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龙》
3. 凤鸣山(3)
慕少微没能在菜地停留几日。
荒郊不比洞府,防不住外来者的打扰,更无法让她闭关清修。时不时的,不是飞鸟掠过捉虫,就是兔子进来啃菜,每一分动静都能让她戒备许久。
没办法,谁让她弱比蝼蚁呢?
哦,她不能侮辱蝼蚁,它们可比她强多了,来一群就能把她吃干抹净,连点渣也不会剩。
因此,当第一只野雉踏足此地,开始在菜地边缘大快朵颐时,不比蝼蚁的她就明白这好日子是到头了,得搬家。
野雉这东西,搁凡人眼里就是一盘菜,圈养能下蛋,放养能除草,不养也能驱虫,一雉多吃,称得上是一本万利的营生。
可在修士眼里,野雉算是灵鸡的前身,应南方朱雀,阳气极盛。其食蜈蚣蛇虫而不死,为天克阴邪之物。若能驯养一只开智的雉鸡,无异于有了一只克制邪祟的战宠。
而她如今是什么?
是被修士称为“阴气狠戾,杀心极炽,难以养熟,恐被反咬”的蛇。
蛇属阴,灵性十足但杀性更强,与蜈蚣蝎子算是一个路数的精怪,常以邪恶、孽障、阴险著称,但也与它们一样,是属阳的野雉最爱吃的大补之物。
鸡血纯阳,如此方能辟邪。阳极则阴生,润阳需阴物,只要相距够近,野雉足以凭本能找到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很快,菜叶重叠的根部钻出一条小蛇,仅筷子长短,似柳枝粗细,鳞片黑绿,背生纵纹,尾巴一登便溜没了影,像是会飞一般。
不过几息,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雉就寻到了蛇的栖身处。它块头极大,动作凶猛,几下啄烂了菜心,却发现里头并没有吸引它的虫子,可它为何这般饥饿?
它很疑惑,可惜没开智的生灵注定想不通。
它只能盯着菜心里的露水发呆,转了转脑袋后又把事忘了。之后,它低头喝水,总觉得这水也好喝得很。
*
慕少微夺路狂奔,不知不觉地,她又游回了老树根之间。
蜷缩在阴凉处,她几乎与土地、树根融为一体,难辨轮廓。有鹰唳声从高空传来,盘桓不散,她一动不动,气息静默,蛇形像是化在了土里,看不见了。
半晌,鹰飞远,鸟雀的叫声逐渐压低,浮动着不安。
她本想稍作休整再另寻出路,怎料老天的脸一如合欢宗老祖的心,说变就变。
黑云凝聚,天幕低沉,伴着一阵霹雳炸响,豆大的雨点陡然落下,砸起灰尘无数。
下雨了,这么大,真不是有人掐了个“镇海诀”吗?
或许对蛇来说,一场大雨不亚于灭顶之灾。
暑气被狂暴的风雨吹去,泥水沿着大地的沟壑肆意流淌,奔腾着淹没了树根,吞没一切卷向未知的远方。
慕少微奋力昂起蛇头,顺着水流从底部游出,拼了老命地挣扎,总算够上了高一点的树根绕紧身子,以防被水流拉扯到别处去。
雨点有她脑袋大,捶得她浑身发冷,眼前一黑又一黑。突然,她的昏沉被雷电强行撕开,炸得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轰隆!”
狂风呼号,万木鬼哭,天地暗成一色,断枝落叶劈头盖脸地揍了她一顿,她也只能咬牙忍着。而越忍,她的心头越是怒意横生。
她何时受过这种鸟气?
在最弱小的那几年她也不至于混到这个地步,估计连被她干掉的仇人见了都得心疼她,再给她扔两张纸钱补补。
多可笑,一只鹰能逼她疲于奔命,一群野雉能把她赶出“洞府”,一场暴雨能要她半条小命,她怎就生成了这等微末之物,她怎就不能生成林中猛虎、山涧蛟龙?
凭什么!
“轰隆!”
她曾无惧雷劫,才不管它要劈几次,要降多久,只当淬炼己身。如今,她藏在树下躲雨,还要担心天雷会不会劈在树上,连同她一起劈焦。
这像话吗?
果然活得久什么场面都能见到,连自己怎么落魄的都清晰明了,她真没想到日子还能过成这样。
东躲西藏,这么窝囊……
然,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
跟自己发怒算什么本事,除了气坏身子,好处是半分没有。倒不如看开些,把这当成一场历练,譬如暴雨算是瀑布锻体,枝叶算是磨练耐力,被雷劈了也不妨事,算它劈得准,正好让她重新投个胎。
这般想着,不知不觉间,她的怒意逐渐演化成了心力。
僵硬的蛇身慢慢松弛下来,生机随血液飞快流通,反而更抓牢了树根。她的长躯顺着风的流动而起伏,像一条随性的丝绦躺在风上,不再费力。
雷声持续,天地混沌一片,气机驳杂。
倏忽,密实的蛇鳞张开了窄窄的缝隙,雨水犹如贯通天地的线,让她在风暴中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气感。
这是?
不知是蛇身太弱,还是出力太久,她的心神虽安定了下来,神智却陷入了昏睡般的黑暗。
仿佛灵智蒙尘,只剩本能。她早已无知无觉,可她的蛇身在暴雨中高高昂起,明明那么细弱,却像树根长出的一段新枝,欲与天一争高下。
“轰隆!”
闪电把蛇鳞照得雪亮,她的蛇口张开,似在汲取甘霖。
*
慕少微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一堆枯枝烂叶中。
她的蛇身仍盘着同一截树根,只是树根没她想象的结实,竟被泥水冲断了。连带着她也落难,一同被冲到了这块陌生的地界,一抬眼,满是风雨后的狼藉。
她不敢乱动,只小心翼翼地松开树根,检查起糊满烂泥的身体。
一节、两节、三节……蛇头抚过长躯,待确定蛇身的骨头没断,皮肉也无损伤,她才长出一口气。
还好,是一整条,不是只剩半截。
看来她不仅命硬,骨头也硬。手腕粗的树根都断了,她的蛇骨居然没断,这怎么不算一种本事?
不过想想也是,她都能在生死一线的暴雨天睡过去,醒来还觉得神清气爽,真是浑身长满了本事。
只是,她之前是怎么睡过去的,怎么没印象?
来不及深想,她忽然感知到地面传来的轻微振动。
听着像是某种走兽的脚步声,很轻盈,来的不止一只。
她猜测它们的巢穴被雨水淹了,紧着搬家,却不知雷雨过后是肉食者的狂欢,它们只要出来觅食,多半能满载而归。
来者是三只野狐,一大两小,灰扑扑的,周身没有灵光,是凡狐。
她躲在倒塌的草丛中注视着它们,就见大狐狸从断裂的树下刨出一只兔子,两三口撕开它的皮肉,再扔给身后的崽子。
它们找食是一把手,不多时地上就多了兔子、花鼠和蛇的残骸。弥漫的血味一再地刺激着她的蛇信,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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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游上前去分一杯羹。
唉,曾经的琼浆玉液她不屑一顾,如今的残羹剩饭她控制不住。那被撕开的兔子腿看上去无比肥美,那被扯出的花鼠脏腑也是鲜嫩非常……
但她很快意识到,就算是吃剩饭也轮不到她。
狐狸一走来了野狗,野狗挑过还有秃鹫,秃鹫吃饱爬来蚂蚁,而她这条从头看到尾的可怜虫是什么都没有。
啧,她饿了。
她想吃新鲜的肉,想吃洗净的甜果,想吃饱含灵气的米露,再不济来半颗辟谷丹也好,总比干看着强。
可她抢不到大份的,吃不上热乎的,猎不到活蹦乱跳的,倒有可能把自己送进别人嘴里活蹦乱跳。再这么下去,她怕不是要饿死?
蛇尾烦躁地划过地面,一下又一下,划出深浅不一的痕迹。
许是有鳞片覆盖,她没觉得疼。
她想念她的剑,她的手脚,她的人身,但凡有一样在身边,她就能打猎了。而想着想着,蛇尾划拉地面的速度越来越慢,直到渐渐平息……
慕少微转过头,平静地注视着蛇尾,又把它举到眼前,一抖一挥,行径诡异。
看了会儿,原先困顿的关窍像是被一拳打通,她醍醐灌顶,转瞬明悟了真理。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兴许她真能笑出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真傻,真的!
枉她做了一世剑修,只是堕进畜生道而已,差点连最基本的道心都丢了。
剑修推崇以身为剑,伊始便要与剑心意相通,结丹后更要练至人剑合一,而大乘期不就是手中无剑、万物皆可为剑吗?
她的本命剑断了,应了手中无剑。
她也是万物之一,难道不可为剑?
什么人修法门妖修功法,什么引气入体重塑道体,狭隘了。无论是人是蛇,她都是天生地养,生来就走在大道上,不就是一把最趁手的剑吗?
谁说活物不能成剑!剑生剑灵可比活物更像个活物。
剑分短剑、长剑、软剑、重剑……而蛇身,幼时可作短剑,稍长可作长剑,放松可作软剑,若成了巴蛇之流,那不就是重剑中的重剑!
可长可短,可软可硬,她本身就是一把可塑的良材。练功是从头修,锻体也是从头修,左右都是重来,还分什么合不合适,炼化自身怎么不算一种修炼?蛇身天生是利剑!
妖修的功法难找,剑诀还难找吗?她的脑子里塞满了剑诀。
愚钝至此,实在惭愧。看来老天待她不薄,特地让她投了个好胎,只是她有眼无珠、不识好歹,差点让明珠蒙尘。
长吁短叹一番,慕少微不再逗留,悄然离去。
前路已明,此心再无挂碍,她要做的只是在山林里好好活下来,活到契机出现的那天。而在这之前,她需要水源和吃食,以及一个不被打扰、可供练剑的洞府。
为防伤到根本,她暂时以尾代剑,尝试能否捕猎。
许是道心明澈带动了一点气运,在寻找洞府的路上,她发现了一窝摔得七零八落的鸟蛋。
窝里蛋液粘腻,只剩两枚完好,她打量着周遭,见四野无兽便立马扑进了鸟窝,咬碎一枚蛋疯狂吸入。
重活第七日,她的吃食总算不再是菜叶和青虫,而是鸟蛋。
它们清“腥”可口,份量十足,食之有力气赶路,实乃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于她大补。
4.凤鸣山(4)
慕少微找到的第一个“洞府”是一棵被雷劈断的树。
其身粗壮,高大挺拔,如舍利佛塔耸入云霄,但没有罡气护体,结果毫不意外地遭受了天雷的重击。
一瞬火光炸起,巨木被劈成两段。半面泥沙半面水,一截烈火一截灰,当她发现它时,树上的火还未烧完。
天威尚存,鸟兽退散,独她上前。
只一眼她便相中了它,并理所当然地把它当作洞府,甭管安不安全都想住下去,图的就是雷击木的珍贵。
在仙家地界,只要有人渡劫多半会有雷击木产生,可不是每一位修士都喜欢在山林渡劫。
有人偏好空旷的赤地,有人选择安稳的洞府,有人伫立沉默的山峰,就算真有人选了山林,在数道天雷过后,也不见得会有几段雷击木剩下,大多数都成了灰。
因此,仙家的雷击木不算少见,却也不算常见。
而修士所迎击的雷劫不同也会造就雷击木品质的不同,比如筑基雷劫造就的雷击木能跟飞升劫造化的“神木”比吗?
自是不能的。
所以它珍贵啊!
连仙家都一木难求,更何况是这片疑似凡间的山野。
如果树里头没有精怪修炼,仅是木秀于林被雷摧之,又恰好被她遇上,那她真是撞了大运。
甲木生于戊土,有丙火照暖,有癸水滋润,一朝引动雷落,顿成金铁之鸣。至此五行相生往复循环,雷炁纵横其间,置木于死地而后生——
有些树看似被劈死了,实则蕴含着极其磅礴的再生力量。
有这造化之力,雷击木无论是用作锻造法器还是炼制丹药,都是不可多得的良材。
假如她还是修士,得到雷击木的第一件事就是掐诀封炁,收入芥子,以免雷炁溢出,生机受损,妨碍她把它卖个好价钱。
可风水轮流转,她落魄了。
再遇雷击木,它成了她高攀不起的异宝,无法据为己有。只能趁着雷炁未散前沾沾光,好让蛇身受点滋养,使筋骨变得结实耐打。
她果断游了过去,不顾烧焦的地面还发着烫。
雷火吓退了不识货的鸟兽,却便宜了识货的小蛇。
不知为何,她对“灰烬成土”的焦糊味颇为上头,她偏爱这块死地的土气,总觉得雷火肆虐之后反倒激发了此地的某种生息。
可惜,她失了气感也没了神识,更看不见灵力辉光,无法做更深的探知。
但做蛇得知足,能在幼时得一宝地修行,哪怕只有寥寥数日,也已是天大的机缘。
她爬上雷击木,寻找豁口,摸索许久才找到一个虫蛀的洞。
它大小合适,内中封闭,与雷击木焦黑的断裂处并不相通,除了虫蚁应该没什么能爬进来,只要不遇上蜈蚣和长喙的鸟,称得上安全。
到此,安身之所算是有了。
慕少微钻入其中,少顷,她又钻了出来,沿着雷击木内外爬了一圈,却发现确实没有精怪的尸身……
好吧,悬着的心终是死透。
思及连日来看到的生灵,吃过的食物,接触的花草,她不得不承认——此地无疑是凡间,而她,不过一条凡蛇。
不在修仙界了,只是凡蛇啊……
麻烦真大。
从凡间进入修界的路比她的命还长,而一条凡蛇能有什么本事前往,又能活几个年头?
若她无法长寿,这辈子就是死局。
若她能长寿却找不到一个有灵根的人,便是漫长的困局。
若是她长寿还找到了有灵根的人,对方却不愿带上她,她只能以功法利诱,算是上了棋局。
若是她万事俱备但没赶上宗门收徒大典,那可真是……天道给她做了局。
罢了,别想了,徒增烦恼。如今她连凡间是哪年哪月都不知道,一个活人也没见过,想这么远有什么用呢?
顺其自然吧。
*
是夜,明月高悬。
蛙声重响,虫鸣不绝,夏日的暑气复归,热闹却止步于溪边,没有蔓延到林火烧过的地方。
黑沉、死寂,唯有一缕银光从虫洞透入,打在蛇尾上。
慕少微没睡,只蘸着月光丈量蛇尾,就像挑灯看剑,一寸寸赏得仔细。
她的蛇尾细长,骨头柔软,骨缝兴许没长好,致使弹力有余而威力不足,无法让蛇尾变得像直剑坚硬,倒像一根软鞭。
不过,真把尾巴当成鞭子使,那就得嫌它短了。
且它与她相连,也无法像鞭子一样收缩自如,不如当作软剑用。
她一点点绷直蛇尾,尽量让它朝着剑形靠拢,可这委实是件不容易的事。蛇天生软骨,平时尾巴能盘着就不会翘着,还绷直,这不为难蛇么?
偏偏,她愣是做到了。
凭极大的毅力控制本能,她捡起了练剑时最基础的要领——直刺,生疏地做了起来,再不断地纠正,尽量做得标准。
想象前方空地有一个木桩,专注于那个点,平刺、收回。
再刺出,再收回,往复一千遍。
仅此一式枯燥地练习,一旦蛇尾打卷她便停下,等捋直了再补上三击,足足练到笔直投下的月光歪斜,打在她面上,她才勉强把一千遍刺完。
好累……
蛇尾可能抽筋了,兀自哆嗦个不停,几乎蜷不起来。她颤巍巍地放下蛇尾,整条蛇趴地上不再动弹,恍若小死一番。
只能说,做蛇和做人有着极大的差别。
每日挥剑一千下是凡人孩童练剑的基准,从她儿时第一次握住木剑始,她就风雨无阻,每日必扎实地完成功课。
彼时也累,可人身适合练剑,她咬牙就能扛住。不像蛇身,她要花心力控制尾巴,要纠正姿势和力道,要明晰轨迹和动向……咬牙也扛不住。
没有水,没有药浴,没有吃食,她又饥又渴又无力找食,才知失策。
她该提前备一些的……
真当自己还是前世的大能啊,神识一动就能从芥子里要什么取什么,样样不缺。
人做久了有架子,大能做久了没脑子,她至今都没能适应“蛇”的身份,甚至觉得做人也还是几天前的事。
落差实在太大,她又被前世的习性所扰。最终,身心俱疲的她沉沉睡去,直到翌日艳阳高照才醒过来。
*
起晚了,日头吸干了露水,一滴也没有给她留。
慕少微饿得前胸贴后背,几乎是绿着眼睛爬出雷击木,迫不及待地去找吃食。
蛇尾还有点僵硬,要是遇上危险或许不利于她逃跑,可她顾不上那么多了,两个鸟蛋才顶一顿饱,昨晚又练了剑,再不吃她会饿死!
发挥出蛇最大的捕食能力,她飞速吐着蛇信,将无数看不见的气息卷进鼻腔,分析着它们的味道。
也不知是长大了些,还是蛇身本就完备,她原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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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瞎”的蛇眼仿佛褪去了一层翳,视野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比出壳时能见的范围更大,能辨的色彩更多。即使蛇眼与人眼所见之物依旧不同,可洞察一些动静的能力却比人眼强了不少。
人眼看不到掩映在草丛后的灰鼠,但她看见了。
在蛇眼中,她清晰地看到了灰鼠的轮廓,那小东西分明是个凡物,没有真气护体,却源源不断地往外发着热,提醒她朝它追去。
只是,她没有追。
灰鼠的个头比她大上许多,吃它没前途,还不如跟着它,看看它在窝里囤了什么好物。她不挑嘴,什么都吃,鼠能吃的蛇就能吃。
灰鼠没有发现她,啃了会儿草茎便往远处溜,跑得飞快。
鼠影是没了,可草丛里还残留着鼠的味道。慕少微无声无息地游进草丛,蛇信卷过鼠的气味,即刻朝正确的方向追去。
她慢了灰鼠不止一步,也恰是慢了,待她摸上门时,耐不住性子的灰鼠早已离开洞穴,反而方便了她打秋风。
谁知,她一到洞口就闻到了浓烈的、疯狂吸引她的食物味道。
蛇瞳收缩起来,蛇影鬼一般附上洞口,像是拦住蛇洞的鹰那样拦住了另一群生灵的出路。
洞内藏着一窝幼鼠。
通体红肉,无毛,没张开眼,只互相推挤着乱爬,发出走兽听不见的低呼。
饿极的她受本能牵引,迅速盘缠在鼠窝旁。蛇天性中的缠绕绞杀和生吞不停作祟,催促着她动手,否则灰鼠一来就走不了了。
但她做人的一面又不愿下嘴,生吞活鼠,她再饥不择食也不会……
眼一闭心一横,大能终究是大能。她压下人心的恶心,只留长虫的生性,蛇尾一卷便捞过一只幼鼠,再绕过它的脖颈大力一绞,干脆利落地杀死了它。
何必矫情,不过活鼠而已,她生吞过的天材地宝还少吗?
她生吃过蛇妖苦胆,只因中了它的毒;她咽下过狮王内丹,只因它不便封存。更甚,她尝过鲛人的眼泪,饮过鲲鹏的鲜血,生啖恶蛟的心脏……
杀胚要什么厚德,饿死自己很高尚吗?
高尚值几个灵石?
蛇口一张,将幼鼠的头送入其中,她缓慢地吞下,吃得有些艰难。
蛇嘴和食道被撑开,她胀到无力思考,只知进食。好在难受只是一时,她的蛇身为吞食大货早做好了准备,当幼鼠的身子滑入大半,之后的吞咽便顺畅了许多。
幼鼠被蛇身包裹,隆起明显的轮廓,又被蛇身的每一块肌肉推送下去,丝滑地落入胃袋中。
她饱了。
再一次,蛇身升温,血液翻腾,她懒得动也不想动。然而灰鼠随时会回来,她又吃了它崽子,仇人相见岂不眼红?
她必须走。
拖着滚圆的肚子,慕少微的速度慢了不少。但拖一个是慢,拖两个也是慢,她轻飘飘地扫过鼠窝,没有犹豫,直接提起蛇尾往体格最小的那只刺去。
出乎意料的是,蛇尾居然见了血。
它竟洞穿了幼鼠的皮肉,扎起它拖出窝。而后,卷过食粮的她奋力爬行,回到自己的地盘。至于灰鼠会不会连夜搬家,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日薄西山,又一日过去。
她缩回雷击木里,借着微薄的月光再次练起剑,一下又一下,有轻微的嗖嗖声响起,她的蛇尾似乎带出了一缕剑风。
一千遍,她不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