃定，她很欣慰，十分欣慰：“难怪这次易感期气色这么好，想必是已经完成临时标记了吧。”女儿终于知道找omega了，终于不再是一天到晚只知道黏着林矜竹了。 至于顾秋，她眼里出现了一丝迷茫，觉得自己貌似忽略了什么。 顾文筱还在问：“是哪个omega？和你匹配度百分百的那个吗？” “不对，你现在不是在矜竹家里吗？” 顾文筱神色一僵，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满脸不敢置信。 “所以……你带别的omega来矜竹家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80 第71章 贪欲 “你嘴里是薄荷味的。”…… 通讯双方齐齐陷入诡异的沉默。 顾文筱还在震惊, 至于顾秋，她都已经来不及吐槽这几句话的逻辑问题了，她低头思索了起来, 把昨晚到早上清醒开始, 都思索了遍。 昨晚的事情她是真的没什么印象了，这就跟一个烧糊涂的人, 想让她记得重烧时候的事情一个道理。 但她易感期的痛苦的确都已经消散了，这种情况, 只能是和omega完成了临时标记，她绝对不可能会去标记梁岁岁，那么…… 想到这, 顾秋的心一颤, 往下沉了些，第一反应是她强迫了林矜竹。 可如果她真的标记了林矜竹的话，她怎么可能没有任何感觉呢？ alpha一旦和omega之间达成标记, 会形成某种印记, 双方都是能相互感受到的，如果是临时标记的话, 印记通常会持续一个月, 但刚刚在林矜竹身上, 她感受不到这种印记。 顾秋心事重重，丘思意见两边都不说话, 她疑惑说：“所以到底怎么了？” 顾文筱嘴唇欲动, 顾秋此刻已经抬眼, 率先开口：“没有怎么，脖子估计被蚊子咬了几下，我有点饿了, 先去吃点东西。”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就把通讯挂掉了。 而看着已经消失的光屏，丘思意犹豫了半响，然后问自己的伴侣：“现在这个季节，还有什么蚊子吗？” 顾文筱把事情和她说了一遍，丘思意瞥了她一样，没好气说道：“你怎么这么八卦，没看到女儿不好意思了吗？这种事情你不准插手。” 顾文筱被教训了一顿，完全不敢回嘴，她悄悄瞥了眼旁边，见家里的佣人没注意这边，讨好似地拉了拉老婆的衣角，说道：“别生气，我不插手就是了，随便女儿。” 这边，通讯结束后，顾秋坐在沙发上，思绪很混乱，片刻后，她先是去了趟客卧，果然梁岁岁不在那里，显然是已经被人带走了，她松了口气。 她径直走到洗漱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把头发撩了起来。 几个深色的吻痕集中分布在她的侧颈和锁骨之间的那块区域，颜色很深，很显眼，足以可见那人当时吻得有多重。 顾秋摩挲着这块地方，脑袋里闪过一些记忆片段，但模模糊糊的，她简单洗漱了一下，思虑再三，还是回到主卧。 她有点担心林矜竹。 主卧的房门轻声被打开，她本来想悄悄看看林矜竹的情况再走，但等进去后，她发现林矜竹已经醒了。 顾秋维持着进门的动作，第一时间就和对方四目相对。 顾秋心一慌，下意识开口解释：“我不是趁你睡着偷偷想溜进来，我……” 但在彻底看清眼前情景的时候，她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床上，林矜竹还穿着一身睡袍，就这样靠坐在床头，颈后的头发被撩了起来，腺体不再被发丝遮挡一览无余，从她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那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咬痕。 在她的注视下，她看见林矜竹伸手，缓缓摸向了颈后的腺体，看过来的眼神有点空，暖色的灯光似破碎一般映在她的瞳孔里，让那眼里的水光更加明显。 一小滴眼泪轻轻从那张冷瓷色的侧脸划过，很快滴落在了床单上面。 顾秋的心被某种东西狠狠敲击了一下，她愣然看了一秒，随后慌张地跑了上去。 平常能说会道的嘴此刻笨拙得厉害，一见到林矜竹眼里那点水光，顾秋就乱了神，失了一切的冷静。 “别哭啊，昨晚是不是我强迫你了。”顾秋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她想给林矜竹擦眼泪，都又不敢。 看到林矜竹后颈腺体处的牙印，她当然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昨晚的事情她记得不太清，但猜到可能是自己强迫了林矜竹，她又是心疼，又是恨自己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 顾秋说：“林矜竹，那里疼不疼？” 林矜竹的肤色本来就很白，腺体周围的肤色又很嫩，那一个咬痕就显得格外刺目，omega的腺体泛红，还有点肿。 光看着就知道那绝对不会舒服到哪去。 顾秋说道：“我咬了你，是我让你难受了。” 林矜竹从床上下来，慢慢走到顾秋面前。 顾秋没有退缩，看着她一点一点朝自己走近。 “对……”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林矜竹突然就伸出了手，扣住了顾秋的脖子，然后脚尖微掂，直接仰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来得太过突然，唇上柔软的触感让顾秋的眼睫颤了颤，她睁大眼睛，看着林矜竹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她们两谁都没有闭眼，林矜竹紧紧盯着顾秋，将这个吻加深了。 柔软的舌尖穿过牙齿，最后探入到对方的口中，勾起另一条软舌交缠。 “林矜竹……” 顾秋僵在那，声音从紧紧相贴的唇逢传出，显得含糊不清，这个名字一喊出来，顾秋就发现林矜竹抱着她，吻得更重了。 清凉的薄荷牙膏味在两人口中蔓延，醒来时那个没有完成的吻，此刻还了回来。 顾秋的心脏处的悸动一阵大过一阵，或许是唇上的触感过于柔软，她将原本要说的话给忘的一干二净，鬼迷心窍一般，环住了林矜竹的腰，开始回应了起来。 分开后，两人的气息明显不稳，顾秋感觉自己的舌尖都有点麻，她看着林矜竹那张变得更加红艳的唇，终于知道为什么早上醒来时，林矜竹的唇颜色会那样艳丽了。 是接吻亲成这样的。 林矜竹问：“舒服吗？” 顾秋下意识点了点头。 “那就好。” 这句话连起来的意思就是，你舒服，那就好。 顾秋其实不喜欢这一句话，因为这句话带着太多的迁就色彩，就好像只要能让她舒服，林矜竹再痛再难受都可以一样。 她不喜欢这样。 于是顾秋摇了摇头，说道：“这样一点都不好。” 林矜竹眼尾还残留着泪痕，她盯着那处，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将那点湿意给抹掉了，林矜竹没有躲开，反而在顾秋要撤回手时，偏过头，用侧脸蹭了一下。 柔嫩的肌肤擦过大拇指的指腹，痒痒的，顾秋说道：“我不想让你来迁就我，我昨天可能做错了事，你却还要想着我舒不舒服，这样对你一点都不公平。” 林矜竹沉默片刻，随后用几乎笃定的语气说道：“你不记得昨天标记的事了，对吗？” 林矜竹话里的情绪并不高，眼里带着某种顾秋看不懂的神色。 顾秋有些羞愧，低声道：“嗯……” 这是第二次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以前易感期期间发生的事情，她都是记得的，但偏偏这次，她忘记了两次，难道是因为易感期提前了吗？又或许是这次易感期的难受程度远超以前，让她的这份记忆变得模糊。 顾秋想起林矜竹后颈处的咬痕，眼里满是内疚和心疼：“我是不是又被迫对你做了你不喜欢的事情？” 而林矜竹端详了一下顾秋的神色，说道：“没有。” 林矜竹往前踏了一步，她们原本就挨得近，这短短的一小步，几乎身体紧贴着身体。 她身后，将顾秋划到睡衣里的发丝重新挑了出来，过长的头发被放在了肩后，被遮掩的吻痕重新露了出来。 林矜竹的指腹按在那处最大的吻痕处，说道：“你知道吗？这些痕迹都是我留下的。” “如果我是被强迫的，那就不会吻你，也不会留下这些。” “顾秋，你明白吗，我是乐意的。” 顾秋指尖蜷缩，她问：“那你为什么哭？” 又为什么看着那么难过？ 林矜竹的视线一寸寸在这些吻痕之间移动，听了这句话，她牵起顾秋垂在身侧的手，带着它，放在了自己颈后的腺体处。 那里还有顾秋留下的咬痕，证明昨天那次临时标记并不是自己的一场梦，但alpha的信息素却从她体内消失，烙印消失了。 林矜竹一向很少袒露自己的情绪，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她算是一个别扭的人，可顾秋在面对关于她的方面，又太傻，太迟钝，她只能把自己的感受掰碎了，说给顾秋听。 所以她看着顾秋，说道：“因为我很不甘心，你留的印记消失了。” “明明我们的信息不排斥，明明标记成功了的。” 最后一句话的尾音很轻，林矜竹承认，她是很贪心的，最开始她向上天许愿，只求她们的信息素不会排斥，求她们能标记成功，只要能标记成功，她就能缓解顾秋易感期的痛苦，她和顾秋之间就不再是没有可能的了。 可是等真的标记成功了，她的贪欲又占领了上风。 明明她和顾秋的信息素匹配值只有百分之五，这个结果对她们来说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可她就是不甘心，她没法甘心，她想要留住顾秋的信息素，甚至想完成永久标记。 林矜竹的话，让顾秋心脏被敲击了一下。 其实她很想问问，林矜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又代表着什么。 她身陷迷雾的大脑好似捕捉到了什么，可她不敢确定。 林矜竹似乎也没有点醒她的想法，她放下顾秋的手，用指腹擦了擦唇上遗留下来的水色。 “你刷牙了，因为你嘴里是薄荷味的。”她转身，在去主卧的洗漱间洗漱前，她说了一句：“不许跑，留在这里等我。” 就跟顾秋在意识昏沉时都笃定她不会推开她一样，林矜竹同样笃定，顾秋会乖乖听她的话。 果然，在听到这句话后，顾秋虽然脸红得要命，但还是站在了那里。 直至林矜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洗漱间，顾秋凌乱的心跳才渐渐恢复了过来。 林矜竹不在，她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主卧心不在焉地逛了起来。 路过桌子时，她想起什么，看了眼放在上面的小花盆。 昨天林矜竹没有浇水，花盆里的土壤有点干，浇水的喷壶就放在旁边。 顾秋见里面还剩下一小半的水，干脆就拿起来给种子浇了浇水。 土壤重新变得湿润起来，顾秋放下喷壶，数着时间，种子已经种下去很久了，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种子发芽的时间，会这么漫长。 林矜竹洗漱好已经是十分钟后，她大半头发都用抓夹盘在脑后，脖颈修长，出来时发尾还有点湿意，嘴唇依旧很红。 身上的纯色睡衣是长袖款式的，为了方便洗漱，她将袖口撩了上去，出来时可能忘了放下来。 顾秋望过去的时候，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小臂上的伤口。 伤口四五厘米长，林矜竹的皮肤很白，显得那伤口看着触目惊心。 顾秋心一紧，也顾不得什么好不好意思了，她走上前，拉过林矜竹的手腕，就这样握着。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伤口，在哪里刮到了？” 顾秋眼里带着难过，她刚刚和林矜竹说话的时候，怎么就没有看到这个伤呢？ “伤口好像还沾到水了，我去找药，或者联系医生。”顾秋急忙打开光脑。 林矜竹这个当事人反而对手上的伤不是很在意，她说道：“先不用管。” 这个伤口并不严重，没有多深，早就止血了。 但顾秋却很坚持：“不行，沾水了，万一发炎了怎么办，万一留疤了怎么办。” “不用喊医生过来，我们一起去医院。”林矜竹说，“去检查一下身体和腺体，还有你的易感期。” 她想看看，她和顾秋的身体数据情况，还有，她体内属于顾秋的信息素到底去哪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她其实耿耿于怀，那就是即使完成过一次临时标记，她还是从始至终，都没有闻到过顾秋的信息素。 第72章 检查 “你们已经完成标记了？”…… 现在的时间段, 正是中午。 尽管林矜竹认为自己的伤口没有那么严重，不需要请医生，但顾秋还是固执地觉得伤口沾水会发炎, 于是拉着她的手, 去抽了张纸巾，然后又用纸轻轻地把伤口上的水滴给一点一点吸走了。 林矜竹则是低头看着外卖, 这两天她嘱咐过，所以做饭的阿姨并不会上门。 她脑后的抓夹没有取下来, 雪白的脖颈露在外面，顾秋一抬头，就看到了那还残存着肿胀的腺体。 顾秋顶着心里的别扭, 指了指那块地方, 说道：“这里的伤口要……处理一下吗？” 林矜竹淡然自若：“不用。” 她暂时不想把顾秋留下的痕迹消掉，况且，腺体处的不适感其实并没有那么强烈。 外卖到的时候, 住宅的安保人员将外卖放入了电梯里。 她们近乎一整天没吃东西, 所以林矜竹点的是比较暖胃的粥类。 客厅用餐的地方，顾秋望着自己常坐的位置, 犹豫再三, 还是在那个地方坐了下来。 林矜竹表现得太过淡定了, 如果自己扭扭捏捏的，反倒会显得很奇怪吧…… 而且她现在也在疑惑, 她和林矜竹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这个间隙, 林矜竹已经俯身将套着外卖的保温装置拆下来, 长达一个小时的运输路程，里面的粥温度依旧是滚烫的。 为了防止客人被烫到，里面的快餐盒用了精心设计的隔热装置, 摸着外面的时候，完全感知不到里面的热意。 林矜竹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管是亲吻还是昨天的事，感觉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在意。 顾秋一边想着，一边心不在焉地端起了粥，用勺子随便搅了搅，然后就往嘴里送了一口。 “嘶。”舌头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感，顾秋被烫了个猝不及防，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舌头被烫到了？”身边，林矜竹动作很快地放下勺子，转过身子，“让我看看。” 灼伤感占据了整个舌头，顾秋眼里都带上了一层水光，看着泪眼朦胧的，她听话地伸出舌头，给林矜竹看。 林矜竹凑过身子，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片刻后，她说道：“还好没有什么大问题，等会儿喝点冰水缓一下。” 她神情有些无奈：“怎么喝粥都走神了。” 顾秋不好意思说她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情，舌头被烫到有些不舒服，她没说话。 林矜竹起身给她拿了一瓶冰水：“给，喝一口吧。” “嗯，谢谢。”顾秋垂着眼，用眼角的余光去接那瓶水，没摸准，指尖自然而然擦到了林矜竹还握在瓶上的指关节。 这点在平常看来再正常不过的触碰，这一刻，感官就像是无限放大，顾秋手指几乎是一抖，这瓶水就掉在了桌上，发出“砰”的一声细响。 平日里基本都是主动贴上去的人，现在居然为了这一点触碰不好意思了起来。 连顾秋都觉得自己现在这反应实在是太大了。 但林矜竹看了她一样，没说话，也没问她原因，直接弯腰又把这瓶水给捡了起来。 “这次拿稳。” “好。”顾秋心虚地接过来，拧开喝了一口，含在嘴里，舌头终于稍微舒服一点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们都没说话，沉默地吃完了东西。 因为保姆不会上门，桌子得她们自己清理，两人收拾好后，林矜竹依旧不慌不忙坐在那。 顾秋看了眼林矜竹的小臂，那道细小的伤口已经被遮掩到了布料下，她又看了看林矜竹的腺体，后颈的那块肌肤又被头发挡住。 顾秋终于还是没忍住，说了句：“林矜竹，要不我们快点去医院？” 林矜竹这才从凳子上起来。 两人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临出门的时候，林矜竹去顾秋那里拿了一个阻隔贴，挡住了有点红肿的腺体。 顾秋则是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脖子处的吻痕，有些犯愁，虽然说这个季节可以穿的厚一点，但她也没有领口能完全遮盖脖子的衣服。 想了想，她给自己围了一条围巾，把脖颈处的吻痕遮挡住了。 乘坐电梯下去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沉默。 顾秋不像以前那样贴上去，她借着电梯里反光的部分，去看对方。 林矜竹站在隔她半米的距离，身上只穿了一件灰色的插肩袖针织开衫外套，看着很薄，那张脸天然带着股冷气，惯常淡粉的唇此刻颜色有些艳，但顾秋知道，林矜竹今天没有涂唇彩。 没有顾秋时刻守着，她似乎很多时候都没有御寒的概念，就像现在，她脖子上没有围围巾，头发虽然散在身后，前面脖子的肌肤却还有一大截露在外面。 顾秋的视线在林矜竹的脖子上看了好几眼。 “叮——”电梯门开了。 这里直达地下车库，但司机暂时还没赶来。 地下车库的温度不是很高，有种潮湿的冷意。 顾秋抿了抿唇，两秒后，最终，那半米的间隔距离消失了。 她贴着林矜竹，将围巾的另一边拿起来，就这样套在了对方的脖颈处。 这条围巾足够长，但两人想要围好，就只能将身体无限拉近。 顾秋说道：“这里有点冷，还是围着围巾比较好。” “你的手冷吗？”她看了眼林矜竹垂在外面的手，想让对方把手放进那件针织外套的口袋里。 “冷。”林矜竹只说了一个字。 她淡着声音，动作却自然而言地，将手放进了顾秋那边的口袋，和顾秋手背贴着手背。 “！”两种不同温度的肌肤这么一碰，顾秋睁大了眼睛。 她僵硬着身体，站在那，任由林矜竹把手塞进来取暖。 她们没有站多久，司机很快就把车开了过来，停在两人面前。 那位司机下车，在看到两人脖子的围巾时，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但专业的职业素养很快让他恢复镇定。 他打开车门，静候在一边。 顾秋看了眼这个司机，她记忆力不错，林矜竹的司机今天好像换了一个，包括这次开的车，也不是最常开的那辆。 反正都已经和林矜竹一起围围巾了，顾秋这次也干脆问：“之前那个司机呢？” 林矜竹暂时没回话，倒是新来的那个司机率先开口：“顾小姐，前一位司机如今还在处理车祸事宜。” “车祸？”顾秋说。 “是的，小姐昨天在回公寓的路上被一辆货车撞了一下，那辆车子已经报废了。” 顾秋几乎是立刻看向了林矜竹，想起那小臂上的伤口，她总算知道对方的伤口是怎么来得了。 她呼吸微重：“你怎么不告诉我？” 林矜竹看了眼前排的司机，眼神很沉，简单的一眼，就让司机打了个寒颤，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林矜竹说道：“其实没出什么大事，只有一点小伤。” “就算是没受什么伤，你也应该告诉我一声。”顾秋垂下眼眸，说道，“你这样，我真的会很担心的。” 如果不是从司机嘴里听到，她甚至可能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等林矜竹取下脖子上的围巾，两人坐进车里的时候，顾秋还是有点沮丧和后怕：“林矜竹，你别总是这样。”只要是坏的事情，就不告诉我。 “你一个人承担，也会累的。” 听到这句话，在顾秋没看见的地方，林矜竹的眸光悄然柔和了一瞬，她伸手，用指尖擦过身旁人的耳垂中间，那块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凹陷，是耳洞的位置。 这段时间顾秋没有戴她送的耳钉，林矜竹的指腹压住那，揉了一下，随后声音稍微软了一点：“下次我一定告诉你。” 顾秋顿时转头，说：“不行，快把这话收回去，这种事情还是别有下次了。” 林矜竹应下：“嗯。” 车子发动，开出小区，在穿过大门的时候，林矜竹降下阻隔板，对司机说道：“你今天去跟小区的管理人员说一下，这里昨天的安保措施不到位，我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答复和解决方案。” 司机忙不迭说道：“好的，小姐，等到地方后我立马就联系。” 半个小时的车程，帝都最大的私人医院，听到顾秋和林矜竹要来的消息，立马安排了人过来对接。 林矜竹手上的伤被处理了一下，因为腺体被咬了的事情，她们做完一整套信息素检查，检查的结果需要等三个小时。 两人从检查室出来，站在过道边，顾秋悄悄看了眼林矜竹，想说点什么。 “林……” 才发出这一个字的音节，不远处就传来十分欢快的声音，听着还挺耳熟。 “顾秋姐？表姐？”过道另一头，柳织枝看见两人身影，顿时开心得很，她冲上来，说道，“你们两终于来医院了，不过你们好像是来晚了，闻悦姐姐上午都出院了，顾秋姐，你不会是才看见我给你发的消息吧。” 什么？什么消息？ 顾秋有些不解，她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没看过光脑的信息页面。 “但我没想到能刚好在这碰见你们。”柳织枝看了眼顾秋的脖子，只觉得很奇怪，“不过顾秋姐，这里面开了暖气，温度还挺高的，你戴着围巾不会热吗？” 顾秋下意识摸了摸那，说道：“……不会。” “好吧好吧。” 柳织枝住院期间简直闷坏了，一看到两个熟人，立马就变得十分缠人且话痨。 一会儿是这里好无聊想出院，一会儿是药好苦，一会儿是自己感冒怎么还没好。 顾秋和林矜竹就安安静静听着。 直到柳织枝嗓子都快说冒烟了，她病房的医生过来喊她打针，她才念念不舍地一步三回头。 临走前，她还不忘眼巴巴问一句：“表姐，顾秋姐，我带过去的那个酒你们喝了吗？” 她还是惦记这那瓶没能喝成的酒。 顾秋都快把这事给忘了，听到她这么一说，她才想起厨房还有一瓶还开的酒。 为了防止柳织枝还惦记，她面不改色地说道：“喝了。” 柳织枝听到后，蔫蔫地走了。 事实证明，柳织枝的确是闷久了太过无聊，也不知道是和谁说了在医院看见她们的事，消息传来传去。 到最后，林矜竹成功收到一条消息，属于林蔓的。 ：听说你们出门了，顾秋的易感期过了？ ：那就来研究院一趟吧。 “……” 研究院位于帝都西侧，占地近三百亩，那里楼房较少，也不属于帝都的位置中心，用来日常居住可能会不方便，但这种环境却很适合用来做实验。 帝都研究院隶属于帝国，专门负责对信息素的探索与研究，拥有全帝国最大的信息素储蓄库和资料库，出入都管控得极严。 但因为已经在系统上开通了权限，象征柳家的淡金色细纹标志车辆一出现，就被顺利放行。 顾秋她们到达那里时，已经有人在研究院的中心大楼处等候了。 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身姿板正，左胸上方的银色铭牌写着她的名字。 看见带着柳家标志的车辆停靠在她面前，她理了理自己身上衣服上的褶皱，随后迈步朝那走去。 后座的车窗下落，她的视线并没有乱看，只是礼貌地点头，说道：“下午好，林院士让我来接一下二位。” 这位研究员看起来实在是过于年轻了，林矜竹扫了眼她胸前的名字，对方叫简桉。 她对这个名字是有印象的，她听简意老师提起过，她的女儿从斯维尔毕业后，同样进了帝都研究院。 因为简意老师的缘故，林矜竹的态度没有那么冷淡，她说道：“下午好，麻烦了。” 两人下车，司机并没有权限进入中心大楼，所以在车里等她们。 林蔓是帝都研究院最高级别的研究员，办公室位于办公楼的最中心地带。 简桉在前面带路，去往林蔓办公室的路上，沿途有很多的实验室，几乎每个实验室都有研究人员在里面。 路过某个银灰色的过道时，沿路的墙壁上贴着的各色资料卡，都是和信息素有关的东西，亮白色的线性光纹镶嵌在墙壁里，让这里显得不那么具有压迫感。 前面的简桉大概介绍道：“上面的资料卡都是这里的研究人员贴的，算是方便记录，所以看着什么都有。” “的确什么方面都有。”顾秋说道。 能明晃晃贴在这里的，当然不会是什么保密性的内容，她的目光一一划过这里。 直到看到某处，她停了下来。 右侧墙壁的地方，是初代人类自分化后，到如今的发展历程。 从第一个能分泌处未知物质的人类，到性别的重新划分，再到信息素概念的确定。 期间已经过去了数千年，这样一个漫长的数字，环境没有改变，世界没有毁灭性的灾难，因此，没有人知道人类为什么会分化。 顾秋以前或许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从没有过这一次，会想得这样入神，如同有一层透明的屏障，将她与外界隔开。 她停在了原地，没有再往前走了。 林矜竹早在她停下来的时候，就跟着停了下来。 前面，简桉走了几步，发现有些不对劲了，她转过身，发现这两人都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 于是她问道：“怎么了？” 某种玄妙的感觉被这一道声音驱散，顾秋只好说道：“没什么，只是想更好地看看上面的内容。” 简桉往回走到她们身边，说道：“如果顾小姐您想看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停一会儿。” 顾秋摇头说道：“不用了，刚刚已经看完了，我们继续走吧。” “好。”简桉也不多说，转身继续为她们带路。 穿过这条过道，很快就到了林蔓的专属实验室。 简桉说道：“林院士正在里面记录实验数据，她嘱咐我把二位送到这里就行了，二位直接推门就行了，我不太方便进去，接下来就不方便陪同了 ” 她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是谦逊得体，让人十分有好感。 实验室的大门并没有关紧，留了一小条缝隙，林矜竹推开门，一眼就见到了里面拿着数据板的林蔓。 “母亲。”她喊道。 顾秋站在她旁边，也干巴巴喊了一句：“阿姨。” 说实话，其实她现在面对林蔓，心里有点尴尬，毕竟背着长辈，她和林矜竹已经亲过抱过，现在她甚至还把林矜竹的腺体给咬了。 林曼看了她们一眼，她带着金框眼镜，一身纯白的大褂，给人的感觉就很不近人情，听到声音后，点了点头：“你们来了啊。” 然后目光扫过两人，说出的下一句话，就让气氛陷入凝滞：“看样子你们已经完成标记了？” 第73章 发现 “我们可以不单止是朋友”…… 实验室的白色灯光照在三人身上, 林蔓藏在镜片下的眼眸，带着似乎能洞悉一切的了然。 林矜竹的唇抿了一瞬：“您……” “想问我怎么知道的？”林蔓的下巴微仰，看了眼顾秋脖子上围着的厚重围巾。 “顾秋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看样子易感期应该是过了, 我这次找你们过来，是有几件事的。”林蔓说道, “在此之前，我需要和林矜竹单独聊一下。” 听到这, 顾秋有些犹豫，她担心林蔓会怪罪林矜竹关于这次标记的事情。 她刚想说什么，林矜竹就已经神色不变地直接应下了：“好。” “真的没问题吗？”两人本来就离得近, 顾秋借着身形的遮挡, 用手指点了点林矜竹的手背，然后把脑袋凑到她耳边，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地问。 “放心, 没事的。”林矜竹回道。 顾秋只好迟疑地走了, 在即将出去的那一刻，她回过头, 实验室里站着的两人眉眼间有几分想象, 就连气质, 都是一如既往冰冷和疏离。 实验室的灯光白得晃眼，林矜竹看着穿得单薄。 顾秋心想, 还好这里不冷。 等顾秋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林蔓才将视线重新投向林矜竹。 她眼里难得有些复杂：“你们真的完成标记了？” 顾秋看起来易感期的症状的确已经消除了, 这种情况，只能是和omega进行临时标记。 她了解她的女儿，如果顾秋是和别的omega发生了关系, 一定不会这么淡定。 可林矜竹却说道：“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有没有完成标记，顾秋的信息素的确进入了她的腺体，她们从始至终没有产生任何的排异反应，可是…… “母亲，我们之间的标记印记消失了，我还是闻不到她的信息素。” “可我看到了，我和顾秋的信息素很喜欢对方，所以为什么……印记会消失呢？” 林蔓拿过放在一旁的资料，说道：“这件事也是我之前困惑过的点，但现在顾秋的信息素数值变化，我有了一个新的猜测。” 她冷调的声音在这片区域传散开来：“矜竹，你知道的，现在信息素的等级划分，是基于如今发现的最高数值进行排列，而这个信息素的最高数值，就是顾秋。” “这次信息素采集，研究院的人在记录数据的时候，发现顾秋的等级不对，和以前相比，数值之间相差的太大了，研究院的人在把数据单给我之前，一一排除了机器故障、系统出错。直到其中有一个人试探性的点出，如果是信息素数值超过了这个检测机器的最大承受量呢？” “数千年来，人类一直都在进化，顾秋的信息素数值提升，所以机器检测不出来了。矜竹，既然信息素数值可以超过阀值，那么信息素匹配度呢？”林蔓的眼神很深，很沉。 这些话的潜意思，让林矜竹的心口震动得有些发麻：“所以您的意思是，我和顾秋的信息素匹配值……” 她握紧指尖，居然只敢说到这里，生怕是自己误会了，让满心的期望落空。 但林蔓将她剩下的话说完：“的确，你和顾秋的匹配值，有可能远不止百分之五。” 甚至可能超过如今的百分百数值，不过林蔓没有讲这句话明说出来，这毕竟只是她一个胆大的猜测。 “不过也不排除会有其他的原因，我已经安排研究院完善机器，还需要一段时间，你最好不要抱全部的希望。不过目前来看，你和顾秋之间，应该能够标记的，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对身体有潜在伤害。” 林矜竹的手指重新松开，她垂下眼眸，说不出现在是什么心情，说道：“来之前，我已经和顾秋去医院做完了信息素检查，结果还没出。” 林蔓合上资料，说道：“那就静候那份结果了。” 关于这个话题暂时结束。 顾秋进来时，总感觉氛围和她出去相比，有些变了，林矜竹貌似在走神。 顾秋担忧地看过去，如果不是因为林蔓在这里，她这会儿肯定已经贴过去问林矜竹怎么了。 她本来以为林蔓会跟她再提标记的事情，不过接下来，林蔓只是问她，信息素数值为什么会提升。 关于这一点，顾秋眼里带着歉意，她说道：“抱歉，阿姨，我也不知道原因。” 林蔓或许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不觉得失望。 她说道：“你们重新留一份信息素吧，我会重新导入到研究院的数据库里。” 她带着两人走出实验室，穿过先前她们来的那条银灰色过道。 离林蔓实验室不远处，有一个很大的房间，那里是帝都研究院的信息素采集装置。 这里采集装置和斯维尔学院那边的有很大差异，体积大了数十倍，旁边还有一个近两米的电子光屏。 几乎是她们一进来，这台装置和光屏就一齐亮了起来，莹白的光亮顿时充斥着这片空间。 林蔓来到装置前面半米处，那里有一个到她腰部的小台子，说道：“到这里就行。” 这很显然是注入信息素的地方，顾秋和林矜竹走到这里，注入了自己的信息素。 两种不同的信息素被装置吸收，一旁的光屏开始有了变化，上面浮动着无数图标，这些图标不停地快速飘过，只留下一些有颜色的残影。 帝都研究院拥有最大的信息素数据库，这上面，成列的便是所有公民信息素的品类。 等她们的信息素全部注入完毕后，光屏不断变化的图标才慢慢地停了下来，最终，只留下其中两种。 烈焰如火开得正艳的卡罗拉，以及……旁边那一簇蓝色的花朵。 淡蓝色的花朵小巧精致，只有五片花瓣，中间是黄色的花蕊，初代人类期间，这种花朵常用于代表永恒和永不褪色的爱。 一旁的小字记录着这个花的学名，勿忘我。 ——是林矜竹的信息素。 …… 她们在帝都研究院待了四个小时，回去的路上，两人坐在后排，顾秋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阿姨和你说了什么？” “信息素匹配值的事情，母亲说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值可能有误。”林矜竹并没有隐瞒。 顾秋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想法更乱了。 她其实还想知道，为什么林蔓没有询问关于标记的问题，甚至在刚见面时说得那一句之后，就再也没提过了。 但她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光脑就发出一声动静，是她们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这份结果同步发到了两人的光脑里面。 这边，林矜竹用指尖点开，一目十行，上面的数据显示一切正常。 看来昨天，她和顾秋的标记并没有对身体造成任何负面影响。 林矜竹望向身旁，顾秋显然也在查看这份结果。 等抬起头时，她发现林矜竹在看她。 双目相对间，林矜竹的唇角往上勾了一点，她很少会这么直白地袒露自己的开心情绪，如今整个人像薄雪融化一般。 她凑近顾秋，眼睛里带着亮，说道：“你的易感期真的过去了，你看，我们是能够标记的。” 这样的林矜竹，让顾秋的心跳快了些，她顶着对方的唇角，不知不觉间，心里的疑惑就被说了出来：“其实我一直在想昨天的事。” 话一旦出口，剩下的就简单很多了。 “林阿姨为什么对标记的事情一点都不惊讶，你醒来后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你说你不是被迫，你说你是乐意的，你说你不甘心我留的印记消失了。我知道我没有看错，我进来的时候你在哭。” 她说道：“可是林矜竹，其实我不太明白，朋友之前会亲吻吗？会拥抱吗？会……咬你的腺体吗？” 她和林矜竹做了太多年的朋友，也彼此亲近得相处了很多年，如今发生了这些事情，让她思考的时间太少，也没人能告诉顾秋该怎么做。 听了顾秋的话，林矜竹原本要退回来的动作顿了顿，她望着顾秋那双满是认真和困惑的眼睛。 她当然知道顾秋心里有多纠结，林矜竹想，就这样吧，赌一赌，顾秋给她的勇气已经够多了，她为什么不选择迈步得更多一点呢？ 现在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匹配值是高是低，就算印记会消失，但起码……她们是能够标记的。 赌一赌吧，林矜竹，你其实也不想再等下去了，不是吗？ 她缓缓开口：“是啊，朋友不会做这些。” 说完后，她又慢慢倾身，一点一点靠近，然后在顾秋唇边落下一吻：“但我们可以不单止是朋友。” 第74章 逗弄 她应该是喜欢林矜竹的 阻隔板早已升起, 后车座的空间明明足够宽敞，可顾秋却有种心跳急促到喘不上气的感觉。 林矜竹的身体没有移开，她落下那个唇角吻后, 就维持着一个鼻尖贴着鼻尖的姿势, 靠在了顾秋身上。 她一句句回应。 “朋友之间不会深吻，不会那样亲密地拥抱, 也不会咬腺体。” “母亲在我们临时标记的那一天，她给了我一支k7试剂, 她告诉我，我们的信息素能够交融。” “我们的信息素交融在一起很漂亮，像那次我们在山顶看到的银河, 这是我亲眼看见的, 不过你不记得了。”林矜竹眼里闪过了一丝消散得很快的可惜。 “其实从母亲那知道我们匹配值可能有误的事情，从我意识到或许我们可以标记的情况，我一直都很开心。”林矜竹说了很多话, 她的手指放在顾秋的肩上。 alpha的头发落在那一块, 顺势被她覆盖在了掌心底，从这个姿势来看, 就可以隐隐窥出那一丝占有欲。 “我等这个结果, 等了很久。” 林矜竹话里的意思让顾秋的心口颤栗, 那不是一个朋友该对另一个朋友说的话。 她听见林矜竹说：“顾秋，你想知道的, 我都能告诉你, 全部都能告诉你, 你能告诉我你心里的想法吗？我想听。” 空气实在是太静了，林矜竹耐心而认真地等待着她的答复，那双眼睛透亮, 像是纯净的湖面，顾秋能在对方的瞳孔里，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身影。 慢慢的，顾秋一点点开口：“一开始，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去做，脑袋很乱，但后来，让我胡思乱想的，变成了另一个方面，我总是会想，你对我做这些，是因为我们是朋友，你不想我难受所以迁就，还是因为你对我……”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来。 她和林矜竹当了那么久的朋友，当意识到自己和认识了十多年的朋友发生这种亲密的事情时，她承认，从刚醒来到现在，不过半天时间，她的脑袋很乱，的确理不清思路。 她有太多不确定的事情。 可能人在面前自己的感情时，总是会患得患失，总是会生性多疑，总是会多想多加顾忌。 林矜竹说道：“当时易感期，我的确是不想让你那么难受。” 还没等顾秋做出反应，她又接着说道：“可我不是迁就，我很开心。” 她知道，顾秋不像她，她早早就意识到自己心里的感情，但在此之前，顾秋一直觉得她们两个是朋友，所以在短短的半天时间里，迷茫、迟疑和不确定。 林矜竹便一步一步牵引着：“那你呢，你会反感和我的接触吗？” 顾秋这次没有犹豫，直接说道：“不会。” 林矜竹又轻轻地吻了一下顾秋的唇角，如蜻蜓点水，片刻后又分开，说道：“那这样呢？” “不会。” “你反感标记我吗？” “不反感。” 林矜竹用笃定的语气说道：“所以我们很合适，顾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再也不会有比我们更亲近的人。” 一如最开始问要不要试着接吻那样，林矜竹再次说道：“所以，要不要试一试？” 试一试什么？林矜竹没有明说，但顾秋知道。 空气安静了两秒，只有暖气在空气里运行的声音。 问出这句话时，林矜竹没有退开，她隔着咫尺的距离，望着顾秋那双眼睛。 她在等待顾秋的答复。 终于，顾秋动了，先是眼睫颤了颤，然后身体开始微倾，那点本就微小的距离拉近，柔软的嘴唇相触间，还能感受到彼此乱了的鼻息。 她主动吻了上去。 在碰上的那一瞬间，顾秋感受到，她体内的某种能量出现了一丝波动，将本来就有些松动的桎梏更加冲破了些，然后就是一种很玄妙的感情涌了上来。 浓烈，而炙热。 很酸，又很涩，但更多的，是消不散的悸动。 这种悸动感绵长，如同要将前几年缺失的都一一弥补。 顾秋想，她应该是喜欢林矜竹的。 很喜欢。 …… 黑暗到仿佛一片虚无的空间里，能量的波动惊醒了某个存在，和环境融为一体的暗色雾体中部，有一双眼睛猛然睁开，满眼都是惊惶不定。 祂感受到了，祂给顾秋设下的感情桎梏居然松动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会松动……明明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大问题……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能量已经减弱了吗？ 身上的雾气在不安地躁动，祂蓦地想到了什么，立刻控制自己来到了空间里的某一处地方。 黑暗将一切东西都给掩藏，但祂却能看清，这里有无数根灰色的线。 这些线灰蒙蒙的，带着一种死寂感，就像是身上积攒厚厚的灰尘，没有一点亮度。 祂身上的雾体穿梭在线中间，目光划过中间那两根最粗的断线，最终落在旁边一点的位置。 那是一根断了一半的线，细小的缺口让它看起来随时就会彻底断掉，它和其他线条一样，都是灰蒙蒙的，看起来并不起眼。 可就是这么一根线，祂将近三分之一的能量都放了上去，以便于操控某个关键人物。 想起这根线断掉一半的原因，祂就恨得牙痒痒。 这么多的能量，祂需要在这里偷偷吸收多久，才能有那么多的能量！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疏忽了，顾秋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就偷袭得逞！ 祂望着那根线，不甘心地想注入能量，但根本没用，这次祂受创很严重，这根线的代表者许闻悦几乎摆脱了控制，只和祂之间存在很微弱的联系了。 “顾秋……顾秋……你怎么就这么碍事！为什么要阻止我！”祂竭斯底里地呐喊，声音凄厉。 “还有梁岁岁，废物！废物！” 祂都这么努力去阻止了，还把顾秋和梁岁岁的匹配值拉到了百分百，都这样了，梁岁岁居然还是没成功，真的就是个废物！ 气得狠了，祂周边的能量动荡严重，已经开始有了隐隐逸散的趋势。 祂只好硬生生控制住自己的怒火，将能量重新聚集起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一点实力，这样自己才有机会重新逆风翻盘。 …… 回到林矜竹的私人住宅时，两人站在一起，明明什么话都没说，连眼神都没对视上一眼，但周边就是漂浮着一种莫名的氛围。 这种暗暗的黏糊感，如果有旁人过来看见这一幕，一定会惊呼，这两人身上怎么全充斥着粉色的爱心泡泡。 偏偏当事两人貌似不自知。 等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顾秋才忍不住用眼尾的余光，去偷偷看沙发旁边的另一道身影。 屋里开了暖气，林矜竹在外面穿的那件灰色开衫外套已经脱了下来，只留里面的白色短款内搭，领口有些低，锁骨和颈窝都在布料中若隐若现。 这种原本极其显黑的颜色，穿在林矜竹身上，却愈发显得皮肤冷白。 从顾秋的角度看去，她能看到林矜竹优越的鼻梁和卷翘的眼睫，如今一头黑色长发落在肩上，更是让整个人有种玉一样的细腻冷冽感。 不知不觉间，她望了收回余光，就这样看了很久。 直到那边林矜竹突然开口问道：“晚上你想吃什么？” 今天做饭的阿姨不会过来，所以她们还是点外卖。 顾秋被这声音唤回神，她怀着莫名的心虚，把脑袋立马正了回去，还好她头发也长，借着这个动作，往前垂落的发丝挡住了她一小部分侧脸，她说道：“我都可以。” 林矜竹说道：“那就先随便点一些。” 她垂下眼眸，开始看起了外卖。 顾秋又偷偷看了眼林矜竹，见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悄悄松了口气，她现在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这兴奋感仿佛融入她的血液，一点一点流变了全身，她迫切想找到一个分享的渠道。 想了想，她指尖轻点，打开了她曾经发过两个求助贴的平台。 不过这次，她没有开问答贴，而是发了一个单纯的分享帖，并理所应当地设置了总额二十万帝都币的参与奖赏，只要在下面评论了，就能分走这二十万帝都币的一部分。 帖名就叫#我好像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了# 帖子下面很快就盖起了高楼，有祝福的，也有单纯蹭红包发个句号的。 直到终于有人发现了某个细节。 ：大佬……又是你，还是出手一如既往阔绰啊。 ：这居然是之前发过两个问答帖的大佬？ ：之前又是同居又是接吻，大佬还嘴硬呢，结果现在疑似官宣哈，不过还是祝99。 ：朋友们，让我们恭喜这对旧人。 这些网友的评论都很有趣，顾秋一路看下来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尤其是看到一连串的祝福，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心情出奇不错，于是又追加了二十万的帝都币。 等收起光脑，她的这种好心情都没有消失，抬起头时，眼里还残存着一抹没有散去的笑意，那本就明艳的五官更加璀璨夺目了起来。 林矜竹望着这样的顾秋，眸色悄然暗了一些，放在沙发上的指尖微动。 顾秋本人毫不自知，在看到林矜竹望着这边的时候，还尾音上扬地问了一句：“林矜竹，你在看什么？” 林矜竹说道：“看你。” 没想到会得到一个这样的回答，这话让顾秋呼吸乱了一些，她想，林矜竹今天真的好坦诚，让她的心跳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她觉得自己或许也应该坦诚一点，于是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刚刚我也在看你。” 本来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但没想到，林矜竹凑近问了一句：“为什么要看我？” 分明嗅不到对方的信息素，顾秋却因为现在的距离，腺体隐隐发热。 顾秋别开目光，顿了顿，才说：“因为你很好看。”这是实话，林矜竹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而沙发那边，林矜竹已经站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俯下身，用冷淡的嗓音继续问：“是吗？哪里好看？” 本就过低的领口又往下落了一点，这下，锁骨不再处于半遮半掩的状态，彻彻底底露在了顾秋的眼前。 颈窝静静卧在锁骨中心，随着身体主人俯身的动作，留下了一层暗灰色的阴影面，看上去居然很性感。 顾秋的嗓子有些发干，她有种林矜竹是不是在逗自己的感觉。 但她抬起头，看见林矜竹那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时，又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林矜竹那么好，性格又简单，怎么可能会生出逗弄自己的念头。 于是在林矜竹又问了一句“哪里好看？”时，她轻轻握住了林矜竹放在一边的手。 顾秋努力保持平常的表情，不让自己看上去太害羞，认真说道：“哪里都好看。” 林矜竹，你哪里都好看。 第75章 发芽 “你看，卡罗拉种子发芽了”…… 这句话满是坦诚, 那双明媚的狐狸眼里，只能看得清她这一个身影。 林矜竹的眼睫颤了颤，被顾秋用这样的目光看着, 她心里正疯狂涌出一种满足的情绪。 她的手背处很明显能感受到一片温暖, 属于顾秋的掌心覆盖在了那上面，热度似乎要穿过肌肤, 连着将她的心脏处给烫化。 林矜竹手掌翻转，变成掌心回握, 手指顺势滑进顾秋指尖，十指相扣起来。 这一握，短时间内都没有再松开。 等林矜竹点的外卖到后, 两人的体温已经彻底相互融合在了一起, 手掌分开后，彼此都还有些不太习惯。 住宅的安保人员将外卖放到了电梯，两人一起出去拿了进来。 才刚进门没多久, 就像是踩着时间一样, 林矜竹的光脑有一条最新消息弹出，是这私人小区的最高管理人员发来的。 看来司机的效率很快, 已经把她安排的事情办好了。 ：林小姐, 万分抱歉给您带来了不好的居住体验, 这是我们的重大疏忽，那位安保人员我们已经开除了, 请您放心, 以后类似这样的事情, 绝对不会再发生。 这边，管理人员斟酌着措辞，才汗涔涔地把这段话发了出去, 随后就一直胆战心惊地等待着林矜竹那边的回复，但他的光脑却一直没有动静。 难不成林小姐对他的处理方式还是不满意？他是不是还要再说些什么试探一下？ 如果林小姐不消气的话，他们一群人全都要完蛋。 他惴惴不安，短短几秒钟，脑海里就已经闪过无数种想法。 这位管理人员隔一会儿就看一眼光脑，隔一会儿就看一眼光脑，终于，光脑如愿震动了一声。 他赶忙拿起来一看，但回消息的并不是林矜竹，而是一位安保人员。 ：老板，之前那个被放进去的梁岁岁现在又来小区门口了，想找顾小姐，该怎么处理啊？ 管理人员一看，火冒三丈。 他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去：“怎么处理怎么处理！用你们的脑子想想，还能怎么处理？直接把她赶出去！还嫌现在麻烦不够多是不是！” 这声音吼得大声，小区门口，安保人员并没有设置私密模式，这条语音穿透能力极强，直接传到所有人耳中，包括门口的梁岁岁。 安保人员语气无奈：“梁小姐，你也听到了，我们不能再放你进去的。” 梁岁岁小脸涨得通红，她喊道：“凭什么！我要找顾秋，我要告林矜竹非法绑架和囚禁！你们必须放我进去，我要见她们！” 她不甘心极了，她本来以为只要见到顾秋，并且把自己的信息素一放，她肯定就能成功和顾秋完成标记，毕竟她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可是百分百！ 但是没想到，她一进到顾秋的房间，没过多久就晕了过去，一醒来后，她就发现自己被关了起来，门口还有几个人守着，整整一天才肯放自己出来。 她敢肯定那一定是林矜竹的人。 她一定要见顾秋，林矜竹那么自私，怎么可以赶走她，顾秋现在一定深陷在易感期的痛苦里，她这是在拯救顾秋。 梁岁岁的心理活动无人知晓，安保人员见她脸上的神色变来变去，一会儿脸上带笑一会儿面色狰狞，看着有点恐怖。 安保人员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忙让其他人把这个奇怪的omega架走了。 “你们放开我！” “我要见顾秋！放开我，你们会后悔的，以后我和顾秋在一起了，不会放过你们每一个人。” 人都被拉走好一段距离了，还能听见对方的声音。 安保人员抬头看了眼天，心里寻思着，现在不是还在白天吗？这人怎么就开始说起梦话了。 像顾小姐那种身份的人，伴侣的家境就算不那么匹配，肯定也不会选这样性格的人。 说起来样样和顾小姐看上去都般配的，貌似只有那位林小姐…… 这个念头一出，安保人员立马摇了摇脑袋。 自己在想什么呢，这两位的匹配值才只有百分之五，又怎么会成为伴侣？ 这位安保人员将杂念摒弃，把情况报告给了最上级：“老板，已经把人赶走了。” 管理人员一收到消息，立马又邀功一般，把这个消息发给了林矜竹。 这边公寓里，顾秋正跟在林矜竹旁边，见她看了眼光脑，顺嘴问道：“是谁发来的消息？” 林矜竹没有回复，把光脑收了起来，淡声说道：“一个不重要的人。” 听到这个回答，顾秋就没再关注了。 她和林矜竹把外卖放到餐桌上，顾秋顺道去厨房拿了两副碗筷。 要出去的时候，她看见了柳织枝送来的酒还放在储物柜里。 暗红色的瓷瓶上，可以看见精美的藤纹，上面还刻着年份。 想到白天柳织枝在医院时那个失落的小表情，顾秋心里有些好笑，她想，这酒有那么好喝吗？ 她顺手拿了下来。 “你今晚想喝酒了？”厨房门口传来另一道声音，林矜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 顾秋说道：“其实还好，只是有点好奇这酒的味道，能让你表妹那么念念不忘。” 林矜竹看了顾秋手上的酒瓶一眼，这酒是柳织枝从家里的珍藏柜偷偷顺出来的，年份不小，是她姑姑收藏的酒类之一。 柳织枝那天回去后，她就联系过姑姑，想把酒给送回去。 不过对方在知道这酒被柳织枝送给她之后，十分慷慨大方地表示：“没事没事，这酒都送过去了，就不用还过来了，你拿去喝吧，这酒比较独特，是我很喜欢的一个酿造师最开始的私人酿品，总共只有三瓶，都在我这，你正好能先帮我尝尝。” 即使这么说，但林矜竹对酒的兴趣不大，就一直放在这了。 现在这酒被顾秋拿了出来，林矜竹走了过来，接过酒，说道：“如果好奇的话，就尝尝吧。” 顾秋应了一声。 于是被尘封了多年的酒被打开，隔着一定的距离，都能闻到有一种淡淡的香气，不算浓，看起来度数不太高。 酒杯被倒满，顾秋先拿起尝了一口，顷刻间，一股辛辣感席卷了整个口腔。 “咳咳咳！”顾秋毫无防备，就这么被辣了一下，她没忍住，轻声咳了几下。 这酒的味道很淡，但没想到口感会这么烈。 见林矜竹端起杯子，像是要喝，顾秋正想提醒一下，就感受到那股辛辣感慢慢消失了，准确来说正在慢慢淡化，转而变成了一种微甜感。 顾秋喝过不少名酒，有很多都是价值不菲，但还是第一次喝到这种。 “怎么样？”林矜竹问。 “刚开始很呛，不过到后面还不错。”顾秋说道。 于是林矜竹也尝了一口，刚入口的时候，她眉头皱了皱，过了几秒后，眉头又松开，她说道：“的确不错。” 两人没喝多少，但这酒的后劲似乎挺大，吃完晚饭收拾桌子的时候，顾秋脑袋有点晕，但不严重。 收完桌子，林矜竹正在洗手，水的温度此前已经被顾秋调高，冷白的肌肤在热水的冲刷下，变得有些泛粉，她看了眼顾秋，突然问道：“你今晚睡哪？”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 一听到这句话，顾秋就想起了某件事，她看了眼客卧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负面情绪。 有点微醉的她，情绪表露得比平常明显更浓烈了。 只要一想到梁岁岁在那个客卧待过，顾秋就觉得有点恶心。 顾秋抬了下眼，看了林矜竹几秒钟，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她悄悄地挪了一下脚，离林矜竹又近了一点，然后说道：“林矜竹，梁岁岁在那里待过，我不想再睡那个房间了。我可以睡客厅。” 她不想搬出去，不想和林矜竹分开。 “不用睡客厅。”林矜竹说道，“来我的卧室睡吧。” 林矜竹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神色没什么波澜，如果不细听话里的内容，恐怕都会让人觉得，她说得不过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 那双眼带着一点细微的笑意，如初雪融化，望过来的时候，顾秋一晃神，宕机了那么两秒。 等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在客卧收拾好衣服了。 顾秋不可避免开始有些紧张，她来到林矜竹卧室，敲门，没人应。 于是她动作细微地开门，进去后，房间里没人，但洗漱间的门是关的，里面有水声。 林矜竹现在在洗澡。 顾秋耳根有些烫，她把收拾好的衣服放在一边，无所适从地在房间里逛了起来。 在路过桌子时，她顺便看了眼摆放在上面的花盆，一片褐色的土壤里面，有一小戳绿绿的东西颤颤巍巍地冒出了头。 这是……绿芽？ “咔嗒”一声响动，恰好浴室的门开了。 顾秋立刻惊喜地扭过头，她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林矜竹。 林矜竹这么关注这个花，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林矜竹，你快看，卡罗拉种子发芽了。” 但很快，她就说不出话了。 水蒸气从打开的门里扩散到外面，白色的雾气模糊了视线，一道曼妙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身上只围了一件很短的浴巾。 第76章 吻痕 “要不要做一点更过分的事情？”…… 浴巾堪堪遮住胸部到大腿最上面那一块, 其余肌肤都露在外面。 如玉似的肌肤还有一种水蒸气留下的微湿感，属于3s级别的强大感知让顾秋能清晰看见，林矜竹锁骨下方一掌处的位置, 在皮肤高度的分界线上方一点, 有一个红色的印记，很小, 看着暧昧，在冷白无瑕的肌肤上, 如同梅花点在了雪地上面。 这疑似是一个吻痕。 意识到这一点，顾秋站在摆放着花盆的桌子前，心跳声鼓噪, 留在身体里的酒意慢慢席卷大脑, 像要将她的身体点燃。 而林矜竹正朝这走来，即使只围着一条极短的浴巾，脸上的神色依旧淡然自若。 她靠近顾秋, 身上残留的水汽还带着某种暖意, 悉数落在了顾秋身上，像是要将alpha整个都包围了起来。 “你刚刚说什么？”林矜竹尾音有些轻, 这样的环境下, 听着有些缱绻, 她的身高比顾秋略矮一点，说这话的时候, 下巴是微抬的, 脖颈的肌肤随之绷起, 颈骨的形状显现，有着一股惊人的美感。 顾秋开始觉得牙齿有些痒，她强制按耐下了心中的悸动感, 把目光偏移了一点点，看向桌子的方向，再次跟林矜竹说道：“卡罗拉的种子，发芽了。” “是吗？”林矜竹听到顾秋的话，弯下身体，上半身往顾秋那边靠。 顾秋一只手还撑在桌面上，花盆的位置恰好在前面一点，林矜竹靠过来的时候，发尾处挂着一滴水珠，不偏不倚，滴在了顾秋的手背上。 顾秋的指尖动了一下，明明那水是冷的但她却有一种被灼烧到了的感觉。 林矜竹的语气似是抱歉，说道：“好像把你的手给滴湿了。” 她说着，把手同样放在了桌上，直接用大拇指的指腹，去擦拭顾秋手背的那一点水珠。 整个过程很缓慢，好几秒钟的时间，不过才移了那么一寸距离，水珠早就润湿了两人相触的肌肤，留下了一条小小的水痕。 水珠被擦掉了，但林矜竹的手却没有移开，她将掌心盖在了顾秋的手背上，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去看桌上的花盆。 花盆的嫩芽很小，深褐色的土壤里，出现了一抹嫩绿色，两片叶子压在纤细的茎上，有种脆弱的生机感。 林矜竹定定地看了好几秒，随后才伸出另一只手，用指甲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其中的一片嫩叶，说道：“真的发芽了。” 顾秋能感受到，说这句话的时候，林矜竹的掌心动了动。 “我种的卡罗拉，真的发芽了。”林矜竹抬起头，望向顾秋，她的身体还维持着一个靠拢的姿势，过短的浴巾将某些地方半遮半掩，那点吻痕实在是太过旖旎。 两人的距离过近，酒意渐浓，这一刻，顾秋想吻一吻那抹痕迹。 她的脑袋慢慢垂了下来。 期间林矜竹一直没动，但就在嘴唇快碰上的时候，林矜竹突然拉开了距离，她站直身体，说道：“进去的时候忘记带睡衣了，我现在先去换个衣服。” 说完，她收回了贴着顾秋的手，直接转过身，来到床边，拿起放在上面的睡衣，侧过脸，问道：“我可以在这里换一下衣服吗？” 顾秋心里还残留着一股说不上来的空落感，听到林矜竹的话后，她下意识说了句：“可以。” 当意识到自己回了什么后，已经来不及了，浴巾如白色的蝴蝶，缓缓落在房间的地毯上，林矜竹背对着她，看起来毫无防备。 “蹭——”大脑都快爆炸了，顾秋的脸和耳根那一块红了个彻底，她赶忙偏过脑袋，不敢再看了。 她怎么能……她怎么能…… 这一点都不尊重林矜竹！ 心里慌乱的她没看见，原本背过身去的omega身体侧过来了一点，看着她能滴血似的耳尖，唇角微微勾了一瞬。 等过去很久，顾秋觉得林矜竹应该换好衣服了，才转过身体。 林矜竹穿着睡衣，正坐在床边，浴巾还在地上。 omega周身气质冷澈，说道：“顾秋，你的脸很红。” “这里有点闷。”顾秋心里慌乱，她岔开话题，说道，“我先去洗澡。” 说完拿出自己的睡衣，慌乱去了洗漱间，路过林矜竹时，还不忘顺道把地上的浴巾捡起来。 洗漱间里，水汽还没有完全消散，潮湿的热意让顾秋急促喘息了几声，她握着林矜竹的浴巾，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刚刚看到的场景。 向来控制得很好的信息素居然不自觉开始往外逸散，顾秋握着浴巾的手越来越紧。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鼻尖就已经抵在了浴巾上方，近距离嗅闻了一下。 她当然什么味道都不会闻到，但这种行为已经足够让顾秋觉得羞耻。 她顶着一张绯红的脸，把浴巾细致地叠好，然后放进了脏衣篓里。 洗完澡之后，身体反而更热了，似乎是身体留下的那点醉意被水汽催发了出来，变得更浓厚了一些。 顾秋从洗漱间出来的时候 ，林矜竹已经靠在床头等她了。 光脑的屏幕亮着，并没有设置隐私模式，看林矜竹的表情，应该是还在处理文件。 顾秋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一边把有些微湿的发尾弄干，一边望着林矜竹的方向出神，林矜竹的头发早就散了下来，如今一部分披在肩上，之前还在滴水的碎发现在依旧没干。 她想，林矜竹总是很累，也并不知道该怎么好好照顾自己。 她拿着一张干燥的洗脸巾，走上前，俯身为林矜竹一点点擦着那点湿了的头发，还不忘记用吹风机吹了吹。 等那点碎发重新变得干燥，她才满意地收回了手。 林矜竹估计也已经看完了文件，把光屏收了起来，她抬头，说道：“顾秋，你看起来有点醉了。” 顾秋眨了眨眼，说道：“我不知道，好像没什么感觉。” 除了脑袋有点晕。 林矜竹摸了摸她的侧脸，说道：“这酒后劲很大，当时不应该让你喝那么多的。” 顾秋的酒量并不是很好，平常宴会的时候选的也都是一些度数比较低的红酒，林矜竹此前也没料到这酒的后劲居然这么大。 顾秋的脑袋下意识蹭了蹭她的手掌，发丝在林矜竹的手腕拂动，带来一阵阵痒意，直达心底。 林矜竹眸光暗了暗，她说道：“上来睡觉吧。” “好。”顾秋应了一句。 大灯被熄灭，一如既往只留了一盏床头的灯光。 两人躺在床上，睡在两边，起初并没有挨在一起。 顾秋身体有点热，有些睡不着，她悄悄看了眼身边的人，又想起那个卡罗拉种子。 有个问题其实她好奇了很久，借着酒意，她不由问：“林矜竹，为什么你会想要种花呢？又为什么偏偏是卡罗拉？”认识了这么多年，她知道的，明明林矜竹对花不感兴趣。 种植卡罗拉，是因为她吗？ 最后一句话顾秋没好意思说出来，因为总有种自己很自恋的感觉。 但下一秒，她就听见林矜竹说：“我以为这已经很明显了。” 林矜竹的身体似乎动了动，往这边靠了点，因此声音也更加明显，偏冷的音色说出来的话，却让顾秋心尖一烫。 林矜竹说道：“因为你的信息素是卡罗拉。” 因为你的信息素是卡罗拉，所以种的花也是卡罗拉。 因为我闻不到你的信息素，所以想要借着这种方式，去离你更近一步。 即使闻不到信息素，我这辈子，不管用尽什么手段，也要让我们两个在一起。 很多很多话，林矜竹都没有说出来。 她的阴暗面，她病态一般的独占欲，从始至终都在顾面前掩盖得很好，顾秋那样一个温暖的人，她怕会把顾秋给吓跑。 床的那边，顾秋虽然不知道那些没说完的话，但只这一句，就足够点燃她心目中的躁动。 她不由转过身，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林矜竹那张侧脸的轮廓，突然觉得两人之间隔的有点远。 她情不自禁：“林矜竹，我可以抱抱你吗？” 然后，她感受到林矜竹翻了个身。 从平躺着，变成和顾秋面对面。 两人隔着一臂的距离，林矜竹没有说话，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在灯光下，浸得多了一些温和。 虽然没有得到答复，可顾秋知道了林矜竹的答案。 她伸出手，林矜竹身体动了动，主动往这边靠，顾秋也移动着自己的身体。 一臂的距离就这样消失，两人靠在一起，顾秋一手放在了林矜竹的腰间，一手则是牵起林矜竹放在一边的手，以一种青涩而小心翼翼的动作，抱住了对方。 身体相贴间，顾秋满足地把脑袋埋进自己熟悉的颈窝里，蹭了好几下。 林矜竹的睡衣领口宽松，被她这么一蹭，大片肌肤露了出来。 锁骨下方那点细小的痕迹再次印入顾秋的视线里。 是自己之前留下的吻痕。 顾秋盯了那个地方好几秒，慢慢低头吻了上去。 这次，她成功吻到了。 唇下的肌肤触感柔软，顾秋贴了一会儿后，没忍住，用唇轻轻吮了吮。 她能感受到，这个动作一落，林矜竹的身体就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顾秋一顿，马上就要停止，但她听到林矜竹的声音从自己头顶上方传来。 “只是这样吗？要不要做一点更过分的事情？” 更过分的事情？ 顾秋想着这一句话，很快，她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林矜竹覆盖在她的手背，带着她的手指，一点点下移。 直到触碰到某个地方，两人的呼吸都乱了节奏，像是弹乱了的琴弦。 顾秋感受到手下的触感，指尖动了动，林矜竹紧紧抱住了她，眼里惯常冷淡的神色逐渐碎掉，变成了一片水色。 “印记消失了，那就再标记一次吧。”她听见林矜竹说道，“好不好。” 顾秋没说话，用行动代替了自己的回答，她的唇抵在她的腺体处，再一次咬了下去。 与此同时，指尖也深了些。 一句闷哼与强烈的电流感传来，林矜竹被推上了至高点。 信息素注入的那一刹那，周围的信息素涌动，顾秋这一次能感受到，她的卡罗拉信息素全都贴在林矜竹身上。 并且，她似乎……能稍微感受到了林矜竹信息素的存在？ 空气里，她的信息素似乎贴着另一股物质，彼此缠绕着。 信息素数值上升后，她似乎对信息素的存在也变得敏锐了起来。 她想到林蔓询问她的那个问题，她的信息素数值为什么会提升呢？ 顾秋抱紧林矜竹，细致地为怀里的人擦着汗，一边又开始思考，她数值提升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她脑海里闪过某个画面，那是一片黑暗的空间。 一股强烈的预感涌了上来。 对，她想起来了，那个空间，以及……那根被她用信息素切断一半的蓝线。 第77章 回校 “顾秋和林矜竹回来了” 两者发生的时间太过巧合, 顾秋回忆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幕，那些蓝线到底是什么？那个奇怪的空间又是哪里？自己又为什么会对那个地方有一种亲切感？ 而且那些蓝色，和自己不久前梦里的能量好像…… 空气里, 信息素逐渐变得平缓, 卡罗拉信息素还在痴痴缠缠地黏着林矜竹的信息素，不舍得分开。 和上次一样, 林矜竹的腺体传来一阵痛感，属于顾秋的信息素一点一点涌了进来。 这种奇妙的感觉, 让林矜竹没忍住，攥着顾秋衣服的手指收紧，整个人颤抖了一瞬, 那张冷淡疏离的脸, 此刻带上一些空白感。 林矜竹的反应过于明显，顾秋这一次没有意识不清，可以明显感觉到, 她和林矜竹之间, 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联系。 这是临时标记成功之后，留下的印记。 两人以抵死缠绵的姿势相拥着, 顾秋不由放缓力道, 问：“疼吗？” “不疼。”林矜竹摇了摇头, 她看上去累极了，清冷的脸上沾着汗水, 发丝黏在身上, 有些不舒服, 但腺体里留下的印记，让她有种满足感。 顾秋替她拨开了黏着的发丝，看了眼腺体的位置, 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对不起，我又留下咬痕了。” 林矜竹将脑袋埋在她的侧颈处，用唇吻了吻那块，呼吸还残留着一丝混乱：“没事。” “林矜竹，我们的信息素真的没有产生排异反应，标记成功了。”顾秋低头，学着林矜竹，同样在对方后颈处的腺体上吻了一下，说道，“你看，印记……” 她想说临时标记的印记留在了林矜竹体内，说不定她们的信息素匹配度真的有误，但话还没说完，剩下的话就骤然停下了。 因为她能感受到，那个印记正在一点点淡去，随后消失不见。 林矜竹同样能察觉到这点变化，原本细微的颤栗停止了，整个人又僵在了那。 顾秋下意识退开身体，去看对方。 林矜竹脸上还带着汗，衣服早就乱成了一团，睡裙一边的肩带已经完全落了下来，垂在臂弯里，另一根也是松松垮垮，像是随时都要落下来。 至于表情…… 林矜竹垂眸，在光线并不明亮的空间里，看不清眼底的神情：“印记消失了。” 又消失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心里某种负面情绪翻涌，正快要占满她的心脏时，眉心却突然落下一抹温热。 是顾秋倾过身，略显笨拙地在上面亲了一口，说道：“别不开心啊。” 明明没办法看清林矜竹的眼睛，但她就是能感受到，林矜竹现在的情绪并不好。 林矜竹身上有汗，黏糊糊的一定很不舒服，之前的澡是白洗了，等会儿肯定还要再洗一次。 顾秋试探性地问：“要不现在去洗个澡？我把被单换了。” “……好。”林矜竹按下自己失落的情绪，没有拒绝，她支起身子，还能感受到热流淌下。 身上的被单顺着她的动作下落，露出一大片没有遮掩的肌肤，原本冷白的肤色，如今透着淡淡的粉感，昭示着身体的主人刚刚经历了些什么，旖旎得很。 这些都能让人回忆起刚刚的事情，顾秋不好意思往那看，视线游离着。 余光里，林矜竹似乎想要起身，但下一秒，身形一个不稳，直接倒在了她的身上。 顾秋这下视线也不躲避了，直接看了过去，面色紧张：“怎么了？是没有力气吗？” 林矜竹没说话，她隔着一层被子，直接压着顾秋，本来散乱的领口如今更是大开，只要顾秋一低头，基本什么都能看见。 顾秋目不斜视，完全没注意到，满是担忧地扶着她的肩膀，说道：“要不我带你去浴室吧。” 林矜竹眼睫动了动，依旧是那一个字：“好。” 主卧的浴缸很大，顾秋先去开了灯，再把林矜竹带了进去，一路过来，林矜竹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了她身上，长发在走动间似有若无划过侧颈和手臂处的肌肤，再和她的发丝交叠缠绕，密不可分。 顾秋感受到，林矜竹好像在摸她的发丝，动作很轻，握了一下就松开了。 顾秋把人扶去了洗手间，然后说道：“我去给你拿套新的睡衣。” 这句话落下，就转身走了出去。 等她重新回来，不过才过去一分钟，但她一进去，就看见林矜竹在脱衣服。 衣服被脱了一半，垂在腰间，身体的线条半遮半掩，浴缸已经开了热水，洗漱间冒着热气，偏偏林矜竹那张脸过于出尘端雅，这种反差，让里面的情景添了一丝刺激感。 这种刺激感，几乎快灼伤了顾秋的心口，她立刻就收回了视线，耳根绯红，说道：“睡衣我给你放在这里了。” 说完逃也似地转身跑了出去。 “……” 林矜竹就这样看着顾秋的背影消失了。 等两人都洗完澡，换好新的睡衣，已经是半小时之后。 床单和被套都已经换了，顾秋躺在一侧，轻嗅着新被单淡淡的香味，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下午给闻悦发消息，问了她住院的事情，闻悦和我说她身体没什么大碍，让我们不要操心，而且她很快就会回学校了。” “所以，林矜竹，我们明天也回学校吗？” 她们已经请假太长时间，过不久，斯维尔学院的中期考核就要来了，她们也需要做一些准备。 林矜竹当然清楚她的想法，简单应了一声：“嗯，可以。” 这段时间因为身体原因，柳家那边给她安排的任务并不算太多，算算时间，过几天也又要忙起来了。 思考间，她又听见顾秋的声音响起。 “另外，关于在研究院，林阿姨问我的信息素数值上升的原因，当时我不太清楚，但是现在我有一个猜测。”顾秋毫不保留地说道，“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出现了，祂说自己是‘神’……” 她将交谈的内容，包括对那些蓝线的猜测，都告诉了林矜竹。 “我怀疑我的信息素数值和那些蓝线有关，但我现在不知道那些线到底是什么。” “我有的时候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现什么问题了，毕竟这些事情实在是太……”玄幻了。 顾秋将剩下的几个字都吞了回去，这种自我怀疑和摇摆不定的感觉她并不喜欢。 但林矜竹听懂了她的意思，她在被子下，摸索着找到了顾秋的手，握住了她，带着某种肯定和信任，问道：“那你要想办法再进去那个空间看看吗？可能会有新的发现。” 想办法进去？ 顾秋心里的迟疑散去，她念着这几个字，眸光慢慢发亮：“嗯，我觉得可以试试。” 之前因为进入那个空间都是被动的形式，她还从来没想到，要不要尝试能不能自己主动进入。 “林矜竹，我会努力的。”顾秋的尾音有点黏，像是撒娇，她坚定说道，“我要摆脱那个奇怪的东西，我不想要走原定的故事线，我也不想像故事线那样和梁岁岁在一起。” 不管是梁岁岁，还是其他人，她都不要。 除了林矜竹。 而听到顾秋那句话，林矜竹的动作一顿，她捕捉到了什么，压在顾秋手背上的指尖用力，问道：“什么叫和梁岁岁在一起？” “……” 手背上的力量变化明显，顾秋不敢说话了，因为她后知后觉意识到，她之前怀着不知名的心情，没有告诉林矜竹她会和梁岁岁走在一起的命运线，现在属于是不小心说漏嘴了。 林矜竹不傻，她看顾秋这样，立刻就猜出了什么：“那个声音告诉你，你会和梁岁岁在一起？” 她眼里带着无法忽视的冷感：“所以你和梁岁岁的匹配度是百分百，就是因为你们是命定的伴侣？” 每说一个字，林矜竹的语气就越重。 “对的。”顾秋只好无奈承认，她马上说道，“可我不想要这样的命定。” 那条没有林矜竹的命运线，她一点也不喜欢，也一点都不想要。 梁岁岁她更是一点都不喜欢。 林矜竹心里的冷意渐退，她说道：“顾秋，不准喜欢她。” 要不然我会疯的。 顾秋的回复满是认真，她望着林矜竹的眼睛，近乎承诺：“嗯，我不会。” 这句话落下，她们就不再聊天，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顾秋本来以为今晚会睡不着，但夜色渐浓，不知不觉，睡意就开始上涌。 睡意朦胧间，她翻过身子，抱住了林矜竹。 陷入睡眠的最后一秒，顾秋脑海里残存着一个念头，她现在是不是可以控制自己，试着进入那个空间？ 她目前几次去那里，都是睡眠状态，这一次，是不是可以自己试试？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慢慢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真的感受到自己的意识飘了起来，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牵引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黑暗空间出现在她周围。 她真的来到了这里。 和以前那几次不一样，这一次是她主动来的。 那个所谓的“神”可能不在，这里一片安静。 黑暗包围住了她，周围满是死寂，像是除她之外，再无其他东西存在，顾秋飘在空中，有某个瞬间，突然觉得这一幕，像极她之前做的那个梦最开始的情形。 她继续循着自己的感觉，找到了这块“线”的区域。 她没有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但一靠近，她还是能感受到一种隐隐的躁动，黑暗里，她发现自己能隐隐看出这些线细细的轮廓。 不同于前两次漂亮梦幻的蓝色，现在这些线看起来灰扑扑的，但即便如此，顾秋靠近，这些线身还是小幅度震动几下，像是在欢欣雀跃。 “安静一点。”顾秋说道。 很神奇的，那些线像是听懂了，立马安静了下来，看着乖巧得不像话。 顾秋很喜欢它们，她总觉得有种很亲切的感觉，同样的，她能隐隐约约这些线对她似乎有种特别的依赖。 可她没法在这里待太久，这里的不确定因素实在是太多了，她不知道那个“神”会什么时候出现，于是她干脆利落地转身，来到比较远的地方。 等确保不会让那些线有反应后，她悄悄抽出自己的一点信息素，将这点信息素留在了那里，并想办法藏好，得益于信息素数值的提升，她现在对信息素的精准把控又提升了许多。 那个“神”现在的力量貌似弱了一些，希望不会发现这点异样。 …… 第二天上午，课堂上，梁岁岁一脸心不在焉。 昨天，她被小区的安保人员拉出来后，就一直没能再找到机会进去。 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上次自己就很轻易进来了啊，但这次居然会被赶走。 梁岁岁有些恐慌，总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起来，她下意识去医院想找许闻悦。 结果到医院时，那里的人居然和她说许闻悦已经出院了！ 奇怪，真的奇怪，许闻悦出院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她怀着慌乱，给许闻悦主动发消息：闻悦姐姐，我今天去找你，但医护人员说你已经出院了，你是回去了嘛？ 但一直到现在，许闻悦都没回复她。 “梁岁岁？梁岁岁？”走神间，梁岁岁听到有人在喊她。 思绪被打断，梁岁岁极度不耐烦，她还记得台上有老师正在上课，于是只幅度很小地转过身体，看向喊她名字的人。 斯维尔学院的上课教室并不固定，每个学生都能选修自己想学习的课程，喊她的人梁岁岁并不认识，但看那手腕上佩戴的手链，就知道是斯维尔某个有钱的学生。 “干什么？”梁岁岁语气并不好，在她看来，斯维尔这些有权有钱的学生都是高高在上的，与其等着斯维尔的学生嘲讽她这个特优生，那还不如让她先用这种态度反击回去。 而且，她又不认识这个人，这人怎么知道她的名字，难不成现在自己真的已经出名到全校都知道了吗？毕竟她和顾秋信息素匹配度百分百的事情，应该已经被全校人都知道了吧。 想到这，梁岁岁有些得意，要知道，在斯维尔这个学校，能做到全校闻名的，也不过只有那几个而已。 她抬高下巴，想象自己是一株坚韧的小草，再次说道：“喊我干什么？” 而在她身后，原本喊她名字的人被这样对待，还有些懵，她说道：“不是我喊你，是老师叫你回答问题。”她只是见梁岁岁一直没反应，好心提醒而已。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复，梁岁岁慢半拍地转过身，去看讲台，讲台上的教师面色严肃，板着脸，让人一眼生畏。 班上很安静，没人敢随便说悄悄话或者做一些小动作，毕竟这可是简意老师的课，谁敢开小差啊！简意老师可是很凶的！ 讲台上，简意难得没有多说什么，她对这个叫梁岁岁的学生是有印象的，第一批特优生入学，上次信息素采集又和顾秋匹配度显示为百分百，见梁岁岁回神了，她最终只劝诫了句：“梁岁岁同学，请认真听课。” 这话一出，其他学生有些按耐不住了。 简意老师居然这么轻描淡写就把梁岁岁上课走神的事情揭过去啦？按理来说，不应该是先一波眼神冷气攻击，再让人上台做题吗？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了，简意老师一走，班里的学生才脑袋挨着脑袋，悄悄讨论。 “她就是梁岁岁？那个和顾秋匹配度百分百的omega吗？”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真人。” “什么梁岁岁？你们都认识她吗？”说这话的是班上某名十项全能的学霸。 她身后的人很显然是她的熟人，撑着下巴没好气说道：“让你平常学校论坛也不看，八卦也不刷吧，就只知道深居简出搞你那个学习，消息滞后了都不知道。” 回话的人朝梁岁岁那边悄悄抬了抬下巴：“那个omega，特优生，这次信息素采集的时候，被检测出和顾秋的信息素匹配度百分百。” 学霸循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随后推了推眼镜，说道：“看着有点普通。” 这是实话，梁岁岁的长相在颜值普遍很高的斯维尔学院里，并不显得有多出众，充其量只能说是清秀可爱，而顾秋，即使是她这么不关注外在信息的人都知道。 不仅是那无人能及的家世和3s级别的信息素，还有那出众到一眼就难忘的相貌，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 她自认为说得客观，但身边的好友捂住她的嘴，说道：“这话可不兴说啊，万一被人听到了和顾秋告状怎么办？她们匹配度那么高，迟早有一天会在一起的。” 学霸摇了摇头，在心里无奈叹息，其实说实话，她没办法想象顾秋和这个梁岁岁成为伴侣成双成对的样子，实在是太违和了。 说话间，走廊外传出动静。 有人喊了一句：“顾秋和林矜竹今天来学校了！” 第78章 吃瓜 顾秋后悔了？ 这话一出, 就像是一滴水落入了油锅里，周围顿时沸腾了起来。 “我还以为她们会再请几天假的，没想到今天就来了。” “肯定啊, 毕竟顾秋的伤也好全了。” 因为消息封锁, 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顾秋易感期提前的事情，只以为顾秋请假还是因为后腰处的伤。 当然也有人一脸奇怪：“顾秋和林矜竹一起来的？” 其他人不以为意：“这不是很正常嘛？她们两个关系这么好, 什么时候没黏在一起过。” 有一道很小的声音说道：“不过这种情况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吧，顾秋现在不是和梁岁岁匹配度很高吗, 迟早有一天她们两会分开，如果三个人一起走，多尴尬。” “今天是什么日子, 许闻悦也返校了, 这三个人不愧是好朋友，回来的时间都一样。” “估计是约好了呗，话说, 你们说顾秋会过来找梁岁岁吗？” 众多议论声响起, 即便再怎么压制音量，也或多或少让梁岁岁听到了一些, 更何况, 班上现在有不少人都或明或暗看向梁岁岁。 而梁岁岁…… 她坐在座位上, 感受到这些打量，心里有点发怵。 按理说这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才对, 现在她可是享受到了万众瞩目的待遇, 而且她还和顾秋匹配度那么高, 现在就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找顾秋。 但梁岁岁现在难得心里没有把握，她想起那天在公寓里，顾秋对她那抵触的模样。 自从入学斯维尔之后, 顾秋对她都是处于一种漠视的态度。 包括这次，顾秋宁愿忍受痛苦都不肯标记她，即使她们信息素匹配度是百分百的，对彼此有着偌大的吸引力。 但是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梁岁岁就算心里害怕，也不想落下面子。 她下巴依旧抬着，强装镇定地站起身，往外走去。 “梁岁岁出去了！是去找顾秋了？” “好想凑上去看热闹啊。” “报告最新进展，顾秋和林矜竹现在往这边的一楼走，照梁岁岁现在的脚程，刚好能在教学楼前面相遇。” “笑死，论坛都开帖了，简直是实时报告啊。” “大家都这么爱吃瓜的吗？” “别人的瓜我不太想吃，但是那是顾秋的瓜啊！难道你都不好奇吗？” 人对于过分出色的人总是会报以更多关注的，顾秋一个3s级别的alpha，和她信息素匹配度百分百的却只是一个看着很普通的omega，这让众人的好奇心高高吊起，想看看这两人会怎么去相处。 斯维尔学生之间的暗流涌动，如今顾秋并不清楚。 她早上和林矜竹一起出门，脖颈上的吻痕还没消，于是和昨天一样，拿了一条浅色的围巾围上，发丝披散遮住了一部分耳垂，玫红色的卡罗拉耳钉若隐若现，带着流苏，是顾秋现在最喜欢的那款，也是林矜竹最新送的那个。 斯维尔的校服在她们两人身上穿得格外好看，为了御寒，她今早还特意守着林矜竹在外面套了一件外套，和她身上这件同款型。 深秋这个季节，天气降得厉害，顾秋担心林矜竹会着凉。 她们进学校的时间段，是斯维尔下课的时间，顾秋和林矜竹并肩走在一起，周围的学生都似有若无地看着这边，顾秋其实习惯了这种备受瞩目的感觉，但是这一次貌似有点不太一样，因为她总觉得这些目光，带着某种……类似八卦的色彩？ 顾秋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脖颈上的吻痕露出来了，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围巾，确保没有什么惹人遐想的痕迹流露出来，心弦微松。 “林矜竹，你有没有觉得大家看我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她凑到林矜竹耳边，悄悄说道。 她们两人挨着肩，手掌都垂在身侧，走路间，手背隐隐擦过另一个人的肌肤。 今天没风，但外面的温度毕竟比不上车里，林矜竹的体温似乎天生就要比别人低一些，这么一碰，顾秋就感受到了这种微凉感。 她很快就没精力去计较那些眼神的事情了，转而催促道：“你的手好冷啊，快塞进口袋里暖暖。” 林矜竹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悄然间把五指微微舒张开来，笃定某个alpha会来牵她。 果不其然，很快，她的手就被握住了。 至于顾秋，她握着林矜竹的手，本来条件反射性地想塞到自己的口袋里。 但今天太多人看着她们了，或许是现在她和林矜竹的关系变了，顾秋顶着这些视线，手硬生生在半空变了个方向，然后塞到了林矜竹的口袋。 就莫名有种做贼心虚和羞涩的感觉。 林矜竹动作微顿，顾秋的这点犹豫，在她眼中悄然变了一种意思。 顾秋为什么要犹豫，是不想让学校里的其他人知道她们的关系？ 为什么？觉得还不到时候吗？还是说后悔了？发现其实没有那么喜欢，想退回朋友的位置？ 明明她们昨晚还那么亲密得相拥，被标记的腺体原本应该没有什么感觉了，但如今却有种幻痛感，林矜竹的心悄然冷了下去。 她承认她现在或许过于神经紧绷了，这份紧绷，让她将顾秋的一些举措不由自主放大，可她目前没办法控制自己。 她想起那个梦，又想起顾秋昨晚无意中说漏嘴的那个“命定的伴侣”，并为此患得患失。 林矜竹抿着唇，又松开，很想问问顾秋现在的想法：“你……” “梁岁岁？”顾秋原本是侧过脸看着林矜竹的，但某一刻，她突然心有所感，看向了前方，随后眉头皱起，说了一句。 梁岁岁…… 几乎是这个名字一落下，林矜竹放在口袋里的指尖就狠狠攥紧，无人看见。 她循着顾秋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梁岁岁正从楼上下来，现在和她们面对面。 准确来说，是和顾秋四目相对。 几乎是梁岁岁一出现，林矜竹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人眼神都变得热烈了一点。 所有人都在看顾秋和梁岁岁。 这个场景……就好像所有人都在笃定她们就是主角，命中注定会在一起一样。 第79章 震惊 顾秋的脖子上有吻痕 “对上了对上了！对上视线了！” “不过梁岁岁和顾秋怎么不说话, 就这样干看着啊？” “梁岁岁不是平常挺能说的吗？现在倒是沉默了。” “嘘嘘嘘，你们别说话了，快看, 梁岁岁朝顾秋走过去了！” 围观的一群人面上平静, 但那一双双眼睛都冒光了，只差没把吃瓜看热闹写在脸上。 而梁岁岁, 她是在心里犹豫踌躇了很久的，才迈动步子, 来到顾秋面前。 不过面上，她依旧带着如草般的坚韧和倔强，日常高扎的马尾在她身后微晃。 走近后, 她先是看了眼林矜竹, 不巧的是，林矜竹那双冷然的眼眸也在回望着她，或许是瞳孔颜色过深的问题, 明明是白天, 光芒却像是照不进眼底，里面仿佛藏着某种恐怖的物质, 只是看一眼, 就要将她吸进去彻底吞没。 梁岁岁被吓了一跳, 赶忙收回视线，又去看顾秋。 顾秋和林矜竹并肩站着, 只是最开始给了她一丝目光, 如今根本懒得看她。 周围的人似有若无地看向这里, 梁岁岁硬着头皮，喊了一句：“顾、顾秋。” 顾秋看了眼光脑上的时间，如今距离下课的休息时间, 已经过去了一半，她嘴角的笑意早在看见梁岁岁的时候，就已经落下：“怎么？梁岁岁同学这是凑够五十万帝都币了？” “我，我会还的，你不要总是催我。”梁岁岁握着拳头说道。 “好，既然会还的话……”顾秋放下手腕，说道，“斯维尔每个月都会给特优生一笔五位数的补贴，并且据说梁岁岁同学还会出去做一些兼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先还我一部分？” “毕竟口头上说说，谁都能做到，不是吗？” 梁岁岁终于忍不住了，她猛地抬头，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步步紧逼！五十万帝都币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你一定要看我这么窘迫卑微的样子，你心里才舒服对吗！”梁岁岁说，“顾秋，你别太过分了！” 听到这句话，顾秋本就没多少笑意的眼一点点沉了下去，她侧过头，掩藏在发丝间的卡罗拉耳钉隐隐折射出一丝刺目的光晕，梁岁岁不由闭了闭眼。 只听顾秋说道：“我过分？” 她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词汇：“把我以前那个耳钉摔坏的是你，提出五十万帝都币赔偿款的也是你，现在你却说我过分，欠债还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难不成你还想赖账不成？” 围观的人听了，心里也起了丝异样。 是啊，明明是梁岁岁做错了事，怎么反而这么咄咄逼人。 这边，被众人这么看着，梁岁岁心里慌乱得不行，总有种所有人都在笑话自己的感觉。 她硬着头皮，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还钱就还钱，谁说我要赖账了。我现在就还你，给你转，现在你满意了吧！” “行，转吧。”顾秋从容翻出收款的页面。 在一众围观下，梁岁岁只能把那五十万帝都币转过去，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滴血。 这五十万帝都币有很大一部分是当初斯维尔给的入学奖金，剩下的则是她这段时间领的补贴，就一眨眼的功夫，全没了。 梁岁岁红着眼：“现在我不欠你的了，就算我远远没有你们有钱，我也是个行得端坐得正的人，别把每个人都想的和你自己一样可恶。” 而顾秋收到转账，刚将光屏收起来，她念了念那几个字：“是吗？行得端坐得正？” “其实我挺好奇，那件事之后，你怎么还是能这么坦然和理所应当地说出这六个字。” 顾秋这句话的音量不大，围观的学生顾忌着顾秋和林矜竹，不敢凑太近。 这个距离，只有她们三人能听到。 顾秋想，上次的事情她都还没有找梁岁岁算账，故意释放信息素引导alpha的易感期加剧，这已经触犯了帝国颁布的法律。 也不知道梁岁岁是真的不知情，还是觉得那件事根本不算什么，今天见到她不仅不躲着，还主动凑上来。 不过她承认，有的时候她的确很佩服对方的厚脸皮。 顾秋的话让梁岁岁心里一慌，她眼神躲闪，努力装作镇定，还故意放大了自己的音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要说我去找你的事情，那我也没做错什么，那天我只是担心你，你易感期不是提前了吗？所以我才去那的。” 梁岁岁的声音，足以传到距离比较近的人耳中，听到的人纷纷瞪大眼，注意力成功转移到了最后两句话上。 “啊？顾秋的易感期提前了？这消息没传出来的话，就意味着顾秋有意封锁，但梁岁岁怎么知道？” “是啊，之前没听说过啊。” “等等，现在的重点难道不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梁岁岁居然知道。再换过来，她一个特优生，消息渠道肯定不广，所以她知道的事情，我们居然不知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本来以为后续顾秋请假还是因为伤口的事情，但现在看来，后面是因为易感期啊，正常来说，3s这么高等级的alpha，易感期很痛苦的，上次信息素采集的时候，也不知道顾秋当时是不是处于易感期，易感期大概持续一周左右，这就说明……她的易感期已经过了？” “我也想到了这一层，顾秋的易感期，要不就是一周时间到了，自己挺了过去，要不就是有了标记的对象！” “我的老天！如果真的是后者，那这个临时标记对象不会是梁岁岁吧！前脚刚验出信息素匹配值百分百，后脚就已经完成标记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林矜竹身上的气压好低啊，看着还怪恐怖的。” “我还蛮好奇的，明明是顾秋易感期，但林矜竹为什么也跟着请假了，而且这次还是和顾秋一起来的。” 有人开玩笑道：“对啊，易感期这么特殊的时间段，总不能是她们就住在一起吧。” 这句玩笑谁也没有当回事。 梁岁岁的话引起了一阵暗里的波动，不少人耳朵都竖了起来。 只听顾秋说道：“担心我？所以不打招呼就闯入别人的住宅，所以别有用心释放自己的信息素，我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特的担心方式。” 这话的信息量极大，梁岁岁脸色悄然白了一点，她梗着脖子，说道：“我没有，就因为我没权没势，所以你就能恶意揣测人了吗？我只是看在都是同学，所以有些担心你，也没有刻意去释放信息素。” 梁岁岁心里想，那个私人公寓内部没有监控，只要她咬死了不承认，顾秋又能拿她有什么办法？ 顾秋唇角微勾，却是有些讥讽：“揣测？” 梁岁岁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她身上有什么能值得别人去恶意揣测她。 依照她的能力，只要她想调查，梁岁岁在学校里的那些事情，就根本瞒不住她。 开始起风了，顾秋撩了下吹落在耳边的头发，随后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不是别有用心，那你为什么会在特意去我的住处之后，又费劲波折去打听林矜竹的住处？” 她并没有说得过于详细，否则说不定会有人联想到她和林矜竹住在一起的事情，这些话，只要梁岁岁能听懂就行了。 她们两人同居虽然没有避着藏着，但也从来没在外人面前主动谈及，最开始她们是朋友的时候，顾秋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如今两人关系转变后，顾秋反而多了一层顾虑。 她知道，林矜竹喜欢安静，也不太喜欢被人时刻盯着看，如果她们在一起的事情被暴露出去，不仅是学校，很多人都会关注她们，万一林矜竹不喜欢甚至讨厌那种感觉怎么办？ 而且，帝都研究院那边的匹配度检测机器还没升级，现在在其他人眼里，她和林矜竹这信息素匹配度百分之五的人在一起，引起的轰动当然不必多说。 所以…… “你到底听谁，说了什么？”这一句话，顾秋的音色变得低了一些，她的声音其实平常明快居多，给人一种很明媚的感觉，但一到压低嗓音的时候，那股暗藏的锐意便掩盖不住，让人听了，心里产生某种畏惧感。 这个季节温度很低，梁岁岁自认为自己穿的比较多，可顾秋这单单的几个字，让梁岁岁心里有些发颤，她说道：“你怎么知道……” 话说到一半，她又赶忙止住。 她大脑难得清明了一些，一边飞速旋转一边说道：“顾秋，单凭这几点根本不能说明任何东西，你没有证据，而且你不能对我做什么。” “你肯定知道，现在帝都外围对于斯维尔的舆论还没有消失，我是特优生，如果你对我动手，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舆论直接会爆发。” 她本以为顾秋会没办法，却没想到，顾秋竟然笑了。 她们只不过隔着几步的距离，这一笑，顾秋那张本就出众的脸，更是艳丽得不可方物，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境下，也直接把梁岁岁看呆在了原地。 顾秋将身子往她这边靠近了一点，只有一点点，梁岁岁的心跳就已经快得不像话。 不过下一秒，听到顾秋的话，她的心跳便险些骤停了下来。 顾秋说道：“是，关于这一点，我的确没办法去指控你，不过我也调查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什么有趣的事情？不知为何，梁岁岁心里闪过浓厚的不安。 顾秋唇角的笑容依旧灿烂不变，那双眼却泛起冷光：“我之前就好奇过，斯维尔选择特优生的标准到底是什么，为此我特意去询问过斯维尔的校长。” “校长和我说，特优生的录取是看综合能力，包含好几个方面，但主要是看绩点。”顾秋重新支起身，“但有趣的是，梁岁岁同学，你以前的绩点似乎很普通呢。” 梁岁岁脸色煞白，只觉得自己掉进了寒窟里，冷得让人发颤。 她嘴唇抖动，看向顾秋，还想要说些什么。 下一秒，一直没有开口过的林矜竹突然出声：“顾秋。” 林矜竹的声音很冷很沉，光是听着，就让人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细长的发丝飘动，现在起风了，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口袋里放了出来垂在身侧，本就冷白的肌肤看着有点白的吓人。 顾秋返过头看见的就是这一幕，这下她也不管害不害羞了，见状没有犹豫，直接牵住了那只手。 果不其然，握在手里的时候，顾秋只感觉到一片凉。 也不知道放在外面冷了多久了。 顾秋嘴唇微抿，心里有些懊恼，或许自己不应该和梁岁岁说那么久，林矜竹的手都这样冰了。 她不再看梁岁岁，说道：“林矜竹，现在外面有点冷，我们走吧。” “嗯？”旁观的人有些傻眼了，“顾秋是不是牵错手了，她不是应该去牵梁岁岁吗？怎么变成牵林矜竹了。” “我是不是看错了，顾秋把林矜竹的手放进自己口袋了？” “虽然她们两个平常关系好，但现在顾秋都有和自己匹配度百分百的omega了，她们怎么还这么黏黏糊糊的！” “顾秋拉着林矜竹路过的时候，看都没看梁岁岁一眼吧。不过说真的，顾秋和林矜竹站在一起，就是比和梁岁岁站在一起要养眼登对啊。” “我都服了，合着这么久你们都没注意到，顾秋和梁岁岁之间根本就没有那种暧昧的氛围啊！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氛围特别奇怪，远不如顾秋和林矜竹相处时候那么温情啊。”这人说道，“就算匹配度百分百又怎么样，我宁愿磕顾秋和林矜竹！” “所以顾秋的易感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还是不知道，看顾秋的意思，她肯定是没有标记梁岁岁的。” “估计是易感期的天数过了呗。” 上课的铃声响起，围观的人即使再不舍，也只得回教室上课，至于要赶往下一个教室上课的，有些因为看得过于入神，这铃声一响，直接快跑起来慌忙赶路。 这个声音同样惊醒了梁岁岁，她看着顾秋和林矜竹的背影，握紧了拳，反应极大地扑了过来：“等等，不行，你不准走！” 不行，不行，她不能让顾秋走，万一顾秋查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怎么办？她不想离开斯维尔，她想过上好日子，她真的想过上好日子…… 梁岁岁想去抓顾秋的手：“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这个举动毫无预兆，顾秋见她过来后，往旁边侧了一下，手躲开了梁岁岁的触碰。 但梁岁岁的手没有落空，直接拽到了顾秋身上的围巾，恰好是最外围的那一边。 围巾受到向侧边的拉力，直接揭开了一小半。 一抹暗红的痕迹猝不及防映入她的眼帘。 梁岁岁双眼猛地瞪大，她死死盯着顾秋的脖颈，嘴唇剧烈颤抖。 顾秋的脖子上有吻痕！顾秋的脖子上居然有吻痕！ 顾秋这样的人，这样只对一个人特殊的人，这个吻痕是谁留下的当然不必多说，梁岁岁又猛地看向林矜竹：“你……你们……怎么能……” 这两人是不是在一起了？ 这两人怎么能在一起！她们的匹配度不是才只百分之五吗！ 这个在剧情里根本没出现过的人，就这样直接把顾秋抢走了！ 梁岁岁有一种苦苦支撑的信念崩塌了的崩溃感，她整个眼红得充血，捏着围巾的一端，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头咬牙说道：“顾秋，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顾秋将自己的围巾抽了回来，重新围上，还好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不像不久前那样有人围观，要不然这一幕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看见。 她一只手还拉着林矜竹，两人的人挤在同一个口袋里，很暖和，听到梁岁岁的话，她不予理会，直接转身想重新走， 她和梁岁岁之间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很重要，这是很重要的事情！”梁岁岁赶忙补充，嗓音嘶哑，“你就跟我过来一会，我很快就会说完。” 见顾秋无动于衷，她又说道：“是关于林矜竹的！” 顾秋的脚步停下。 梁岁岁说：“但我只让你一个人听。” 顾秋犹豫了一瞬，她看向林矜竹。 林矜竹她的面色平淡，只抬眼望着她，说道：“你要去吗？” 顾秋沉思，她担心会是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梁岁岁和那个所谓的“神”之间有一些关联，说不定梁岁岁会说些什么线索。 最终，她把林矜竹带到一个防风的地方，说道：“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听听她要说什么，很快就回来。” 口袋里的手被重新拉出，习惯了暖意的手在抽出那一瞬间，甚至比放进去前还要觉得冷。 顾秋把林矜竹的手重新放回她自己的口袋，随后看向梁岁岁。 见顾秋一听到是和林矜竹有关的事情，就立马答应了自己，梁岁岁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该是什么心情。 她要求道：“我要换个地方说。” 她们没有走多远，路过一个拐角处，顾秋就停了下来。 这一处地方没有什么人，正处于教学楼廊道的盲角，顾秋说道：“就在这里吧，你想说什么？” 梁岁岁转过身，眼眶有点红，说话有些颠三倒四：“我知道你现在估计应该很讨厌我，但是顾秋，你明明知道的，我们才应该是一对，你为什么要和林矜竹在一起。” “你不能讨厌我的，我……” 顾秋直接打断她：“你想说的关于林矜竹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对方的态度太过不近人情，梁岁岁索性深吸一口气，低声吼了出来：“顾秋，你知不知道，你被林矜竹骗了，她根本不是表现出来那样的！” “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吗？你以为她对一切都无所谓吗？假的！都是装出来的！” 第80章 波动 “闻悦，欢迎回来。”…… 梁岁岁现在的情绪实在是过于激动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在细微的颤抖着。 她还在继续说道：“你以为你们是朋友，但是你知道吗, 她对你的心思早就不简单了！” 是的, 要说之前可能还不太懂，为什么林矜竹望着顾秋的眼神总是很奇怪。 但现在梁岁岁已经彻底明了。 那种眼神是占有欲, 是某种浓厚的痴念。 林矜竹一直都喜欢顾秋，甚至可以说是……爱。 梁岁岁笃定, 一定是林矜竹使了什么手段，否则现在和顾秋在一起的一定是她！ 她说道：“你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你们标记了吗？那个吻痕，你们亲吻了吗？” “林矜竹就是故意的！” 她如同陷入了魔怔, 一句句说道：“她一直都是装的, 她装的清冷淡泊，那个样子把我们都骗了……” “我们才应该是一对啊，顾秋, 如果她没有存在的话, 我们才该是一对啊……”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吗？”顾秋兴致缺缺，本以为梁岁岁会跟她说一些什么有用的信息, 结果说的是这些。 她转身想走, 被梁岁岁看出了企图。 梁岁岁再次吼道：“顾秋, 你别被林矜竹骗了！她就是一个虚伪的人！你知道她多有心机吗，你不——” 顾秋这次反过头, 很认真地反驳她：“不, 她不是。” 林矜竹很好很好。 梁岁岁摇头, 笃定说道：“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不信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顾秋没有再争辩, 在她看来，梁岁岁这只不过是穷途末路，用来挑拨她和矜竹的手段，她不再管梁岁岁的声音，直接走了。 但很快，她的身形就顿在了原地。 拐角处，墙的另一面，林矜竹就站在那里，不知听到了多少。 深秋的风撩起她的长发，纤细修长的身体相较于高大的银色墙壁，显得过于单薄，教学楼的廊道常年亮灯，林矜竹站得位置巧妙，身形刚好陷入那一块的淡灰色阴影面积里。 察觉到顾秋过来后，她抬起眼，里面蕴含的某种情绪，让顾秋的心不由揪了那么一下。 她们遥遥对视了几秒钟。 身后，梁岁岁似乎还想要追上来，脚步声朝这靠近。 顾秋率先反应过来，她朝林矜竹走了过去，没去问她怎么会在这，也没去问她听到了什么，而是来到她身边，帮她理了一下吹得有些乱的头发。 林矜竹站在那没动，等梁岁岁快要靠近的时候，才说了一句：“我冷，进去吧。” 顾秋当然不会拒绝，她拉着林矜竹，一起离开了这里。 “顾——” 梁岁岁的声音还没完全喊出，两人并肩的背影就一起走远了，徒留只剩满心不甘的自己。 林矜竹落后顾秋半步距离，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她眼中的阴暗情绪才渐渐显现。 脑海里，刚刚那番对话反复回想，句句都让人觉得刺耳。 梁岁岁说，她们才应该是一对。 梁岁岁说，让顾秋别被自己骗了。 梁岁岁说，自己是一个虚伪的人…… 林矜竹想，其实对方说的话有些没错，她一直都知道，她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但唯有一点，她不敢在顾秋面前展露那样的一面。 她怕顾秋会对那样的她感到排斥，感到陌生，甚至是……感到讨厌。 心脏处传来某种窒息感，她想，如果顾秋讨厌她，她会疯的。 顾秋走在前面，往后看了一眼，犹豫片刻，随后说道：“林矜竹，你是不是听到了那些话？” “梁岁岁那些话我都不会信，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她口中说的那样。” “所以，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顾秋望过来的目光太过坦然赤忱，林矜竹的心尖一烫，她舍不得让顾秋发现自己的另一面。 顾秋和林矜竹回学校的事情，基本已经传开了。 同样传开的，还有教学楼下面那一幕。 众人都有些疑惑，顾秋和梁岁岁不是匹配度百分百吗？但相处的氛围完全没有一点暧昧色彩。 那个匹配仪器别不是出错了吧。 时隔快半个月，再次回到课堂，顾秋和林矜竹看起来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们还是穿着同款衣服，还是照常坐在一起，顾秋依旧是熟练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两人的教材。 不过有人察觉到了比较奇怪的一点，教室里开了暖气系统，温度适宜，顾秋以往进了教室都会把外套脱下，但这次不仅没脱，脖子上的围巾也没取下来，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了。 该同学陷入深思，随后悟到了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易感期之后，顾秋变得怕冷了？ 等下课后，终于有人控制不住好奇，去问顾秋：“顾秋，你和林矜竹一起请假，怎么现在又一起过来了。” 顾秋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人，她在思考着要怎么回答，因为她不知道林矜竹介不介意让别人知道。 可她不知道，林矜竹误解了她的意思。 在顾秋看不见的地方，她指尖缩紧，面上却依旧疏离冷淡，她看了眼说话的那人：“来之前约好的。” “这，这样啊……”被林矜竹用眼神扫过，原本问话的人有些害怕，她瑟缩了一下，然后有些僵硬地笑道。 听到林矜竹这个回答，即便有了准备，但顾秋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看来林矜竹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就先瞒着吧。 课程结束后，许闻悦一反往常主动约她们去吃饭。 要知道，在许闻悦变得奇怪之后，她们聚在一起的频率已经少得可怜了。 如今这次主动邀约，顾秋心念一动，有了某种猜测。 因为选修的课程并不完全一致，三人约在了斯维尔的南门汇合。 期间她们路过斯维尔那条枫林大道，这个季节，上面的枫叶已经全部掉落完了，枝桠光秃秃伸展在没有阳光的天空，并不是很好看。 顾秋望着那几个最高的枝桠，脑海里想起了什么，她好奇地问：“林矜竹，我送你的那片枫叶呢？” 她醒来后就一直没再见那片枫叶的身影，林矜竹不会把它丢了吧，那片枫叶可是她找到的形状最好看的枫叶了。 “在卧室，被我收起来了。”林矜竹说道。 听到这句话，顾秋心里十分满足，悄悄地笑了一下。 真的很像一只傻狗。 不动声色用余光窥探某个alpha的林矜竹在心里这样想道。 她突然想牵顾秋的手了。 两人来到南门的时候，许闻悦已经在那等候了。 “闻悦！”顾秋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感受到了许闻悦身上那一股熟悉的感觉。 原本正常的步伐变得越来越快，顾秋紧紧盯着眼前的人，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一圈——那本该熟悉的、却在往日显得格外陌生的五官，在此刻终于呈现出原本的温和色彩来。 这一刻，她知道，她熟悉的许闻悦回来了。 在许闻悦看过来的那一瞬间，顾秋唇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说道：“闻悦，欢迎回来。” 林矜竹眸光也放柔了一些：“欢迎回来。” 如果有不知情的人在这，估计会以为她们是在欢迎对方回学校。 唯有在场的三个人知道，这又另一层意思。 许闻悦如今也能大概察觉出之前自己的不对劲，听到顾秋的话后，她唇角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真心实意道：“嗯，回来真好，顾秋，矜竹，能见到你们真好。”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顾秋感受到了许闻悦身上似乎有一丝能量波动，稍纵即逝。 这股波动有点熟悉，很像……信息素？ 顾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她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好友。 许闻悦是个货真价实的beta没错，身上怎么会有信息素的波动呢？不过她确信，她是没有感受错的，信息素数值提升后，她对于信息素的感知已经愈发敏锐。 “怎么了？”见顾秋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许闻悦疑惑问道。 顾秋花了些时间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说道：“闻悦，你这次去医院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许闻悦微微摇头，说道：“这件事情挺奇怪的，我当时身体的确不舒服，但医生什么问题都没有检查出来。” 顾秋问：“怎么个不舒服法？” 许闻悦回忆：“类似于身体发热意识恍惚吧。” 这些话，她在医院也和那些医生说过：“另外……我觉得我身体里有一股物质像是要冲出来一样。” 听到这句，不止是顾秋，就连一向不怎么说话的林矜竹都不由盯着她，眼里闪过一丝迟疑。 顾秋说道：“你这个症状，听起来很像alpha的易感期。” 许闻悦“嗯”了一声，说：“当时医生听了我的描述也是这么说的，但我不是alpha。” 是啊，闻悦不是alpha，那她察觉到的信息素波动又是怎么回事？ 顾秋陷入沉思。 难不成又和那个奇怪的“神”有关？ 她们吃饭的地点约在索菲亚餐厅，自这个餐厅开业以来，生意就一直不错，只是顾秋来得少，加上这次，也不过是第三次，不过看到这熟悉的装横，顾秋想起前两次来这里发生的事情，那算不上什么美好的回忆。 许闻悦显然也想起了某些事情，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瞬，面色有些许的不自然，她偏开视线，轻轻地咳了一声：“梁岁岁已经不在这里兼职了。” 之前梁岁岁和她哭诉过自己被辞退的事情，不过含糊其辞没有说明原因，后来她才知道是擅离职守经常请假缺勤的原因。 二楼的包间，和在家一样，顾秋和林矜竹自然而然地坐在一起，许闻悦则坐在了两人对面，好几位侍者涌入了进来。 为首的那位主管已经换了一位，他看向顾秋的神色带着小心翼翼。 他上任前，听人提起过之前上任主管做的事情，上任主管自作聪明，结果反而惹得顾小姐不悦，最终落得个被辞退的下场。 索菲亚餐厅离斯维尔学院很近，来这里任职，是一个很好接触权贵二代们的机会，再加上薪资待遇极好，有多少人都渴望拥有这一份工作。 要不是因为上头特意嘱咐过，如果顾小姐她们一行人来了，必须要他待人好生招待，否则他根本不敢过来，生怕又不小心让顾小姐不悦，落得和上一任同样的下场。 他弯着腰，跟在场的每个人都打了一声招呼，笑容带着谨小慎微的讨好。 整个过程中，他都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恭敬地守候在一旁。 不过幸好，顾小姐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不好说话。 顾秋根本不知道旁边站得端正的主管内心戏会如此丰富，等主管带着一群侍者到外隔间之后，她悄悄离林矜竹近了一些。 刚刚那么多人，她都不好亲近林矜竹了。 对面许闻悦还在说着话：“说起来，学校的中期考核马上就要来了。” 林矜竹余光往旁边看了一眼，顾秋还在热衷悄悄往她这边靠，没怎么注意外界，于是她说道：“嗯，你准备得怎么样？” 许闻悦笑道：“还行，我比你们要轻松一点，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beta。” 中期考核让很多alpha和omega头疼的，就是对信息素的控制，而beta没有信息素，不需要完成这些。 她们点的菜陆陆续续上来了一些，说话间，顾秋感受到，林矜竹的指尖似乎碰了她一下，像是无意的。 顾秋动作微顿，她看了眼身旁，林矜竹面色平淡，正用筷子夹菜。 那点触碰，就像是自己的错觉。 被林矜竹碰到的地方痒痒的，她不由低头，林矜竹的手随意搭在了身下的凳子上，那个位置，刚好低于桌面。 索菲亚餐厅的包间用具木质居多，林矜住的手搭在那上面，显露出了某种冷质的白。 但顾秋没忍住黏糊的心理，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悄悄地牵了一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90 第81章 黏糊 林矜竹的唇看着很好亲 这个动作的幅度很小, 几乎不引人注意。 顾秋牵上去的时候，内心其实是有点小小的羞涩的，因为这个举止实在是太黏人了。 别的情侣谈恋爱都是这么黏糊的吗？顾秋不了解别人的情况, 只知道自己随时都想和林矜竹挨在一起。 即使是现在吃饭, 都忍不住想要牵手，而且还是在闻悦面前。 她这么黏糊, 不会让林矜竹觉得烦吧，要不牵一会儿就松开吧。 顾秋心里这么想, 身体却诚实极了，握住了林矜竹的手，一直舍不得放开。 等好不容易控制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一点, 林矜竹的指尖随意动了动, 她又很没出息地黏哒哒重新缠了上去。 至于身旁，林矜竹从始至终都没怎么动，只是在第二次她重新牵上去时, 静静地看了她一眼, 手垂在下面，任由她牵着自己。 两只手相握, 林矜竹的手指匀称, 顾秋还能感受到上面指节的骨感。 许闻悦在对面, 起先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说道：“听说你们在教学楼下面碰见梁岁岁了？” 顾秋这才稍微回神, 眼中带着一抹讶色：“这件事情传得这么快吗？” 她碰见梁岁岁的事情才过去多久啊, 居然这么快就传开了。 许闻悦简单说了一下：“学校论坛上有个专门的帖子。” 原来是这样, 顾秋“嗯”了一声，对那个帖子并不怎么在意。 她本身就不太喜欢逛论坛，更别提还是和梁岁岁有关的。 许闻悦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 组织了一下措辞，说道：“顾秋，关于梁岁岁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顾秋不懂她的意思，说道：“什么怎么想的？” 许闻悦说：“你和她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所以你对她……是什么看法。” 她心里总有些担心，毕竟顾秋和梁岁岁之间的匹配值实在是太高了，虽说之前顾秋对那人的态度并不好，但保不准近期受到了信息素的影响，产生了某种好感。 许闻悦这句话一落，对面，顾秋能感受到，自己桌下那只手的掌心一紧，是林矜竹的指尖在用力。 林矜竹这是吃醋了吗？ 顾秋想到这，立马保证似地说道：“我对她一点看法都没有。” 就算是真的有什么看法，也是厌恶之类的情绪。 许闻悦听到后，神情一松，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她说道：“我发现了一件事情，斯维尔特优生的选取标准严格，但我查过梁岁岁没有入学前的成绩，远远达不到标准。” 听到这，顾秋眉梢微扬，说道：“看来我们还是很有默契的。” 这是什么意思？许闻悦心念一动。 顾秋说道：“我也查到了这个。” 的确很有默契，许闻悦眼中的笑意加深，她说道：“我已经派人去调查梁岁岁的入学考核成绩了。” 她在学校有不少信息渠道，之前也听说过一些梁岁岁在同学之间的评价。 斯维尔学院的教学方式多样，很多任务都是分小组完成，梁岁岁平日里的表现很糟糕，在小组合作中，更是派不到用场。 只是不知为何，以前从来没有人怀疑过梁岁岁能通过斯维尔入学考核的事情。 包括她自己。 梁岁岁身上的确是过于奇怪了，想起不久前自己不受控制地情况，她犹豫片刻，看向顾秋，说道：“梁岁岁她很危险，你们记得小心点。” “嗯，我们知道的，放心吧。”顾秋宽慰道。 “嗯。”许闻悦相信她，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跟着稍稍落了地，她视线下落，不经意间看了眼桌面。 这一眼，她注意到了有些地方不对，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对面两人都掩在桌下的手。 她说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都把一只手放在下面，这还怎么吃饭？ 许闻悦奇怪问道：“你们吃完了？”可是桌上的菜都没动几口。 “没有。”几乎是下意识，相握的手心虚地松开了一些，顾秋偷偷瞅了一眼林矜竹的方向。 林矜竹的神色看起来毫无异样，和她相比简直不要太镇定，她说道：“当然没有，刚刚只是在听你们说话。” 她抽出手来，右手重新放回了桌子上，习惯了alpha体温的手从掌心抽出时，指尖微微往里缩了缩，对这种温度的变化还不太适应。 “这样啊……”许闻悦半信半疑。 她转而又看向顾秋，准确来说，是重点看向顾秋的脖颈，说道：“包间里开了暖气，不冷，顾秋，你可以把围巾摘下来。” 顾秋眼神飘忽，说道：“不……不用了太麻烦了，这样围着也挺好的。” 许闻悦心里的异样感更强烈了。 不对，情况很不对。 但至于哪里不对，许闻悦暂时想不出来。 眼见着许闻悦的眼神越来越怀疑了，她赶忙说道：“闻悦，你前面这个菜看着还不错，你快尝尝。” 她不是不想告诉许闻悦实情，只是她目前还不知道林矜竹的想法。 她心里歉然，闻悦，等我询问林矜竹的意见之后，就会告诉你的，这次就请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许闻悦当然不会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她注意力分散，听到顾秋的话，下意识一低头，正对上面前的菜。 一道芝士焗虾…… 她们三人都没点这道菜，估计是索菲亚这边赠给她们的。 “……”她最讨厌吃的就是芝士了。 许闻悦现在有理由怀疑，顾秋这是不是故意的。 对面，顾秋说完后，显然也看到了这道菜的具体的样子。 “……”她默默地转了下桌盘，让对方面前换了一道菜。 接下来的吃饭时间，许闻悦在对面，先是看着顾秋给林矜竹剥虾，再是看着林矜竹用湿巾给顾秋擦指尖上的汁水，最后看着这两人盯着彼此。 明明和之前差不多的相处模式，但现在许闻悦看着，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这两人之间……是不是比以前还要黏糊一点？ 她来不及细想，手腕上的光脑震动了一瞬，许闻悦点开光屏，是家族那边发来的消息。 她看完后，站起身，对顾秋和林矜竹说道：“我先出去处理点事情。” “行，我们在包间等你。”顾秋点了点头。 等许闻悦离开后，里侧的包间便只有顾秋和林矜竹两个人了。 没了其他人在旁边，顾秋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一些。 她端起一旁的水，刚喝了一口。 突然听到林矜竹喃喃了一句：“光是牵手就能脸红吗？” “咳咳！”顾秋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她说道，“我没脸红。” 林矜竹看了她一样，凑过身体，撩起顾秋耳边的长发，指尖擦过卡罗拉耳钉的淡银色流苏。 本就淡粉的耳垂颜色加深，如今红得几乎快和卡罗拉耳钉一个色泽了。 还说没红呢。 水杯里的水有一些从唇角边溢出，顺着肌肤滑落了下去，顾秋抽了张纸，就想去擦。 “你看不见，我来帮你。”林矜竹止住了她的手。 她这么说着，却并没有直接抽走顾秋手里握着的纸巾，而是直接就这样握着对方的手背，往顾秋脖子那探去。 为了避免蹭坏妆容，下颚处的水珠林矜竹擦得很轻柔，只拉着顾秋的手，往那处轻轻一点。 可是愈往下，她停留的时间就越长。 明明林矜竹的指尖并没有直接触碰到她，可顾秋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上越来越热。 脖子上的围巾因为擦水的动作，悄然松了一些，露出里面的肌肤。 林矜竹就这样带着她的手，不断往里探去。 围巾的布料带绒，往里渗透的水珠沾到上面，一接触到空气，显得格外凉。 这样对比下来，林矜竹手指的温度居然有些热。 最终，手指不断下移，落下了那个吻痕上，分毫不差，指腹完全覆盖那一块痕迹，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什么。 顾秋清晰地记得那一块吻痕的位置，因为她在这短时间内，无数次看向镜子，摩挲着那块地方。 但是林矜竹…… 顾秋想了想，默默补充，林矜竹的话，或许应该是巧合，毕竟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吻痕的位置，除非林矜竹和她一样，无数次用指尖丈量，把那个位置熟记于心牢牢刻在脑海里了。 “你在想什么？”林矜竹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顾秋抬起眼眸时，撞进了那双漆黑的瞳孔里。 林矜竹挨得那么近干什么？林矜竹的皮肤好白，林矜竹的眼睛也好好看，林矜竹的唇……看着好好亲。 心脏处像是被一片羽毛扫过，留下一阵阵痒意，这股痒意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会减轻，反而会伴随着血液，传遍身上的每一处。 索菲亚的包间设置成了里外两层，中间用挡板隔开，包间外侧还有不少侍者守候在那里，为了方便里面的人传唤，包间这两层并不怎么隔音，如果发出的动静过大，是有可能会被外面的人察觉。 虽然没有她们的指令，那些侍者并不会进来，但是只隔着一层挡板，给人的感觉还是有些过于刺激了。 呼吸交缠间，望着林矜竹近在咫尺的五官，顾秋心中的悸动与冲动终究还是冲破了理智。 在这样的情境下，顾秋微微低头，耳尖微红，动作飞快地在林矜竹的唇角亲了一口。 等许闻悦重新进包间的时候，敏锐察觉到了异常。 顾秋的眼神有些躲闪，目光四处游离，林矜竹摸着自己的唇角，下唇抿着，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许闻悦的脚步停在原地，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她陷入沉思，说道：“我觉得……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貌似有些不太对劲。” 第82章 祝福 “我也很开心。” 周遭的空气顿时凝滞了起来。 林矜竹倒是还好, 就是顾秋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 “有……有吗？”顾秋身体僵在那，屏着呼吸，“怎么不太对劲了？” 许闻悦视线划过两人, 然后在顾秋发丝间露出的一点耳尖上逗留, 那一块地方还残留着些许的绯红色。 她了解她的好友，顾秋的性格明媚开朗, 但很少会有直观的类似害羞的情绪。 许闻悦越看，心里的异样感就越浓, 这种感觉，就像是某种半透明的薄膜阻挡了她的视线，另一边的事物半遮半掩, 要到呼之欲出的时候, 又重新消失不见。 许闻悦沉吟片刻，说道：“你们以前有这么黏糊吗？” 不管是这围巾，还是其他什么方面, 总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 顾秋还在斟酌着要说些什么, 林矜竹轻淡的话音就已经响起。 “以前没有。” 林矜竹的神情坦荡，可话里的意思, 让许闻悦微眯起眼睛。 “所以, 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许闻悦已经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望着对面的两位好友。 外面的侍者早就得到指令，现在已经全部离开, 确保对话不会被听到, 这里只剩下她们三人。 顾秋那双狐狸眼此刻睁得大大的, 立志让自己看着显得无辜，早在听到林矜竹的回答后，她的心就悬了起来, 同时又有一种隐秘的期待。 林矜竹这是要说出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吗？ 包间里，一时只有林矜竹那冷调的声音响起，她说道：“这段时间，我们发现我和顾秋的信息素并不排斥，研究院那边说，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值可能不是百分之五……” 许闻悦心里有了某种预兆，她说道：“所以……” 这次，是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顾秋：“我喜欢她。” 林矜竹：“我们在一起了。” 许闻悦：“……” 她沉默，望着一向超脱凡俗的林矜竹，居然因为顾秋的这句喜欢，流露出了某种类似满足的情绪，一时不知道是该先为谁的话感到震惊。 她觉得自己显然需要一些时间要适应一下这件事，自己的两位好友如今在一起了…… 没想到顾秋和林矜竹这两个在一起了！ 好吧，其实也并不是什么想不到的事情。 只是因为这两人之前的信息素匹配值过低，让人忽略了很多事情。 现在许闻悦想想以前这两人的黏糊劲……就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她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矜竹都已经把事实说出来了，顾秋这回没了顾虑，十分积极且快乐地说道：“就这几天。” “行，看来也没有瞒我太久。”许闻悦点了点头。 这一顿饭每个人都吃得神思不属，林矜竹面上不显，脑海里却反复回荡着顾秋的那一句“喜欢”。 这是顾秋第一次将自己的喜欢亲口说出来。 顾秋的喜欢…… 一顿饭吃完后，即使心情再怎么复杂，分开的时候，许闻悦看着自己这两位好友，还是带着一脸真诚和温和，她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们能够幸福。” 顾秋满眼都是认真，说道：“谢谢你，闻悦。” 谢谢你相信我们，谢谢你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情，也谢谢你的祝福。 回到公寓的时候，顾秋的好心情也一点都没有消散。 在乘坐电梯上楼的过程中，她还不忘黏在林矜竹身边，一个劲说道：“闻悦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了，她在祝福我们诶。” “我好开心啊。” 好喜欢好喜欢林矜竹，恨不得让更多人知道自己和林矜竹是一对，拥有数都数不过来的祝福。 可惜林矜竹暂时还不愿意。 一想到这，顾秋整个人蔫了一点，像是缺水的小花朵。 如果她和林矜竹都普通一点就好了，这样她们就不用受过多的关注，林矜竹也能活得更开心一点，不用这么累。 不过这个念头一出现，马上又被顾秋驳回了，她想，不管是什么人生，喜欢平凡还是出众，都应该让林矜竹自己选择才对。 此时，“叮——”得一声，电梯门开了。 两人一起走了出去，林矜竹将公寓的大门打开。 屋里没有开灯，玄关有些昏暗，只有外面的灯光隐隐渗了进来。 灯的开关就在一旁，顾秋正要伸手，下一秒，就被人用身体抵在了墙上。 大门没有关，半敞在那里，一半是明一半是暗，属于林矜竹柔软的身姿贴了上来，紧紧挨着自己，再然后是清浅的呼吸。 两人恰好位于阴影处，人的五官显得不甚清晰，林矜竹却能准确无误，抬头就吻住了她的唇角。 浅浅的一个吻落下，顾秋听见对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也很开心。” 是在回应自己在电梯里说的话。 另一边，许闻悦还在回去的路上，夜色降临，现在的时间已经说不上早。 路上已经没什么车辆了，看起来无比冷清。 司机在前面开着车，许闻悦借着这点空隙，在后座闭着眼睛养神，顺便捋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在路过某个路段时，保姆车猝不及防来了一个急刹，出于惯性，车内的人身体都往倾去。 “小姐，您没事吧。”司机的声音从驾驶位响起，满是担忧和后怕。 “怎么了？”许闻悦稳住自己的身形，皱着眉问。 司机并不会无缘无故来一个这样的急刹，应该是遇到什么事了。 果然，她听见司机说道：“前面有个人突然拦路。” 拦路？谁？ 许闻悦抬眼，就望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梁岁岁站在前面，车的远光灯打在她身上，让那身形像枯槁的小草，纤细而又脆弱，在灯光的照耀下，梁岁岁憔悴的面孔与泛红的眼睛遮挡不住，马上就能看出她不久前哭过。 她就站在大马路中间，不管不顾，笃定似得知道这个车不会撞到自己，一见到车停下，梁岁岁立马就走上前，一边走还一边不忘抓住车的后视镜，防止车子开走。 后座的车窗没有打开，单向玻璃让人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形，梁岁岁用另一只手放在车玻璃上，喊道：“闻悦姐姐……” 这辆车的隔音效果极好，许闻悦坐在里面没有开窗，当然不会听到梁岁岁的声音，但那张脸离自己实在是过近，单看嘴型，她也知道梁岁岁在喊她。 许闻悦皱着眉，并不知道梁岁岁为什么又来找她，还准确知道了她回去的路线，不仅如此，现在还直接这么精准地拦住了她的车。 只要一看到梁岁岁，一些尴尬又不好的回忆便涌了上来。 那段时间的自己，跟着了魔一样，她并不想想起那些事情。 “闻悦姐姐，我有话想和你说。”见车窗没有放下来，梁岁岁猜到许闻悦可能是拒绝和自己交谈，她焦急又慌乱。 梁岁岁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是说她是被命运之神选中的孩子吗？不是说她是主角吗？ 现在顾秋和别人在一起了，连那个自称是“神”的声音也不见了，她该怎么办？ 对，许闻悦，还有许闻悦。 她求求闻悦姐姐帮帮她。 她不想回去，她想留在帝都，她只是想过上想要的生活而已，她有什么错！ 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如果顾秋真的不喜欢她，她也可以和许闻悦在一起啊。 许闻悦不是对自己有好感吗？对方虽然是个beta，许家也比不上顾家，但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这样想着，梁岁岁紧紧握着后视镜，眼中带着毫不遮掩的哀求，说道：“闻悦姐姐，我有话和你说，你帮帮我……” 她的神情实在是太过可怜，驾驶座上的beta司机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有些于心不忍，他看了眼后排，斟酌着用语，说道：“小姐，她看起来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您要不要……听一下她想说什么。” 许闻悦隔着一层车窗玻璃，望着梁岁岁在外面的五官。 梁岁岁长得并不算特别出众，只是这样眼眶泛红的模样很是楚楚可怜。 许闻悦心中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情绪与冲动，让她想要摁下车窗，好好安慰面前的人。 但这次许闻悦没有遵从这种想法，相反，她很冷静，细细感受着这股奇怪情绪的来源。 她从未如此清晰感觉到，她的大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牵着她，蛊惑着她去打开车窗。 时隔这么久，即使不太强烈，可那隐隐不受控制的感觉又要来了。 许闻悦的眸光沉了下来。 黑暗的空间，悄然埋伏在这里的卡罗拉信息素察觉到什么。 如同被什么指引，又仿佛是某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它自发性地穿过众多的灰线，来到其中一根断了一半的线上。 这根线同样是灰扑扑的，上面还环绕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薄薄的一层，和这些线一样灰扑扑的，像是浑浊的雾气，在特定时候就会涌出。 卡罗拉信息素拟人化地跳了几下，看起来格外不喜这上面环绕的东西。 它要把这个可恶的东西消灭掉！ 这样想着，它直接冲了过去，涌进那根断线中。 梦幻的蓝色刹那间将这里点亮，那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息本就不再浓厚，如今这样一冲，直接消散了个彻底，上面的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带着不可挽回的余地。 最后，这根线……彻底断了。 同一时刻，远在私人公寓的顾秋正坐在沙发上，觉得自己脑海里某块地方动了一下。 她若有所觉，近乎是本能地望向虚空，信息素在她体内跃动着，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欢喜雀跃。 脑海里多了一种链接，短暂的几秒钟，她似乎……看到那片黑暗的空间了？ 在蓝线彻底断掉的一刹那，车内，许闻悦的大脑刺痛，身上瞬间涌上来一股燥热感，让她有种被大火灼烧的错觉，后颈有块地方痛得厉害。 和上次的症状一样，还要更严重了一些。 许闻悦脸色煞白，额角的汗水冒出。 “小姐，您怎么了？”司机被她这个样子狠狠吓了一跳，顿时顾不上可怜外面的那个omega，返过身焦急地询问。 许闻悦难受得已经听不太清外界的声音，她攥紧了自己的衣服，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的痛苦，司机的声音隐隐约约钻入她的耳中，传入她的大脑里变得不那么清晰，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去医院！” 司机想发动车子，余光中，看见梁岁岁还抓着后视镜不放手。 “你快放手，我们小姐现在情况很不对，需要去医院。”司机没办法，只好打开驾驶座的车窗，对外面说道。 可梁岁岁疯狂摇头，不仅没有依言放开，反而像是抓住了机会，急忙扳住那打开的车窗，想要往里面望。 “闻悦姐姐，闻悦姐姐！你不要躲着我，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许闻悦当然不会回复她，她现在已经听不大清外界的声音，注意力都集中在身体的变化。 那股无形的物质再次出现，许闻悦能清晰感觉到，这种物质从无到有，渐渐变得浓厚，充斥在她的身体里，又往外溢出。 窗外，梁岁岁还在不死心地往里探头，一句“闻悦姐姐”还没喊出来，就闻到了一股味道。 又是之前那种清爽的微酸味……只是不同于上次坐在车里，这一次这种味道更加明晰，明晰到都不会让人产生误解。 梁岁岁脸色骤变，身体僵在了那里。 因为她发现，这是信息素的味道…… 驾驶座上，司机是个beta，并不能闻到车内的信息素，他只是见梁岁岁疑似愣在了那里，抓住这个空隙，直接用力把这人的手给掰开，随后趁对方没反应过来，赶紧踩动发动机，将车子开远了。 …… 等许闻悦再次醒来，是在医院，身上一切的难受都已经消失。 她一睁开眼，守在一旁的医生近乎是迫不及待地发出了声音。 “许小姐，您终于醒了！”医生的声音满是激动，还拿着一张检查结果单递在她的面前，“您一定想不到，您成为了alpha！您成为了一名alpha！” 还不等许闻悦反应过来，这位医生又指着报告单某处地方，邀功似的说道：“许小姐，您看，这就是您的信息素味道。” 许闻悦大脑还乱乱的，听到对方的话，近乎是本能地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过去。 在看清上面的字后，她眸光凝在了上面。 芝士？ 芝士？？？ 短短两个字，许闻悦反复确认了几遍自己有没有看错，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那张温雅秀气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极为错愕的神情。 ——比她知道自己的两位好友在一起后还要震惊。 第83章 害怕 “你看，我接住你了”…… 黑暗幽深的环境, 炫目的蓝色光亮出现只有短短几秒，便很快恢复平静。 那根代表着许闻悦的细线彻底断了，蓝色褪去, 灰扑扑得掩藏在无数细线之中。 这是既中央两根断线之后, 第三根断了的细线。 卡罗拉信息素在细线里面游荡了一圈，因为此前和那抹淡灰色的雾气相冲, 如今也慢慢消散不见。 周围其他的灰线微微颤动，像是在不舍和挽留。 顾秋脑海里产生了某种极其细微的波动, 如同往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什么，激起层层涟漪。 身体里的信息素流转，吸收了某种能量, 顾秋能清晰感觉到, 她的感知能力变得更强大了一些。 意识无声无息穿过某道屏障，闭眼的那一瞬间，她就在卧室里, 感知到了那片黑暗空间的存在。 这种感觉很神奇, 她“看见”了她的信息素在空间里四处穿梭，“看见”了那根蓝线的断裂, “看见”了那些灰线的颤动, 并且……出乎意料地能知道这些灰线想要表达什么情绪。 这种情绪, 她能轻而易举地理解，并将其同等转化成人类的语言。 它们在说…… “神, 不要走……” “我们很想你和小花。” “你消失了好久好久, 什么时候还能再来看看我们？” “不要丢下我们。” “神……” 神？是在喊谁？小花又是什么？ 是指之前和她对话的声音吗？ 不知为何, 顾秋的直觉告诉她，不是的。 她想到了那么梦，梦里, 就有一个神，以及被创造出的……第一朵花。 顾秋的意识恍惚了一秒，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抽离了出来。 那片空间自她眼前消失不见，睁开眼时，顾秋眼中还带着些许的愣然。 恰在此时，主卧的房门被打开，林矜竹已经脱下外套，身上那件斯维尔的校服还未换，朝着顾秋走来。 自从林矜竹说她可以来主卧睡后，顾秋这两天就一直和林矜竹睡在一起。 如今，林矜竹走在她面前，说道：“闻悦分化成了一个alpha。” 她的神情带着严肃和些许凝重，初代人类进化至今，很少会有这种分化的案例，出现的几率近乎是百分之一。 她们和许闻悦认识这么久，许闻悦都一直只是个beta，这次分化太过突然，即使是一向冷静淡定的林矜竹，都暂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啊？分化？”顾秋前一秒还在思索着那些灰线说的话，下一秒猝不及防听到这个消息，也呆了呆，“什么时候？” “今晚，和我们分开之后的不久前，现在她人还在私人医院。” 这也太过突然了…… 顾秋心情复杂，帝国近几十年都没有再出现过二次分化的情况，上次的案例还是出现在教材里，也只是简单提了一嘴，毕竟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过罕见了。 她没想到，她在许闻悦身上感受到的波动，就是二次分化的特征。 她说道：“估计研究院那边很快就会联系闻悦了。” 研究院那边肯定还需要对闻悦进行一次身体检查，最重要的是，许闻悦之前身为beta，信息素采集日都只是作为志愿者参与，现在这种情况，还得将自己的信息素纳入研究院的数据库。 一想到这一层，顾秋便好奇道：“不过说起来，闻悦的信息素是什么？” 对面，林矜竹罕见地沉默了两秒，在顾秋那满是探知欲的注视下，缓缓吐出两个字：“芝士。” “哦哦，是芝士啊。”顾秋呢喃了一下这句话，又马上反应过来，“啊？什么？芝士？” 这不是闻悦不喜欢的东西吗？ 顾秋说道：“我们要去医院看看她吗？”可怜的闻悦，现在心情一定不是很好，或许需要自己两位好友的安慰。 林矜竹看了她一眼：“闻悦说不用，她需要一个人静静。” 顾秋一听这话，就面露同情与不忍，她十分理解许闻悦的心情，毕竟那信息素的味道可是闻悦讨厌的食物。 不久前闻悦才拒绝了一道芝士焗虾，现在信息素就直接变成芝士了。 而且，这学期的中期考核马上就要来了，alpha和beta的考核内容可不一样，临近这个时间段分化，系统更新学生信息，就意味着对方需要在短期内学习完alpha的知识，完成考核。 而且，最重要且最难的，是关于alpha或omega对于信息素的紧准把控。 可怜的闻悦…… 林矜竹也想到了这一层，当即也没说什么了。 手腕光脑亮了一瞬，林矜竹看了眼，随后脸上的表情更淡了。 顾秋注意到了这点变化，她问道：“又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林矜竹将手腕放下，“是柳宅那边发来了消息，让我处理一些文件。” 她今天去斯维尔的事情想必已经传到了柳宅那边，这些文件发过来，也代表着她难得的休闲时间结束了。 顾秋听到后，第一反应是眉心皱起，说道：“怎么都晚上了还要让你看文件呀。” 这也太累人了，而且林矜竹小臂上的伤疤还没消呢，在她看来，得好好休息才对。 偏偏林矜竹本人面色淡定，似乎对休息这件事没有什么概念，面不改色，说道：“没事，我很快就处理完，你先睡，我去大厅沙发。” 她前段时间休息了好几天，心里很清楚，在柳宅那边，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顾秋知道柳家那边的情况和自己家有些不一样，林矜竹有自己需要完成的事情，外面大厅处的暖气尚足，林矜竹的外套被放在一旁的椅背，顾秋始终觉得斯维尔的校服太过单薄，她默默拿起那件外套，将它递给林矜竹。 虽然没说话，但这个举止的意义很明显，她让林矜竹把外套穿上。 手上的外套很快离手，林矜竹的指尖擦过她的掌心，很快，那道身影就消失在了主卧。 林矜竹不在，顾秋干什么都觉得无趣了起来，先前那种玄妙的状态一抽离，就仿佛将所有的思绪都一并抽走。 顾秋思索了许久无果，又实在是不知道该干什么，干脆在房间四处都逛了起来。 她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小花盆，那根卡罗拉的小幼苗现在才只有小小的叶子，顾秋数着时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花出。 就这样逛了一圈后，重新回到床边的时候，她手上已经多了一片似火的枫叶，和一本书。 正是前几天她送给林矜竹的那一片，她以为林矜竹已经把这个叶子给丢了，所以今天她问林矜竹，这片枫叶去哪了。 林矜竹说她收了起来，如今她果然在书桌上一本书的夹层里看见了它。 枫叶留了一节小小的梗露在外面，和白色的底边比起来，格外显目。 顾秋将这本书抽出来后，才发现这是一本情诗集，这本书以前就有吗？ 顾秋没怎么注意，一是以前她很少会进林矜竹的房间，二是因为这些书的名字都贴着墙壁那一边，她平常也看不见这些书的名字。 不过这本书的页边微微翻折了一些，林矜竹平常应该是有翻阅过的。 她很难将情诗这种东西和平常清冷疏离的林矜竹联系起来。 她把背部靠在床头，将书搁在腿上，将枫叶抬起举过眼眉，刚好遮住了头顶灯光的方向，灯的光线将枫叶的脉络一丝丝照了出来，伸长蔓延，占据了那一整片叶子，正如林矜竹贯彻她的人生那样。 顾秋突然想起，其实她小时候也给林矜竹捡过枫叶的，和这一片很像。 那时候的她，是和林矜竹认识的第三年。 再寻常不过的一年秋天，她去柳宅找林矜竹。 因为她来得频繁，柳宅的人已经认识她，没有人陪同，她很顺利来到了林矜竹的小书房窗口，在下面喊：“林矜竹，林矜竹！” 二楼专门半敞开的窗户，冒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发顶。 林矜竹垫起脚尖，那张白净可爱的小脸也出现在了顾秋的视野里。 秋天温度偏凉的季节里，屋里开了暖气，她的窗户却专门开了一小半，以便于能听见顾秋喊她的声音。 她心里为顾秋的出现感到欣喜，面上却板着个小脸，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用稚嫩的声音矜持道：“有什么事？” “林矜竹，我们一起去看枫叶吧。”顾秋仰着小脸，看着她说道。 林矜竹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可是新的课业老师再过半个小时就要来了。” 她刚刚结束一场补习，等会还要上新的课程，管家说老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林矜竹抿了抿唇，犹豫片刻，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你小声点。” 万一被别人听见怎么办啊。 “好好好，没事，很快的，那个地方离这里很近的。”顾秋在下面听话的放轻林一点音量，她抬起小手，指了指外面的某个方向，显然对自己的时间管理能力十分自信，“肯定赶得及。” “外面的枫叶吧可好看了，你不想去瞧瞧吗？闻悦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 林矜竹抿着唇，看着有些犹豫，妈妈出去谈事物去了，现在外面也没什么人守着，而且还是和顾秋一起玩…… 她想了十几秒，期间顾秋就一直安静地在下面等她。 林矜竹最终没有抵抗住诱惑，她说道：“我只能偷偷出来。” 她趁几个保姆不注意，跑了下去。 两个小小的团子就这样做贼一般，借着柳宅一些绿植遮蔽自己的身形，然后往大门一点一点挪。 看枫叶的地方的确一点也不远，就在柳宅外面，只是柳宅的外墙太高，那片枫叶林地势低，将那如火般热烈的场景给悉数遮挡，只有在回家的路上时，林矜竹才能窥见那一点艳目的红色，但是妈妈从不让她去那里玩。 现在，她跟着顾秋，藏在顾家的车里，偷偷溜了出去，顾家的车很顺畅地被恭送了出去，她挨着顾秋的小肩膀，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枫树林，心脏跳得有些快，带着她不好意思承认的兴奋和激动。 下车后，顾家的保镖不远不近守在一边，许闻悦已经到了枫树林里面等着她们了。 因为地势原因，路上需要跳一个小小的矮墙，大概一米五高，顾秋早就让人在下面垫了软软的小垫子，如今干脆利落跳了下去。 但她一转身，就林矜竹还在上面，她说道：“你是不是害怕啊？放心，我会接住你的。”那张小脸满是认真。 林矜竹皱着眉一脸认真地纠正她，说道：“我不害怕。”她只是担心跳下去会把自己的头发弄乱，到时候对外的形象一点也不好看。 妈妈说过，作为柳家的继承人，她是一定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的，不能有一点不好。 可下面顾秋听了她的话，满眼都是不信，她说道：“你肯定是害怕，要不然你为什么不敢跳？” 林矜竹听到顾秋这么说，顿时忘了妈妈说的那些话，她立志要证明她一点也不害怕，于是手指握了握，下定决心就往垫子上扑。 几乎是她跳下去的一瞬间，她看见顾秋张开双臂，从下而上的仰头望着她，牢牢将她接住了。 彼此碰上的那一刻，惯性带动着两人小小矮矮的身体往后倒去。 两人一起摔了下去。 顾秋整个身体都垫在林矜竹身下，因为特意搬来了一个软软的垫子，她们一点事也没有。 就是顾秋满头头发都摔得乱糟糟的，炸毛似得冲天散了开来，她也不去管，只是笑得十分满意且灿烂，像个傲娇的小天鹅，仰起脖子，得意说道：“你看，我说我会接住你吧。” 第84章 诗集 “林矜竹，我想把这个送给你”…… 林矜竹在软软的垫子上扑腾了几下, 动作有些狼狈和笨拙地爬了起来。 她的头发没有顾秋那么乱，原本上半边头发扎在脑后，现在直接变得松散了一些, 一小缕头发漏了出来。 偏偏林矜竹本人还不知情, 软软的垫子有些站不住脚，她小小的身子站起身摇晃了好几下, 才稳定了下来，在她视线里, 可以看出身上的内衬领口上面，漂亮的小黑色蝴蝶领结被蹭歪了一些。 林矜竹一反常态地没去管，她抬起黑亮黑亮的大眼睛, 看着还躺在垫子上的顾秋, 瘪了瘪嘴，终究没忍住，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顾秋躺着偏了偏婴儿肥的小脸, 舒服得眯着眼睛, 快乐摇头说道：“没事啊，这个垫子很软的, 一点也不疼。” 她分享着自己此刻的感受：“它有点像我家的大床, 我躺在上面, 就有点想睡觉了。” 远处的保镖原本见两人摔了还想上前，不过在见到顾秋脸上那乐呵呵的笑容时, 又止住了步子。 “……”林矜竹觉得她太幼稚了, 默默从垫子上爬开了。 见林矜竹要走了, 顾秋急忙追上去，她麻溜爬起来，说道：“林矜竹, 你等等我呀。” 林矜竹脚步没停脑袋也没回，但速度却默默放慢了一些。 顾秋很快就追了上去，她挨着林矜竹的小肩膀，格外黏人。 枫树林就在前面不远处，从她们这里看，能看到一片火红的树冠，顾秋偏过脑袋，说道：“你快看！林矜竹，那里是不是好漂亮！等会儿我们去捡……” 话还没说完，顾秋突然又笑开了，她摸着肚子弯下腰，笑得眼睛弯弯，俯看着林矜竹，说道：“哈哈哈哈哈，你有没有注意到，你的头发好乱哦。” 她还不忘指了指林矜竹的领口处：“连领带结都是歪的！” 林矜竹两边的脸颊顿时就红了，是因为羞耻。 她朝着反方向别过脸，不肯让顾秋看，加重语气说道：“有什么好笑的，你的头发比我的还乱。” 这句话不假，顾秋今天扎的是一个高高圆圆的小丸子头，因为刚刚那一顿折腾，丸子头已经松松垮垮挂在头上，还落下了很多碎发，甚至有些还炸了起来。 不过顾秋不在意这点，她见林矜竹看起来不想搭理自己了，就收住笑，拉了拉对方垂在一边的小手，两只同样软软嫩嫩的小手相牵在一起，透着亲昵。 顾秋说道：“你别生气呀，我不笑你了，头发乱没关系，我帮你整理一下就好啦。” 她说完就伸出了小手，两人还在长身体的阶段，这时候都差不过高，顾秋踮起脚尖，有模有样地帮人理着头发，还不忘把那个小蝴蝶领结给正了回去。 幸好林矜竹的头发并不是太乱，顾秋很快就理好了。 她邀功似得说道：“你看，现在就不乱啦。” 林矜竹眸光不自觉飘了飘，想说谢谢，但又不好意思，沉默两秒，最终只是说：“那我也帮你理理头发。” “好啊。”顾秋没有拒绝，主动把脑袋凑到林矜竹面前，示意林矜竹来摸。 林矜竹也学着顾秋刚刚的样子，把脚尖踮起，尝试想把顾秋那一头乱发给整理好。 感受着头发上的触感，顾秋眨巴眨巴眼，看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林矜竹那张可爱的小脸就在自己眼前，看着好软哦。 顾秋没忍住，身体进一步行动，直接轻轻戳了戳林矜竹的小脸。 真的好软，戳过去都不用怎么用力，就能看见一个小小的凹陷，像棉花。 林矜竹抿着下唇，两秒后低声说道：“不要戳我，好幼稚。” 顾秋“哦”了一声，手指动作还是没停，第二次戳了一下。 唔，还是觉得好软。 林矜竹不管她了，开始努力去捋顺面前的头发，顾秋的头发很细滑，但也很长，那些只露出一半的碎发处理起来很麻烦。 林矜竹手法生疏，很努力地去踮起脚尖，想把顾秋头顶的碎发给揪出来捋顺。 本就乱乱的头发变得更乱了，不过顾秋也不在意，见林矜竹理不好，直接把自己的小皮筋揪了下来，头发就这样全部散在了脑后。 等到枫叶林的时候，许闻悦看见她们，马上迎了过来，小小年纪就给人温柔感的小beta走上前，说道：“你们怎么才来呀，我等你们好久了。” “我们是偷偷溜出来的，林矜竹的家教老师快要来了，所以我们只能玩一会儿。”顾秋说道。 许闻悦“哦哦”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三个人都是小孩，很快就在这里玩开了，即便是看起来最早熟冷静的林矜竹，也没忍住左看右看。 一旁，顾秋弯下腰，过了一会儿，发出一声雀跃的惊呼：“哇，我捡到了一片超级好看的枫叶！” 她把手里的叶子高高举了起来，然后献宝似的跑了一圈，最后递到林矜竹面前，说道：“林矜竹，我想把这个送给你。” …… 处理完文件已是深夜，林矜竹合上光屏，用指尖按压了一下有些许酸涩的眼睛。 身体因为久坐变得僵硬，还带着一点麻意。 冷白的灯光打在她身上，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是亮眼，像是没有一点血色，这个时间点，客厅太过冷寂和安静了，她融入其中，略显瘦削的身形无端有种孤寂感。 林矜竹缓了缓，随后才站起身，在打开卧室门的那一刹那，她愣在了原地。 卧室暖黄色的主灯灯光未关，与客厅形成极致的对比，带着温暖的色彩，床上，顾秋还没有睡，正披着一件外套靠在床头，手里托着一本书在看，封面的一角若隐若现。 林矜竹视线划过那处，只觉得封面异常熟悉，她很快想起来，是那本情诗集。 一察觉到门边的动静，顾秋眼睛就抬了起来，眼眸隐隐发亮：“忙完啦？” “嗯。”如同某种细弦被轻轻拨过，林矜竹按捺下心中的颤意，垂下眼帘，片刻后又说道，“你怎么还没睡？” 这个时间点，平常顾秋一般已经睡着了。 顾秋把书合上，眼尾还有些嫣红，嘴上却说道：“我还不困。” 她催促着：“林矜竹，你快去洗澡呀，现在很晚了，熬夜对身体可不好。” 林矜竹没拒绝，她看了眼顾秋的眼尾，拿上自己的睡衣，去了洗漱间。 浴室的水声隔绝了很多的动静，某种程度又十分规律。 十几分钟后，“啪嗒”一声浴室门开了，等林矜竹穿着睡衣出来的时候，她发现不久前才说过不困的顾秋，现在外套未脱，就这样直接靠着床头睡着了。 林矜竹脚步微顿，她放轻了自己的动作，但在接近床边的时候，顾秋还是醒了。 “洗完了呀。”顾秋双眼惺忪，她朝林矜竹伸出手，说道，“快上来睡觉吧。” 林矜竹静静地看了眼这样的顾秋，她没有选择握住那只手，而是将上身往前倾，这个动作并没有着力点，但是她还是这样做了，因为她知道，顾秋会接住她的。 在此前的每一次，顾秋都没有让她摔倒过。 果然，顾秋把身体靠了过来，她就这样跌进了顾秋的怀里。 一旁的床头桌上，摆放着那本情诗集，还有一片枫叶。 “你看了那本情诗诗集了？”林矜竹问。 顾秋应了一声：“是啊，里面的诗都好肉麻，而且……” 她组织语言，选择如实说道：“而且有点阴暗。” 她刚刚翻了翻里面的内容，看封面那么清新，本来还以为会是那种很纯爱清新的情诗呢，没想到里面诗歌的内容大多都是潮湿阴暗的偏执、独占，像是被角落里的隐秘视线病态注视。 而听到她这句话，林矜竹指尖紧了紧，她说道：“是吗？我当时只是随便买的。你为什么会想去看那本书？” 顾秋没怀疑，她说道：“因为你不在，我很无聊呀，我还看见了，你把我送给你的枫叶夹在这本书里，被我发现了吧。”她眼里的神情带着些许的小得意，这一刻身上有点小时候的影子。 “我刚刚想到了一些我们小时候的事情。”顾秋看了看床头那片枫叶，说道，“你还记得以前柳宅外那片枫树林妈？小时候我也给你送过一片很大的枫叶。” 林矜竹说：“我当然记得。” 那片枫树林很美，只是很可惜，她没能去看过几次，小时候是不被允许，后来是因为柳宅需要扩建面积，那片枫树林也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说到柳宅，林矜竹的眸色沉了沉：“柳宅那边让我明天回去一趟。” 第85章 谈话 “你不能给你表姐介绍标记对象。…… 柳宅那边唤自己回去, 林矜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 但顾秋不了解，听到林矜竹的话，她蹙着眉, 眼里带着担忧, 说道：“那我要陪你一起吧。” 她实在不放心让林矜竹一个人，万一又出什么意外怎么办？再者, 上次林矜竹跪祖祠的事情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呢。 林矜竹抱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身，将脸埋入对方的衣襟内, 没有拒绝。 第二天，她们一起出发去上课，这一次梁岁岁没有在她们面前蹦跶了, 许闻悦分化的事情并没有刻意压下来, 很快传散开，斯维尔的学生注意力分散，不再单关注顾秋的易感期是如何度过, 以及她和梁岁岁之间信息素匹配度的事情, 大部分人开始谈论起许闻悦。 这对顾秋来说是件好事，毕竟她不想把自己的名字和梁岁岁放在一起。 许闻悦今天没有来学校, 顾秋专门线上问了一下。 对方很快回复：不用担心, 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只是还要适应一下身体里的信息素，研究院那边联系我, 让我这段时间去数据库录入一下信息素。 顾秋放下心来, 正打算结束聊天, 对面突然又发过来一条信息。 ：对了，我想问问……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和林矜竹的事情吗？ 文字看起来是有些犹豫的，许闻悦应该是斟酌了一会才问了这句话。 顾秋顿了顿：其他人不知道, 加上我们三，应该不到五个人知道这件事。 许闻悦：这样啊，那你们是什么打算，要告诉其他人吗？ 顾秋诚实打字：暂时还没想好。 许闻悦：好，那你们好好想想，如果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我说。 顾秋心口一暖，由衷感谢：谢谢你，闻悦。 对方回：客气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 课程结束后，两人就一起坐上前往柳宅的车。 属于柳宅恢弘的建筑映入眼帘，巨大的铁栏栅大门打开，等车子停靠在主宅门口时，估计有人提前通报过，管家已经在那里在那里迎接。 柳宅佣人独属的淡金色暗纹西装看着冰冷又带着距离感，司机下车，打开后座车门的那一瞬间，管家也弯下身子，极具礼数地唤道：“小姐，顾小姐。” 他看上去并不为顾秋的到来感到吃惊，只是等两人下车后，侧过身为她们让路，说道：“家主正在二楼等候。” 他迟疑一秒，又说道：“不过只点了小姐一人的名，顾小姐可以在一楼大厅坐一会儿。” “我知道了。”林矜竹说道，并看了顾秋一眼，让对方不要担心。 顾秋只好按捺下自己的情绪，和对方一起走了进去。 不过在到达大厅时，她们在沙发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表姐，顾秋姐！”柳织枝正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看见两人后，脸上的惊喜神情几乎掩盖不住，“好巧啊，你们今天也过来这边呀！” 原本凝重的氛围变得稍微轻快了一点，顾秋眉梢微松，问：“你今天怎么也在这？” 柳织枝鼓起腮帮子，模样带着郁闷，说道：“我今天刚从医院出来，但家里人没空，把我放到这寄养一会。” 这简直是天塌了，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她这位家主姨姨。 她好奇问：“表姐，你今天回这里是有什么事吗？”要知道，表姐自从入学斯维尔之后，就很少回主宅这了。 这次林矜竹还没回话，特意落后半步的管家先说道：“是家主叫小姐回来的。” 他第二次说道：“小姐，家主已在二楼等您了。” 柳织枝顿时闭上了嘴，转而用同情和敬畏的眼神望着林矜竹。 她看着表姐不发一语地上楼，背影慢慢消失在转角，管家则是去一旁为顾秋准备热茶。 见没人守着自己，趁着这个机会，柳织枝就跟找到同伴一样，朝着顾秋挨了上来。 “太好了，顾秋姐，还好有你陪着我。”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要不然自己一个人坐在这，多无助呀。 这边，主宅二楼处，林矜竹来到书房的位置，这里一向是柳沅芜办公的地方。 她指节轻叩了叩，门很快就开了，不过是秘书开的门，对方手里还拿着文件，看见她后低声问了一句好，然后留着门，动作很轻地退出去了。 看样子应该是刚刚在里面商讨完公务。 书房里侧，办公桌的位置，柳沅芜就端坐在那里，穿着一身干练的灰棕色西服套裙，朝门口看了过来。 “过来，我们谈谈。”她语气淡漠地说道。 林矜竹暂时没说话，只是将书房门重新合上，向对方走近。 柳沅芜静静打量了一会儿站在书桌另一边的女儿，片刻后，说道：“顾家那孩子也和你一起来了吧。” 林矜竹抬眸，脸上是和她如出一辙的冷淡，说道：“嗯。” 她问道：“您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柳沅芜放下手中用来签字的钢笔，笃定说道：“你猜得到。” 林矜竹猜得到，她叫她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果然，林矜竹没有否认，她回望柳沅芜那双眼，很干脆地回答：“是的，我大概猜到了，您或许是想说找临时标记对象的事情，但您知道，我不会同意的。” 她的声音传过去，柳沅芜眼神染上锋利，她站起身：“我知道研究院那边的事情，也知道你和顾秋的信息素不会排斥，我不清楚你和顾秋现在有没有在一起，但是，林矜竹，你是柳家的继承人，就要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 “你的20岁生日过不久就要来了，在此之前，你必须找一个匹配度足够的alpha陪你度过发热期。” 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最晚都要在20岁之前找到临时标记对象，否则就会因为易感期或发热期的痛苦，身体机能产生不可逆的负面影响，危害极大。 20岁，是她给林矜竹的最后期限。 林矜竹说道：“顾秋临时标记过我，您知道吗，我去医院检查过，我和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负面影响。” 她垂眸，语气微轻，说道：“我们是能临时标记的。” 柳沅芜：“但是你们只标记了那一次，我从小就教过你，一个合格的商人，不能让风险大于利益，谁也不能确保之后几次会不会出意外。” 她言语犀利：“还没有明确的结果说明你们的匹配结果是合格的，如果真的很高，为什么连印记都不会留下？毕竟研究院的结果还没出，不是吗？” 林矜竹的态度不可动摇，她说道：“那就等研究院的结果出来。” “等结果出来后，你真的能够放弃吗？”柳沅芜的眸光想是能穿透人心，她担任柳家家主掌管这个千年世家至今，能看透很多人，林矜竹在她面前的情绪不外露，可她是她的女儿，她当然了解林矜竹的某种性格，和那潜藏在心底的偏执。 果然，林矜竹没有说话，那双眼睛却告诉了她答案。 与此同时，楼下。 “顾秋姐，你说表姐怎么还不出来呀。”柳织枝一脸担忧地看着二楼。 “我听我妈妈说，表姐之前被唤回来是因为不肯找标记对象，所以被罚跪祖祠，也不知道这一次是什么原因。” “不过表姐为什么一直不肯找临时标记对象呀，表姐长得那么那么好看！就算不是柳家人，在外面肯定也会很受欢迎的。”柳织枝说着。 顾秋的目光一边看向二楼的方向，一边分神听她说话，她点了点头，对柳织枝这句话很是赞同。 林矜竹就是最好的。 不过很快，她就认同不起来了。 因为她听见柳织枝又说：“就比如说我们班上的一个同学，前几天就来问我，问表姐有没有对象，她有一个alpha姐姐，对表姐很有好感呢。” 顾秋心里带着微妙的紧张，看过去，说道：“那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说表姐没有对象呀。”柳枝织语气得意，“那个同学还想让我介绍表姐给她姐姐。” “不许！”顾秋反应很大。 柳织枝被吓了一跳，她说道：“顾秋姐，你怎么这么激动？” 顾秋严肃说道：“我没有很激动，但你不能给你表姐介绍其他的alpha。” 柳织枝好奇问：“为什么？” 顾秋看着对方那双单纯又清澈的眼，良心隐隐作痛，但还是说道：“因为你表姐不喜欢和别人在一起，也不喜欢别人的亲近啊，就算是标记对象，也要让她自己找自己喜欢的。” 柳织枝点点头，深表赞同，说道：“顾秋姐，你说的很对。” 顾秋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大约十分钟后，林矜竹终于下来。 她脸上的神色一如既往，并不能让人猜出心情如何，以及在上面谈了什么。 “走吧。”她站在顾秋面前，说道。 顾秋没多问，直接站起身，和她一起往外走去，期间没有任何人拦她们，柳织枝不想留在这，也自顾自跟在两人身后。 柳宅外寂静，走在前面的两人肩挨着肩，挂起的风吹起两人的发尾，缠在了一起。 顾秋姐和表姐似乎聊了什么，但柳织枝听不太真切。 她只看见，两人在前面停了下来，顾秋姐突然侧过身，俯身抱了表姐一下，那个拥抱很短，但抱得很紧，很亲密，顾秋姐和表姐两个人的发丝都交叠在了一起。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分开的时候，她总觉得表姐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了顾秋姐的侧脸，总之，该怎么说呢…… 就怪怪的。 …… 因为柳织枝不想回去，就缠着顾秋和林矜竹要一起。 两人无法，干脆带着这人一起去外面吃了顿饭。 柳织枝无论在哪里，都是安静不下来的。 吃饭期间，她还说到之前在医院的事情。 “顾秋姐，表姐，你们知道嘛，我当时在医院碰见你们觉得可开心了。”她说道，“闻悦姐出院后，就更没人陪我说话了，但昨天闻悦姐又进医院了，这件事我是听保姆说的。”闻悦姐进医院的时候，她还没出院呢。 她放轻音量，跟说秘密似的：“而且还分化成了alpha！” 就算是柳织枝这个年纪，也是知道这件事有多罕见，她内心很是激动，不过想起了什么，她又说道：“不过上次闻悦姐住院的时候，有一个奇怪的人来找闻悦姐。” 顾秋和林矜竹的动作都齐齐顿了一下，对于这个奇怪的人，她们有种笃定感，应该是梁岁岁。 梁岁岁实在是过于阴魂不散了些，不过这种情况也不会持续太久了，顾秋本就对梁岁岁能入学斯维尔感到疑惑，更何况当时看梁岁岁的反应，很是疑点重重。 等调查结果出来的时候，顾秋相信她会得到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 第86章 检测 “林矜竹，我们的匹配值是百分百…… 吃完饭后, 两人顺路把柳织枝送回了家。 在回私人公寓的路上，顾秋和林矜竹坐在后排，周围景色不断倒退, 车内阻隔板升起, 没人会打扰她们两个。 刚开始进去时，两人的肩膀之间还隔着一个手掌宽的距离, 不过车开起来之后，顾秋偷偷瞅了一样两人的间距, 悄悄挪动身体，把这个本就不多的距离完全消掉了。 她靠在林矜竹身上，有点暗戳戳的黏人, 但自认为没有表现得太多。 她问道：“林矜竹, 阿姨找你什么事啊？” 刚刚林矜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她就想问了，即使林矜竹没有表现出来，但她能看出, 对方的心情算不上好。 走出来的时候, 借着没多少人看见，她给了林矜竹一个安慰的拥抱, 对方果然放松了一些。 林矜竹放松身体, 微微侧过脸, 眸中的意味不明，说道：“她让我20岁之前找一个临时标记对象。” 顾秋的身体一僵, 心脏悄然沉了下去。 距离林矜竹20岁生日的时间也不远了, 她现在和林矜竹之间甚至连临时标记都不能留下印记。 她听见林矜竹说：“你想让我去找临时标记对象吗？” 顾秋几乎是立刻摇摇头, 说道：“不想。” 单是在脑海里想象林矜竹和别人站在一起的一幕，她就有种窒息到喘不上气的感觉，心脏处针扎似得疼。 她又往林矜竹那边凑了凑, 闷闷道：“我们才是情侣啊，我一点也不想让你和别人在一起。” 她会不会太自私了，这样霸占林矜竹，但她真的不想让林矜竹和别人在一起，明明她们现在才是一对啊。 “我知道阿姨的顾虑，她担心你的发热期会对你的身体不好。”顾秋将脑袋小心翼翼埋在林矜竹怀里，蹭了蹭对方的侧颈，说道，“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如果……如果林矜竹后面真的想和别人在一起的话，她就…… 她就什么呢？顾秋将自己的脸埋得更深了一些，鼻尖隔着头发，蹭着林矜竹脖颈处的肌肤，暂时说不上来。 但她很快就不再想了，因为她感觉到林矜竹回抱住了她，应了一声。 于是，她愈发得寸进尺了，又说道：“你也不能去加别的陌生alpha的好友。” 林矜竹清冷的声音带着些疑惑，她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好端端的，为什么就提起别的alpha了？ 顾秋稍微推开了一些身体，抿了抿唇，将不久前柳织枝和她说的那些话告诉了林矜竹听。 林矜竹用手轻轻撩了一下顾秋的头发，柔顺的发丝都滑至肩后，露出了颈部的那一部分肌肤。 今天在车内，顾秋没有围围巾，低领的淡灰色宽松毛衣，显得顾秋肤色很白，只要她指尖稍微一拨弄，就能隐隐看见那片精致的锁骨。 她在上面留下的痕迹已经淡下去了不少，如今顾秋只需要稍微用粉底遮一下，就完全看不出来。 林矜竹的眸色悄然暗了一些，她说道：“所以你是在吃醋吗？” 吃醋？顾秋心脏像漏掉了一拍。 这种象征亲密和暧昧的词汇，让她有些不太好意思，但她望着林矜竹那双眼，还是坚定不移地慢慢俯下身，轻轻吻了一下对方的唇角，看起来青涩纯情得厉害。 心尖处有点麻麻的，也有点烫烫的，连着耳尖那一块都染上了一些温度，她诚实道：“对啊，我在吃醋。” 我就是吃醋了，林矜竹。 林蔓的消息是在第二天上午发过来的。 研究院的信息素匹配仪器已经改善好了，她们现在可以去帝都研究院一趟。 这天刚好是周末，并不需要上课，一得知这个消息，顾秋和林矜竹没有犹豫，立刻就准备去研究院。 在路上的时候，顾秋有些坐不住，她不由看向旁边，就见林矜竹面上看起来平静，放在膝上的指尖却时不时要揉弄一下身上的布料。 她握住了林矜竹的手，两人都没说话，手就这样牵了一路。 帝都研究院的门口，和上次一样，同样有人过来接她们，依旧是简桉。 下车的时候，两人的手已经分开。 “您好，二位，又见面了。”简桉一样有礼数地点头。 “你好。” “你好，又见面了。” 三人简单打了个招呼。 “林院士让我带二位去见她。”简桉说道，“不过在两分钟前，许闻悦小姐也过来了。” “闻悦也来了？”顾秋眼里带着一丝讶异，没想到会这么巧，刚好来研究院的时间就撞上了。 “是的。”简桉说道，“二位等会可能会遇到许小姐。” 事实证明，简桉说得没错，顾秋和林矜竹被带到上次那个实验室后，果然看见了许闻悦。 简桉在带人到达这里之后，就已经离开了。 实验室的门并没有关紧，反而留了一大半的空隙。 注意到门口的动静，林蔓率先看了过来，她停止了写东西的动作，放下手中的记录板，站了起来，说道：“你们来了？” 许闻悦就坐在她对面，刚刚应该是在回答林蔓提出的几个问题，在看见顾秋和林矜竹之后，脸上也很是惊讶，喊了一句：“顾秋，矜竹，你们今天也这么巧过来研究院吗？” 顾秋说道：“是啊，真的很巧，我是来和林矜竹一起重测匹配度的。” 许闻悦点了点头，她之前是听顾秋提过的。 至于林蔓，她早已收回视线，说道，“既然都来了，刚好可以一起。” 她带着三人先来到上次那个采集室，几人进去的一瞬间，里面的灯顿时亮起，林蔓让许闻悦朝着采集机器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许闻悦应了一声，来到采集机器的面前。 不过她刚分化完，对自己的信息素控制还不太熟练。 刚释放出来的时候，信息素杂乱无章地四处逸散着。 幸好在场的其他几人都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提前做好了防范，因此她们并不会过多地受到这股alpha信息素的影响。 说来好笑，最受影响的，居然是许闻悦本人。 顾秋可以明显看见，在闻见自己信息素的那一刻，许闻悦那张习惯性挂着笑的脸都僵硬了。 不过还好，这种折磨没有持续太久，采集装置捕捉到了空气中的信息素，很快光屏就有了变化，渐渐浮现出一个芝士的图案。 从采集室出来的时候，顾秋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闻悦，你还好吗？” “还行。”许闻悦的脸色微微苍白，说这句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带着勉强，“我只是得需要一些时间多多适应自己的信息素。” 她的信息素味道其实并不算难闻，是某种清爽的酸味，闻久了还能感觉到一点不易发觉的甜。 许闻悦其实并不算特别反感这个味道，她只是讨厌讨厌芝士这种食物，对味道倒还算好。 但毕竟是她不喜欢吃的食物，她肯定还需要时间去适应。 顾秋面露同情，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好友。 许闻悦开了个小玩笑：“不用太担心我，对自己的信息素能接受得这么快，我的心理素质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她看了眼前方的背影，说道：“你和矜竹不是要去重测匹配度吗？快去吧，我和你们一起。” 信息素匹配度的检测仪器就在旁边的那一间实验室。 因为第一次考虑到信息素匹配值可能会到到超过阀值的情况，匹配仪器在这段时间已经经过了研究院的调整和改进。 在靠近这台仪器的时候，顾秋心里不可避免地带着紧张。 她脑海里划过了很多的念头。 她和林矜竹的信息素匹配度会有提升吗？ 万一还是不变怎么办？ “林矜竹，我有点紧张。”她不由悄悄和身旁的人说道。 她本以为林矜竹会让她不要紧张，但没想到，两秒后，她听见对方用同样的音量回道：“我也是。” 仪器已经开始启动，在两人注入信息素的一瞬间，匹配仪器的光亮不断发生细微的闪烁。 代表着匹配值的蓝色数据条开始一点一点上升。 慢慢停留在了5%上面，然后维持了好几秒，一直没动。 5%……还是5%…… 顾秋和林矜竹的心脏齐齐一空，像是一根一直支撑着自己的线被剪短，浓浓的期望落空。 这种感觉很酸很涩，并不好受。 顾秋垂下眼，嘴唇微动。 但就在这个时候，异变发生了。 许闻悦带着讶异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 “等等，快看，这个数值好像还在上升——” 顾秋抬眼，紧紧盯着那处，果然，原本停滞不前的蓝色数据条像是冲破了某种阻碍，又开始一点一点往上升。 且越升越快……越升越快…… 到后期甚至开始两位数两位数的变化。 最终，上面的数值停靠在了最高阈值。 ——100%。 顾秋愣愣地看着这个数值，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她看向身旁的omega，林矜竹依旧仰头看着那一串数值，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林矜竹的眼尾有些许的亮色，像是薄薄的一层水光。 顾秋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朝着对方的眼尾探去，身后还有两个人在看着，可她已经顾不上那些，只想知道林矜竹是不是哭了。 指腹抵在柔软细腻的肌肤上，林矜竹的眼尾处陷下去了一个细微的小弧度，顾秋没有感受到湿意，不知是那点水光太浅，还是头顶的灯光太亮，让她产生了错觉。 林矜竹的身体终于动了动，顾秋放轻了声线，说道：“我们的匹配值……是百分百。” 第87章 适应 “你们要多亲近一点。” 是啊, 她们的匹配度是百分百。 真的是百分百…… 检测仪器经过升级之后，她们的匹配度也随之变化，证明着她们超越了先前仪器的最高值。 林矜竹自认为她在面对顾秋的事情上, 运气一直说不上太好, 她闻不到顾秋的信息素，就连好不容易得到的临时标记, 事后都没办法留下印记。 种种事情，无一不在暗暗证明着可能她和顾秋之间真的没有缘分, 这些不确定的因素，惹得她过于患得患失。 让她落空的结果太多，即便之前母亲说过, 她和顾秋的匹配度说不定会很高, 她也一直不敢报太大的期望，因为她怕这种期望再次落空，她会承受不住。 可现在, 她得偿所愿, 就像是一个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很久的人，突然被人收留进了温暖的房子, 第一反应居然是觉得不真切。 实验室的灯光打在她身上, 林矜竹站在这个仪器面前, 望着这个数值，有些愣神。 她不安, 担心这一切会不会是由于她太过期盼, 所以产生的某种幻想, 某个梦境。 可眼尾的温度暖人，是顾秋的指腹在那里，为她带来了一丝真实感, 心口处的情感几乎撑得她发酸发胀。 耳边，顾秋的声音挨得很近，也很轻，说道：“林矜竹，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她终于缓缓开口，嗓音听起来干涩得厉害。 她握住了顾秋放在她眼尾的手，缓缓侧头看了过来，说道：“我看见了。” 灯光明亮的实验室，两人的体温相互传递，也让彼此的心都定了一些。 顾秋细细观察了一下林矜竹的脸，片刻后，她缓缓松了口气。 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还好林矜竹没有哭。 在她们身后，林蔓看了眼仪器旁那巨大的电子光屏，上面的蓝色数据条的确已经封顶，最上面融不进一丝一毫空白的颜色。 这次研究院费了很多心思，将这台匹配仪器能承受的数值提高，虽然她之前心里有了些猜测，但等真的被印证后，林蔓向来平静冷淡的眼中还是微微闪过诧异。 果然，顾秋和林矜竹之间的匹配度不是太低，反而是因为匹配度太高，超过了仪器的可承受范围，于是出现了逆增长。 看来研究院的最高匹配度数值又要更新了。 林蔓打开光脑，查看自己之前的记录，垂眸沉思。 既然匹配度不低，又为什么会闻不到彼此的信息素？临时标记后，印记又为什么会消失？ 望着自己记录的某份数据，她的脑海骤然捕捉到了一丝什么。 她抓住这点思绪的尾巴，等匹配仪器上那蓝色数据条渐渐消散，再次开口：“先跟我出来吧。” 她扫了眼林矜竹，再看向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转身朝外走去。 血缘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正如现在，她很了解，现在匹配结果出来，林矜竹更加不可能会松开顾秋的手了。 她们穿过那个过道，再次回到最开始的实验室。 这是林蔓的专属实验室，很多资料都在这里，趁着她翻资料的时候，许闻悦才有机会看向自己的两位好友，眼里带着细微的调侃，说道：“真是太好了，不过真的没想到你们匹配度会那么高。” 匹配度能够达到之前那个百分百的情侣都很稀少，更别提超过那个数值了，她真心实意替两位好友高兴。 顾秋的情绪现在还没落回地，她眼里亮晶晶的，听到许闻悦的话，唇角更是疯狂上扬。 是啊，她和林矜竹的匹配度，比她和梁岁岁的匹配度要高。 所以她和林矜竹就是天生一对，谁都拆散不了的伴侣，以后要一起过一辈子的。 小时候能遇到林矜竹，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 她站在林矜竹旁边，一边和许闻悦说话，一边又借着看不见的死角，手往林矜竹那边一点一点靠近。 两人的肌肤浅浅相碰，触上的那一刹那，顾秋没忍住黏人的本性，又悄悄勾了勾林矜竹的小拇指，用一种拉勾的姿势，摇晃了一下，很快就收了回来。 幅度很小，许闻悦没看见。 碰到林矜竹的手了，顾秋心满意足地抬起眼，毫无防备地就和不远处的林蔓四目相对。 林蔓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翻资料的动作，穿着一身不染尘埃的白褂，扶着自己淡金色镜框的边缘，淡淡看着这边，她这个位置正巧能将顾秋的举动收入眼底。 她没什么表情的时候格外冷，站在那就像个严肃的大家长。 顾秋：“……”有点尴尬。 她心虚地站直了身体。 “？”许闻悦对一切一无所知，她看着突然反应很大的顾秋，眼里露出淡淡的疑惑，她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我觉得头发有点乱了。”顾秋强装无事地放下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余光近乎本能地扫向林矜竹。 怎么回事，她怎么好像看见林矜竹的唇角……勾上来了那么一点点？ 但等她细看的时候，那抹细小的弧度又不见了。 对面，林蔓已经朝这里慢慢走近。 她将手里的人类分化史搁在桌上，平静地点来光脑，随后让人送来了一管k7试剂，并没有对刚刚看到的一幕发表看法。 发完消息后，她抬头，说道：“都和我来一趟吧，我需要印证一下我的猜想。” 说完，率先走在前面，顾秋她们当然是跟着过去。 她们没走多远，就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灯光自动感应，在几人一踏入这里的时候，就亮了起来。 珍珠银一般的墙面折射出较为柔软的光亮，中间一层透明的玻璃，将空间分成内外两侧。 门半开半合，很快，就有人过来了，进来的人依旧是简桉，她将k7试剂递到林蔓手中，又跟顾秋她们三人点了点头，相当于打了一声招呼，随后就离开了。 林蔓拿着k7试剂，走进房间里侧，将试剂打开，做完这一步后，她走了出来，让顾秋和林矜竹进去。 玻璃能形成密闭式的两个小空间，主要是为了方便观察，林蔓沉着眼，对着玻璃上一个小巧的黑色通讯装置说道：“现在试着释放你们的信息素，一点点就好。” 她相信以顾秋和林矜竹的实力，完全能做到对信息素的精准把控。 在场没人说话，显得格外安静和沉寂，短短十秒过去，果然，在k7试剂的作用下，隔着一层玻璃，外面的人能明显看到，顾秋和林矜竹周边出现了一层薄薄的淡红色的信息素与淡蓝色信息素。 这两种信息素一出现，就立刻缠在了一起涌动着，十分亲昵，喜爱和开心之意溢于言表。 玻璃外层，许闻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这两种信息素简直恨不得把自己完全融入对方，舍不得留一点点多余的信息素尾巴在外面。 剩下的部分，也都牢牢贴在对方身上。 这两个信息素简直是像小动物，渴望自己的每一处都贴在对方身上，黏皮糖一样。 许闻悦心想，依照顾秋的性格，卡罗拉信息素是这样的表现倒也不太让人意外，但没想到，林矜竹的信息素也这么……黏人和霸道？ 她的心思在场的人都毫不知情，林蔓仔细观察着顾秋和林矜竹信息素的情况，并时不时用光脑记下一些东西。 她注意到了一个问题，顾秋和林矜竹的信息素十分黏人，但细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些信息素顶多只黏在对方身上，并没有融入对方身体。 可这些信息素表现得又不像是排斥融入的样子…… 林蔓继续观察。 大约一分钟后，林矜竹那边，只见顾秋的信息素开始在林矜竹的小臂上动了动，有一部分渐渐变淡，林蔓是k7试剂的主要研发者，当然清楚，这是顾秋的信息素正在尝试融入人体肌肤的现象。 只是很快，这变淡的部分又重新恢复。 信息素似乎融入失败了，为此，它感到十分不开心和焦躁，不停跳来跳去。 里面，林矜竹垂眸，望着一直贴在自己手上那过分活跃的红色信息素，看到信息素现在的状况，她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去点了点。 原本不安分的信息素，顿时平静了下来，转而开始黏哒哒地缠着林矜竹那戳了它的手指。 林矜竹抬起手，她的手指移到哪，信息素就跟到哪，有一部分跟得比较慢的，落在后面，像一个尾巴尖尖，随着林矜竹的动作溜来溜去，在空中划过一个十分完美的弧度。 黏的时间越久，那红色似乎又淡了一些，且过了几秒钟，都没有再变回来。 玻璃外，看到这里，林蔓定住了视线。 果然，和她猜测得差不多。 半小时后，观察就此结束，她们重回实验室，林蔓说道：“你们之间没办法留下印记，可能不是因为匹配度过低。” “相反，是因为匹配度太高。”抬头间，淡金色的镜框折射出一条亮纹，林蔓递给她们了一份数据，是她之前让林矜竹看过的那份关于k7试剂的另一个实验。 林蔓的声音不急不缓：“信息素匹配值过低，会让身体为了避免痛苦，身体会下意识屏蔽，进入防御机制，抵制另一方信息素的靠近。” 她看了一眼两人，继续说道：“这种防御机制，不仅是痛感会触发，过于直白强烈的刺激也会，你们的匹配值太高，身体无法一次性承担，所以我猜测，这种防御机制把你们的信息素给屏蔽掉了。” “这也是你们无法闻到彼此信息素和留下印记的原因，你们只能一点点的去相互适应……” 说完，她又罕见地停顿片刻，才缓缓说道：“然后多亲近一点，这样才能彼此适应。” 第88章 酥麻 顾秋吻得太轻了 实验室的灯光明亮, 近乎遮不住每个人的神情。 多亲近？ 听到这三个字的第一秒，顾秋就站在一边，心脏微妙地颤了一下。 这个词汇的范围太过模糊不清, 顾秋想, 要怎么亲近？要有多亲近？要亲近到什么程度？ 是拥抱，还是亲吻, 或者更多和更过分的事情？ 脑海里开始不由回忆起某些画面，是独属于她和林矜竹的秘密, 明明身处看着冰冷的实验室，顾秋却觉得有股热气从身体里不断冒出，直通她的脸颊。 她几乎很少会将情和yu这种东西同林矜竹放在一起, 因为不管是外貌和气质, 林矜竹给人的感觉都太过冷淡，像是天生就对那种亲密而又缠绵的事情兴致不高。 林蔓的尾音已经消散，暂时还没人说话, 顾秋目光本能地悄悄看了眼林矜竹。 在冷色的灯光下, 林矜竹的侧脸跟雪一样白，她化了个淡妆, 浅灰调的眼影与并不张扬的眼线, 垂眸的那一瞬间, 衬得那双柳叶眸疏冷而又淡漠。 在林蔓那句话的尾音没落下多久，顾秋就看见, 林矜竹的眉头皱了皱, 这个幅度很小, 但还是被顾秋捕捉到了。 于是，顾秋心脏处的颤动就此停息了下来，转而变得有些沉和闷。 顾秋有些怏怏地想, 果然，林矜竹不喜欢和别人多亲近，平常稍微挨挨肩膀，吻吻唇角倒是还好，但更过分的事情，林矜竹应该不会特别热衷吧。 林矜竹应该会比较喜欢偏柏拉图一点的恋爱方式，毕竟她们在一起好几天，除了那两次，她和林矜竹也只是拉拉小手，接吻也都是浅尝辄止。 现在听到林院士的话，林矜竹估计心里正为难呢。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耳边突然传来林矜竹的声音。 顾秋回过神，她将头侧了回来，发现实验室其他几个人都在看着自己。 顾秋的指尖微微蜷缩，说道：“在想林阿姨刚刚说的话。” 林蔓目光也和刚刚顾秋一样，朝着林矜竹看去。 林矜竹的20岁生日马上就要到了，也意味着下一次的发热期，就必须解决信息素的问题，这件事，她相信对方心里同样清楚，所以刚刚才会露出那样思索的神色。 等离开研究院的时候，依旧是简桉带她们出去。 门口两辆豪车停靠在那里，其中一辆是许家的车。 许闻悦心里有些遗憾，但还是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我们再一起庆祝。” 她知道林矜竹这段时间估计很忙，而她自己现在分化了，一时半会也闲不下来，毕竟她现在是alpha，中期考核的时候，也是要以alpha的身份去参加考试。 beta和alpha的考核内容有些是不一样的，想到接下来要疯狂补习的课程，许闻悦心里就十分无奈。 三人告别，顾秋和林矜竹也在回公寓的路上，林矜竹似乎正忙，顾秋也还在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她想起许闻悦，闻悦现在应该在回去的路上，估计有空。 顾秋打开光脑，因为光屏设置成了隐私模式，并不对外开放，她把光屏缩成手掌大小，立在手腕上方，点进和许闻悦的聊天框。 ：闻悦，你现在有时间吗，有急事！ 许闻悦很快回：在的在的，有时间，什么急事啊？ 许闻悦坐在自家车后排，看着顾秋的消息，微微疑惑，她们才刚分开没多久，顾秋能有什么急事？ 顾秋：就是刚刚林阿姨说的那些，她让我和林矜竹多亲近，可是你知道的，林矜竹不喜欢太过亲密的接触，我怕她会反感。 她发这条消息的时候，还有点忸怩。 许闻悦：反感？ 许闻悦想起不久前在研究院看到的那一幕，对顾秋说得话存疑。 一般来说，信息素会反应身体主人的真实想法，她记得当时林矜竹的信息素紧紧贴在顾秋身上，几乎不留一丝缝隙，看着占有欲十足。 这样的情况，林矜竹居然会对顾秋的接触感到反感吗？ 脑内这样想着，她指尖也打字道：但林矜竹的信息素很黏你。 顾秋打字回：是啊，那是因为林矜竹喜欢我，她的信息素黏着我很正常的。 在打到林矜竹喜欢她这几个字时，顾秋的心甜滋滋的，像是吃了一颗糖果。 不过很快她的心情就回落下去了。 ：但我注意到了，林阿姨当时说那些话的时候，林矜竹皱眉了。 看到这句话，许闻悦一时也有些摸不准了，林矜竹的确不太喜欢别人碰她，她之前还调侃过林矜竹是不是有洁癖。 许闻悦：要不你直接试试？ 顾秋有些惆怅，直接试试的话，林矜竹的性格那么冷淡，万一自己的热情吓到林矜竹了怎么办。 许闻悦那边又弹出消息：或者你就循序渐进，慢慢来，如果你实在担心，你可以克制一点。 克制一点？顾秋将这句话默默记在心里。 ：我知道了，谢谢你，闻悦。 她若有所思地将聊天框切了出去，换成了主页面。 车后排的座椅柔软，顾秋从上车前就没挪动过身体，和林矜竹之间隔了一定的距离。 顾秋看了看中间的空隙，悄悄挨了过去，离林矜竹更近一点。 两人柔软的外套布料相碰，轻飘飘的，掩藏在下面的肌肤几乎感受不到这个触感。 可林矜竹却这个时候收起光脑，抬头看了过来，眼眸的颜色很深，此刻离顾秋的脸很近，问：“你刚刚在和谁聊天？” 顾秋没料到对方会这么问，神情愣了愣，林矜竹刚刚不是在专心忙事情吗？怎么知道自己刚刚在聊天的。 除非…… 她脑袋也凑过去了一些，心花怒放，她说道：“林矜竹，你刚刚是不是在偷看我。” 要不然怎么会注意到她在聊天她可是把光屏缩到很小的。 果然，这句话说完，她就看见林矜竹眼睫煽动，没说话，只目光偏移了一瞬。 一看对方这样，顾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牵了牵林矜竹的手，晃了晃，拖着尾音说道：“我刚刚在和闻悦聊天啊，不信你看。” 她把光屏的私密权限解开，然后把消息列表大方而又坦率地递到林矜竹面前。 她没有点进聊天框，林矜竹视线落在聊表上，她可以看到，在顾秋的聊天列表里，她是被置顶的。 许闻悦的消息就在置顶下面，在顾秋打开光脑前，对方正好发过来了个表情包，未读消息那只显示这是一个表情，并不能看见顾秋和许闻悦聊天的内容。 林矜竹没有去点开看，顾秋的另一只手还勾着她的指尖没有松开。 林矜竹面上平淡，手指却动了动，以一种微妙的力道回应对方。 她开口说道：“你的信息素真的很黏人。” “回去后，也把你的信息素放出来，好吗？” 后一句话虽然是问句，但林矜竹的尾音很平，像是在陈述。 向一个alpha要求释放信息素，某种程度上，和朝对方发出隐秘的邀约是同一个性质，带着极其暧昧的色彩。 可是林矜竹面上太过淡然自若，那张脸太过清冷秀雅，顾秋没办法把那种旖旎的暗示和这样的林矜竹划上等号。 这次换成顾秋不敢看林矜竹了，她掩藏在发丝下的耳尖微红。 她从来不会拒绝林矜竹的要求，于是抿着唇，说道：“……嗯。” 一回到私人公寓，林矜竹将外套脱下，随手放在了沙发上，先是进了主卧。 顾秋坐在沙发的另一边，趁着这点时间，一点一点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居然有点紧张。 林矜竹什么时候会出来呢？又什么时候能闻到自己的信息素？ 林矜竹会喜欢卡罗拉的味道吗？ 大脑的思绪太乱，都是关于林矜竹，手腕上的光脑这时颤动，是有人发来了消息。 林矜竹不在，顾秋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借着光脑转移下注意力，她指尖点开查看消息，这才发现是她之前让人调查的事情出结果了。 特优生的入学成绩被打包成文件，发到了顾秋的光脑里，一点进去，就是梁岁岁的名字。 在上面入学检测那一栏里，显示梁岁岁的成绩是正常的。 顾秋皱着眉，即便如此，还是觉得这个成绩不对劲，她打字：确定没有错误？ 对面：是的，小姐，据我们了解，这是第一届和第二届特优生全部的入学检测档案了。 顾秋：再试着往深处查一查。 对面不敢有异议：好的，小姐。 结束聊天后，顾秋看向光屏上的档案，有些凝重。 梁岁岁是那个所谓的“神”选择的主角，她看了眼第一页资料的右上角，那是梁岁岁的头像。 她在思考，梁岁岁到底有什么独特或者出彩的地方，能成为那个主角呢？可真是奇怪。 她想了好几秒，都想不出来。 光屏摆在面前，顾秋看着看着，心神又飘回了林矜竹身上，卡罗拉信息素还在往外弥漫，顾秋回想起自己的信息素缠着林矜竹的指尖飞的样子。 她心脏处泛着酥麻，心想她的信息素真的有这么黏人吗？ 不过林矜竹的信息素貌似也很黏她的样子，顾秋学着林矜竹那时候的样子，抬起指尖，伸在半空。 只要在脑海里脑补林矜竹信息素也跟着她指尖飞的画面，她就被可爱到了，唇角没忍住勾了起来。 好可惜，早知道当时应该也戳戳林矜竹的信息素了。 主卧门口，林矜竹恰好这时候出来，她看向顾秋的方向，顾秋的光屏隐私性能还没关闭，她可以清晰看见，顾秋在看梁岁岁的资料，不仅如此，还用指腹点了点梁岁岁的资料图片，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林矜竹的视线定在顾秋的唇角，眸光悄然暗了下来，她走近顾秋，直接微微俯身关掉了那个光屏。 梁岁岁那张刺目的脸消失。 顾秋一点也不介意，只是很欣喜地抬头。 “林矜竹，你出来啦。”她眼里亮晶晶的，像极了天上的星星。 林矜竹定定看着她，过了几秒，再一次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说道：“我还是闻不到你的信息素味道。” “还记得母亲说的话吗？我们需要多亲近一点。”林矜竹凑近她，语调很轻，“现在你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 林矜竹的五官在自己面前不断放大，顾秋看得仿佛失了心魄，脑海里念着这三个字。 她抬头，主动贴了上去。 顾秋先是吻在林矜竹的唇角，很轻很浅的一下，然后又慢慢往旁边移，碰到林矜竹的唇瓣。 林矜竹今天抹了唇彩，很润，而且有种冰凉的质地，这样吻下去，有点凉凉的。 顾秋试探地、小心翼翼地啄吻着，两唇分开的时候还有黏，但没过一秒，又会重新吻下去。 整个过程她都小心翼翼，克制自己，害怕林矜竹会不喜欢。 而感受到唇上的触感，林矜竹眉心微皱。 顾秋吻得太轻了。 第89章 引导 “你的信息素在哪里？” 顾秋一直在用余光注意着林矜竹的神情, 见到这，动作立刻就停了下来，不敢随便继续了。 “为什么不亲了？”林矜竹眉梢微挑, 浅灰色的眼影让她做出这个动作时, 清绝的眉眼像是染上了清爽的雾。 短短几个字，就让顾秋觉得身上的温度高了一些。 “要继续吗？”她和林矜竹的鼻尖相抵, 问道。 她担心林矜竹刚刚皱眉，是因为不喜欢。 林矜竹下巴轻抬, 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于是，顾秋又贴了上去，用和刚刚一样的力道, 一下一下地啄。 这点轻柔的触感, 让林矜竹的唇有点痒，像是被羽毛挠了又挠。 偏偏顾秋笨拙迟钝得厉害，亲着亲着, 眼眸就半眯起来, 卷翘浓密的睫毛扑朔个不停，来回啄吻好几下, 接吻的力道还是没有放重。 两人的唇彩就在这样一次一次的分合间, 染上了彼此的颜色。 嘴唇的位置又酥又痒, 林矜竹往里抿了一下，唇瓣抿进去了一小半。 顾秋没碰到熟悉的触感, 下意识加重了点力道, 追逐着对方的唇瓣。 这猝不及防的动作, 当林矜竹闷哼了一小声。 空气中，卡罗拉信息素像是受到了某种鼓舞，浓度高了一点, 围绕在林矜竹身边。 顾秋加重了力道之后，就舍不得离开了，这个距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林矜竹的呼吸也错乱了一拍，看起来并不反感。 循序渐进……循序渐进…… 顾秋在心里念着这个词，手上的动作却很诚实，黏糊糊挨着林矜竹，手心也不知不觉就放在了对方的后脑勺，指尖陷入发丝里。 林矜竹的头发又黑又直，在手上蹭过去的时候，有种凉凉的痒，像绸缎。 不行啊，顾秋，你要循序渐进才行。 顾秋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可下一秒，她听见了林矜竹的话。 “吻重一点。”那冷玉一样的音色略微沙哑，像是染上了某种欲色。 这一刹那，顾秋心里的什么告诫和警示，全部消失不见。 她咬住了林矜竹的下唇，急切地开始吮了起来。 分开时，林矜竹的唇彩被蹭到了嘴角，如同被揉乱了的花，顾秋用指腹给她一点点擦着。 林矜竹的手搂着她的肩膀，下巴仰着，坐在她腿上，两人一起倒在了柔软的沙发靠背。 润白的脖颈肌肤就在自己眼前，顾秋的嘴唇不由贴了上去，一点一点落在林矜竹的侧颈、锁骨，小口小口地用唇啄着。 “顾……顾秋……”林矜竹的音线有点颤抖，放在顾秋肩上的手指也不由用力。 顾秋拉下林矜竹的手，放在两人的身体中间，十指交缠。 她还在继续啄吻，两人的唇彩先前就染在了一起，如今这种混杂的颜色，又一起落在林矜竹的锁骨那。 顾秋记得，上次林矜竹在她这里留下了吻痕，现在，她有样学样地以另一种方式还了回去。 卡罗拉的信息素期间不断溺出，环绕在两人周围。 顾秋能感受到，她的信息素正痴痴缠缠地黏在林矜竹身上，贴得严丝合缝。 坐在她腿上的林矜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问：“空气里是不是有你的信息素？” “嗯。”顾秋应道。 现在没有k7试剂，林矜竹无法看清顾秋的信息素具体在哪里。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问。 “你的信息素现在在干什么？” 顾秋的动作微妙停顿了一下，说道：“现在缠在你的衣角上，在蹭你。” 林矜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角，她当然什么都看不到，反而和顾秋来了个四目相对。 顾秋明媚的狐狸眼望着她，水盈盈的，从她这个视角看，居然有点像小狗。 那双眼里只倒映着她的影子，只有她。 顾秋现在只看的见她。 不可否认，林矜竹身体里涌出一股巨大的满足感。 她搂着顾秋，两人柔软的身体又靠近了一些。 她蛊惑着顾秋靠近自己，两人再次接了个吻。 没有外人围观的卡罗拉信息素，显然要比在研究院时更加黏人，且更加肆无忌惮，贴着的地方不再仅限于手臂和脖子。 顾秋如今对信息素的感知已经加强，她能感受到，她的信息素钻入了林矜竹的衣服里。 她本人也像是能够通过信息素，感受到那细腻的肌肤。 林矜竹领口早就乱了，露出一大片肌肤，往日毫无波澜的眼底，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水色，呼吸频率有些错乱，一分钟后她又问：“现在呢？你的信息素在哪？” 顾秋怕卡罗拉信息素的热情会吓到林矜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眼神飘忽，只说道：“在你的锁骨那。” 但其实并不是，如果这里此刻有k7试剂，就能发现，红色的信息素不单只是停留在锁骨，还停留在林矜竹的脸，林矜竹的手，林矜竹的下巴，甚至……更里面、更过分的地方。 卡罗拉信息素将林矜竹整个人悉数笼罩，全部染上了属于顾秋的味道。 而林矜竹听了她的话，似乎笑了一下，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她点了点自己的锁骨，修长秀气的指尖挨着白玉一样的肌肤，出尘一般的五官，带给顾秋的感受，却是蛊惑人心。 她凑到顾秋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它在这里？” …… 这边，许家的车辆出现在斯维尔学院内部。 今天是休息日，校园里面稍显冷清，来往的人并不多。 虽是说着回去，但许闻悦并没有真的急着回家。 她现在最主要的，是去补习alpha需要学习的知识和内容，为此，她需要去一趟图书馆。 其实作为帝都的顶尖贵族学院，斯维尔的图书管理系统资源库已经十分庞大，并对所有学生完全透明化开放，不过相较于线上，许闻悦还是更偏好线下去学习和感悟。 斯维尔校图书馆拥有整个帝国种类最齐全的书籍，也和斯维尔线上的系统资源库挂钩。 半宫殿式的图书馆建筑看着神圣庄严，和斯维尔欧派现代的建筑风格教学楼有所差异。 许闻悦穿过旋转门，大厅旁边的值班老师看见了她，和她打了个招呼，语气带着调侃：“许同学，今天休假日，你都来学习啊，这也太勤快了。” 许闻悦露出一个温和礼貌的笑容：“是啊，之前请假，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来，要是再不学习，中期考核的成绩就该不理想了。” “怎么会？你可是斯维尔的尖子生，要是让其他学生听到你这话，都该闹了。”值班老师的话音微妙停顿了一下，脸上难掩好奇，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听说你分化成了alpha？真是恭喜。” 许闻悦状似无奈地叹息：“不过偏偏在中期考核快要来的时候分化，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听到这，值班老师也笑了笑，她说道：“看来许同学这段时间要辛苦不少，加油啊。” 这番对话结束过后，许闻悦和这位老师告别，转过身进去的时候，她在心里微微叹了声气。 是啊，短时间内需要恶补那么多新的课程和知识，可不就是要辛苦不少。 只希望不会再有别的事情来干扰她了。 斯维尔图书馆的书籍按阶段分为几个大类，许闻悦从大厅的旋转阶梯上到二楼，来到基础知识的板块，再从小分类里找到alpha需要学习的部分。 图书馆的人并不多，再加上占地面积很大，分散下来，要隔好十几米才可能见到一个人影，再加上这边都是一些基础的内容，在斯维尔这个人均成绩出色的学校，没人会来这。 许闻悦抬头，按照顺序在书架那一排排看过去，找到了她想要的书，正要拿下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一楼传来。 “请问许闻悦是不是来这里了？” 许闻悦伸到一半的手顿在了半空，几乎是这个声音一传入她的耳中，她的眉心就蹙了起来。 又是梁岁岁。 成为alpha之后，她的感官要灵敏了不少，二楼看书的地方是围栏式的设计，她将书拿了下来，往前走了两步，果然在一楼处看到了梁岁岁。 对方看着憔悴了很多，脸上平常张扬的神情也不见了。 许闻悦不知道为什么梁岁岁来找她的目的，但她知道，她并不想和对方接触。 “许闻悦吗？她好像在二楼。” 梁岁岁便朝着旋转楼梯走去，看样子像是要上楼。 许闻悦面上凝重了一些，她打量了下四周，不远处有个书架，那位置靠墙，有些偏僻，光线也暗，处于一个很隐秘的位置，绝对没什么人去那打扰。 许闻悦没有犹豫，当即往那走去。 不过在踏入那里，看清里面的情景后，许闻悦才倏地发现，自己刚刚的想法有种错误的笃定。 因为这里面已经有人了。 一个看着毫不起眼的小身影正坐在自带的小凳子上，为了方便看书，黑色长发扎成了一个简单的低马尾垂在身后，露出白皙脆弱的脖颈，外面裹了一件款式十分老旧的外衣，斯维尔的校服被遮挡在里面，只露出一点点崭新的衣角。 图书馆内部开了暖气，但这里实在是太偏，暖气被高大的书架遮挡，许闻悦走进来的时候，就很明显感觉到，这片区域的温度相对来说要低一点。 察觉到有人进来，里面原本安静看书的纪嘉兰很是讶异，她来这里学习已经好些天了，这是第一个闯入这里的人。 她下意识抬起了头。 在看清那人的面貌时，纪嘉兰的心跳不明缘由地乱了一瞬。 是她？ 第90章 通讯 这章副cp占比含量高 纪嘉兰愣愣地看着对方朝自己走近, 连一直喜欢的书都忘了看。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秒，现在，梁岁岁估计快要走到二楼了, 许闻悦一边计算着时间, 一边又往里面挨了一点，离角落里的那个人又近了一些。 许闻悦微微弯腰, 食指抵在凸起的唇珠上，虚虚挨着, 说道：“同学，抱歉打扰到你看书了，不过我需要在这里站一下, 可以吗？” 她说话的语调太过温柔, 连眼眸都仿佛藏着春风一样的暖意。 纪嘉兰放在书页的指尖颤了颤，然后呆呆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许闻悦唇角的笑容加深了。 早在走过来的时候，她就隐隐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眼熟, 但一时又记不起来了。 看对方身上那破旧又不保暖的外套, 许闻悦猜测，对方估计和梁岁岁一样, 是被斯维尔录取的特优生。 不过, 斯维尔不是每个月都会给特优生五位数的补助吗？包括梁岁岁在内的大部分特优生, 都用这个补助让自己生活得很好。 许闻悦不由将视线落在那个身影上，这个特优生倒是个例外, 对方用破旧外套把自己裹得很紧实, 只露出白皙脆弱的脖颈。 这人连个好一点的外套都没有吗？ 她没有去过多纠结这个问题, 外面，有一道明显的脚步声出现。 梁岁岁在外面喊她：“闻悦姐姐，你在这里吗？” “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你也不想理我了吗？” 梁岁岁这句话说得格外可怜，她这几天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晚上焦灼得睡不着。 她不懂，为什么现在的情况和梦里截然不同，和那个“神”说得一点也不一样，没人能给她答案，连“神”都不见了。 顾秋和林矜竹疑似在一起，现在许闻悦也对自己这么冷淡。 顾秋已经在调查自己，万一真的调查出来了什么怎么办？ 她不想离开这里。 听说许闻悦分化成了alpha，她要来找她，许闻悦不是还没有伴侣吗？她可以不要顾秋了。 虽然许闻悦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性格那么温柔体贴，她可以退一步，选择许闻悦也没什么不好的。 大脑被各种杂乱的想法占满，梁岁岁在图书馆二楼疯狂找寻着许闻悦的身影。 “闻悦姐姐？闻悦姐姐？你听到了吗？” 她原地转了一圈身子，朝着四面八方看去，没有人回应她。 怎么回事？刚刚一楼的人不是说许闻悦就在上面吗，为什么她找不到。 “闻悦姐姐，你在的话，就应应我吧。”梁岁岁说道。 终于，有人皱着眉头，过来制止：“你好，麻烦安静一点，这里是图书馆，大家都在看书。” 梁岁岁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因为自己闹出的动静，周围不少人也都投来谴责的目光。 “对，对不起……”梁岁岁音量顿时低了下去，嗫嚅着说道，她现在没有底气，不敢再像以前那么嚣张，斯维尔的学生非富即贵，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和她说话的那人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是来学习的话，就请离开吧。” 梁岁岁不死心，又问：“那个，我找许闻悦，有人说她在二楼，你们有看见吗？” “没有。” 梁岁岁又看了眼周围，的确没看见人，她只好不甘心地走了。 外面的声音不算小，书架后面，纪嘉兰将那个动静听在耳里，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 经过上次的科普，她已经知道外面的人叫梁岁岁，和她一样是特优生。 纪嘉兰不怎么关注学校里的事情，对梁岁岁的印象还停留在上一次信息素采集的时候，因此她迟疑地看着许闻悦，缓缓说道：“她好像在找你，你不出去吗？” “是的，不想出去。”许闻悦说道。 她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梁岁岁已经完全离开了图书馆，这才往外面退了一些，拉开和纪嘉兰的距离。 “已经可以了，我等会就出去，希望刚刚的行为没有太打扰到你。”许闻悦说道，她猜想对方专门躲在这里看书，应该是不希望被人打扰的。 纪嘉兰不自在地捏了一下手里书的扉页：“图书馆是公用的，不存在什么打不打扰，而且你不吵……是个好人。”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音量落了下来，微不可闻，但好巧不巧，许闻悦现在分化，感知变得敏感了起来，把这句话完整地听在了耳里。 许闻悦终于记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了。 信息素收集那天，排队的时候被人为难的那个omega…… 许闻悦觉得有趣，她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人。 这是一个整体看起来并不惹眼的人，没什么存在感。旧旧的外套看着厚，实际并不保暖，黑长直的头发几乎遮挡了她的眼睛，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阴郁不合群的气质。 而纪嘉兰被这样打量，整个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了起来，像一只笨拙的企鹅。 许闻悦眼里多了一丝真切的笑意，当即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身上的大衣外套脱了下来，递到对方面前。 “这里温度低，你要是不嫌弃，可以穿着，我现在有些热。”许闻悦眨了眨眼睛，说道，“就当是我打扰你的赔礼。” 见纪嘉兰愣在那里，一点也不动，她便把这个外套放在了对方膝盖处打开的书上。 纪嘉兰看着外套，下意识想还回去，但许闻悦好似看出了她的想法，当即往外后退了好几步。 “不给我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吗？”许闻悦的脑袋微侧，里面穿着斯维尔的校服，长发滑落间，整个人看着温柔得不像话。 “没，没有……”纪嘉兰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指尖放在外套上，只觉得这个外套看着很薄，但出乎意料得很暖和。 “谢谢你。”她仰起脸，对许闻悦很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你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又温柔又好。 因为抬头的动作，她那过长的刘海往旁边偏了一点，露出一部分被掩盖在下面的眼睛。 许闻悦便发现，对方的眼睛很黑，很亮。 还挺好看。 …… 从那个小角落出来后，许闻悦随意找了个位置好的地方坐下，她想了想，还是打开光屏，给顾秋发去了一条消息。 ：我现在在斯维尔的图书馆，刚刚梁岁岁来找我了。 ：这很奇怪，她最近来找我找得很勤。 发出去后，顾秋那边好几分钟没有回应，许闻悦也不过多纠结，很快开始学起了alpha的基础考核知识。 另一边，私人公寓的大厅里，顾秋这时候的确没时间看光脑。 此刻，她和林矜竹陷在沙发里，身体力行地履行着“多亲近”这件事。 两人柔软的身躯紧紧挨在一起，灯光照在两人身上，都仿佛染上了一点灼热的温度。 她们的呼吸早就乱成了一片，空气中，林矜竹释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两股信息素热情且欣喜地纠缠在了一起。 顾秋如今对于信息素的感知更加敏锐，不同于在研究院被人观察的环境，顾秋现在沉下心来，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她的信息素正和另一股物质纠缠在一起。 那应该是林矜竹的信息素。 顾秋新奇中带着满足，她坐在下面，仰起脸，因为姿势原因，她的上半身要稍微低一点，借着这个动作，她用鼻尖轻轻蹭了蹭林矜竹的下巴，说道：“林矜竹，我好像感受到了，你的信息素和我的信息素现在在一起，黏得好紧。” “是吗？”林矜竹的眼尾早就泛起了潮红，领口的衣服垂落，露出一边莹润的肩膀。 她和顾秋十指紧密相扣，呼吸凌乱而炽热，说道：“有多紧？” 顾秋想要细细感受，但林矜竹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拉着顾秋的手，放在了自己露在外面的肩膀肌肤，再摁下了顾秋的头。 顾秋的唇借势落在了那里，那片原本冷白的肌肤，就这样留下了一个唇彩的斑驳痕迹。 林矜竹肩颈处的肌肤柔软细嫩，顾秋用唇微微抿了抿那里，只觉得光是这样贴着，自己就要舒服得化开了。 好像继续贴贴，但是不行，顾秋带着某种隐秘的克制，没有再进一步。 其实，顾秋真的很想很想再热情地凑近林矜竹一点、再亲密一点，还想要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情。 如果林矜竹身上能都贴满属于自己的信息素，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但这种想法，她不敢让林矜竹知道，林矜竹的性格那么冷淡，万一知道后，感到不适和反感怎么办？ 顾秋一边黏糊糊抱着林矜竹，一边忧虑想道。 她想朝林矜竹撒撒娇，刚抱上人，顾秋手腕处的光脑就震动了起来，有人发来通讯邀请。 是她的妈妈丘思意。 现在大厅这样的情况，在看到通讯人的名字那一刻，顾秋不可避免有些羞耻。 她不知道家里人打电话过来是因为什么事情，这个时间段太过敏感，她前脚和林矜竹一起从研究院回来，还没过多久，对方就打来了电话。 难道是知道她和林矜竹匹配度的事情了？ 应该不可能，林阿姨不会随便把消息乱传，她家人也不会特意打听这种事，就算是知道，应该也是要好一段时间之后的事情。 碍于现在的情况，顾秋没有接这个通讯，大约一分钟后，通讯自动挂断。 那边，见没打通，丘思意便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顾秋原本想把光屏关了的，但她感受到腿上林矜竹的身体动了动。 两人本来就贴的近，这一动，顾秋的手指往旁边滑了一下。 好巧不巧，点进了那条语音消息。 丘思意好听的声音精准传入大厅两人的耳中。 “宝贝，妈妈想了想，不管你的标记对象是谁，只要你喜欢，妈妈都会支持你的。不过妈妈还是好奇，那个人是上次信息素采集和你匹配度百分百的那个omega吗？” 这个消息一落，大厅安静异常。 她们都知道，这个之前和顾秋匹配度百分百的omega是谁。 林矜竹沉着眼，神情看起来很危险。 顾秋赶忙解释：“我没有主动和家里人说梁岁岁，是学校的人消息传得太厉害了，一下子就传到我母亲和妈妈耳朵里了。” 她是冤枉的！ 半响后，林矜竹终于开口，但内容却是让她意想不到的。 只听林矜竹说：“我过来前，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梁岁岁的照片看？” 什么梁岁岁的照片？ 顾秋起初有些懵，她脑海里过了一下回来后的事情。 “我没有！” 顾秋简直是满满的、十分的、出奇的冤枉。 她什么时候盯着梁岁岁看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0-100 第91章 灰线 “神，你又来了。” 而且, 她为什么要盯着梁岁岁的照片看啊，她很讨厌梁岁岁啊！ “我真没有呀，林矜竹。”顾秋凑过去, 语气真挚。 “你有。”林矜竹原本淡淡的嗓音在亲密过后, 染上了淡淡的沙哑感，她视线下扫, 掌心握住了顾秋的手腕，刚巧是光脑上面一点的位置。 她说道：“你还用手指去点她的脸。” 什么？手指？ 听到这话, 顾秋终于后知后觉，把林矜竹的话和相应的事件挂上钩了。 她明白过来，林矜竹肯定是因为角度的原因看错了。 顾秋的脸色迅速蹿红, 她别开眼, 露出发丝下同样羞红的耳根，为自己小声辩解：“你误会了，我那不是点她的脸。” “我只是当时在想……如果也能戳到你的信息素就好了。” “我好奇, 所以才会……” 这些话简直是在耍流氓, 顾秋说完后，都不敢去看林矜竹的脸色了。 可紧接着, 她感觉到自己的脖颈间一痒, 是林矜竹重新冲她俯下身, 挨着她，发尾划过她的脖子。 耳边, 林矜竹放软了一点的声音缓缓响起：“你想摸我的信息素？” 顾秋眼睫颤了好几下。 林矜竹：“说实话。” 顾秋的耳朵颜色更红了, 声若蚊蝇地“嗯”了一下。 想碰一个omega的信息素什么的, 实在是太带着暗示意味了。 腿上，林矜竹听了这话，重新退开了身体, 两人的上半身就此间隔开了一段距离。 “好啊。”刚刚林矜竹眼中的冷意早已消失不见。 她多释放出了一些信息素，拉起了顾秋的手，放在空中，点在两人之间的这段距离里。 “感受到了吗？我的信息素……现在就在这里。” 她一边说，一边带着顾秋的指尖游动。 林矜竹的等级不低，大概知道自己的信息素现在在哪个位置。 两人的指尖在半空划过一道又一道曲线，林矜竹说道：“你知道吗？顾秋，我的信息素现在就在跟着你。” “和当时你的信息素一样。” 后一句话落下，顾秋的大脑已经晕乎乎的了，她的视线跟随着两人的指尖游走，想象着林矜竹的信息素跟着自己的指尖的样子。 卡罗拉信息素源源不断从身体里冒出，也热情地跟了上去，和林矜竹的信息素再次紧紧贴在一起。 这次，顾秋更加明显感觉到了那股属于林矜竹的物质。 她之前的想法不是错觉，她对于信息素的感知，真的比之前更加敏锐了。 …… 她和林矜竹没有黏糊太久，林矜竹毕竟还有很多柳家安排给她的任务没有完成。 和林矜竹稍微分开之后，顾秋才觉得自己的大脑能稍微转动了一些。 想起自己还没有回复家人，她打开光脑看了看列表，这时发现许闻悦也给她发了两条文字信息。 捕捉到梁岁岁这三个字，顾秋犹豫片刻，还是优先点进了和许闻悦的聊天框。 梁岁岁这个人太过古怪，真的不得不提防。 看完许闻悦的两条文字信息后，顾秋同样对梁岁岁的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啊，梁岁岁又去纠缠闻悦干什么？ 她发了条信息过去，嘱咐许闻悦一定要小心点。 对方暂时没回，估计是还在学习没有看光脑。 但梁岁岁的奇怪举动，又让顾秋想起了那个黑暗的空间。 上次林阿姨才和她说了信息素数值提升的事情，现在才过去短短几天，她就感觉到，她对于信息素的感知和控制比前段时间更好了。 顾秋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她的信息素数值应该是又提升了。 可是如果是真的话，那么她就是在短期内，接连完成了两次信息素数值提升，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况。 顾秋思索着其中的原因。 近期，她的生活还算平静，那个所谓的“神”似乎放弃了让林矜竹消失的想法，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对方暂时有心无力。 如果硬是要说什么特殊的节点…… 顾秋的心神一颤，想到了那根蓝线。 没错，在那个奇怪的空间里，她把一根蓝线冲断了一半，不久后就被研究院检测出她的信息素数值上升。 后面那根蓝线剩余的部分彻底断裂，她同样觉得自己对于信息素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 这是不是太过巧合了一些？ 种种疑惑溢出来，那些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灰扑扑的颜色在接触到她的信息素后，会发出蓝色的光亮？为什么之前就有两根线是断了的？她又为什么能感应到那些灰线的情绪？她和那些线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秋记得她上次靠近那些灰线时，它们在喊“神”，这个称呼是在叫那个奇怪的声音，还是……自己？ 后面那个猜想，让顾秋心脏轻轻咯噔了一下。 或许自己应该再进入一下那片空间，看能不能在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顾秋闭上眼，心里想着那片空间的样子，意识越来越沉，她觉得自己仿佛沉入了一片混沌的湖底。 再次睁眼，她的意识果然又一次进入那片空间，过程比上次要顺利一些。 这里依旧黑暗和安静，貌似那个“神”和上次一样，并不在这里。 但顾秋没有放松警惕，她一边注意周边的情况，一边按照自己的直觉，走向那片灰线的区域。 她没有释放出一丝一毫自己的信息素，所以整段路程从始至终都是黑暗一片。 等身体靠近那些灰线的时候，它们果然又躁动了起来，细小的线身开始颤动，顾秋感知到了它们的情绪，读懂了它们想要表达什么。 灰线们十分活泼。 “神，你又来了，太好了，这一次你离开的时间好短。” “神，你是来看我们的吗？” “神，小花在哪里？我已经很久没看见小花了。” 这些灰线每说一句话，就要在前面加一个“神”的称呼前缀。 顾秋不知道那个奇怪的东西什么时候会出现，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她眸光微闪，她试探地轻声问：“你们喊谁是神？” 灰线们：“喊你呀。” 顾秋又问：“为什么要喊我神？” 这些灰线懵懵懂懂，说道：“没有为什么，因为神就是神呀。” 我就是神？ 顾秋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荒谬和怀疑，她出生在顾家，是顾文筱和丘思意的女儿，是林矜竹的青梅和伴侣，从小到大的记忆都做不了假，怎么可能会是神？ 顾秋说道：“如果我是神的话，那这里的另一个是什么东西？” 那个奇怪的东西不也是自称是命运神吗？这里总不能有两个神吧？ 一提到这里，灰线们说道：“那是一个坏家伙！” “祂不是神，祂不是神！” 顾秋又问：“那祂现在在哪里？” 灰线们说：“不知道，祂看起来很虚弱，好像躲起来了。” “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到祂啦。” 听到这，顾秋的心这才微微放下来了一些，看来留给她的时间比想象中要多一点。 灰线们：“那个东西好坏！好坏！我们一点也不喜欢祂。” “我们之前睡了好久好久，还变得灰扑扑的，一点也不好看。” “神，你真的离开了很久，我们好想好想好想你。” 灰线们叽叽喳喳，顾秋被围簇在其中，像周边环绕了一群热情的小麻雀。 她对这些灰线有种天然的亲近感，但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只好又无奈道：“那小花又是什么？” 她之前做的那个梦的确有一朵小花，莹亮的蓝色，每片花瓣圆圆的，大小和形状都一样，规整又好看，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每天呵护，只是那朵小花的品类她从来没见过，梦醒后，她也有尝试去网上搜索各种花的图片，但都没能和梦里的花对得上号。 如果非要形容那朵花的样子的话，就像是被小孩子画出来的标准蓝色水彩画，好看，但现实中并不存在。 灰线们说道：“小花就是小花呀。” “小花是你创造的小花！” “小花蓝蓝的，好看，好看。” 这些灰线说话间给人的感觉，像是人类四五岁的孩子，天真，不谙世事，但同时给出的信息也模糊不清，需要人好好去思考。 和灰线们聊了一会儿，没再聊出一些其他的信息，空气里出现了另一股波动，顾秋心间一凛，打算抽离自己的意识离开。 “坏家伙要来了！” 灰线们有些不舍，但还是说道：“神，你快走吧，下次你还会来看我们吗？” 顾秋有些心软，她说道：“会的。” 那些灰线立刻兴高采烈了起来，等顾秋的意识完全离开后，它们恢复了平静。 空气中异样的波动越来越强烈，两秒后，一个浑浊的灰雾色气体出现，中间是一双睁开的眼睛，带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灰暗感。 灰雾色气体融入黑暗，在这片空间里四处游荡了一圈，惊疑不定地到处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 祂落在那群灰线的正中间，那些细线一如既往地安静和死寂，同平日里顾秋不在时别无二样。 祂刚刚在休养生息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属于顾秋的能量，上次因为祂的疏忽，被顾秋留在这里的能量将了一军，这次祂长记性了，全部检查过，但这里什么也没有，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祂缓缓定下心神，同时又有点咬牙切齿。 祂看向周围的灰线，几千年，几千了啊，这些顾秋保留在这里的能量依旧不听自己的命令，现在控制许闻悦的渠道更是已经断了，顾秋害祂能量损害了不少，现在事情的走向彻底走偏，祂必须得想想办法。 既然中途醒过来了，那就去看看梁岁岁那边吧。 第92章 拥抱 “我好想闻到你的信息素啊，林矜…… 顾秋的意识从那片空间抽离后, 大脑还有一些恍惚。 她此刻坐在主卧里，正在一点一点理清刚刚得到的信息。 那些灰线给的有效内容太少，并且也不知道到底有哪些是真实的。 但不管怎么样, 顾秋唯一能笃定的一点, 就是之前那个自称“神”的东西，身份一定不是祂自己说的那样。 太阳穴的位置有些昏胀, 顾秋揉了揉那里，随后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回复家人的消息。 她赶忙打开光脑, 聊天列表里，依旧只有那条语音信息停留在那里，妈妈后续并没有再发其他的。 语音的内容顾秋早在大厅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而且还是和林矜竹一起听的。 她妈妈问她, 标记对象是上次那个匹配度百分百的omega吗？ 顾秋想，当然不是。 这方面，她不想跟家里人撒谎, 于是没怎么犹豫, 就打字否认了。 对面很快发来消息：宝贝你有时间和妈妈打个视频通讯吗？ 顾秋：当然有。 于是，顾秋马上就收到了一条通讯申请, 来自她妈妈丘思意。 林矜竹选择在大厅办公, 主卧只有顾秋一人, 房门关着，隔绝了两边的动静, 顾秋的隐私模式依旧处于关闭的状态, 不过周围没什么人会看见, 顾秋图方便，直接选择了接通。 很快，属于丘思意那张娇俏美丽的脸就出现在光屏里, 娱乐圈的明星基本都不怎么显年龄，丘思意更是如此。 作为帝都执政官的小女儿，她从小就备受宠爱，不管是进娱乐圈，还是结婚后，她都没有吃过什么苦，即使如今已经四十多，也美貌依旧。 “宝贝，妈妈好久没见到你了。”丘思意穿着一身家居的淡黄色碎花长裙，眉眼弯弯，顾秋爱笑的性格很大一部分是源于她，“我的宝贝又变好看了，你现在在哪里呢，是和你的标记对象在一起吗？” 顾秋说道：“和林矜竹。” 她这句话没有否认，毕竟她现在的确和她的标记对象在一起。 丘思意没听出来这个言外之意，只是有些讶异：“你还在矜竹家里住吗？” 自己女儿从小到大有多黏林矜竹她是知道的，两人暂时住在一起的事情她也知道，但她没想到，顾秋现在都还没搬走。 丘思意斟酌说道：“这会不会太不方便了？” 毕竟顾秋现在已经有了标记对象，而且…… 丘思意说道：“矜竹的20岁生日马上就要到了，我听说柳家那边已经开始给矜竹目色初次标记对象。” 什么？顾秋听到这话，神色顿时呆滞住了。柳家那边已经开始林矜竹物色初次标记对象了？上次林矜竹只说柳家那边让她在20岁之前找到标记对象，却没说柳家那边也会插手。 现在听到这个消息，顾秋心里不由患得患失了起来。 她和林矜竹的关系现在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况且她们今天才去研究院那边检测，也是今天才检测出彼此信息素匹配度那么高，她猜测，柳家给林矜竹找标记对象的事情应该是在这之前。 如果她能帮林矜竹解决omega发热期的问题，那么林矜竹是不是……就不用再找其他人了？ 她现在没办法在林矜竹体内留下标记的印记，还需要多亲近，让身体对彼此的信息素相互适应。 但是……她和林矜竹能在20岁之前感受到彼此信息素吗？ 研究院那边没法给确切的答复，顾秋也没有把握。 “宝贝？宝贝？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丘思意透过光屏盯着她的脸，疑惑问道。 顾秋压下心里的杂乱心情，说道：“没有紧张，刚刚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丘思意语带笑意，“想你的omega吗？” 我的omega…… 顾秋的心脏颤栗着，这个词只要和林矜竹联系在一起，身体就涌现出无限的欣喜和雀跃。 光屏对面，丘思意见顾秋整个脸都红了，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更加好奇：“能告诉妈妈那个omega是谁吗？” 顾秋犹豫了好一会儿，都没答话。 丘思意便说：“没事，那等之后宝贝想说的时候再说吧，妈妈看得出来，你一定很喜欢那个人吧。” 毕竟只要一提起相关的话题，顾秋整个人的神色便柔和了下来，那眸中的神色丘思意再熟悉不过。 那是浓厚到几乎化不开的爱恋。 顾秋轻轻地应了一声。 是的，她真的很喜欢林矜竹。 丘思意：“妈妈之前说的话是真的，只要你喜欢，妈妈就会支持你。” “还有，抽时间回家一趟吧，妈妈好久没见到你了，很想你。” 丘思意喜欢拍戏，所以在家的频率不高，顾秋搬出去后，她们见面的机会更是少了。 顾秋当然不会拒绝这个小小的要求，说起来，上次她说要和林矜竹一起回家看看，也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回成。 顾家是有林矜竹的专属房间的，就在顾秋房间隔壁。 好想把林矜竹带回去啊~这算不算是见家长？ 视频通讯结束，顾秋一刻也呆不住，立刻就起身重新来到大厅。 林矜竹坐在沙发那里，看着光屏上的文件，身下的位置碰巧是刚刚两人接吻了很久的地方。 空气里还有一些她释放出来的卡罗拉信息素，顾秋走过去，就这样黏糊糊挨在林矜竹的身边。 大厅的顶灯不久前被顾秋调成了橙黄色，给人的感觉暖洋洋的，连带着林矜竹自带疏离感的五官也变得柔了一些。 先前的潮红已经从对方眼尾褪去了，林矜竹盯着光屏那专注正经的样子，让顾秋心尖泛起痒意。 林矜竹可真好看。 顾秋撑着下巴，侧过脸去看身旁的人，越看，就越喜欢，不过想起刚刚得知的柳家那边的情况，她心里又发闷。 哼，林矜竹不会有机会再去找其他标记对象的，她绝对会好好努力，不让别人有机可乘！ 这样一想，顾秋干脆撩开林矜竹的头发，别在对方耳边，然后就这么上身倾过去，快速在林矜竹脸颊上亲了一口。 “啵”的一声脆响，这个吻简直可以说是占有欲满满啊，顾秋在心里十分满意。 但林矜竹还在看着光屏，貌似没有什么反应。 难道是看得太认真了，没感受到自己在亲她吗？ 顾秋蠢蠢欲动，又凑过去打算再亲一口。 就在嘴唇快要落在那白皙的脸颊肌肤时，她看到林矜竹动了，头往这边侧了过来。 第二个吻就这样不偏不倚，正落在林矜竹的唇上。 这又软又熟悉的触感，让顾秋的心跳扑通扑通地跳，她抬眸，和林矜竹四目相对。 林矜竹的瞳孔很亮，很清，看着格外惹人心动。 光是这样看着彼此，顾秋就觉得自己更喜欢林矜竹了。 真想和林矜竹这样一辈子贴在一起。 顾秋抿了抿林矜竹的下唇，两人嘴上涂的唇彩已经被擦掉了，她这一抿，分开的时候，两人粉粉的唇瓣都沾上了一点水光。 顾秋抱住了林矜竹的腰，将脑袋靠在对方身上，以一个极其黏人的姿势蹭了又蹭，她说道：“我想这样抱着你，好不好。” “好。” “我们什么时候彻底完成标记呢？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去找别人。” 我好着急啊，林矜竹，我不想让你去找别人做标记，想和你多亲近一点。 循序渐进对我来说是一件好难的事情啊，我总是想靠近你，想和你贴贴，想和你接吻，想和你做更多的事情。所以，你能多看看我，能再多喜欢我一点吗？ 顾秋在一句一句无声说道，仗着林矜竹听不见，她在心里说着自己的迫切与难耐。 但是爱情是相互牵挂，相互体谅。 最终，顾秋只是把脸贴到对方颈侧的肌肤那，这是她们还没有成为伴侣前，顾秋最喜欢做的动作，她克制着说道：“我好想闻到你的信息素啊，林矜竹。” 她摸了摸林矜竹丝滑的发尾，放在鼻尖，当然什么味道也没能闻到，高等级omega和alpha的信息素都异常霸道，会把其他味道给覆盖或者压制。 她想起卧室里那盆卡罗拉，林矜竹在期待着她的信息素，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好想、好想知道林矜竹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我可以再多亲近一点吗？”顾秋问。 闻言，林矜竹低头看了一眼顾秋黑乎乎的发顶，说道：“为什么不可以？” 顾秋，现在还要问出这种问题，你是傻子吗？ 埋在她颈间的人又说：“我妈妈让我抽时间回去一趟，林矜竹，你和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林矜竹摸了摸顾秋的头顶，回答依旧不变。 “好。” 第93章 疲惫 “晚安，林矜竹。” 假期这两天, 顾秋和林矜竹基本没有出去过，就窝在公寓里。 林矜竹这段时间很忙，忙着处理母亲给她安排的任务, 顺带还要准备中期考核。 每天唯一让她能够放松的事情, 就是顾秋缠着她挨挨蹭蹭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林矜竹的错觉，她觉得顾秋要比以前还要黏人了一些, 这种黏人甚至带着迫切。 两天的假期，她们大多数时候都在大厅办公, 顾秋其实也不闲，顾家那么大的家业，她需要去学着管理, 还要看一部分的策划, 写下批注。 公寓是有一个小书房的，但她们谁都不想去，自从顾秋搬过来后, 除非公寓里还有其他人在场, 否则林矜竹都不会去那里。 因为顾秋有的时候会进出卧室，林矜竹坐在大厅办公, 抬头就能时不时看见对方。 至于顾秋, 她不想去小书房的原因, 就有很多种。 书房自带严肃氛围，她不喜欢；办公椅没有沙发软, 她不喜欢…… 最最重要的是, 坐在沙发上一起办公, 她能挨林矜竹很近。 沙发中间没有扶手阻挡，只要顾秋假装不经意地抬一下胳膊，动一下手指, 就能碰到林矜竹。 无意般的，就像是蚂蚁伸出小小的触角，这点触碰轻的不会太打扰到林矜竹，可即便如此，顾秋还是乐此不疲。 只要碰一下林矜竹，她就会开心一会儿，碰一下，就会开心一会儿。 为了能让两人的身体更加适应彼此的信息素，顾秋就两天就没歇过，卡罗拉信息素源源不断飘在空中，不仅如此，她还不忘缠着林矜竹：“林矜竹，你也把你的信息素给放出来吧。” “好不好？我想知道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林矜竹，你的信息素现在在哪里，有黏在我身上吗？” “我能感受到，我的信息素在蹭你，它很喜欢你。” 这个时候，林矜竹就会看一眼身旁某个笑容灿烂的alpha，轻轻垂下眼睑，将眸中的复杂情绪尽数遮挡。 她和顾秋这几天并没有什么太过亲密的触碰，大多数时候，顾秋只会贴着她，吻吻她的唇角，再亲密一点，也只会吻她的唇和锁骨那块肌肤。 甚至……都没有标记和做到最后一步。 是太忙了吗？ 林矜竹抑制住心里的胡乱猜想。 …… 晚上，到了睡觉的时间点，林矜竹去洗澡了，洗漱间的水声模糊传了出来。 顾秋站在主卧的桌子旁，一边心不在焉戳着盆栽里卡罗拉的小叶子，一边在脑海里想着某件事情。 她打算重新和林矜竹告白一次，顾秋觉得，她上次那句“喜欢”说得太过随意和仓促。 林矜竹应该值得更好的才对。 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还有一个好的地点，去和林矜竹正式的告白。 另外，她一定要准备一份礼物，但是送林矜竹什么礼物比较好呢？顾秋神游着。 林矜竹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偏好的东西，她想了很久，都没能想到满意的。 洗漱间的水声停了，顾秋收回戳叶子的手，看了眼桌上的卡罗拉。 脑海突然灵光一闪。 她知道该送林矜竹什么了，她要送林矜竹一个首饰。 从小到大，林矜竹送给她的礼物很多，而成年后，那些礼物，基本都是首饰，顾秋最喜欢也最常戴的就是卡罗拉耳钉。 因为看过包装盒，顾秋知道，林矜竹送的那些首饰，大多数都是出自一家私人定制的高奢店。 如果她设计一个款式，让那家店做出来送给林矜竹，林矜竹会喜欢吗？ 要不等会就安排人，去要这个店主的联系方式吧。 顾秋思忖着，短短十几秒，就想了很多内容。 “咔哒——”一声细响。 主卧另一边，洗漱间的门开了，在重重水汽之下，林矜竹穿了一件睡裙，从里面走了出来。 今晚她身上的这件睡裙是淡蓝色的，材质轻薄，很贴身，走路间，甚至能间接看见身体纤细的曲线，半遮半掩格外勾人视线，尤其是胸口的位置…… 顾秋以前从来没见她穿过这件睡裙。 是新衣服吗？林矜竹穿着真好看……也很性感。 性感到顾秋的心在身体内狂跳，眸光不看直视对方的身姿。 可余光里，林矜竹无视另一端的床，向这边走来。 “你又戳叶子了？记得去洗手。”林矜竹瞥了一眼桌上的花盆，见顾秋站在那，就猜出了对方在干什么。 而顾秋做贼心虚般把手垂在身侧，乖巧地应了一声。 林矜竹走在她面前，倾身，身上的温热水汽就这么扑在了顾秋的脸上，肌肤擦过顾秋的手指关节，一触即分。 她没有去看面前的alpha，直接用这个姿势，去给卡罗拉的幼苗浇水。 翠绿的叶子上凝着一颗小水珠，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映上了点周围的情形，显得格外清新剔透。 林矜竹端详了一下这株小小的幼苗，终于侧过脸，用这个几乎靠在顾秋肩上的姿势，去看面前人的侧脸，挺翘的鼻尖擦过顾秋的耳垂处。 顾秋的耳垂很有肉感，又白，林矜竹的鼻尖就贴着那个小小的耳洞处，说道：“是不是很可爱？” 也不知说的是这株幼苗还是其他。 顾秋站在那，感受着林矜竹胸前的触感，僵住了身子，说道：“……嗯。” 她不好意思去看林矜竹，匆忙偏开视线，说道：“我，我先去洗手。” 说完，就往旁边挪，离开了林矜竹的包围圈之后，就立马往洗漱间那边跑去。 等背影消失不见，林矜竹才收回视线。 真是一个傻狗。 几分钟后，顾秋从洗漱间出来，手上还有一些水珠没有完全擦干，她在林矜竹之前就洗完了澡，现在可以直接去床上睡觉了。 林矜竹已经半靠在床头，被子只盖到腰部的位置。 顾秋扯过来一张纸，把手上残余的水珠擦干净。 主卧的大灯关掉后，就只留下一个光线微弱的床头灯光。 顾秋上了床，躺下来后，先是打开光屏，为了防止惊喜被提前发觉，所以她特意把隐私模式开了。 那家高奢店的店主是某知名品牌的前首席设计师，听说很难请，不过在顾秋面前，这个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她在光脑上安排人去要那个设计师的私人联系方式，对面很快就回了信息，表示收到。 安排妥当后，顾秋把光屏关闭，重新抬头的时候，才发现林矜竹一直在看着自己。 “这么晚了，你在和谁聊天？”林矜竹问。 如果是平常，顾秋肯定会直接把聊天亮出来，给林矜竹看，但这一次，她目光很明显得飘忽了一瞬，说道：“这是一个秘密。” 几乎是这句话的尾音一落，林矜竹心中的阴暗情绪便控制不住涌了出来。 秘密？什么秘密。顾秋在和谁聊天，聊了什么话题？又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内心潜藏的不安蚕食着她的理智，林矜竹的手指缩紧成拳，几乎无法抑制地去猜想种种可能。 可随即，她的手腕就被人握住了，顾秋蹭过来，用脸贴了贴她的小臂。 “这个秘密不是关于梁岁岁，不是关于任何一个人，是关于你。” 她敏锐察觉到了林矜竹一些隐藏的情绪，又说道：“我之后会告诉你的，好不好？” 所以，不要不开心。 听了顾秋的话，一瞬间，林矜竹手指松开，心里所有的阴暗情绪轻易褪去。 她淡着声音说道：“随便，你也需要有隐私的。” 顾秋说：“好，是我非想告诉你的。” 顾秋身体又退开，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也快躺下睡觉呀。” 两人同在一个床上，林矜竹借着微弱的床头灯，静静地盯了顾秋半响，随后突然弯下腰，卧在了顾秋身上。 两件单薄的睡衣并不能阻挡太多的东西，身体的温度和软意，因为这样紧紧贴在一起，仿佛两人之间毫无遮挡。 “直接睡觉吗？”林矜竹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看着顾秋问。 不做点什么？ 两人的发丝一起铺在枕头和被单上，大多数都重叠在了一起。 氛围显得有些旖旎。 顾秋被她压在下面，抬手，轻轻拣起林矜竹落下来的发丝，重新别在对方耳后。 “不睡吗？”在床头灯下，顾秋的眼里如同映着萤火，唇角挂着暖暖的笑，上身仰起，凑了过来。 林矜竹闭上眼，她以为顾秋会吻她，但没想到，她没等到一个吻，只等来了眼睛下方一个轻轻的触碰。 睫毛颤动着，林矜竹睁开眼。 咫尺的距离，顾秋正专注地观察着她的脸：“果然，刚刚没看错，现在这个距离，就看得更明显了。” “林矜竹，你一定很累吧。”顾秋在林矜竹的卧蚕处摩挲了下，眼里有着心疼，说道，“都有淡淡的黑眼圈了。” 林矜竹愣了一下。 这时，顾秋已经抱紧她，翻了个身，让两人一起躺在床上。 温暖的体温渡了过去，她给林矜竹盖好被子，又关了床头灯，说道：“还是早点睡吧，你需要好好休息，林矜竹，晚安。” 林矜竹的手指僵了僵，片刻后，抱住了顾秋的腰，在黑暗的环境下回道：“……晚安。”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没人会用这样疼惜的语气问她累不累，只有顾秋一如既往在意。 可能她的确累了吧，眼睛有点疲倦的酸，她抱着顾秋，在这个柔软心安的怀抱里很快睡了过去。 夜很安静，主卧的窗帘留有一丝缝隙。 外面的灯光溜了进来，变成一条细小的线，落在地板和主卧的大床上，映出了床上紧紧相拥睡着的两人。 两天假期结束，重回学校那一天。 斯维尔学校炸开了锅。 “你们看那个平台帖了吗？昨天晚上发的那个。” “看到了，网上说什么斯维尔的学生在学校受到了不公对待。” “还说斯维尔的学生欺压特优生？” “什么鬼？天杀的，我们学业那么忙，哪有精力去欺负特优生啊！” “会不会是斯维尔其他学生干的？毕竟这学校那么大，总有几个不老实的家伙，不管怎么样，我建议说出来，大家一起讨公道，我不想因为个别人被当做恶人啊。” “那个帖子说被欺压的人是谁？是哪个特优生？” “好像是梁岁岁。” “梁岁岁？梁岁岁什么时候被欺负了？” “欺负她的人不会是顾秋吧。” “为什么这么说？” “你忘了，之前两人见面氛围都不算好，而且梁岁岁和顾秋匹配度那么高，梁岁岁主动找她，顾秋还表现得那么冷淡，看上去的确会欺负人。” “对，顾秋这样子，看着真像个渣a。” 第94章 奇怪 背后操控的是谁？ 顾秋和林矜竹从车里下来, 一进斯维尔校园的大门，就察觉到不对劲。 周围的同学都若有若无看着这边，顾秋平常习惯了万众瞩目的视线, 但今天她敏锐感觉到这些视线貌似……有点复杂？ 这是什么情况？ 顾秋还没理清楚现在的状况, 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是许闻悦。 “你们终于来了啊？”许闻悦疾步向两人走来, 等三人距离拉近了，才低声说道, “看那个帖子了吗？” 顾秋一脸雾水，问：“什么帖子？” 林矜竹眼中也带着淡淡的疑惑。 她们昨晚黏在一起，到床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早上醒来吃完早餐, 就一起来了斯维尔，没什么机会和时间去上网。 见两人都不知情，许闻悦只好说道：“这件事有点奇怪, 我们去找个人少一点的地方说吧。” 林矜竹：“嗯, 好。” 顾秋也没拒绝：“可以呀，走吧。” 在周围其他学生明里暗里的注视下, 三人一起离开了。 斯维尔有部分的学生见状, 有些懵。 “顾秋她们和许闻悦这是和好了？” “什么啊, 她们之前有吵过架吗？” “不清楚，反正前一阵子相处氛围挺奇怪的, 尤其是信息素采集那天, 你们没发现吗, 感觉好僵啊，看着就像下一秒要吵起来了。” “而且她们那段时间，很少待在一起吧。” “估计就是你们几个想多了啦, 你看她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现在最主要的是那个帖子……” 这些对话并没有传入顾秋她们任何一个人的耳中。 等到了一个没人的空教室，许闻悦看了眼外面，见没什么人，才一边打开光脑，一边说道：“昨天晚上，有人在帝国最大的交流平台发了一个匿名帖，说斯维尔的学生欺负特优生，你们看。” 许闻悦将光屏的权限打开，把内容陈列在顾秋和林矜竹面前。 “就是这个帖子。” 这个交流平台顾秋当然知道，分为好几个大的板块，她之前还在其中一个板块里发过几个求助式的有偿问答帖。 许闻悦的话让顾秋的眉头稍微皱了一下，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了某种不太好的预兆，她看着面前的光屏。 只见一个特意加粗的标题位于最上面。 #有人还不知道，斯维尔贵族学院的学生居然欺压特优生！所以普通人就要被这么踩在脚下吗？# 这个标题起得实在是醒目，恐怕不知情的人看了，就会被轻易地煽动情绪。 果然，一看下面的回复，已经有不少或好奇或气愤的言论。 ：发生了什么？等瓜来。 ：有特优生被欺负了？怎么欺负的，严不严重！ ：我早就知道斯维尔学院会这么恶心！里面的学生更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学校的成立，就是为了排斥普通人的，吐了。 有人在下面回复：不要这样呀，帖主也只是发了一段这样的话，具体是什么事情大家都还不清楚，而且不管做什么，都不要以偏概全呀，斯维尔很多学生都是正常人的，我们大家都要理智一点，先看帖主怎么说，好不好？ 还有人在下面帮忙解释：不是，大家都误会了，斯维尔学院成立的初衷不是为了拉大差异，主要是为了方便里面的学生毕业后继承家族管理的，斯维尔的课程除了基础课业之外，还包含了很多继承者应该学的东西，所以斯维尔的平常作业和重大考核，才会被当成考核继承人的标准之一。 有人附和：我有朋友是在帝都审批部工作的，我可以证明楼上说得是真的，就事论事，斯维尔成立的理由绝对不包含对普通人的任何恶意。 ：而且特优生入学之后，斯维尔特意替特优生改良调整了课表，特优生可以自由选课，每个月还有五位数的补贴，这是很多斯维尔的学生都没有的特权了。 可惜，这么长一段的解释话语根本没人听，甚至还有人嘲讽。 ：楼上那几个人，装什么呢，我看你们表面说得这么理智，说不定皮下就是斯维尔的学生呢。 ：难道招录特优生，不就是迫于之前的舆论压力吗？ ：现在特优生被欺负了，我们一定要讨一个公道。 和斯维尔的校园论坛不同，这个交流平台对所有人都开放，如今因为讨论度极高，被推送到了首页。 一半的言论都十分激进，且无法劝阻。 越有人解释，这些人刷回复就越厉害。 近乎半数理智的发言被冲了又冲。 有不少人问：那个被欺负的特优生到底是谁。 直到昨晚接近凌晨的时候，那个帖主才再次现身。 只回了短短一句话：很感谢大家这么关注这件事情，我不是斯维尔的学生，只是一个知道内幕的路人，因为我自身能力有限，所以不能说得太过明白，但我说的每一件事，都绝对没有作假，关于那个被欺压的特优生，我很同情她的遭遇，但很抱歉，以我的能力帮不了她太多，我目前唯一可以说的信息，就是那个特优生的名字缩写，是lss。 看似是回答了众人的疑惑，实则内容模糊不清，偏偏前半段的发言显得可怜，就格外容易激起人的同情。 果不其然，原本就没有消停的回复，在这一条内容过后，更是以惊人的速度猛涨。 ：lss？我不知道lss是谁啊，帖主能说的更明白一些吗？ ：历史书？刘圣书？绿松石？我只能打出这些啊。 ：咳咳……那个……我可能大概知道是谁，我是斯维尔附近奶茶店的员工，前不久有个斯维尔的特优生在店里一起打工，虽然不知道后面她后面没来了，但她的名字叫梁岁岁。 ：梁岁岁，lss，对上了对上了！ ：就是梁岁岁被欺负了吗？ ：看完大部分楼层真是一肚子火，我真得忍不住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就是斯维尔的学生，如果你们口中说的那个被欺负了的特优生，是梁岁岁的话，那纯粹就是扯淡！先不说梁岁岁本人的专业能力，就她平常那莫名其妙的举止，还有咋咋呼呼的性格，谁会闲着没事去凑近她？相反她才是一天到晚惹是生非的那个。 ：我也是斯维尔的学生，开团我就跟，我真的受不了了，你们这群人能不能不要听风就是雨的，帖主证据呢？有证据吗？就在这里瞎说。 ：帖主有胆子就不要这么藏着掖着，直接说明那个被欺负的特优生是谁，又是谁欺负了那个特优生，你现在搁这打哑谜，我们恕不奉陪。 斯维尔的学生出奇愤怒，这件事本来就和绝大多数学生没什么关系，但是在这个帖子里，但凡是斯维尔的学生，都要被一视同仁指着鼻子骂，这能忍吗？这简直忍不了！ 碰巧是早课还没开始的时间点，斯维尔的学生没什么事要干，不少人加入了战场。 下面的回复一时混乱无比，顾秋看久了眼睛疼，稍微闭了一下。 “这人发照片了。”林矜竹视线则是一直看着光屏，倏地说道。 照片？ 顾秋和许闻悦齐齐定睛在林矜竹所看的位置。 果然，发帖人于三秒钟前，发了一张照片。 ：我不想辜负大家，也真的不是骗子，所以犹豫了很久，还是顶着可能被报复的风险，发出一些证据。 帖主发出来的一张照片，可以明显看出上面有两个人，一个人是梁岁岁，另一个人的五官艳丽夺目，眉眼间明媚似天上骄阳。 这张脸在场的人都很熟悉。 ——是顾秋。 这张照片的画面，顾秋沉着眼，压迫感十足，皱着眉一脸不耐地看着梁岁岁。 梁岁岁则是面色苍白，扯着顾秋的袖子像是在示弱和求饶，尤其是她比顾秋要矮，就更显弱小脆弱。 单看图片，再加上刻意的引导，的确很像顾秋在欺负面前的人。 顾秋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张照片。 是当时梁岁岁故意摔碎了林矜竹送给她的上个卡罗拉耳钉，所以她很生气。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张照片之前也在斯维尔的论坛里出现过，那次这个场景也是被人误解，所以教室里还曾有人询问她，她和梁岁岁是怎么回事。 但这个发帖人自称不是斯维尔的学生，这张本该在斯维尔论坛流传的照片又是怎么来的呢？ 顾秋又把这条帖的回复划到最上面，看着前面的答复，沉默看了好一会儿，骤然说道：“闻悦，你不觉得奇怪吗？” 许闻悦愣了一秒，问：“怎么奇怪？” 顾秋指着上面那几个特别激进的言论说道：“这些人太过激进了，甚至激进到了一种诡异的程度，明明在这个阶段，这个发帖人才列了一个标题，还没有发之后的内容，不是吗？” 林矜竹的嗓音淡淡，说出来的话一样让人感觉心里发凉：“对，很奇怪也很熟悉的迹象，如果不是有人下套带舆论节奏，那就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 就跟许闻悦当时一样。 和聪明人交谈就是这一个好处，许闻悦只是微愣，很快就明白了两人的意思。 她垂眸沉思，说道：“我昨天也怀疑矜竹说的那第一个猜测，但我当时派人去调查过，这些账号都是活的，很正常的账号，不像是水军，很多人的主页都会分享日常，所以也就没有再多想其他的了。” 正所谓担心则乱，许闻悦没想到另一层来，现在被人这么一提醒，也立刻察觉到了。 顾秋说道：“去试试找一下发这个帖子的人？” 许闻悦摇头：“我试过了，找不到那个所谓的发帖人。” “这样吗……看来和上次一样。”顾秋沉思，“还记得吗？这张图片的来源，之前斯维尔的论坛就有人发过，也是引导大家往我在欺负梁岁岁这上面引。” 顾秋：“当时的发帖人我也没有找到。” “现在，我怀疑这两个帖子的操控者是同一个人。” 或者说……是同一个奇怪的东西。 第95章 闹事 不对劲的人，都是beta………… 平台上的舆论发展迅速, 这个时间段，大多数斯维尔的学生都看见了。 “那个帖子的帖主更新了，发了张照片！” “我已经看完了, 嗯……心情很复杂。” “没想到帖子说得是梁岁岁和顾秋。” “话说, 这张照片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之前不是还在斯维尔的校园论坛上出现过吗？” “单看这张照片的画面, 的确很像顾秋在欺负人。” “我不信，顾秋不是那样的人, 我怎么听说是梁岁岁砸碎了顾秋的耳钉，顾秋生气了。” “真的吗……依照顾秋的背景，她又不缺钱, 怎么会因为一个耳钉被弄坏了生气啊。” “那个被弄坏的卡罗拉耳钉是林矜竹送给她的吧, 顾秋很珍惜。” “可能梁岁岁不是故意的？但我不得不佩服，梁岁岁和顾秋匹配度那么高，顾秋都能露出这么冷的表情。” 有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看, 从这个角度看, 顾秋冷下脸的样子，乍一看和林矜竹给人的感觉好像！” “她们两人天天都黏在一起, 有时候气质像一点也很正常。” “顾秋对梁岁岁那么冷淡, 还远远不如对林矜竹的态度呢。” “照片一发出来, 网上现在全都在骂，怎么办啊？” 议论声遍布斯维尔各个地方, 临近上课的前一分钟, 顾秋和林矜竹来到她们这节课的教室。 面对众多复杂的视线, 两人面不改色，坐在了剩余的两个空位上。 坐下的一瞬间，上课时间就到了, 老师很快进来，几乎没有给教室里其他人去和顾秋搭话的空隙。 许闻悦因为选择课程不同的原因，去了其他教室。 趁着这点时间，顾秋开始思索着对策。 这个帖子的确太过古怪，她很有理由怀疑这是那个伪“神”干的。 对方恶心人的手段可真是层出不穷，现在先把舆论压一下，然后再进一次那个空间。 既然对方专门用这种方式恶心她，她也就得采取什么手段，给对方找点不痛快。 下课后，等老师走后，她和林矜竹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下一秒，身后就有一道弱弱的声音传来。 “那个，顾秋，我相信你，你一定不会做出欺负特优生的事情的，那个帖主不清楚实情，凭着一张照片就开始随意造谣，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顾秋返过头，说话的是坐在她后排的一个alpha，顾秋和她并不是很熟，只偶尔会聊上两句。 她没想到对方会这个节点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顾秋眼眸弯了起来，偏过脑袋对她露出了一个笑，那张姿容艳丽的容貌格外冲击人心，说道：“谢谢你的信任。” 另一个omega也红着脸，紧跟其后说道：“顾秋，我也相信你。” 作为帝都上层圈子的人，她们或多或少都和顾秋有过短暂的接触，顾秋良好的教养，绝对不可能做出欺负人的事情。 教室里，有不少人都跟着附和。 顾秋眸光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说话的都是alpha和omega。 这个教室的几个beta没有出声，脸上的表情都沉沉的。 顾秋见状，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将这个现象记在了心里。 在学校，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斯维尔绝大部分人都没有相信网上那些话。 主要的舆论，主要集中在帝都之外。 因为下午没课，在平静结束上午的课程之后，顾秋和林矜竹并不打算在学校久留。 不过很不巧，在下楼途中，她们遇到了一个并不想看见的人。 梁岁岁站在楼下，几天前还略带苍白和胆怯的脸，如今已经重新变得神采奕奕了起来。 看见顾秋和林矜竹并肩的画面，她在心里暗暗咬牙，非但不躲开，还直接往前凑。 楼梯的空间很宽敞，这里暂时没有多少人，梁岁岁直接张开双臂，把楼梯的空间遮挡了三分之二。 “顾秋，你们看见那个帖子了吧。”她说这话时，得意洋洋，心里被偌大的快意冲刷着。 昨天，那个神又来找她了，神让她不要担心，顾秋她们不会查到她入学的原因。而且，很快，就会有无数人和她站在同一阵营，来帮助她。 果然，那个帖子出现了，并且已经完全传开了，现在不管是外界，还是斯维尔，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梁岁岁紧紧盯着顾秋的脸：“这就是你不选择我的代价，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还有——”她仰起下巴，侧过脸，看向顾秋旁边，那是林矜竹的方向。 只是才吐露出两个字，她就骤然对上一双幽深冷寂的柳叶眸，里面仿佛藏尽了无数的暗色，只看一眼，就让梁岁岁再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不止一次了，这个叫林矜竹的人，让梁岁岁感到恐惧。 顾秋注意到梁岁岁神情的变化，但她没有多想，只当对方又抽风了。 她一句话都不想跟梁岁岁多说，当即轻轻拉过林矜竹的手腕，另一只手一挥，把梁岁岁挡路的人甩开，直接绕过她走了。 顾秋的漠视态度让梁岁岁觉得难堪，她捂着自己被甩开的手，看着两人的背景，自认为好心地提醒：“顾秋，你别以为林矜竹是个什么好人，以后被坑了可别怪我不提醒你。” 顾秋拉着林矜竹，听了这话脚步都未停，低声说了一句：“神经病。” 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斯维尔的校门口，林矜竹的司机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不过除了司机，还有另一群人。 那些人聚在外面，大概是十几个，但都不是斯维尔的学生。 在看到顾秋后，有人大喊了一句：“就是她！她就是顾秋！” “那个欺负了特优生的人！” “道歉！道歉！” 这群人看起来太过魔怔了，像是完全丧失了理智。 顾秋看了一眼，注意到这群人都是beta。 又是beta……为什么都是beta呢？ 顾秋在心里一遍一遍念着，总觉得自己捕捉到了某些东西的尾巴。 班里沉默的人是beta，现在闹事的人也是beta。 就连许闻悦……之前不对劲的时候，也是beta！ beta，是这些人的共通点…… 太阳穴带着过度思考的昏胀，但顾秋依旧没有停止那些思绪，脑海里，有某个念头呼之欲出，却又像是隔了一层雾，让顾秋只能隐隐窥见这层雾下方的一角，又很快被掩盖。 “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不肯道歉！”其中有一个人见顾秋沉默，他大声喊着，情绪越来越激动，最后，他直接把手里的矿泉水朝顾秋丢了出去。 但是他的准头不好，瓶身并没有对准顾秋，而是直接往林矜竹那边飞去。 顾秋回过神时，就见水瓶马上就要砸到林矜竹身上了。 她瞳孔骤变，想也未想，立刻伸手挡住了。 手背处传来一阵钝痛，这个水瓶里面的水是满的，加上惯性的作用，冲击并不小。 顾秋看着已经落在地上的水瓶，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砸到林矜竹。 这个念头刚落下，顾秋就觉得自己手背处传来一道微凉的触感。 林矜竹摸着那个被砸的地方，面色冷得惊人：“疼吗？” 顾秋先是抬眼看了一下人群，因为刚刚的变故，她沉着面色，卡罗拉信息素荡过，压迫感极盛。 明明beta感受不到信息素，但不知不觉间，那群人安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顾秋才看向林矜竹，软着声音，低了一些音量，还不忘撒娇：“有一点点，林矜竹，你上车后帮我吹吹就不疼了。” 吹吹也是亲密的一种方式，顾秋在心里理直气壮地想。 “小姐，顾小姐，你们没事吧。”林矜竹的司机终于匆匆赶来，身后带了好几个保镖。 “没事。”顾秋说道。 保镖将那群人围了起来，也不知是怕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那些人出奇安静，就这么看着顾秋和林矜竹路过他们，走到黑色保姆车旁。 在进车之前，林矜竹的身形微顿，突然又转过头，对着自己的司机说道：“记得联系一下警卫人员，这群人蓄意闹事，我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在场的人都能听见这段话，那些人齐齐白了脸色。 保姆车缓缓开动，顾秋看着光脑，舆论比之前要平复下去了一些。 如今，以顾家和斯维尔校方为主的几方势力，已经在压网上的舆论。 她的母亲顾文筱已经在光脑上问她。 ：这是怎么回事？ 顾秋低头回：我没欺负人。 顾文筱：…… 顾文筱：我当然知道你肯定没欺负人，我的意思是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情不简单，我派人去查那个发帖人，结果竟然是查无此人。 顾文筱：还有，我以为你的标记对象是那个叫梁岁岁的omega，她不是和你匹配度百分百吗？你应该会很喜欢她才对，但看那张照片，很显然是我猜错了。 顾秋看到这条信息，条件反射性地去看旁边的林矜竹。 要知道，她现在的光脑可并没有开启隐私模式啊，林矜竹能看见上面的内容。 顾秋一抬头，就看见林矜竹的神色发冷。 顾秋动作迅速地低头，然后飞快打字，回了一句：你当然猜错了，我绝对不可能喜欢梁岁岁的。 看起来态度十分肯定、坚决。 消息发出去后，她又抬头，脑袋缩进林矜竹的脖颈，蹭了蹭那领口的衣服，轻车熟路找到颈窝的位置，将脸埋进去：“林矜竹~我最喜欢你了，你刚刚上车前说得那些话，是给我出气对不对，你怎么这么好呀。” 她抬起自己的手，说道：“有点痛痛的，你还没有给我吹一吹手背呢。” 第96章 寓意 原来林矜竹从很早以前，就喜欢她…… “所有人都觉得我和梁岁岁才应该是一对, 可我明明最喜欢你啊。” 顾秋的语气很软，顺滑的发丝因为埋头的动作垂落，发尾直接落到了林矜竹放在座椅处的手背上。 随着顾秋脑袋一蹭一蹭, 那点发尾也跟着在两人的身体之间荡动, 丝丝绵绵的痒意搅得人愈发心烦意乱。 车内开了暖气，两人外面的外套已经脱下, 只剩下里面斯维尔的校服。 定制校服的版型极好，但材质要偏硬, 顾秋的脑袋窝在那里，下巴还有一部分贴在了校服的布料上。 顾秋微蹙着眉，觉得不舒服, 又蹭了几下, 林矜竹的领口被她蹭得更乱，终于，她如愿将自己的脸都贴在林矜竹的肌肤上。 林矜竹身上的皮肤滑滑的, 在暖气的作用和刚刚的磨蹭下, 原本微凉的触感此刻是温热的。 顾秋满足地半眯起了自己的眼睛，还不忘又摇了摇自己的手, 示意道：“林矜竹, 我在等着呢。” 她的手还悬在半空里。 这个角度, 她看不清林矜竹如今脸上的神情。 但她能感受到，没过多久, 她的手腕就被林矜竹握住了。 随后, 顾秋的手背处一阵气流拂过, 稍纵即逝。 顾秋眼睛发亮，她脑袋离开对方颈窝，故作惊讶地说道：“哇塞, 林矜竹，你是会魔法吗，手背一下子就不疼了。” 其实本来手背就没什么大问题，她只是想让林矜竹多亲密一点，让林矜竹表现得更在意自己一点。 现在目的达成，顾秋正要收回自己的手，就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林矜竹握着她的手腕，还没有放开。 顾秋有些疑惑地眨眨眼。 林矜竹轻轻扫了她一眼，眼神很淡，她伸出手，盖住了顾秋的眼。 视线一片黑暗，顾秋听见林矜竹说道：“你最喜欢我吗？只喜欢我吗？” 顾秋点了点头。 当然啊。 几秒后，林矜竹松开了手，顾秋重见光明。 车窗外的景色飞一般地倒退，变成了不重要的虚影背景。林矜竹不知何时变得离她很近，领口凌乱，大开在那里，精致如玉石的锁骨莹润，凸起的骨骼那，就像是玉的棱角。 因为是半趴的姿势，顾秋正对着那锁骨的位置，甚至因为领口开得太大，这个角度，她能看见林矜竹校服下某条细细的肩带，半遮半掩。 那条肩带……是红色的。 “轰——”顾秋听见她脑海炸开的声音。 林矜竹身上的气质太过清冷，脸上的表情又过于平淡无波，偏偏就是这个模样，配上红色的性感肩带，冲击力极强，让人心痒难耐。 红色的肩带衬得林矜竹肩膀和锁骨好白…… 猝不及防被这个场景冲击到，顾秋直接愣在了那里。 她刚刚……有把林矜竹的领口蹭得这么开吗？ 她记不太清了，不管多少次，不管过多久，林矜竹身上的任何一处，都对她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顾秋慢慢低下头，盯着那条红色的细戴，想去亲吻林矜竹的肩膀，但在即将碰上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是林矜竹用手心盖住了她的额头，声音自头顶上方响起：“不许亲这里。” 顾秋的嘴唇距离那里只有一指距离，她有些失望，不过在看了眼前面驾驶位后，还是乖乖照做，把脑袋移开了那处。 顾秋想，林矜竹可能是有些担心，毕竟即使有阻隔板拦着，车里也还有第三个人呢。 可是她真的好想和林矜竹贴贴啊。 林矜竹怎么能这么好看啊。 顾秋被蛊得痴痴地抬起脑袋，盯着林矜竹的唇看，因为涂了唇彩，林矜竹的唇格外水润。 顾秋情不自禁挨了上去，想亲一亲，但林矜竹再一次偏开了头。 淡淡的嗓音依旧：“也不行。” 于是顾秋的吻又落了空，擦过下颚的方向，最终落在了林矜竹的耳垂下方。 林矜竹怎么不给她亲了啊。顾秋那双狐狸眼里染上了一些控诉和委屈。 她没有移开身体，按照直觉握住了林矜竹的手，晃了晃，像是在问为什么。 林矜竹维持偏头的动作，声线低了一些，冷意冒了出来：“这是给你的惩罚。” 这是给你不乖的惩罚。 惩罚？ 顾秋在心里喃喃着这个词汇，意识还没有回神。 林矜竹那白嫩的耳垂就在自己面前，她凑上前，将那小小的一团含进了唇里，吮了几下。 …… 到达公寓后，两人前后下车，之间罕见地维持着近半米的距离。 顾秋看着前方的背影，不敢上前，有些丧气地垂着脑袋。 林矜竹她好像生气了。 是因为她母亲发的那条消息吗？还是因为自己吸了几口林矜竹的耳垂啊？ 两人一路沉默地进了电梯，再从电梯进到大门。 期间林矜竹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看顾秋，进来后径直走去主卧。 顾秋则是蔫蔫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盘算着林矜竹生气的原因，以及该怎么去和林矜竹和好。 光脑闪了一下，顾秋本以为又是她母亲发来的消息，打开后，才发现是自己安排的人已经把那个首席设计师的联系方式要到了。 两人加上了好友。 为了方便沟通，顾秋来到二楼的阳台，确保林矜竹不会听见，才拨过去了一个语音通讯。 对面很快接通，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你好，顾小姐。” 顾秋眼里闪过一丝微微的诧异，这位首席设计师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高傲，反而给人的感觉异常平和。 顾秋调理好自己的心情，说道：“你好，我想请你设计一对戒指。” “顾小姐，你想设计怎样的款式？” 顾秋将自己构想的细节一点点说给对方听，对面传来了沙沙沙的声响，是对方在根据她的描述画着草图。 在听到顾秋想要将信息素融入戒指设计时，这位首席设计师动作停了下来，突然问道：“顾小姐的信息素是卡罗拉？” 顾秋觉得对方的语气貌似参杂了某种复杂的情绪，她不明缘由，应了一声：“对。” 对面似乎叹了声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我知道顾小姐你和林小姐关系很好，林小姐之前来我这里订过两款卡罗拉的耳钉，是由她自己设计的。” 顾秋说道：“我知道，那两款耳钉都在我这。” 卡罗拉耳钉是林矜竹送给她的，但是为什么这位设计师的语气会那么复杂呢？ 就算是最好的朋友，送首饰不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 设计师说道：“顾小姐，你知道的，我完成过很多作品，从品牌公司退任后，我开了自己的私人定制店。” “很多人都说我是凭眼缘接单的，这话在一定程度上，的确算是真话，但更深层的原因，是我只接某种特定的单。” “顾小姐，其实我的私人定制一直都是有主题的，这个主题叫‘从始至终的爱’。” “而林小姐知道这一点，她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猜出，她是要送给自己喜欢的人。” 这几段话一出，空气陷入久久的沉默。 从始至终的爱……从始至终的爱。 像是某种大雾被完全剥开，顾秋前史未有的清明。 随之而来的，是心脏处铺天盖地的难过和酸涩。 原来很早以前，林矜竹就喜欢她了，原来很早之前，林矜竹就和她间接告白过了，只是她太笨。 林矜竹送她的第一个首饰，是什么时候呢？ 顾秋毫不费力地想到了答案。 十六岁。 在她十六岁生日那年，林矜竹送给了她一枚小小的蓝色花朵耳钉。 那是林矜竹的信息素，一簇勿忘我的花朵。 耳边，设计师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可顾秋早已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她觉得心脏处有些酸酸的，这股酸意不断在她的身体翻涌，最后逐渐涌上鼻腔，心脏更像是被人用无形的手捏了一把，往里收缩得厉害。 十六岁啊，林矜竹喜欢她，喜欢了三年，一千多天…… 顾秋知道林矜竹喜欢她，但她没想到，林矜竹已经喜欢她喜欢了这么久。 这还只是她目前已知的节点，万一还要更往前呢？ 自己偏偏一无所知，林矜竹陷在这段暗恋里，会是什么心情，会痛苦吗？会孤独吗？在一遍一遍被人复述她们匹配度只有百分之五的时候，会觉得无望吗？ 林矜竹，你也是一个傻子…… 顾秋彻底没有状态和这位首席设计师继续聊下去了，她道了声歉，对方很善解人意地表示没有关系。 通话结束。 顾秋鼻子酸酸地回到大厅。 三分钟后，林矜竹从主卧出来，她下意识看向沙发的方向，随后愣了一瞬。 因为顾秋坐在沙发那，一直看着她，眸光水盈盈的，下一秒就要凝出水珠似的。 这是怎么了？顾秋……要哭了？ “林矜竹！”这边，顾秋在看见林矜竹出来的一瞬间，立刻从沙发那扑了过来。 她张开手臂，以一个拥抱的姿势撞了上去，把林矜竹抱进了怀里，紧紧相依。 冲击力让两人的身形都晃了晃，又很快稳定下来，顾秋贴着她，将下巴靠在林矜竹的肩膀上，紧紧抱住了对方，嗓音有点哽咽。 “林矜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惹你生气；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对不起，我那么迟钝，没有发现你对我的心意。 真的对不起…… 林矜竹的身体僵住，她低头看着两人的姿势，并不知晓顾秋脑内的想法，她只以为顾秋是在因为自己的态度伤心。 是她让顾秋伤心了。 林矜竹的心脏颤动，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犹豫片刻，缓缓放在alpha纤细柔韧的腰间，终究还是心软了。 她说道：“你不需要说对不起。” “我自己也有问题的，我只要看见梁岁岁，就害怕会失去你，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其实有的时候，我很不安。”林矜竹紧紧握住顾秋落在后背的发尾，说道，“我以前做过几个梦，在那些梦里，我不在你的身边，你和另一个omega走了。” “我在身后喊你，可你没听见，一次都没回过头。”说到这句话时，林矜竹的指尖紧了紧，眸底带着难言的晦涩潮湿，“你不会和梁岁岁走的，对不对？” “这些天，你不怎么和我亲密了，我在担心，你是不是没有那么喜欢我了？” “顾秋，其实我也应该对你说对不起。” 林矜竹每说一句话，顾秋心里的酸意就越深。 原来林矜竹是这样想的，这些，她全都不知道。 顾秋说道：“我不会和梁岁岁走，林矜竹，我喜欢你，之前在研究院，我看见你皱眉，我不敢和你亲近，我只是……怕你反感。” “为什么会这样想？”林矜竹垂首，气息喷洒在对方耳根，“我永远不会对你反感。” 她语气似有叹息：“顾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你一直是特殊的那个。” “我也……一直渴望你的亲近。” 第97章 动听 “敢跟别人跑，打断你的腿”…… “我不喜欢别人接近我, 但你不一样，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亲密的事情，你知道为什么吗？”林矜竹说道, 她指尖上移, 摁在了顾秋的耳垂上，指腹将上面那小小的耳洞覆盖。 “因为我喜欢你。” 林矜竹自带清冷音色的嗓音, 在大厅穿散开来，再钻入顾秋耳中, 竟有种温柔之感。 尤其是说到“喜欢”这两个字的时候，像是音节缠绕与唇和齿之间，尾音缱绻。 但随即, 她又加重了指尖的力道, 话音沉了下去。 “所以，如果你敢和别人跑，我就要打断你的腿, 把你锁在我的卧室里, 让你一辈子只能看得见我，离不开我。”林矜竹一字一句地说着。 这是在顾秋面前, 她第一次直白地、试探性地露出自己病态黑暗的一角。 顾秋会害怕吗？会反感吗？会觉得这样的她陌生吗？ 林矜竹说完那些话后, 就开始紧紧盯着顾秋的脸, 如果对方的神情露出一点抵触，她想, 她会疯掉的。 而顾秋…… 顾秋现在脑袋有点迷瞪蹬的, 被林矜竹那几句话砸得头晕目眩。 她唇角越翘越高, 越翘越高，满脑子都是刚刚林矜竹说的话。 林矜竹说喜欢她，林矜竹说她是特殊的, 林矜竹还说她可以对她做任何亲密的事情。 甚至，林矜竹还说如果她和别人跑，她就打断她的腿，再把她锁到卧室两人独处诶！ 林矜竹怎么能这么会说情话！这些情话真是太好听了！她好开心啊！ 顾秋的眼睛亮得可怕，眼里是快乐，是惊喜，是感动，各种情绪都有，唯独没有林矜竹想象的那些。 “林矜竹，你说话怎么能这么动听啊。”顾秋凑上去用脸颊贴住林矜竹的侧脸，热情地蹭了好几下。 然后又握住林矜竹放在自己耳垂上的手，把它拿下来，转移到了自己的胸前，让对方的掌心完全包裹住了自己的心脏，“你看，听了你的话，我的心跳也变得好快。” 手掌下的心跳急促跳动，很重很用力，连带着让林矜竹的手掌也开始轻微的一起一伏。 林矜竹仔细感受着，正如顾秋所说，她的心跳真的跳得很快。 她抬起头，就正对上顾秋那双璀璨的眸子。 一看到林矜竹在看自己，顾秋脸上的神情愈发生动，她眉眼弯弯，五官明艳得厉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林矜竹，我真的好开心啊。” 带着一点点的傻气。 可不就是傻，林矜竹想，明明听到了她说了那么病态的话，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更热情地朝自己扑过来。 傻到只满心顾着一个叫林矜竹的人的感觉，倍加珍视。 林矜竹一边感受着顾秋剧烈的心跳声，一边在脑海里闪过她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从第一次见面，再到现在，横跨了十多年的光阴，她们从陌生人变成了朋友，再从朋友变成了恋人。 林矜竹此前想过很多种顾秋不和她亲近的理由，唯独没想到，是因为顾秋以为自己不喜欢，以为自己不热衷，所以克制自己。 但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怎么可能不热衷和顾秋亲密？ 要是早点说开，她们这几天也不至于过得这么……寡淡。 林矜竹想到这，心里带着可惜，她偏过头，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但是她脑袋才刚刚转过去，alpha就突然捏住了自己的下巴，又把她的脸转了回去。 随后，就是顾秋热情至极的吻落了下来。 不同于这两天蜻蜓点水般浅浅的吻，这一次，顾秋吻得很深，林矜竹的唇被狠狠堵住。 “林矜竹，林矜竹……” 顾秋吻着她，还不忘一句句喊着她的名字，声音穿不过紧密的唇缝，只有在头和头的辗转间才能通过细小的缝隙溺了出来，但又很快消失在下一个吻里。 两人的舌尖缠在一起，这个吻太过深入，没过多久，林矜竹就觉得舌头带着麻意。 两人的信息素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绪，都开始狂喜地冒出。 她们什么时候离开了大厅，什么时候进的卧室，又是什么时候到了床上，林矜竹统统不知道。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柔软的被单上面，被整理好的领口已经再次被揉开。 肩部的位置，那两根红色的肩带再次露了出来。 顾秋撑着手，虚虚靠着在她身上，指尖擦过那根肩带，和之前在车里一样低头，去吻眼前的身体，这一次，她没有被拒绝。 顾秋的吻先是落在雪白的肩头，再一步步移动着，最后居然用舌尖，将那肩上的红色细带卷进了嘴里吮吸着。 两根红色细带一点一点染上湿意，从最开始的一个部分，变成整根。 “嗯……呼……”林矜竹任由顾秋做着这些，她指尖攥着身下的被单，呼吸絮乱。 alpha的呼吸裹成一层浓浓的热意，气息掠过的地方，仿佛要将身下的肌肤烫化。 上衣不知不觉被褪到了腰际，最里面的红色小衣服完整露了出来。 顾秋看着眼前这一幕，呼吸一滞。 林矜竹此前是不喜欢穿颜色过于明亮的衣服的，但如今红色这种过于艳丽的颜色，穿在林矜竹身上，居然有一种别样的冲击感……和性感。 冷白与艳红的极致对比，让顾秋看痴了眼。 之前在车上，单看见那两根肩带，顾秋就已经移不开眼，更别提现在了。 她压下身，用自己同样柔软的身体蹭着这片红色，和林矜竹不同，她身上的衣服完整地穿在自己身上，斯维尔的校服布料不停擦过那片光洁的肌肤，激起一阵又一阵的颤栗。 “林矜竹，你真美。”顾秋喃喃道，蹭了几下后，她把身体往下挪了一点，舔舐着这片红色的最前面。 那里的布料因为被沾湿，从艳红变得有些许发暗。 林矜竹的眼尾泛红，热潮自下方传来，她用力抓着顾秋脑后的头发，脖颈往后仰去。 身上的濡湿感太过强烈，林矜竹的腰抬起，和床褥之间玄空了一部分。 但顾秋一压，又把omega那柔韧的腰身重新压平了。 看着面前自己的成果，顾秋又吻了吻，感受到那隐隐的凸起，她手掌附了上去，问道：“我这样做，你讨厌吗？” 林矜竹的呼吸急促，只觉得身体像是着了火，她闭上眼，说道：“……不讨厌。” 顾秋又把红色的布料扯开，这一次毫无障碍地吻在了实处，她问：“那这样呢？” 林矜竹：“也不讨厌。” 顾秋吮了一口，唇部往下移动：“这样也不讨厌对吗？” 林矜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惯常冷淡的脸如今潮红一片，清冷的眼底也泛起水汽。 她只点了点头。 于是，顾秋又继续快乐地往下挪。 这个吻一直下落，下落，再下落…… 直至脚踝被人握住，顾秋的呼吸到达了某个地方…… “等——” 林矜竹只来得及吐出这一个字，顾秋的唇就已经率先落了下去。 她感觉到顾秋抿了一口。 林矜竹的脖颈处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粉，她罕见地狼狈用手背挡住了自己的眼睛，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意识沉浮，两人周围的信息素空前浓密，过于强烈的电流感涌遍全身，林矜竹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要酥了。 她躺在床单上，在攀顶的那一瞬间，被顾秋握在手里的脚踝狠狠抽动了两下。 顾秋抬起脸，已经爬了上来。 林矜竹看着顾秋晶亮的唇角双目迷离，她伸出手，藤蔓一般死死攀住对方的脖颈，吐出的气息急促而又灼热。 “顾秋，我再说一次，敢跟别人跑，打断你的腿。” 顾秋热情地在林矜竹侧颈的位置亲来亲去：“我才不会跑。” 房间里卡罗拉信息素充斥在每一个角落，她本能似地移到林矜竹的后颈，鼻息间，突然捕捉到了一抹淡淡的香味，稍纵即逝。 等顾秋再用力吸气时，鼻间已经没有任何气味了，刚刚的香味像是自己的错觉。 “好香。” 第98章 控制 “昨晚闻到的味道，是你的信息素…… 真的好香…… 是一股淡雅植物的香味, 如果不仔细闻，根本感受不到。 这股味道只出现了一瞬，顾秋却上了瘾, 她鼻翼翕动, 急切地用鼻尖抵在林矜竹后颈处的肌肤，在香味源头不断寻找着。 “好香, 林矜竹，你刚刚好香……” 好想再闻闻啊, 还想闻闻那个味道。 顾秋吻住了林矜竹的腺体，唇角的晶莹液体在激烈的啃咬中蹭到了后颈的皮肤上，又被顾秋伸出舌尖重新舔了进去。 林矜竹的身体还在刚刚的余韵中没有恢复过来, 被她这么一舔, 又开始忍不住轻颤了起来，像是在大雨里颤颤巍巍的枝叶。 “顾秋，你是小狗吗？”总是舔来舔去的。 然而顾秋一点也不害臊, 她在知道林矜竹根本不反感她的任何亲密时, 就已经完全将自己的热情释放出来，毫不遮掩。 所以听到林矜竹的话, 她不但没退, 反而舔咬得更用力了。 她十分厚脸皮地抬起眼, 说道：“是啊，小狗怎么了？小狗那么可爱, 林矜竹, 我就是小狗, 是你的小狗呀。” 给林矜竹当狗她很开心啊。 林矜竹罕见地无言以对，她看着顾秋那双藏着星光似的眼，片刻后, 环着对方脖子的手臂用力，让那个脑袋压了下来。 顾秋的唇重新落在林矜竹的腺体处，耳边，林矜竹的声音适时响起。 “那小狗，现在咬下去吧。” “对准我的腺体，咬下去。” 顾秋：“！”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如果真的有尾巴，那么顾秋现在一定是尾巴在疯狂左右摇晃。 她没有犹豫，对着腺体的位置，重重咬了下去。 “唔！”林矜竹环着顾秋的指尖用力，双目失神地看着天花板。 卡罗拉信息素在空中沸腾一般，和林矜竹的信息素纠缠在一起，主卧里的信息素浓密，几乎没有一块不被占据的地方。 可顾秋腺体处的信息素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溺出，昭示了这具身体的主人有多么兴奋和激动。 3s级别的alpha信息素强悍而又霸道，此刻，这些新溢出的信息素却撒娇黏人地贴在林矜竹身上，痴痴缠缠。 “林矜竹，舒服吗？”咬完后松开，顾秋吻了吻她的耳根，说道。 林矜竹没有回话，但看她那被染上淡粉的身躯，与眸光涣散的眼，顾秋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心满意足，她快乐得不能在快乐了。 刚留下的临时标记的印记又开始缓缓消散，不过顾秋心里已经不再焦灼。 因为她知道，她们接下来还有很多时间，能够一起贴着，能够一直黏着。 等林矜竹稍微缓过来之后，顾秋才继续自己的动作。 原本红色的小衣服被她拉到了腹部的位置，现在，她将背后那银色的小环扣一个个解了下来，红色的小衣服便彻底脱落。 林矜竹整个人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与此同时，她身上的斯维尔校服也被林矜竹一点点扒开，露出同样柔软的内里。 两人的呼吸急促，顾秋揉着林矜竹的身体，让自己最柔软的部位贴在对方最柔软的部位下方，两具身体之间严丝合缝。 而她的指尖微微下移…… …… 等到夜深了，主卧的一切才恢复平静，床上的两人已经第二次洗漱完毕，如今相拥在同一个枕头上，亲密得靠在了一起，纷纷闭上了双眼。 即将陷入沉睡的时候，顾秋搂紧旁边人的软腰，并满足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不过，她还没忘记正事，想起白天自己的打算，她在心中给自己下了一个潜在的暗示。 刚好要睡觉了，她再去那个空间看看。 黑暗的空间依旧沉寂，看来真的如灰线们所说，那个伪神正处于虚弱阶段，现在不知道躲在哪里修养。 这对于顾秋来说是一件好事。 她往灰线们的位置走去。 这一次，她还离那个地方有一段距离，居然就能感受到灰线们的情绪了。 “神！” “是神！神又来啦！” 和上次一样，顾秋像是进了麻雀窝，耳边被欢快活泼的声音包围。 顾秋天然就对这些灰线极其有好感，她唇角微微上扬，等那些声音稍微消停了一些后，她才说道：“那个坏家伙不在吗？” “祂不在，又跑去恢复能量啦。”灰线们说道，你一句我一句地抢着答。 “祂昨天过来了一趟，又用了好多能量！” “神，祂的能量还碰我了，好恶心啊！” 听到这一句，顾秋眸光一闪，本能把灰线们口中说得内容，和那些beta的异样联系在一起。 她说道：“我最近碰见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所以又来了这里。” 灰线们说道：“我们能帮到神什么？” 没想到灰线们这么配合，顾秋唇角的弧度又加深了一些，莫名有种坏坏的感觉。 她说道：“你们说祂昨天过来用了很多能量，是怎么回事？” 灰线们抢答似得说道：“就是祂会把自己的能量附在我们身上呀，昨天祂用能量把这里好多都围住了！” “以前祂也干过！好坏好坏！” 顾秋皱着眉头，很是疑惑：“祂为什么要这么做？” 随即灰线们的话，让她心脏一震。 “因为祂会用通过我们去控制什么东西！” “我也能感受到！祂以前经常这么干！” “神，祂把我们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呜呜呜呜呜呜呜。” “祂的能量好恶心，好丑！我一点也不想让它黏在我身上。” “我们现在也变得灰扑扑的了呜呜呜呜呜呜。”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顾秋压下心里的震惊，敏锐捕捉到了某个关键的地方。 她复述了一边：“祂通过你们去控制别人？” 为什么控制别人要通过灰线呢？难道……祂不能直接去控制？ 果然，灰线们接下来的回答印证了她的猜测。 “因为祂没办法直接控制。” “神，祂好像是从别的地方来的，身上的能量和我们都不一样！” “神的能量会让我们觉得暖融融的，但是祂不是，祂的能量暗沉沉的，给我们的感觉很不舒服。” “我们可是这个世界最早期的产物哦！是神创作出来的，所以能够链接到世界的每一个物品。” “但是祂不一样！祂是外来者，就算来了一千多年，但也是不被这个世界接纳的。” “所以祂就把我们变成了这样。” 灰线们越说越委屈。 “这么说，你们是祂控制别人的渠道？”顾秋说道，她下意识又看了眼之前那根被她冲断了的线，联系了一下时间节点，“那这根线是控制闻悦的？” 所以，线断了之后，闻悦恢复正常，还分化成了alpha。 如果说，她冲断的那根灰线真的代表着许闻悦，那么…… 顾秋把目光往旁边转了一点，那里同样有着两根断线，位于所有灰线的正中央，线身也要比其他灰线要粗一点。 “那这两根线又是怎么断的呢？又代表着谁呢？” “我们也不知道。”灰线们说道，神重新回来之前，它们大部分都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直到那次神的能量重新出现，它们才被完全激醒。 有一根灰线犹豫着说道：“神，这两根线，好像是自己断的。” 但更多的，它暂时就想不起来了。 顾秋想起白天的场景：“而且很奇怪，被控制的，貌似都是beta……” 这是巧合吗？ 灰线们听不懂，它们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汇，不由好奇问：“什么是beta？” 还没等顾秋想好要怎么跟它们解释，这些灰线们已经又开始叽叽喳喳谈论起下一个话题了。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秋睁眼，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自己正贴着一大片光洁柔滑的肌肤。 她和林矜竹还维持着拥抱的姿势，两个人好像都没有穿衣服。 顾秋黏糊糊地用脑袋在林矜竹脖颈间蹭了蹭。 身上的被子没有盖紧，虚虚搭在两人肩头的位置，林矜竹的一只手放在外面，床单是顾秋昨晚上新换的，淡淡的灰色调，低头的时候，还能闻到上面似有若无的洗衣液味道。 即使主卧开了暖气，顾秋还是担心这样会着凉，她握住那只手，想把它塞回被子里。 把被子掀开的时候，她视线下扫，顿时红了脸。 林矜竹身上全是吻痕，貌似大.腿内侧也有，那些痕迹点缀在白皙的肌肤上，就像是雪地里的梅花。 她心虚抬眼，就发现林矜竹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如今一双清凌凌的柳叶眼正在看着她。 顾秋开心地凑上去，亲了一口林矜竹的唇珠。 “啵”得一声脆响，顾秋说道：“早上好啊，林矜竹。” 她想起昨晚，说道：“我昨晚闻到的味道，是你的信息素吗？” 第99章 雀跃 “等中期考核结束，我们就公开关…… 那应该是林矜竹的信息素吧, 顾秋在心里想着。 她第一次在林矜竹身上闻到气味，因此格外得欢欣雀跃。 “味道？你闻到了什么味道？”林矜竹问，估计是昨晚太累了, 她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导致醒来的时候，身上还有些绵软。 顾秋亲昵地用鼻尖在林矜竹的秀气精致的下巴处蹭了蹭, 一边回想一边描述：“就是一种草木植物的淡雅味呀，又夹杂着股类似茶的清新, 不过很淡。” 顾秋喜滋滋地想，这股香味就跟林矜竹给人的感觉一样。 在帝都花店，蓝色的勿忘我并不常见, 顾秋对花草之类的东西并不太关注, 也不知道她闻到的是不是勿忘我的香气。 思考间，林矜竹环住了她的腰部，光滑柔软的肌肤更加亲密地贴在了一起, 脑袋埋入她的锁骨处, 回答道：“应该是信息素的香味。” “所以，我真的能闻到你的信息素了！”顾秋尾音顿时扬了起来。 太好了, 她现在能闻到一点林矜竹的信息素了, 是不是就意味着在20岁之前, 她是能和林矜竹完成标记的！ 借着现在的姿势，她撩开林矜竹的头发, 看着那颈后的腺体。 昨晚上留下的咬痕还没有消掉, 那一块的肌肤现在都泛着红。 顾秋小心翼翼用指腹揉着那里, 有些懊恼：“这里是不是很疼？” “不疼。”林矜竹从她怀里抬头，眸光又深又沉，“我喜欢这样。” …… 林矜竹身上的吻痕太多太深, 顾秋在网上下单了一款药膏，能够活血化瘀，估计半个小时就会送到。 下完单后，顾秋又懒洋洋的躺回到床里。 上午没课，顾秋打算和林矜竹再躺着好好休息一会儿。 但才刚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她就见林矜竹的身体动了动，看样子应该是要起床了。 “嗯？”顾秋看了眼光脑上的时间，才早上七点半。 她凑过去贴住对方，说道：“怎么起这么早呀？” 昨晚她们大概闹到了凌晨两点，林矜竹都还没睡多久呢。 林矜竹说道：“要看文件。” 谁知顾秋一听这话，贴得更紧了：“暂时别看了，再多躺一会儿。” 林矜竹这段时间那么累，要好好休息才对，而且那些原本要看的文件数目对于林矜竹来说，不算很困难的事情。 但林矜竹每次只要提前把文件交上去，柳家也总会安排更多的任务下来。 这些任务慢慢变得越来越多，根本不会让林矜竹有什么时间休息，这都超出正常范畴了。 林矜竹就是太单纯太好说话了，顾秋心想，这样以后会吃亏的。 两人原本就是抱着的姿势，顾秋指尖无意识摸索着林矜竹小臂处的肌肤，还能感受到一点点皮肤间的不平整。 那里是一道细细的伤疤，上次林矜竹出车祸留下的伤口，现在还有一点点疤痕没有完全褪去，需要过几天才能好全。昨晚的时候，她还一遍遍细致地轻轻吻过这里。 顾秋有些难过，她不自觉耷拉着眉眼。林矜竹就连车祸受伤了，也还要去处理柳家安排给她的任务。 她知道，林矜竹是很累的，所以，她今天想让林矜竹不要逞强，好好休息。 “我们昨晚那么晚才睡觉，你现在大清早起床看文件，万一身体吃不消怎么办？”顾秋一脸正经，“所以，你现在需要休息，再睡三个小时，十点钟再起床也行，就当陪陪我，好吗？” 她一边说一边估摸着时间，十点钟的话，林矜竹就是睡八个小时，刚好是一个很健康的睡眠区间。 顾秋原本以为她要费一番工夫才能说服林矜竹，但没想到，她这句话刚一说完，林矜竹原本打算起身的动作就真的停住了。 顾秋微微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林矜竹则是掀起眼睫，平静看着她：“不是想让我陪你？” “是啊是啊。”顾秋满足而又开心地用脸蹭了蹭她，说道，“谢谢你愿意陪我，你真好。” “好想把你介绍给母亲她们，也好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情侣。”顾秋慨叹道。 林矜竹这么好，她想和林矜竹光明正大的牵手，光明正大的拥抱，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们不单只是所谓的青梅，也不是单纯的朋友。 而是情侣，是爱人，是要彼此共度一生的存在。 林矜竹说得果断简短：“那就公开。” “你愿意吗？！”顾秋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兴奋又感动。 林矜竹见状眼中掺着疑惑，反问：“我为什么会不愿意？” 顾秋比划着解释：“因为你很喜欢安静，也不喜欢别人过多的打量，所以……我以为你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她足够了解林矜竹，也足够了解她们在斯维尔的关注度，只要她们情侣的关系一爆出来，肯定会有很多人讨论，而且这种讨论短时间内是不会消下去的。 林矜竹定定地看了她两秒，承认道：“我的确不喜欢。” 她的确不喜欢那些，但是—— 林矜竹凑上前，主动吻了一口顾秋：“但就跟这种接触一样，只要是关于你的，我都不会反感。” “甚至，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alpha。” 这样的话语让顾秋有些害羞，她低头也飞快地回吻了一口林矜竹，忸怩说道：“林矜竹，这句话好霸道呀。” “那等中期考核之后，我们就公开关系。”顾秋数着时间。 距离中期考核还有两天，这期间就先不公开了，免得扰乱到其他同学的复习心思，顾秋觉得这个考虑十分得善解人意。 至于林矜竹，她当然不会拒绝：“好。” “我一想想要公开了，就好兴奋，有点睡不着了。”顾秋说道。 这话一落，她就感受到林矜竹的手落在了她的腺体处，顶着一张清冷孤傲的脸，指尖却做着截然相反的事情，缓缓在她腺体处揉着：“那就做点其他的事情。” 顾秋浑身一个激灵，她闷闷说道：“不行。” 她要让林矜竹好好休息，如果再做那种事情，那岂不是更累了。 林矜竹得到这个回答，收回手，脸上也不见失望的表情，她说道：“那我们就把信息素都放出来。” 她们的信息素还需要相互适应呢，顾秋这次听话地“嗯”了一声，卡罗拉信息素渐渐朝外溺出。 见林矜竹只躺在自己身边，暂时还没有闭眼睡觉的打算，顾秋干脆和林矜竹说起那个空间的事情，包括那些灰线给出的信息。 林矜竹一直安静地听着，不过在听到那些灰线是作为一种链接存在时，她终于开口：“所以，那个奇怪的东西利用这些线来控制和影响这里的人吗？” “对。”顾秋眼眸发亮，她数不清第多少次用脸去蹭林矜竹，乐此不疲，长长的发丝有好几缕都蹭得炸起来了。 她想，林矜竹怎么能这么聪明呀。 顾秋蹭完后心满意足地退开，说道：“这次的舆论爆发后，我注意到了一部分人表现得挺奇怪的，我猜测，估计就是被影响了。” 林矜竹看了眼顾秋的炸毛，没忍住去理了理，一边问：“那你想怎么解决？” 顾秋把脑袋凑到她耳边，跟说悄悄话似的：“我在那里偷偷往灰线注入了些自己的信息素，不知道能不能减轻这种影响。” 上次许闻悦恢复正常的事情，让她意识到，自己的信息素应该是能阻断这种影响的。 但是昨晚担心会惊到那个伪神，引发一些额外的麻烦，她一直控制在某一个安全的份量区间去注入自己的信息素，所以进展很慢，微弱的淡蓝色光亮在一片黑暗的空间里亮起，如同某种脆弱的萤火。 几个小时过去了，她的信息素也只能覆盖其中一部分的灰线，顾秋暂时不确定这能有多少作用。 “听灰线们说，祂无法去探察和检测它们内部的能量，所以我的能量注入进去后，并不会被发现。”顾秋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说道，“只要它们内部的能量越充裕，就更能抵抗那股控制。” 她没有破坏掉伪神留下的能量，这样一来，那个伪神不会因为能量减少而惊觉，她也能最大程度达成自己的目的。 顾秋：“但是还有一件事情，我现在依旧有些疑惑。” “我的直觉告诉我，梁岁岁入学斯维尔的事情还是很怪。”顾秋说道，“只是目前调查出的结果都是正常的。” 也不知道梁岁岁是用了什么方法做到的这一点，不过顾秋笃定，梁岁岁的入学，绝对不会像表面那样简单。 “还得继续查下去才行。”顾秋觉得，总会有一个突破口。 她沉思道：“我打算去联系妈妈那边，这方面，帝国政府的权限可能会有帮助。” 林矜竹听着这些，紧紧抱住面前的alpha，想起昨天梁岁岁来拦顾秋的模样，她垂下眼眸，藏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冷芒。 梁岁岁总是如此刺眼，的确该早些消失在她们眼前才好。 她说道：“我也派人和你一起查。” 第100章 奶茶 一起喝情侣套餐奶茶 顾秋守着林矜竹, 让她又睡了一会儿。 差不多八点的时候，她在光脑上买的药膏已经送到了，因为给了三倍运送费, 所以速度很快, 现在已经被公寓的安保人员放到了门口。 林矜竹还在身边熟睡，顾秋动作克制而又轻微地下床, 把药膏拿了进来。 药膏的膏体有点凉，顾秋捂热之后, 才掀开一点被子，用指尖沾着药膏，给林矜竹身上的痕迹涂抹着, 动作很轻。 林矜竹的身上有不少吻痕, 从前胸一直往下，等抹到大腿的时候，顾秋的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看了。 昨晚的激情退却后, 现在再重新看那些自己留下的暧昧痕迹, 顾秋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烫化了。 包括脚踝在内，该抹的都抹完后, 她才终于舒了口气。 顾秋轻身上了床, 躺在林矜竹身边, 侧着身体专注地盯着林矜竹的睡颜，好半天才舍得闭眼。 这一觉, 她们睡到了十点。 闹钟准时响起, 林矜竹睁开眼, 她摸了摸自己身上一些地方：“怎么有点凉凉的？” “我给你抹了一点药，药效是不是开始起作用了？”顾秋戳了戳林矜竹的锁骨的位置，说道, “有些印子好深，得涂点药才行。” 她没想到她会吻得这么重，尤其是胸前和大腿内侧那块肌肤，简直没眼看。而且自己怎么连脚踝这种位置都不放过。 顾秋越想，就越恨不得钻进地缝好好冷静一下。 她们先后起床，吃完阿姨提前保温着的早餐，林矜竹去处理公事，纯白色的棉质内衬和宽松休闲裤包裹住了她的身体，也将那皮肤上的暧昧吻痕遮挡，只在某个不经意地抬脚间，裤子的布料上移，脚踝处的吻痕才会出现那短暂的一秒。 那个药膏的效果不错，只是短短三个小时，吻痕还真稍微淡了一点。 顾秋一如既往黏在林矜竹身边，她窝在沙发里，在光脑上看了看网上现在的情况。 网上的舆论的确平息了些，也不知是因为顾家和斯维尔校方插手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注入的那些能量。 可能两者都有。 她给家里人发去信息，想通过帝国政府那边去查一下梁岁岁入学斯维尔的资料。 顾家那边，丘思意正敷着补水面膜，看到女儿的消息后，她发了一条语音过去：“可以的宝贝，放心，妈妈会给你安排好的，网上的那些舆论你不要在意，知道吗？” 顾秋心里淌过一丝暖意，她说道：“嗯，我知道的。” 她侧过脸看了眼旁边的人，又发了两条语音：“对了，还有……您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的标记对象是谁吗。” “其实，我们不单只是标记对象，我们还在一起了，所以等中期考核结束之后，我想带她以另一种身份回家和你们见面，你们有时间吗？” 顾秋的声音透过光脑的扬声装置在顾家的大厅传播开来，也落入了同在沙发上的顾文筱耳中。 顾文筱抬起头，面目茫然，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在一起？是我理解的那个在一起吗？” “顾秋终于舍得揭露她的omega伴侣是谁了？” 丘思意摘下面膜，点了点头：“看样子是这样。” 她还挺期待的，不知道对方会是谁呢。 不过…… 丘思意沉思，女儿说得那句“带她以另一种身份回来和你们见面”是什么意思？ 上午顾秋和林矜竹各自办完自己的事情，中午用完餐后短暂休息了一会，两人便需要去学校那边了。 她们一起化了个淡妆，今天温度不算太低，但晚上会降温，还会起风，顾秋考虑了一下，选择挎了个中包，往里面装了两条不算太厚的围巾，容积刚好。 到达斯维尔的时候，校门口多了一层安保人员，昨天的围堵情况这次没有再出现。 这节课碰巧许闻悦也在，进选修教室的时候，对方已经到了。 顾秋和林矜竹在她后面两个空位坐下。 许闻悦返过身，说道：“听说昨天有外来人员在校门口堵你们，还扔东西了。” 顾秋掏出自己包包里的教材，递给林矜竹后，她点了点头：“是的，是一个水瓶，差点就砸到林矜竹了，不过还好最后没事。” 许闻悦也松了口气：“那就好。” 林矜竹接过教材，面上给人的感觉自带冷淡，言语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闻悦，你的中期考核复习得怎么样。” 一提到这个，许闻悦就有些头疼，她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理论方面跟上进度不是问题，但是信息素的控制还不太熟练，信息素释放的浓度误差一直是在百分之十左右。” “这个需要慢慢来，你才刚分化，这个数值已经很厉害了。”顾秋说道。 她说得的确没错，要知道，大部分的人分化好几年，才能维持在这个误差区间。 许闻悦也知道这种事不能心急，她说道：“是的，慢慢来吧。” 上完课后，三人决定一起出去吃个晚餐。 “这次就不去索菲亚了吧，去吃的别的。”顾秋提议道。 其他两人都表示没问题。 斯维尔附近有专门为学生服务的小商圈，有不少装修和服务都极好的店铺。 她们随便找了个店进去，穿着黑色制服的服务人员立马上前，引领着三人来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店里放着悠扬舒缓的音乐，每个座位旁边都种了绿植，能够隔开其他座位的视线。 顾秋和林矜竹坐在一排，许闻悦便坐在她们对面，巨大的单向落地窗模糊倒映着三人的轮廓。 许闻悦说道：“梁岁岁这段时间经常来堵我，暂时还不知道目的。” 顾秋之前也听对方提起过这件事，她眉头微皱，说道：“她这个人很古怪，我查了她的入学成绩，居然没有发现异样。” 许闻悦点了点头：“我这边让人查出来的结果也是这样，但我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我调查过梁岁岁以前的情况，按她入学考核之前的成绩来看，是远远达不到斯维尔的要求的。” 顾秋：“对，我也疑惑这一点，我已经联系过家里那边，打算再查一下，林矜竹也打算帮忙。” 她们的家族产业都有各自侧重点，多方面调查的话，说不定能查出一些之前忽略的东西。 正事谈完后，氛围不再那么僵滞，许闻悦撩起垂落耳边的头发，顺手别在自己耳垂，随后把手肘放在桌子上，撑着自己的下巴打量着对面。 只见顾秋的肩膀正贴着林矜竹，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几乎每隔几秒，这两人就要互相用余光看对方一眼。 许闻悦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感觉你们两个谈恋爱之后，相处模式其实没怎么变，还是恨不得时刻黏在一起。” 以前也是差不多这么黏糊。 “嗯？有吗？”顾秋看着有些惊讶，她的身体下意识又往林矜竹那边倾去，“我感觉我已经很克制自己了。” 许闻悦：“……其实并不，只有你一个人这么认为而已。” 她们点的菜很快上齐，三人借着吃饭的时间，又聊了一些其他的闲事。 一小时后，她们吃完饭补了个妆，就从店里出来了，天色已经隐隐暗了下去，晚上温度果然降了一些，还刮起了夜风，带着凉意。 顾秋从自己挎着的中包里拿出一条棉麻材质的淡蓝色围巾，给林矜竹围上了。 “冷吗？”顾秋问。 林矜竹摇了摇头，她伸手捂了一下顾秋的脖子，说道：“你怎么办？这里空着，风会灌进去。” 顾秋挨到林矜竹面前，握了一下这根围巾底端，理所当然说道：“没事，这条围巾那么长，我们挨近点，就可以一起围啊。” 围观的许闻悦：“……”真的黏人得没法看。 顾秋这时又掏出另一条同款式的红色围巾，递了过来：“闻悦，给你围着，这两条围巾都是新的，气温降了，这样保暖不会感冒，我可以和林矜竹围一条。” 顾秋的表情看着十分乐意，简直巴不得和林矜竹亲密地围在一起。 她说：“而且，你等会不是还打算走路回斯维尔的图书馆吗？还有这么长时间的路程呢。” 许闻悦没和她客气，她接过，给自己围上：“行，谢谢你的围巾。” 负责接顾秋她们的车子停靠在另一条街，司机发消息询问，需不需要现在过来接她们，林矜竹看了眼自己身边，在alpha眉角眼梢露出的笑意上停留了两秒，才回：暂时不用，我们自己走过去就行。 三人正好同路，在路过其中一家店铺时，顾秋往里看了一眼。 “那家奶茶店装修得还挺粉嫩。”顾秋看了眼外面的公告牌，眼眸蓦地一亮，“林矜竹，你看，上面写着情侣套餐！” 顾秋顿时走不动道了，她拉住林矜竹，眼含期待：“我们都好久没喝奶茶了，去买一杯吗？” 她真的很想和林矜竹喝情侣款的奶茶啊。 这个名字赋予的亲昵和意义，让顾秋的心跳加快了一些，她拉着林矜竹，心里的想法几乎坦露在脸上。 林矜竹：“那就进去买吧。” 许闻悦以她们两为主。 于是三人走进这家奶茶店。 顾秋心满意足地给她和林矜竹一起点了杯情侣套餐。 到许闻悦点单时，工作人员挂着甜美的笑容，说道：“您好，您点的这杯饮料也是情侣套餐包含的品类之一哦，请问您需要再点一杯吗？第二杯可以免费。” 许闻悦：“……可以。”很少有人能拒绝第二杯免费的诱惑。 三人买好奶茶出来后，在回程的路上，顾秋捧着自己手里那杯，喝一口，就看一下，很是稀罕，看完后，她又盯着林矜竹手里那杯。 “林矜竹，你的那杯是什么味道的？”顾秋的心思昭然若揭。 林矜竹把自己的奶茶递到顾秋面前，吸管上面还印着一点从林矜竹唇上带下来的淡粉唇彩。 她余光看了顾秋一样，淡声说：“你尝一口就知道了。” “好啊。”顾秋就着这个姿势，咬住了林矜竹喝过的吸管，尝了一口，满足地眯起了双眼，“真好喝，你也尝尝我的。” 她也把手里的奶茶递了过去。 林矜竹低下头，依言尝了一口：“你的也挺好喝的。” 接下来这段路，两人你喝一口我喝一口，将两杯奶茶换着喝掉了近一半。 顾秋和林矜竹围着同一条围巾，亲昵无间，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就这么侧过脸，唇角勾起明艳之极的弧度，风刮起她的长发，有种肆意飞扬的洒脱。 她牵起林矜竹的手，十指相扣地晃了晃：“你看，闻悦，其实还是和以前不一样啦，我现在可以和林矜竹光明正大换奶茶喝。” 许闻悦默默偏开眼：“……”真的没眼看。 她带着两杯奶茶和这对小情侣告别，走路回到校图书馆，难得的觉得悠闲。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晚上的斯维尔格外冷清，深秋的风很凉，手里的奶茶保温性能十分不错，但即使有奶茶传递热度，没一会儿的功夫，她还是觉得手冷得有些发麻。 许闻悦算着时间，在心里想着，初冬要来了吧。 今年也不知道会什么时候下雪。 所幸校图书馆离这里不算远，托这一点的福，她没有被冻得太厉害。 带着一身寒意，她往自己往常坐的位置走去。 许闻悦还是比较喜欢这种偏安静人少的地方，在不被打扰的时候，她的学习速度总会快很多。 刚来到自己常坐的位置，正想把手中多余的那杯奶茶放好，她无意间抬头，视线恰好落在两排书架中间的一条过道，那条过道里，有个黑黑的身影正缩在里面，专注地看着书。 这几天她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名字，这个叫纪嘉兰的特优生每天都会来这里看书学习。许闻悦坐的这个位置，只要一抬头，总能看见对方的身影。 斯维尔校图书馆占地面积大，总有其他安静的角落，许闻悦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不另外换个地方，可能是因为对方的存在感太弱，也可能是对方的动静很小，实在是没吵到她。 她只是看到那个人裹紧了那件破旧外套，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走了过去，然后在对方带着讶异的眼神中站定。 “今天的天气有点冷。”许闻悦把另一杯没喝过的奶茶往上抬了抬，唇角的笑容温暖，示意道，“这杯奶茶估计还有一点余温，我买了两杯，可以请你陪我一起喝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0-110 第101章 隐秘 “我有点想吻你” 接下来两天, 顾秋只要一有机会，就和林矜竹贴在一起，她们的身体越来越熟悉彼此的存在, 只是信息素交缠间, 顾秋没再闻到过林矜竹的信息素香味。 倒是那株卡罗拉幼苗长得越来越快了，这段时间两人有搜索过注意事项, 当即将小苗移到了一个更大的花盆。 除此之外，顾秋还抽空进入了那片空间, 暗中继续注入自己的信息素。 只是按灰线们的说法，它们将这股物质称作能量，而不是信息素。 长时间的信息素消耗, 按理来说, 正常人应该会出现信息素不足或者干涸才对，可顾秋发现自己并没有出现这样的症状。 她体内的信息素像是源源不断，永远没有耗尽的时候。 至于网上的舆论, “斯维尔学生欺压特优生”的传言每天都在减弱一点, 不过也没有完全消失。不管顾家和斯维尔校方那边怎么压，总会有一些新的帖子出来, 并且查不到来源。 比较好的一点, 就是顾秋和林矜竹的生活没有再被打扰, 也没遇见什么特别激进的人。 私人公寓里，顾秋指尖滑动着光脑上的种种文件：“这是梁岁岁最新的调查资料, 闻悦刚刚传给我的, 刚好今天早上我母亲也传了一份资料给我。” 加上林矜竹给她的, 以及她自己查出来的，这一次的调查资料远比之前两次更加齐全，也更加详细。 梁岁岁出生的地方在帝都外的一个小镇, 较为偏僻，治安也就比较随意，很多信息都是缺失的，如果单看斯维尔录入的资料的话，可能会有很多她们忽略的地方。 顾秋说道：“我安排人直接去那个镇打探消息。” “梁岁岁在那里的风评貌似不是很好。”顾秋说道，“成绩平平，但心气很高，和母亲关系不好，邻居经常能听见她们吵架。” “其实也可以算是梁岁岁单方面的争吵，梁岁岁入学斯维尔这件事，镇上的人都觉得很惊讶。” “梁岁岁的母亲住在那个镇上，平常出去做一些散工，梁岁岁入学后，她母亲过得还是很拮据。” 顾秋一边和林矜竹说着话，一边比对着几方资料，她派去的人将镇上打探得到的消息记录成了文字版，还发了几个录音的压缩包过来。 顾秋视线从文字版划过，突然停顿住了，她注意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她看向林矜竹，说道：“等等，有点不对劲，林矜竹，你看。” “怎么了？”林矜竹问。 顾秋指着某处毫不起眼的地方，镇上的人随口提了一嘴，梁岁岁信息素品类是桃子。 顾秋眸色有些凝重：“梁岁岁的信息素难道不是草莓蛋糕吗？” 是镇上的人口误，还是……梁岁岁的信息素种类变了？ …… 度过两天，斯维尔的中期考核终于来临。 中期考核总共分为五天，前两天为理论考核，alpha、omega和beta考核的知识并不完全重叠。从第三天开始，便是实操。 实操总分为商业模拟与信息素掌控两大类，后者beta不需要参与，一般是在其中担当志愿者的存在。 对于斯维尔大部分的学生而言，信息素掌控类的实操最让人头疼。 理论考核顾秋和林矜竹的考场不同，但幸运的是，她们的考场在同一层，不过斯维尔的每栋教学楼都很大，顾秋走过去，也需要五分钟的路程。 顾秋在考场蔫蔫地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前方望眼欲穿，视线恨不得要穿过十几层墙壁，落在林矜竹身上。 她和林矜竹很久没分开得这么远了，好想林矜竹啊。 这个念头刚划过，光脑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她的联系人置顶发来的。 ：好好考。 顾秋盯着这三个字看了又看，回：好~ 她敲了敲光脑冰冷的外壳，打下了一行字：我有点想你。 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没发。 每场考核结束，中期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几乎是一结束，顾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她想去见见林矜竹。 不过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的脚步便停住了。 廊道里人潮涌动，都是出来透气的，透过人和人之间身影的间隙，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庞，在她两步远的地方，林矜竹就站在那里。 顾秋的眸光顿时亮了起来，像是乍然被点燃的星火，她向林矜竹靠近，拉住了对方的手腕。 “林矜竹，你怎么也来找我啦？” 林矜竹说：“不是想我了吗？” 嗯？林矜竹怎么知道？ 顾秋后知后觉打开光屏，发现因为误触，那句话被自己发出去了。 她的肩膀动作自然地贴上去，笑得很甜：“所以因为我想你，你就来看我啦？” 林矜竹说：“有一部分原因是。” 顾秋疑惑：“一部分？” “还有另一部分原因。”林矜竹垂下眼帘，冷白的肌肤与纤细的身姿，让她有种寒枝般的疏离感，可薄唇微动间，说出的话却顾秋心口悸动。 她听见林矜竹说道：“我也有点想你。” 另一部分原因是，我也想你了。 将这句话的意思连起来后，顾秋整个人都愣了一瞬。 周围人来人往，远不及她的心跳声急促震耳。 “林矜竹，你听见了吗？我的心跳跳得好快。”顾秋说道，“我有点想亲你。” “那就亲。”林矜竹说道，她脚步往后退了几步，带动顾秋的身体，进到旁边一个暗处，这是属于廊道的视角盲区。 林矜竹主动微抬起头，一个轻轻的吻就快速落在了顾秋的唇上。 耳边的碎发随着这个动作，落在顾秋的下巴处，带着隐秘的亲昵。 廊道外，有个人路过，视线无意间扫向那里，随后瞳孔猛震，下意识说道：“卧槽！” “怎么了？”同伴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停下脚步疑惑问道。 这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两秒后又看过去，刚刚的角落已经没人了。 她松了一口气，说道：“哈，哈哈，没事，刚刚肯定看错了。” 一定是考试考昏了眼，要不然她怎么会看见林矜竹在主动亲顾秋呢。 第102章 傻眼 林矜竹的信息素直接缠到顾秋身上…… 细微的风声在耳边穿梭着, 顾秋被林矜竹拉着，两人从刚才那个地方离开。 顾秋的脸上还烫烫的，她乖乖跟在林矜竹身后, 问：“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刚刚林矜竹亲完她之后, 就立刻拉着她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动作很匆忙。 得益于两人之前就经常黏在一起, 现在林矜竹这么拉着她的手穿过廊道，一路过来, 竟然也没让任何人多想。 走过拐角，林矜竹的脚步才缓了下来，她看了眼落后她半步的顾秋。 alpha的眸光还是亮晶晶的, 脸颊红得连粉底都遮不住, 整个人洋溢着动人的春意，顾秋这样的一面，她不想让别人看见。 林矜竹说道：“只是不想在那里多待。” 顾秋“哦”了一声, 没有多问, 两人来到一个新的地方，继续黏糊了十多分钟, 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最后一天的理论考核结束, 所有学生都迫不及待往外走去, 顾秋看了眼被堵得严严实实的教室门口，无奈地选择在座位上再坐半分钟。 等人稍微空一点了, 她才起身出门, 随后下楼来到下面一层, 顺着人群缓慢移动去林矜竹的教室。 这两天她们的运气都很不好，理论考核一直不在同一个教室。 昨天也就算了，今天更是远, 都不在同一层楼了。 顾秋下楼的步伐轻盈而优雅，面色沉稳，周身像是和众人隔开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旁人无法进来或融入其中，虽说顾秋平常表现出现的性格很好，但终究圈层不一样，很多人不敢随意去攀谈。 在众人眼中，这位高不可攀的3s级alpha、顾家继承人，此刻垂眸沉思的样子，一定是在思索着什么大事。 周围的人不自觉降低了音量，放轻了脚步，唯恐惊扰到了对方。 顾秋对这些人的想法毫不知情，她此刻心里的小人正咬着帕子，翘首以盼。 去林矜竹那里到底还有多少步数的路程啊。 好不容易来到林矜竹的教室，外面人潮涌动，林矜竹选择在教室里面等她，除此之外里面还有许闻悦。 许闻悦这一次考核和林矜竹在同一个教室，看见顾秋进来后，和她打了声招呼。 顾秋上前虚虚挨着林矜竹，心满意足。 因为教室靠着楼梯，这个考场的其他人早已经走空，顾秋看着外面，说道：“人还是有点多，要不再待一会吧，等会儿一起吃个饭？” “可以。”许闻悦说道，正巧她也不想去楼梯那和大家一起挤。 三人简单聊了聊，顾秋顺带把自己发现的线索和许闻悦说了一下，几人交换了一下信息。 大概十五分钟后，外面的人终于走完了。 “现在出去吧。”顾秋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 三人往外走，在下楼的时候，路过一旁的杂物间，突然听到一道嚣张且熟悉的声音。 “喂，你凭什么不给我看！我们都是特优生，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 不是吧，这都能再碰见梁岁岁？ 斯维尔校园那么大，梁岁岁怎么总是在她们眼前阴魂不散。 而杂物间，梁岁岁的声音还在继续，可以听得出来，她已经在努力压制自己的音量了，可惜现在外面人已经走空，环境很安静，再加上在场的几人信息素等级高，感知能力强大，她说话的内容不可避免传入顾秋她们耳里。 “明明那些题你都会，为什么不帮帮我？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哑巴吗？” 梁岁岁话里的意思显而易见，顾秋皱着眉，同林矜竹和许闻悦对视了一样。 这时，杂物间另一道声音出现：“我不是哑巴。” 这道声音比梁岁岁的要小很多，声线还有些软，但说出的话却异常坚定：“因为这是作弊，作……作弊不好。” 梁岁岁都哑然了一瞬，转瞬语调上扬，说道：“你少管我，我只是想提高一点分，难道你想我考差，让斯维尔的那些有钱人都来笑话我们特优生吗！”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那你就努力学习啊，但作弊不好。” “你……你！”梁岁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了，随后，杂物间传来一道沉闷的响声，像是拖地的水桶落在了地上，还有一些细微的水声。 顾秋担心出事，正想上前，可还没来得及动，旁边的许闻悦就已经率先走了上去：“我去看看情况。” 杂物间的门被打开，许闻悦走了进去。 “闻悦姐姐……”里面，梁岁岁骤然转弱的声音响起。 “嗯？”顾秋拉了拉林矜竹，说道，“闻悦动作怎么这么快。” 她不想进去看见某个她讨厌的人，便在外面和林矜竹一起等着对方出来。 周围没什么其他人，顾秋垂在身侧的手又忍不住了，悄悄勾住林矜竹的小拇指指尖，然后慢慢地十指相扣。 没一会儿，杂物间里就有脚步声往外走来，许闻悦带着一个瘦小的omega出来了，梁岁岁则是还躲 在里面，估计是害怕了。 这个omega估计就是刚刚和梁岁岁对峙的人了，外面裹着一件又厚又旧的外套，前面的刘海很长，再加上低着头，几乎看不见脸，裤脚处还湿了一大块。 顾秋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林矜竹眼中也带着些讶异：“闻悦，你怎么……” 许闻悦正提着旁边人的袖口布料，两人维持着一个礼貌的距离，她说：“她叫纪嘉兰，我认识。” 晚上这顿饭最终没能一起吃，因为许闻悦中途要带那个omega去换衣服，便和顾秋她们分开了。 回公寓的路上，顾秋的脸靠在林矜竹颈窝里，蹭了蹭，奇怪说道：“闻悦她什么时候这么乐于助人了？” 主动去杂物间就算了，还亲自带那个omega去换衣服？ 林矜竹用手摁住了她的发顶，顺了顺那柔滑的发丝，不让她乱动，说得意味深长：“不知道，可能人总是会变得吧。” …… 为期两天的理论考核终于过去，顾秋担心会影响到林矜竹的状态，因此这两天连信息素都很少放出来，没了能整天缠在一起的机会，两种信息素为此都有些焦躁。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便是实践考核。 商业模拟实践对于斯维尔的学生属于家常便饭，这所学校的每位学生，从入学起，便开始以家族继承人的标准培养。 比起这种商业模拟实践，让这些人头疼的，是信息素掌控。 斯维尔的学生哀叹连天。 “明天就要信息素考核了。” “不想考这个~不想考啊啊啊啊啊~而且这次k7试剂也会运用到考核里，这不是当众社死吗？” “想想就觉得好丢人啊，到时候如果没控制好，信息素乱跑的场景不就在场的人都能看见了。” “斯维尔校方以为我们都能向顾秋和林矜竹一样变态吗？” “其实说真的，也就只有顾秋和林矜竹对这项考核不会担忧吧。” “废话，她们对于信息素的掌控很精准，完全不用怀疑她们的实力啊。” “真羡慕她们。” “羡慕也没用，人家一有天赋，二有努力，这些也是人家努力训练换来的。” 尽管再不情愿，有关信息素的考核还是来临了。 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掌控考核地点，选在了斯维尔的体育场内部。 斯维尔财大气粗，这里同样也是整个帝都最大的体育场，足以容纳所有斯维尔的学生。 体育场被警戒线隔开，分成了两部分，alpha和omega分别在两边进行考核。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暴乱，每个alpha和omega都已经提前做好了隔离信息素的防范，将会屏蔽除自己之外的所有其他信息素。 偌大的体育场，k7试剂经过特殊处理，挥发在考核区的每一处地方。 alpha区域，顾秋和许闻悦站在一起，她问：“闻悦，有把握吗？” 许闻悦分化前，只需要参加实操考核的前者，现在成为了alpha，便需要参加信息素掌控类的实操。 信息素掌控考核需要检测斯维尔每位alpha和omega学生的信息素攻击性，耐受力以及精准把控三项。 最后一点是最难的。 许闻悦说道：“估计可以合格。” 她向来谦虚，只要和“可能”“估计”之类的词挂钩，那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 顾秋放下了心。 考核很快开始，斯维尔三项考核同时进行，考核顺序随机抽取。 第一轮就被抽到是“精准控制”类别的学生面如死灰。 这一块的考核区域，在场的人间隔一段距离，面前摆放着好几个大的透明采集皿，采集皿连接着一台银白色椭圆机器，上面会显示相应的分值，这些分值会被自动登记入库。 斯维尔的学生需要分组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控制信息素填满面前的采集皿。 各色信息素在空气中不断成型。 前面几组，大家控制得都勉强不错，即使信息素有溢出现象，但大多数也都在采集皿中。 直到到了梁岁岁。 梁岁岁的信息素完全悬在空中，无法进入器皿之中，甚至在空气中都不成形。 “梁岁岁的信息素逸散了？” 周围的人都惊讶：“怎么会这样？” 这种逸散程度，就算斯维尔掌控能力再不好的学生都不至于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梁岁岁是她的信息素不熟吗？” “不知情的，恐怕还以为这不是她的信息素呢。” “梁岁岁这能力……当初靠什么进的斯维尔？” “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前两天理论考核的时候也是这样，梁岁岁在考场东张西望，疑似想偷看别人的答案，被巡考老师抓到后还不承认。” “我也在那个考场，梁岁岁还大喊大叫，觉得巡考老师和斯维尔的学生一样，是在欺负她。” “她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觉得所有人都看不起她，想要刁难她。” “最后怎么处理的？” “偷看没有成功，无法做出处罚。”那人说道，“不过后来巡考老师重点关注她了，梁岁岁想做什么都没办法。” “这次实践考核也是，梁岁岁的商业模拟实践不达标我还能理解，但是这个信息素掌控怎么回事？简直连最基本的要求都没办法达到啊。” 议论声和注视让梁岁岁额角的冷汗淌出，她不敢看向周围的人，努力想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却无济于事。 梁岁岁的成绩最终严重不合格。 接下来没人再去过多关注梁岁岁了，因为很快有关“精准控制”的考核就到了林矜竹。 不少人明里暗里关注着林矜竹，所有学生内心已经笃定，林矜竹一定能拿到百分百的好成绩。 向来超凡脱俗的omega身姿笔挺站立在采集皿面前，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淡蓝色信息素缓缓从空气中凝聚成形。 那是属于林矜竹的勿忘我信息素。 颜色好看的淡蓝色信息素释放出来，一点也不往采集皿那边靠，而是焦急地在空气里晃悠了一圈，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林矜竹的信息素怎么不去采集皿那边？” “你懂什么，大佬有她自己的想法，可能就是在想信息素该以什么形状进去更好看呢？” 这句话刚落，所有人就见那淡蓝色信息素像是看到了什么，欢欣地跳了跳，然后凝聚成了小小的一条线，淡蓝色的色彩便径直越过体育场中间的警戒线，朝着另一边飞去。 最终到了alpha区域那边，亲昵地贴到了顾秋身上。 半点注意都没分给那采集皿。 斯维尔的学生们看到这一幕，全部傻眼了。 啊？这什么情况？？？ 第103章 渴望 同样的炫耀招数居然用两次！…… 林矜竹的信息素嚣张地飞过半个体育场, 在场的人想不注意都难。 整个体育场可以说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只有那抹淡蓝色信息素毫不在意现在奇怪的氛围，它带着浓浓的独占欲, 紧密地贴在顾秋没有衣物遮挡的脖颈和手部肌肤处, 表面产生淡蓝色雾状的波纹，如同海浪, 恫吓并威慑每一个试图接近的人。 可能是因为今天的信息素考核人太多，空气中属于各类信息素的波动也明显, 让它有种本能的危机感，所以便用这种方式彰显主权。 真可爱。 顾秋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如今的情况，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地用指腹蹭了蹭那抹淡蓝色, 换得对方一个更紧的贴贴。 而许闻悦在她旁边, 看了眼顾秋身上的信息素，欲言又止。 “滴滴——滴滴——” 冰冷的机器音响起，是采集皿连接着的机器迟迟无法感知到信息素, 给出的倒计时提示。 因为场面过于安静, 这道提示音显得格外醒目，也如同一颗小小的石子, 落入平静的湖面。 顷刻间, 原本安静的人群开始出现一些细小的说话声, 密密麻麻。 有人干笑：“哈哈、哈哈哈，好奇特的一幕。” 有人激动：“我的天！现在不是在考试吗？林矜竹的信息素怎么跑顾秋那去了？” 有人惊叹：“看来她们的关系真的很好了, 平常形影不离就算了, 现在分开考试, 信息素都要凑到对方身边待着吗？” “林矜竹外表那么清冷，给人的感觉就很不好接近，但没想到, 她的信息素会这么……黏人。” 不过更多人是感到疑惑：“不是？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一点，林矜竹的信息素怎么会这么黏顾秋，她们的信息素匹配度不是才百分之五吗？按理来说信息素会互相排斥才对。” 现在不仅不排斥，反而还主动去贴贴…… 有人猜测：“难道林矜竹控制不了她的信息素了吗？这也太奇怪了。” 但这个猜测很快就被人反驳了回来：“怎么可能，你见过谁无法控制信息素是这样的情况吗？林矜竹肯定是潜意识里想这么做啊。” 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当自身没有能力控制信息素时，信息素是呈现雾状的涣散状态，无法成型，就跟梁岁岁的状况一样。 可林矜竹的信息素很明显就不是这种情况，不仅能迅速成型，还目标十分明确。 “人的信息素能代表主人内心的想法，所以……林矜竹做这些难道是有什么目的吗？” 当然，也有人关注的人重点在其他地方：“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关注点很奇怪吗，林矜竹不愧是顶级omega，信息素居然能飞那么远……” 众人小声讨论间，采集皿面前的机器再次响起提示音，并且上面已经出现了倒计时的数字。 斯维尔每名学生在考核这门课程时，只有三分钟的时间，这是经过研究得来的，alpha和omega能精准控制信息素的平均时间。 omega考核区这边，和林矜竹同组的几个omega在机器第一次提示时就已经回神，此刻正忙不迭地加快催动信息素的速度。 而林矜竹没有什么举动，她面色淡然地站在那里，身上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尽管隔着半个体育场，她的信息素正亲昵贴在顾秋的身上，挨挨蹭蹭，和主人所表现出得截然不同。 直到最后五秒，众人的心已经悬了上去。 一直没有动作的林矜竹终于动了动指尖，瞳孔幽深了一瞬。 离得比较近的人，能清晰感觉到，林矜竹身上的气势骤然凌厉了起来。 黏在顾秋身上的淡蓝色信息素有了变化，它依依不舍地离开，随后如箭一般，再次从体育场的空中划过一道淡蓝色的残影。 在还剩三秒钟的时间，信息素重新回到林矜竹这边，先是绕着她盘旋了一圈，便飞去了采集皿里。 最后一缕完全进入的一瞬间，恰巧最后一秒钟结束，时机卡得完全恰当。 片刻后，银色机器缓缓浮现出林矜竹最终的成绩。 ——“100”。 斯维尔的学生…… “？？？” “！！！” “别，别人用三分钟才能完成的事情，林矜竹只需要……三……三秒钟？？？”说这句话的人因为太过惊诧，说话都有些结巴。 “这还是正常人吗？这已经超越了正常人的范畴了吧！” “我们真的上的是同一所学校吗？” “怎么才几个月，林矜竹就又变厉害了！” 自身实力和林矜竹相差得太远，斯维尔的学生连类似嫉妒的情绪都已经无力滋生，只一昧的语气麻木。 “太厉害了。” “所以刚刚林矜竹的做法，其实就是为了炫技吧。” “炫耀！绝对是炫耀啊！！！” “因为想让我们知道她真正的实力，因为想让我们发出惊叹的声音，因为想让我们知道她控制信息素有多厉害！所以特意先是用信息素跨越了半个体育场，精准在人海里找到顾秋，再踩着最后的时间点，让信息素分秒不差进到采集皿。被装到了……” “等等，林矜竹一看就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啊！” “好了，别说这个话题了，再说我就要哭了，就当这是真相吧。” 体育场的人心思各异，但不管怎么样，考核还是要继续下去。 alpha考核区域，淡蓝色信息素已经离开，顾秋看着自己刚刚被蹭过的地方，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她抬起头，但她和林矜竹隔得太远，体育场的人影重重遮挡，如今根本看不见林矜竹的身影。 许闻悦在旁边终于开口：“矜竹的信息素怎么会来这里？” 现在正在考核，按理来说，依林矜竹的性格不会犯这种错误才对。 顾秋也有些疑惑，她摇了摇头，说道：“我还不太清楚，等考核完我去问问林矜竹吧。” 她现在还在等待第一轮考核，和林矜竹一样，她第一轮也是“精准控制”类别，只不过她所属的小组顺序要比林矜竹那边稍微靠后那么一点。 对于顾秋的考核情况，斯维尔的学生同样在暗中关注，毕竟顾秋和林矜竹都属于斯维尔的顶尖人物，前者是3s级alpha，后者是顶级omega，两人一向不分伯仲。 刚刚林矜竹对信息素的控制太过让人震撼，围观的人心里不由期待，顾秋考核这一项的时候会是什么情况呢？ 十分钟后，前几组终于考核完毕，alpha考核区轮到了顾秋这一组。 顾秋熟练地忽略了周围人灼热的注视，她站到采集皿面前，卡罗拉信息素缓缓凝聚在了空气中。 顾秋对于信息素的控制毫不费力，甚至还能从容淡定地在脑海里开小差。 她想，林矜竹现在在体育场的哪里呢？又在考哪一项呢？ 突然，围观的人传来一阵惊呼，顾秋回过神。 只见她的面前空空荡荡，那团艳红色的卡罗拉信息素不见了。 嗯？她的信息素呢？ 顾秋有些茫然，她抬头，一眼就看见空气中有一道红色的光线掠过，往omega考核区域那边跑去。 哦，她的信息素飞了。 梅开二度，转瞬之间，卡罗拉信息素就已经找到了林矜竹的身影，十分热情且自然地和林矜竹使劲贴贴，要不是现在还有很多人看着，这缕红色的信息素简直恨不得钻进衣服里！ 顾秋通过信息素，感知隐约同步。 顾秋：“……” 她很快反应过来，控制着自己还想继续黏在林矜竹那的信息素，让它赶紧飞了回来。 为了再避免出现一些其他的情况，她强硬让回来的卡罗拉信息素进入采集皿中，一缕不差。 在同组其他人还在让信息素成型时，属于顾秋的分数已经出来。 又是一个“100”。 围观的人：“……” “我数过了，三秒……也是三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同样的炫耀招数居然要用两次吗！可恶啊！” “你们两个到底要干什么！我要闹了！” “以前对她们的实力没有什么概念，现在在k7试剂的染色和标记下，我终于知道她们的实力有多么变态了。” 就连许闻悦都心情复杂，严重怀疑自己两位好友是故意的。 不过许闻悦倒不会怀疑这两人是在炫耀实力，而是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商量好了，用这种方式暗戳戳秀恩爱。 …… 剩下的两轮考核，顾秋和林矜竹特意留心了一些，没再出现过信息素跑对方那去的现象。 三轮考核，两人理所应当地都是满分。 一整个上午，整场信息素掌控考核的完成，也意味着斯维尔这一学期的中期考核终于结束了。 斯维尔的学生像是卸下了一个大负担，重重松了口气，体育场里的人浩浩荡荡往外面走。 许闻悦貌似有什么事情，暂时和她们分开了。 顾秋和林矜竹没有急着跟随人群一起往外离开，而是一边在体育场张望着，一边往体育场中间的警戒线走。 最终，隔着人群，她们默契地看见了彼此。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成了虚影，褪色并且淡去，变得不再重要，只有如今正在注视着的人，愈发鲜明和醒目。 两人的脚步都不由朝对方靠近着。 “林矜竹！”在还隔着几步的距离时，顾秋伸出手，说道，“拉住我。” 林矜竹毫不犹豫的牵住了面前的手。 等肩膀贴住肩膀后，两人的手才松开，变为垂在身侧。 走路间，她们手背的肌肤彼此相碰，又擦过，循环往复。 在朝体育场外面走的路程中，顾秋偏过头，说道：“林矜竹，今天考核的时候，你的信息素怎么都黏到我这边了啊。” 听到这句话，林矜竹抿唇，眼里难得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懊恼：“考核的时候走神了，信息素没控制住。” 她的信息素实在是太渴望和顾秋时刻贴着了，以前倒是还好，现在已经习惯了每天和顾秋的信息素缠在一起，所以只要分开，它的信息素就会焦躁，就会不安，这种对于亲密的渴望，已经成了某种潜意识，深入骨髓。 就跟她一样。 这个念头正划过，她就感受到她的小拇指被人轻轻勾了一下。 顾秋问：“为什么会走神？是因为想到了我吗？” 林矜竹眼睫轻掀，看向她，虽然没说话，眼里的神情却像是在问：你怎么知道？ 顾秋眼中的笑意更灿烂了，她扬着声音说道：“我当然知道~” 林矜竹，因为我也有着和你一样的心情啊。 第104章 睡裙 “林老师，你要惩罚我吗？”…… 回到公寓, 玄关处，顾秋关上门，返身的时候直接张开手, 像个八爪鱼一样地抱住了林矜竹, 两具柔软的身体相碰，随后紧密挨在了一起。 林矜竹的围巾早在车里就已经取下, 最外面的外套敞开，露出里面的斯维尔校服与雪白脖颈, 顾秋的脑袋就贴在锁骨上方的位置，蹭来又蹭去。 “终于考完了，现在我可以多抱一会儿了。”顾秋闷声说道。 这几天因为考试, 她们都没有什么机会多亲近了, 刚刚在车里她还没有抱够呢。 林矜竹的身上真的好舒服啊，顾秋喟叹一声，不由又将脸埋得更深了些。 卡罗拉信息素不再压抑, 在玄关内散开, 急切地挤在林矜竹身上。 这一次没有外人在场，卡罗拉信息素肆无忌惮了起来, 直接通过林矜竹衣服的间隙, 贴着那柔滑的肌肤钻了进去, 在里面四处游荡。 感受到自己信息素的流氓行为，顾秋脸部有些发烫。 她不由拿起林矜竹的手, 把手背的方向放在自己脸上, 试图用那微凉的温度给自己降降温。 这个举动, 让林矜竹眸光微闪，意识到了一些什么：“你的信息素现在在我身上吗？” 能让顾秋露出这种表情，卡罗拉信息素现在正贴在她身上哪里呢？ 是脸部, 还是锁骨，亦或者是……更私密的部位？ 顾秋骤然又红了耳根，她的脸往上仰了一些，动作变换间，嘴唇自然而然地触上omega颈间的皮肤。 移开时，那如玉似的肌肤上，有了一个淡淡的口红唇印。 顾秋说道：“嗯……它跑到你衣服里面去了。” 她说这句话时，心里还有点害臊，她抬眸，等看清林矜竹接下来的动作时，瞳孔缩了缩。 只见林矜竹伸出手，在她面前，一点一点把斯维尔校服的领口袖珍扣给解开了。 精致的锁骨与锁骨下光洁的肌肤展露在她眼前，外套早就塌在小臂上，斯维尔校服上衣的珍珠扣开了一半，露出幽深的弧度与白色的蕾丝小衣。 林矜竹的指尖反扣，带动顾秋的手指，从锁骨处落下，慢慢移动，自带冷感的嗓音微喘，说道：“你的信息素刚刚到过这里吗？” 顾秋心跳乱了节拍，只知道点头。 林矜竹又带着她的指尖，顺着幽深的弧度，让顾秋的指尖伸进蕾丝小衣里面，碰到某块肌肤，问：“这里也来过吗？” 顾秋的大脑就跟缺氧似的，再次诚实地点了点头。 恍惚间，她听见林矜竹好像笑了一声，接着，她的手指被带动着从那里抽出来，转而顺着下滑，划过了小腹，进到裙子里，隔着里面那层单薄的布料摸到了某处。 “那……这里呢？” 顾秋的呼吸絮乱，她终于无法自控，用另一只手把林矜竹摁在玄关处的墙壁，迷蒙而急切地吻住了那张柔软的唇，用行动代替了那个回答。 呼吸交缠，分开时，林矜竹的身体已经有些意动了，顾秋是最能明显察觉到这一点的，因为她没收回的手指感受到了黏稠的湿意。 她的指尖下意识加重了一些力道，换得林矜竹闷哼了一声。 两人额头相抵，林矜竹说道：“我的浑身上下都没放过，顾秋同学，看来你的信息素有些贪心呢。” 这种语调和内容，就像是严厉的老师在面对调皮的学生，带着些许苛责，但更多是无可奈何的纵容。 顾秋的心脏都颤了一瞬，猛然生起一股难言的刺激感，她又把脑袋探过去，和林矜竹交换了一个缠绵至极的吻，嗓音含糊地问：“林老师，那你要惩罚我吗？” “对。”林矜竹的指尖轻轻拂过顾秋的唇，在上面落下一个浅吻，“罚你用这里，把我身上的衣服脱掉。” 顾秋眼神痴迷：“好。” 玄关处只开了一个暗灯，顾秋蹲下身，用舌头卷住那一颗颗小巧的扣子，把林矜竹一点一点从那些衣服里剥了出来。 最终，不仅是上衣，裙子和里面的肤色袜也缓缓顺着腿滑落到了地上，只剩下最后一层遮挡。 顾秋蹲着，看着眼前这片布料，中间的颜色明显比四周要深很多，她吻了吻那块深色的地方。 头顶处，林矜竹早已眼尾嫣红带着水意，她咬住自己的指关节，还是不可避免泄出一声喘息。 两人离开玄关，彼此相拥跌跌撞撞穿过客厅，来到主卧的床上。 白皙如玉的肌肤和灰色被单，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顾秋的吻密密麻麻落在上面：“林矜竹，你的身体真美。” 她们的信息素早就释放出来，如今正在这间卧室里欢欣地交缠着。 随着氛围的愈发炽热，林矜竹的身体也浮现出某种情动的淡粉。 顾秋吻过每一处地方，突然想起了什么，撒娇般说道：“林矜竹，我想看你穿那件蓝色的睡衣。”那件贴身的睡衣，林矜竹现在穿上去一定更好看。 蓝色睡裙？ 林矜竹身体软在床上，用手臂遮挡住自己水雾朦胧的眼睛，在脑海里想起了这件衣服，她喘息道：“那件裙子在衣柜里……” 顾秋便赤脚下床，去衣柜那，没一会儿就找出了那件睡裙，丝滑的布料在手上几乎没有什么重量。 顾秋拿着睡裙，白皙的膝盖跪在床上，用一种跪爬的姿势回到林矜竹身边。 “穿给我看，可以吗？”她吻了吻林矜竹，询问道。 床上的omega清冷早已不复存在，她放下手，露出那双满是春情的眼，攀住顾秋的脖子，说道：“你帮我穿。” …… 正如顾秋所想象的那样，林矜竹穿上这件睡裙，性感得让人移不开眼。 曼妙纤细的身姿被睡裙完全勾勒出来，半遮半掩，顾秋低下头，隔着睡裙，吮住了其中一处凸起。 夜渐渐深了…… 氛围暧昧浓稠，林矜竹身上挂着那件贴身的蓝色睡裙，早已凌乱地不成样子。 她抱着顾秋的脑袋，仰起脖子，隐约可见后颈腺体处的咬痕，她喘息道：“不要了，明天约好了，还要去顾家那边。” 顾秋抬头吻住了她的唇，将那拒绝的话语吞入了两人交缠的唇齿间。 直到很晚，两人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因为顾秋之前答应过家里人，中期考核结束之后，要回顾家一趟，还要带自己的伴侣。 时间就定在了今天。 十点钟的时候，她们起床洗漱，然后挨着坐在一起化妆。 林矜竹显然格外重视这一次见面，不仅化了全妆，还难得在耳垂上佩戴了一个小巧的蓝钻耳钉。 顾秋觉得她格外适合蓝色这种颜色。 昨晚顾秋就联系过家里，她母亲说会有人来接她们。 顾秋没多想，只以为是司机之类的。 地下车库，顾家的车还没来，估计还要等一会儿，林矜竹抿着唇，一想到马上就要就要见到顾阿姨她们，她不可避免有些紧张。 顾秋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伸出手，牵住了旁边的人。 为了转移林矜竹的注意，缓解对方紧张的情绪，顾秋黏黏糊糊凑过去，说道：“林矜竹，你今天真好看，我想亲亲你可以吗？” 林矜竹说道：“不行，会把唇妆蹭花的。” “只亲一下，不蹭。”顾秋眼巴巴看着她。 最终，林矜竹没说话了。 顾秋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于是笑着凑上去，信守承诺地只在林矜竹唇上亲了一口，浅尝辄止。 略显冰冷的地下车库里，两人不管是出众的外貌，还是纤细高挑的身形，都格外惹眼，明艳的alpha唇角带着笑，在另一个气质要偏冷些的omega唇上亲了一口，发丝交缠，衣摆相贴，这场景简直不要太唯美。 车库里，刚把车开进来的顾文筱踩住刹车，定睛仔细看去。 面前的场景依旧没变，她面色复杂。 女儿说要带伴侣回去吗，结果身边站着的是矜竹。 而且这两人居然刚刚还亲了一口…… 第105章 房间 “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白色小轿缓缓停靠在顾秋和林矜竹面前。 顾秋用余光瞥了一眼, 有些讶异地探出脑袋，看了看车牌。 “嗯？司机今天怎么开这辆过来了？”她还以为会是保姆车或者商务车之类的。 顾秋记得这辆车是她母亲自己经常开的车之一，司机出来接人也不会选这辆。 该不会…… 顾秋若有所觉, 绷直了身子, 前座的车窗缓缓下落，果不其然, 她看见了她母亲那张熟悉的脸。 “母亲，怎么是你来接我们的？” 顾文筱暂时没有答话, 视线地在外面两人身上划了一圈，才语气飘忽地说：“顾秋，你记得你说的是要带伴侣回家对吗？” 应该不是带朋友, 也不是带青梅？ 顾秋不明所以：“是啊, 带伴侣啊。” 她牵着林矜竹的手，在顾文筱眼前晃了晃，说道：“这就是呀。” 顾秋笑得明艳灿烂：“母亲, 我和林矜竹在一起了。” 林矜竹在她身旁, 难得有些局促，跟着礼貌说道：“顾阿姨, 您好。” 从小到大, 她和顾阿姨见过很多次面, 但还是第一次，她是以顾秋女朋友的身份和顾文筱说话。 “嗯, 你好, 矜竹。”顾文筱应下, 她对林矜竹这孩子十分有好感，某种程度也可以说是看着对方长大的，如今条件反射性露出和蔼的笑, 大脑却还没有没捋清现在的情况。 难道是在做梦吗？顾秋和矜竹那孩子怎么在一起了？ 她们的信息素匹配度不是才百分之五吗？百分之五的匹配度也能产生感情吗？ 这点间隙，顾秋已经牵着林矜竹，一起上了车。 见母亲还愣在那，顾秋大脑灵光一闪，说道：“对啦，母亲，我刚刚忘记和你说了，我和林矜竹的信息素匹配度之前有误，研究院那边已经测出了正确的数值，我们两个信息素匹配度是百分之百。” “我之前就喜欢林矜竹了，很喜欢很喜欢。” 这短短几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太大，顾文筱自己在脑海里消化了几秒钟，好歹是公司的决策者，她很快平静了下来。 不过她转而又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自己的女儿，眼神十分危险，“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能忘记说？” 顾秋牵着林矜竹的手不由紧了紧，装作无事发生地左顾右盼。 顾文筱：“……” 不管怎么样，这一趟见面的氛围很是不错，在回去的路上，她们还在路上聊了会儿天。 等红绿灯的间隙，顾文筱抬眼看了下后视镜，看见自己女儿正黏黏糊糊趴在矜竹的肩上，把脑袋凑到矜竹耳边，说着悄悄话。 不知说了什么，林矜竹眼里浮现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整个人都柔了下来，如同被阳光照射，冰层融化，表面也随之折射出了某种耀眼的光亮。 两人彼此靠着，满心满眼只有对方。 顾文筱在前面看着，唇角也不由勾起一丝弧度。 这样挺好的。 恰巧这时，光脑闪烁了一下，是丘思意发来消息，问：接到人了吗？ 顾文筱回：接到了。 丘思意：怎么样？ 顾文筱理性而客观说道：很优秀，十分优秀。 顾家那边，丘思意有些惊讶：居然还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么高的评价，我现在更好奇了，对方叫什么名字？ 顾文筱坏心眼地暂时没告诉她。 于是等回到顾家后，丘思意看到林矜竹后，都愣了一下。 “矜竹？” “矜竹就是顾秋的伴侣。”顾文筱积极地在一旁解释，将顾秋和林矜竹匹配度有误的事情告诉了她。 丘思意听完后，惊讶之余，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真的有谁能让自己女儿那么喜欢，那一定只能是矜竹了吧。 从小到大，矜竹在顾秋那，都是最为特殊的那一个。 两人接受度良好，主要是顾秋和林矜竹成为情侣后，相处模式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一样的亲密。 一整个下午，几人之间的氛围很是融洽。 “宝贝，要不你和矜竹多待两天吧，中期考核结束之后，斯维尔学院不是放了两天假吗？”丘思意说道。 顾秋思索了一瞬，还是拒绝了，打算第二天就回去。 她和林矜竹的信息素问题还没解决呢，这种情况不方便长期留在这边。 丘思意没有强求，她撑着下巴，单眨了下右眼：“两个宝贝，平常别太累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过几天要再次进组了，这次拍摄的地方是在海边，风景很不错，你们有时间也可以去那边玩一玩。” 顾秋眼眸顿时一亮，有些心动。 如果之后能抽出时间，她想和林矜竹一起去海边。 晚上用完晚餐，她们又在一楼大厅待着，看了会儿电视，一起聊了聊天，很快就到了要睡觉的时间点。 顾秋和林矜竹今晚不回公寓，要留在这里。 顾家的别墅是有属于林矜竹的房间的，就在顾秋房间旁边。 在上楼途中，顾秋唇间突然溢出一道短促的笑声。 林矜竹侧过脸，眉眼同样是舒展着的，问：“你笑什么？” 顾秋挨近她，眼眸弯成了一轮新月，说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我们小时候的事情。” 小时候，得益于顾秋早期的死缠难打，两个小团子关系慢慢变得亲近了起来，整天恨不得黏在一起。 林矜竹小朋友有很多要上的课程，顾秋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就会让司机带着自己，去柳宅找她。 等林矜竹完成所有的课外辅导课程和作业之后，如果还有时间，顾秋就会带着她一起玩。 有时她还会邀请林矜竹小朋友来自己家，到了傍晚的时候，又舍不得让林矜竹离开。 “母亲，就不能让林矜竹在我们这里睡一晚吗？我们明天还可以一起去学校啊。”小团子的脸趴在顾文筱腿上，眼眶红红，望着林矜竹的方向满是不舍。 顾文筱只能无奈地提溜起女儿塌下来的丸子头，说道：“但是柳阿姨还在等矜竹回家啊。” 顾秋说道：“那你现在联系柳阿姨，让她今晚不要等林矜竹就好了呀，因为她今晚要睡在这里。” “……”顾文筱无话可说，只好无奈地亲自联系柳家那边，说明了一下情况。 林矜竹当晚便留了下来，顾秋拉着林矜竹的小手，眼里兴奋地亮着光芒。 吃完饭后，她就又拉着林矜竹，跑回自己房间，趴着小小的身子在衣柜里翻出一件印着卡通小熊的小睡裙，递过去，献宝似地说道：“给，这是我的睡衣哦，是新的，现在送给你穿。” 林矜竹却是看了一眼那件睡衣，摇了摇脑袋：“不要，看起来很幼稚，我在家从来不穿这种印着图案的。” 顾秋抓起林矜竹的小手，把这件小睡裙放到林矜竹手里，说道：“一点都不幼稚呀，林矜竹，你这么可爱，这件衣服穿上去一定会很好看的！” 她眼里的期待都快溺出来了，林矜竹抿了抿自己的下唇，纠结了片刻，没有再推回去。 等洗漱完后，顾秋就看见洗漱间的门口多了一个穿着卡通小熊睡裙的团子。 林矜竹攥着睡裙，出来时眸光闪烁着，动作有些不太自然：“这会不会有些奇……” 话还没说完，顾秋就已经张开手，直接把她给抱住了。 顾秋软乎乎的小脸贴在林矜竹身上，又头顶蹭着对方的下巴。 “林矜竹，你穿这件衣服好可爱，超级可爱！” “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呀！” 林矜竹被夸得身体悄然间放松了下来，她唇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嘴上却十分冷淡地说道：“不许说这些幼稚的话了。” 换来了一个更加热情地蹭蹭，最后顾秋头顶的头发都给蹭乱了，炸毛似地蓬松了起来。 后来，林矜竹留下来的情况越来越多，慢慢的，她在顾家有了属于自己的小房间，就在顾秋隔壁。 有的时候顾秋睡不着了，会悄悄跑到隔壁，找林矜竹一起说悄悄话。 如今，林矜竹显然也想起了那些小时候的事，神情悄然间软了一些。 家里的保姆会定期整理所有房间，林矜竹的房间保留在这里，里面很干净。 第一次以情侣的身份回家，又在家里人的注视下，顾秋不好意思和林矜竹进同一间房，她在自己卧室门口，眼巴巴望了林矜竹一眼。 林矜竹倒是神色淡定，和两位长辈礼貌地道了一声晚安，便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晚上，在洗漱完后，林矜竹收到了一条来自她妈妈的信息。 ：听说你去顾家了，你们确定恋爱关系了？ 只有短短几个字，再多的问候便没有了。 林矜竹坦然回复：是的。 对面过了十几秒没有动静，就在林矜竹以为不会有新消息弹出时，光脑便震动了一声。 ：之后带顾秋来柳宅一趟吧。 林矜竹回了一个“好”，这次那边真的没有了下文。 和母亲聊完后，林矜竹看着天花板，没有丝毫睡意，她觉得周围有些空了，安静的氛围下，房门突然被人轻轻敲响了。 林矜竹起身打开门，看见顾秋后，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的神情，仿佛早就猜到了顾秋会过来。 “林矜竹，我来找你了。”顾秋笑着说道。 她身上已经换了一套睡裙，脸上的妆也卸了，锁骨处还有几颗小小的水珠，这副模样，一眼就能瞧出她刚刚洗完澡了。 林矜竹让她进来，随后把门关上，明知故问：“你怎么不睡你自己的房间？” 顾秋跟在她身后，一起爬上了床，像年糕一样缠上去，从身后抱住林矜竹的腰，将脑袋埋进对方的发丝中，说道：“因为我想和你一起睡啊，我舍不得和你分开。” 卡罗拉信息素在房间里蔓延出来，和主人一样，黏黏糊糊挨在林矜竹的身上。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林矜竹被顾秋抱在怀里，和身后的人相互靠着，同样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有了一些睡意，她缓缓闭上了眼。 这个房间也没那么空了。 第106章 愿意 “你愿意和我回柳家一趟吗？”…… 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缓, 顾秋知道，林矜竹已经睡着了。 顾秋却没有睡意，她于昏暗光线下看着林矜竹那背对着她的身形, 伸出手指, 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林矜竹的发尾，怕惊醒了对方。 她躺在这熟悉的环境里, 胸腔中涌动着兴奋和满足的情绪。 “林矜竹，我好开心啊。”顾秋鼻子耸动在林矜竹的秀发之间, 低喃道。 好开心，真的好开心。最开始同居时，她提出想带林矜竹一起再回家看看, 这栋别墅里承载了太多她和林矜竹以前的回忆, 没想到兜兜转转，她们终于一起回家，居然是见家长的时候。 她真的好喜欢林矜竹, 为什么以前那么迟钝呢, 如果能早点察觉就好了。 不过还好，现在也不算太晚。 想再闻闻林矜竹的信息素…… 顾秋在心里念着这个想法, 顺势将脸埋入眼前人的后颈, 鼻尖的位置虚虚贴着腺体, 也跟着睡着了。 意识往黑暗中坠入，因为还要解决灰线的事情, 时隔几天, 她再次选择进入了那片空间。 她一靠近, 灰线们便立刻活跃了起来。 “神，你忙完了吗？” “嗯。”顾秋应道，前几天因为要准备中期考核, 她便说自己有事，要等忙完了再来。 如今，她照旧一点点往它们内部输送能量，又听到了灰线们参杂着好奇的声音。 “神，你这次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顾秋没有否认，即使在黑暗的环境里，也挡不住她清亮而明快的眸光。 不过这次顾秋过来，也是有事情想探听清楚的，梁岁岁信息素的异样，至今她还不知道原因。 一个人的信息素种类在什么情况下会改变呢？ 她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可灰线们说道：“信息素是什么？” 顾秋这才想起灰线们并不知道信息素，她换了一个它们知道的说法。 “一个人身上的能量在什么情况下会改变？” 灰线们说道：“能量一般情况下是没办法改变的，只有神可以影响别人的能量。” 顾秋陷入深思。 灰线们又说：“神，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呀？” 顾秋不太懂灰线们的意思，问：“回来？回哪里？” 灰线说：“这里呀。神，你离开了这么久，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呀？” “好想念以前你陪着我们的时候。” “还有小花，我们一直没有见到小花，神，你知道小花去哪里了吗？” 这是它们再一次提起“小花”了，顾秋想起梦里那朵蓝色的花，说道：“我不知道小花是什么，也不知道小花在哪。” “而且……”顾秋抿了抿唇，说道，“我可能没办法回到这里，因为我有了很多在意我的人，和我在意的人，还有了伴侣。” 听到顾秋说自己不回来了，灰线们很是失望，蔫蔫的，但还是不由好奇：“神的伴侣？” “是啊，伴侣。”一想到林矜竹，顾秋的心口便被一股甜蜜的情绪胀满，她主动延续了这个话题，“我们认识了很久，我喜欢她，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omega，很漂亮，有时候外表很冷，但其实很心软也很善良。” 听到这，灰线们一扫之前的失落，转而变得有些兴奋，不过显然它们的关注点在别的地方。 “比我们和神认识的还要久吗？” “什么是omega？” 它们争先抢后地问，像是懵懵懂懂的孩子，像是对很多事情都很模糊，也不了解。 这是灰线们第二次表露对abo性别的疑惑。 顾秋心中沉思，面上却解释道：“omega是一种性别，除去omega，还有alpha和beta。” 灰线懵懵懂懂地念着：“我知道我知道，上次神也提到了beta！” “我也记得！”其余灰线立刻跟着应和。 顾秋试探性地问：“你们存在了多久？” 这些灰线看起来对这些最基本的东西一无所知。 她记忆不错，之前那些灰线提到，那个所谓的伪神已经来到这片空间千年了，那个时间点……人类分化了吗？ 灰线们说：“很久很久。” 但到底是多久它们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会反复嘀咕着“很久”这个词眼。 “不过我们刚出现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诞生啦。” “那时候可以看见好多好看的东西，都是由神创造出来的，我们也是。” “我们喜欢神。” “可惜现在这里什么也看不见了，和以前一点也不一样。” “后来我们一直在昏睡，睡了好久。” 顾秋听完这些后，大概猜到了一些什么，她和它们解释信息素和性别分化的事情：“你们昏睡的时间应该很久，因为在大概一千年之前，这个世界发生了一些变化，人类分化成了三种性别，有了一种名叫信息素的东西。” 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感知着它们的情绪。 果不其然，灰线们看起来对此一点都不了解，反而十分新奇，再次叽叽喳喳说道：“这个世界变了吗？我们也想看看新世界！” 不过有些灰线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落：“可是神现在的力量受损了很多，我们暂时没办法看到了。” 另一些灰线却是十分乐观，直接回答道：“没关系呀，神的力量现在已经在恢复了，等神变得更强大一点，就可以和以前一样，建立起链接，让我们也能感受到外面的世界了！” 这句话，让顾秋心头微动。 这些灰线们称呼她为“神”，那么现在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她可以建立起所谓的链接，让那些灰线们去感知和看到外面的世界。 她总有一种预感，如果做到这点，她会取得进一步的进展。 …… 天色转亮，又被重重窗帘阻挡了大半的光线，第二天醒来后，已经是早上七点。 顾秋睁开眼，发现她和林矜竹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相拥着的姿势。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呼吸彼此交织缠绕在了一起。 几乎是顾秋一动，林矜竹眼睫也跟着煽动着，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们四目相对着，突然，顾秋凑上前，在她唇珠吻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灿烂，说道：“早上好，林矜竹。” 林矜竹不由抿了抿被亲的地方，说道：“早上好。” 洗漱好下楼的时候，顾家的保姆正巧做好了早餐，如今正一一端去餐桌。 顾文筱和丘思意已经醒来，如今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察觉到楼梯口的动静里，顾文筱抬头，说道：“你们下来了啊，正打算让人去叫你们吃早餐。” 丘思意说：“快过来吧。” 早上顾秋的意识还没有清醒，看到林矜竹坐了下来，下意识就坐在她身边，不仅如此，还亲密地用肩膀贴上去，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林矜竹身上，全然没有昨晚的刻意矜持。 顾文筱：“……” 丘思意：“……” 顾秋这时也反应过来，她担心林矜竹会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不情愿地慢吞吞坐直了身子，脸上还带着不舍。 顾家的早餐准备的很丰盛，有培根吐司，也有粥和生煎之类的，几乎可以说是品类齐全。 因为柳家的缘故，林矜竹向来偏好粥一类的早餐，如今正用勺子盛起一碗热粥，放凉之后，小口小口喝着。 顾秋余光里一直瞅着林矜竹，见对方只喝粥，脸上带着不赞同：“再吃点其他的呀。” 她给林矜竹夹了一个拇指生煎，还细心地放在嘴边吹凉，才放到林矜竹的碗里。 桌子对面两道灼灼的视线正盯着这里，林矜竹抿了抿唇，将生煎吃了。 昨天吃饭也是这样，这两位长辈格外热衷盯着她们，那视线不参杂任何恶意，纯带着好奇。 现在，林矜竹发现自己居然慢慢适应了。 用完早餐后，顾秋和林矜竹没有继续留在这里。 斯维尔给学生放了两天的假期，现在这个假期已经过了一半，只剩下这一天了。 从别墅里出来后，顾秋才惊觉今天的气温好像降了很多。 出来时，由于温度差异，寒风吹到脸上，有种刺人的冷意，不过还好两人都围了围巾。 “好冷啊。”即便如此，顾秋还是这样说道，她朝着身旁的人看去，林矜竹外面穿了件短款的浅紫色毛绒领外套，领口处的绒毛看着格外暖和，很大一片，里侧被围巾压住了。 这件衣服是去年买的，就在林矜竹那间卧室的衣柜里，今早被拿了出来，顾秋有一件同款但不同颜色的，现在也穿在身上。 顾秋移到林矜竹面前，用手捂了捂对方的脸，又撩开那垂在耳边的头发，看了眼，说道：“林矜竹，你耳朵都冻红了，司机怎么还不来呀。” 林矜竹的皮肤本来就白，现在耳垂的位置泛红，简直像一块红玉，让人想上去舔一口。 顾秋收回撩头发的手，突然两手拎起林矜竹领口那两块毛绒衣领，提上去，直接捂住了林矜竹的两边耳朵。 林矜竹的脸夹在衣领之间，脸颊处还贴着几根头发。 “现在是不是就不冷了？”顾秋脑袋凑过来，语带得意，注视着林矜竹好几秒，随后才悠悠说道，“林矜竹，你这个样子好像垂耳兔呀。” 真可爱。 林矜竹抬眸，望着那双眼睛，薄唇轻启：“幼稚不幼稚。” 身体却同样学着顾秋，拎起对方外套两边的毛绒衣领，有样学样给顾秋捂住了耳朵。 “顾秋，你中午愿意和我回柳家一趟吗？我们下午就回公寓。” 想让顾秋也见见自己的家人，想印证她们之间的关系，这种迫切感已经让林矜竹一刻都等不了了。 顾秋的回答是倾身上前，在她鼻尖轻轻吻了一下，眼里的光亮璀璨夺目，明艳之际。 她显然很开心：“当然愿意。” 第107章 唇印 她实在喜欢这句承诺 和林矜竹一起去见家长, 她怎么会不愿意呢？ 相反，顾秋觉得自己已经幸福地快晕过去了。 寒风中，两人彼此捂着对方的耳朵, 脑袋挨着脑袋, 明明是两个风格炯异的大美人，现在却脸颊两边都贴着大大的毛绒衣领, 从正面乍一看，还真是像两只垂耳兔。 傻子似的。 林矜竹这样想着, 眼中却闪着某种细碎的光芒，有点柔，又掺着笑, 足以点亮她整个人, 如惯常平静的湖面，骤然绽起涟漪来，又似冰雪融化, 在阳光下闪着亮暖色的光芒。 顾秋离得近, 被林矜竹的这点变化引得呼吸一滞，舍不得眨眼。 “林矜竹……”她唇齿间淌过这熟记于心的名字。 “你好漂亮。”漂亮到即便她再继续看几年, 十几年, 几十年, 一颗心脏还是会为林矜竹而急促跳动。 顾秋脑袋不由凑近了一些，缓缓朝着林矜竹的唇靠近。 在即将贴上的时候, 远处传来动静, 是顾家的车过来了。 “……” 等车停在两人面前时, 两人已经分开了，幼稚的动作不复存在，毛绒衣领重新妥帖地贴在肩颈的位置, 只有手还十指相扣牵在一起，一同塞进了顾秋的外套口袋里。 司机透过车窗，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自家小姐面色好像有点奇怪，像是……遗憾？ 他来不及多想，正要下车，就又见外面小姐比了个先等一下的手势，他便又老实坐在驾驶座不动了。 车外，顾秋想起了一件事，有些紧张说道：“如果要去柳宅的话，我要不先回别墅再补个妆吧，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一点。” “或者回公寓再重新画一个妆。”她这次出来只是浅浅打了一个底，看起来很素雅。 虽然之前和柳阿姨她们见过很多次了，但这次身份转变，她希望能表现得对这次见面正式一点。 林矜竹还在想着刚刚没能完成的吻，有片刻失神，听到顾秋的话后，她才说道：“不用，母亲和妈妈中午回来，这期间你可以去我的房间，我们一起化。” 顾秋的心这才放下些。 顾秋没让司机再下来一趟了，她打开车门，和林矜竹先后上了车，期间两人的手暂时松开，上去后，又重新交叠在了一起。 顾秋对司机说道：“先不回公寓，直接去柳宅吧。” 前面的司机神情有些讶异，但还是开口应道：“好的，小姐。” 周围的景色渐渐倒退，车子途中行驶平缓，顾秋将阻隔板升了起来，随后喊了一句：“林矜竹。” 林矜竹下意识偏过了头：“怎……” 才吐露出一个字，她的唇部就贴上了一道柔软的触感。 是顾秋延续了那个刚刚没能完成的吻。 这个吻只持续了短短两秒，但分开时，两人的心绪都不怎么平静。 顾秋将下巴靠在林矜竹的肩膀上，感受着对方发丝划过脸颊的触感，闭了闭眼。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林矜竹的无名指，丈量着指围，大脑分神地想。 也不知道那枚戒指什么时候能够完成。 她们到达柳宅时，距离中午还有两个小时，这些时间，足够顾秋和林矜竹去化妆了。 柳宅空旷，装修也更偏向典雅肃穆，来往的佣人穿着统一的服饰，即便主人不在家，也不会彼此交谈，在柳宅穿行时，几乎没有脚步声。 不过这死寂一般的氛围很快被打破。 柳宅正厅大门的方向，传来两道格外明显的脚步声。 随后是带着欢笑的对话，一道热烈，一道听起来稍显冷淡。 “林矜竹，你在车上是不是害羞了？其实我看到了，我靠在你肩上的时候，你耳朵红了。” “没有。” “那你耳红什么呀？” “……闭嘴。” 这两道声音越来越近，声音的主人很快出现在了门口，彼此身影靠在一起，十指紧扣，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关系亲密。 身高略高一点的alpha眼尾微挑，五官浓艳，走动间发尾在空中划过一道圆润的弧线，明明没有太阳，却热烈得光彩照人，此刻正满眼里都是笑意，垂眸望着身旁的人。 至于林矜竹，她气质看起来要冷淡疏离很多，眉头淡蹙着，像是有些恼怒，但唇角是向上扬的，这点弧度不大，却是真真切切存在。 柳宅的佣人们职业素养极好，虽然心里好奇，但不会表现出来，依旧干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两人走过大厅，上了二楼，林矜竹带着顾秋来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长久没住，但有佣人按时打扫，看着很干净。 林矜竹进来后，把脱下来的外套和围巾放在了一旁的挂衣架上，露出里面的米色浅绒毛衣。 顾秋则是好奇地看了看周围，她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感觉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还好柳阿姨她们还没回来。”顾秋说道，她把自己的外套和林矜竹挂在一起，和对方一起来到化妆台。 化妆台很宽，下面还有两个抽屉，摆放的化妆品种类很齐全，有好几个顾秋常用的牌子。 林矜竹看了眼光脑上的时间，说道：“时间还很充裕，慢慢来，没关系。” 化妆中途，顾秋眸光透过镜子，似有若无朝着林矜竹的无名指看去，试探性说了一句：“林矜竹，你喜欢戴项链或者戒指吗？” 林矜竹一愣：“什么意思？” 顾秋赶在眼神飘忽之前就垂下眼睫，说道：“就是随口问问，因为你平常很少戴，我在化妆台上也没见着有什么饰品。” “还好，我都行。”林矜竹说道，她的确对那些不是特别热衷，算不上不喜欢，只是觉得有时候挺麻烦的。 她误以为顾秋是想找今天能佩戴的饰品，便说道：“如果你要选饰品的话，化妆台下面的抽屉应该有。” 顾秋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拉开下面的抽屉。 里面的确有一些饰品，顾秋随意看了看。 突然视线在某一处定住了。 抽屉的右侧，露出一抹如火的红色，顾秋将它拿了出来，那是一片被塑封好了的枫叶。 顾秋将枫叶举在眼前，在化妆台的光照下看着它里面的脉络，有些惊喜：“这是我小时候送给你的那片枫叶，对不对？” 林矜竹：“嗯。” “你居然还留着，保存的这么好。”顾秋把它放了下来，“可惜现在那片枫树林已经没有了。” 她觉得有些可惜，那片枫树林，她和林矜竹还没有去过几次，带回来的枫叶，也只有这么一片而已。 而这一片，至今都被林矜竹收在抽屉里。 “当时早知道就多带一些回来了。”顾秋侧过脸，问，“你收藏了那么久，是因为你喜欢枫叶，还是因为这是我送的？” 林矜竹没有选择对上她的目光，片刻后，淡淡说道：“后面那个。” 顾秋的心脏一路软到心底，为什么林矜竹能这么让人喜欢呢。 她朝林矜竹靠过去，嗓音很轻很柔，黏得像一块糖，说出来的内容如此动听：“那我以后每年秋天都送你，好不好？” 林矜竹凝眸，摸了摸她的侧脸，说道：“好。” 她实在很喜欢这句承诺，因为这意味着在余生的每个秋天里，她都会和顾秋一起度过。 枫叶再次被妥善地放回了原处，等两人的妆全部化好后，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顾秋打量了一下镜子里的人，对现在自己的形象十分满意。 整个柳宅都开了暖气，和林矜竹一样，顾秋里面穿了一件低领的浅绒毛衣，脖子坦露在外面，没什么装饰，看着有点空。 她便在林矜竹的抽屉里看了眼，根据今天的妆容，拿出一串樱桃吊坠项链，把头发撩到一边，想给自己扣上。 不过一个手滑，她没有拉稳，最后链条一端掉到了衣服里面。 她扯了扯，没扯动。 林矜竹问：“怎么了？” “我刚刚手没拿住，链子好像挂在衣服里面了。”顾秋说道。 “你先别动，我看看。”林矜竹听到后，走到她身后，身子半蹲，将顾秋的下衣衣摆撩了起来。 柔软的布料往上移动，顾秋那一截白皙纤细的腰便展露在了她的眼前。 从林矜竹这个角度看，正好对上了顾秋腰窝的位置。 小小的凹陷在自然光下，也蒙了一层淡淡的灰色阴影，旁边，有一片肌肤显得要更为细嫩一些，还带着淡淡的粉色，是上次大伤过后，长出来的新肉。 顾秋的腰部没有留下什么疤痕，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受过伤的原因，这一块肌肤比周边其他皮肤要更加敏感，之前在床上，她只要用脚背或者指腹划过这里，顾秋的身体就会颤那么一下，喘息一声，脸颊染上淡淡红晕。 脑海里想起顾秋以前的那些反应，林矜竹的身体有些泛麻，腿也有些软，她看着这里，眸色暗了一瞬，吻了上去。 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口红唇印。 第108章 情诗 她绝对绝对无法接受那个结果…… 这个唇印, 就如同一个烙印，让林矜竹的心骤然愉悦了一些。 她伸进顾秋的衣服里，找到那根项链, 发现原来是链条勾住了毛衣里面的绒絮。 林矜竹巧妙用了一些力道, 扯动间，有些凉的链条划过背部, 温度之间的极致反差，让顾秋的颈背颤抖了一下。 链子被取了下来, 但两人还维持着这个动作，谁也没有动。 林矜竹垂眸，看着顾秋后腰处的唇印, 指腹擦过这抹痕迹周围的肌肤：“还记得吗？这里之前留下的伤口。” 现在上面的伤早就已经好了, 可她至今都记得那道伤口的样子，在某个幸福的瞬间，后怕的情绪有时会涌上来, 提醒着她, 她曾经差点就要失去顾秋了。 她绝对绝对无法接受那个结果。 林矜竹眼眸漆黑，静静盯着面前的人。 顾秋毫无所觉, 她的呼吸因为林矜竹的动作有些乱：“还记得。” 她当然记得, 那一次水晶吊灯差点就砸到林矜竹了, 还好她挡了下来，林矜竹最后没事。 她扭了扭身体, 说道：“好痒啊, 林矜竹。” 林矜竹没再说话了, 她顺势把后背的衣服放了下来，柔软的布料遮住了那形状完好的唇印。 樱桃项链最终是由林矜竹帮忙戴上去的。 整理好后，两人就出门, 准备下楼了，走到中途，顾秋忍了忍，终究还是隔着衣服，往自己的后腰那摸了一下，是林矜竹刚刚吻过的位置。 现在已经快到中午的时间点，柳宅的佣人正在准备午餐，柳阿姨还没有回来。 而且今天中午林阿姨貌似也会来…… 顾秋心里有些紧张。 林矜竹看出她的情绪，主动开口说道：“要去周围逛一逛吗？看看柳宅有哪些变化，也刚好透透气。” 自从搬出去后，她和顾秋就很少再来柳宅，为数不多的几次，也都是有事，没有好好逛过。 顾秋听了这个提议有些心动，她看了眼外面：“可以啊，但是外面冷，我上去把我们的外套和围巾都拿下来吧，你在这等我。” 说完，她转身上了楼，重新回到林矜竹的卧室里。 挂衣架立在床头不远的位置，不远处是书桌，顾秋把衣服拿下来后，路过书桌时没注意，不小心碰到了椅子。 椅子的角度往旁边偏了一些，在柔软的地毯上并没有发出什么刺耳的声响。 顾秋撇了眼，空出一只手，顺手把那张椅子重新扶正了。 桌面上有一些书整理摆放在那，顾秋抬眸间，视线下意识就落在那里，看到其中一本的书名时，她愣了一瞬。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将那本书抽了出来。 这是一本情诗集。 熟悉的封面让顾秋脑海里勾出了某些记忆。 她记得在公寓主卧里也有一本一样的，但当时林矜竹说是随便买的。 顾秋翻了翻，里面还是熟悉的阴暗风格，偏执、独占。 随便买的，会买两本吗？ 疑惑一闪而过，不过顾秋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这些，林矜竹还在下面等她。 她将情诗集放了回去，拿着外套和围巾下了楼。 第109章 初雪 “你可以在我身上打下烙印。”…… 裹好外套和围巾, 走出这栋略显古朴肃穆的别墅，旁边就是花园，现在这个季节, 风景肯定不如春天的时候好看。 顾秋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 现在更能明显感受到空气里的冷意。 见林矜竹的手还垂在身侧，短短十几秒钟, 指节都冷得有些泛粉了。 林矜竹怎么也不知道防冷啊？傻傻的。 顾秋一边想着，一边握着林矜竹两只手, 把她的左手塞进身上那件外套口袋；另外一只右手则是十指交缠，和自己塞在一起。 “林矜竹。”顾秋开口喊了句。 林矜竹：“怎么了？” “……没什么。”顾秋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其实她有心想问房间里那本情诗集是怎么回事, 但潜意识里又猜到林矜竹可能不会想告诉她。 两人朝一旁的石子小路走了段距离, 顾秋看了看周围，说道：“感觉跟以前变化不大。” 花园旁边有块近一米的空地，站在那里, 能正对着二楼某个房间, 顾秋知道，那是一间小书房。 小时候, 林矜竹经常在那里学习。 想起对方那张糯米糍一样软萌的脸, 顾秋唇角就忍不住往上扬, 她说道：“林矜竹，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经常站在那下面等你。” 林矜竹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更加握紧了顾秋的手, 说道：“记得。” 怎么可能会不记得？顾秋以前会时不时过来找她, 站在那里喊着她的名字。 那是她在柳宅这繁重忙碌的童年里，唯一期待的事情。 顾秋又说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一次下来的太匆忙, 还在那摔了一跤，因为下雨，爬起来的时候，衣服和手都是泥巴。” 林矜竹：“……你记得还挺清楚。” 顾秋对此很是得意，她说道：“是啊，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我都记得。” 林矜竹愣了一瞬，只觉得顾秋这句话说得实在是让人心动。 外面实在太冷，她们没有走得太远，很快就打算回去了。 临走前，顾秋回过头，朝着身后一个方向看了眼。 从这个角度，透过干枯枝桠的间隙，她能看见某片屋檐的一角。 那是柳宅祖祠的方向。 想起之前林矜竹在里面罚跪的事情，顾秋原本很好的心情回落了些，下意识又把林矜竹牵紧了一点。 柳沅芜和林蔓是在临近十二点的时候到柳宅的，她们两个对于时间的管理概念极强，因此回来的时候虽然不同路，但也在大门口刚巧碰见。 如今一起进门，柳沅芜视线扫过正厅，看见了正坐在沙发上的林矜竹和顾秋。 她脸上向来没有什么外露的情绪，让人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倒是林蔓对着两人微微点了下头。 林矜竹站起来，平静喊了一句：“母亲，妈妈，我们过来了。” 顾秋心里紧张，但面上还是露出一个乖巧又灿烂的笑容，是很多长辈都会喜欢的类型，她分别喊了两人：“柳阿姨，林阿姨，你们好呀。” 柳沅芜脱下最外面那层风衣，一旁的佣人赶忙上前接住外套，她走上前，表情很淡，看着两人说道：“嗯，什么时候到的？” “已经来了好几个小时了，刚刚在外面逛了一下。”林矜竹说。 柳沅芜说道：“也好，你搬出去后，也很少回来。” 林矜竹：“所以这一次我带着顾秋一起回来看看您和母亲……以情侣的身份，您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和顾秋的信息素匹配度并不只有百分之五。” 这句话她没有刻意收着音量，在场的人，包括大部分佣人都能听见。 接下来两秒没有人说话，周遭安静得可怕。 就在顾秋斟酌着要说的话，想开口说些什么缓解气氛时，柳沅芜开口了，她看起来很平静，甚至没有多问，只问了一句：“今晚你们打算住在柳宅吗？” 林矜竹摇头，说道：“我们吃完饭就打算回公寓了。” 顾秋在一旁解释：“因为明天斯维尔要重新上课，回公寓会方便很多。” 柳宅的位置相对来说，距离斯维尔学院要远，赶去上课并不太方便。 柳沅芜对此不置可否。 佣人这时候上前，恭敬地说道：“家主，可以用餐了。” 柳沅芜“嗯”了一声，得到示意，佣人们很快端着菜品，一一走向餐桌上菜。 在柳家用餐，依旧还保持着一些以前世家的习惯，食不言寝不语，佣人们穿着统一的制服，站在一旁随时等待吩咐，餐桌上的氛围很是沉默，只偶尔会有勺子与餐盘碰撞发出的脆响声。 从小到大，顾秋在这里吃过不少次饭，面对这一幕，早就已经适应良好。 见林矜竹吃得少，她甚至还能不动声色，偷偷去给林矜竹夹一筷子爱吃的菜。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将近二十分钟，所有人放下了筷子，佣人们见状正要上前整理桌面，柳沅芜却是用纸巾擦了擦唇后，手轻轻往后一抬。 这是让其他人离开的意思。 佣人们得到示意，原本要上前的步伐变成后退，直至退出这里。 等场上只有她们四个人之后，柳沅芜终于再次开口：“你们信息素匹配度的事情，我的确已经知道了。” “不过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她视线扫过两人，属于柳家家主的气场散开，如果是寻常人，恐怕在这种极具威慑力的目光下，已经产生了畏惧的心理。 可顾秋的态度依旧是不卑不亢，她抬眼回答道：“柳阿姨，我和林矜竹是大约半个月前在一起的。” 看来是在发现信息素匹配度有误之前，柳沅芜淡淡收回目光。 即便是她也不可否认，在小一辈的alpha里，顾秋是最为出色的存在，两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不会有更为般配的人出现了。 只是…… 柳沅芜站起身，说道：“行，我已经了解情况了，不过，林矜竹，你现在和我一起去书房，我们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谈谈。” 二楼，书房的门打开，又被从里关上。 里面只有她们两人，柳沅芜扫过林矜竹的脖颈处，即便那里被长发遮挡了很多，但她还是近乎笃定道：“你们应该还是没能完成标记吧。” 林矜竹说道：“我们还在适应阶段。” 柳沅芜皱了皱眉：“我并不反对你们在一起，相反，顾秋她很优秀，你们匹配度提升，我现在也已经没有了反对的理由。” “但是，我希望你能在20岁生日之前，能够解决标记的问题。” 林矜竹的20岁生日大概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这是最晚的期限，如果没有办法解决发热期的问题，那么身体机能便会下降。 这种负面影响是不可逆的。 林矜竹说道：“我会尽力的。” 柳沅芜目光沉沉：“不是尽力，是要一定。” 林矜竹沉默了三秒。 片刻后，安静的环境里，隐隐传来一句慨叹，属于柳沅芜的声音响起：“在你20岁生日之前，我给你减轻三分之二的任务，好好休息吧。” 她会多给一些时间，这已经算是她的让步。 …… 林矜竹回到自己的房间，顾秋已经到了里面等着了。 她坐在床边，面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林矜竹走上前，问：“怎么了？” 顾秋顺势抱住她的腰，把脑袋抵在了她肚子上，说道：“柳阿姨肯定又和你说标记的事情了。” “我们的身体还需要适应多久，才能闻到信息素呀，林矜竹，你的20岁生日时间越来越近了，我很担心。”顾秋脑袋蹭了蹭她，又闷声说道，“可是我不想让你和别的alpha在一起，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太自私了。” 林矜竹低下头，只能看见alpha乌黑的发顶，她手掌放了上去，揉了揉那里的头发。 “这样的想法并不自私。”林矜竹说道。 因为在她眼里，爱是占有，她也时常会有想把顾秋关起来的冲动。 林矜竹的手指顺着发丝往下，到达发尾时，指尖转而移到了顾秋的下巴，挠了挠，才把那张脸抬了起来。 林矜竹认真说：“我们不是已经在努力了吗？而且，我不会接受别的alpha。” 顾秋：“真的吗？” 林矜竹又摸了摸她的侧脸，说道：“真的。” 顾秋心里高兴，她蹭了蹭林矜竹的掌心，嘴上却嘟囔着：“林矜竹，你这个动作，好像在摸小狗。” 是她的错觉吗？她总感觉林矜竹这一系列动作，像是主人在安抚和安慰小狗情绪的即视感。 “是吗？”林矜竹听到这，定睛看了顾秋两秒，随后弯下身子，在对方的注视下，于上唇落下一个轻吻。 她的手指移到顾秋的腰后，隔着布料，在她不久前留下的吻痕处逗留，一句很轻的话从她唇齿间吐露出来：“那顾小狗，如果不安的话，也可以在我身上打下你的烙印。” “以后，更加努力吧，多标记我。” …… 从柳宅离开的时候，顾秋脸上的温度还没有降下去，在卧室里，林矜竹说得那番话差点就让她的心脏跳起来了。 外面的温度愈发低了，几乎是一踏出正厅大门，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冷，这勉强吹散了一些顾秋身体里的热意。 顾秋抬起头，一小片白色突然出现在空气中，缓缓下落。 “嗯？” 这是？ 顾秋伸出手，接住了它，掌心很快传来一股湿润的凉意。 是雪花。 顾秋眸光很亮，她把手心递到身旁的人面前，惊喜道： “看，林矜竹，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第110章 坏狗 “真是一只……坏狗”…… 越来越多的雪花纷扬落下, 有一片雪花落在了林矜竹额边的发丝上，顾秋轻轻将它捻了下来。 雪花顷刻间就在她手上融化了，变成一抹小小的水。 身后, 柳宅有佣人出来了, 手里拿着两把伞，说道：“下雪了, 小姐，顾小姐, 撑把伞吧，小心着凉。” “好，谢谢。”顾秋没有拒绝, 她接过了一把, 打开举在两人头顶。 伞面很宽敞，两个人一起站着下面绰绰有余。 送伞的人极有眼色，没有再提自己手上还有另一把的事情。 司机不到一分钟就来了, 下车帮两人打开车门。 车里有暖气, 进到车里的时候，顾秋只觉得整个身体都暖了回来。 “回公寓。”林矜竹对着前面的司机说了一声。 外面的雪下得不算太大, 路面没有积雪, 不用担心车子打滑和困住, 司机很干脆地应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周围景色倒退间, 阻隔板也随之缓缓升起。 顾秋撑着下巴看着外面, 有雪花落在了车窗上, 停滞在了那里，从里面透过玻璃刚好能完整看见雪花的形状。 顾秋伸出手，隔着一层阻碍摸了摸最大的一片, 在心里慨叹道，真好看啊。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转而朝着车窗哈了一口气，手指在车窗上滑动，慢慢的，一个形状圆润的小爱心就出现在了上面。 碰巧车子驶过一处暗道，环境昏暗了下来，林矜竹的身形倒映在了车玻璃上，离她画的爱心不远。 顾秋直接在爱心上面添了一个小箭头，箭头的终端，指向了林矜竹倒映在上面的影子。 看着自己的成果，顾秋弯起眼眸，在心里乐了一下。 全程围观了这一幕的林矜竹抿了抿下唇，说了一句：“幼稚。” 她身体靠近，上半身俯了过去，几乎快要贴住了顾秋的左边肩膀，看着车窗上圆润可爱的小爱心，在那箭头的终点处，也跟着画了一个要更大一点的爱心。 画完后，林矜竹的指尖未停，顺着爱心的下段往旁边延伸出了一条线。 这条线朝着顾秋的方向靠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在顾秋的身边停下，尾端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箭头。 直指顾秋。 “噗~林矜竹，你刚刚还说我幼稚呢。”顾秋离车窗很近，她侧过脸来，和林矜竹面对面，笑意盈盈，“你这是在和我告白吗？” 林矜竹淡淡看了她一样，没说话。 顾秋就抬手，直接用掌心牢牢包裹住她的手指。 她在林矜竹唇上亲了一口，即便对方没出声，也自顾自回答：“我也喜欢你，林矜竹。” 她又说道：“对了，今天的第一场雪，晚上我们自己在家做火锅怎么样？” 林矜竹看着两人相握的手，说道：“好。” 如果自己在家准备火锅，那就需要一些食材，林矜竹在光脑上询问做饭的阿姨，问冰箱里还有没有食材，顺便让阿姨今天晚上不用再来公寓。 阿姨很快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表示里面的食材还剩下不少，足够用来下火锅。 想要问的都已经问完，林矜竹正打算把光屏收起来，便看到消息一栏有两条未读消息。 是柳织枝发来的，单看文字，就一如既往跳脱活泼。 ：表姐，你是不是又和顾秋姐回柳宅啦！ ：而且，我这次听说，你们两个在一起了，所以去柳宅是为了见家长，真的假的？！ 林矜竹的光脑没有设置隐私模式，顾秋把脑袋趴在她肩上，也一起看着光屏，当然把这两条消息收入眼底。 顾秋有些纳罕道：“我还挺好奇，她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她们才刚刚从柳宅出来呢，柳织枝就知道这事了。 不过想想，柳织枝的确古灵精怪的，能知道一些事情也不奇怪。 她抱住林矜竹，让两人的头发蹭蹭，说道：“你打算怎么和她说呀？” 林矜竹：“实话实说。” 毕竟她和顾秋在一起的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 于是林矜竹回了一个字：嗯。 算是认下来了。 另一边，可以看出柳织枝十分兴奋，一条又一条消息飞快地蹦出来。 ：哇塞！表姐，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难怪你们经常黏在一起，原来早有预兆啊！ 又忧心忡忡：不过你和顾秋姐的信息素匹配值可怎么办呀？ 转瞬又重新激动：哎呀！难怪上次我说我同学的姐姐想认识你，顾秋姐立刻就很激动地说不行，顾秋姐当时还找借口阻止呢。 ：现在看来，原来那时候顾秋姐是吃醋了。 “吃醋？”林矜竹看到这句话，偏头望向正黏着自己的顾秋。 顾秋不自在地撇开了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林矜竹此刻看她的眼神有种淡淡的揶揄感。 她嘴硬说道：“谁、谁吃醋了？” 她明明说的是实话，林矜竹本来就不喜欢也不想认识别的alpha，不管是男alpha还是女alpha都不会喜欢。 而林矜竹要找标记对象，也得找自己喜欢的才行，那林矜竹喜欢谁呢？当然是喜欢她啊。 林矜竹喜欢顾秋，不会喜欢其他人。 所以她背地替林矜竹拒绝当然很正常呀，如果林矜竹喜欢其他人，她就……她就…… 不行！她无法接受。 “好吧，我当时就是吃醋了。”顾秋有些气馁地承认，不过她很快又理直气壮了起来，“我们两个是伴侣，难道我不能吃醋吗？” “你当然可以吃醋。”林矜竹眉眼似乎柔和了些，她主动在凑上去，在顾秋唇珠上吻了一口，说道，“我很高兴。” 顾秋，我很高兴看到你对我的占有欲。 林矜竹这样也太犯规了吧。顾秋心脏乱跳，耳根也泛热，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她飞快将脸对向车窗外面，想要好好平复一下心情。 恰好车子驶入一片商业区，外面正下着雪，在开过一家咖啡厅时，看着里面对窗坐着的人，顾秋的眼睛瞪大了一些。 她怎么好像看见闻悦了？闻悦对面坐着的瘦弱身影有点眼熟。 ……好像是那个叫纪嘉兰的omega？ 顾秋回过头，惊奇地想把这件事告诉林矜竹。 可话还没开口，林矜竹已经重新吻了上来。 顾秋瞬间将要说的话忘在了脑后，她缓缓闭上眼，回吻过去，沉浸在了这个和林矜竹的吻里。 …… 公寓厨房，水龙头的水声正不断传出，随之而来的，还有凌乱的呼吸和喘息声。 洗水池的水龙头未关，水池里还有蔬菜没有洗完，可现在谁也没有心思去顾及这些。 林矜竹踮起脚尖，靠在厨房的岛台上，和顾秋拥抱着彼此，激烈得拥吻。 原本她们正在准备煮火锅需要用的食材，谁知道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就不知不觉越凑越近，吻在了一起，一发不可收拾。 这两天她们去见双方家长，期间也没有时间好好亲密，现在这种氛围下，都有些情动。 顾秋的指尖还残留着刚刚洗蔬菜时的湿意，摸着林矜竹的脸时有点凉凉的。 这是这一点凉，让林矜竹勉强恢复了一些神智。 “等等，还没关水。”她的手向后探去，摸索着关水的地方。 但因为背对着那里，她没办法看清开关的位置，等成功关上的时候，整个手背都打湿了。 顾秋的吻已经转下，落在了她的锁骨间，她摸了摸林矜竹的手背，说了一句：“林矜竹，你湿.了。” 这句话说得暧昧，惹人遐想。 林矜竹眼尾嫣红，她用那湿了的手背贴住顾秋的侧脸，在顾秋耳边说道：“是啊，我shi了，所以你要努力……顾秋，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要努力——” “狠狠标记我。”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顾秋的吻也跟着落得重了起来，卡罗拉信息素充斥在厨房这片小小的空间里。 她需要狠狠标记林矜竹…… 这句话在脑海里不断徘徊重复，顾秋心尖滚烫，卡罗拉信息素已经隐隐不受控制。她将林矜竹散落的发丝收拢，合握在手心里，那白净的后颈在她面前一览无余。 顾秋低头，先是用舌头舔舐那周围的肌肤，等林矜竹那一片的肌肤泛粉后，牙齿倏地没入腺体，卡罗拉信息素努力涌入进去。 “唔~”猝不及防的标记让林矜竹瞳孔有些涣散，清冷疏离的表情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信息素冲击下的空白。 空气中一些无法涌入的卡罗拉信息素正躁动着，直到属于林矜竹的信息素出现，才平静下来，两种信息素痴痴缠缠地黏在了一起。 扣子一颗颗被解开，标记完成后，林矜竹失神地望着天花板，顾秋则是低头，吻住了某个凸起的地方。 “嗯哼……” 林矜竹靠在料理台上，脖子后仰，呼吸凌乱而又急促，眼尾泛红看着极艳。 顾秋的吻一点点下落，依林矜竹之前所说的，在这具身躯上面烙下了不少的印记。 宽松的家居裤和地面完全接触，顾秋缓缓蹲下了身子，平视着前方，用手指隔着仅存的小片布料摸了摸，感受到了林矜竹的颤意，她便把薄薄的布料拨在一边。 顾秋的脸缓缓凑了上去，用鼻尖陷入，摩挲着中间软嫩的肌肤，退出来的时候，鼻尖那一块已经多了一层水光。 可能是场地的原因，今天林矜竹很容易激动和受到刺激。 空气里的卡罗拉信息素疯了似地想要挤入林矜竹的身体。 鼻息间，顾秋又闻到了极其淡雅的香味。 顾秋眼眸登时亮了起来，是林矜竹的信息素！ 时隔好久，终于又闻到林矜竹的信息素了，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 顾秋热情地把鼻尖又埋了进去，这次是重重地蹭了十几下，然后才用嘴唇和舌头包裹住了那里。 林矜竹的手放在了身下人的后脑勺上，身体颤得更厉害了，那股淡雅的香味也越发明显。 难道是林矜竹越激动，信息素就越明显吗？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顾秋一边深吸着这股信息素的香味，感受着自己颈后开始发烫的腺体，舌头忍不住往里钻了一些。 但是空气中那股信息素的味道还是慢慢淡去，顾秋有些着急，她不舍地挽留，情急之下，居然用牙齿轻轻磨了一下。 “不要！”林矜竹的大脑空白，整个身体涌现出一股强烈的电流感与潮湿，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她剧烈的颤抖，脚趾缩紧痉挛。 林矜竹放在顾秋后脑勺的指尖也不由用力，不受控制把那脑袋往下压，此刻身体如山间的溪流，溪水正不断流出。 顾秋像一位口渴的旅人，吸着这股溪泉，嗓子不断上下咽动着。 因为站立着的姿势，有一部分不可避免地漏了出来，正顺着腿部的肌肤往下滑动。 顾秋的唇跟着大腿移动，长长的发丝扫过人体肌肤，带着痒，舌头将那点滑下来的痕迹给舔了个干净。 嘴里有一根手指伸了进来，林矜竹用指腹摸着她的牙齿，带着些沙哑的嗓音从上方响起。 “真是一只……坏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0-120 第111章 戒指 “林矜竹，我在呢。” 在厨房耗时太久, 等吃上火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空气中的信息素一直没有散过, 还缠在一起。 窗外大雪还在下, 公寓的窗帘没合上，往外看去, 还能看见往下飘落的白色雪花，纷纷扬扬。 外面天寒地冻, 屋内却是暖洋洋的，冒着火锅的热气。 这顿晚餐吃得很愉快，火锅的制作难度低, 不同于上次顾秋下厨的时候味道太咸, 这一次的火锅味道刚刚好。 在看到桌上的蔬菜时，顾秋脑海里不可避免闪过厨房的一些场景。 有时是她撩开林矜竹的头发，把牙齿狠狠陷入腺体的画面； 有时是林矜竹靠在岛台, 她蹲下身体埋在林矜竹腿中□□的画面； 有时是林矜竹在洗菜, 她从身后抱住林矜竹，指尖在下面搅弄的场景…… 桩桩件件, 都让顾秋回想起来脸颊升温。 不过想到某件事, 顾秋的唇角又怎么都压不下来, 她又能闻到林矜竹的信息素了。 “在想什么？”林矜竹问道。 顾秋没骨头似地靠在林矜竹身上，说道：“我在开心, 因为我刚刚在厨房又闻到你的信息素了。” 虽然那股信息素的香味并没有出现太久, 也不妨碍顾秋为此高兴。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们的信息素开始慢慢和身体相互适应？也是不是意味着离成功打下标记印记又进了一步？ 但很快, 顾秋想到了什么，心又缓缓沉了下去。 因为她突然记起，林矜竹现在还没有闻到过她的信息素。 顾秋心想, 从那盆每天都被悉心照料的卡罗拉就可以看出，林矜竹面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却肯定也很希望能闻到她的卡罗拉信息素吧。 一起吃完火锅后，两人一起将脏餐具放进厨房，最后一个脏碗端进来后，顾秋洗了个手，从身后抱住了林矜竹的腰。 她将脸埋入林矜竹的发丝中，深吸了一口气，闷声道：“林矜竹，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 夜已经深了，主卧恢复寂静。 床上的两人面对面躺着，一人双目闭着，狭长的眼睫随着呼吸规律性起伏，又轻又缓，显然是睡着了。 顾秋看着林矜竹的睡颜，暂时还没有睡意，她悄悄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关节。 十分钟后，手腕处的光脑闪过一丝细微的光亮，提醒有人发来了消息。 顾秋随意看了眼，才发现是那位珠宝设计师将戒指的设计稿发了过来，有好几款样式，让顾秋来选。 光脑上的时间显示现在已经很晚了，看来这位设计师是个夜猫子啊。 反正闲来无事，顾秋干脆点开这几张图片，一个个看了过去。 设计稿采用的3d技术，几乎把成品的样式展现了出来，旁边还有小字贴心标注这款用的是哪款宝石或者钻石。 顾秋的要求是想要将自己和林矜竹的信息素品类融入在一起，作为高奢品牌的前首席设计师，对方的设计款式当然都很好看，但顾秋看着，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直到划到一半的时候，她看到了其中一张设计稿，视线蓦然定住了。 这张设计稿中，戒指的款式与其他相比，最上方的图案要稍微简单一些，戒圈由白金打造，上面雕刻了一些极浅的藤蔓花纹，只有在特定的光线下才会显现。 真正吸引顾秋的，是最上方的戒花样式，外围的卡罗拉玫瑰花萼与花瓣包裹的不是花蕊，而是一颗不规则形状的蓝钻。 如果再仔细看去，就能看出那蓝钻其实是一朵花的形状。 蓝钻就这样被镶嵌在最中心的位置，包裹在卡罗拉的花瓣之中。 如同中间的那蓝色花朵，是被慢慢从中心创造出来的一样，这样的搭配，非但不显得艳俗，反而有种隐隐的视觉冲击，浪漫的宿命感。 不过这位设计师可能在中心处刻意做了一些钝化处理，代表着林矜竹信息素的勿忘我花朵要厚实一些，每片花瓣的大小和形状都一样，乍一看有种不真实感。 顾秋盯得越久，就越觉得这朵花有种异样的熟悉感。 怎么感觉……有点像梦里的那朵花？ 太阳穴隐隐作痛，顾秋只能暂时放下了对这件事情的思考，她对这款戒指的设计很满意，当即就敲定了下来。 对面回消息也回得很快，由于这两种钻石珍贵，需要派人运送过去再进行切割，即便再怎么加急处理，顾秋拿到成品也需要等一个星期。 顾秋算了算林矜竹生日的时间，她应该能在林矜竹生日之前将戒指拿到。 将一切都安排好后，顾秋才将脑袋又懒懒趴回枕头上，专注地看着林矜竹的五官。 对方看起来睡得正熟，只是往日淡粉的薄唇此刻红红的，还有些微肿，在雪肤乌发的衬托下，添了几分艳气。 顾秋注意到，林矜竹嘴唇好像有些干燥。 她担心林矜竹半夜会有些口渴，便起身悄悄来到了外面，接了杯水，才重新回到主卧。 主卧只有一盏床头灯，不过也足以让人看清面前的路，途中路过桌子的位置时，顾秋脚步微妙地顿了一下，精准看向那本情诗集的方向。 她的记忆不错，能清楚记得，林矜竹就将那本情诗集放在了那里。 想起里面那些病态疯狂的内容，她心情有些复杂。 林矜竹骗了她，那本诗集明明就不是她随便买的。 林矜竹喜欢这种风格的诗吗？ “顾秋……”床上，林矜竹还没有醒，手下意识摸了摸旁边，摸了个空，不由低喃了一句。 顾秋顿时收回目光，把水杯放在一旁的床头柜，轻手轻脚重新爬上了床。 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顾秋抱住面前的人，说道：“来啦来啦。” 看到林矜竹在睡梦中皱起的眉头，顾秋用鼻尖蹭了蹭那里，说道：“林矜竹，我在呢。” 直到那眉毛重新舒展开来，顾秋才放心地闭上眼，酝酿着睡意。 …… 假期期间，斯维尔学院的论坛并不平静。 大部分人都在讨论考核当天顾秋和林矜竹信息素的事情，而小部分人对梁岁岁的入学产生了疑惑和怀疑。 毕竟梁岁岁在中期考核的时候表现得太过糟糕了。 中期考核的成绩，于返校当天早上就已经公布。 考虑到alpha，omega和beta的考核内容存在不同，成绩的划分标准也不一样，为了保证公平性，中期考核成绩依照每个大类进行排名。 而排名表上，有两个十分熟悉的名字位于最上层，并排而立着。 alpha中期考核第一名：顾秋。 omega中期考核第一名：林矜竹。 第112章 排名 顾秋和林矜竹是得有多喜欢对方啊…… 中期考核的成绩同步在每位学生的教务系统, 此外，斯维尔学院最大的电子光屏亮起，也缓缓滚动着这一次的考核排名, 醒目至极。 斯维尔论坛讨论着这次成绩。 【果然, 第一又是顾秋和林矜竹，这两人真是太恐怖了。】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而且你们也不看看中期考核那天, 这两人都那么嚣张了，直接控制信息素飞了半个体育场, 还那么精准定位到了彼此。】 【我还是觉得很奇怪，她们两人的信息素怎么那么黏糊啊，这很不符合常理啊！】 【我和我对象的信息素匹配度百分之八十五, 都没这么黏人, 总不可能顾秋和林矜竹的信息素匹配值比我们都高吧哈哈哈哈】 并且再说了，信息素匹配值再高，只要两个人不要距离得太远, 即便没有身体接触和信息素交融, 信息素也不会这么缠人。 更别提顾秋和林矜竹还天天黏在一起，除了考核基本没有分开, 对了, 补充一点, 就算是考核，也只分开了不到三个小时。 难不成就因为分开了这么一小段时间, 双方信息素就想念得不行, 以至于迫不及待得去找人？ 撇开匹配值不谈, 如果真是这样，那顾秋和林矜竹是得有多喜欢对方啊，这怎么可能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句话纯属就是一句玩笑, 基本没人当真，但下面有人却反应极其强烈。 【笑死了，所以你们到底想说什么，还说什么黏人，她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才百分之五！不是百分之百！你们总不能是想说，其实顾秋和林矜竹的信息素匹配度测错啦，事实上她们匹配度不是百分之五，而是百分之百啦~得了吧，别给她们找借口什么的，这也太扯了，做梦呢你们。这两人就是故意的，就是为了炫耀自己对信息素的控制有多牛，牛到连匹配度那么低的人都能控制信息素去靠近呢~真恶心，还真以为自己有了点实力就了不起了，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这一长串的话下来，在一众议论楼层下格外显眼。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楼上你怎么回事，说话带着这么大恶意干什么。】 【谁惹你了？莫名其妙的。】 【看了眼，匿名啊，难怪了，说话那么难听，不敢明牌生怕被扒出来信息，所以只敢匿名发这些吧，你在这恶意揣测别人干什么？不会是嫉妒吧，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顾秋她们是故意的，人家也有炫耀的资本，不像某些人，想炫耀都没有炫耀的实力呢。】 【别吵了别吵了，至于吗，而且这话题都讨论多少次了，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我已经视觉疲劳了。】 【重新说回排名吧，这次排名又没什么变化，我都习以为常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变化都没有，以前beta第一是许闻悦来着，但现在许闻悦分化了，成绩就被分到了alpha那一栏。】 【真是太让人感动了，beta排名那位万年老二终于崛起了！】 【不过许闻悦因为这个原因，没有拿第一其实还挺可惜的。】 【许闻悦这一次考得也不差啊，刚刚分化没多久，虽然只进了前二十，但这个成绩也属于上层了吧。】 【不愧是学霸吗，这才学了多久。】 【笑死，梁岁岁怎么是倒数第一啊，斯维尔都多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成绩了，我看看，理论考核全部低分，信息素控制更是严重不合格。】 【还记得吗，斯维尔平白无故被网上的人骂，现在舆论虽然淡了很多，但还是有人在持续说呢。】 【其实特优生真的不应该进斯维尔，国家的教育建设不差，不管是帝都其他学校还是帝都外，都有教育资源很不错的学校，为什么偏偏要招人来斯维尔呢，特优生估计都适应不了我们的课程。】 【我看也不一定吧，又不是所有特优生都那样，比如你看纪嘉兰，她也是特优生，这次考核排名，甚至在前五。】 对于特优生来说，前五已经是很难得很能让人吃惊的数值了。 【特优生里，也就只有梁岁岁是个奇葩吧，这次中期考核的表现也太差了，倒数第一，她为什么会进斯维尔呢？】 【纪嘉兰的确厉害，但是看着有些阴郁，平常也不怎么和别人交流，寡言少语的，没什么存在感，听说在特优生的交友圈里也不怎么受欢迎。】 一般来说，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很多人都会选择通过抱团来寻找安全感，第二批特优生们转入斯维尔之后便是这样，在学校里，时常能见到特优生们结伴行动。 所有特优生里，唯二特立独行的，一个是梁岁岁，另一个便是纪嘉兰。 前者从不屑于和特优生接触，后者则是永远都只单独行动，不管是哪一方都不会去拉拢关系，游离于人群之外。 不过也有人反驳的：【谁说纪嘉兰不怎能和别人交流的，许闻悦和她关系就挺好的啊，有的时候我还能看见两人一起聊天呢。】 【不是故意偷听墙角，我只是偶然听见的，纪嘉兰她的家庭情况特别特别差，斯维尔每个月会给特优生五位数补贴，还免学杂费，所以她才会选择来这里。】 当然这种对于纪嘉兰的讨论并不是很多，大多数人的关注点都在顾秋和林矜竹身上。 这两人的存在太过耀眼，让旁人不可避免将视线聚焦在她们身上。 只有无人在意的角落，梁岁岁躲在暗处里，收回打字的手，狠狠盯着论坛里这些人的评论，牙关紧咬，简直恨极了。 第113章 雪人 绝对不能让顾秋发现 林矜竹醒来时, 身旁已经不见顾秋的身影。 她摸了摸床的另一边，那里没有什么体温，看来顾秋已经起床好一会儿了。 还挺奇怪, 现在是七点多, 她们今天斯维尔的课程是上午十点，顾秋怎么醒这么早？ 今年的初冬比往年要冷一些, 即便卧室内开了暖气，也还是不能和温暖的被窝相比, 林矜竹起身时，肌肤感知到了细微的温度变化。 她没有急着换下睡衣，而是在外面随意披了件外套, 视线偶然划过桌上的小镜子时, 她看见自己的锁骨处有好几处暗红色的吻痕，这些吻痕不断往下延伸着，就算不掀开衣服, 她也能知道, 这些吻痕绝对不止锁骨才有，毕竟昨晚顾秋几乎吻遍了她的全身。 想起那些画面, 林矜竹摸了摸自己锁骨处最大的一块痕迹。 真是一只狗崽子。 主卧的门被打开, 林矜竹走了出去。 现在这个时间点, 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人离开了, 至于早餐, 便放在了厨房保温。 客厅的西侧, 有一处摆放着一个透明的温室养殖柜，柜子是前两天到的，高和宽都约有一米, 因为季节和温度原因，卡罗拉的幼苗已经被移到了里面。 这株幼苗长势喜人，短短几天，高度就已经高了十厘米。 视线转过一圈，透过白色的半透明纱帘，林矜竹终于在阳台外面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昨晚还在下着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顾秋裹着一件蓝色羽绒服外套，一头秀发随意扎在脑后，如今正背对着她，也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林矜竹拉开玻璃门，外面的冷风与寒意一下子扑打在她身上，她神色未变，慢慢走近顾秋。 这一系列的动作，她都没有刻意去放轻动作。 但直至快要走近了，顾秋都丝毫没有察觉身后的动静，给人的感觉十分专注和认真。 “外面不冷吗？”在还剩两步远的时候，林矜竹蓦地开口。 如月色般清冷的音色猝不及防从身后响起，顾秋整个人都被吓得一个激灵。 “林、林矜竹，你什么时候来的。”顾秋转过身，说道。 借着这个动作，原本被挡住的地方暴露了出来，林矜竹得以看清顾秋正在捣鼓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雪人。 阳台上的小雪人有两个手掌大小，胖胖的小身体看着格外可爱，上面的白色脑袋圆润，但面部有些许潦草，一看就知道还没有完全完工。 “你先别看呀，我还没有做好呢。”顾秋反应过来，又立刻把身体正回来，小雪人重新被挡住了。 顾秋眼神有些躲闪，她是早上六点半起床的，那时候看林矜竹睡得正熟，就趁机来到阳台，但没想到林矜竹醒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早。 现在她的小雪人还没有完工呢，就被林矜竹看见了。 不过她很快就眸光凝住了：“你怎么穿这么薄就出来了。” 林矜竹外面就只套了一个绒毛外套，两边都没合拢，顾秋都能看见里面的睡裙布料。 她拉着林矜竹，说道：“这可不行，你快回去换衣服，现在都下雪了，只有傻子才会穿这么点一直站在阳台。” 她这么说，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的手现在远比林矜竹还要冷，因为刚刚一直在揉雪球，往日温暖的体温早就变得变成了两种极端。 被握住的肌肤感受到一股冰意，林矜竹眼眸一暗，非但没有进去，反而径直绕过她，又看向小雪人的位置：“那你又为什么醒这么早，还要在这么冷的天气堆这个雪人？” 顾秋：“我……” “这是我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下雪天啊，我想留下点什么做个纪念。”顾秋抬眸悄悄看了眼林矜竹，有些忸怩，觉得林矜竹估计又会说自己幼稚。 她继续说道：“这样哪怕几十年之后，只有在冬天看见雪人，我就能想起来，原来是在这个冬天，我和你在一起了。” 带着热忱的话语落入耳中，像是一簇火焰，燃得林矜竹心间升起一股躁意，她没想到会是这么原因，良久，才嗓子发涩说道：“……我和你一起。” 她这次回屋换了一套保暖的衣服，很快重新来到阳台。 她们挤在阳台，揉着积下来的雪，一起完成小雪人还需要细化的部分。 看着手心里的雪，林矜竹有些怀念。 她已经记不太清上次堆雪人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为数不多的相关记忆，都是小时候和顾秋一起经历的。 脸颊上一凉，林矜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听见顾秋的声音响起：“又开始下雪了。” 她抬头，果然，原本空无一物的空中再次出现某种白色。 雪花如柳絮一般，又开始出现在空中，最后缓缓落在每一个地方。 “你看，这些雪花真好看。”顾秋说道，“给人的感觉很冷，但晶莹又耀眼，很纯粹。” 顾秋说着，偏过头，发丝上落了几片洁白的雪花，一双狐狸眼笑成弯月，更添明媚，山根的黑痣如同浓墨重彩的一笔，那是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林矜竹最喜欢亲的位置，那眼中的光芒璀璨，亮得让林矜竹失了神。 此刻，那双眼里只专注倒映着林矜竹的身影，顾秋把上身凑近了一点，把最后没有说完的话缓缓补足： “林矜竹，就和你一样。” 就和你一样…… 林矜竹有些恍惚，这句话一时和记忆中的那个稚嫩声音重合。 那是十二岁时候的事情了。 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冬天，顾秋撑着下巴笑意盈盈看着她，身后的窗户外是飞扬的飘雪，那犹带着稚气的脸颊已初显长大以后的精致艳丽，眼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林矜竹，你知道吗，我好喜欢看雪啊。”那道声音饱含欢喜，“因为雪花和你一样漂亮，雪花白白的，亮晶晶的，看着就很干净。” “你就是这样，看着冷冷的，但在我心里，不会有人能比你纯净又耀眼了。” 洁白吗？纯净吗？纯粹吗？ 可她并不是一个清绝脱俗的人。 林矜竹手里还握着一捧雪，指尖悄然握紧，看着顾秋那双眼，睫毛轻颤，突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顾秋，你还记得那本情诗集吗？你觉得里面的内容怎么样？” 她看见顾秋愣了两秒，可能不懂为什么话题会跳到这里，也可能是在思考她的问题。 这短短的几秒，林矜竹却觉得格外漫长，可能是环境太冷，大脑处发麻，如同生锈一般，她自己也不清楚想要得到一个怎样的答案。 终于，顾秋斟酌开口：“很压抑，那些诗的感情都太偏执病态了，感情浓郁到让人喘不上气。” 林矜竹说：“所以你讨厌吗？” 顾秋这次想的时间更久，虽然不清楚林矜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诚实回答：“应该是讨厌的吧。” 那种感情太过浓厚和阴郁，大部分人应该只会害怕，然后逃离得远远的吧。 “是吗？”林矜竹的手没控制好力道，手心的雪碎成了好几块，从她修长干净的指尖掉落下阳台，重重摔入沾上土壤和灰尘的地面雪层里。 一如林矜竹此刻的心情，即便可能早就知道了结果，但心脏远比身体要寒得发颤，一点点往下坠落。 雪也重新一点点下大了起来，接下来的时间，林矜竹心神很乱，就连顾秋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顾秋用手指戳了戳她。 “林矜竹。”顾秋说道，“已经不需要再揉雪了，雪人做好了。” 林矜竹回神，她抿了抿下唇：“好，那现在……” 话还没说完，脸颊处就传来一道柔软的触感，是顾秋偏过头来，倾身吻住了她，不偏不倚，那是一片雪花落下的地方。 “林矜竹，快看镜头！”在林矜竹失神间，顾秋指着前面说道。 前方，她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光脑光屏的拍照功能，如今光屏正立在两人半米处，为了方便操作，顾秋设置了五秒钟的倒计时。 眼见着林矜竹就像完全不知情，她不由出声提醒了一下。 如今倒计时还剩两秒， 2、1—— 林矜竹抬眼的一瞬间，一张照片就此定格。 照片里，两人站在阳台，肩膀贴在一起弯腰看着镜头，长发上都一起落了雪花，一人笑容灿烂，亲在另一个眉眼清冷如画的人脸颊处，还不忘朝着镜头比了个耶。而那位看着便有距离感的人被半抱着，抬眸看向镜头，也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发觉的茫然，像是搞不清楚状况，有种别样的反差萌。 即使是素颜，两人也美得让人惊心，在上腰和上腰之间的间隙里，还能看见一个小小的雪人挤在两人中间。 脸颊上的雪花早在人体的温度触碰下，迅速融化成水，这点湿意仿佛也同步融进了林矜竹的身体里，让人贪恋。 她抱着顾秋，目光冷戾。 所以，绝对—— 不能让顾秋发现。 第114章 公开 “我和林矜竹现在是情侣关系。”…… 连着下了几场雪, 树木的枝桠被覆盖住一层白色，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被人工清扫干净。 去往斯维尔的路上时，顾秋还在欣赏自己和林矜竹在阳台拍的那些照片, 越看越满意。 林矜竹怎么这么好看啊。 收到中期考核成绩出来的提醒时, 顾秋正选了一张自己最满意的照片，设成自己的光脑屏保。 对于这次的考核成绩结果, 她并没有期待和紧张之类的成绩，毕竟心里早就有了底。 打开成绩排名, 果然，她和林矜竹这一次都是第一名。 看了眼两人并肩在一起的名字，顾秋心情愉悦地截了个屏, 继续往下看去。 “闻悦这次考得还不错啊。”顾秋把光屏给林矜竹看, “你看，在前二十。” 斯维尔从来不缺乏优秀的人，许闻悦刚分化, 能考到这个成绩, 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嗯，是挺不错的。”林矜竹从早上开始, 看着就有些不在状态, 她在omega成绩一栏里扫了眼, 把目光停留在了前五名的某个地方。 顾秋跟着她的目光望去，那处的排名里有个还挺眼熟的名字, 她念出声：“纪嘉兰？” 顾秋：“是上次在杂物间被梁岁岁堵住的那个omega特优生吧, 没想到她这么厉害。” 她脑海里又想起昨天她在车上疑似看到的一幕, 三秒后，又补充说道：“你还记得吗？她和闻悦关系貌似也还不错。” 林矜竹说道：“记得。” 顾秋随口提了一嘴：“难怪当时梁岁岁想看这人的答案，梁岁岁中期考核考这么差, 我还挺好奇学校其他人的反应的。” 这次中期考核情况很多，斯维尔的论坛一定热闹极了，不过顾秋并没有什么兴趣去看。 外面的雪未停，在到达斯维尔后，司机下车为两人撑伞。 林矜竹脖子上围了一条厚厚的围巾，和顾秋是同款，完全遮挡住了里面的吻痕，围巾上的绒毛贴着那张看着冷淡的脸，带来了一种别样的柔软感。 等两人下车后，司机将手中举着的伞递了过来，因为熟悉两人的习惯，这把伞的伞面很大，一看就是两个人能一起打的。 但林矜竹看了眼光脑，再抬眼间，又说了句：“再多拿一把伞。” “嗯？为什么还要拿一把啊。”顾秋黏人道，“我们可以一起打啊。” 林矜竹抿了抿唇，说道：“等会有点事，你先去教室吧。” 顾秋看得出来林矜竹不想让自己跟着，现在离上课时间不过只有十五分钟，虽然不知道林矜竹有什么事，但她还是蔫蔫说道：“好吧，那你要快点来教室哦。” 她们需要同行一段路，一进校门，顾秋就注意到，来往的学生有部分人一直似有若无地打量着她们，表情看着欲言又止，但没有一个人上前搭话。 什么情况？顾秋第一反应就是论坛又有什么事了。 走了两分钟，林矜竹便和她分开了，顾秋自己一个人撑着伞，觉得自己去教室的路上还是太孤单了。 反正无聊，她都打算要不现在打开论坛看看，打发打发时间了。 “那个……顾秋。”这时身后传出一句叫喊声。 顾秋返过身，见喊她的是一个比较眼熟的面孔，应该是一起上过选修课，她露出一个浅笑，说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原本出声的人有些犹豫。和林矜竹不一样，顾秋给人的疏离感没有那么重，因此在看到林矜竹走后，她纠结了一会儿，终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上前喊住了顾秋。 但现在顾秋对自己一笑，她顿时好感度不断上升，想起自己看到的论坛帖子答复内容，她语气忿忿，说道：“顾秋，就是我想问问你看了校园论坛吗，里面有个匿名的人一直在骂你，跟魔怔了一样。” “那个人骂你恶心，说你虚伪，还是个人渣，怼了论坛好多人。” 她为顾秋抱不平：“这种人就是内心阴暗，嫉妒你优秀。” 偏偏还没办法知道那人是谁，真是气死人了。 “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顾秋只笑了笑，根本没在意那个在论坛疯狂骂她的人。 她还以为早上周围学生的奇怪态度，是因为论坛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看来，原来只是有人在论坛骂她。 被人骂而已，对她来说不痛不痒，顾秋向来不将这些恶意放进心里，她又问道：“那论坛上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什么其他事吧。”那人想了下，摇摇头，其实她还很好奇中期考核那天，为什么顾秋和林矜竹的信息素会直接跨过半个体育场朝对方飞过去，难道真是其他人口中说的那样是为了炫耀实力吗？ 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合适，最终也只是干巴巴说道：“还好你没怎么在意那个论坛找存在感的家伙，那人真是太可恶了。” 她随口说了一句：“不仅说你，还要说林矜竹。” 这话一出，她就见原本看着很是淡定的顾秋顿时变了脸色，不仅如此，还当即打开了光脑，表情看着有些凶：“什么，她还说了林矜竹？” 对面原本说话的人瞪大眼睛，惊讶于顾秋前后反应的对比。 顾秋对自己被骂毫不在意，但是却受不了有人说林矜竹，这两人的友情怎么能这么浓厚啊，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这人一边感动，一边下意识看向顾秋的光屏，说道：“是啊是啊，我就说，那人真是太过——” 话语戛然而止。 顾秋的光屏页面并没有设计成隐私模式，她这一眼，便看到了顾秋的屏保。 顾秋的屏保，正是她和林矜竹今天在阳台拍的第一张照片。 长相艳丽的alpha正一口亲在身旁的人脸颊上，眼里带笑，没有调滤镜，两人也只是脑袋挨在一起，但这个动作，就是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亲密。 “？” 怎么回事啊？顾秋的屏保怎么是这样的？ 谁家好朋友会设这样的照片做屏保啊。 虽说好朋友之间亲吻脸颊也可以勉强算是普遍，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收到了论坛的言论影响，这人心里某种异样感越来越强烈。 她强压住心里某个震惊人的猜测，试探性地开口说道：“顾秋，你的屏保你真好看，真羡慕你和林矜竹的友情。” 顾秋正在点开论坛，听到面前的人夸自己的屏保，投去赞赏的一眼，只觉得这人实在是眼光很好。 但在听到后一句话时，又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觉得对方未免也太迟钝了。 她得意洋洋说道：“你应该羡慕我和林矜竹的爱情，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 顾秋说得坦率，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声音，丝毫不知道她这一番话给别人带来了多大冲击力。 对面的人：“？！” 周围离得比较近的其他学生：“？？！！” 第115章 心情 林矜竹用手指勾了勾她的掌心…… 顾秋和林矜竹在一起了！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短短一个上午，所有斯维尔的学生就知道了这件事。 校园论坛已经疯了。 【她们是情侣？？？？】 【啊？啊？啊？真的假的？听谁说的？】 【顾秋自己亲口说得，而且听说经过研究院的重新检测, 她和林矜竹之前的信息素匹配度有误, 根本不是百分之五。】 【大家觉得最不可能的结果居然才是真相吗……】 【所以中期考核的时候，顾秋和林矜竹根本不是为了炫耀实力, 而是疑似……秀恩爱？】 【其实也不一定是秀恩爱，她们的信息素匹配值应该挺高的, 其实你们去看当时中期考核的录像，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们应该也是没意料到的, 那些细微的小神情特别有趣。】 【我现在在教室, 和顾秋一节选修课，我刚刚鼓起勇气问了问她，她承认了, 说当时她和林矜竹的信息素的确是自己蹿出去的。】 【不行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我只要一想到这两个平常信息素控制能力这么强的人，居然还会有信息素直接蹿出去的情况, 我就觉得有种诡异的萌。】 【这样一想, 当时顾秋和梁岁岁匹配度百分百, 但表现得那么冷淡，是因为她喜欢林矜竹啊！！！】 【一起长大的就是好磕啊啊啊啊啊~】 【再也不会有比这两人更般配的存在了, 家世相当, 长相都极其出众, 本身超级优秀，这对小情侣是谁的一辈子啊。】 【不过我刚刚在另一栋楼看到林矜竹了，她今天没和顾秋一起吗？】 【两人早上一起来的学校, 但中途分开了，应该是有点什么事要处理吧。】 【谁懂，我是今天那个在路上和顾秋搭话的人，我跟顾秋说论坛上有人匿名骂她，她表现得很平淡一点都不在意，但我随口提了一嘴，说那人还骂了林矜竹，顾秋眼神都变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一提起这个，当即就有不少记仇的人，直接在那个骂人的匿名账号下回复。 【就问你现在脸疼不疼？有什么感想？】 【信誓旦旦说顾秋和林矜竹匹配度只有百分之五，信息素不可能黏人，还一口咬定她们就是故意的，现在直接被打脸了吧。】 【还骂顾秋和林矜竹恶心呢，事实上恶心的另有其人哈。】 还有人把那一长串的话复制了出来，引用， 【某种程度来说她还是挺厉害的，不经意间就道破了事情的真相，有当预言家的潜质啊。】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不说话了。】 【之前说话还特别难听，你到底有多嫉妒，多恨她们两个。】 有多恨她们两个？ 梁岁岁躲在某个昏暗的角落，只有外面一小缕细碎的光亮照射进来落在她的脚边，她咬紧牙关，看着上面一句一句骂自己的话，那双眼里涌动着浓浓的疯狂和恨意。 突然，面前的视线一暗，是有人的身形遮住了外面投射进来的本就不多的光亮。 梁岁岁抬起了眼，看向了几步远处那道淡如远山的身影。 对方的嗓音冷得惊人：“找到你了。” …… 林矜竹在上课前两分钟来到教室，几乎是一进门，里面的人视线就齐刷刷看了过去。 林矜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过于冷了，她脚步未停，毫不在意众人现在的表现，直接穿过众多的视线，去顾秋那边。 顾秋正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等她，一双眼睛在看到她时，顿时变得亮晶晶的。 等林矜竹坐下后，她迫不及待贴了过来。 而一看到顾秋的动作，教室里的人目光更加灼热了，脸上流淌着某种奇妙的激动。 顾秋敏锐察觉到了什么，说道：“林矜竹，你心情不好吗？” 其他人可能没怎么注意到，但顾秋很明显感觉出，林矜竹出去了一趟之后，变得有些不太对劲。 她担忧地握了握桌子下方林矜竹的手，对方刚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寒气。 “你去哪里了？这是怎么了？”顾秋问。 林矜竹看了她一眼，片刻后再次垂眸，说道：“去处理了一些小事，不重要。” “好吧。”顾秋将信将疑。 此时恰好上课，她给林矜竹捂了一会儿手，借着老师在讲课的间隙，她又把身体挪得更近了一些，用气音说道：“我已经和别人说啦，我说我们两个是情侣。” 她笑得十分得意：“现在学校应该有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林矜竹的纵容与偏爱，给了她足够多的底气，这份底气让她不会再过于瞻前顾后。 那林矜竹呢？听到她说这些会开心吗？ 很快，顾秋就在林矜竹的行动中得到了答案。 ——林矜竹用指尖在她的掌心勾了一下。 接下来半节课，老师给了二十分钟的自由讨论时间。 在一众说话声里，顾秋隐约听到了一些其他的声音。 “我的天，听说梁岁岁在学校的一个角落里晕过去了。” “被发现的时候很狼狈，都不知道在那躺多久了，反正脸色苍白，有好心的学生送她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的老师检查了一下，说她身上的信息素混乱，像是收到了某种强烈的外界冲击。” “不过很奇怪，医务室的老师还说，梁岁岁的信息素状况很不稳定，像个漏斗一样不断往外溺出，相反另一种波动越来越明显，就好像是……她有两种不同的信息素一样。” 听到这话，顾秋抬起了头，心念一动。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医务室一趟了。 顾秋在脑海中思考着刚刚听到的那些话，信息素波动…… 她忽然有了一个念头，且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如果以常规手段无法查明梁岁岁身上的异样的话，那一些不常规的手段呢？比如……让那些灰线来看看梁岁岁现在的情况？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顾秋记得，上一次她从灰线那里明确得知了，她可以建立起链接，让灰线们感知到外面的世界。 或许她过会儿可以试试。 第116章 链接 我好像……感受到了小花的能量…… 今天林矜竹的注意似乎有些分散, 顾秋好几次看见林矜竹打开光脑，但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因为开了隐私模式，顾秋无法看清对方光脑上的内容。 看林矜竹目光那么专注, 估计是柳家那边又给她安排了什么任务吧, 不过怎么感觉林矜竹的表情越来越冷了？ 任务很棘手吗？ 顾秋有些疑惑，虚虚贴靠对方的肩膀, 林矜竹的体温早已经被自己捂暖，她一边看着林矜竹, 一边便用手撑着下巴，在心里想着，等会稍微安静一点的时候, 就再进入那片空间吧。 思绪发散间, 顾秋隐约听到了一些比较模糊的字眼，里面貌似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还未等她听仔细，自由讨论的时间就已经结束。 教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旁边林矜竹还在看着光脑, 趁着这点时间, 顾秋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沉下心, 控制自己的意识, 连接到了那片空间。 这种清醒时候的连接她已经轻车熟路, 且越来越容易做到。 在意识进入那片黑暗空间时，她来到那片灰线的区域。 ：神！ ：神, 你来啦！ 灰线们十分活泼, 这段时间顾秋来得很频繁, 还总是注入信息素，灰线们虽然外表依旧暗沉不变，但只有顾秋自己知道, 灰线如今体内能量变得充裕了起来，就像逐渐被填满的水缸。 她说道：“上次你们说我可以建立起链接，让你们感受到外界，我需要怎么做？以及现在我的能量恢复程度可以做到这一点吗？” ：神的能量吗？ ：神要建立起链接了吗！ 灰线们显得很是兴奋激动。 ：神的能量恢复了一部分，成功的几率很大。 ：神试着催动一下我们体内的能量，或许可以感受到我们之间的联系。 一众声音叽叽喳喳，告诉着她方法，顾秋花了些时间，大概弄懂了其中的流程。 思索片刻后，她闭上眼，尝试去感知自己留在灰线体内的信息素。 灰线们不知不觉都安静了下来，没了那些活泼的声音，整个空间死寂空洞，只有无边无际的暗色。 一如最开始那样。 起初，顾秋什么也没感知到，不过她没有放弃，仔细凝神，卡罗拉信息素于身体里不断游荡，渐渐的，她先是感受到了一股细小的波动，像流萤般微弱。 大脑传来些许的刺痛，顾秋没有选择停止，她继续这一股细小的波动逐渐扩大， 无数细小的能量，在顾秋大脑里交汇在一起，如同形成了一张绵密的网，将自己和另一方联系在了一起。 大脑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了，现实中，顾秋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掌心。 她咬了咬牙，催动着自己体内的信息素，猛地注入那张网里，信息素在网上流淌而过，所经之处，留下了红色的痕迹。 那片空间里，一股无形的波动悄然荡开。 一瞬间剧烈的疼痛过后，顾秋终于感受到了自己脑海里多了一道微弱的链接。 ：成功了！ ：好顺利就成功了，不愧是神！神你离开这里后，如果需要我们，像刚刚那样就可以感受到我们了。 在灰线们欣喜的声音中，顾秋身形微晃，大脑飞速闪过了某些记忆碎片。 顾秋的心一紧，下意识集中注意力，想要牢牢看清那些闪过的记忆。 记忆都是第一视角，让人恍惚下会产生一种这是自己记忆的错觉，大多数画面里，都有一朵花。 蓝色的花。 她听见她自己的声音说道：“小花，我的能量在消散，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神了，我可能要离开了。” 蓝色的花枝叶动了那么一下，自己又笑了起来，声音豁达：“你是要问我去哪里吗？放心，我不会消失的，我想去到我创造出来的那个世界，变成一个普通的存在。” “我的小花，你是在舍不得我吗？”她低下脑袋，靠在那小小的蓝色花瓣上，转而变得无比怅然，“我也舍不得你啊。” 离开后，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你吗？我的小花。 …… 从那片空间抽离意识时，顾秋还有些恍惚。 自己还坐在教室的座位上，周围的人却已经陆续从座位上离开。 这是刚下课不久吗？ 顾秋偏过头，发现身旁的林矜竹也站了起来。 林矜竹的神情看着发冷，整理好了桌上的东西后，说道：“顾秋，你在这里等我，我暂时有事情要处理。” 还不等顾秋回话，她已经走了好几步。 看着林矜竹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她莫名想起了那个同自己声音一样的人和小花分开的场景，顾秋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悲伤的情绪，毫无由头。 顾秋不由伸出手，想拉住林矜竹的衣服。 可没有拉住，终究差一点点的距离，只有发丝从自己的指尖划过。 “林矜……”顾秋愣愣看着自己的手，一句话还没喊完，再抬头，林矜竹便已经不见了人影。 过了好几秒钟的时候，顾秋终于从那种奇怪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 只是转而想起林矜竹今天的异样，她又蔫蔫地看着门口的方向，有些失落。 所以林矜竹到底有什么事啊，又自己走掉了。 也不知道林矜竹会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刚巧自己也需要去医务室那边一趟。 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为了避免林矜竹多想，她给林矜竹发了一条消息，特意说了一下自己要去医务室找梁岁岁的事情。 随后她试着催动脑海里那道链接。 这次，灰线们的声音是在脑海里响起，炸开锅一般。 ：神，我们来啦，我知道你需要我们。 ：又来到了神创造的世界，好久没有来了，这里的变化好大！ ：好多不认识的东西。 灰线们的满是惊奇，在这种情况下，不可避免会有一些声音被掩盖。 那声音有些迟疑，又带着惊喜：我好像……感受到了小花的能量！ 顾秋自然没有听见。 教室里的人已经走了不少，只有两个beta，因为顾秋看上去神情凝重，此前其他人根本不敢上前打扰。 顾秋走出教室，几乎一走出去，灰线们的语气明显激动了起来。 ：这个世界，好多人身上都有神的能量！ 第117章 能量 是小花！ 外面的雪未停, 斯维尔的教学楼恢弘壮丽，银亮色的反光玻璃印照着周围的景象，正值下课时间, 廊道上涌动着人影。 灰线们在顾秋脑海里争先恐后地交谈着, 满是惊叹和讶异。 ：能量，好多能量！这里有好多神的能量！ ：是啊, 好多人的身上都有。 ：这个人的身上有神的能量！那个人的身上也有神的能量！ 顾秋只能听见灰线们的声音，却无法看见它们的动作, 并不清楚灰线们口中说的“好多人”指的是哪些。 她想起刚刚在教室里的那两个beta，灰线们当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顾秋眸光微闪，敏锐捕捉到了什么, 她状似随意地将手搭载护栏上, 接住一片雪花，实则隐秘地指着不远处的一个alpha，在心里问道：“这个人身上有你们说的那种能量吗？” 灰线们齐齐回答：有。 顾秋指尖轻移, 又指向一个omega的位置, 心里问：“那这个呢？” 灰线们同样回答：有。 顾秋最后指向一个beta，问：“这个呢？” 虽是这么询问, 但顾秋已经在心里知道了答案, 她自问自答, 和灰线们的声音几乎一同响起。 “没有。” ：没有。 果然—— 灰线们所说的“神”的能量，便是它们口中经常提起的那个能量, 如今看来, 前面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前缀。 顾秋垂眸, 默默理着思路。 她之前便已经知道了，灰线们称信息素为能量。alpha和omega都有信息素，所以身上都有“神”的能量, 而beta身上是没有信息素的，所以也就没有所谓的能量波动。 她从很早之前就有疑惑了，一直以来，研究人员对于信息素的出现，给出的解释是人类为了适应环境变化，从而发生进化，但环境明明没有多大改变不是吗？ 这个解释显然有些牵强，但又没有其他可被发现的原因，现在看来，难道信息素的出现或许和“神”有关？ 那些被伪神控制的存在都是beta，是纯属巧合，还是……只能控制beta？ 为什么被控制的人里没有alpha和omega呢？一定有什么被自己忽略的地方。 现在看来，会不会正是因为信息素在阻止身体主人被控制呢？ 人类是什么时候开始进化的呢？又是为什么会发生进化呢？ 结合灰线们之前给出的信息，算算时间，那个伪神出现的时机，恰好是在人类开始分化之前，人类的分化会和伪神有关联吗？ 灰线们还在脑海里继续讨论着。 ：但这些人的身上，有些能量强，有些能量弱。 顾秋思索着，灰线们所说的能量强弱，在这里，应该指的是信息素的等级。 灰线们能够直接看见信息素是件好事，说不定真的能在梁岁岁身上发现一些什么。 她暂时按耐住自己心里的疑惑，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去医务室吧，然后早点回来，要不然林矜竹回教室后，万一看不到自己着急怎么办？ 顾秋作出判断，随后迈动步子，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在心中对着灰线们说道：“我想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等alpha的身影消失在廊道，身后的教室，之前留在里面的两个beta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其中一人看了眼顾秋消失的方向，面露迟疑和懊恼。 “最后还是没能和顾秋说啊。” “你说顾秋到底知不知道论坛上的言论啊。” “应该不知道吧，我看顾秋一直没怎么看光脑。” “那个匿名的人真是好莫名其妙，在知道顾秋和林矜竹是一对之后，转而居然疯狂骂起顾秋是个渣a辜负别人真心什么的了，那人魔怔了吧，顾秋什么时候辜负别人了？” “是啊，千万别让我知道那个匿名的人是谁，真是气死我了。” “刚刚在里面犹豫了那么久，居然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和顾秋搭话。” “唉，是啊，现在人已经走了，我们也没办法了，不过没事，顾秋早晚都会知道的。” 两人朝着顾秋相反的方向，一边走一边说着，声音很快消失在了廊道的尽头。 …… 斯维尔的医务室空旷安静，并没有人。 门半敞着，没过多久，就被从外面打开。 梁岁岁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已经醒了，如今面色苍白，发丝凌乱贴在脸颊旁，正目不转睛看着光脑，她手背处连着一旁的医用仪器，整个人的状态并不算好。 听到开门声时，梁岁岁努力地抬起眼来，在看到门口那道清冷的身形时，下意识颤了一下。 “林矜竹……”她声音有些颤抖地喊了句那人的名字，并飞快地把自己的光脑关上了。 林矜竹又来了，这个疯子。 omega的身姿单只是站在门边，便透着一股冷冽感，缓缓走进来的时候，周围的空气仿佛就此凝固。 林矜竹没有关门，医务室的门就此大开，只有被冷风带起的发丝在空中划过，让梁岁岁勉强生出能喘得上气的感觉。 只是很快，这种感觉就在林矜竹那冷漠到极点的注视下消失殆尽。 “我之前给过你警告，让你在论坛上注意你的言辞，可你为什么不听呢？”林矜竹低声说道，似喃喃自语。 属于林矜竹的勿忘我信息素往外溢出，朝着梁岁岁的方向压去，顶级omega的信息素压得梁岁岁整个人直发抖，如同坠入寒潭。 她看着林矜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眼里带着满满的恐惧。 空气中那股勿忘我的信息素愈发浓烈，梁岁岁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她想起前不久被这股信息素折磨的痛苦。 人惊恐到极致的时候，反而能滋生出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勇气。 一时之间，梁岁岁破罐子破摔，那股恐惧转变为浓浓的妒忌，几乎冲垮了她的理智。 她嘴里不受控制地说道：“难道我论坛上说的不是实话吗？” “明明我和顾秋匹配度百分百，如果你没出现的话，我和顾秋才会是一对啊，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辜负了我，她不是渣a是什么？” 梁岁岁脸上带着怨恨：“林矜竹，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现在几乎全校的人都知道了你和顾秋的关系，你一定很得意。” 林矜竹看起来毫不动摇，眼眸疏冷淡漠，就连语气都带着异样的平静，陈述事实一般：“顾秋不喜欢你。” 可梁岁岁却看见了，对方垂在身侧的指尖正缓缓缩紧。 林矜竹很在意她说得这些话，这个认知让梁岁岁心里猛然生出强烈的畅意，因为激动，原本苍白的面色都变得红润了一些。 她继续说道：“你一定不知道吧，按照原本的发展，我和顾秋才应该是恋人，我们会接吻，会拥抱，她会标记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你只是一个变数，是你拆散了我们，你为什么就不能消失呢？” 空气中勿忘我的信息素已经浓到让人喘不上气来，林矜竹泛凉的指尖放在梁岁岁脖颈上，随后缓缓掐住，声音沉了下来：“闭嘴。” 因为呼吸变得困难了一些，梁岁岁的说话声染上了一丝涩意，吐露出的字眼也不再连贯。 “你……你以为顾秋在知道了……你的真面孔之后还会喜欢你吗？”咽喉处的力道加重了，梁岁岁身体打颤，但想到自己遭受的事情，她心中的怨恨终归还是超过了恐惧。 她继续盯着林矜竹，一字一句说道，“你这样的人，谁敢喜欢上你……你敢让顾秋看见你这一面吗……” 短短几句话，却完美戳中了林矜竹心中最隐秘的刺痛点。 她俯下身，指尖继续用力，眸光暗沉得近乎要淌出墨来：“你想死吗？” 与此同时，在距离二十米处的位置，顾秋正朝着医务室赶来。 灰线们还在脑海中叽叽喳喳问道：神，你要带我们去见谁？是你的伴侣吗？ 顾秋说道：不是伴侣。 她分神地想，也不知道林矜竹现在在哪里，回教室了吗？ 光脑上的信息也没有得到回复，是不是没有看到啊？要不等会儿从医务室出来给林矜竹打个通讯？ 医务室的位置离上课的教室有一定距离，如今周遭很是安静，不仅是学生，连老师都不见一个。 顾秋蹙了蹙眉，加快了脚步，离得近了一些后，才发现医务室的门并没有关。 在马上要靠近的时候，勿忘我信息素像是察觉到了顾秋的到来，本能似地飞了出来，霸道地贴在了顾秋的身上。 ：我好像感受到了一股很熟悉的能量。 这句话落下的时候，顾秋正好走到医务室的门口，在看清里面的情形时，她脚步骤然停在了原地。 医务室里，林矜竹单手扼制住了梁岁岁的脖子，手指正在慢慢用力，那双眼格外的沉，是狠戾，是幽深晦暗，如深不可测的深渊。 这样的林矜竹，顾秋从没见过，她感到无比陌生。 顾秋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而脑海里，灰线们在见到林矜竹后，万分惊喜，它们齐齐叫喊一声。 ：是小花！ 第118章 坚定 “林矜竹，我终于找到你了”…… 顾秋的身影出现时, 因为角度的问题，率先注意到的人，是梁岁岁。 梁岁岁的身体正躺在病床上, 在信息素的压迫下无法动弹, 吸入的空气变得稀薄，她的面色已经呈现出了某种胀红。 看到顾秋后, 生存的本能让她脑袋不断往那个方向偏去，喉咙发出沉闷而不连贯的“嗬嗬”声。 她不想死, 林矜竹就是个疯子！ 林矜竹漆黑的瞳孔紧紧盯面前这个狼狈的人，也将梁岁岁的举动收入眼底。 梁岁岁在看谁？ 她的动作一滞，强烈的直觉让她的心跳漏了那么一拍, 再滋生出了某种慌乱感, 她抬起头，也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只见医务室的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艳丽的眉眼与脖颈间的同款围巾, 都在昭示着来人的身份。 那张脸上惯常带着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怔愣错愕。 刚刚盛气凌人的勿忘我信息素，此刻霸道而痴缠地黏在顾秋身上, 戾气散得一干二净, 只挨着顾秋的皮肤蹭来蹭去。 林矜竹眼中的阴暗情绪还没有及时收敛好,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坦露在了顾秋的面前。 只一瞬间，林矜竹的心就不断往下坠落, 嘴唇紧抿, 带着一丝极力掩藏的无措。 她想藏好的样子, 还是被顾秋看见了…… 脖颈上的力道不知何时已经松开，骤然重获呼吸的那一瞬间，梁岁岁捂着自己被掐的地方, 猛烈咳嗽了几声，她抬眼，看着正彼此相望的两人，声音早就变得沙哑不堪，可她的笑容又是那么得意。 “哈哈哈，林矜竹，你掐我的时候被看见了，你这个样子被人看见了！” 梁岁岁遵循着本能使劲往里吸气，她侧过脸，盯着顾秋的方向，说道：“顾秋，你现在看清了吧，林矜竹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样的人在感情上一样也很极端，你想想你们在一起的细节，就能知道我有没有骗人了，你和她在一起，真不怕她也会像今天这样，把你也掐死吗？”梁岁岁说道。 她前所未有的畅快，甚至觉得自己的脖子都没那么疼了，连之前的恐惧都被冲散了不少。 她想，现在顾秋会相信自己的话了吧，也会觉得林矜竹很极端恐怖吧，毕竟正常人都恨不得离这类人远远的。 安静的医务室一时只有梁岁岁干哑的声音，话里的内容却没有在顾秋心里激起任何的波澜。 此刻，顾秋全心全意地望着林矜竹那双眼睛，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并为之心脏颤抖。 林矜竹的眼尾好像红了…… 灰线们的声音还在不断响起。 ：小花！小花！是小花！！！ ：真的是小花！小花怎么变样子了。 ：终于找到小花了。 ：小花听得到我们的声音吗？ ：小…… 剩下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由于顾秋的心绪很乱，没了稳定的感应，链接着灰线们的渠道自动断了，脑海里那些声音齐齐消失不见。 “林矜竹……”顾秋的声音很轻，望着里面的人，从门口走了进来，想要靠近林矜竹。 林矜竹顷刻间反应过来，她垂下眼眸，明明是看着清冷疏离的人，此刻却莫名给人一种慌张无措感。 顾秋为什么会来这里，又看见了多少？ 林矜竹现在居然不敢抬头，她害怕会在顾秋脸上看到厌恶或者害怕的神情。 顾秋现在过来，是要和她说什么呢？ 林矜竹握紧手心，生平第一次避开了顾秋的触碰，然后往外走去。 “林矜竹！”顾秋没抓到人，看着林矜竹离去的背影，她第一反应是返身去追。 身后的梁岁岁见状，不由瞪大了眼，没想到这个时候顾秋还想去追林矜竹，她不信邪道：“顾秋，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进医务室吗？你不想知道是谁做的吗？” 在她视线里，顾秋如愿停下了脚步。 梁岁岁眸光亮了一瞬，可在听到顾秋的话时，脸色又变得青紫交加。 只听顾秋说道：“我为什么要知道，你对我而言，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所以，我为什么要知道关于你的事情？ 在听懂顾秋的潜台词之后，梁岁岁：“……” 看见一前一后离开的两个人，梁岁岁捂着自己的咽喉，另一只手狠狠捶了下身下的床单：“真是气死我了！” 为什么这两人谁都不把自己放进眼里啊！！！ …… 顾秋追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林矜竹的身影了。 她仔细回忆着，刚刚看林矜竹好像是往左边走了。 现在在下雪，林矜竹没有带伞，万一雪淋到身上融化后，把衣服弄湿着凉了怎么办？ 而且刚刚林矜竹那个眼神让顾秋很是在意。 她朝着左边走去，途中不断寻找着林矜竹的身影。 路过廊道某处时，她听到了许闻悦的声音，带着疑惑：“顾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今天没和矜竹一起了吗。” 许闻悦手中拿着一些东西，应该是要去送什么资料。 顾秋努力抑制住心中的不安，说道：“发生了一些事情，可能没办法和你解释了，你看到林矜竹了吗？” “没有。”许闻悦说道，“我也刚好有事情想要和你说，斯维尔论坛上有人骂你，我刚刚查出了那人是谁，是梁岁岁。” 她问好友：“你打算怎么做？” 顾秋现在满心都在林矜竹身上，暂时没有什么精力去关注这件事，她说道：“这个之后再说吧。” “矜竹不见了？你光脑试着联系了吗？”许闻悦有些担忧。 顾秋抿唇，林矜竹现在恐怕不会想要接通讯，也不会回复自己的消息。 许闻悦：“到底发生了什么啊，需不需要我帮忙？” 顾秋正要说话，视线瞥过自己手腕处的光脑时，倏地停住了。 刚刚被情绪搅乱了心神，现在她想起自己的光脑和林矜竹之间绑定了账号，所以有一些权限是开放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其中应该包括定位的功能…… 平常她一直和林矜竹黏在一起，这还是第一次，顾秋点开了这个功能。 光脑旋转，很快就标注了林矜竹现在的位置。 顾秋望着那个小点，对着许闻悦说道：“没事，闻悦，我已经知道林矜竹在哪了，你应该还有事要忙吧，我自己去找她就行。” 见顾秋的脸色好转，神情也还不勉强，许闻悦也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说道：“好。” 和许闻悦告别后，顾秋朝着光脑上标注的位置走。 这里是斯维尔一个少有人经过的角落，属于两栋楼的中间，因为没有建筑遮挡，中间的小道随处可见飘落的雪花。 林矜竹就在最里面，往日那么注重干净的人，如今靠墙蹲着，脑袋垂着，将那张清绝的面容遮挡了大半，能看见最多的地方，是那颜色级淡的薄唇，身形如同这冬日孤峭的寒枝。 在看到这样的一幕时，顾秋呼吸一窒。 林矜竹的衣服上已经沾上了不少的白雪，本来就冷白的肌肤在这种天气下，愈发显得没有血色。 很快，顾秋就迈动脚步。 她们都没有带伞，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两人身上，就连睫毛上都沾了几片，顾秋没有眨眼，一步一步坚定不移地朝着那个身影靠近。 她蹲下身，紧紧抱住了林矜竹，两具柔软的身体相贴，发丝相缠，热烈到仿佛能驱散这冬日的严寒。 带着无法言说的心疼，顾秋说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林矜竹没有抬头。 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泛红眼尾，顾秋将那垂落的发丝重新别到对方耳后，指腹划过林矜竹眼尾的位置。 还好没哭。 第119章 分寸 “林矜竹，你好性感啊。”…… 她真的好担心林矜竹, 现在把人抱进怀里，才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稍微安定了下来。 林矜竹一直没有说话，顾秋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陪着她。 直到一分钟后, 林矜竹终于声音暗哑着开口：“这里冷。” “是啊, 这里冷，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顾秋蹭了蹭对方垂落在一边的头发, 黏黏糊糊的，没提医务室那件事, 看起来和平常的态度没有任何不同。 她说：“下午没课，司机还在等我们呢，林矜竹, 我们一起回公寓。” 林矜竹已经冷得僵住的指尖动了动, 突然说道：“在医务室的时候，你都看见了吧？” 顾秋沉默了一瞬，最终诚实道：“嗯。” 林矜竹把脸埋得更深了：“你走吧, 暂时别管我。” 顾秋没动。 林矜竹像是喃喃自语, 说道：“你为什么还不走？你应该多少会有点讨厌这样的我吧。” 顾秋眼里有些茫然：“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啊。” 她怎么可能会讨厌林矜竹呢？ 顾秋的疑惑不似作伪，林矜竹这次终于缓缓抬起了眼, 定定地看着顾秋, 说道：“因为我根本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你也看见了，我在医务室的样子。” 顾秋总以为她面冷心热, 这是她一直刻意表露出来的品性, 因为顾秋说过, 她像雪花纯粹耀眼。 顾秋那么好的一个人，她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坏。 可就算装得再好，她也终究不能真的成为一个善良美好的人。 顾秋说道：“但那不是你的错啊, 而且，你肯定会有分寸的。” 她注意到了，在林矜竹还没看到自己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打算松手了，林矜竹是有分寸的。 再者，林矜竹那么好，变成这样一定是其他人的错。 在医务室里，梁岁岁肯定是说了什么让林矜竹生气了。 反正林矜竹没有错，一点错也没有。 而且不管林矜竹是什么样的，她都喜欢啊。 顾秋这样想，也就这样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在听到这样一句话后，林矜竹说道：“不管我什么样你都喜欢？” 顾秋：“是啊。” 林矜竹：“我不信。” 她不信，顾秋只是没有见到更多自己的阴暗面而已，如果见到更多真实的自己，还会说出这种话吗？ 顾秋说道：“是真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林矜竹倏地抬起顾秋的下巴，在那艳红的唇上咬了一口。 “嘶……”等林矜竹退开的时候，顾秋碰了碰自己的下唇，没有破皮，但有一个小小的牙印。 “就算这样你也喜欢？” “喜欢。” 一股火在心里开始燃烧，把林矜竹烧得满心烦躁，顾秋什么都不懂，她什么都不懂，这句喜欢说得这么轻而易举。 既然这样，那她就让顾秋好好看清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站了起来，拉着顾秋的手，一路走得很快，没有打伞，穿过廊道，穿过教学楼，来到司机等待的地方。 林矜竹没等司机下来给她开门，直接带着顾秋进到车里。 “砰——”一声响亮的关门声后，林矜竹声音冷得发沉，对着面前的司机说道，“现在马上回公寓，开快一点。” 司机完全不敢多问，甚至连看反光镜一眼都不敢，不敢耽误地发动了车子。 阻隔板被升起。 这是怎么了？ 顾秋还没有理清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偏过头，刚说出一个字：“林……” 就被林矜竹吻住了。 这个吻深入而又激烈，没过多久，顾秋就觉得自己唇发麻。 顾秋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林矜竹。 这个吻一直持续到到达公寓。 林矜竹拉着顾秋下车，乘坐电梯上楼，打开房门，所有的动作都一气呵成。 “你说你不讨厌那样的我，那如果我这样做呢？” 她带着人来到床边，轻轻一推，顾秋就摔入柔软的床里，沾上雪花的外套早在上车的时候就被脱下，现在还放在车后座没有拿上来。也幸好那布料价格昂贵，防水性很不错，两人里面的衣服没湿，发丝也在暖气的作用下很快干了，否则顾秋还得担心淋完雪后会不会感冒。 “不准起来。”林矜竹看着床上的人，近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说道，然后转身走向衣柜。 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拿出一条白色的女士细腰带，牢牢捆在顾秋的手腕上。 “如果我又这样呢？” alpha的手被腰带束缚，腰带的另一边连在床头，手腕则是被迫合在一起，举在头顶的位置，无法动弹，长发铺落，覆盖了大半个枕头，唇上的口红因为激烈的亲吻，晕开在唇边的肌肤上，那张艳丽的脸染上薄红，眸光很亮，看起来糜艳又色气。 只这么一眼，林矜竹的身体下方就不由流淌一股温热的湿意。 “别这么看我。”要不然她会心软。 林矜竹的指尖微微颤抖，狼狈地用一块小小的黑色丝巾蒙上了顾秋的眼睛。 等那道惑人的视线消失后，她才继续自己的动作。 扣子一颗颗分开，一件件外套落在地上，只剩下最里面的小衣物。 主卧安静，顾秋被蒙住了视线，听觉在这一刻变得愈发灵敏了起来，她听见了布料的摩挲声。 她意识到，林矜竹在弄衣服。 顾秋的身体慢慢发热了起来，卡罗拉信息素不受控制地飞了出来，焦躁地在空气中急蹿，来到林矜竹身边，蹭着那暴露在外的每一块肌肤。 “顾秋……”林矜竹的呼吸也有些乱，她念着顾秋的名字，慢慢爬到了床上。 alpha的手被绑了起来，无法起身，黑色丝巾遮住了顾秋的小半张脸，整个人躺在那，仿佛可以让人为所欲为。 林矜竹的眸色晦暗了下来，心里涌动着一股别样的满足感。 她手指碰了碰顾秋的眼睛处的丝巾，心想这样也好，这样她就不会看见顾秋的眼神了。 她永远也无法接受，自己会在顾秋眼里看到类似排斥反感的情绪。 林矜竹把小腿微微张开距离，在床上将那条仅剩的裤子脱下，晶亮透明的丝线拉长，到达一定程度后又断掉了。 她拿着这条裤子，撩起顾秋腰部的衣服，岔开腿坐在了顾秋的腰上。 两边都没有布料阻隔，微湿的触感准确无误传达到了顾秋腰部的皮肤上。 林矜竹把腰塌下去，上下移动着，幅度不大，一边用这条裤子的中间部分擦着顾秋唇边晕开的唇彩，语气带着危险：“如果我想把你一辈子都这样锁在这里呢？把你一辈子锁在床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天天在一起，这样你也会觉得无所谓吗？” 顾秋没说话，可能是觉得唇边有点湿，她伸出舌朝着唇角的位置舔了一下。 看到这一幕，林矜竹眸光彻底暗了下来：“为什么不说话？” 顾秋这不反抗的模样，像是能包容她一切过分的举动，这让林矜竹心里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暴躁感，顾秋是傻子吗，自己都这么对待她了，为什么不反抗，万一真的受伤了怎么办。同时她心里又混着潜在的不安。 顾秋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没有反应？她无法得知顾秋现在的心情。 心里浓烈的情绪让她想做一些更过分的事情，她想得到顾秋的反应，哪怕只有一点也好。于是她撑起身来，离开了顾秋的腰，往上移动着。 漂亮修长的手指放在床头的位置，只要略一低头，就能看见顾秋的脸，她借了一些力，湿润处放在顾秋的鼻尖上，如同小孩拿到了喜欢的玩具，移动着。 “唔……” 顾秋的呼吸太过滚烫，打在人身上时，如同要将人烫伤，腺体处的信息素再也无法忍受地跑了出来，充斥在空气中。 这个太过于刺激，林矜竹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了，那张清冷如玉的脸上，此刻冒着细汗，几根发丝黏在脸上，像是破碎的瓷器。 顾秋还是没有反应，仿佛只有她一个人为此沉迷。 身体越麻痒，林矜竹的心就越空，她手指不断缩紧，直至掌心传来一阵痛意。 林矜竹垂眸，自嘲地唇角勾了勾，她微微动了动，正想要离开，突然，一道别样的触感传来。 湿润柔软，就如同一条小蛇黏了上来，林矜竹一时不察，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惹得闷哼一声，正要起身的腰又软了下来，无力地往下掉，不偏不倚，又落了回去。 距离一瞬贴得更紧了，附近都变得滑腻。 电流感淌过全身，林矜竹的眼睫剧烈颤抖着，很快沾上了泪意：“停下……” 小蛇一般的触感并没有停下。 林矜竹死死攀着床头，却还是失力地往下塌去。 顾秋像一位极度渴望泉水的旅人，合着唇，吸着山涧里流出来的泉水，小蛇显然也渴了，往里面探进，想去找找泉水的源头。 林矜竹低头咬住自己的指节，将声音闷进喉咙里，只余暧昧的吸吻水声在卧室散开。 这种情况，顾秋居然表现出了异样的热情…… 这样的惊疑一直持续在最高点的到来。 结束后，林矜竹用汗涔涔的手撑起身体，往下挪了一些，身体坐在了顾秋锁骨下方一点的位置。 身体里那股麻意还没有完全退散，林矜竹闭了闭眼，又睁开，望向身下的人。 顾秋脸上的纱布已经松动了一些，正虚虚挂在眼睛那，一双手还是被束缚在头顶上方的位置，可能是因为时间久了，再加上刚刚估计挣动了几下，那里多了一道红色的勒痕。 不重，却深深刺痛了林矜竹的眼，她摸了摸那块被勒红了的地方，最终扯开了顾秋眼睛上的丝巾。 那张明艳的脸完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林矜竹有很多话想说，很多问题想问。 比如其实她一点也不想顾秋想的那样好，她的占有欲，她的偏执远比其他人要重得多；再比如她想知道顾秋刚刚在想什么，为什么一直无动于衷，最后又对自己主动。 顾秋会讨厌这样的她吗？会排斥她吗？ 她想，哪怕只有一点，她恐怕都无法接受。 万千想说的话，到最后只变成了一句：“你看，我真的会把你像这样锁起来的，顾秋，你应该会不喜欢这样的我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顾秋的神情，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顾秋的整张脸都在她的影子下，没有灯光，那双眼睛却出奇明亮。 她直勾勾看着身上的人，唇周处还带着残留的湿润，嘴唇微张，似要开口说话。 林矜竹心想，你开口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呢？是表达对她这种行为的反感排斥，还是想让她松开束缚？ 终于，她听到了顾秋的声音，尾音很绵带着痴迷。 顾秋的第一句话是：“林矜竹，你好性感啊。” 第120章 拥有 “不是喜欢，是爱。”…… 除了顾秋, 没人再能知道她自己的心跳有多快。 尤其是在林矜竹坐在脸上的时候，心跳更是像急促的鼓点，又重又响, 嘴唇和鼻腔里都是林矜竹的味道, 蛊惑得她长久都回不了神。 直到林矜竹想要离开的时候，她才猛然反应过来, 赶忙伸舌去挽留。 即便视线处于一片黑暗当中，她还是用尽所有感官, 去感知关于林矜竹的一切。 林矜竹的温度，林矜竹的味道，林矜竹身上的触感,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痴迷而满足。 而在林矜竹终于扯下眼睛上的丝巾, 光亮透进来的那一刹那，她第一眼望过去，看到的还是林矜竹。 林矜竹的面色绯红, 眼里的冷淡早就被悉数打破, 化成了潮湿一片的水汽，瞳孔失神, 明明已经到了冬天, 她身上却在暖气和运动的共同作用下, 出了一层细汗，有些地方还带着情.潮过后的薄粉, 一头乌黑的发丝凌乱铺在身上, 被带着汗意的肌肤黏住。 林矜竹坐在她的锁骨下方一点的位置, 看起来已经没有力气了，腿部分开在她两侧，膝盖处却合拢在一起, 小腿软在顾秋身上，随着呼吸的起伏蹭着身下的锁骨，若即若离，视线下敛看过来的时候，清冷中带着yu色，如同堕落凡尘的神仙。 被这样的视线一看，顾秋的大脑就宕机了。 她看到林矜竹的嘴唇翕张着，但说话的内容变得模糊不清，她脑海里迷迷瞪瞪只有一个念头。 林矜竹……真的好性感啊。 想亲。 她侧过脑袋，林矜竹的脚踝就在自己的脸颊旁，于是她凑过去，在脚踝的骨骼凸起处吻了吻。 手腕处的束缚限制住了她太多的行动，她动了动，眼巴巴说道：“林矜竹，你能把我解开吗？” 被这样绑着，她一点也不方便去亲林矜竹了。 只一句话，瞬间就让林矜竹收拢了指尖，心里无数阴暗的想法飘过，虽然多少猜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可心中的酸胀还是一齐涌了上来，她说：“为什么？” 顾秋终究还是不喜欢，现在是想离开了吗？ 身下，顾秋再一次发挥自己诚实的本色，说道：“因为我想亲你。” 林矜竹一愣：“什么？” 顾秋又再次开口：“因为想亲你，这样我不方便亲你。” 她看起来丝毫没有对现在情景的在意，情绪平稳到仿佛此刻只是某个再为平常的一天，她们作为恩爱的伴侣，温馨相拥在床上。 没有捆.绑，没有囚.禁。 “想吻我？”透过腿间的间隙，林矜竹垂眸凝视着顾秋，片刻后，用手指摁住顾秋的唇，微微用力，摸着顾秋的牙齿，又往里探去，塞进了顾秋的口腔里，不断搅弄。 alpha的性格强势，刻在骨子里的掠夺基因，注定绝大部分alpha会极其厌恶这种举措。 不管是骑脸，还是像现在这样。 可顾秋还是一样，只用那双润亮的眼眸看她，很乖。 为什么，为什么都被这样对待了，受了这样的委屈，顾秋还是任由她为所欲为。 林矜竹心里非但没有丝毫的满意，反而充斥着一股强烈的涩意。 她知道，这股情感叫心疼。 她没有去吻顾秋，而是俯身，把那腰带解开了：“你真的不离开吗？” 手腕因为长久的捆绑，不断泛着麻意，如今没有了束缚，顾秋第一时间伸手，圈住了林矜竹放在自己脸颊旁边的小腿，仰着脸说道：“你不要一次一次把我推开呀，林矜竹，我真的会伤心的。” 林矜竹的嗓音干涩，她低着嗓音问：“为什么？你说过的，你讨厌这样的情感。” 关于那本情诗集，她问过顾秋的，顾秋说过，她讨厌。 她圈住顾秋的手腕，说道：“看到我这样一面，你动过一丝想要远离的念头吗？” “从来没有，我永远不会讨厌你，也从来没想过要远离你。”顾秋眼神坚定，她摸了摸林矜竹合在一起的膝盖，说道，“林矜竹，你是特殊的。” 她不傻，回想起梁岁岁的话，联想到那本情诗集和其他生活中的细节，她知道了林矜竹想要表达什么。 是她不好，她之前随口说的话，让林矜竹有了心理负担，是她无意之间伤了林矜竹的心。 林矜竹不需要太过纯粹，不需要清绝脱俗，更不需要变成别人所期许成为的模样，只要做自己就好。 她会包容林矜竹的一切，全部的好与不好。 因为她们是伴侣啊，以后会共度一生的人。 她知道，林矜竹也不想变成这个样子的，是小时候极其严苛的教导，和长久的压抑，让林矜竹的性格多了一些极端，如果她能早一点发现就好了。 她从小陪着林矜竹一起长大，她知道林矜竹有多辛苦，但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林矜竹也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林矜竹对待感情的占有欲和偏执是有错的吗？没有。 林矜竹只是没有安全感，是她没有给林矜竹足够的安全感，是她的错。 而且，就算是这样试图展露自己阴暗一面的林矜竹，她只觉得可爱。 卡罗拉信息素早就在空气中弥漫，和林矜竹的信息素纠缠在一起。 林矜竹不知道顾秋心里的想法，但她也在听到顾秋回答的那一刻，原本有些空的心口被填满，一团热流不断涌出，连着身下的地方也有了反应。 她喘息着，心想，即使顾秋这些话是骗她的，她也认了。 顾秋对林矜竹的身体反应似有所觉，她伸出手，分开那合并在一起的膝盖，深处的景色印入她的眼帘。 那里正在诉说着渴求。 顾秋指尖便从膝盖处出发，慢慢往前，划过的一片肌肤，像摸一只小猫一样，摸到了尾部。 那里似乎有什么植物藏在里面，立于水分充足的山涧。顾秋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是一朵花。 花朵呈现半开放的状态，半遮半掩，只露出一小半的模样，看起来娇羞欲滴。 颜色已经从花苞的粉嫩逐步变深，看得出来快要开放了，小花的生长环境极好，这里位于山涧，有着充足的水源可以滋养着花的根部。 顾秋不可避免地好奇着花朵盛开的过程，守在花朵前，伸出指尖戳了戳花瓣。 只简单的一个触碰，那朵花便羞涩地颤抖了起来，这里地方偏僻，花朵很少见到外人，对于这位难得的旅客，它展露出了最真挚的热情，用这山涧最为清澈甘甜的溪水款待。 顾秋接住了花朵的款待，只是溪水也把每一片花瓣都浸湿了，顾秋带着歉意给花朵擦拭着，花朵颤着身体回应，像是在说没关系。 这可真是一朵神奇的花，顾秋想着，只是为什么还不完全开放呢？ 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顾秋有些担忧，她伸出手指去辅助这朵花的开放。 花朵抖得厉害，越发感谢她，给了更多的溪水作为酬谢。 顾秋更加尽心尽力，用了三根手指去帮忙，把贴在一起的花瓣一点点分开，终于，花朵完全盛开了。 美不胜收。 顾秋顺手把里面还有些缩在一起的花心拨弄开了，可能是这里水分充足，给足了花朵所需要的营养，里面很快就吐出了蜜。 “真美。”顾秋满足说道。 林矜竹如今的坐姿没有支力点，腰部一直在颤。 不知不觉间，她瘫软在了床上，身体也离开了顾秋的锁骨。 原本用来遮住顾秋视线的黑色丝巾被她拿在手上，现在因为没有力气，她的手臂落在柔软的床上，丝巾像一只黑色的蝴蝶被花朵盛开的芳香吸引，蹁跹地往下飘，被顾秋一把抓住了。 顾秋撑起身体，锁骨处有一大片晶亮的水意。 林矜竹上半身还有一件小小的衣服遮挡着最柔软的肌肤，顾秋用指腹摸了摸锁骨的地方，看着指尖处沾上的水光，伸入衣服下端，一点点抹在了里面。 “林矜竹，好多溪水啊。”顾秋靠近她，脸也已经红了，问道，“你看起来很热，抹点在身上能不能降降温？” 林矜竹紧紧抿着唇，看起来极其克制。 顾秋很体贴，如果山涧的溪流一直流通，再这样下去，迟早就会流尽的一天。 于是，那条丝巾被顾秋绷紧成条状，堵住了小花所在的山涧。 冰凉略为粗糙的触感抵着这里，上下擦拭着。 主卧里，两种信息素死死痴缠着，浓到任何一个外人进来，都会喘不上气。 信息素中间的两人鼻尖抵着鼻尖，凌乱炙热的呼吸交缠，长发彼此重叠在了一起。 林矜竹掀起眼睫，直接吻住了顾秋的唇。 顾秋一惊，下意识要往后退：“林矜竹……我……还没有漱口。”声音在两人紧贴的唇里有些发闷。 她虽然想亲林矜竹，但她还没有漱口啊。 可林矜竹恍若未闻，依旧固执地将这个吻加深了。 顾秋犹豫片刻，最终单手摸着林矜竹的脸，回应了起来，她闭着眼，沉浸在了这个吻里。 直到指腹处却传来一点湿意，是一滴液体落在了顾秋的指尖。 顾秋一愣，她睁开眼，发现林矜竹哭了。 林矜竹的哭泣和悲伤是没有声音的，无声无息，只有眼泪滑落脸庞，小小的一滴，就被顾秋捕捉到了。 在看到顾秋睁眼时，林矜竹赶忙把脸别到一边，不想让自己这狼狈脆弱的样子暴露出来。 “别看着我了。”她挡住自己的眼睛，说道，“我这样不好看。” 这样没出息的模样，向来不被允许出现在柳家唯一的继承人身上。 今天她已经够狼狈了。 “别哭啊，林矜竹。”顾秋没有拉开林矜竹挡住眼睛的手，而是从那没有捂严实的间隙里，擦去眼尾本就不多的湿意。 然后又低头，把林矜竹那一条泪痕舔了干净：“我的心脏好像生病了。” 你一哭，我也跟着那么难过。 林矜竹又一次询问：“顾秋，你喜欢我吗？” 顾秋拉着林矜竹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你仔细感受我的心跳。” 柔软光洁的肌肤下，是一颗正在急促跳动的心脏，她被林矜竹牵扯着一举一动，血液的循环，像是也将满腔的情感传遍了全身，满到快要溺出来的部分，便从口中吐露出来。 “不是喜欢，是爱，我爱你，林矜竹。”顾秋吻住这人的唇。 她终究还是没能坚持住生日那天再坦明心意，如今只想让林矜竹一颗仓皇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我好爱你，我爱你所有的样子。 林矜竹，所以你不要担心和害怕，你永远拥有着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0-130 第121章 可爱 “林矜竹，我们注定会相遇”…… 这个吻来得绵长, 带着化不开的珍惜与柔意。 “我爱你”这三个字的情感太浓太重，如滚烫的水，轻易将林矜竹融化, 整颗心搅得沸腾。 她抱住顾秋的肩膀, 眼睫颤着，再缓缓闭上眼, 柔软的嘴唇相触，仿佛也无限贴近了彼此的心。 空气中的卡罗拉信息素极尽缠绵, 勾着林矜竹的信息素，舍不得分开半点。 吻持续得很长，看着林矜竹的情绪一点点稳定了下来, 顾秋便退开了一些距离, 只是还没有分开太远，便又被身下的人揽住了后颈，压下去, 唇瓣再次贴合在一起。 柔软的舌尖钻了进来, 勾着顾秋搅弄着。 “我也爱你……”这句近乎呢喃的话语消失在了两人的吻之间，但顾秋还是将它听了个真切。 把这个话题说开后, 顾秋发现林矜竹有了微妙的变化, 就像是原本时刻绷紧几乎快要断掉的弦, 正悄悄地松懈了一点。 不知何时，两人都已经起身, 变成了坐在床上, 顾秋从身后抱住她。 林矜竹背抵在顾秋身前, 撩开了自己身后的头发，露出光洁的脖颈，腺体因为受到了刺激, 微微泛着粉。 她喘着气，眼中惯常带着的冷淡化成了水，说道：“顾秋，标记我吧，重一点。” 她喜欢这种方式，她和顾秋亲近得越浓烈，她就越能感受到顾秋的存在，也更能清晰的认识到“顾秋是她的”这件事情。 这种感觉让她沉迷。 听到林矜竹的话，顾秋应了一声，将还带着粘稠湿意的指尖摁向那处，omega腺体的肌肤本就软，随着她的动作很快就微微凹了下去。 其实她现在也并不好受，卡罗拉信息素在她体内躁动着，渴望从林矜竹身上得到抚慰。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低头之前，先将脸旁垂落的发丝别在脑后，以防自己看不清林矜竹被标记的样子。 随后，她朝着腺体的位置重重地咬了下去。 体内躁动的卡罗拉信息素一时之间仿佛找到了出口，齐齐涌进面前的身体。 顾秋恍惚中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这一次进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就像是……卡罗拉信息素完全把林矜竹打开了。 “唔！”林矜竹的大脑呈现出某种空白状态，她的瞳孔涣散，失了焦距，手指死死抓住了身下的床单，用力到指尖发白。 顾秋余光看到了她的动作，手心覆盖住了那两只手的手背，指尖钻入那指缝中，将动作变为了十指相扣。 林矜竹仰着脖子，靠在身后的顾秋身上，已是失了魂魄，意识飘在空中，唯有腺体处的胀意与热流是如此的鲜明。 恍惚中，她感知到顾秋吻了吻她的发顶，空气中隐隐有一股淡淡的香甜味，温暖而不凌冽，淡淡萦绕在她的鼻尖，一秒钟就让她上了瘾。 那是……卡罗拉玫瑰。 …… 等两人洗完澡，换完床单，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 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儿，顾秋和林矜竹都不是很想再动，干脆躺在床上，一起缩进了暖暖的被窝里。 刚换的三件套柔软舒适，屋内窗帘拉着，主卧变成了一个温馨的小空间，刚刚顾秋去阳台的时候，发现外面的雪势已经在慢慢转小，之前她和林矜竹一起堆的小雪人已经被新的雪层给掩盖，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了。 也不知道现在这场雪停了没有，顾秋在心里暗暗想道。 林矜竹正贴在她的身边，两人身上的睡衣都很薄，尤其是林矜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穿的是之前那件蓝色的睡裙，只要稍微一动，布料便会贴着身体。 两人枕着同一个枕头，相互抱在一起，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彼此柔软而细腻的身躯。 顾秋蹭了蹭林矜竹的头发，微眯着眼，透着满足。 这次她标记林矜竹标记得好深哦，印记也留得更久了一些。 “林矜竹，这次你舒服吗？”顾秋抬头，眼眸里亮晶晶的，满眼里都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在寻求夸奖。 看林矜竹这次的反应，自己的表现应该是不差的。 果然…… “舒服。”林矜竹选择毫不吝啬地给出自己的夸奖，小狗是需要夸的。 她的声音听着还有些哑和涩，颜色偏淡的唇早已经在多次的激烈接吻下变得艳红，带着一丝不属于她平常形象的姝色，因为刚刚上床前喝了杯水，唇瓣还有水意。 顾秋的眸光果不其然愈发明亮璀璨，她扬着唇角，在林矜竹的嘴上亲了一下，闷声说道：“那就好。” 她也很舒服。 顾秋的手腕处，有一道红色勒痕还没有消散，林矜竹指尖划过那里，垂眸盯了片刻：“疼吗？” 顾秋摇了摇头。 林矜竹将唇凑近，贴住那块痕迹，低声呢喃着：“顾秋，我这次好像闻到了你的信息素。” 级别高的alpha信息素很霸道地驱散身边其他的味道，这次是她第一次，在顾秋身上闻到了味道。 一直以来都在渴望的事情，如今猝不及防实现了，林矜竹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满足感，她纤细的身躯背对着光，大部分脸庞位于阴影下，与光下的肤色呈现出两种极端。 说实话，如果有外人在场，恐怕会不寒而栗，只因林矜竹这个样子看着未免太过病态了。 顾秋却很高兴。 “真的吗！”顾秋的脸在林矜竹小小的颈窝里蹭来蹭去，为这件事而感到欢喜，她追问道，“真的是卡罗拉的香味吗？和我一样闻到的时间很短吗？我们马上就能完整地留下印记了对不对？” “还有，我的信息素是不是很香？” “嗯。”林矜竹摸了摸她的侧脸。 她查过资料，那股香味属于卡罗拉，这是她第一次闻到卡罗拉的味道。 真的很香。 现在的气氛太过好了，好不容易激动褪去，顾秋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些，终于有心思重新梳理一下今天的情况了。 她一边看着林矜竹，一边想着白天的细节。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对了，在门口的时候，她记得灰线们当时喊了一句“小花”，这句小花指的是人还是某个物品呢？ 如果指的是人的话，当时医务室除了林矜竹，还有梁岁岁…… 一直以来梁岁岁身上的异样让顾秋的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可千万不要是最后那个结果啊，她可不想再和对方有过多的牵扯。 另外关于梁岁岁身上信息素混乱的事情，也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灰线们发现了什么没有。 要不……现在再试试链接一下？ 这样想着，顾秋按照在斯维尔时的方法，在脑海里捕捉那抹精神链接。 一股能量悄无声息发生了波动，如涟漪一般浅浅散开来。 很快，灰线们的声音顺利出现。 和以往都不一样，这一次，灰线们的第一句话不是“神”，而是—— ：小花！ ：真的是小花啊，小花，好久不见，我们很想你哦。 ：虽然小花变了样子，但我们可是很厉害的，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哦。 ：小花，小花，你听得到我们说话吗？ 灰线们的声音同时带着惊喜和惊奇，脑海里的声音像是炸了开来。 顾秋脸上却情不自禁露出了一抹笑容，灿烂异常。 太好了，“小花”指得是林矜竹。 不可否认，顾秋心里松了极大的一口气，随即她回想起之前灰线们说的话，心跳的节奏又转而变快了起来。 神和小花的羁绊是很深的，所以，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和林矜竹才是命定之缘呢。 顾秋自顾自地回答，是的，没错，她和林矜竹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另外，小花这个称呼，安在林矜竹身上也太可爱了吧。 伴着灰线们激动不减的声音，顾秋也扑在了林矜竹的身上，抱着对方的腰，十分热情地拱来拱去，黏糊糊说道：“林矜竹，怎么办，我真的好开心啊。” 天啊，她和林矜竹怎么能这么般配呢？ 顾秋感慨道：“遇见你简直是太幸福了。” 还好她小时候喜欢乱跑，阴差阳错救了林矜竹，也还好她小时候那么粘人，一直不停地缠着林矜竹。 头顶上方，一声不易察觉的浅笑溢出，林矜竹弓着腰，双手团住了她的脑袋，在后脑勺揉了几把。 她说道：“我也是。” 顾秋，谢谢你能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我真的很爱你。 至于灰线们，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小花真的听不见我们说话诶，不过神和小花的关系还是这么好。 ：看来神和小花早就遇到啦。 ：神，你是什么时候遇见小花的？ 顾秋黏人地窝在林矜竹的颈窝中，长长的头发炸毛了也不去管，只笑得眼眸半弯，明艳的像是藏了夏日的阳光。 她有些得意地回：在我小时候就遇见了，我们现在是伴侣哦。 灰线们：！！! ：原来神的伴侣就是小花啊！ 它们的言语很是单纯，懵懵懂懂，但是接收这件事的速度却是出奇得快。 :小花现在变得真好看，神也好看，两个人在一起真是太般配啦。 ：太好了，我听说成为伴侣之后，两个人就再也不会分开啦，神也小花就能一直陪伴对方了。 顾秋听着灰线们说得这些，心情越来越好，她在脑海里说了一声“谢谢”。 等继续聊了一会儿后，她才在灰线们的恋恋不舍下，断掉了链接。 随后顾秋抬头，说道：“林矜竹，你知道吗，我刚刚收到了很多祝福。” 林矜竹：“嗯？” 顾秋将刚刚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她，她担心林矜竹会误会和吃醋，还着重说了一下医务室的事情。 “我中午出现在医务室，是因为我听到了关于梁岁岁的一些事情，林矜竹，你还记得吗，梁岁岁的信息素很奇怪，所以我想通过另一种途径，试着去查清楚梁岁岁身上奇怪的原因。” 林矜竹“嗯”了一声。 顾秋继续道：“刚刚我重新链接了一下灰线们，问它们有没有看见什么。” 她顿了顿：“它们说梁岁岁身上有两种不同的能量，也意味着有一种信息素不是梁岁岁的，这股能量不属于这个世界，准确来说，是来自之前那个自称为‘神’的家伙。不过可能是因为那个家伙现在变得虚弱，梁岁岁身上的那股能量正在发生逸散，很快就要散尽了。” 其实按照灰线们所说，她的能量是这个世界的核心，梁岁岁身上那股外来的能量估计此前遭受过几次她的信息素冲击，变得不稳，但这次怎么会突然逸散得这么快？ 如果梁岁岁身上的信息素都有祂的手笔的话，那么这个世界的所谓原定剧情线，极有可能是假的，顾秋比较偏向于对方编造了一个谎言，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原定”一说，只是祂的暗中操控，想让事情的走向变成那样。 包括林矜竹的死亡，包括她和梁岁岁的信息素匹配度，都是祂的刻意操控。 林矜竹听着这些，摸着顾秋的发丝的指尖发生了细微的颤抖，她突然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之前很不安。” 她做过那么多次梦，梦里都是顾秋和别人在一起，所谓的“和梁岁岁命中注定”，是她最为耿耿于怀的事情，也是她心中轻易无法拔出的刺，这根刺让她心生嫉妒，让她惶惶不安。 如今，顾秋就在自己眼前，轻轻握住了那指尖，如此坚定而认真地说道：“林矜竹，我和你才是注定会相遇的人。” 不管是神和小花，还是她和林矜竹，跨越空间和维度，都会出现在彼此身边。 顾秋说道：“你信我吗？” 林矜竹定定地看着她，片刻后，回答：“我信。” 她们静静地拥抱着彼此，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不过，过了一会儿后，顾秋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对了，林矜竹，不过你为什么也会在医务室？” 空气诡异地陷入短暂的静默。 林矜竹的身体一僵，显然是没想到顾秋会突然问这个。 她抿了抿唇，迟疑着说道：“来找人。” 顾秋：“找谁？不会是梁岁岁吧？” 她半是迟疑地说道，毕竟能让林矜竹主动去找的人并不多，再加上当时只有梁岁岁在那里。 不过她也不敢太过笃定，万一只是巧合呢，谁说林矜竹一定会知道梁岁岁是在医务室，偶尔碰上的几率也有可能。 可她这句话说完之后，林矜竹没再回话。 顾秋微微睁大了眼：“你要去找的人真是梁岁岁啊！” 林矜竹找梁岁岁干什么，她不是很讨厌这个人吗？而且林矜竹怎么就知道梁岁岁在医务室，可能是听到了教室里的人在讨论？毕竟论坛上也传开了…… 等等—— 论坛？！ 顾秋想起许闻悦说的，梁岁岁貌似在论坛上骂了她？而且骂得还挺凶。 她说道：“你该不会是早就知道了骂我的人是梁岁岁，才去找她的吧。” “……” 林矜竹的沉默算是变相给了回答。 顾秋：“那上午去学校的时候，你一个人离开，说要处理事情，也是去找梁岁岁的吗？” 林矜竹想起论坛上那些话，眸色暗了一些，她这次没有否认，说道：“人总得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一些代价。” 顾秋思索着，所以梁岁岁这次的信息素逸散的这么快，是因为受到了林矜竹的信息素冲击？ 想清这一层，顾秋没忍住笑出了声：“林矜竹，你真可爱。”悄悄帮自己报仇的林矜竹简直太可爱了。 至于林矜竹，她望着顾秋脸上的笑，唇角微抿，小时候，顾秋就经常说这句话，长大后，即使她的相貌长开，五官趋向疏冷，气质也愈发不近人情，顾秋依旧还是这么说。 可爱吗？林矜竹心想，或许只有顾秋会这么觉得吧。 第122章 感谢 她和林矜竹好久没逛过商场了…… 梁岁岁在论坛骂人的事情, 在第二天终究还是被爆了出来。 【所以之前那个匿名的人就是梁岁岁啊！】 【真的假的？】 【是真的，已经查清楚了。】 【现在想想在论坛上那些话，居然是她骂出来的, 我都有些惊讶, 她是有多恨顾秋她们啊。】 【就连被送到医务室躺着，都不忘继续骂。】 【说真的, 这已经有点极端了，不过她的性格本来就怪怪的, 说不上来的感觉，感觉精神状态不太好。】 【从她入学斯维尔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名高傲看不起人的感觉, 如果有人反驳她几句, 她就会站在制高点，给别人扣上“有钱人了不起”的帽子。】 【这句话我简直是太有发言权了，小组作业我和梁岁岁同组过, 梁岁岁什么都不会, 拖累小组作业还理直气壮，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上次不是爆发了舆论吗, 说梁岁岁在斯维尔被顾秋欺负, 学校里很多人都没信, 一是相信顾秋，二是依照梁岁岁这性格, 如果真有人欺负了她, 不可能我们大家都不知情。】 【她是不是以前受过什么刺激……】 【而且看她后面骂的那些话, 什么渣a啊，什么辜负别人感情啊，我对这种发言很迷惑, 顾秋辜负谁的感情了？我看她是魔怔了吧，所以自顾自把自己和顾秋捆绑在一起，她是把顾秋当做自己的专属物了吗，不会就因为顾秋和她的信息素匹配度百分百，她就自顾自觉得她和顾秋是情侣了吧……】 【如果她真的是这么想的，这也太可怕了。】 【现在顾秋和林矜竹在一起了，无人在意梁岁岁哈。】 【今天我去医务室，梁岁岁还在那，看着特别憔悴，没有一点以往那股心高气傲的模样了。】 【其他特优生看着都挺正常的呀，适应斯维尔的环境适应得也不错。】 【实话说特优生里除了梁岁岁，我也只能记得到一个纪嘉兰的名字了。】 彼时顾秋和林矜竹正在去帝都研究院的路上。 听说她们能闻到一些彼此的信息素之后，林蔓便让两人过来一趟，想再给她们用k7试剂检测一次。 顾秋靠在林矜竹的肩上，打开光屏，隐私模式关闭着，上面的内容大方呈现在两人面前。 是和许闻悦的聊天框。 ：你和矜竹还好吗？ 顾秋知道对方说的是昨天的事情，她回道：挺好的，林矜竹现在就在我身边呢，闻悦，昨天让你担心了。 ：那就好，你们没事就行，对了，我把梁岁岁是那个匿名用户的事情发了出去，现在估计斯维尔大部分人都会知道这件事了。 顾秋的心一暖，她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去：“嗯嗯，谢谢你，闻悦。” 对方同样回了一条几秒钟的语音，一点开，属于许闻悦温柔舒缓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这点小事不需要道谢，我们是好朋友，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的吗？你和矜竹以前也帮了我很多。” 这句语音的背景声音带着隐隐的杂乱，还能听到一些人说话的声音，除了许闻悦之外，还有另外一道离得比较近的声音。 顾秋有些好奇：“你现在在哪里呢？” 许闻悦：“中心商城附近，来这买点东西。” 中心商城可以说是帝都最繁华的地段，即便是在寸土寸金的帝都，也占据着不小的面积。 许闻悦估计是没课，居然去那儿了。 顾秋眼眸亮光一闪，仔细想想她和林矜竹也好久没有逛过商场了，这一次刚好也能去玩一玩啊。 她维持着靠在林矜竹身上的姿势，仰着面，看着那张清冷的脸。 林矜竹刚刚一直没出声，见顾秋这样，一秒钟就猜出了对方的想法，她说道：“想去的话，可以去。” 顾秋开心地贴得更紧，说道：“太好了，而且闻悦也在的话，还可以一起逛呢。” 她立刻给闻悦那边又发了一条语音，说道：“闻悦，我们现在在去研究院的路上，回来的时候刚好会经过那里，到时候聚一聚吗？” 过了十几秒，许闻悦回复：“可以呀，不过我这边还有一个朋友，到时候也会和我一起。” 顾秋说道：“四个人也挺好，热闹。” 不过，她有些好奇，顺口问道：“你这位朋友是谁呀？” 许闻悦看着好相处，但其实能被她列为关系亲近的朋友，一直都只有她们两个。 能和闻悦一起逛街买东西，对于许闻悦来说，应该算是关系比较亲密的存在了。 也不知道会是谁。 对此，许闻悦只简单给了一些小信息，某种程度上算是给了个小小的悬念：“你和矜竹之前见过的。” 第123章 扯平 “吻我”“再吻一次” 帝都研究院, 顾秋和林矜竹进入了上次的观察室，珍珠银的墙面让白色的光亮都显得没那么冰冷了，隔着巨大的玻璃, k7试剂涌入里侧。 和上次一样, 林蔓在外面观察情况，时不时低头记录一下数据。 经过k7试剂的染色追踪, 可以看出，两种信息素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 直往对方身上贴。 大约半小时后，k7试剂的注入停止，观察结束, 顾秋和林矜竹从里面出来。 林蔓身上还穿着实验室的白色大褂, 因为如今到了入了冬，温度下降，即便研究院有着充足的暖气, 她也在里面加了一件薄绒的v领灰色打底衫, 垂眸间，鼻梁上端的金框眼镜也反射出着一丝光亮, 看着终于没有那么冰冷和不近人情了。 “单看这次的观察, 情况的确要好上一些, 你们的身体对彼此的信息素正在逐步适应，所以这一次的信息素并没有完全被排斥在外。” 她把顾秋和林矜竹从观察室领了出来, 在观察室门口的时候, 停在了原地。 “我要去比对一下数据, 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你们先去实验室等我吧。” 林蔓说道，没等两人回话, 便转身朝着和实验室完全相反的地方走去，白色衣袍的衣角在空中划过一丝弧度，显得十足不近人情。 “……” 顾秋感慨，果然刚刚觉得林阿姨貌似温柔了一些是种错觉。 林矜竹倒是面色如常，她迈动步子，说道：“走吧。” “好，你等等我呀，林矜竹。”顾秋紧跟她的脚步，和林矜竹并肩，牵着手，十指相扣。 两个颜值同样高的人走在一起，可以说是十分的惹眼。 这里离实验室有一定的距离，沿途没有能看见外界的玻璃，两边都是大大小小的实验室，纯色的墙壁嵌入灯带，光线明亮到几乎是能看见每一处细节的地步。 帝都研究院的科研人员穿着统一的白色大褂，穿行于过道，路过顾秋和林矜竹时，不可避免会将视线停留在两人身上那么一瞬。 事实证明，人对于美好事物的关注总是与生俱来的。 顾秋和林矜竹的信息素匹配度数值有变并不是什么需要严格保守的秘密，如今，研究院数千名的科研人员，有大半都知道这件事情。 看见这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这些路过的研究员纷纷在心中感慨，这两人看着可真是般配。 在路过那条熟悉的银灰色过道时，顾秋不由偏过头，看了眼贴在墙上的各色资料卡。 上面的东西一向都是这里的科研人员为了方面记录，贴在上面的，和上次来相比，资料卡已经换了一些。 顾秋视线划过，最终有意落在了右侧墙壁某个地方，那是人类进化的发展历程。 每次顾秋路过这里，不知为何，总要朝着这里看一看，仿佛冥冥之中试图想去探索一些什么。 帝都研究院一直没有停下对信息素的探索，尤其是在林蔓这位科研天才的带领下，这些年的确时不时有新的研究成果出现，在早期初代人类刚分化的时候，不少人试图探究人类分化的原因。 这么多年来，人类对于分化的猜测众说纷纭，但这些猜测都无处证实，且没有一个统一的说辞，渐渐的，人们便不再执着于去寻找原因，将这种分化归咎于生物学上对于的环境适应，转而专注于这些变化过后的发展以及后续会有怎样的结果。 只有顾秋，总是莫名在意人类当初分化的原因，心底有个声音在隐隐告诉她，这件事情很重要。 联系那个伪神出现的时间，人类分化的时机太过巧合，顾秋想，如果这真的和祂有关联的话，那她又该怎么去做？ 她有些迷茫。 身旁，林矜竹像是注意到了她的情绪转变，牵手的力道重了一些，无声诉说着陪伴。 明明什么话也没说，却让顾秋心中的迷茫少了一些。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没事的，慢慢来吧，现在她已经很不错的进展了，不是吗？而且有林矜竹陪着自己，她就不会觉得艰难和孤单。 一切都会慢慢变得更好的。 虽说林蔓之前说她回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但顾秋和林矜竹并没有在实验室等上太久。 实验室里，林蔓手中拿着一份新的数据单，凝眸对比着上面两次观察的数据。 顾秋和林矜竹则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顾秋紧张得都屏住了呼吸。 终于，林蔓将手中的检测报告递给两人，说道：“刚刚观察的结果的确没错，数值显示，对比上次，你们的身体已经能很大程度上适应彼此的信息素了，只是还差一个能完全适应的突破点。” 太好了！ 顾秋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心里又蹿出来一股喜悦。 听林阿姨的意思，她和林矜竹之间的信息素适应进展还不错，接下来再继续努力。 顾秋往身旁看去，发现林矜竹眼中的神情也松了松。 借着实验桌的遮掩，她指尖悄悄勾了一下林矜竹的手心，在对方看出来的时候，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笑。 …… 从实验室出来后，顾秋还惦记着等会要一起去逛商场的事情，一上车便联系了许闻悦。 ：闻悦，我们要返程了，大概半个小时到中心商城，你们现在在哪个区域呢？ 中心商城以马路为界限，总共分为好几个区域，每个区域之间跨度大间隔远，光是开车都要开十多分钟。 许闻悦很快将定位发了过来，并回道：我们在这里等你们。 顾秋应了一声，将这定位告诉了司机。 等阻隔板升起后，顾秋的身体往后靠，缩在了柔软的靠椅上，她拉着林矜竹的手，晃了晃，说道：“也不知道闻悦现在和谁在一起，神秘兮兮的。” 林矜竹却说：“我知道是谁。” “真的假的？”顾秋说道，“是谁啊？” 林矜竹看了她一样。 她以为林矜竹会直接说出名字，却没想到开口后，是和许闻悦一样的话：“你见过。” “嗯嗯。”顾秋等着林矜竹接下来的话，但对方没再开口了。 顾秋眼里有些迷茫，下文呢？ 她对上林矜竹的视线，看清那眼底潜藏的微末笑意时，才反应过来林矜竹是在逗自己。 “你真的好坏啊，林矜竹，和闻悦一起吊着我。”顾秋佯装恼怒，“我必须要给你一些小惩罚了。” 她扑过去，直接张开手抱住了林矜竹，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脸越凑越近。 明亮的瞳孔里，只有林矜竹一个人的倒影，看着专注而又深情，她整个动作都放得很慢，像极了要吻上来的姿势。 林矜竹自然而然是这么认为的，于是眼睫轻颤，片刻后，缓缓闭上了眼。 但直到好几秒过去，唇上都没有落下熟悉的触感。 林矜竹把眼睛睁开，顾秋的脸和她只隔了微末的距离，她一眼便看见了顾秋唇角的笑。 顾秋把鼻尖抵在林矜竹的脸颊，扭着头蹭了蹭，说道：“让你骗我，扯平了。” 她正要分开，只是才往后退开了一点点距离，下一瞬，林矜竹便抬头，自己把唇递了上来。 顾秋眼睛瞪大，下意识把脖子往后退了一些，堪堪躲开了这个吻，她说道：“先等等，林矜竹，等会儿把妆给蹭花了可怎么办？” 她们的嘴上现在可还是涂了唇彩呢。 林矜竹还是定定看着她，说道：“吻我。” 林矜竹主动提出要接吻，这对于顾秋来说，简直无法抵抗。 “好吧。”顾秋很没出息地立刻妥协了，她撩起林矜竹耳边的碎发，露出那张完整的侧脸，随后便朝着林矜竹的唇吻了上去，“那就这样亲一下。” 这个吻很轻，今天的唇彩比较水润，两人的唇瓣缓缓分开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嘴唇被拉扯住的感觉，饱满的唇珠是最后分开的，勾得人愈发心痒。 林矜竹不由抿了抿唇，说道：“再吻一次。” “嗯。”顾秋同样没抵制住诱惑，低头重新亲了上去。 考虑到不能弄花妆，这次的吻都很克制，小心翼翼，只敢贴着，最多稍微吮两下，或者用牙齿在对方下唇那轻轻地压。 两人你亲一下我亲一下，等到了目的地的时候，都数不清来回亲了几次了。 不过还好，最后的时候妆没花。 等对着镜子打算补唇妆的时候，顾秋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呀，我们刚刚可以把唇彩擦了再亲呀。” 这样都不用担心把妆弄花，还可以亲得更深一点，只怪刚刚太专注接吻，大脑就跟短路了一样无法思考其他的东西。 顾秋有些可惜。 正这样想着，她就见林矜竹慢条斯理抽出一张湿巾，把唇彩一点点擦干净。 她看向顾秋，说道：“你说得对，那我们再亲一次，重一点的。” …… 下车后，来到许闻悦发过来的位置，对方已经在汇合的地方等她们了，隔着一段距离看到她们后，朝这里挥了挥手，身旁还站着一个相对来说较为瘦小的身影。 不过因为距离有点远，顾秋看不清这人的五官。 由于接二连三被吊住了胃口，顾秋免不了有些好奇。 等离得近了，那个人的相貌才在顾秋视线里清晰起来。 即便对方的装扮变了，但顾秋还是把人认了出来。 她有些惊讶，这不是那个叫纪嘉兰的特优生吗？ 没想到和闻悦一起逛街的是她。 顾秋想起上次在车上，她貌似也是看见许闻悦和纪嘉兰在一起吃饭，现在两人又是一起逛街。看样子，闻悦应该上午都和对方在一起。 她们的关系现在也太好了吧。 第124章 见面 林矜竹是个小古板 纪嘉兰的变化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的, 以往大多数时候，她都给人一种内敛不善言辞的感觉，气质阴沉, 外套有些旧, 总是缩在角落总是不太起眼。 但此刻对方穿着一件看起来舒服柔软的杏色羽绒外套，脖颈间围了一条米黄色的围巾, 前额那遮住大部分眉眼的刘海也修短了，即使镜片依旧厚重, 也遮不住那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 许闻悦笑着朝两人介绍道：“这是纪嘉兰，你们之前见过的。” 的确见过。 顾秋心想，她对纪嘉兰印象还是挺深的, 不光是之前那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 还有这一次的中期考核，对方考出了出乎意料的好成绩。 纪嘉兰比她们矮大半个脑袋，顾秋便微微倾了下腰, 眼眸弯起：“你好啊,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顾秋, 秋天的秋。” 她和林矜竹的手还牵着, 顾秋的手微动, 两人相握的手便也在空中晃了晃。 顾秋示意道：“她叫林矜竹，矜贵的矜, 翠竹的竹。” 纪嘉兰有些紧张, 她其实是知道她们的名字的, 就算她再不怎么关注校园的情况，也被人科普过好几次，知道了顾秋她们一群人是多么优秀的存在。 她从来没这么和两人说过话, 也没有这样相处过。 在斯维尔，顾秋和林矜竹的存在太过于耀眼，令她有时会升起一股羡慕和向往之情。 纪嘉兰在心中暗自想道，她这辈子恐怕都无法成为这样的人吧。 感受到顾秋和林矜竹正在看自己，纪嘉兰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揪着衣角下意识想把头低下去逃避别人的注视。 她对人的视线很敏感，这段时间把刘海剪短后，她总感觉自己像是失去了脆壳的蜗牛，带着浓浓的不安。 但在要低头的前一秒，纪嘉兰想起了什么，又硬生生控制住了自己的这种本能反应。 没事的，不是说好要试着改变自己了吗，许同学也说过的，顾同学和林同学都是很好的人，她不用太过紧张和担心。 纪嘉兰能看出对面没有任何的恶意，她在心里给自己壮了壮胆，努力提高自己的音量，以防对面两人听不到：“你们好……” 嘴唇嗫嚅了片刻，又补充了一下称呼：“顾同学，林同学。” 噗~ 这个称呼从纪嘉兰嘴里吐出，显得太过正经官方了，有种小古板的一板一眼，除了一些老师，还没有同龄人这么喊过自己，顾秋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善意笑意。 就连林矜竹眼里都有一丝讶异闪过，她礼貌点了下头，回道：“你好。” 顿了片刻：“……纪同学。” 什么呀，顾秋用手挡住嘴，借此遮住忍不住溢出的笑。 看来她错了，这样的小古板还有一个，林矜竹怎么能这么可爱。 许闻悦适时开口：“你们有想买的东西吗？” 林矜竹说：“暂时没有。” 顾秋：“过来随便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许闻悦：“可以的。” 顾秋看了眼纪嘉兰手里提着的纸袋，好奇询问：“你们上午都买了什么？” 这次纪嘉兰只迟疑了两秒，就开口：“是一些生活用品。” “这样啊。”顾秋点了点头。 林矜竹又问：“你们接下来还有要买的吗？” 许闻悦说道：“准备买一个新的光脑。” 新的光脑？ 顾秋很快就反应过来，许闻悦现在的光脑是最新款的，当然暂时不需要更换，这个新光脑是谁需要不言而喻了。 顾秋自然而然开口：“正好中心商城这个区域有‘光星’的线下经营店，我们一起去。” 她眨了眨眼，如同说悄悄话，降低了一些自己的音量，说道：“你们今天运气可真好，有我在，你们都能享受内部价哦，直接可以五折，划算吧，尽管薅羊毛。” 许闻悦眉梢微挑，默契道：“放心吧，我们可都不会和你客气。” 顾秋佯装生气，说道：“你们三个谁要是敢和我客气，我就要锤人了。” 林矜竹看了几人一眼：“走吧。” 身边的人都态度如常，这种和朋友一样的聊天氛围，仿佛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这却让纪嘉兰彻底放松了下来。 顾秋和林矜竹就走在前面，纪嘉兰悄悄看了眼前面两人的背影，在心中想，许同学说得没错，顾同学和林同学果然都是很好的人。 不过…… 她视线悄悄划过顾秋和林矜竹两人一起没有分开过的手，想到学校里那些关于两人成为恋人的传言，纪嘉兰在心里暗暗感慨，这两人的感情可真好。 而此刻，在前面，顾秋正拉着林矜竹的手，说道：“林矜竹，说起来我们好久没有一起逛过商场了，等会可得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林矜竹，等会你喜欢什么，你就告诉我，我给你买好不好。”她尾调上扬。 其实她们两人中谁都不缺这一点买东西的钱，但是意义不一样，就像是能更加彻底融入了彼此的生活，添了属于情侣间的亲密感。 只要一想到自己能和林矜竹变得更密切一点，顾秋的心脏就会因兴奋激动而颤抖。 中心商城被划分为好几个板块，每个板块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商业大楼，“光星”财大气粗，直接买断了其中一整层的店面，透过双面可视玻璃，往里望去只会让人惊叹它的豪横。 顾秋很少会来这里，即便如此，她一进门，还是被这里的工作人员一眼就认了出来。 很快这里的业务经理带着几名店员一同上前，态度恭敬地说道：“小姐，见到您很高兴，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到您的？” 顾秋看了眼身后，说道：“我带朋友过来看看光脑，你们帮忙介绍一下产品，看看哪款型号适合。” 经理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需要买光脑的人是谁，他当即表现出了重视，对着纪嘉兰的方向说道：“好的，我亲自带这位小姐过去介绍产品吧。” 纪嘉兰不是傻子，她明白顾秋的好意，她没有拒绝，跟对方一起过去了，将这件事默默记在了心底。 这边的阵仗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有一名同样来看光脑的顾客见状，有些不满，他指着那边的方向，和一旁的工作人员说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那边有那么多人一起服务，你们是不是看不起人啊，搞什么区别对待？” 被这么指责，工作人员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不好意思，先生，那位是顾家的千金顾秋小姐。” 只简简单单一句话，轻易就让原本试图挑刺的人青了脸闭上嘴，憋屈的模样如同吞了一只苍蝇。 在帝都，谁会不知道顾家？那是顶尖的存在，就连“光星”，也只是其中的产业之一罢了。 顾秋可不在意其他人心里的想法，她看着纪嘉兰挑选光脑的身影，确保那边听不到这里讲话后，才将好奇显露出来。 她说道：“上次我好像在餐厅看见你们一起吃饭了，我早就想问了，闻悦，你和纪嘉兰是怎么回事啊？” 她的意思其实是好奇闻悦怎么和纪嘉兰关系变得这么好了，明明是看起来平常就毫无交集的两个人。 但没想到，她的话一出，许闻悦过了好几秒都没说话。 她抬眼看着不远处的身影，语气有些迷茫：“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好像……有点喜欢她？” 顾秋没有任何防备，猝不及防得到好友这样一个回答。 她掏了掏耳朵：“啊？” 第125章 项链 总被遗忘和无法更改的过去…… 许闻悦顿了顿, 说道：“我也不能确定，但这段时间，我总是忍不住去注意这个人, 把视线放在这人身上, 就算不是喜欢，可能也是有好感的？我和纪嘉兰不过才认识了不到一个月而已。” 但这种好感又是关于哪方面的呢？是朋友间, 还是想让两人的关系发生根源变化的那种？ 许闻悦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面对这种情况, 也只能将这种迷茫说给两位好友听。 认识一个月，这份感觉显得太过仓促和随便了。 林矜竹读懂了她的意思，她出奇冷静, 沉吟了片刻, 说道：“其实感情很多时候是不能以时间来作为判定标准的。” 顾秋也在一旁附和着：“是啊是啊，如果你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喜欢的话，我前段时间看了一个辨别方法, 你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 第一反应是分享给那个人；或者是一回头，在人群里总是下意识去找那个人在哪里。” 听了她们的话, 许闻悦垂眸, 一脸若有所思。 林矜竹客观评价：“纪嘉兰挺厉害的, 很有潜力。” 要知道斯维尔的中期考核包含了模拟型商战，纪嘉兰作为一个特优生, 此前从未有过经验, 虽说这方面的成绩拉低了一些后腿, 但相对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 如果要比喻的话，就像是一支具有潜力的股票。 另一边，经过专业人士的介绍, 纪嘉兰考虑过后，给自己选了一款对于她来说性价比最高的光脑。 按照五折优惠，她付了款。 经理将相关的票据递给纪嘉兰，说道：“纪小姐，光脑有十年质保期，这是属于您的内部福利，如果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去‘光星’线下门店进行维修或更换。” 十年质保其实是顾秋暗地嘱咐的，经理偷偷请示过顾秋，问需不需要免单，得到不用的答复后，他便没再多问了。 纪嘉兰没有多想，她感激说道：“谢谢您。” 这一次中期考核成绩下来，斯维尔对特优生有补助政策，给排名前五的她分了六位数的奖学金。 这六位数对于斯维尔其他学生可能并不算多，但能很大程度上减轻纪嘉兰的负担。 不过光脑的购买对于她来说，还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纪嘉兰看着手腕上的新光脑，心里有些可惜。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不小心，把旧的光脑沾水了，其实那个还能继续用的。 她过去许闻悦那边的时候，气氛早就恢复如常，让人看不出异样。 解决完光脑的事情后，几人随意逛了逛，基本没买什么。 她们没有什么缺的东西，中心商城的高奢店随处可见，每次一到新的季度，这些品牌都会派人将新品送过来，让她们挑选，不满意的便送回去，因此现在再看一遍，不免觉得枯燥和没什么意义。 纪嘉兰就更不用说了，这个价格昂贵的衣服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必要，她并没有去逛逛的打算。 不过在逛到第三层时，顾秋望着某个方向，停住了脚步。 那是一家珠宝店，玻璃展柜干净得一尘不染，灯光将每一件首饰都照得晶莹透亮，如星光汇聚。 吸引顾秋视线的，是成列在外面的一款项链，外观是不规则的菱形钻石，像是一块碎了的玻璃，中间缺了一块，镶嵌了只用淡金色钻石雕刻的金鱼，金鱼呈游动形态，尾巴散开，看着灵动而又飘逸。 看得出来，这应该是近期这家店的主推产品，旁边有一张黑色的方形卡片，上面是关于这条项链的介绍。 ——“记忆。” 下面的小字标注着项链的寓意：珠宝设计师以“记忆”为设计灵感，总体外观呈不规则的菱形，如同记忆的碎片，金鱼代表着流动的时间，也被视为“总被遗忘和无法更改的过去”。 顾秋盯着这行字，一时入了神。 林矜竹问：“你对这个项链感兴趣？” 顾秋终于收回视线，她转过身，嗓音莫名有些冷，说道：“一点也不。” “我还以为你会进去看看。”许闻悦说道，她看顾秋停在这里，还以为对方对这家店感兴趣，但谁知道顾秋盯着看了一会儿后，看样子就打算走了。 “我才不进去。”顾秋头也不回，等走了好几步，才憋屈地低声说了句，“真是的，什么破寓意。” 临近中午的时间，她们找了一家店用餐。 不用多说，服务员将她们领入了一间私密性很好的包间，这里的环境十分不错，在中心商城格外受欢迎。 在服务员准备餐具的间隙，纪嘉兰手指不自觉地搅着衣角，透着无措和紧张，她鼓起勇气看着顾秋，语气满是真诚：“顾同学，真的很谢谢你。” 如果没有顾秋，她这次是拿不到五折优惠的。 顾秋说道：“不用谢，大家都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的。” 她拿着点菜板递过去，说道：“这家店闻悦家有入股，不需要我们买单，等会吃完让闻悦签个字就行了，我们只需要负责放心吃，尽管薅她的羊毛。” 她的语调轻快，面对同龄人，只要顾秋愿意，她总能很顺利地拉近和别人的关系。 几番话下来，氛围肉眼可见轻松了不少。 见纪嘉兰没那么不自在了，顾秋才按耐不住好奇心，暗戳戳试探性地问：“对啦，你和闻悦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听到这，纪嘉兰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她第一次和许同学接触，是在信息素采集的时候，可她不确定要不要说出来，万一对方没什么印象了呢？ 对于许闻悦来说，这可能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吧，而且她这么普通又毫不起眼的一个人，根本不值得让人注意。 犹豫片刻，纪嘉兰嘴唇微动，打算说是在图书馆。 可就在这时，身旁传来了另一道声音，率先开口道：“信息素采集那天。” 纪嘉兰愣在了那里，一股不知名的情绪自她心底涌出，让她整个人有些发麻。 原来许同学是记得的。 她的手指微紧，将这股情绪压了回去，说道：“是的，那时候是许同学帮了我。” 信息素采集啊…… 顾秋有些惊讶，看来比自己想的还要早一点。 接下来的时间，几人随意聊了聊，关系再次无形间拉近了一些。 一顿饭吃完后，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出来后，天空零星下起了一些小雪。 幸好司机停车的地方并不远，这里人流量比较多，车子进来麻烦，雪势不大，她们手里提着小纸袋，决定还是自己走出去比较方便一点。 下午她们还有课程，算算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总体比较充裕，不需要着急。 望着前方顾秋替林矜竹细心拂去头顶细雪的样子，纪嘉兰不由说道：“顾同学和林同学感情真好。” “是啊。”许闻悦和她并着肩，跟着望去，笑着说道，“感情真的很好。” 简直是从小黏到大，看习惯后，她已经无法想象这两人有一天分开会是什么样子了。 纪嘉兰是坐许闻悦车的来的，回去的时候当然也是坐在一起。 返校的路上，雪势变大了，考虑到安全，司机将车速放得慢了一些。 车里的暖气让人的体温渐渐回温了过来，刚刚买的东西已经交给了司机，顾秋把自己和林矜竹身上的围巾摘下。 透过衣服领口的间隙，能隐隐看见林矜竹脖颈上一些深色的印记。 这是她昨晚留下的，如今就像雪地里的梅花一样，盛开在林矜竹的身体上。 察觉到顾秋的视线落在这里，林矜竹指尖挑了一下领口，往这淡淡地一瞥。 颈间的痕迹露出一大块，顾秋下意识身体往前倾了一点，但转瞬之间，那些痕迹就伴随着衣服的回落而遮掩在下面。 看不见了。 顾秋失落地耷拉着脑袋。 如今到了密闭的空间，卡罗拉信息素本能地释放出来，缠在了林矜竹的身上。 顾秋期待地说道：“林矜竹，你现在还能闻到我的信息素吗？” 林矜竹将信息素同样放出，她鼻翼动了动，说道：“闻不到。” 但她如今已经能隐隐感知到卡罗拉信息素的存在。 顾秋有些气馁，但很快振作，她把身体贴近林矜竹，隔着布料，两处柔软的地方蹭着，说道：“那我们回去后也继续努力吧。” “好。” 顾秋目光黏在林矜竹那张柔软水润的唇上：“那我现在可以亲亲你吗？” 林矜竹抬眸，清冷的眉眼依旧：“想亲得重一点吗？” “想。” 于是林矜竹从旁边拿过湿纸巾，抽了一张出来，给顾秋一点点擦着。 等擦干净后，两人的脑袋彼此凑近，视线相缠，就在唇要贴上的时候，顾秋的光脑震动了好几下。 顾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 下一秒，她的下巴就被人抬了起来，随之迎来的，是林矜竹柔软的唇。 这个吻的力道有些重，似乎是在惩罚顾秋的分心。 唇瓣被重重碾压着，属于林矜竹的触感和温度传递在唇上，顾秋能感觉到，林矜竹向来平稳清浅的呼吸失了节奏。 光脑的动静顿时被顾秋抛在脑后，她抱住了林矜竹，将舌尖探入，加深了这个吻。 林矜竹握住顾秋的手，牵引着伸到自己的腺体处，清越的声线融化开来，从两人交缠的唇舌间吐露出模糊的音节：“我的腺体……有些……烫。” 顾秋指尖往下压着那块小小的肌肤，指腹重重擦过，又折返过来揉弄着。 这一块肌肤的确有点烫，还微微胀了起来，现在还在车上，她们的行为不方便太过火，顾秋吻着面前的人，带着安慰。 指腹揉弄腺体的动作一直没停，希望能用这种方式减缓腺体的不适。 分开的时候，因为有些缺氧，林矜竹冷白的肌肤变得有些粉，她抱着顾秋的脑袋，平息着自己的呼吸。 而顾秋窝在林矜竹的脖子里，还有些回味。 林矜竹的领口往下滑了一些，露出侧颈一小块深色的痕迹，就在她的眼前。 这里是顾秋喜欢亲的地方之一，于是，她没有犹豫，快乐地舔了舔那里。 林矜竹把手指插入顾秋的发丝中，从头顶划到腰间发尾，把刚刚弄乱的发丝重新梳理了一下。 等黏糊完之后，顾秋才打开自己的光脑。 有人给她发了几条消息，是她当初派出去专门搜集梁岁岁资料的人。 因为梁岁岁出生的地方治安比较随意，再加上鱼龙混杂，有些资料的搜集较为困难，不过上次在找到突破点后，她让去调查的人着重在信息素这一方面。 果然，这次有了新的进展。 看着上面的内容，顾秋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 和她想的一样，梁岁岁以前登记的信息素种类，从始至终都只有“桃子”型信息素，甚至在入学考核前，梁岁岁的信息素都还只有一种，草莓蛋糕的信息素是在入学考核那段时间出现的。 这个证据已经十分明确，足以证明梁岁岁的入学考核是以某种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 至于理论部分，单看这一次的中期考核，也能知道梁岁岁的真正水平，入学考核的管理严格，至于梁岁岁为什么入学考核能考那么高，顾秋合理猜测，估计又有那位伪神的手笔。 对方具体用了什么方法，顾秋暂时还不知道，但是，单凭信息素这一点，按照以前登记的数值，梁岁岁已经无法达到斯维尔的标准了。 顾秋堪称冷酷地想，把这个证据交出去后，梁岁岁很快就能够退学了吧。 正思索着，顾秋和林矜竹的光脑同时发出一声动静。 不过这一次发消息的人是许闻悦。 顾秋还没点开看具体的内容，旁边的林矜竹已经率先打开了自己的光脑，看了一眼。 “梁岁岁的信息素消失了？” 第126章 证据 那股讨厌的能量消失了！ 更准确来说, 梁岁岁的信息素不是消失，而是已经完全逸散。 属于“草莓蛋糕”属性的信息素完全逸散过后，被一直掩藏其下, 真正属于梁岁岁本人的“桃子”属性信息素开始显现了。 之前在医务室的时候, 梁岁岁的信息素就已经开始减弱，顾秋此前料到对方的信息素迟早会彻底逸散, 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居然会在今天。 看来梁岁岁的信息素耐受能力比她预料的还要差一些。 这件事目前只在斯维尔小范围传开，顾秋利用斯维尔的关系网, 仔细了解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车内阻隔板降下，顾秋的声音响起：“还有多久到达斯维尔？” 司机看了眼路程，回道：“顾小姐, 还有大约二十分钟。” 顾秋算了下时间, 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她应该赶得及。 与此同时, 斯维尔学院教师办公室门外, 梁岁岁谨慎地把身子靠在门的方向，偷听着里面的谈话。 此刻她面色沧桑憔悴, 早已不见之前的嚣张气焰。 办公室里的人面露为难, 正讨论着这次关于梁岁岁的事情, 已经僵持了很久，一直都没能商讨出一个准确的结果。 “梁岁岁的信息素现在变了, 各方面的数值都已经不符合斯维尔的入学标准, 现在我们该怎么处理才比较妥当？” “这件事情比较棘手, 她的信息素是在入学之后发生了改变，当初她的入学成绩的确是合格的，只怕是不好安排退学。” “那以后的学习和考核呢？梁岁岁会跟不上进度, 小组作业拖累其他的学生，考核也会不合格。” “这一次梁岁岁的中期考核成绩，也足以证明她并不适合斯维尔。” “说实话，梁岁岁的入学考核成绩是存疑的。”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商讨的结果对自己越来越不利，梁岁岁的心彻底慌了。 不行，她不想离开斯维尔，她也一定不能离开斯维尔。 梁岁岁顾不上自己是不是在偷听，当即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在里面一众惊讶的视线里，她握着拳说道：“我不能退学，我的入学考核成绩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各项数值明明都已经达标了，如果斯维尔宣判让我退学的话，其他人会怎么想，整个社会又会如何看待这件事情？斯维尔的威信又该如何立足？” 她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某种程度，算是戳中了大家都在意的方面，一听到这话，有人开始变得犹豫起来。 梁岁岁说得话的确有道理，梁岁岁是通过斯维尔考核招进来的，入学考核相当严厉，几乎没有作弊和造假的空间，即使梁岁岁入学考核成绩真的存疑，但终归是没有什么证据，靠自己的主观推测是没用的。 社会关于斯维尔的舆论仍未停止，只是如今没有那么激烈罢了，如果这件事情被爆出去，经过有心之人的加工润色，只怕舆论又会波澜再起。 不管从哪方面出发，让梁岁岁退学都是一件不太妥当、且不太仁义的事情。 看出了这些人的松动，梁岁岁眸光微闪，慢慢走近办公室，乘热打铁，说道：“我算是考入了斯维尔，就是斯维尔的学生，一个学校没有道理因为学生成绩的下降，而驱散这个学生。” 听了这些话，有人愈发迟疑，在各自对了对眼神后，为首的一个人终究还是说道：“那梁岁岁同学，你暂且就先留……” 话还未说完，一道清亮张扬的声音从走廊外传来，并且越来越近。 “的确，你说得没错，一个学生没有道理因为学生成绩下降去驱逐对方。”三个身影出现在教师办公室的门口，逆着天光，为首的那人发丝飘扬，长相艳丽，明媚到近乎灼人眼球。 她扬了扬手中的资料，纸张发出“哗哗”的声音，莫名令人不安。 “但如果这人的入学成绩本身就是造假的呢？” 这句话引得一室寂静。 梁岁岁刚刚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血色的脸，重新变得惨白如纸，堪比外面的雪花。 一颗心正在慌乱地急促跳动，梁岁岁看着前方的人，虚张声势地呐喊道：“顾秋，你在胡说些什么！” 她无助地看向顾秋身后的两个人影，掠过林矜竹，直接看向另一个人，说道：“闻悦姐姐，顾秋她在诬陷我，我的成绩是真的。” 不过暂时无人回应她。 顾秋此刻正在脑海里链接着灰线们。 她看着梁岁岁的方向，在心里说道：现在这人身上的能量是什么变化？ 灰线们说道：神，她身上那股讨厌的能量已经消失了！ 这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让人无从得知。 能量的消失，意味着那个讨厌的家伙又将受创。 不过灰线们说道：这股能量的变化可能会惊动那个家伙。 ：万一祂过来查看现在的情况可怎么办啊。 灰线们一向无忧无虑的声音里开始带着忧心忡忡。 ：到时候祂一定会发现些什么的。 这段时间那个讨厌的家伙因为能量受到重创，正在修养，现在祂投掷在某个人身上的能量完全逸散，如果祂被惊动，又试图想通过灰线去做些什么，就会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经过顾秋长时间的注入能量，现在灰线们外观看起来依旧灰扑扑的，但实则体内的能量充盈，足以削弱大部分祂对外物的控制。 这种程度，是必定会被发现的。 被发现，也就代表着之后两方将会开始正面交锋。 办公室里，梁岁岁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她深陷在惊疑中，依旧还在对顾秋说着：“你说这些话，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吗？！” 其他老师也纷纷反应过来，问道：“顾秋同学，你为什么会突然说梁岁岁同学的成绩是假的呢？” 顾秋微微偏头：“证据？什么证据？能证明梁岁岁成绩有问题的证据吗？” “我当然有。”她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手上的东西，“就在这啊。” 第127章 真乖 “这个电视剧的结局不太好。”…… 办公室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跟着落在顾秋手上。 梁岁岁惊疑不定, 她看着顾秋手上那一叠薄薄的纸张，看不清上面的内容，她脚步上前, 想要冲上去抢过来看个仔细。 只是还未靠近, 就被顾秋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 顾秋的狐狸眼半眯，明明像是在笑, 眸中却是冰冷锐利，这简单的一瞥, 极具穿透力与压迫感。 顾秋露出了一个笑容，手指撑着下巴，像是在思考：“梁岁岁同学, 你似乎很着急？” 梁岁岁的反应过于大了, 办公室里的老师也不是瞎子，当即也有些怀疑。 梁岁岁努力稳下心神，说道：“我只是想快一点证明我的清白。” “好, 为了尊重梁岁岁同学的意愿, 那我就快一点吧。”顾秋颔首，迈开步子, 林矜竹和许闻悦跟在她身后, 一同从门口进来。 顾秋腿型修长, 几步便走到了一众老师的面前，高靴踏在地板上清脆的声音, 惊得梁岁岁心脏狂跳。 手里的东西被顾秋放在了桌上, 指尖抵住下方, 缓缓朝着老师们那边推去：“各位老师，这是我最新收到的资料。” 资料被接了过去。 办公室的氛围凝滞得厉害，空气里一时只有资料翻页的声音和顾秋说话的声音。 顾秋说道：“虽说关于信息素的登记比较少, 但也能看出，在入学前梁岁岁同学的信息素可不是‘草莓蛋糕’属性的。” 梁岁岁白着脸说道：“这能证明什么呢？信息素的属性是会变的，以前也有过相关的案例吧。” 初代人类进化到现在，的确是有人的信息素属性发生改变，就和许闻悦之前由beta二次分化为了alpha一样，只是这种案例同样极其少数。 “的确是有相关案例。”顾秋点头，转瞬又说，“可是从没有过案例，信息素属性改变之后，又变了回去。” “按照信息素的数值来看，两种信息素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且信息素属性转变的时间节点又恰好是入学考核那几天。” “一个人的信息素短期内就发生了变化，现在又很快消失了，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知道这有多奇怪，梁岁岁同学，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而且，看你之前的成绩，是远远达不到斯维尔入学的标准的，我可真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短期内能拿到这样的好名次呢。” 顾秋的话，完美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也让梁岁岁哑口无言。 梁岁岁的嘴唇颤着，良久，才说出一句：“这是我经过努力学习得来的结果也不行吗？你想说我的入学理论考核成绩也是作弊得来的吗？” “更何况，你怎么能确保我以前不是在隐藏实力？”梁岁岁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点，抬头继续说道，“要知道斯维尔理论考核的答卷考试前根本不会提前对外公开，再加上监考严格，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是想说我作弊，还是想说我这个普通人有本事提前知道答案？” 顾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返过身，摊了摊手：“我可没这样说。” “但为了能够让梁岁岁同学证明自己……”顾秋说道，她俯身，拿过林矜竹手中的纸张，看着梁岁岁，“刚巧林矜竹带了入学考核时候的理论考核卷。” “这可是里面最简单的那一份试卷了。”顾秋脑袋歪在林矜竹肩膀上，笑得十分明媚好看，“你都考过一次了，并且还拿到了一个很不错的成绩，这一次该不会做不出来吧。” “……”梁岁岁眸光闪躲。 办公室的老师看完手中的资料，心情有些复杂，梁岁岁现在的情况，极有可能是用了某种不正当的手段，改变了自己的信息素。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梁岁岁的信息素消失，已经中期考核的奇怪表现也不奇怪了，这种情况，信息素本身就具备不稳定性。 至于理论考核，办公室里的人的确想看看梁岁岁的水平。 “看吧，各位老师也希望梁岁岁同学能够证明自己。”顾秋把那份考卷递到梁岁岁面前，“这次不用谦虚地隐藏自己的实力，做吧。” 而梁岁岁看着那张考卷，半响后才接过来，手指在空中的时候，还能看出有些抖。 现在各位老师都已经很怀疑了，她不能拒绝这份考卷。 梁岁岁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她当时把答案写了一遍，现在也应该会有印象的。 冷静，冷静，回想一下当时写下的答案是什么。 可慌乱还是席卷了她的身体，梁岁岁大脑一片空白，脑海里的那些记忆一点也想不起来。 不行，她不能被看出来，她不想被退学，想想办法，对了，那个神，她要去找那个神。 就跟入学考核那一次一样，只要那个声音把答案告诉自己就行。 只要把答案告诉自己…… 梁岁岁攥紧指尖，突然又想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联系上对方。 那个所谓的“神”从上次舆论风波过后，就没有再出现过，这次没有人能再帮自己。 梁岁岁努力极力稳定住自己情绪，朝着这份试卷看去。 半个小时过去了，梁岁岁的这份考卷依旧没有留下多少痕迹，考卷被反复翻来翻去，最终只填了零星几个题目。 梁岁岁额角有冷汗冒出，咬着牙，已经隐隐有些崩溃了。 她不记得，她真的不记得那些答案了。 入学考试的时候，她只需要顺着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填写答案就行了，根本没有把答案记在脑子里，也根本没仔细看题目。 现在让她来写，她根本写不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期间没有任何人出声打扰，见梁岁岁这样，办公室的老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梁岁岁的成绩绝对是有问题的。 见老师们的沉下来的面色，顾秋便知道大概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刚刚全部的过程，她已经偷偷录了下来，必要时能够成为证据。 顾秋看了眼光脑，马上就要到她们的上课时间了。 她和林矜竹还有许闻悦彼此对了一眼，随后一一站起身来，和老师们打了个招呼后，就往外走去。 在路过梁岁岁时，许闻悦的衣角突然被抓住了。 “闻悦姐姐，你不能这么对我。”梁岁岁眼眶通红，像是下一秒就要哭了出来，她说道，“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你帮帮我吧，好不好。” 她是主角啊，她是被神选中的命运之子，她怎么能被退学。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不该这样发展，也不该变成现在这样的结果。 许闻悦垂眸看着她，唇角漾开了一个温柔和煦的笑意，在梁岁岁开始变亮的目光下，她说道：“同学，不好意思，这件事需要看各位老师的决定，我相信老师们心里已经有了处理方式，麻烦你松一下手。” 衣角被无情地扯了出来，三人离开了办公室，很快就看不见人影。 梁岁岁坐在椅子上，一整颗心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我只是身体不舒服。”梁岁岁嘴里不停说道，“我真的会写，我只是身体不舒服。” …… 梁岁岁入学考试疑似作弊的事情传遍了斯维尔，据说现在已经在商讨梁岁岁退学的事宜，不过因为还不清楚梁岁岁是用什么手段通过考核的，梁岁岁暂时留在斯维尔配合调查，停掉了所有课程。 与此同时，斯维尔其余已经入学的特优生也需要接受检查，以防还有这种情况没被发现。 课程结束后，顾秋和林矜竹在外面的餐厅解决了晚饭，再回到自己的公寓。 上午她们在中心商城买的东西，已经有专人送了上来，被整齐地摆在大厅的矮桌上。 晚上没有外出的打算，两人卸完妆后，开始拆起了矮桌上的包装。 冬天一到，皮肤多少就会有些干燥，她们在中心商城买了一罐泥膜，刚好现在卸完了妆又洗完了脸，在卫生间，顾秋将泥膜拆开，让林矜竹靠近一点。 两人都没提这里有镜子可以自己上手的事情，顾秋用专用的泥膜刷，把泥膜一点点涂抹在了林矜竹脸上，眸光十分专注。 她买的是一款质地较为粘稠的蓝泥，顾秋故意多抹了一点，林矜竹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和形状优美的嘴唇，脸部其余的部分都被蓝泥裹着。 林矜竹乌黑的发丝用鲨鱼夹夹在了脑后，其余碎发则是用一个毛茸茸的白色猫猫耳朵发箍收拢固定住了，这个发箍也是今天买的，和顾秋现在头顶的栗色狗狗耳朵是同一系列。 那双柳叶眼依旧清冷，没什么表情看着你的时候，有种奇妙的萌感。 这样想着，顾秋笑出了声。 对此，林矜竹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一眼，没有说什么。 只是在给顾秋涂抹面膜的时候，她同样学着这人的手法往那张脸上涂抹着。 敷面膜的时候，她们窝在客厅，投影看了会儿电视，难得悠闲。 正在放映的这部电视莫名眼熟，顾秋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刚搬过来同居的时候，和林矜竹一起看过一点。 当时剧里面的主角暗恋另一个主角，表现得那么明显，对方却毫不知情，她还在林矜竹面前吐槽说那个人傻。 现在想想，那时候自己在林矜竹眼里，估计也是带着点傻气。 “这时间过得可真快，之前看才更新不到一半，现在应该快大结局了。”顾秋看着电视里主角两人甜甜蜜蜜的画面，说道，“不过这对主角最后的结局不太好。” 林矜竹抬眸，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妈妈在里面客串了主角的长辈，她看之前剧本的时候和我吐槽过。”顾秋说道。 她回忆着当时吐槽的内容：“主角两个明明那么相爱，最后的结局却是一个死亡和消失，另一个失忆忘记了爱人的存在，到死都没有想起来。” 她偏头看向林矜竹，说道：“这是不是很虐？但编剧说，现在很多人都喜欢看这种悲情的桥段，我就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林矜竹切换到另一部剧，说道，“那不看了，直接换一个吧。” “嗯嗯。”顾秋点头。 二十分钟后，脸上的面膜已经比刚上脸的时候要干了一些，皮肤吸收了泥膜里的那些水分。 两人重新回到洗漱间，将泥膜从脸上擦干净，再用清水洗了一下脸。 洗漱间的空间大，两人并肩将脸洗完后，直起身子的时候，顾秋注意到林矜竹的衣服湿了一片。 可能是刚刚洗脸的时候，水珠顺着小臂滑落了下来，最终顺着手肘滴在了衣服上，屋里的温度正好，两人身上都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开衫，湿了的那块地方便直接贴在了皮肤上。 那感觉肯定不会太舒服，顾秋正要开口，就见林矜竹直接将这件衣服的下摆撩了起来，露出柔韧的腹部，昨天残留在上面的吻痕一览无余。 林矜竹摸了摸刚刚被湿衣服贴住的部位，不知有意无意，纤长秀气的指尖划过其中最大的一处吻痕，骨节突出，像是精雕细琢的玉。 清冷与艳色的交织，让顾秋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 眼见着林矜竹的指尖越来越上，顾秋情不自禁地握住了那节手指，把自己的身体压了上去。 在林矜竹的注视下，她的吻重新覆盖在了腹部那些深色的痕迹上…… alpha的唇贴在自己的腹部，脑袋一起一伏，不断舔舐着，林矜竹的身体仰靠在身后的洗漱台上，呼吸有些乱。 手指有些无力，原本握住的衣服下摆布料从手心滑落，再被顾秋重新推了上去。 等顾秋重新站起身的时候，她小腹处的那些吻痕颜色变得更加艳丽，在灯光下，周遭还带着晶莹的亮色。 顾秋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她显然很有成就感，说道：“你看，我把这些痕迹又加深了。” 林矜竹抬起夹杂着水光的眼，她摁住顾秋的后颈，让对方微微低下头来，在那小狗发箍的栗色耳朵上亲了亲：“嗯，很棒。” 视线扫过间，她看见顾秋下颚的地方还残留着一小块泥膜没有冲洗干净，她用指腹把那点蓝泥擦了下来。 随后，缓缓抹在了顾秋的鼻尖。 顾秋没动，任由林矜竹动作。 林矜竹看着自己的成果，在对方的唇角亲了一下：“真乖。” 不过最终，这些蓝泥被乖小狗重新用鼻尖一点一点，涂抹在了她胸口那片光洁柔软皮肤上，两个凸出的顶端被温暖的口腔包裹，惩戒着身体主人先前的恶趣味。 身上那件开衫早已落在了地上，两人交叠着躺在沙发里，一旁的电视还未关，还能听见里面的背景音和说话声。 只要林矜竹稍微偏头，就能看见投影上的画面。 一百英寸的投影屏，女主角此刻正在说话，面对着镜头的方向，一脸惊讶。 恍惚间，就像真的有人站在那里，看着她们一样。 林矜竹用手臂挡住眼睛，鲨鱼夹早就被取了下来，小猫发箍在头顶变得歪歪扭扭，一头乌黑的秀发铺落，有一部分落下了沙发。 顾秋把那些发丝又捞了上来，指尖一边劳动着，一边吻在林矜竹的耳廓。 她说道：“林矜竹，你的耳朵红了。” 这种情况下，林矜竹好似格外容易变得激动，因为她再次闻到了属于勿忘花的信息素。 卡罗拉信息素充盈在空气里，直往林矜竹的身上贴，渴望能够进入对方的身体。 顾秋的舌头探入那锁骨中间小巧的颈窝里，问：“我闻到你的信息素了，林矜竹，你呢，你能闻到卡罗拉的香味吗？” 林矜竹的身躯正在细微的颤抖着，她摇了摇头，抿着唇，一时说不出话。 顾秋的指尖动着，愈发努力，好奇问：“那现在呢，闻到了吗？” 林矜竹一只手死死抓着她的胳膊，因为身体感受到的刺激而指尖用力，继续摇头。 “林矜竹，你知道吗，电视里有人正看着这里呢。” 林矜竹的身躯一僵，随后颤抖得愈发明显了。 顾秋慨叹道：“一这样说，你就绞得好紧。” 林矜竹的手臂依旧遮挡住了眼睛，看不清全部的神情。 可顾秋几乎不用废什么力气，就能在脑海里想象出来那手臂之下的样子。 林矜竹现在的眼尾一定红了，清凌凌的眼中会泛着水意，连眼睫都会被沾湿，如果舒服得厉害了，瞳孔会涣散失神，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每一个神情，每一次呼吸，都在她脑海里都是这样的生动鲜明。 顾秋第三次问：“林矜竹，你现在能闻到卡罗拉的香味吗？” 林矜竹将手臂放下来，和顾秋想象中的别无二样，她撑起身子，吻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让这人暂时说不出话来。 勿忘我信息素霸道地贴在顾秋身上，带着独占欲，属于顾秋的卡罗拉信息素则是热情地在林矜竹身上流动。 在攀顶的那一瞬，林矜竹的鼻翼动了动，片刻后，嗓音沙哑地说道：“闻到了。” 第128章 吃醋 “第一次见面，我是林矜竹的爱人…… 日子相对来说过得比较平淡, 不过令人值得在意的一件事情就是，林矜竹的生日快到了。 因此这段时间，顾秋和林矜竹总是会做一些亲密的事情, 幸好效果不错。 她们已经偶尔能闻到彼此的信息素了, 标记留下的印记存在时间越来越长。 客厅里，那株卡罗拉生长的速度惊人, 恒温箱被挪到了客卧，早上去看的时候, 瘦小的枝桠上，居然多了一个小小的花苞，只有米粒差不多大小。 顾秋拍了个照片, 去客厅拿给林矜竹看, 照片被双指划动放大，她指着小花苞的位置，语气惊喜：“你看, 它是不是很快就要开花了？” 只能说不愧是基因筛选培育出来的种子吗？生长和开花的速度真的很快。 林矜竹看了眼照片, 在花苞的位置停了几秒，淡淡应道：“是的, 应该快了。” “居然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顾秋突发奇想, “林矜竹, 你说我们要不要买个摄像头安在旁边，万一错过了开花的一幕怎么办, 这可是我们一起养的第一株花诶。” “可以。”林矜竹打开光脑的购物页面, “我看看什么款式的摄像头比较好。” “我和你一起看。”顾秋兴致勃勃。 在林矜竹生日的前两天晚上, 顾秋之前找的那位设计师给她发来消息，说她定制的戒指已经做好了，并拍了张成品照片还有一些细节图给她。 在照片里, 一对白金戒指挨在一起，卡罗拉样式的戒花中间包裹着一颗细小的蓝钻，瑰丽而又浪漫。 顾秋对成品很满意，当即就把尾款结了过去。 设计师在聊天框打字问道：顾小姐，请问戒指需要派专人给你寄过去吗？ 顾秋想了想，派人寄过来的风险太大了，很容易被林矜竹发现，到时候自己还怎么准备惊喜？ 她打字回复：不用，我自己来拿。 至于怎么过去，顾秋并不想和林矜竹分开太久，她思索片刻，联系了列表里的某个人。 ：织枝，在吗？ 还不到五秒钟，对面很快就显示“正在输入中……” ：在的，顾秋姐，怎么啦？ 顾秋问：明天中午你有时间吗？请你一起出来吃个饭。 柳织枝：明天可是周末诶，我当然有时间！不过怎么突然要请我吃饭了？绝对有事情！[仓鼠怀疑JPG.] 既然决定找同伙，顾秋也没想着要瞒着对方，她打字道：林矜竹的生日要到了，我想找机会去拿礼物，因为是惊喜，林矜竹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到时候我需要你帮忙打一下掩护。 柳织枝立刻两眼冒光，她最喜欢参与这种事了，有种特工做任务的刺激感，她回道：好啊好啊！完全没问题，顾秋姐你放心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顾秋：嗯嗯，我相信你，那明天我让司机去接你。 柳织枝：好！报告长官，我还有一个问题。 顾秋：……说。 柳织枝：我可以知道是什么惊喜吗？ 顾秋缓缓打字：不可以，这是一个秘密。 柳织枝：好吧。[猫咪瘫倒JPG.]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顾秋和林矜竹一起出门了，顺带让自己的司机去另一边接柳织枝。 顾秋特意订了一个能方便中途去拿戒指的餐厅，步行过去的话，一来一回只需要十分钟的时间。 在车上的时候，林矜竹问：“你怎么突然打算去那片区域吃饭了？” 餐厅的位置离她们住的地方还是有一定距离的，过去要近半个小时，那里不属于中心商圈，她们平常也很少去。 顾秋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她说道：“是柳织枝推荐的，而且她说很久没见到我们了，有点想我们，就干脆约在那一起吃顿饭。” 林矜竹“嗯”了一声，没再多问了，看起来并没有怀疑的意思。 她们比柳织枝要先到一些，这个餐厅似乎的确有点名气，里面的座位几乎已经满了，悠扬的音乐缓缓流淌，餐厅的墙有三面都换成了特制材料的透明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美丽的雪景，因为布局特殊，所以餐厅并没有设定包间。 顾秋提前就已经预约了位置，服务员将她们带到最里面的地方，这里的观雪景位置极佳，每桌都间隔着不小的距离，近半米高的浅蓝色装饰摆件，能在一定程度上给客人一个安静私密的用餐空间。 服务员给她们送上了一杯温热的牛奶，大概等了十几分钟，柳织枝终于来了。 个子娇小可爱的omega风风火火冲上来，脑后圆圆的小丸子跟着细微的抖动，她似乎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直接双手一张，扑在了林矜竹的身上，眼里隐隐冒着泪花，声泪泣下： “表姐，顾秋姐，我真的好想你们啊。” 顾秋的嘴角微微一抽，在林矜竹看不见的地方，她递过去一个眼神，传递讯息：收敛一点，你这表现得也太夸张了。 柳织枝解读出其中的讯息，愣了一下，她抬起脑袋看了眼自家表姐毫无波澜的脸，把本就不多的泪花收了回去，慢腾腾从林矜竹身上爬了起来，端正坐好。 “其实刚刚是我刻意准备的表演啦，最近很流行这种表达方式，怎么样，有没有一种被感动的感觉？” 顾秋很配合地说道：“的确有被感动到。” 柳织枝又有些眼巴巴地看着林矜竹。 “……”林矜竹勉强也点了点头。 顾秋适当转移话题：“那我们现在点餐吧。” 她看着柳织枝：“织枝，这家餐厅不是你推荐的吗，你先点吧。” 柳织枝抬起眼，一时之间有些懵：“哦哦，这家餐厅是我推荐的……”吗？ 在对上顾秋的视线后，她立刻反应过来：“对，这家餐厅就是我推荐的！我先点。” 她打开点菜页面，指尖在上面点点点，为了不出错，她选了几个首页的招牌餐食，再由顾秋和林矜竹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想吃的。 几道菜上齐后，味道都还算不错。 这里的雪景的确挺好看，等吃到一半的时候，顾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拎过一边的小包，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要起身离开，打算去设计师那边拿戒指。 林矜竹下意识要跟着站起来，下一秒就被柳织枝拉住了。 柳织枝指着外面，说道：“表姐，你看那边的雪，它的形状好像一只白色的鸽子！” 林矜竹只好无奈朝那看去，她被柳织枝圈住了手臂无法动弹。 顾秋暗暗投给对方一个赞许的眼神，说道：“我很快就回来。” 然后身影消失不见。 顾秋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把戒指拿到手，妥善放进小包最里面后，她立刻往餐厅的方向赶。 只是在来到刚刚用餐的位置时，顾秋的脚步骤然就停在了原地。 原本被蓝色装饰物隔开的小空间多了两个人，个子稍矮的omega正笑容灿烂，和柳织枝说着话，应该是朋友或者同学。 而在她旁边，是一个扎着利落长马尾的女alpha，看着成熟干练，正试图和林矜竹搭话，视线时不时就要扫向林矜竹的脸，难掩其中惊艳。 一向冷漠疏离的林矜竹此刻筷子横放在碗上，没有继续动筷，看着那人，像是在专注倾听。 借着身后的雪景，这一幕别提有多唯美了。 顾秋心里顿时像挤了一片柠檬，又酸又涩。 她往里走，柳织枝一看到她出现，立刻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十分热情冲到顾秋身边，语气很甜，说道：“顾秋姐，你回来啦。” 说完这句话，她微微低下头，用一种只有顾秋能听得到的气音说道：“顾秋姐，你还记着之前我和你说的，我们班上有个同学的姐姐对表姐很有好感吗？就是她们两个。” 顾秋当然记得这件事，一时之间，她更酸了，心里酸酸的泡泡往上冒。 她看着那个alpha，明艳的面容此刻冷淡，她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第一次见面，我是林矜竹的爱人。” 那个alpha显然是有些愕然，没反应过来。 柳织枝在旁边说道：“你看，我都说了没骗你们啦，表姐真的有对象了。” 那个alpha便抿着唇，握住了顾秋的手，低声说道：“抱歉。” 她对林矜竹有着好感，对方精致淡雅的长相完全在她的审美点上，为此还专门打探过林矜竹的喜好。 只是她已经从斯维尔毕业，接受消息不可避免会慢一些，有些也不太准确，原本她听到顾秋和林矜竹在一起的事情，还以为只是谣言，即便刚刚柳织枝也说了，她也以为这是婉拒她的借口。 但现在看顾秋的表情，这件事估计是真的。 她心里有些可惜，却并不想做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表达完自己的歉意后，很快就离开了。 顾秋也坐回自己的位置，接下来的时间都没怎么吃，她戳了戳碗里的米饭，时不时就要看一下林矜竹，又不说话。 等和柳织枝告别分开后，坐在了回家的车上，顾秋还是有些气鼓鼓的。 阻隔板已经升起，林矜竹戳了戳她的脸颊，说道：“你快要变成河豚了。” “我吃醋了，林矜竹。”顾秋小心眼地说道，“刚刚你听她说话听得那么专心，饭都不吃了，筷子都中途放下了。” 这番话说得酸溜溜的，顾秋坦率承认，她就是吃醋了，那些搭讪的话，林矜竹听得那么认真，难不成对方的口才很好吗？ 林矜竹一眼就看透了顾秋的想法，她解释道：“我放下筷子是想等你一起。” “另外，其实我那时候没怎么记住那人说话的内容，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129章 情话 完整标记成功了 她想等着顾秋一起, 并且为此时刻注意着动向。 林矜竹继续解释：“里面有个人是柳织枝的同学，刚巧也在餐厅，看见柳织枝后就过来聊了一下。” 顾秋闷声说：“柳织枝上次说她有个同学的alpha姐姐对你有好感, 就是刚刚那个和你说话的alpha。” 林矜竹愣了一下, 她说道：“是吗，我没怎么注意她, 当时全部心思都在你身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顿时一下子让顾秋身上那股醋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重新笑了起来, 说道：“哇塞，我真的好开心啊。” “林矜竹，你刚刚是在说情话吗？”顾秋问。 林矜竹抿了抿唇角, 垂着眼眸似是不好意思, 但还是说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顾秋简直喜欢极了对方这样子，她抱住林矜竹，鼻尖不停蹭着对方的发丝, 过了片刻, 突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呜～好后悔啊，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她或许不应该出来, 她应该和林矜竹继续在家。 因为她现在很想肆意地亲亲林矜竹, 抱抱林矜竹, 甚至做一些更为过分的事情。 满腔的甜意充斥在心间，几乎把顾秋熏得有些迷糊了。 卡罗拉信息素在后座蔓延, 带着急切。 等车子缓缓驶入公寓大门, 进入地下车库的时候, 顾秋便一手拿着装着戒指的小包，一手拉着林矜竹，迫切地乘坐电梯上楼。 一梯一户的配置并不需要担心有人会突然闯入, 电梯上行间，顾秋就已经将林矜竹搂在了怀里，一下一下在那张唇上亲着。 她看起来还算克制，两人唇上的唇彩色号本就不一样，但这么来回折腾下来，两种颜色已经混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林矜竹偏头躲开了顾秋的吻，说道：“电梯门开了。” 顾秋稍稍松开了一些她，两人十指紧扣着，步子都有些乱，快步来到了大门，将门打开后，鞋都没换，就又缠在了一起。 林矜竹被顾秋抵在墙上，背后的墙面很硬，同alpha柔软纤长的身体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 林矜竹仰着脖子，迎着这人自进来后就无比热情的亲吻。 略显狭窄的空间里，林矜竹攀着她的肩，避开那散乱的发丝，将顾秋的外套脱了下来，大衣落在地上，发不出一丝声响。 这里很黑，玄关没有亮灯，只能听见凌乱交错的呼吸声和接吻带来的水声，不知是谁碰到了一旁的开关，这片空间才亮了起来。 灯光开出来是暖色的，林矜竹的脸已经泛着粉意，唇妆自唇部晕开，在唇角的位置留下暧昧的痕迹。 顾秋只觉得自己本就不多的理智开始瓦解，她说道：“我又闻到你的信息素了。” 她已经知道林矜竹被她亲得很舒服，因为这是林矜竹情动的象征。 林矜竹说道：“是吗？” 她主动迎了上去，两人的唇再次贴合在了一起。 两人谁也没有去管落在地上的衣服，动作不是很利落地换下鞋子，往主卧赶去。 那个装着戒指的小包被顾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衣柜里，幸好林矜竹此刻注意力并不在上面，对此没有多想。 卡罗拉信息素在躁动着，无形催促着顾秋。 林矜竹已经躺在床上，里面的衣服歪歪扭扭，露出莹润的肩头，身下刚换不久的蓝色床单，衬得她的肤色像是一捧白色的雪，清冷至极，偏偏那双眼水意涣散，唇也艳红，这种视觉的冲击力总会让人的心口直颤。 顾秋用手撑着床，慢慢俯下身，吻在了肩膀那片润白的肌肤处。 周遭的气氛开始变得浓稠了，两种信息素在空气中浓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这种高级别的信息素聚在一起，只怕这时不管是谁进来了，都会立刻变了脸色，一刻也承受不住这种冲击。 那股属于勿忘我的花香渐渐变得明晰且浓烈起来，仿佛要凝成实质，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那股信息素的霸道与独占欲。 顾秋非但不觉得害怕和抵制，反而是数不尽的狂喜。 就跟她今天吃醋一样，林矜竹同样也这么在意着她。 顾秋软着声音，在林矜竹耳旁说道：“你还可以再和我说几句情话吗？就像今天在车里那样。” “你再说几句好不好。”顾秋吻在林矜竹的锁骨处，长发滑动间，痒痒的，让林矜竹的感官集中在了那里。 “林矜竹，我想听。” 林矜竹：“你想听什么情话？” 顾秋：“都可以，只要你说的我都喜欢。” “好。”林矜竹闭了闭眼，缓缓开口，“其实不用吃醋，因为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去关注和接受别的alpha。” “顾秋，你永远都是特殊的，也是最重要的。” 她一连说了很多，以这些话为背景音，顾秋的吻也相继落在了林矜竹身上各处，让对方说这些情话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 身下，林矜竹已经说到了最后一句，语调已经变得格外柔软：“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顾秋本就因为那些话而情动着，听到最后那句时，瞳孔更是被刺激地往里收缩。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和林矜竹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不止是指身体上的，还有灵魂，和一些更加深刻却又说不出来的东西。 但唯有一点毋庸置疑，她永远都会为林矜竹表露出来的直白爱意而手慌脚乱，又喜不自禁。 “我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顾秋的掌心放在了林矜竹的心口位置，似慨叹，“你的心跳好快。” 她将耳朵放上去，贴在那，说道：“我的心跳也好快，你感受到了吗？” 当然能感受到，alpha的心跳就像急促的鼓点，震得林矜竹的心尖发麻，两人的心跳频率渐渐同步了起来，一时有些分不清谁是谁的心跳。鼻息间，她闻到了卡罗拉的香味。 顾秋的手指像是在弹奏一首别样的曲目，轻而缓，这让林矜竹咬着下唇，身体不由扭动了一下，说道：“顾秋，你动作快一点。” 顾秋便依照她的话，弹得快了起来。 见林矜竹的表情越来越失神，顾秋在对方腺体处吮吸舔舐着，问：“我让你很舒服对不对？” 林矜竹说不出话来，但眼中的水意已经是变相给出了回答，卡罗拉玫瑰淡雅清甜的植物香气愈发明显了，她一直渴望能够嗅到的，如今正时刻环绕着她，香气不再只是稍纵即逝。 而顾秋也不再执着于亲口听到答复，她牙齿用力，刺入进了过分柔软细腻的肌肤，腺体已经有些泛红了，被顾秋吮吸过后，周围的肌肤都带着一层水光，亮莹莹的。 卡罗拉信息素一齐涌了进去。 她要重重地标记林矜竹，让卡罗拉信息素会在林矜竹身上打下烙印，标记印记留下后，这样即使不在场，所有人也都能知道，林矜竹是她的omega。 她们都是只属于彼此的占有物。 卡罗拉信息素被注入在身体，像是烙进了灵魂，那样深刻且鲜明。 林矜竹身体里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此刻仿佛一齐摊开，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了顾秋面前。 这种感觉令林矜竹忍不住把身体微微蜷缩了起来。 可卡罗拉如同得到了某种暗示，从各个方位钻入了她的肌肤。 林矜竹的身体很胀，又很满，不过没等这种难受的感觉保持太久，所有卡罗拉信息素汇聚在了腺体的位置，慢慢同林矜竹的信息素交融，等到达某种程度后，一股脑往里面刺去，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 如同冲破了某种枷锁，融合过后的信息素变得和缓，慢慢停留在了那里，形成了一个无法轻易消失的烙印。 林矜竹的指尖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完整标记成功了。 第130章 张扬 她现在全身上下，都是顾秋的味道…… 两人身上都冒了些汗, 呼吸起伏间，身躯越贴越紧。 属于3s级alpha的信息素浓烈且霸道，刚刚在信息素探入最深处时, 林矜竹恍若有种身体快被卡罗拉信息素填满的错觉, 但饱胀过后，很快就被一种飘忽感取而代之, 她仿佛陷在了棉花里，又仿佛泡在了温泉水中。 信息素在体内自发形成了一个看不见的纽带, 把她和顾秋联系在了一起。 这就是被完整标记的感觉吗。 “成……功了啊。”林矜竹喃喃道。 她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趋向空白，意识像是有一半进入到了另一个维度。 因为明明在床上, 她却恍惚中听见有模糊不清的声音在喊着, 隔着一层浓厚的雾。 有笑着的：“小花。” 有伤感的：“小花……” 也有无奈的：“小花呀。” 林矜竹感受着自己的心脏随着这个声音的情绪而起伏。 是谁的声音？ 那样复杂，那样亲昵，最后一句听着那样不舍。 林矜竹用尽全部的力气去捕捉, 渐渐的, 浓雾散开，那声音一点点明晰起来。 就像是命运的钟声, 跨越了数不尽的时间河流, 终于传达到了她的耳朵里。 明亮而又温暖, 熟悉至极。 “小花……” “林矜竹。”几乎是同一时刻，顾秋在床上喊了她的名字, “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两句截然不同的称呼重叠在了一起, 此刻却是那么相像。 我听到了。林矜竹的唇动了动, 徒劳无功，没有力气说出这几个字。 她的手指往上抬了一些，想努力去摸摸顾秋, 但抬起一点点后，又很快重新落回床上。 最终疲倦地晕了过去。 这边，标记完成后，见林矜竹迟迟没有反应，顾秋有些担心。 “林矜竹，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见林矜竹嘴唇貌似动了一下，但没有任何声音，眼睛也缓缓合上了。 平缓绵长的呼吸传来，顾秋的心这才缓缓放了回去。 林矜竹只是睡着了。 她把林矜竹整理了一下，然后也重新上了床。 大脑并没有多少困意，现在正处于下午的时间段，主卧没有开灯，但透过窗帘那丝微弱的光亮，顾秋看着林矜竹的面容。 完整标记的成功，意味着林矜竹的20岁生日能够安稳度过，真好。 她不用再担心林矜竹会和别的alpha在一起了，阻碍她们的一个巨大困境已经不复存在。 这些都是很幸福的事情，生活看似也重新回归平静。 可一切都过于顺利了，顺利到顾秋总有些不安。 梁岁岁身上那股外来的信息素逸散，难道真的没有惊动那个伪神吗？ 即便对方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但只要祂存在一天，顾秋就永远不可能真正地卸下防备。 …… 梁岁岁暂时在斯维尔接受调查，顾秋一直安排人密切注意着那边的动静，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人给她汇报。 光脑上显示着那人给她发的消息。 那人说，梁岁岁精神看起来不太对劲，嘴里总是喃喃自语一些奇怪的话。 说什么自己是命运之子，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是被神选中的人。 就跟魔怔了一样。 而且梁岁岁今天还差一点就成功从斯维尔跑出来了。 据说是原本看守的老师见梁岁岁这样，突然觉得心软，取消了对梁岁岁的看护，但没过多久，那名老师及时醒悟过来，立刻喊了其他人出去找，最后在校门口看到了梁岁岁的身影，要不然只怕人都要跑没影了。 顾秋看到这，眸光一凝，当即在脑海里链接到灰线。 灰线们：神！你终于联系我们了！ ：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没等灰线们说出重要的事情是什么，顾秋就已经率先开口：你们想说祂出现了对吗？ 灰线们呆住了：神你怎么知道？ 随即又很是激动地道：对，祂刚刚出现了！但只出现了一会儿。 ：那个讨厌的家伙应该是发现了不对劲了，祂原本想通过我们去控制一些什么，但是神你这段时间经常给我们注入能量，能够很大程度抵消祂的控制。 灰线们的语气很是骄傲：我们现在可是和以前不一样啦。 ：所以祂想控制别人，但控制到一半就失效啦，祂看起来很生气。 ：不过现在那个讨厌的家伙已经不见了。 顾秋皱了皱眉，看来对方已经察觉到了她做的事，她并不喜欢这种被动的局面，便决定去梁岁岁那里看看。 此时，林矜竹正在客卧检查卡罗拉植株的恒温箱，顺带将新买的监控给放在合适的位置。 她观察了一下，卡罗拉的花苞已经长大了一些。 为了方便，她的一袭发丝被盘在了脑后，后颈的腺体完整露了出来，现在还有些红肿，上面残留着浅浅的齿印痕迹。 不同于以前，现在呼吸间，她总能闻到属于顾秋的卡罗拉香味，清浅诱人。 林矜竹忍不住将鼻尖放下了自己的袖口，轻轻嗅了嗅，微眯着眼，遮住眼中的满足。 她现在全身上下，都是顾秋的味道。 几分钟后，她从客卧出来，顾秋的光脑还没有收起，见她出来，当即就把那些消息给林矜竹看，把情况大概说了一下。 知道顾秋想去学校，林矜竹没有犹豫，当即要和她一起去。 在周末这个时间点，斯维尔并没有多少人，两人来到办公室。 就入学考核成绩这件事而言，斯维尔需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梁岁岁现在身上还有很多疑点没有查清楚，目前行动受限。 因为差点放走梁岁岁这件事，负责调查这件事的老师被换了一些，斯维尔校方可能也不想继续在这件事上太过浪费时间，特意安排了几名此前在信息素研究方面颇有建树的人。 其中简意是最为适合的。 顾秋拿到了权限，简意刚好在办公室里，顾秋说道：“简意老师，我们是来找梁岁岁的。” 简意点点头，校方已经提前告诉过她，她从椅子上站起身，说道：“我带你们过去。” 此时恰好外面走进来了另一位老师，是一名omega。 对方进来的时候，看到顾秋她们还有些惊讶，她是过来办公室拿资料的，便朝这边走来。 只是还没走多久，她的脚步就顿住了，看了看林矜竹腺体的位置，她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犹豫片刻后，她才迟疑说道：“林矜竹同学，你是不是忘记贴阻隔贴了？” 林矜竹身上的那股alpha信息素气息实在是太过张扬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0-140 第131章 虚假 “需要我帮你贴吗？” 这句话一出, 顾秋一时有些茫然。 直到这位老师又用余光看了眼林矜竹的腺体，委婉说道：“就是这身上的alpha信息素……” 顾秋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当即一股热气上涌, 她欲盖弥彰似地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遮挡住有些泛粉的耳尖。 是她留在林矜竹体内的信息素太满，现在估计溢出来了…… 简意老师是个beta, 刚刚在办公室里的时候，闻不到空气中的这点信息素。 而她和林矜竹平常亲近惯了, 以前没办法完成完整标记，她的信息素甚至无法停留在林矜竹体内，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往外溢出。 这也就导致完整标记完成后, 她们两人居然谁也没有意识到需要贴阻隔贴, 防止留在体内的alpha信息素因为太满外泄。 幸好omega老师人很好，当即体贴地从自己的小包里翻出张阻隔贴，说道：“我这里刚好有一张, 你们需要的话, 就拿去贴上吧。” 林矜竹肯定不会有什么羞涩的神情，她神情淡然, 接过那张阻隔贴, 说道：“谢谢老师。” 等omega老师拿完自己需要的资料离开办公室后, 简意才看了眼两人，问道：“你们这是标记成功了？” 这件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顾秋耳尖的红还没有消下去, 她说道：“是的。” 不过幸好简意老师并不是什么好奇心很重的人, 没再继续细问，只说了句：“挺好的。” 有效避免了顾秋脸上温度的再一次上升。 梁岁岁所在的地方离办公室区域并不是很远，但需要跨过一个空中连廊, 连廊连接两栋不同的教学楼，特殊银色玻璃材质将三面封闭了起来，如果抬头，还能隐隐看见上方积攒的雪层。 斯维尔放假期间，一路上她们没再遇到什么人，她们来到对面的楼栋，乘坐电梯上了十楼，这里一般是教师休息区，里面有很多单独的房间，每天有专人打扫，教师晚上如果不想回家，可以选择在这里休息。 简意事务繁忙，带顾秋和林矜竹上了十楼后，没有进去的意思，简单嘱咐了一下后，就很快又走了。 出了电梯，外面一时只有顾秋和林矜竹两个人。 刚刚一路下来，顾秋注意到林矜竹手里都拿着那张阻隔贴没用，思考着林矜竹可能不方便贴，她问：“林矜竹，需要我帮你吗？” 身旁的林矜竹顶着一张清冷的脸，闻言静默了好几秒，看了顾秋一眼，最终“嗯”了一声。 顾秋又等了好几秒，见林矜竹还是没动，她半疑惑地自己伸手，拿过那张阻隔贴，再轻轻撩开林矜竹的发丝，贴了上去。 确保没什么不妥后，顾秋才牵着林矜竹的手继续走，因为是教师休息区，只有教师卡才能上到十楼，二十米处的一个转弯过后，她们就到了休息区的总入口，这里需要输入权限。 顾秋是事先已经拿到了权限的，在一旁的电子小屏上输入自己的学生信息后，大门朝两边缓缓拉开。 教师休息区的大厅宽敞明亮，往里走，就是类似于酒店长廊的过道，只有左边一侧是有房间的，这里的环境不错，校方倒也没有亏待梁岁岁。 休息区只有两个老师，应该是提前知道了顾秋她们要来的事情，神情不见惊讶，只是带着她们来到梁岁岁所在的房间，随后转身离开，给了顾秋她们充足的谈话空间。 短短的时间没见，和汇报的人说得一样，此刻梁岁岁正低着头，嘴里喃喃自语。 察觉到有人进来，她抬起头，有些呆滞的目光在看到顾秋她们后，才猛然被注入了情绪。 “你们过来干什么？”梁岁岁的语气愤怒而又憎恨。 她的精神看着的确不太对劲，脸上没化妆，脸色憔悴，以往扎起来的头发现在直接散了下来，整个人光是看着就阴郁狼狈，和之前成了两种模样。 顾秋仔细观察着她，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一些突破点。 “这几天，你说的那个‘神’过来找你了吗？” 听到这句话，梁岁岁的第一反应是瞪大了眼睛，朝着林矜竹看过去。 见林矜竹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顾秋的话而露出类似疑惑、惊讶的神情，她猜到了什么，当即不敢置信道：“林矜竹知道那些事？是你告诉她的？” 顾秋没有说话，并不否认。 梁岁岁见状有些崩溃，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像个疯子，语气激动，同时又带着质问：“你怎么可以，你怎么能告诉她！” 顾秋皱皱眉，像是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不能告诉林矜竹？我和她是伴侣，我当然要对她坦诚。” 要不然呢？选择和梁岁岁这个外人有秘密吗？她是疯了才会这样做吧。 “行。”梁岁岁站起身，说道：“所以现在你们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她朝顾秋她们的方向走近了一些，但在距离还有几步的位置，突然就停住了脚步。 只见那原本就很憔悴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你们完成标记了？” 她在林矜竹身上，感受到了一点卡罗拉的信息素。 林矜竹的阻隔贴贴上还没有多久，卡罗拉的信息素暂时还不能完全被遮住，少许还在外面，如今就这么被梁岁岁看出来了。 梁岁岁嘴唇微抖，脸上的神情从惊讶，到茫然，再到一种近乎死寂的麻木，她又说了一遍：“你们真的标记了？” 没人回答她，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 不是说她和顾秋才应该是命定的伴侣吗，为什么顾秋她现在标记了另一个人？ “这怎么可以……” 如果说之前她心里潜藏着一些微末的希望和侥幸，那么现在，这点希望和侥幸也彻底消失了，心灰意冷。 顾秋从精神上、身体上，现在都已经完完全全属于别人。 梁岁岁刚刚积攒起来的力气再次散去，极致的疲倦涌出，她撑着身旁的桌面，一时说不清自己该嫉妒还是其他什么。 她喃喃道：“你们信息素匹配度应该永远只有百分之五才对，顾秋，我和你的信息素匹配度是百分百啊……” 人类分化这么多年，匹配度百分百的，又能有多少？如果这还不算命定的缘分算什么？明明在那个像是预知的梦里，林矜竹这个人根本没有存在过。 见她这样，顾秋眉头微皱，终于忍不住说道：“所以呢？你很不甘心吗？那你知道为什么我和林矜竹的信息素匹配度有误吗？” “为什么？”梁岁岁问。 顾秋：“因为我们的匹配度超过了最高数值。” “梁岁岁，我和林矜竹，才是真正的百分百匹配度。” 只一句话，梁岁岁便呈现出茫然到近乎空白的神色，身上所有的温度都像是消失了。 “可是……我们是命定的伴侣啊，那个神说过的，祂在我梦里说过的，祂说我是祂选中的人，是主角……” 可顾秋说：“所以你从来没有想过有一种可能性，就是祂或许说得是假的。” 或许也不是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只是梁岁岁彻底沉浸在了那个被假设的梦境里，自欺欺人不愿意醒来。 因此她忽略了那些不合理的地方，抛弃了思考，不让自己去深究。 但现在顾秋的话，却像是扒开了这看似美好的外壳一角，将梁岁岁从那个自我的世界拽了出来。 梁岁岁的身体动了动。 顾秋继续说：“祂可能不是神，祂说这些，很有可能是骗你的。” 梁岁岁颤声说：“你有证据吗？祂这样做的目的呢？” 顾秋坦然道：“暂时不知道。” 反正她该说的都说了，梁岁岁到底信不信，她丝毫也不关心，她说这些，无非就是想用这种方式试探一下，看看梁岁岁身上会不会因此出现什么异样。 她已经在脑海里链接了灰线，只要梁岁岁身上出现奇怪的能量波动，就能被探知到。 顾秋又第二次问：“祂来找过你吗？” 顾秋等了好几秒，终于听见梁岁岁的声音：“……没有。” 她说的是实话，那个自称为神的声音，再也没出现过了，早上，有老师居然放她跑了出去，她以为是祂在帮自己，结果最终的结果，是她重新被抓了回去，祂还是没出现…… 顾秋认真观察之后，确定了梁岁岁并没有说谎。 这一趟过来，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顾秋失落地耷拉了一瞬眉眼。 林矜竹在外人面前一向不喜欢说话，看着清冷且安静，从进来时，她就一直沉默着，看似漠然，实则余光从来没移开过顾秋。 轻易捕捉到顾秋这丝情绪后，她依旧没说话，但是伸出了手，牵住了对方。 手心处传来的触感让顾秋回了一下神，她偏过头，看向林矜竹的时候，明艳感一下子又回来了，眼眸近乎本能泛起亮光，里面是遮不住的喜欢和在意，浓烈得谁都能看出来。 林矜竹手指的力道紧了一下，她说道：“走吧。” 顾秋扬着尾音：“好。” 她们谁也没有再看梁岁岁，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 身后，梁岁岁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等那两人的身影不见了，她才慢吞吞地回到自己的床上，抱着腿，把脸埋入自己的臂弯里，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闷得厉害。 “真的很讨厌，为什么被坚定选择的，永远都是她呢？” 那些梦到的场景，真的是假的吗？ …… 直到回到公寓的时候，顾秋还是不可避免有些失望，她没有在梁岁岁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过这种失望的情绪很快就被她努力调节了过来。 晚上，借着林矜竹洗澡的空隙，顾秋做贼一般，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包。 底部，一个小小的戒指盒就躺在那里。 顾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那个小盒子。 里面放着两枚同款的戒指，明天，里面其中一枚将会戴在林矜竹的无名指上。 顾秋在脑海里想象，林矜竹的手指那么好看，这枚戒指一定会很适合她。 第132章 生日 是巧合吗？ 不管是身为柳家的继承人, 还是作为林蔓的女儿，林矜竹的生日注定不会太过简便。 生日宴会订在了柳家旗下的一家五星酒店顶层宴会厅，时间是晚上九点半, 除了一些合作伙伴, 还邀请了部分斯维尔的学生。 斯维尔下午的课程结束，除去来回路程所需要花费的时间, 每个人至少也有两小时的时间来充分打理自己。 晚间九点时刻，酒店顶层宴会厅, 顶部的水晶灯明亮璀璨，侍者端着托盘在人群中穿梭，场上的人举杯交谈间, 脸上都挂着笑意, 所有人都装扮得体，但要说最为耀眼的存在，必然是大厅中心被人围簇的那位omega, 也是今天宴会的主角林矜竹。 林矜竹今天穿了身无肩款式的礼服, 外面围了条白色的毛绒披肩，半露出的锁骨精致。 披肩之外的地方, 天蓝色的裙身凹显出纤细的腰身, 细碎的闪片在宴会厅的灯光下, 像是水蓝湖面荡起的莹莹光辉，裙身下摆垂落, 外面那层薄如蝉翼的纱看着飘逸轻盈, 隐隐透着渐变色的蓝。 脖颈间的蓝宝石项链华贵, 十几颗如大海般的蓝宝石被白钻镶嵌成的半圈连接在一起，纯银打造成的链圈环绕着天鹅颈，因为林矜竹的气质, 平添一份冷矜之感，发丝只半盘，还留有一半，遮住雪白的后颈，她站在人群中心，淡然自若地接受着每个人的祝福。 顾秋在几米远的地方站着，隔着前面的人群，在人群走动留出的间隙中，看着今晚的林矜竹。 蓝色真的格外适合对方，这身礼服，衬得对方如一颗耀眼的蓝色明珠，又清冷得似天上不染情.欲的神仙。 但只有顾秋知道，这位神仙一样的人，腺体早就被她的信息素填得满满当当，如今垂落下来的发丝下，正贴着一张半透明的阻隔贴。 如果将那张阻隔贴撕下来，那所有人都会立刻惊讶的发现，林矜竹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来自顾秋的卡罗拉信息素香气。 她为这个有些刺激的想象而脸红发烫。 指尖无意识碰了碰自己的耳垂，那里正佩戴着一枚卡罗拉耳钉，就是林矜竹那次送给她的那对，银色流苏带来的冰凉感勉强压下去了些心底的滚热。 柳织枝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她悄悄走到顾秋身边，见顾秋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只一味看着某个方向。 柳织枝都不用想，就知道那个方向站着谁。 她戳了戳顾秋：“顾秋姐，别看了，你要是再看下去，我都怕你的视线把其他人灼穿了。” 顾秋的动作微顿，她放下摸耳钉的手，终于收回视线：“织枝？你什么时候来的？” 柳织枝：“就刚刚呀，在你看表姐看得一脸认真的时候。” 她还没忘记之前顾秋说得所谓“秘密”的礼物，对顾秋要送的东西依旧保持好奇，她问：“顾秋姐，你把你的礼物送给表姐了吗。” 顾秋说道：“还没有。” 柳织枝抓心挠肝，越不告诉她，她就越好奇：“到底是什么礼物啊，顾秋姐，顾秋姐，你告诉我嘛，我嘴很严的~要不你给我点小提示也行呀，让我来猜猜看。” 顾秋瞥了她一样，她今天心情很不错，再加上心里的期待和激动也需要一个分享的人。 见柳织枝都快望眼欲穿了，顾秋唇角轻轻扬起，两张唇开合，没有发出声音，用嘴型无声吐露出某两个字。 柳织枝紧紧盯着，凭借着上课和朋友交头接耳积攒出的经验，认出了顾秋说的是什么，她立刻捂住嘴，眼睛亮得都快成灯泡了。 哇塞哇塞，没想到啊！居然是这个，不行了，她得承认，顾秋姐真的有点浪漫啊。 她拉着顾秋，往旁边走，悄声说道：“顾秋姐，要不再详细说说，你有没有什么浪漫的计划啊，比如求婚？” 顾秋就这么被热情地拉走了。 另一边，林矜竹的周围，此刻很多人正送上了生日祝福。 “矜竹，生日快乐。” “林矜竹同学，生日快乐呀，你今天可真好看。” “林矜竹，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生日快乐。” 林矜竹一一道谢，再让旁边的侍者把那些礼物接过来。 眸光流转间，她的视线像是不经意般穿过人群的间隙，看向了顾秋原本一直站着的方向。 但很快，她眼中的神情就变了一些。 顾秋不在那了。 …… 被柳织枝拉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后，顾秋只有些无奈，她没有什么别的计划，只是单纯想送给林矜竹戒指而已，毕竟她们现在还没有从斯维尔毕业，而且凭两人代表的家族，订婚不是一件小事，其中牵扯的利益划分众多，还需要仔细商议。 见状，柳织枝低落说道：“好吧。” “不过顾秋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把戒指的事情说出去的，这是秘密。”柳织枝做了一个往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好，我知道的。”顾秋笑着说道，对于这一点，她还是很愿意相信的。 她看了下光脑：“我们回去吧，生日宴会应该要开始了，人应该都要到齐了，柳阿姨和林阿姨应该也快到了。” “嗯嗯。”柳织枝应着，她跟着顾秋，往她们来的那个方向走。 这里属于宴会厅的东部，一边有个偏门，连通着另一个房间，这里没有什么客人，只有侍者时不时进出。 看来是临时堆放礼物的房间。 来参加生日宴会的客人不少，礼物也就同样不少，侍者从客人手中接过礼物后，一般除去关系亲近的人送的，其他绝大部分都被放在了这里。 房间里，有专门的人负责统计和登记礼物，如果有过于贵重的东西，便会记下来，再统一报备。 顾秋路过的时候，恰好有侍者从里面出来，门随之打开，她的视线也就随意往里看了眼。 只见里面桌子上摆放着几个被拆开的礼物盒，负责登记的人戴着白色手套，正一个个查看礼物，并登记在专门的表里。 在看到其中一个盒子里装着的东西时，顾秋的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 那是一串很是眼熟的项链，菱形不规则钻石中间，镶嵌着一只灵动飘逸的金鱼。 是那串被名为“记忆”的项链。 顾秋没想到会在这里又看到它，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她脚步微顿，眼里笑意消失了，眸光一瞬间泛着冷意。 她真的，不喜欢这条项链。 “怎么了呀？”柳织枝见她停下，也不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放礼物的地方诶，顾秋姐你对这里感兴趣吗？” 顾秋说道：“没事，只是有些好奇是谁送了那条项链。” 柳织枝俏皮地眨眨眼，说道：“这还不简单，我进去帮你问问。” 她是林矜竹的表妹，里面登记礼物的人也认识她这位表小姐，两人交流了几句，出来的时候，柳织枝告诉了顾秋一个人名。 这个名字很陌生，顾秋并不认识。 难道是巧合？毕竟这只是一条项链而已。 重新回到刚刚离开的地方，林矜竹还在那，现在这个时间段，生日宴会已经快开始，礼物该送的也都送完了，她身边已经没有那么多人围着了，只有两三个人还在继续和她交谈。 在看到顾秋回来后，林矜竹不知道和身边的人说了什么，一个礼貌颔首过后，便提着自己的裙摆，缓步朝着顾秋这边走来。 “你刚刚去哪了？”她语气平淡地问，“母亲她们马上就要到了，碰巧遇上了顾阿姨，过会儿会一起上来。” 顾秋说：“这么巧？” 她又回答林矜竹第一个问题：“刚刚织枝把我拉到别的地方聊天去了。” 顾秋看着林矜竹脖颈处的项链，眼睛完成漂亮的半月牙，说道：“还有呀，这条项链真适合你，林矜竹，你戴着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林矜竹闻言，抿了抿唇，她指尖摸着项链上的蓝色宝石，说道：“谢谢，我也很喜欢它。” 这条宝石项链是顾秋今天踩着点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昨晚她们什么也没做，只抱在一起，几乎是零点一到，顾秋就吻住了她，说道：“生日快乐。” 随后从床头柜拿出礼物盒，轻轻放在林矜竹手上，说道：“今年我也是第一个祝福你的人、第一个送你礼物的人。” “希望以后的每一年也都是这样。” 昨晚顾秋说这两句的神情至今还在林矜竹脑海，让人动容。 她又朝着顾秋走近了一些，礼服外面那层纱压住了顾秋的衣服，她薄唇轻启，清浅的气息似有若无吹在顾秋脸上，说道：“我刚刚跟很多人说了这条项链是你送的，大家都说你的品味很好，项链很适合我。” “场上的人也好像都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了。” 顾秋说道：“那真是太好了，这本来就不应该变成一个秘密。” 林矜竹唇角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又很快落下，快得像是错觉，她说道：“你说得对，这件事不是秘密，现在我们一起去正门准备接人吧。” “好啊。”顾秋应道。 两人转身，但还没走几步，突然有个人朝着林矜竹冲了过来，但又在距离还有半米的时候，堪堪停住了，因为步子刹得太猛，还差点摔倒了。 另一个人追了上来，神情焦急，这两人应该是认识的，当即喊了声那个人的名字，扶着她说道：“你没事吧？怎么回事啊，突然就跑起来了。” 又对着顾秋和林矜竹满脸歉意：“对不起对不起，差点撞到你们了。” 而听到这个名字后，顾秋眸光微闪。 是那个送金鱼项链的人。 第133章 许愿 林矜竹，希望你永远都快乐 对方的身高要比她们稍矮一些, 面容清秀。 最重要的是，这人是个beta。 被人扶住后，对方捂着自己的脸, 满脸尴尬, 声音听起来有些纳闷：“我也不知道。” 是啊，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她怎么就突然跑起来了，真是奇怪。 要知道, 她头顶有一根簪子，平常倒是还好，但只要她倒下去的时候稍微一偏头, 簪子就很容易戳到人, 很容易受伤的，更何况她险些要撞到的人还是顾秋和林矜竹，这两人但凡有一个人因为自己受伤…… 她后怕地想, 还好自己及时回过神, 刹得够快，要不然真的就完蛋了。 她也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顾秋看着面前的人, 说道：“你叫邹雯？” 对面犹豫片刻后, 说道：“对的。” 完了完了, 特意记住自己的名字，还问了自己, 该不会是想追究她吧, 不要啊啊啊啊！ 心里正在不断尖叫, 下一秒，她转而听到顾秋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可以方便问问你吗，为什么送的是金鱼项链吗？” “啊？”邹雯心里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她眨了眨眼睛，还有些懵，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顾秋说的金鱼项链是自己这次生日宴会送过来的礼物。 虽然不懂为什么顾秋要问这个，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送了什么礼物，但看顾秋这样，貌似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邹雯就缓缓把悬着的心放了回去，悄悄舒了口气。 她说道：“方便的方便的，当然方便。” 这么一件小事，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说道：“这个礼物，是因为我想着——” 剩下的话她突然就卡壳了。 想着什么？是啊，当时为什么要送这条项链呢？完全不记得了，反正稀里糊涂就买了，然后送了过来。 见顾秋还在等着自己的答复，她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把话接下去：“我想着这条项链很适合林矜竹同学，所以就买下来了。” 林矜竹听到这，便微微颔首，蓝色的礼服愈发衬得她清贵无双：“谢谢，费心了。” 邹雯见状赶忙摆手：“哪有，这是应该的，是我该祝你生日快乐才对。” 她没有留太久，迷迷瞪瞪地又聊了几句，又迷迷瞪瞪地告别，最后和扶她的朋友一起离开。 等走远了之后，邹雯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舒气道：“天啊，刚刚都快吓死我了。” 旁边的人说道：“谁说不是呢，你刚刚好端端突然跑什么？一个劲往前冲，我在后面喊你名字，你也像没听见一样的。” “我不知道啊。”邹雯纳闷道，“我脑袋懵懵的，身体就往前面跑了，还好停的及时，没撞到人。” 她摸了摸头顶的簪子，见尖端已经滑出来了一部分，赶忙又把它别正，说道：“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晚了，脑子转的慢。” “那你可不能再熬夜了，明天去做个体检吧，要不然身体出问题了怎么办。” “好。” 邹雯和她的朋友身影越走越远，林矜竹侧过脸，见顾秋依旧一脸沉思，她嘴唇微动，开口道：“你刚刚怎么……” 话还未说完，宴会正门就传来动静。 是柳沅芜她们到了，正看着林矜竹这边，场上很多人的视线也跟着汇聚了过来。 剩下的话只得暂时咽了回去。 等那边靠近后，林矜竹便一一喊人：“妈妈，母亲，顾阿姨。” “欸。”顾文筱应着，她笑意盈盈的把自己手上的礼物盒递了过去，说道，“矜竹，20岁生日快乐，你今晚可真的是太漂亮了。” 林矜竹往前迈了一小步，亲手把礼物接了过来，面对这份夸奖，她唇角微抿，显出一丝克制的羞涩：“谢谢顾阿姨。” 柳沅芜和林蔓已经在宴会前就已经把礼物提前送了过来，此刻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两人标记成功的事情她们已经知道了，如今20岁生日当天，柳沅芜不再提额外找临时标记对象的事情。 几人的氛围在外人眼中看起来，相处得格外融洽，宴会上的人将其收入眼底，一时心思各异。 “哇塞，这算是正式见家长吧！” “哈哈哈也不一定呀，保不准之前就已经见过了。” “依顾家和林家现在的情况，是不是要开始准备联姻了？” “唉，这是迟早的事，门当户对，强强联合。” “不过从哪方面来看，她们都是最适合的。” 众人的议论声并不被当事人放在心上，生日宴会已经开始了。 因为是这次的寿星，社交不可避免，有人凑上去和林矜竹说话，这一波人刚走，下一波人便上来了。 这也导致一场宴会下来，顾秋和林矜竹能说话的机会寥寥无几。 顾秋自己也没能闲下来，作为顾文筱和丘思意的女儿，也少不了会有人过来和自己聊天。 顾秋一袭轻礼服，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笑，面上和那些人聊着天，视线却总是会在一个不经意间，跨越小半个宴会厅，偷偷从林矜竹那边划过，也不管能不能看得见自己想看的人。 只是她看的时间很短，再加上视线的偏移角度很隐秘，她的动作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她和林矜竹还是有几分默契在身上的，顾秋有时偷偷去看林矜竹，也碰巧会在人和人的间隙中，撞见对方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顾秋唇角的笑容忍不住加深了一些。 不远处，这个角度刚好将这一切收入眼中的顾文筱：“……” 简直是没眼看。 一旁传来一道语速低缓的声音：“林矜竹今晚有些分神。” 是柳沅芜在说话，她皱着眉，眼里无时无刻不带着审视，似乎对林矜竹今晚场上的表现并不满意。 顾文筱在心中无奈地摇摇头，在她看来，林矜竹表现得已经很好了，那些分神的程度小到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柳家的教育方式实在是把孩子逼的太紧了，从小就是这样。林矜竹不是机器人，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也会有情不自禁和克制不住的时候，这不过是很正常的现象，有什么好抑制和约束的呢？从小就以过分严苛的标准去要求孩子，也难为矜竹现在看起来除了冷淡了点，没留下什么心理疾病了。 因此她带着开玩笑的口吻，轻快地眨了下眼睛，说道：“这也很正常，她们小情侣还在热恋期呢，肯定会互相挂念，你看看她们之间，那种青涩感，可真是美好啊。” 柳沅芜目光落在了林矜竹身上，又看了一会儿，垂着眼，不置可否。 生日宴很热闹，但因为没能和林矜竹在一起，接下来的流程，顾秋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不过还好许闻悦在必要的社交结束过后，就来找她聊天了。 两人站在一起，顾秋问：“你和纪嘉兰怎么样了？” 许闻悦笑容温柔，说道：“挺好的，这段时间会经常一起吃饭。” 看这神情，应该进展的还是挺顺利的，顾秋便放下了心。 生日宴会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半场，周围交流的声音渐渐平息，场上的灯光突然暗了一半，正门口的门被打开，有几人推着一个大推车缓缓出现，走了进来，银色的推车上面摆放着一个蛋糕。 八层的蛋糕用架子固定好，每一层都有精致的雕花，蓝色的小巧花朵点缀在奶油上，是勿忘我。蛋糕最上方有一块绑有淡蓝色蝴蝶结的白色巧克力，上面写着祝福的话语。 此外，还有一个侍者手中捧着一个小蛋糕，是等会要许愿用的，上面插着蜡烛，写着：20岁生日快乐。 众人跟着蛋糕慢慢围了上来，以林矜竹为中心，值得一提的是，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在林矜竹旁边留了一个位置。 顾秋现在便站在那个空出来的位置里，时隔大半场生日宴，一个多小时，她终于能够重新站在她的林矜竹身边。 小蛋糕被放在了一个圆桌上，上面的蜡烛被点燃，烛火亮起的一瞬间，宴会上的灯光都灭了。 只有蛋糕上温暖的烛火照亮离得近的几人脸颊。 顾秋和林矜竹的手垂在身侧，借着人群与蛋糕烛火摇曳的虚影，手背贴在了一起。 顾秋轻声说道：“快许愿吧。” “好。” 林矜竹双手交叉放在自己身前，闭上了眼。 卷翘的眼睫在那张清冷的脸上留下一层浓密的阴影。 过了十几秒，那层阴影动了动，林矜竹许完愿，睁开了眼，对着蛋糕上的蜡烛吹气。 蜡烛吹灭的那一瞬间，最后一丝光源也消失了。 人的眼睛在习惯光亮后，猛然陷入黑暗的那一霎那，是什么也看不清的。 顾秋知道，很快就要开灯了，这短短的两秒里，她在黑暗中试探着摸索，倾过了身。先是一道发丝拂过锁骨的痒意，再是熟悉的温暖体温。 她在林矜竹脸颊处落下了一个很轻的吻，轻到不足以留下唇印。 “生日快乐，林矜竹。” 希望你能永远快乐。 近乎是气音的一句话，是今晚只有林矜竹能听见的专属祝福。 虽然简单，但足够温柔。 下一秒，“嗒”的一声，宴会厅的灯光重新开了，四周立刻恢复明亮，璀璨夺目的水晶灯悬挂在上方，足以将一切神情都照得分明。 两人早已恢复到原来的距离，顾秋依旧直起了身子，那个甚至两秒钟都不到的吻，快得像是黑暗里的一个错觉。 林矜竹用手指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那是被顾秋刚刚吻住的地方。 她抬眼，顾秋那种浓艳的五官近在咫尺，似耀眼的太阳，正弯着眼眸看着她笑。 第134章 诅咒 “如果没有林矜竹，事情就会顺利…… 宴会散去后, 时间不算早了，顾秋她们今晚不打算再回公寓，为了方便选择留在酒店。 酒店的过道铺了层柔软的地毯, 走路时没有声音, 周围安静，两人牵着手, 一前一后往房间走去。 林矜竹看着前方的背影，现在没有人, 她终于能问出口：“刚刚在宴会厅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特意问什么项链的事情。” 顾秋的步伐微妙顿了顿，她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但又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多想了。她送的那条项链，是上次我在中心商城看的那条。” 林矜竹记得这事，她说：“当时你看起来很不喜欢。” 顾秋说道：“是的, 说实话, 这次又看到它，我是没想到的。” 想起那条项链所代表着的寓意, 她嘴角轻微下撇, 牵紧了林矜竹的手。 生日礼物送首饰其实是挺正常的一件事, 但是时机太凑巧了，前不久自己才在店里面看到这款项链, 随后很快就又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顾秋对这件事总有些莫名的在意。 那个伪神的存在本就足以颠覆认知, 很多事情, 顾秋只能努力用不太符合常理的方式去思考，对方一直没有动静，也让她的心悬着无法彻底安心。 像是读懂了顾秋的想法, 林矜竹突然开口：“顾秋，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顾秋说道：“什么愿望？” “和你有关的，和我们有关的。”林矜竹说，“但我不会告诉你。” 因为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林矜竹说：“但有一点毋庸置疑，谁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就算中间阻隔了无数障碍，有着难以跨越的困境，她也会毫不迟疑向顾秋奔去，始终如一。 顾秋缓缓呼出一口气，神情也跟着放松下来，返过头说道：“你说得对。” 她和林矜竹一辈子都要纠缠在一起，生生世世都要纠缠在一起。 从生到死。 这份浓烈的感情轻易就能将人点燃，两人的步伐都不自觉加快了起来，带着某种迫切。 酒店门打开又合上，房间已经打开了电源，此刻暖色灯光亮起，两人喘着气，贴在了一块。 林矜竹环住了顾秋的腰，任由自己被抵在门上亲吻着。 外面的那层白色披肩已经滑到了肘窝里，胸前的一片肌肤完整地露了出来。 接吻间，两人露在外面的肌肤相互磨蹭，留下了丝绸般细腻丝滑的触感。 两种信息素溢出，纠缠和缠绕。 自从完整标记结束后，她们的信息素相缠时，就像是已经变成了一个整体。 接触越深，就越让人有一种本就该如此契合的感觉。 宝石项链早已被两人温度过高的体温捂得温热，阻隔贴被撕了下来，林矜竹浑身都散发着卡罗拉与勿忘我信息素融合过后的香气。 唇稍稍推开，顾秋的鼻息吹拂在唇角。 林矜竹感觉自己的无名指一凉。 她低头一看，是一枚戒指，此刻正被顾秋缓缓推进了她的无名指。 “这才是我今年生日真正想送的礼物。”顾秋说道，“林矜竹，我爱你。” 戒指被推进了底端，顾秋拿出另一枚，说道：“你愿意亲手给我戴上吗？” 林矜竹接过，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卡罗拉花瓣纹路，眼眸沉沉说道：“当然。” …… 夜已经深了，酒店的床上，林矜竹的腺体又添了新的齿印，两人已经进入睡眠，空气里，只余残留下来的信息素还在念念不舍地勾着彼此。 顾秋这一觉睡得昏沉，意识在不断下坠，她任由自己的意识陷入最深处，飘荡，随之进入那片空间。 在感受到那股令人排斥的能量波动时，她心里居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你终于还是出现了。”她说道。 空间里依旧一片黑暗，她却能够感知到很多东西，比如此刻，她能够感受到那个能量团涌动了一瞬。 和之前相比，祂看起来的确要虚弱了很多。 祂的语气带着阴测：“没想到，我不在的时候，你居然能做这么多事。” 祂已经察觉到了灰线身上的异样，此刻满是后悔。 祂没想到顾秋会这么有能耐，不仅不按照祂安排的剧本和套路走，后续又斩断了祂对许闻悦的控制，害祂损失了那么多能量，不得不躲到别的地方去修养。 现在更是趁祂不在，对灰线注入能量，削弱了祂对于世界的控制，等祂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越想，祂就越恨，周身环绕的能量也越发不稳。 顾秋随手绕了一下自己的发尾，这漫不经心的态度能轻易把人气死，她说道：“你看起来很气急败坏，是因为不能通过灰线去控制了？” 被戳到痛处，那团能量诡异得凝滞了一瞬。 顾秋：“让我猜猜，你是什么时候完全发现的呢？是控制斯维尔看守梁岁岁的老师那一次吧？” 空气沉默了好几秒，祂没有说话。 顾秋继续道：“那个项链也有你的手笔吧，你是故意的。” 她故意说得笃定，实则一直在注意着对面的动静。 见对面不知道该怎么答话的模样，如果说之前顾秋还只是存疑，那么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她猜的没错。 那串项链的寓意指向性太过明显了，对面曾经不止一次对她说过所谓命定的言论。 “遗忘和无法更改的过去，这就是你想要告诉我的？”顾秋面上浮现出哂笑的神情。 听了这句话，对面终于说道：“我只是在提醒你，你有自己命定的人生和伴侣，这无法改变，至于我做的一切，只是在修正错误而已。” “难为你能说出这么多了。”顾秋站直身体，“但我没猜错的话，我和梁岁岁所谓的命定说法，也是谎言吧，如果是谎言，你说的错误从哪来？又是从哪得来的‘修正错误’结论？” 她一点也不信什么所谓的所定剧情线。 顾秋直截了当：“说吧，你做这些有什么目的？” 卡罗拉信息素渐渐往外溢出，无形间给人一种压力。 对面，祂完全没话说了，因为顾秋猜得基本都是对的。 “你真的很聪明，没错，就算不是梁岁岁那个蠢货，也会是其他人。”祂说道。当时选梁岁岁，只是单纯因为这个人太过天真，很好操控而已，会是一个很好的能量转换皿，只要能完成标记，再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就能帮助祂把顾秋体内的核心能量转换成自己能用的。 可祂无法操控有能量保护的omega和alpha群体，能量转换皿又只能是omega，便只能选那些意志薄弱容易被蛊惑的人了。 结果谁知道，自己选了个废物，自己都给了这么多助力了，梁岁岁还是这么没用。 祂阴沉沉地盯着面前的人，片刻后，蓦然说道，“顾秋，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 “我可以放弃我所做的一切，你只需要把你的部分能量给我。”祂尾音很轻很柔，近乎蛊惑的语气，“我不需要全部的能量，你还会是高等级的alpha，交易过后，我永远都不会在打扰你和林矜竹了，所有人都不会被控制，这个世界会完全恢复正常。” “达成这一切，只是需要你主动给我一些能量而已，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顾秋还没答话，一直安静着的灰线们听到这，全部炸开锅了。 ：不要！神！千万不可以！ ：天杀的，祂打的居然是这个算盘！ ：原来祂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吸取和夺走能量！ ：不要答应这个讨厌的家伙！神，祂是骗你的，因为有神的核心能量在，祂没办法夺取和直接操控这个世界的能量，但只要祂拿到了核心能量，就可以把这个世界全部的能量都给抽走了！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能量了，会逐渐瓦解和消亡的！ ：祂没办法直接抢走核心能量的，只能间接转换，难怪祂一直让神和别人在一起呢。 灰线们叽叽喳喳，焦急不已，只有顾秋能够听见。 而这边，自祂说完后，顾秋就没有再说话了，看起来似乎是在思考这个交易的可行性。 祂说道：“你考虑的怎么样？” 顾秋终于有了动作，她缓缓抬起眼眸，歪着脑袋，发丝随之滑落，衬得她莫名有种妖艳感。 顾秋语气似是不解：“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 周身的卡罗拉信息素愈发浓厚了，近乎到了一种瘆人的地步，猝不及防的一个瞬间，飞速朝那团能量攻去：“既然你对这个世界造成了影响，那直接把你消灭不就行了？” 顾秋垂眸，信息素用到了极致，仿佛在此刻化成实质。 那张脸上带着笑，神情似是无情，又隐隐带着一丝悲悯。 灰线们有些恍惚，时隔数千年，它们好像看到了最开始的那个神了。 “你不属于这里，如果你能消失，那这个世界就能恢复正常了吧。”顾秋说道。 “——所以，乖乖滚吧。” 极为浓烈的卡罗拉信息素此刻如同化成了利剑，直直刺了过来，带着对于“祂”来说，近乎毁灭性的攻击。 祂缓缓睁大了唯一露出的眼睛，很是惊骇。 同上一次交锋，顾秋的能量居然强大了这么多。 祂还是小瞧了这个人，只是这么短的时间而已，顾秋就成长得这么快，不愧是这个世界的创世者吗？ 不能再拖了，如果放任顾秋继续成长，再拖下去的话，祂真的会彻底消失的。 不行，祂绝对不能消失，祂在这里苦心布局了这么多年，且早就已经出不去离不开了，怎么能甘心消失？那还不如孤注一掷，去赌一下。 祂没有管顾秋的攻击，而是用一种近乎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全部的能量绕过卡罗拉信息素，径直朝着顾秋冲去。 这股能量猛烈浓郁，看着已经被灰暗能量包围的顾秋，灰线们担忧地齐齐喊道：神！ 同一时刻，刚做完这一切，祂被顾秋的信息素击中，本就没有能量保护的身躯受到重创，开始溃散，只留下最后一丝微弱的神识，等待着这次能否翻盘的结果。 而顾秋被困在其中，早已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了。 一团雾席卷了她的脑海，这种感觉她很熟悉，当初无数次在面对自己对于林矜竹的感情时，她就经常会感觉自己被白雾包围着。 现在这股雾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要深，浓雾迅速涌上的同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下坠。 不要…… 隐约中，她听见了一道阴冷的声音，已是虚弱至极，又像是某种甩不开的诅咒。 “如果是……不同的开始……如果没有林矜竹……事情就会顺利吧？” “顾秋……谁也别想好过。” “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会回到正轨……林矜竹所有的痕迹……将被抹去……所有人都会失去对她的记忆……包括你……顾秋。” “忘记她……” 第135章 绝望 “这是什么花？”“勿忘我。”…… 顾秋最近感觉自己生病了, 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因为她时常感觉心里缺失了一块什么, 空落落的, 却怎么又都找不出原因。 早上，她从自己的住处出门, 现在已经入了秋，夏天的燥热已经一点点褪去, 温度下降，随着风，身上的外衣衣角在空气中划下一条圆润的轨迹。 在去斯维尔的路上时, 顾秋坐在后座, 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神情恹恹，有些无趣和孤单, 身边空旷, 像是少了某个人陪在自己身边。 这些天，她总是会有这样的错觉, 可每当这时, 所有人都会很惊讶, 并告诉她：“可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啊。” 顾秋有些纳闷。 尤其是昨天，她把这种感觉和自己的好友许闻悦描述了一下, 许闻悦对此还打趣：“你平常不是挺独立的一个人吗？现在有这种感觉, 是不是想谈恋爱了。” “是吗？”顾秋想了想, 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应该不会吧，我从来没冒出过想谈恋爱的想法。” 而且说真的, 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某天会喜欢上某个人，然后和对方谈恋爱的样子，那也太奇怪了，她受不了。 来到斯维尔后，一切如常，这节课是选修生理课，进了教室，大部分人都已经来齐。 许闻悦坐在教室左侧，身边靠窗的位置空着，看见顾秋后，她轻轻招手示意了一下。 等顾秋走过来，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后，她才说道：“你这两天怎么都无精打采的，跟缺水的小草似的，怎么，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顾秋半趴在桌子上，缓了片刻，才说道：“没有。” 她的生活一切如常，没有遇到任何不开心的事情，可她就是……莫名很不开心，很焦躁，很孤单。 这股情绪来得莫名其妙。 许闻悦见她实在是不开心，便想说些什么来转移好友的注意力，她说道：“好了好了，不聊这个了，换点其他的，你知道吗，今天学校新入学了一个普通学生，听说是个omega，招进来的特优生。” “什么？”顾秋愣了愣，总觉得现在这对话似曾相识。 听到特优生三个字，她皱了皱眉，看起来并不感兴趣，只简单说了一句：“这样啊。” 很快就到了上课时间，生理课的内容每个帝国公民早已经熟记于心，认真听的人没有多少。 顾秋也在走神，她打开自己的光屏，点进聊天人列表，一一翻看列表的备注。 她用了十分钟，从上面划到底，然后又从底部边看边往上滑，直到滑到顶端，这样来回好几次。 越翻，顾秋的心就越焦躁，那张明艳的五官沉下来，没什么表情的时候，疏离感很重。 许闻悦面露担忧：“你这样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顾秋没回答，反而问了一个突兀的问题：“闻悦，我的置顶呢？” 许闻悦：“什么置顶？” 顾秋偏过头，看着她，指着光屏顶部，与其说是询问，更像是一种喃喃自语：“就是我的聊天列表置顶啊，怎么就不见了。” 许闻悦看了眼对方的光屏：“你是不是真的生病了，我记得你从来没有给别人置顶过。” 顾秋说：“我没给别人置顶过吗？” “是啊。” 顾秋一直都在盯着她，眸光逡巡着，似乎是在打量这句话的真实程度，看到那眼底那一览无余的疑惑和担忧时，她的打量就消失了。 她重新收回目光，突然觉得很无趣。 不，是没意思极了。 她把光屏关上，窗户敞开着，外面的风吹进来，身上被吹得冷冷的，可她不想去关窗了，于是懒懒趴在桌子上，嘟囔道：“哦，好吧。” 没有再提别的事。 下课后，她拒绝了许闻悦的同行邀请，打算自己回去。 她穿过下课后热闹的人群，时不时有人看见顾秋后，会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有人直接迎面向着顾秋撞了上来，是一个omega，扎着高高的丸子头，个子娇小，五官不算出众，属于偏秀气可爱的那种类型。 “砰”的一声闷响，顾秋被这股冲击撞的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至于对面，那个omega撞了她后，一声不吭，也没有道歉，唯有那双看过来的眼里有数种情绪，像是藏了很多话要说，却又踌躇。 顾秋本能地排斥面前这个人，她迈动步子绕过对方，在走出几步之后，身后的人突然开口。 “喂，我叫梁岁岁。” 所以呢？关她什么事情。 顾秋心里只觉得莫名其妙，脚步未停。 …… 过了五天，顾秋发现自己越来越奇怪了。 比如她开始不喜欢说话，身体和心理总有种疲惫和无趣感，明艳的脸不再爱笑，面无表情居多； 比如自己打开光脑总想给谁发消息，但看着聊天列表的时候，却又不知道具体想发给谁； 比如她总觉得身边太过冷清，觉得自己住的地方太空旷，但即使搬去了小一点的地方后，她还是会有这样的感觉； 再比如她路过斯维尔那条枫树大道时，经常会看着枫叶，愣很久的神。 久而久之，周边的人或多或少都发现了她的异常状况。 “你这样真的不太行。”许闻悦说道，“你确定不需要去看医生吗？” 顾秋恹恹地抬了抬眼，眼底有一层淡青色，是没睡好导致的，她说道：“不用，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闻悦那张温雅的脸上带着担忧：“但你已经换了三个住处了，我很担心你。” 顾秋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和好友描述这样的感觉，斟酌片刻，她说道：“我只是觉得住的地方很空，很冷清。” 许闻悦：“怎么会突然这样觉得，你最开始的住处已经住了很久，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啊。” 顾秋不说话。 许闻悦便又提出建议：“会不会是在家闷久了，要不我陪你出去走一走吧，可能会好一点。” 是吗？可能是吧，出去逛逛也行。 顾秋同意了。 当天的课程结束后，顾秋跟着许闻悦来到了一家咖啡厅。 巨大的全景玻璃窗足以能够看清街外的风景，顾秋撑着下巴走神，看着不是很在状态。 直到两杯咖啡被人端着，放在了她们桌上，杯子与桌面发出细微的脆响。 许闻悦抬头，看着面前的人，有些惊讶：“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兼职吗？” 这是前几天入学的斯维尔第一批特优生，叫梁岁岁。 此刻，梁岁岁穿着咖啡厅的工作服，视线不由从顾秋脸上划过，她握紧指尖，说道：“是的。” 至于顾秋，她单听声音就认出了这人是谁，眉心蹙了蹙。 又是她，这个叫梁岁岁的特优生这几天总会在她面前晃悠，很让人心烦。 顾秋撑着下巴，没动，白皙修长的指尖托着那张出色的脸，长发垂落在肩上，遮住小半部分耳垂。 耳垂部位只有一个小小的耳洞，梁岁岁注意到过，从她入学斯维尔开始，她就没见到顾秋佩戴过耳钉之类的东西。 她送完咖啡后，并没有离开，站在那里，看着看着，像是失了神，居然试探性地伸出手，想去触碰顾秋的指节。 在即将碰上的那一瞬间，顾秋却突然站了起来。 这动静让梁岁岁整个人身体都抖了一下，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许闻悦也有些讶异，不知道顾秋为什么动作这么大。 “怎么了？”许闻悦问。 顾秋不发一语，那双原本兴致缺缺的眼眸正死死盯着玻璃窗外的某处。 许闻悦顺着视线看去。 那是一家花店，看样子应该是新开业不久，门口还贴着彩带和气球，透过花店巨大的玻璃窗，能看见里面有不少开得正好的鲜花。 而顾秋看的，是所有花里，唯一的一从蓝色，五片小巧的蓝色花瓣构成了小巧精美的花朵，一丛丛挨在一起，淡雅漂亮。 顾秋愣愣地看着这些花，心跳声很大，剧烈得让她大脑产生一种窒息般的空白，脚下的步子很急，就像是在黑暗中待了很久，终于窥见了豆大的光亮，并把它当成全部的希望，想要死死抓在手里。 顾秋就这样不顾许闻悦那惊疑的询问声，走进了那花店。 手指在抖，嘴唇也在抖。 顾秋站在那丛花的面前，碰了碰那开得正好的蓝色花瓣，小心翼翼到了极致。 “这是什么花？” 店主一旁说道：“勿忘我。” …… 顾秋疯了，因为她把那家花店里所有的勿忘我鲜花都买了回来，包括温室培育的那些，一朵不剩地让人搬进了她的住处。 湛蓝的色彩填满了大厅的每一处，像极了深海的颜色，这个时候，顾秋又有些后悔搬了住处，如果是之前住的地方，大厅空间更大一点，她就能放下更多的花了。 她坐在蓝色花海的中间，任由自己被这些花朵包围着。 “店主说，你们的开花期是在四月到五月，以前就算开花也不会特别多，今年却不知道为什么长得特别绚烂。”顾秋指腹轻轻触碰着花瓣，说道，“我也觉得你们很好看。” “这些天我很不开心，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焦躁又不安。” “但看到你们之后，我感觉自己好多了。” 大厅暖气运行，吹拂着蓝色的花瓣动了一下，碰了碰她的指尖。 顾秋眼眸弯起，五官牵动着，时隔这么多天，第一次重新露出了堪称明亮明媚的笑容，她说道：“你这是在安慰我对吗？” “谢谢你，你怎么能这么好啊。”一句这样的话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顾秋愣了愣，总觉得自己以前经常对某个人这样说过。 但她想了很久都没有头绪，反而脑袋开始泛晕，只得作罢。 一整天下来，她没怎么动过，对着这些花说了很久的话，大厅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说话声不断响起，即便没有任何回应她也不在意，丝毫不疲倦。 如果有外人在这，只会觉得这场景显得有些诡异。 一个人在对着一堆花不停的喃喃自语，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疯子。 终于，顾秋有些说累了，她的嗓子发干，但已经懒得去倒水。 她维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慢腾腾将脑袋枕在沙发上，空气中有一股浅淡的花香，是属于勿忘我的气味。 她的卡罗拉信息素似乎也格外喜欢这股味道，不由逸散开来，在周遭欢欣地飘动，不少信息素还直接牢牢贴在了那些花朵上，黏人的很。 顾秋眯着眼，低声笑了一下，眼睛有些酸涩，笑过之后，心脏处居然开始有些麻木了，仿佛缺了一个口子，怎么填都填不满。 好困啊，她想睡觉了。 顾秋已经失眠了很久，如今难得有了困意，便放任自己躺在这片小小的花海里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深陷一片浓雾中，什么都看不清，唯有前方那一道纤细的身影站在那，如柳枝，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容。 对方只穿了一件单衣，墨色发丝披散，单薄清冷。 顾秋却是心脏狂跳，她舍不得眨眼，没有半分犹豫，急切地去追逐那个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十米，五米，三米…… 终于，她快要追上了，就在她伸出手，即将碰上的那一霎那，那道身影瞬间化作无数的碎片，如流沙般一点点散开，彻底消失不见。 顾秋张了张唇，想说话，嗓子却像是压了千斤重，发不出声音。 她只能看着那些碎片也一点点消失，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叫喊，绝望无措。 不……不要……不要走……求你了…… 求你了……看看我啊……我好想你…… 现实里，一滴眼泪缓缓从眼角滑落，顺着脸庞落下了沙发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深色痕迹。 梦醒后，她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时间一晃而过，又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顾秋越发消瘦了。 明明每天都是正常吃东西，但体重还是一日比一日下降，与之相反的，是她越来越关注与“勿忘我”有关的东西。 花朵、种子、还有各种种植注意事项…… 顾秋的家人特意来看过她，见她这清瘦的模样，很是担忧，她们带她去看了医生，出乎意料的，医生看不出任何问题，不管是什么仪器检查，显示出的结果都是正常。 等级高的alpha体质本就普遍比其他人要好，很少会生病，更别提顾秋还是3s级别的alpha。 医生摇摇头，说道：“顾小姐身体方面没有问题，现在这样，可能是心病。” 但很奇怪不是吗？顾秋出生顶级豪门，自身信息素等级极高，相貌出众让人一眼难忘，性格方面也是向来明媚开朗，人缘极好。 这样的一个人，能有什么心病呢？以至于变成这样，就像是一朵原本开得正好的花，现在正在一点一点走向枯萎。 作为顾秋的家人，顾文筱担忧地守在检查仪器旁边，就连经常喜欢在外拍戏的丘思意都赶来了。 听到这话，丘思意的鼻子有些发酸，她说道：“宝贝，你为什么不开心？” 顾秋睁着眼，说道：“妈妈，我不知道，我睡不着了，我不敢睡觉……” 她摸着自己的心脏，茫然到像是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出口，她说道：“我觉得这里好空。” 最终，医生只敢开一些助眠的药物，回来后，一切的情况都没有好转。 顾秋闷在家里，除了上课，就再也没出门过。 顾文筱有些担忧这样下去女儿会脱离人群，她联系顾秋，特意想好了说辞：“明晚柳家有场交流会，我有些事情要处理走不开，要不你替我去一下，云姨会带着你的。” 大厅的冷光下，勿忘我的花朵依旧堆满大厅，顾秋坐在地上，知道家人的担心，她抿了抿干燥的唇，半响后，没有拒绝，应了：“好。” 云姨是她母亲以前的校友，一直以为关系都不错，现在是“光星”的技术部经理。 顾秋是有她的联系方式的，交流会当天，和云姨约好在交流会现场见面，她穿了件得体的衣服，给自己化了个妆，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唇彩偏艳色系，面无表情垂眸的时候，又带着疏离冷漠。 她撩起耳边的发丝，看了看自己的耳垂，最终没有选择佩戴耳饰。 她首饰盒里名贵的耳钉无数，但没有一个是她喜欢的。 柳家是千年世家，早有很深的底蕴，这次交流会设在私人庄园里。 来到这，顾秋不知为何觉得心里开始发慌。 如今已有不少人到场，顾秋特意绕开了人多的地方，来到了一个角落偷闲。 她这个位置隐蔽，几乎没什么人会注意。 不过这里显然是一个闲谈的好去处，因为没过多久，她便听见有几个人在聊天，音量不算高也不算低。 就算不是有意，3s级alpha的感知也让她一句不漏地将这些话听进耳里。 “这柳家可真是大手笔啊，一个交流会而已，居然安排在了这么大一个庄园。” “说好听点的叫交流会，其实不就是向大家宣扬家族底蕴吗。” “不过柳家就算再家大业大，不还是没有正统的继承人吗？都需要去旁支挑选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正统的继承人吧，十几年前不是——” 很快有人打断：“别说这个，你疯了吗，这个名字都已经成为一个禁忌了。” 上一个人嘀咕道：“我说的也是实话啊，要不是十几年前的那件事，柳家哪里需要从柳家旁支挑选继承人啊，这柳织枝也真是幸运……” 这些话的内容一句一句钻入顾秋耳中。 十几年前……禁忌……柳家没有正统继承人……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十几年前发生了什么？ 不知为何，心脏霎时痛得厉害，如同被一双无形的手用力捏紧，不断搅弄，窒息感席卷而来。 顾秋重重地喘了口气，看向庄园中心处。 那里站着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孩子，对方正面容平静地和周边的人聊天，正是那些人嘴里提及到的“柳织枝”。 同为帝都数一数二的豪门，但因为年纪有些差距，顾秋和柳织枝接触的并不多。 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对方看了过来，那双眼毫无波澜，如一滩死水般冷寂幽深。 只简单的一个对视，两人的视线就彼此分开。 顾秋脑海里闪过一个莫名的念头。 她想，柳织枝应该更活泼一点才对，应该是爱笑的，爱玩的。而不是这样，死气沉沉，没有任何活力，看起来一点也不快乐。 顾秋想得入了神，手腕处的光脑突兀震动了好几下。 是云姨给她发来了消息，询问她到了没，现在人又在哪。 顾秋打开光屏，回复了她，然后缓缓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那几个聊天的人已经走了，什么人也没有。 顾秋很快就和云舒碰面了。 “小秋，你刚刚在哪呢？”云舒温声说道，“我刚刚在来的路上，碰见了一个omega，很不错的一个孩子，她说她叫梁岁岁……” 又是这个名字，又是这三个字…… 顾秋指尖握紧，说道：“云姨，可以不要提这个名字吗？” 云舒愣了愣，她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随后应道：“好。” 没有了这个名字在耳边，顾秋才觉得周围稍稍安静了一些。 一整场交流会下来，顾秋都在失神，她能够做到和别人正常交流，但那双眼睛都是丝毫没有落点。 她会看着水果发呆，会看着吊灯发呆，盯得最多的，是柳家家主那张冰冷如霜的脸。 云舒在一旁有些担忧，怎么感觉这一趟出来，反而适得其反了？ 她带着顾秋，正要朝着大厅中间走去，下一秒，就听见顾秋说道。 “云姨，别过去。”顾秋拉着她，声音有些涩，“灯会掉的，会砸到人。” 灯会掉？ 云舒看着头顶偏上方那个巨大的水晶灯，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依言跟着顾秋退到了一边。 可直到交流会已经结束，那水晶灯都好端端挂在顶部，没有丝毫掉落的迹象。 顾秋的神情空茫茫一片：“不是的……我记得明明这个水晶灯掉过的……” 但是她记得什么？这种事情又怎么记得呢？又能从哪记得呢？柳家这栋庄园举办了那么多场宴会，可能中途出现过一些小意外，但那中央的水晶灯，从来没有掉过，哪怕一次都没有。 可顾秋说这句话的神情太过让人动容了，嘴唇细微颤抖着，水晶灯的光亮照在她妆容精致的脸上，那双眼里带着迷茫，藏着真真切切的疑惑，灯光在她眼里缩成了晶亮的一个小点。 恍惚中，像是形成了一滴泪。 见状，云舒的心骤然酸涩起来，她拍了拍顾秋的手臂，说道：“小秋，你只是太累了。” 是吗？我只是太累了吗？ 顾秋想，可能是吧，真的好累，真稀奇，她有点想睡觉了。 她往外走去，途中看到了很多人，有许闻悦，有柳家的那位家主，还有柳织枝…… 这些都被她一一避开，在快要完全踏出大门的时候，身前突然有人喊道：“顾秋！” 是梁岁岁，她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前。 顾秋发现，自己貌似开始对周围的环境有些迟钝了。 至于梁岁岁，她看着顾秋，眼里有些讶然和复杂，对她这样感到无比陌生，只问了一个问题：“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顾秋闻言抬起眼眸，冷冷看着对方，瞳孔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死气，只说了一句话。 “能不能离我远点。” …… 从交流会回来后，顾秋睡了个昏天暗地，一觉醒来，是十五个小时之后。 很神奇，从这天开始，她不再失眠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医生开得要彻底起了作用。 那些被她购买回来的“勿忘我”花种已经发芽，顾秋专门雇了些专业人士在她睡觉的时候帮忙照顾种子和鲜花，那些人来到顾秋家里后，很是惊讶。 即便现在的花经过基因筛选培育，但这个季节并不是勿忘我的花期，按理说，花朵和种子多少都会受到影响才对。 但这里的“勿忘我”鲜花开得异常绚烂，即便一个星期过去，花瓣也没有出现任何枯萎和卷边的情况，种子发芽也异常顺利。 有时雇主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鲜花随着暖气拂动，轻柔眷念地蹭着那垂在一旁的手臂、指尖。 像是冥冥之中在陪伴着这个人一样。 这个想法过于荒谬了，最终这些被雇来照顾花的人只是摇摇头，将其抛之脑后。 而顾秋时常昏睡，一睡就是近十个小时，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某天课程结束。 司机载着她回家，路过某处商业区的时候，不知是谁发生了好事，放起了礼花。 这个季节，越是深秋，天色便暗的越快，此刻这个时间段，路边和各个店铺的灯光都已经亮起，伴着欢声笑语，有一部分白色的小小亮片下落，在灯光下隐隐发亮。 秋天的夜里，这个场景，像是下起了小雪。 顾秋让司机靠在路边停了车，她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看着空气中的那些白色亮点，顾秋合拢双手，将其中一颗捧在了手心，眼里难得出现一丝光亮，她偏过头看向身旁，脱口而出了一句：“林矜竹，你看，这好像雪！” 可她的身旁空无一人。 顾秋满心的欢喜褪去，转而变得有些茫然，心脏像是破了一个洞，冷风淌过，带起的凉意让人颤抖。 林矜竹？谁是林矜竹？ 为什么念出这个名字，她会这么伤心和难过呢？ 第136章 寻找 这里没有林矜竹，只有柳矜竹 顾秋不再嗜睡了, 也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开始有了想做的事情，那就是去各个地方寻找着这个叫林矜竹的人的蛛丝马迹。 她在学校里面问：“你们认识林矜竹吗？” 被问的人脸上会带着疑惑和茫然, 说道：“不认识。” 她问家人：“你们知道林矜竹吗？” 家人都回答：“林矜竹？没印象, 是你的新朋友吗？” 失落一次次地叠加，仿佛没有尽头, 所有人都给了否定的答案，就好像这个名字, 只是她一个无意间，偶然编撰出的一个存在。 在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斯维尔第二批特优生已经入学； 比如信息素采集那天, 检测仪器偶然检测出她和梁岁岁的匹配度为罕见的百分百, 激起轩然大波； 再比如还有中期考核结束，成绩公布，第二批特优生中有个叫纪嘉兰的omega一跃进了前五。 打开成绩排名表, alpha一类最顶端是顾秋的名字, omega那类第一名的名字一直都在变，这一次也只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而已。 此外许闻悦似乎和梁岁岁越走越近了…… 这一切, 顾秋都毫不在意, 仿佛存在一道透明的屏障, 外界的一切都被隔开，而她陷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林矜竹……林矜竹……林矜竹…… 她满脑海里都是这个名字, 就像是失了心着了魔。 她寻觅, 捕捉着一切关于这个名字的踪迹。 可惜, 一无所获。 直到临近冬至，她去了帝都的中心商城，偶尔在一家高奢珠宝店看到了一款项链, 那是一块不规则的菱形钻石，中间是空的，游动着一尾金鱼。 旁边就是这款项链的介绍。 顾秋念着小卡片上的名字，喃喃道：“总被遗忘和无法更改的过去。” 总被遗忘？无法更改？ 她视线半分不移，嘴唇颤动着，内心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击中了一下，以往向别人询问时经常说出口的人名，此刻却如小孩学语，带着吞吐，艰涩发声，干哑得要命。 念着那个名字：“林……矜竹……” 名字的尾音落下的同时，顾秋心里还涌出一股强烈的不甘心感，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甘心些什么，只知道有一道弱小的声音在脑海里呐喊着：“快一点，快一点……” 快一点啊，顾秋，你要去见她啊。 顾秋的手指越攥越紧，越攥越紧，最终她没有返身离开，而是走进了店里，指着项链的位置。 ——“你好，我要买下它。” 这条项链最终被她放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仿佛在时刻警醒着什么。 从那晚起，顾秋就开始经常做梦了。 她梦到的总是一些细小的片段，并不连贯，记忆的碎片般，有时梦甚至只有两三秒或者一个画面。 这些细小的记忆事件越多，顾秋脑海里关于“林矜竹”这个人的人物形象就愈发生动丰满了起来。 她日渐沉浸在了这些梦里，可总有人告诉她，没有林矜竹，这一切只是她的幻想。 不，不是。 顾秋指了指自己的耳垂，那里再也没有佩戴过饰品，她认真说道：“我有一对最喜欢的耳钉，是林矜竹送我的卡罗拉玫瑰，我经常戴着。” 丘思意有些难过，她说道：“宝贝，可是我看过你的首饰盒，里面没有卡罗拉样式的耳钉。” 顾秋像是没听见，自顾自又说：“小时候我们还和闻悦一起摘过枫叶，我把最好看的一片送给了她。” 顾文筱说：“是你九岁那年的事情吗？我记得摘枫叶的只有你和闻悦两个人，我们当时还嘱咐了保镖拍了几张照片当作纪念。” 她用五分钟从光脑里翻出这张照片，递给顾秋看。 照片里，两个小女孩在艳红如火的枫叶林里，发丝有些乱，但手里捧着枫叶笑得灿烂。 顾秋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说说：“还有，林矜竹小时候被绑架了，我救过她。” 看，她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 但她的家人告诉她：“没有，没有那个孩子，你小时候没有救过任何人。” “是吗？”接二连三被反驳，顾秋这次愣了几秒，随后垂下眼帘，眼睫在脸上投落阴影，看不清其中的神情。 顾文筱和丘思意最终送她去看了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显然提前做了功课，顾秋一进来，便观察着她的情况。 顾秋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从始至终看着都很平静，两手手指交叉放在桌上，五官明艳出众，除了有些疲惫外，其余的看起来实在是不像一个心理疾病患者。 心理医生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顾秋都配合作答。 心理医生放下笔：“顾小姐，你可能是太过孤独，所以自己在脑海里幻想出了一个人存在。” 林矜竹是不存在的吗？ 顾秋缓慢而坚定地摇头，直直看着对方，说道：“不，她是真实的。” 从医院出来后，顾秋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勿忘我的花朵开得愈发好了，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枯萎，反而花瓣愈发饱满鲜艳。 顾秋摸着花茎上那些长得出奇好的花瓣，晃了晃神，觉得这个世界有种不真实感。 …… 顾秋去柳宅这件事情是个意外。 前一天晚上，她又梦见了她去喊林矜竹看枫叶的事情，只是这次更为详细，梦里的路线还残存在脑海里，第二天上午恰好是周末，她没有喊司机，直接自己开车沿着梦里的方向一路开了很久。 等到达目的地时，她才发现自己到了柳宅附近，而周围早已没有了枫树林。 顾秋在车里默默看了很久，她下了车，现在天气愈发冷了，她今天穿得单薄，现在下来只觉得有些冷。 说起来应该算是快入冬了。 她正这样想着，一小片白色便从眼前落下，她抬起头，果不其然是下雪了。 这是冬天的第一场初雪啊。 顾秋伸出手，将一片雪花接在手心，手指合拢。 一道熟悉的声音这时从身后传来。 “顾秋姐，你怎么会在这？” 顾秋一愣，她转过身，就看见了柳织枝那张正审视打量的脸。 她和柳织枝没有什么交集，但到底都家大业大，两家多少都会有些往来，柳织枝比她小好几岁，喊一句“顾秋姐”也是理所应当的。 掌心里的雪花早已融化，顾秋放下有些湿润的手，说道：“抱歉，贸然来访，我只是过来看看，这里是不是以前有一片枫树林？我想找一个人。” “以前的确是有片枫树林，后来被砍了。”柳织枝回答了她的问题，又问，“你要找谁？” 顾秋答：“林矜竹。” 风声模糊了她的声音，吞了音节，传到柳织枝耳中，只有最后两个字是清晰的。 柳矜竹？ 柳织枝的手悄然握紧，脸上的神情从冷淡，变成了另一种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一个禁忌，光是提起，就是一阵隐秘的疼痛，时隔十几年，这还是柳织枝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而这边，顾秋意识到了什么，心跳悄然加快，又重又急：“你认识她吗？” 柳织枝说道：“认识，她是我表姐。” “六岁那年就去世了。” 明明很平静的声音，却让顾秋整个人冷得不像话。 “……去世了？” 一股窒息感涌了上来，到了肺隐隐作痛的时候，顾秋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忘了呼吸。 柳织枝说道：“对。” 当天，顾秋用巨大的利益做交换，让柳织枝带她去柳宅的祖祠一趟，只要进去看一眼就好。 她也说不清自己想干什么，带着一丝微弱的希冀，她进了柳宅的祖祠。 外面的雪愈发大了起来，柳宅的祖祠空旷，一进去，就是彻骨的冷意，近五米的供台供奉着柳家千年来的家主。 顾秋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里。 而柳织枝拿过一本厚重破旧的族谱，径直翻到了最后一页。 柳家人的名字用端正的毛笔字书写，一排排成列在上，在靠后面的位置，是一个人的名字。 熟悉，又陌生。 “柳矜竹。” 下面标注了一行小字。 “已逝。” 顾秋看了这两个字很久很久，直到眼睛干涩，才说道：“不对，我要找的是林矜竹。” 可有一道声音又在告诉她，没错，柳矜竹就是林矜竹，她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柳织枝的声音很轻：“这里没有林矜竹，只有柳矜竹。” 没有林矜竹，没有林矜竹…… 怎么会去世呢？好刺耳啊，所有的声音都好刺耳。 外面的雪声怎么那么大，耳朵好痛啊，林矜竹…… …… 回去后，顾秋生了一场大病，医生说可能是淋了雪，身体着凉，才导致的感冒发烧，3s级alpha强大的身体机能此刻仿佛失去了作用。 顾秋的身体时而过冷时而过热，私人医院的医生们各种治疗方式都用尽了，精密的仪器不断进行检测，排除种种不能痊愈的原因，加大治疗力度，也丝毫没有效果，这场病持续了一个星期，才渐渐有好转的倾向。 梁岁岁是在第八天的下午找来医院的。 她在病房门外踌躇了很久，面色犹豫，过了半小时，才走进去。 “顾秋，我相信你说得那些都是真的。”她不知从哪听到了那些事情，看着顾秋那苍白的脸，说道，“我也相信林矜竹真的存在。” 她以为顾秋听了她的话，会惊讶，会喜极而泣，会和她聊相关的话题，最起码，脸上也会有一些波动。 毕竟所有人都在否认着林矜竹这个人的存在，只有她愿意相信，并且给了肯定的答复。 却没想到，顾秋只是轻轻用余光看了她一样。 梁岁岁的身体不由一僵，顾秋的眼神很平静，但漆黑的眼眸深邃，墨色涌动，仿佛无边宇宙，那眸光落在她身上，让她的灵魂都在为之颤抖，产生一股油然而生的畏惧感。 全部的声音和感知都消失了，一种静到极致的感觉笼罩了她，这样的顾秋让人格外陌生，如果硬要用具体的感觉描述的话，就是像……脱离了“人”的范畴？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散，再看去时，梁岁岁又没有了那种感觉。 梁岁岁沉了沉心，继续说道：“我说这些话是真心的，顾秋，林矜竹这个人是真的存在的。” 顾秋没问梁岁岁为什么如此笃定，也没问梁岁岁为什么要特意说这些。 她只回了三个字：“我知道。” 她从来都不曾质疑过自己的记忆，也不曾怀疑过林矜竹这个人存在的真实性。 因为…… 顾秋眼眸深处藏着决绝，手无声攥紧。 是这个世界很奇怪，她要逃出去。 第137章 回归 “神，欢迎回归。”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 周围仿佛有什么波动了一瞬，又很快无形消失。 是的，这个世界很奇怪, 顾秋潜意识里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就像是深陷在梦里，灵魂脱离了躯壳, 冷眼看着周围的一切。 唯有提到“林矜竹”这个名字时，她才有种安心感, 如同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土壤。 林矜竹在她的脑海里，明明那么鲜活，因此在所有人都说这个人的存在是虚假的, 顾秋对此并不能理解。 梁岁岁依旧再紧紧盯着她, 看样子应该是在期盼着她继续开口说些什么。 顾秋细细打量着对方，梁岁岁的状态并不怎么好，眼下一大块青色, 没有化妆, 连头发都只是虚虚扎在脑后，气色看起来比她这个病人还要糟糕。 上次见面的时候, 对方还没有这样子, 现在看来, 期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顾秋不动声色，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梁岁岁一直紧绷的身体松了松, 垮了下来, 她抿了抿没有一丝血色的唇, 神情中居然能窥见些许的恐惧，她说道：“因为我想离开，我不要在这里了。” “我不喜欢这里。”她微微缩起身子, 这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她的身形本就偏娇小，五官虽算不上特别出众，但也是清秀可爱，这样无助的模样，大多数看了心里恐怕会生出一丝怜惜。 但很显然顾秋不在这大多数人的行列之中，她躺在病床上，安静得近乎冷淡。 不知何时，笑意在她脸上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与之相反的，是与某人愈发相像的冷淡。 梁岁岁抬眸看着顾秋那张出色至极的脸，在那上面看不见一丝一毫对自己的特殊情感，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以来不想承认的事情。 那就是即使没有林矜竹，即使没有了对林矜竹的记忆，顾秋也还是不会喜欢她。 梁岁岁离开医院的时候，浑浑噩噩。 病房空旷，再次只剩下顾秋一个人，窗外的雪花还在持续不断的飘落，偶尔在玻璃上留下丁点痕迹，冬日里的冷寂仿佛隔着外面那层密闭的玻璃，蔓延进了这里。 这里与外界隔绝般，没有一丝声音。 顾秋的眼睫掀动，打开了病房里用来观影的屏幕。 里面正在放映着当下热门电视剧的剧情，顾秋记得自己的妈妈似乎在里面客串了主角的长辈。 现在的剧情已经放映到了一个主角死亡和消失，另一个主角失忆，忘记了自己心爱的人，最后选择死亡，至死都没有想起。 顾秋看着，心里升起一股荒诞感，她想，如果是她的话，不会选择主动死亡，而是会不惜一切方法，回到爱人的身边。 谁也无法将她们分开。 “哒——哒——” 病房外传来一道脚步声，声音听着很有规律，是医院的护士过来了。 她上前径直关掉了屏幕，眼神没有焦点：“顾小姐，您需要静养。” 屏幕上的画面就这么消失，顾秋眉头微皱。 护士再次重复道：“顾小姐，您需要静养。” 顾秋没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人。 护士站在病床前，第三次道：“顾小姐，您需要静养。” 不管是神情还有语调，无一改变，如同被设定好程序，复制粘贴一般，反复说了出来。 这个场景实在是诡异，顾秋脸上却并没有露出惊讶或惊惧的神色，而是唇角隐隐牵动了那么一瞬，似是对眼前的场景感到讥讽。 当天下午，顾秋选择从医院出院，回到斯维尔的校园。 司机打开车门后，大雪下得愈发急了，带着吞没一切的气势，将周边的所有都掩藏在那片雪白下。 司机没有下车撑伞，顾秋便迎着满天的飞雪，踏进了校门。 现在正是斯维尔下课的时间，学生撑着伞，在路上涌动，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像是絮乱的线条。 在看清校门口处的顾秋时，所有人齐齐停住了脚步，直勾勾盯着这里。 “顾秋回来了。” “顾秋，顾秋……” “顾秋欺骗感情，渣A！渣A！” “顾秋，你为什么要对梁岁岁那么冷漠，你和她的信息素匹配度百分百，为什么不能对她好一点！” “和梁岁岁道歉！和梁岁岁在一起！” 所有人都面朝着顾秋的方向，无数张面孔齐齐叫道，吼道，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不可原谅的坏事。 荒诞而诡异。 顾秋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站在她们对立面，发丝随着风不断扬起，她的视线掠过一众面容扭曲的人，落在了不远处教学楼护栏上的一个小雪人身上。 小雪人有两个手掌大小，圆润的身体和脑袋格外可爱，大雪纷飞，在一切失了棱角的建筑里，这个雪人却并没有被掩盖。 顾秋有些失神，她隐约听见一道熟悉的、飘忽的、属于她自己的声音，遥远得似在天际传来，又仿佛是在自己耳边：“……只要在冬天看见雪人，我就能想起来，原来是在这个冬天，我和你在一起了……” 声音微弱，随时要消散在风雪里，可内容却分毫不差，传入了顾秋的耳中。 大脑如同被一根看不见的弦轻轻拨弄了那么一下，顾秋不由迈开步子，想要朝着雪人的方向走。 周围的吼叫声在这一刻，却愈发大了，并试图一步一步靠近顾秋，包围着的半圈一步步缩小。 但很快，叫嚣着的人群突然停下，并默契地往旁边分开，留出一条仅供人通过的小道，露出两张熟悉的脸。 许闻悦正牵着梁岁岁的手，一步步穿过人群，来到顾秋面前。 她们都没有打伞，梁岁岁跟在后面，面色白得像纸，身体哆嗦着，看手腕的动作，应该是想挣脱，但又挣脱不能。 许闻悦仿佛察觉不到梁岁岁的抵触和害怕，就这样牵着人，来到了顾秋身边，秀雅的脸上温和，唇角两边往上扬着特定的弧度：“顾秋，你怎么能辜负岁岁，这是不对的。” 顾秋沉默着看着对方，脑海里多了一些什么。 这样奇怪的、仿佛被操控的闻悦，她见过的，之前见过的。 对面，许闻悦已经拉着梁岁岁，不顾手上的挣扎，把人扯了上来：“来，岁岁，站在顾秋身边好不好，你们要好好在一起。” 周围的人群立刻发出欢呼，雀跃着，仿佛正在进行着一场狂欢。 “站在一起了，好般配好般配！”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顾秋，你怎么不说话？”许闻悦的眼睛带笑，问道。 在一片混乱下，顾秋终于有所反应，她看着面前的人，摇头，缓慢而坚定地说道：“你不是许闻悦。” “许闻悦”唇角的笑容停在了脸上，维持着那个弧度仍未落下，语调却往下沉：“顾秋，你在说什么胡话啊。” 她伸出手，想去拉顾秋的手。 却被顾秋躲开了：“别碰我。”她身体里似乎有某股能量正在一点点升起、积攒。 “许闻悦”看起来愈发急切，她伸出手还想去抓，嘴里不断说道：“你就和岁岁在一起吧。” “在一起吧，在一起吧。” 一旁，梁岁岁一直被紧紧抓着手腕，她不停地摇着脑袋，看起来濒临崩溃了，见还要把她往前拉，梁岁岁拼命往后躲，脸上带着恐惧的眼泪。 “我不要，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走。”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要当主角了，放过我吧……” 可惜她的话没有被任何人重视。 人群还在往里靠拢，一点点缩小空间。 无数双手伸了出来，试图去抓住顾秋。 顾秋的视线里，那个小雪人被人群遮挡，很快就要彻底看不见了。 体内的能量已经到达一定程度，隐隐要涌现出来，这是一种远比卡罗拉信息素要更加浓厚而又神秘的力量。 在那些手即将碰到自己的一瞬间，顾秋抬起眼眸，一双眼睛看着这群人，视线像是要穿过这些身躯。 她一字一句、落音很重地说道：“我说了，别碰我！” 尾音落下，这股能量终于爆发出来，以她为中心，向四周冲去。 飘落的雪花自空中停下，人们的动作停止，一切吵闹声消失不见。 所有的东西凝固起来，一刹那，世界安静了。 天地间，唯一的活物只有顾秋，和一边的梁岁岁。 梁岁岁这时终于能够挣脱开手腕上的束缚，她往外挣得太过用力，等成功的时候，她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顾及不了身上的疼痛，她爬了起来，逃也似地往外跑去，但跑了十几米，她又不动了，反而脚步开始往后倒退，带着惊慌，带着恐惧，带着难以置信。 “这……这……”她的声音颤抖。 只见周围的场景开始虚化，闪烁，变得不稳，一切都变得不稳，摇摇欲坠，像是以前老化的电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股独属于顾秋的能量聚集转换，冲击着这里的一切。 因为太过震惊，梁岁岁的嗓音失了声，她唇微张，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 五秒后，她猛地转过身，又想往顾秋那边跑，潜意识里告诉她，顾秋那边是安全的。 可已经晚了，在梁岁岁的视野里，世界开始分裂，化成无数发着蓝色光亮的碎片，以顾秋在中心，如流光缓缓散开，最后居然进入顾秋的身体里。 这里要坍塌了…… 可顾秋看起来毫不在意一样，她来到教学楼那处，看着那个小小的雪人，眸光专注。 所有事物都在消失，一寸寸缩小，到最后，她所在的位置，成了这虚无世界里，唯一的一片净土。 梁岁岁看着这些，神情无比愕然，这一幕给她的冲击极大。 顾秋她……真的是普通人吗？ 这个问题，直到她彻底失去意识，都没有想明白答案。 随着崩塌的进度，这个世界开始暗了下来，直至最后，最后一丝天光散尽。 与此同时，那片熟悉的空间里，顾秋睁开了眼。 她还是那个顾秋，却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红色与蓝色交织的能量围绕她而旋转，如同宇宙最绚烂神秘的银河，而她就是那个重心。 璀璨的双眸里，恍若承载着星辰，诉说着亿万年的光阴。 那是—— 真正的，属于神的能量。 无数记忆在她脑海里浮现，世界诞生之初，世界诞生之后，她的离开，她的小花，她的林矜竹。 再到如今，她的回归…… 昔日漆黑一片的空间早已在她睁眼间，彻底变了样，蓝色的荧光点亮了这里，灰线们身上的暗沉消失不见，洗净铅华，露出原本纯粹的蓝。 蓝色的线条们微微晃动，窸窸窣窣，如某种命运的回响，说道： “神，欢迎回归。” 第138章 想念 “林矜竹，抱抱我。”…… 在顾秋诞生之初, 这个世界就像一个混沌的、被压缩在一起的“球体”。 顾秋生来就是最为独特的存在，她在相当漫长的时间段里，摸索着, 试探着, 吸收周围的能量，逐渐地创造了一个世界。 这就是她的使命, 因这一点，她被早期创造出的生物, 称为“神”，并将她视作信仰。 但比起创世“神”这个头衔，其实称呼她为“世界意识”可能要更为准确一点。 她存在的价值便是吸收能量, 让这个世界慢慢成型, 当一切被创造完成，能够稳定运转之后，这个世界, 也就不再需要她这个所谓的“神”了。 她的能量将逐渐融入在这天地间, 与万物共生。无法立刻离体的核心能量，则会在一次一次的轮回中逐渐脱离, 化成运转这个世界的能源。 直至核心能量完全离体, 她本身的意识完全消散, 再也不复存在。 这些，是在顾秋创造出第一个生物之后, 突然就懂了的事情。 她坦然、并温柔地接受着这一切。 但直到真的要分离的那一刻, 她才发现她并不是毫无眷念。 她舍不得自己的小花。 只是她没想到, 她的小花会在她脱离“神”的身份后，独自跟随她而来。 顾秋想起在那个虚假世界里的画面，心口泛起一丝涩意和心疼。 她的小花在刚跑出来的时候, 是不是也是那样慌乱急切地找她？是不是也成为过一朵普通的花，默默陪着她？ 顾秋没有相应的记忆，无从所知，但她知道，她的小花、她的林矜竹一定吃了很多的苦。 如今，所有记忆全部回笼，顾秋在这片她熟悉的空间里，轻易捕捉到了那一缕想把自己藏好的微弱神识。 她指尖轻抬，微微翻转，那一缕神识便被束缚住无法逃脱，落在了她的掌心之上。 这缕神识实在是难看，暗灰色的不规则躯体看起来无比破败，应该是受了重创导致的，现在被束缚在一小片空间里，周围的气息不稳，像是随时要熄灭的烛火。 在无数蓝线们的欢欣的声音里，顾秋红色的唇轻启，点明对方的身份：“外来者……” 这缕神识不属于这里，应当是利用她不在的间隙，从外界偷渡到了这里。 神识恐惧颤动着，再也不复之前那样风光，用嘶哑难听的声音说道：“饶了我吧。” 祂完完全全，输了个彻底，顾秋恢复了全部的记忆和真正的、属于神的能量，不仅如此，祂还惊骇地发现，经过这一次，顾秋居然将祂的那份核心能量也给吞噬掉了…… 如今祂再无翻身的胜算，只能祈求面前这位能够网开一面。 祂说道：“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没有对你们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也还没想做什么大的错事，你饶了我好不好？” 顾秋凝眸看着祂，似是觉得有意思，她牵了牵唇角：“或许你应该还不知道，你的能量被融合之后，我的脑海里多了一些有趣的记忆。” 听到顾秋的话，那缕神识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顾秋伸出手指，漫不经心数着对方的罪证，每数一个，手指就放下一根。 “你蓄意破坏这个世界的法则，扰乱了这个世界的进化规律。” 万物皆有它的运行法则，这个外来者却妄图想要夺取这个世界的能量，甚至不惜以“线”为媒介干涉控制世界。 为了维持稳定，顾秋融于天地间的那股能量开始干涉，一部分初代人类体内开始出现一股能够抵消外来者控制和干涉的能量，每种能量性质不同，分为两个大类，被俗称为“分化”。至此，世界的进化规律发生改变，脱离原本进程。 顾秋又看着那一片蓝色丝线里，那几根断线，视线重点落在了那两根最粗的断线上，继续说道：“此外，还曾经妄图控制我和林矜竹，只是没有成功。” 从属于外来者的记忆得知，最开始的时候，对方是想通过“线”的媒介，直接控制她和林矜竹。 只是对方显然太过高估自身能力，不管是作为创世“神”的顾秋，还是作为此方世界第一个被创造出来的小花林矜竹，都不是祂这个外来者所能够操控的。 两根线当场断裂。 顾秋垂下眼帘，看着手心：“你很有野心，但是可惜你的野心用错了地方。” 那缕神识似乎还想在说些什么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可顾秋已经不想再听了。 手心猛然收拢，那抹神识就这样弥散于这片空间之中，再也不复存在。 一切都结束了。顾秋心想。 她抬起眼，看着这陪伴着自己度过漫长孤寂时光的地方，眼里有些许怀念。 能量依旧围绕在她的身边，莹亮的光芒闪烁着，跟随着她的动作而变换着。 蓝线们变回了原来亮闪闪的样子，语气里是遮掩不住的开心，它们说道：太好了，神，讨人厌的家伙终于消失了！ ：我终于不是灰扑扑的，太好了！ ：神，你和小花是不是很快就会一起回到这里了？ 顾秋摇摇头，说道：“如果不出意外，以后我们不会来了。” 这个世界完全成型，不再需要“神”了，她恢复了记忆，如果继续留在这边空间，只会徒增新的变数。 蓝线们的语气低落了下去，片刻后，又纷纷问道：那这个世界还会变回以前的样子吗？神，你以后又会在哪里呢？ 顾秋说道：“我无法预估这个世界的发展了，新法则已经形成，就算是我，也无法再去干涉。至于我，会回到普通的世界，回到我爱的人身边。” 人类的分化和信息素的诞生，本就是为了抵消外来能量的控制，防止世界崩坏而自然形成的进化进程。 如今这股刺激的因素消失，至于此后，人类要如何发展，不是顾秋可以预料到的了。 或许在又一个几千年后，信息素会逐步退化消失，人类又将重新回到未分化的状态。 又或许是会蜕化成新的模样，出现新的神奇的变化。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不过可能是因祸得福吧，那股外来的核心能量被吸收后，绝大部分居然融入了这个世界的本源，此后，她能得以保留一部分的核心能量，足以保证此后不管多少轮回，意识都不会完全消散。 她和林矜竹将会有无数光阴来陪伴彼此，不用经历分离，不用经历永别，即使衰老和死亡，也会有下一个新的开端。 她们有自信会重新遇见彼此，千千万万次。 …… 意识重新下沉，顾秋醒来时，还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房间的窗帘已经拉开一小半，外面的白色光亮透了进来，她看着酒店房间上方的天花板，好几秒都没缓过神。 这是她和林矜竹生日那天住的酒店，现在应该是第二天早上。 脑海里和那片空间的联系已经断了，为了不破坏能量的平衡，属于“神”的大部分能量又一次融于天地，只剩下核心能量被压在深处。 洗漱间有水声响起，随后是门打开的声音。 顾秋偏过头，看到了那张清冷的、熟悉的脸。 林矜竹的脸和碎发还有些湿意，应该是刚洗漱完，昨晚的衣服被脱落在地，在地上待了一夜，如今，她整个人身上只穿了一件酒店的白色浴袍，愈发显得整个人秀雅疏淡。 一头乌发扎在脑后，林矜竹用手摆弄碎发间，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特定的光亮下，折射出耀眼的火彩，这样的戒指，顾秋无名指上也有一个。 看到床上的顾秋后，林矜竹说道：“醒了啊，我已经让人给我们送衣服过来了，现在八点，起来吃个早饭吧。” 顾秋起初没说话，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半响后，她才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张开两只手，尾音上扬，撒娇一样，说道：“林矜竹，抱抱我。” “嗯？”林矜竹动作顿了顿，依言俯下身子，趴在了顾秋的身上。 下一秒，腰上的手一用力，她被顾秋紧紧抱在了怀里。 隔着一层被子和一层浴衣，两人中间毫无其他空隙，这个拥抱紧到能感受到彼此柔软的触感，乌黑的耳边碎发划过顾秋的脸颊，有些痒，但格外真实。 “林矜竹林矜竹林矜竹~”顾秋的脸狠狠蹭着林矜竹的脖子，软着声音说道，“我想你了。” 一大早就这么黏人。 林矜竹唇角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她用唇在顾秋脸颊上啄了下，说道：“我也想你。” 好吧，她承认，刚刚在洗漱的几分钟里，她也的确一直都在想顾秋。 抱了好一会儿后，林矜竹说道：“昨晚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应该不能算是梦，我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画面，那时候，我只是一朵花。” 林矜竹嗓音缱绻，惯常清冷的声音此刻完全柔了下来：“这些应该是很久远的记忆了吧，我开始一点点想起来了。” 第139章 低烧 顾秋好粘人 新的衣服很快就送了过来。 上午还有课程, 换好衣服，林矜竹让人送了两份早餐到房间，吃完后就去上课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 林矜竹注意到, 顾秋要变得比以前要更加黏人了。 司机已经在酒店楼下等候，坐上后座后, 两秒钟还不到，顾秋整个人就直接缠了上来, 腿也搭在林矜竹身上，脑袋更是拱进衣服里，埋在锁骨的地方, 贴得紧紧的, 跟黏糕一样。 “我还要抱。”顾秋说道。 “好，给你抱，抱多久都可以。”林矜竹说。 顾秋却还是不满足：“可是你怎么不回抱我呀？” 林矜竹依言回抱住了她。 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 她觉得顾秋身上的温度似乎有些高。 到达上课的教室后, 在桌子下，两人的手指还紧紧缠在一起, 十指紧扣。 林矜竹的另一只手正摆在桌面上, 无名指上的戒指还在, 现在还没到上课时间，班里的人眼神交流了一番, 好几个人刻意路过, 去瞅这枚戒指。 她们记得昨晚去参加林矜竹生日晚宴的时候, 林矜竹手上还没有这枚戒指来着。 林矜竹好似没有注意到这些打量，放在桌上的手一直没有收起来过。 直至上课时间，两人紧扣的手不得不松开。 顾秋的右手随之也摆在了桌面。 只见无名指上, 同样的一枚戒指正圈在她的手指尾端。 班上的人眼睛顿时冒出光亮。 已经到戴情侣戒指的一步了吗，真的磕到了磕到了。 短短的时间，两人戴着情侣对戒的消息便传开了。 课程结束后，顾秋和林矜竹相继站起往外走去。 斯维尔走动的学生很多，两人在廊道处肩挨着肩，手垂在身侧，随着走路的动作相擦而过。 下一秒，顾秋的手就被握住了。 林矜竹说道：“你的体温怎么越来越高了？” 她仔细打量着顾秋的脸，半响后，作出判断：“你有点发烧。”来教室前她们一直没怎么分开过，体温相互传递彼此适应，林矜竹不容易有多大感觉。 但现在分开这么久了，又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碰到的时候那点温度差异就会格外明显。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上课期间顾秋体温又升了一些。 “有吗？”顾秋眨了眨眼睛，脸颊有些红，说道，“我觉得还好呀。” 除了脑袋有些昏之外，脸有点烫之外，她觉得一切都还好呀。 林矜竹不容置疑地拉过她，说道：“跟我去医务室。” 回公寓还需要半个小时左右，医务室离这里近，只需要走十分钟。 医务室正好有老师，给顾秋检查了一下，说道：“有些低烧，不过问题不大，注意保暖，吃点药就好。” 顾秋坐在椅子上，还有些懵。 没想到真的低烧了。 说真的，3s级alpha生病的概率很低，顾秋从小到大也没有真的生病过几次，以至于最开始低烧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空气太闷暖气太足。 林矜竹皱着眉，有些担忧，问道：“可是她身体一直很好，早上也没吹风，怎么突然就病了？” 医务室的老师说道：“可能是之前换季就有这个预兆，现在才爆发，也有可能是和情绪方面有关，要知道身体也是会受情绪影响的。” 她嘱咐道：“放心，就是低烧而已，并不严重，大概一两天就好了，注意保暖，饮食清淡。” “好的，谢谢。”林矜竹垂眸道谢。 从医务室出来后，顾秋手里还提着医务室老师开的药，侧过脑袋见林矜竹一脸凝重，她说道：“怎么表现得这么严肃呀，其实我真的觉得还好，别担心。” 但下一秒，她的脖子就一紧，是林矜竹扯紧了她脖子上的围巾：“围紧，别让风钻进去。” “药给我提着。”林矜竹直接拿过顾秋手里的药。 顾秋还想说些什么：“我……” 林矜竹抿着唇，一脸冷意：“干什么，把你两只手放进口袋里去。” 一见林矜竹这样，顾秋话还没说完，两手立刻条件反射性往自己口袋里一塞。 林矜竹的面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满意地收回视线：“还有，地上有雪，走路小心点滑。” 顾秋：“被你这样对待，感觉自己像个脆弱的小孩。” 林矜竹闻言瞥了她一眼：“你现在是病人，脆弱得和小孩没什么两样。” 她脆弱得和小孩没什么两样？真的假的？ 顾秋看了看自己高挑修长的身子，静默几秒才道：“……好吧，我知道了嘛。” 她们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走廊外偶然还有一些斯维尔的学生没有走完。 对面另一边过道，有几人正在聊着天朝这边走来。 “梁岁岁好像疯了。” “也不能算是疯，就是感觉不太正常，现在整天嘴里念叨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有时候说她是主角，有的时候说她不想当主角了放她出去，有的时候又说这个世界是假的要塌了什么的，还骂周围的人都不是真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她的什么幻想吗？” “不知道，但她精神可能真的出问题了。” “她以前不也经常说一些很莫名其妙的话嘛，那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啊，她现在这种状态，学校肯定问不出什么，斯维尔只能退学处理了，但看梁岁岁的精神状况，以后估计会在疗养院待着。” “国家现在这方面法律挺完善的，不过疗养院的审核也卡的很严，她在疗养院待着挺不错，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估计难，她妈妈知道情况后，好像很伤心。” “听说是单亲家庭，她是家里唯一一个孩子，这种情况，国家会有相应补助的。” “也不容易，只能说都是命数吧。” 两波人本就是截然相反的方向，擦肩而过后走了一段距离，谈论的声音越来越小，内容也越来越模糊，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顾秋和林矜竹都神情如常，梁岁岁落得这样的结局，她们并不觉得有多开心，也不觉得能因此感到多畅快，反而有些微叹息和感慨。 是啊，都是命数吧，有时候命运的走向，只在一念之间的选择罢了。 …… 一路上，顾秋都被时刻盯着保暖，手不能从衣服口袋拿出来，围巾要戴好。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生病的那个，林矜竹看起来却比她还要谨慎在意一些细节。 回到公寓后，林矜竹先去厨房接了杯温水，返身的时候，就见刚刚还在客厅待着的人，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她一起进来了。 像是一刻也离不了她，将黏人摆在了明面上。 林矜竹动作自然地把手里的温水递给了她：“刚好你来了，就在这里把药吃了吧。” 顾秋低头，扫了眼林矜竹手里那些药，她说道：“其实我不太想吃药。” 有些药很苦，有些药又太甜，她都不喜欢。 林矜竹：“不太想吃也得吃。”她一一看过去用药说明和剂量，盯着顾秋都把需要的药吃了，这才放心。 中餐和晚餐两人都吃得清淡，晚上再量体温的时候，体温已经降下来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偏高。 发低烧晚上最好不要洗澡，到了睡觉的时间节点，林矜竹陪着顾秋简单擦了个身体，便拿着自己的睡衣进去洗澡了。 但等洗完澡后，她打开洗漱间的门，就看到了顾秋在外面的位置蹲着。 一听到开门的动静，她立刻站起身，抬起头激动道：“林矜竹，你终于出来了！” 林矜竹说：“你是在这里等我吗？” 顾秋点点头：“是啊。” 她的皮肤白，现在脸上还能看出一些低烧的红，眼睛比平常要水润，在光的照射下有些泛水光，看起来湿漉漉的，明艳的五官此刻看起来居然有种乖巧的可爱感。 专门来洗漱间门口等她，怎么能这么黏人呢？ 这样的顾秋让林矜竹的心中一动。 想亲。 她靠近顾秋，旁边刚巧就是墙，两人视线在空中相缠，氛围悄然变得旖旎。 她们的脑袋一点点靠近。 但就在这个吻即将落下的时候，顾秋恢复理智，偏过头，躲开了：“不能亲，会传染。” 林矜竹说道：“不会，发烧不会传染。” “不行，万一呢？”顾秋忧心忡忡，虽然发烧一般不具有传染性，但这也不是绝对的，万一真传染了怎么办。 “没有万一。”林矜竹用手拖住了顾秋的侧面，让对方重新正对着她，吻落了下去。 唇贴着唇，她能感受到，顾秋的唇轻微抖了一下。 林矜竹又往下压了一点，唇瓣之间贴得更近了。 舌尖舔过唇珠，钻进缝隙里，勾住了顾秋的软舌。 可能是顾秋低烧还没完全退的原因，林矜竹能感觉到，里面比平常要热。 第140章 礼物 我也会心疼你。 这个吻没有持续多久, 两人分开的时候，顾秋背后靠着墙，退无可退, 干脆把身体往旁边移了一些, 脸侧向旁边。 偏偏林矜竹靠着她，柔软的触感抵着她, 微微蹭了一下，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不想再亲一次吗？” 顾秋安静两秒, 然后坚定地说道：“不能亲了。” 再亲下去她会控制不住的，她现在还在生病，亲近的越久, 顾秋就越担心传染的风险越大。 于是她趁着林矜竹不注意的间隙, 往旁边溜走了，然后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林矜竹, 我们直接睡觉吧。” “……” 夜逐渐深了, 四周变得安静，主卧已经熄了灯, 只留下一盏床头灯还在发出温暖又不刺眼的光亮, 将床的范围照亮。 身旁, 顾秋闭着眼，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熟睡状态, 眼睫随着呼吸发出细微的颤动。 因为怕传染, 她这次特意没黏过来, 两人隔着一条胳膊的距离。 林矜竹靠在床头，还在处理着近期的琐事。 身旁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林矜竹不由看了过去。 只见睡梦里, 顾秋的眼睫颤动幅度变得大了，身体动了动，被子下的手往旁边摸着，但看起来并不是要清醒过来的样子，反而像是潜意识寻找什么，有些不安。 嘴唇动着，正发出一些听不清晰的呓语。 林矜竹把光屏收起，在暖色的微弱灯光下，身子靠近过去，才稍微听到了一些内容：“林矜竹……林矜竹……你在哪……” 声音听起来有些茫然无助，脸颊被热气捂得有些红，额角出了一层薄汗，几根发丝贴在脸上的位置，看起来像一只在外面淋雨找不到家的小狗。 林矜竹有些担心，她隔着被子，轻轻地拍着她：“怎么了？我就在这里呢。” “是做噩梦了吗？”林矜竹喃喃道。 而从她靠近后，没多久，顾秋摸索寻找的动作就停了，不过呓语声还在继续：“卡罗拉耳钉……不见了……我要找……耳钉……” 林矜竹一边听着这些，安抚的动作也一直没有停下，她时不时摸着顾秋的侧脸，把那些黏在脸上的碎发拨下去，指腹带着安抚的意味。 一下又一下，渐渐的，呓语声终于消失。 林矜竹的身体稍微松了下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些。 但下一秒，她的腰就又被顾秋搂住了：“别走。” 顾秋在梦里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嗓音发闷，说道：“别走，好不好？” “我不走。”林矜竹心口软了软，她说道，“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她任由自己的腰被抱住，等顾秋重新安静下来后，才伸出手把床头的灯光调得更暗了一些。 随后在这光线下，往顾秋额头上落下一吻，极尽温柔。 “晚安。” …… 第二天，清晨，外面还在下着小雪，将一切都覆盖成了冷冽的白。 主卧里却是一派温暖之感，中心的大床上，依稀可见有两人正相互依偎拥抱在一起，两种略有差异的发色正同她们的主人一样，亲密交叠在一起，难舍难分。 顾秋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怀里一片柔软的触感，等看清林矜竹近在咫尺的五官时，她不自觉睁大了眼。 不对啊，她记得她昨晚不是和林矜竹分开睡的吗，怎么一觉醒来就抱在一起了？ 顾秋赶忙松开自己的手，想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一些。 她这动静闹得不算小，林矜竹的眼睫颤了颤，很快就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顾秋身体还想往后仰：“林矜竹，昨晚是不是我睡迷糊了，又凑过去把你抱住了？” “没有。”林矜竹眼中还带着刚醒后的怠懒，过了片刻才慢慢恢复清明，她说道，“是我主动上去的，因为昨晚你做噩梦了，还说了梦话。” 她又把顾秋给捞了回来：“现在烧退了吗？” 还不等顾秋答话，林矜竹就把自己的额头贴上去，感受了一下：“看样子，应该已经退了，不过等会儿还是再量一下吧。” 顾秋早在林矜竹提到“梦话”两个字时，身体就悄然绷紧了一些，她说道：“昨晚我说梦话了？说了什么？” 她是记得她昨晚大概做了什么梦的，那个梦境并不怎么愉快，但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说梦话。 林矜竹听到了哪些内容，会不会知道什么？ 大概是她的心虚和慌乱表现得太过明显，林矜竹眯了眯眼，打量了她片刻，随后带着笃定地说道：“你好像有事情瞒着我。” “有……有吗？”顾秋眸光闪了一瞬。 林矜竹没说话，眼神沉下来静静看过来时，让顾秋越来越没底气。 顾秋试探性说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林矜竹说道：“我记得我生日的时候，你会因为一条项链高度警惕，但从昨天开始，你看起来就像是放松了下来，昨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突然提出要抱，你这次生病也是，时间太凑巧了。” “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你的噩梦和发生的事情有关？”林矜竹作出自己的最终判断。 顾秋哑口无言，因为林矜竹说得全都没错。 在林矜竹的凝视下，顾秋只能硬着头皮，把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经历的那个假的世界，还有那个外来者的消失。 而从她说起这些开始，直至结束，期间林矜竹一句话也没说过。 “我说完了。”顾秋不太敢看林矜竹脸上的表情，视线游离着。 空气静默了好几秒。 就在顾秋险些喘不上气的时候，林矜竹终于开口说道：“所以如果我不问你，你这些事是不是想一直瞒着我？” “其实也没有。”顾秋小声为自己辩解，“我本来想找机会说的。” 不过是会略过一些不太好的、会让人担心的部分，就比如那个假的世界，她原本是不打算告诉林矜竹的。 但外来者的消失又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她还在找借口呢。 她知道林矜竹思维缜密，寻常的理由肯定瞒不过她，但顾秋没想到，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去说呢，林矜竹就自己看出来了。 顾秋悄悄抬起眼，想去看对方脸色：“林矜竹，我只是不想让你担……” 结果在看清林矜竹脸上的神情的时候，顾秋剩下的话又吞了回去。 好吓人，什么表情也没有，感觉能冻死个人。 …… 量完体温看了下结果，顾秋的烧果然退了，但新问题又来了，那就是林矜竹貌似生气了。 为什么要用“貌似”两个字呢，那就是林矜竹依旧会回答她的话，依旧纵容着她的黏糊和靠近，甚至就算顾秋主动去做一些亲昵的小举动，对方也不会拒绝，就连接吻也会回应。 但脸上的表情又很淡，说的话也比平常更少了。 一整天都是这样的状态，顾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晚上的时候，她看了眼坐在床边的林矜竹，一步三回头地进了洗漱间洗澡去了。 结果洗到一半的时候，浴室门突然开了，湿热的水汽一瞬往外涌去。 头顶的淋浴还开着，隔过雾色的水汽和水珠，顾秋往门口看去。 林矜竹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拿着自己的睡裙走了进来，面色平淡。 在顾秋惊讶的注视下，她又把门关上，水汽重新充盈着这片空间，林矜竹把睡裙放好，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和顾秋来到同一片水下。 上方的淋浴很快就把她的身上还有部分头发打湿，水珠落在身上，又顺着白皙如玉一般的肌肤往下滑落。 林矜竹的声音在浴室里有一些轻微的回音，愈发显得空灵：“不是想黏着我吗，舍不得分开，那洗澡也一起吧。” “我……那个……”顾秋犹豫了一瞬，她贴了过去，勾了勾对方的小拇指，问道，“林矜竹，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啊？” 两人的肌肤直接相贴，彼此之间还能感受到对方的触感。 沙沙的水声中，林矜竹叹了一声气，纠正道：“你还是不明白，不是生气，是心疼。” “不只是你会心疼我。”林矜竹吻去顾秋侧颈间的一颗水珠，“我也会心疼你。” 水珠沾湿了嘴唇，林矜竹又用这湿了的唇递上去，进行了一个湿漉漉的吻。 “我喜欢你，在意你，我爱你，就像你在意我，爱我一样，我不想让你受伤害，受委屈，我想让你也多依赖我一点，什么事情不需要自己承担。” “可你不告诉我这些事情，连一个心疼的机会都不给我。” 在听到顾秋说那些事情的时候，她的心脏涩得像是被拧了一把，又酸又疼，即使顾秋没有说得太详细，她也能够想象到当时的情形，顾秋又是什么心情。 她真的……很心疼。 她白天一直忍耐克制着自己，想让顾秋想明白和看清她的想法，谁也不知道，其实在顾秋靠近她的时候，她看似冷淡无动于衷的背后，其实她有多想更靠近一点更亲密一点。 顾秋听着这些话，低下头轻声说道：“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坏孩子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林矜竹在她的下唇咬了一口，说道。 “什么惩罚？”顾秋问。她想，不管林矜竹给出什么惩罚，她都愿意承担。 林矜竹清冷眉眼下垂，两秒没说话，像是在思考着惩罚方式，过了一会儿后，她拿起了顾秋的手，擦过小腹，往下，落在某处。 她看着下方，暗着眸光，说道：“惩罚你不许停。” …… 一个澡洗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出来的时候，两人的头发都带着湿润的水汽。 “以后还瞒着我吗？” “不瞒了。”顾秋赶忙摇摇头，把发皱的指尖往身后藏。 林矜竹眼中的冷意这才褪去，她凑过来，在顾秋唇上轻轻啄了一口：“乖。” 一起吹干头发后，林矜竹走出了卧室，还不等顾秋也跟上去，她就又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很大的盒子。 盒子起码有五十厘米长宽，珍珠银的色泽还放印有亮色的水波纹，在光下如同水流淌过，格外惹眼。 这是什么？ 顾秋不可避免多看了两眼，她记得之前没在家里见过这个，应该是今天才多出来的。 果然，林矜竹说道：“这是给你买的，送给你。” 这是她昨晚买的，刚刚在顾秋进去洗澡的时候就送到了。 顾秋看了眼这个大盒子，接了过来。 所以送给她的什么礼物吗？ 她好奇地打开，就见里面躺着几十对不同款式的卡罗拉耳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1、开花【VIP】 第141章 开花 “林矜竹，你好粘人啊~”…… 或许是心里还有一些潜在的不安全感, 一连几天，顾秋都表现得异样黏人，林矜竹对此的态度是无尽纵容。 有时甚至会主动做一些很是亲密的举措, 用这种方式让对方真切感知到她的存在。 顾秋的调节能力本就强大, 这样下来，没多久, 那份心里潜藏的不安就消散了个干净。 校内咖啡厅，观赏着外面的雪景, 顾秋摸了下自己耳垂的位置，随后才端起桌上的热咖啡，吹了吹, 抿了一口。 不过很快, 她又把杯子默默放了回去。 有点小烫。 林矜竹捕捉到了这边的动静，她垂下眼睑，拿起咖啡勺, 帮顾秋搅了几下。 许闻悦坐在她们对面,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她无奈地笑笑：“你们可真是……” 不过她心思比较细腻, 注意到今天顾秋耳垂上的饰品, 她说道：“顾秋, 你这几天好像都戴着卡罗拉款式的耳钉，不会腻吗？” 顾秋抬头, 眼里带着疑惑, 说道：“当然不会, 款式都不一样怎么会腻啊。” 她还特意撩了一下头发，把耳钉的部位全部露了出来，喜滋滋说道：“好看吧？都是林矜竹送的。” ……难怪呢。 许闻悦脸微侧, 面向林矜竹，问道：“矜竹这段时间是不是又开始忙起来了。” 林矜竹用勺子搅完了咖啡，刚松开手，勺子在咖啡杯的杯沿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听到许闻悦提到她，她说道：“嗯，比以前要好一些。” 相比以前，这段时间柳家给她安排的文件已经要少很多了，这种工作量对她来说并不会吃力。 顾秋在一旁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无所事事。 实则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另一只手已经在桌下摸索碰到了林矜竹的手，她勾了勾林矜竹的无名指，撒娇一样，指腹蹭过那枚戒指的戒花。 嘴上还不忘说道：“闻悦，你怎么也不关心关心我啊，不问问我忙不忙？” 许闻悦说道：“不用问，你的状态看起来挺悠闲的。” 顾秋微眯着眼，故作不满，说道：“怎么会！我平常也要完成很多事情的，看来我还是不应该效率太快了，下次做慢一点才好。” “你最好是能真的做慢一点。” 她们笑闹了一会儿，顾秋问：“对了，你和纪嘉兰这段时间怎么样了？” 这个名字一出现，许闻悦本就放松的眉眼，转瞬又蕴开了一抹温柔的笑意，她说道：“她主动约我去斯维尔图书馆，一起准备期末考核。” “准备期末考核？！”顾秋打开光脑看了眼日期，惊讶道，“不是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吗，提前这么久就开始准备了？” “是啊，毕竟还有很多关于alpha课程的要点要补。”许闻悦说道。 她刚分化没多久，期末考核的难度要比中期考核难度要大，层次要深，现在开始复习的话，临近考试那段时间才不会太赶，也算是合理安排时间。 许闻悦开玩笑：“而且提前这么多天复习，说不定还能弯道超车，你得担心你的排名了。” 顾秋脑袋靠在林矜竹肩上，脑袋还不忘蹭了蹭林矜竹的侧颈，对此懒洋洋道：“好啊，我等着呢。” 说笑完过后，三人又一起聊了些其他的事情。 说起来，前几天梁岁岁被退学的事情不知怎么得就被人传了出去，网上原本就没有完全平息的舆论有了重新冒头的迹象，甚至还冒出不少阴谋论。 眼看着网上一些猜测越来越离谱，顾秋干脆把之前在办公室录的视频发了出去，视频里，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梁岁岁对于成绩的心虚和躲闪。 一大群人自此噤声了。 毕竟自从那个外来者消失，大家也就不再那么偏激，恢复了理智，但无可奈何其中还是有一部分人因为长期被带节奏洗脑，依旧保持着不好的看法，还在抓着斯维尔学生可能会欺压人这一点说事。 后来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有一些人居然开始在斯维尔周边进行直播。 斯维尔校方在这方面倒也没打算管束，毕竟这种自发性组织的直播，能够给大家提供一个了解斯维尔的渠道，改变那种刻板印象，还不用校方怎么出钱出力。 因为话题有热度和流量，一部分头部主播都参与了进来，“斯维尔校园直播”这个标签也吸引了一大波好奇的群众。 甚至如果有主播提交申请，通过审核，还可以入校进行直播，不过这只在特定的时间段开放，为期也只有短短几天。 对于这件事情，顾秋或多或少都关注了一些，结果还挺好，如今网上对于斯维尔的评价已经从“斯维尔苛刻和欺压特优生”，变成了“也没人告诉我特优生福利待遇那么好，斯维尔介意多收我一个吗”的转变。 顾秋在心里算算时间，现在这种直播进行了好几天，斯维尔校内直播的最终期限应该也要过了。 从咖啡厅的时候，天气难得不错，天空很蓝，冬日的暖阳照在没有融化的雪层上，亮晶晶的，走在路上，还能感受到一股微微的暖意。 许闻悦已经和她们分开，打算去图书馆那边。 和那边努力奋斗的氛围截然不同，顾秋和林矜竹十指交缠，塞进了同一个宽大的衣服口袋里，慢悠悠地散着步。 这里离学校的南门比较近，这个方向往前望去，还能看见那条上面已经没有任何枫叶残存的枫林道。 顾秋指着那，明艳的眉眼就跟被冬日阳光照射的雪层一样，耀眼夺目，她说道：“林矜竹，等明年秋天枫叶重新变红的时候，我要找一片比今年更大的枫叶送给你。” 林矜竹和她看着同一个地方，也扬着唇，眉眼柔和一瞬，说道：“好啊。” 与此同时，几米远处，有一个人正扛着直播设备，将这一幕无意间拍了进去。 是平台的一个大博主，向斯维尔那边打了申请，特意来学校里面进行直播。 因为粉丝基础大，且话题本身就带有热度，她这几天直播间的流量一直都很好。 今天是斯维尔开放校内直播机会的最后一天，她应粉丝们的要求，在学校里到处转转，正好来到了这。 她的镜头转的很慢，说实话，这个画面只出现了短短一会儿，而且人物也占据的是比较小的部分，奈何直播间有不少人眼尖，看到了。 ：啊啊啊啊啊小染小染！快把镜头移回去！ ：我要看刚刚那两个人，我刚刚只看到了一小会，美得我都失语了。 ：我的老天啊，这两个人长得也太犯规了，斯维尔的学生长得都这么好看吗…… ：盛世美颜！盛世美颜啊！！！ ：姐姐鲨我，想喊主人。 ：个子稍微高一点的是女alpha吧，笑得好好看呜呜呜呜呜好喜欢，看她们牵着手，是情侣吗？ ：估计是情侣，我看到无名指有什么东西在发亮，应该是戒指吧。 ：好般配好养眼啊啊啊啊，而且我很喜欢她们之间的氛围，暖暖的，看起来给人一种很幸福的感觉。 ：我还要看我还要看！小染，把镜头移回去吧。 被称为“小染”的主播有些迟疑，斯维尔的学生要不就是有钱要不就是有势，万一人家不想入镜，她的行为惹得人家不愉快了怎么办？ 小染看了眼那边的人，远处那两个人长得的确很让人惊艳，她这个粉丝数，平常工作也能见到一些明星，但还是第一次有种被人的外貌冲击到失神的感觉。 最终，她犹豫片刻，还是选择稳妥起见，先是和直播间的粉丝们道了歉，然后再笑着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 她和直播间的人继续聊天，悄声走远，没有上前再打扰那对情侣。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转身后，那对情侣都往这看了一眼。 顾秋歪了歪脑袋，黏在林矜竹身上，说道：“我们刚刚是不是不小心进入人家直播镜头了？” 林矜竹“嗯”了一声：“看样子应该是的。” 顾秋思考了一会儿：“我记得能进斯维尔校内直播的都是大博主，哇塞，那是不是有很多人都看见我们牵手了呀，不知道她们能不能看到我手上的戒指。” 林矜竹把顾秋松开了一些的手又牵紧，说道：“你可以往回走，再把戒指露出来。” “才不要。”顾秋的笑得眼眸弯了起来，她脑袋凑过去，隔着围巾埋在林矜竹的侧颈里，偏偏还要倒打一耙，拖着尾音道，“牵我牵得这么紧，林矜竹，你好粘人啊~” 对此，林矜竹说：“你现在才知道吗？” —— 卡罗拉植株上面那朵花苞开了。 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是在一个早上。 顾秋来到客卧，想去给植株浇浇水，但没想到，在靠近恒温箱的时候，一抹红色突然被收入眼底。 卡罗拉植株上的花苞开了，开得异常绚丽妖艳，纤细的茎叶托举着这抹红色，蓬勃的生命力几乎要溢出来。 顾秋的手放在恒温箱的玻璃上，定定地看着它，兴奋说道：“林矜竹！林矜竹！你快来看，卡罗拉开花了！” 很快，伴随着脚步声，客卧的门口出现了林矜竹的身影。 “开了？开得怎么样？”林矜竹走进来，和顾秋一起看着恒温箱里的那朵花。 “好看，真的很好看。”顾秋赞叹道。 林矜竹看着恒温箱玻璃上属于顾秋的模糊倒影，说道：“是啊，很好看。” 顾秋笑意盈盈，打开相机模式，对着花拍了好几张照，不过比起只有花出现的照片，更多的是林矜竹看花时候的样子。 当然，其中也有林矜竹给她拍的照片，还有自己和林矜竹的合照。 欣赏着自己新拍的照片，顾秋瞥到一边的监控，她说道：“对了，我们不是安了监控吗？” 她牵着林矜竹的手，兴致勃勃往外走去：“监控应该录下了开花的过程，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一边拉着人往外走，顾秋还不忘一边聊着天：“闻悦刚刚和我说，纪嘉兰邀请她考完后去她的家乡玩，我觉得她们应该快在一起了。” 她的话题跳转很快：“说到玩，林矜竹，这次考试完，要不我们也去海边玩吧！” 两人的声音随着脚步的远去而越来越轻，越来越模糊。 但也能隐约听到一道带着纵容的清冷嗓音响起，回道：“好。” 客卧的灯没关，暖色的光亮照亮着这里，刚浇了水的缘故，卡罗拉玫瑰的花瓣上还留有一层水意，在灯下散发着同样温暖的光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2、【终章】 第142章 正文完 “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斯维尔的期末考核时长为一个星期, 考完出来后，不少学生的表情看起来都快虚脱了。 顾秋和林矜竹先是窝在家休息了一天，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处理了, 随后各自向家里报备, 为去海边玩做准备。 下午，两人挨在一起, 脑袋虚虚靠着脑袋，开始商量着要收拾什么行李。 顾秋的手指在光屏上戳了好几下：“我提前看过那边的温度, 那里没这么冷，现在还在二十度左右，所以我们主要带一些薄衣服去就行。” 不过这也意味着她还得回一趟她自己的私人住宅, 毕竟林矜竹的公寓里没有什么自己冬天之外的衣服。 屋里开了暖气, 隔着一层并不算厚的浅绒毛衣，顾秋脑袋顶在林矜竹锁骨处，左右小幅度摇头蹭着, 像个小钻头一样, 她长长地叹了声气，嘟囔道：“我还得回我之前的住处拿衣服呢, 好远呀。” 其实也并不算有多远, 来回也就四十分钟的车程, 只是她不太想自己去。 卡罗拉信息素也缠缠绵绵在林矜竹身上，一个劲往里钻, 将那具身躯都沾染上自己的味道。 林矜竹的身体被刺激得有些发热, 她垂下眼眸, 看向不断乱蹭的发顶，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回来后再一起整理我的。” 顾秋顿时抬头, 眼眸发亮：“真的吗？” 她蹭得更热情了：“林矜竹，你真好。” 林矜竹撇开眼，轻轻抿唇：“别这样撒娇。” “你明明就喜欢我这样。”顾秋笑着凑上前，在她唇角“啵”的一下，亲了一口，黏糊道，“我不撒娇，亲亲你总可以了吧。” 林矜竹没回话，在顾秋退开的时候，手拖住对方的下巴，实打实吻了上去，用实际行动证明了—— 不仅可以，而且还可以亲得更亲密一点。 …… 到达旅游的地方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四点。 一落地，顾秋还能隐约闻到空气中属于海风咸湿的气息，这里属于最南边的沿海城市，二十多度的气温，和帝都的严寒截然不同。 两人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服，身后，有专人拖着她们的行李，稍后会替她们送到居住的酒店。 顾秋这次带林矜竹来的是这里的一座私人度假小岛，对比其他游玩的区域，要人少安静很多，给人的舒适度也高。 不过在去那里前，她们得先去一个别的地方，那就是剧组。 丘思意就在这里拍戏，知道顾秋她们决定要来海边玩后，她很是开心，提出要一起吃饭。 几乎是一到地方，顾秋的光脑就震了一下，卡着点一样，她妈妈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宝贝，你和矜竹到了吗？ 顾秋回：到了。 对面又道：好，等会儿记得要司机送你们过来剧组附近，餐厅我已经订好了。 ：嗯嗯。 司机已经在专门的地方等候了，看到顾秋和林矜竹过来了，下车给两人打开车门。 剧组离得并不算很远，因为丘思意投资了一大笔钱，剧组的资金宽裕，直接财大气粗包了一个好的地段来进行拍摄。 顾秋她们到达剧组的时候，丘思意还没下戏，特意安排助理来大门接。 两人颜值都很出众，一路上，有不少剧组的人好奇地看过来。 “那两个人是谁？娱乐圈的新人吗？平常没怎么见过啊，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应该不是，你没看前面带路的是思意姐的助理吗。” 丘思意在剧组可以说是中心人物，众人面上不显，但总似有若无地朝顾秋她们那边看去。 而丘思意这场戏没拍多久，很快就下来了，看到顾秋她们后，她脸上顿时充盈着笑意，朝着那边走去。 她主动向大家介绍：“这是我女儿，还有我女儿的女朋友。” 一群人恍然，立刻夸道：“怪不得都这么好看。” “她们两个站在一起可真般配。” 丘思意笑得合不拢嘴，说道：“我也觉得。” 礼貌寒暄过后，丘思意就带着顾秋她们离开剧组，来到订好的餐厅，这家餐厅装修奢华，有好几层楼，她们直接来到顶层落座。 丘思意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人，笑着说道：“你们可不知道，剧组导演看到你们俩，还特意问我你们有没有兴趣来拍戏呢，我看导演可不像是开玩笑的。” 顾秋赶忙摇头，说道：“妈妈，你知道我们对这些不感兴趣的。”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早就替你们回绝了。”丘思意说道，“这次打算过来玩几天？” 顾秋思考了一下，说道：“还不知道。” “你们难得出来玩，就把任务什么的暂时放一放，好好放松一下，不过也要记得注意安全哦。” 顾秋说道：“知道的，妈妈。” 林矜竹也礼貌应道：“我们会的，阿姨。” 这样时不时闲聊下来，一顿饭吃完，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吃完饭后，丘思意还有别的事情要做，顾秋她们也没有久待，当晚就乘坐直升机来到私人小岛。 休息一晚过后，第二天清晨，定的闹钟响起，宽敞的酒店全景套房，两人从床上醒来。 下床后，顾秋拉开遮蔽的窗帘，亮色光线渗入，一瞬间，青蓝色的海景便印入眼底。 她们的房间在顶层，足以俯瞰到大片海域还有这座私人小岛处的风景，昨晚光线太暗，她们在直升机上欣赏不到什么，现在早上，这梦幻般的景色便直击人的视觉。 今天是个好天气，头顶的天蓝得澄澈，云朵稀少，青蓝色的海平静，宝石一样的色泽，只偶尔泛起层层涟漪，白沙滩处能看见几只海鸥落在那里。 天空与海不断往外延伸，两种不同颜色隔着一条线交汇，让人看得只觉灵魂都轻了。 “这里挺适合度假的。”顾秋的眼眸看过来时，碎光闪烁，像是将远处闪着波光涟漪的海面装了进去，“我喜欢这里。” 林矜竹跟着她一起看风景，说道：“我们以后有时间还可以过来。” “好啊！而且还要和你一起。”顾秋牵着林矜竹，“林矜竹，现在外面还不是很热，我们洗漱完换好衣服，刚好下去逛逛。” 林矜竹看着两人相牵的手，“嗯”了一声，跟着她的脚步。 她们动作很快，半小时就差不多准备好了，脸上只化了一个简单的淡妆，依旧凸显出五官的出众。身上也换上了碎花小吊带，款式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是情侣装，扑面而来的青春洋溢。 海边的紫外线很强，不管有没有太阳，都得注意防晒，林矜竹从自己的化妆包里翻出一支防晒，把顾秋拉住，说道：“别忘了抹这个。” 她把防晒霜挤了出来，帮顾秋把露在外面的皮肤细致地抹好，确保不会晒伤。 抹完后，顾秋就接过那支防晒，说道：“现在该我帮你了。” 林矜竹没有拒绝，转过了身，示意顾秋先抹后背。 因为考虑到可能会玩水，两人将头发别在脑后，形成一个侧丸子头，只留下几缕碎发用来修饰脸型。 颈部和锁骨没有发丝遮挡，可以看出林矜竹的后颈还有些红，在冷白如玉的肌肤上格外显眼，因为昨晚某个alpha对着这里又吸又舔，一时还消不下去。 顾秋挤出防晒，用手掌和指尖细致地擦着，防晒霜的质感偏莹润，还带着凉，但这种凉意，很快就在手掌和肌肤之间的摩擦间，逐渐变热了起来。 顾秋蹲下身，手一步步往下，在抹到大腿的时候，林矜竹的眼睫轻颤了一下。 这段时间她们虽然有过不少亲亲抱抱，但是因为要准备考试，更进一步的亲密举止就没有了，如今这样一碰，丝丝麻意和痒意泛起，像是电流淌过的一样。 林矜竹的站着的双腿不由合拢了一些，但下一秒又被顾秋给分开了。 “里面还没涂完呢。”顾秋说道。 明知道顾秋说的“里面”是腿内侧的那片肌肤，可林矜竹还是抿着薄唇，略有些狼狈地偏过脸，盯着窗外的那片玻璃海，算是转移注意力。 幸好防晒很快就涂好了，顾秋抹得专心，没有抬头注意到她脸上的异样， 擦好防晒，她们才出了门。 因为是私人岛屿，周边的人并不是很多，走到沙滩的时候，阳光还没有到很强烈的地步，顾秋把鞋子脱了，赤脚踩了上去。 沙砾柔软，还带着一点湿意，脚稍微用力，便陷了进去。 顾秋朝着林矜竹伸出手，说道：“林矜竹，快来！这里的沙子好软啊。” 林矜竹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便搭住她的手，学着她脱下鞋子，进入沙滩。 沙子包住脚趾的触感奇特，刚开始上去的时候，可能还有些不适应，但很快，这种不适应感就随着时间消失了。 顾秋拉着她往海的那边走，身后，是两人近乎并排的脚印。 白沙滩上，那几只海鸥还没走，私人小岛上有工作人员，也不知道这些海鸥平常是不是被喂熟了，看到她们来后，也不飞，就站在那，有一只还好奇地歪歪脖子，看着蠢萌蠢萌的。 顾秋直接向不远处的工作人员要了两片面包，还没开始喂，那几只海鸥就已经半飞半跳地到了顾秋面前。 顾秋说道：“吃得好胖，真的能飞的起来吗？” 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顾秋的话，一只海鸥突然煽动翅膀，直接飞起来叼着顾秋的面包，然后朝着天空飞去，偷袭成功，跑得远远的。 顾秋刚开始被吓了一小跳，然后又弯腰笑个不停，她把剩下的一片面包撕成小份，在其他海鸥的注视下，想给林矜竹一部分。 但侧过身的时候，她才发现林矜竹不知什么时候打开光脑，正对着她，看样子应该是在拍照和录像。 顾秋扑过去：“林矜竹，你偷拍我！不行，我要看看是不是丑照。” 林矜竹已经收起光屏，面不改色说道：“没有丑照，你怎么样都好看。” 两人闹了一会儿，顾秋这才作罢。 喂完海鸥，又在沙滩上玩了一会儿水，在阳光变得更烈之前，她们上了小型游轮。 游轮上风大，两人上身还加了一个外套，顾秋的头发被海水沾得湿了一小块，干脆又重新全部放了下来。 她站在游轮的甲板上，张开手，被风吹起的外套衣角在空中勾出自由的弧度，像一只即将展翅的鸟，发丝往后飞，阳光下，高挑匀称的身姿显得明艳张扬。 那样自由，洒脱，肆意生长。 就像是这么多年来，顾秋给她所带来的感受一样，自此以后，平静的湖面不再是一滩死水。 “林矜竹！”在这片蔚蓝的海上，她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海风好舒服啊！我喜欢和你一起这样看海！” 林矜竹学着她的样子张开手，风从她的衣袖里钻入，鼓起外套。 她感觉自己也像是要飞起来了。 在海风里，林矜竹突然提道：“还记得我在祖祠罚跪那次吗，你义无反顾来祖祠找我，我那时候问过你，知不知道外人跪祖祠的寓意。” 话题跳转到这里，让顾秋愣了下，转瞬又说道：“记得，你现在还没有告诉我。” 林矜竹把手放下，转过半边身体，专注地看着顾秋，说道：“和不是柳家的人一起跪祖祠，意味着新婚，你想和我一起吗？” 换而言之。 我在向你求婚，顾秋。 这样隐秘含蓄的方式。 顾秋眼中的笑意愈发灿烂夺目：“所以你是在向我求婚对吗？” 林矜竹很坦然，她说道：“对，你愿意吗？” 顾秋的回答毋庸置疑：“当然愿意。” 她握住了林矜竹的右手，两枚同样的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光亮。 在大海和天空的见证下，吻住了林矜竹的唇，说道：“因为我爱你。” 不管是四季更迭，还是时代变换，不管是什么身份，不管在哪里，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