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有喜,关我一个杂役什么事?》 第1章 吃了百年亏的杂役? “百年童子身,还是阳灵根......虽然老了点,但能用就行。” “如果不配合,只能把你扔进大爻国万蛇窟,受那万蛇噬咬之苦。” 一名身穿淡紫色云纹裙,开叉极高,露出线条完美、欺霜赛雪的长腿,一脚踏在老者胸上。 此刻正睨着身下的老者,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老者身着破旧灰袍,双目微闭,躺倒在荒废洞窟的地上,微微颤抖,既有对死亡的恐惧,亦有对自身的解脱。 “师姐......我垂垂老矣!已无力房事,实在难当师姐厚爱......!” 他名胡牛。 穿越过来已经100年。 系统迟迟未觉醒。 【姓名:胡牛】 【寿元:100/100】 【修为:炼气三层】 【天赋:阳灵根】 【功法:无】 【神通:无】 【宝物:无】 因为机缘被豢人宗大能夺走,导致一生家境贫困,资源匮乏,更被所谓的道友骗到天圣宗做了外门杂役弟子,蹉跎百年才勉强达到炼气三层,筑基无望。 就在还有三日即将老死之际,却被天圣宗的内门女修盯上,要拿他炼炉鼎,追了一路,将其打晕,带到宗门后山一处荒废的洞窟。 只因他身具罕见的阳灵根,对宗门女修有很大的帮助。 圣宗的外门弟子们尚且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为了获得多一点的修炼资源,不惜欺凌、打压、出卖、背刺同门师兄弟。 更别说作为天圣宗内门天骄的宁斐了。 对于百年尚未筑基的胡牛,能被她用做炉鼎,算是看得起他。 如果不是宗门圣女选拔在即,急于突破金丹境,她也不至于追着这么一个杂役老登。 她连看他一眼都不会,猪猡一般的老杂役罢了...... “这是噬灵功!此功乃我偶然所得,玄妙无比。”宁斐语气带着一丝诱惑。 “你身具阳灵根,修炼此法可谓事半功倍。乖乖修炼,尽快将自身阳气滋养壮大,届时助我突破金丹,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她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封面暗红的册子,扔到胡牛身上。 胡牛坐起身翻开册子,只看了几行,便觉头皮发麻。 这哪里是什么玄妙功法,分明是邪道至极的魔功! 其核心便是疯狂压榨修炼者的生命本源与阳元,短期内修为暴涨,但每修炼一小周天,损十天寿元,一旦功法大成,也就是修炼者油尽灯枯,身死道消之时! 这女人是要把他最后一点价值都榨得干干净净! 好狠毒的心肠! “呸!狗屁的荣华富贵,被你吸成干尸还差不多。”胡牛不动声色,心中暗暗骂道。 宁斐缓缓蹲下身,伸出如玉的手指,轻轻抬起胡牛的下巴,“我会定期来检查你的修为进度,一个月期限,别让我失望哦!” 说完,她不再多看胡牛一眼,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洞外。 洞窟内瞬间死寂,只有胡牛粗重而绝望的喘息声。 他胡牛苟延残喘百年,难道最终就要落得这样一个成为他人踏脚石、死得如此不堪的下场? 不甘心!他绝不甘心! 目光扫过被扔在地上的那本册子,《噬灵功》三个字如同狞笑的恶魔。 百年的艰辛与屈辱瞬间涌上心头。 就在这极致的绝望与不甘达到顶点之际—— 【叮,由于你观摩副作用深重的功法典籍,吃亏福报系统已激活。】 靠,接触副作用大的功法才激活系统,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告诉我。 胡牛懵了......感情自己吃了一次亏,稳健了百年,还他喵的稳健错了。 【系统可在宿主吃亏时积累福报,福报:将任何功法、法术、丹药、武器等的负面效果、副作用逆转为正面福报。每积累十次福报可以兑换一次随机天赋、丹药、功法、法宝】 【检测噬灵功为天圣宗高级功法,短时间内可大幅度提升修为。副作用是修炼一个小周天,减寿十天,且一个月后修为迅速跌落至炼气一层,根基残废。】 【催动逆转福报,修炼一个小周天,增寿十日。修为迅速暴涨且根基稳固。】 绝处逢生! 真正的绝处逢生!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散了所有的绝望与阴霾。 胡牛的老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忍不住老泪纵横。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开始仔细思考: “当务之急,是借助此功快速提升实力,争取在宁斐下次来检查前,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甚至……反制之力!” “借助福报逆转的功法,突破筑基获得更多寿元。” “宗门后山……或许可以利用此地复杂环境。找个机会逃出去!” “最近豢人宗正好在招收外门弟子,自己刚好混进去,既能躲避天圣宗追查,又能有个栖身之所!” “介时......他还要查一下是谁夺了他的因缘......!” 一条原本断绝的道路,于黑暗中骤然亮起微光,通向未知却充满希望的远方。 他随即盘膝坐在的干草堆上,运转《噬灵功》。 功法一经催动,感受便截然不同。 原先功法描述中那种抽取生命、灼烧经脉的痛苦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煦如阳的舒适感。 天地间稀薄的灵气,乃至洞窟中残留的些许阴煞之气,都悄然转化,化为精纯无比的九阳生机,融入他的四肢百骸。 增寿十日并非虚言!他能感受到生命本源的壮大! 百年蹉跎,他何曾有过如此酣畅淋漓的提升体验? 这时,洞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和少女清脆的嗓音。 “师姐吩咐,这一个月由我负责给你送饭。” 胡牛听到声音,收敛功法,睁开眼。 只见一个身着素衣的少女站在洞口禁制外,年纪约莫十八九岁,容貌清秀,修为大约在炼气六层的样子。 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几分轻视。 这少女名叫绿玉,是宁斐身边的一名记名弟子。 “快吃吧。吃完了勤加用功。”绿玉催促道,目光在胡牛那“苍白虚弱”的脸上扫过,心里嘀咕。 “唉,真是个可怜的老登。被师姐抓来练这种功,怕是没几天好活了。可惜了……” “多谢!师姐!” 胡牛默默拿起馒头啃食,心思却活络起来。 “照这个速度,恐怕无需一月,我就能尝试冲击筑基!”胡牛心中火热,但旋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行,必须控制进度。 “提升太快,必然引起宁斐的怀疑。” “眼前这位师姐表面送饭,实则监视。” 胡牛也不多言,刻意将气息表现得更加紊乱不堪,甚至“虚弱”地咳嗽几声。 随后他运用百年杂役生涯磨练出的、近乎本能的粗糙敛息技巧,配合体内新生的九阳生机,努力让自己的气息显得更加紊乱、外强中干。 一时间,他周身气息忽强忽弱,脸色时而潮红时而苍白,看上去倒真像是修炼邪功、行将就木的模样。 “啧啧啧...这老登看着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哪能行房事啊?” “宁师姐,是不是太饿了?” 第2章 天道筑基 五日后。 胡牛的修为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飞速提升。 “修炼五日,增寿二十年。” 炼气九层的壁垒早已冲破,他正朝着炼气圆满稳步迈进。 体内的九阳生机愈发磅礴,五脏六腑得到滋养,白发间竟隐隐生出几根黑发,皱纹也似乎浅了一些。 这一日,他正修炼到关键处,忽然洞外传来一股强大的灵压! 宁斐来了! 她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她扫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胡牛,又瞥了瞥旁边几乎没动过的饭食,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你还算识相,修炼得挺‘刻苦’。”她语气带着一丝嘲弄。 她走上前,伸出两根手指,搭在胡牛的手腕上,一股阴冷的灵力探入其中,仔细检查。 胡牛心提到了嗓子眼,全力隐匿,引导着宁斐的灵力只“看”到他想让她看到的景象: 千疮百孔的经脉,虚浮躁动的灵气,正在不断流失的生命本源…… 宁斐的灵力在他体内游走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她感受到的,只有《噬灵功》那特有的、透支一切换来的虚假繁荣和迅速衰败。 “不错。”她收回手,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照这个速度,再有个十来天,你的阳元就该滋养到巅峰了,正好够我用了。” “说起来,还得感谢宗主突然重伤,吸引了所有高层的注意力,倒是方便我行事了。” “待我突破金丹,此番圣女大选便多了几分把握!” “恭喜师姐!”胡牛低着头,说出违心的话。 随即保持盘膝催动灵力,做出一番努力修炼的感觉! “赏你的筑基丹,继续修炼,别耍花样!”宁斐冷冷的看了一眼胡牛,随后丢出一颗筑基丹。 便又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确认宁斐走后,胡牛才缓缓抬起头,眼中再无半点虚弱,燃起蓬勃的斗志。 “十来天么……足够了!” 当了一辈子的牛马和受气包,百年来积压的负面情绪,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这一刻,终于有机会可以筑基,获得新的生机。 半响。 他感觉到,自己已炼气圆满,离筑基只差临门一脚! 而体内的九阳生机,已经积累到了一个相当可观的程度。 就在这时,洞口又传来了绿玉细微的脚步声和一声轻轻的叹息。 “哎!宁师姐我也不想背叛,可我卡在炼气后期很久了,而且南宫师姐给的太多了。” “这老家伙练得这么起劲,难道他还真以为当炉鼎是一件好事,蠢点好,省了我不少心思!” 这一日,绿玉送来饭食后,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在洞窟外低声喃喃自语道。 “阳灵根,怪不得宁斐那个贱人出去了这么久,原来是去找炉鼎了。” “等他噬灵功修成,完成筑基,我定要将其夺过来当我的炉鼎。” “不,今日子时就把他带到我房中。让宁斐那个贱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时,一名妖异的女子身影出现在洞窟的禁制外。 她怕惊动宁斐,于是在禁制外和绿玉盘算道。 “那...那我的那些修炼资源?”绿玉怯怯的问道。 “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 几日下来,给胡牛送吃食,她已经摸清胡牛的作息。 连日来通宵达旦修炼,子时体力殆尽,稍作休息,丑时便接着修炼。 南宫音许给她俩千上品灵石、一件上品法宝、十颗培元固本丹、一处灵蕴充沛的洞府以及一些其他修炼资源。 况且宁斐从未真心对她,每次探荒废洞府或者灵石矿洞,她总是出十分力,分不到半分利。 这桩买卖,就当做自己多年付出收的一点点的利息。 反正事发,宁斐和南宫音两人必然相斗,怎么着与她不相干。 至于胡牛,她要是会炼炉鼎,肯定轮不到两位师姐了。 想到这,绿玉冷冷地看了眼盘膝而坐的胡牛,悄悄的离去。 ... 此时洞窟内。 胡牛背脊发凉,冷汗沁出。 前有虎,后有狼! 宁斐欲将他炼为炉鼎,这南宫音竟想半路截胡,连这十余日都不愿等! 自身竟成了香饽饽,谁都欲夺之而后快! 【叮!吃亏福报!宿主被目标视为唾手可得的香饽饽,积累福报+1】 “不愧是宗门门风,都想拿我当垫脚石?那就看谁,先炼了谁!” 他不再犹豫,必须突破筑基。 随后他拿出一枚宁斐为他准备的筑基丹。 就是期待他达到筑基,如此炉鼎效果才是最佳。 “筑基?不知道以我稀烂的资质,能不能筑基成功?” 想起自己百年,因为机缘被夺,一生碌碌无为,隐隐有些担心。 此时一声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 【叮!检测到天圣宗筑基丹药毒含量高达200%,极度影响根基,只能凝聚最下下品筑基道台】 【叮!逆转福报成功筑基丹100%筑基成功,且根基将极度深厚,只能凝聚最顶级筑基道台,且在筑基后修炼速度大幅度增快。】 这天圣宗狗都不能待!还好系统牛皮!我越吃亏福报越强。 胡牛不敢耽搁,当即吞服筑基丹。 轰! 一股澎湃的力量入腹。 全身像是烧红的烙铁,冒出灼热白烟。 皮肤胀痛无比,他咬牙全力运转噬灵功。 丹田中如雾团般的气旋迅速膨胀。 而后紧缩凝实......。 天道筑基。 别说大爻国了,就算是更繁华的修仙国度都没有,这仅限于传说。 与此同时,胡牛身上发生的奇妙变化。 他的皮肤之下,隐隐有宝光流转,一头白发全部转为乌黑。 五脏六腑得到滋养,焕发出勃勃生机,此前修炼积年的暗伤沉疴尽数消弭。 尽管他极力压制,仍有一丝难以完全掩盖的奇异道韵,混合着那原本狂暴丹药被逆转时产生的一丝极其细微的能量波动。 悄然透出了山洞禁制,融入天地之间。 霎那间,沉云压林,一股灵柱直冲云霄。 洞窟外,远处山林间。 两名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的内门弟子骤然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望向洞窟方向。 “这是筑基异象?难不成有谁极品筑基了不成?” “看方向就是在磨剑峰......” “不管是谁,这等妖孽人物必须交好!” 不只是在执行任务的弟子,天圣宗的高层中察觉到异象的也不少。 天苍峰,山顶,登仙亭内。 一位灰袍老者正在和一位精壮男子对弈。 见这陡然而生的冲天灵柱,都停住各自催动棋子的灵力,面色惊疑不定。 “那气息…竟似古籍所载天道筑基?灵识竟来不及探查...” “那只是传说罢了!信不得,不过能肯定的是,那人必定天资异禀,道基绝对顶尖。” “封锁天圣宗,立即排查那个极品筑基究竟是谁?” 洞窟内,胡牛已然天道筑基成功! 他还没来得及喜悦,就听到绿玉的声音在禁制外响起,带着一丝刻意的不耐烦: “师弟,睡了吗?快出来,南宫师姐能救你性命,帮你解除《噬灵功》后患!” 胡牛闻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第3章 撞破天骄怀孕 “师弟,睡了吗?” “...你出来一下?” 绿玉换了一身深色衣裙,四下张望,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探着身子朝着洞内压低声音道。 “绿…绿玉师姐…有何吩咐?” “师弟,是否觉得最近愈发修炼疲惫,寿元尽失?” “快些出来,南宫师姐能救你性命,她可以帮你解除《噬灵功》的后患!” “真…真的?南宫师姐真能救我?” 若是之前的胡牛,或许还会犹豫挣扎一番。 但此刻,他心中只有冷笑。 这等拙劣的谎言,竟还当他是猪猡呢? “当然!快些!莫要耽误时间!”绿玉催促道,同时手中掐诀,暂时打开了洞口禁制的一角缝隙。 胡牛哆哆嗦嗦地站起身,一步三晃地朝着洞口挪去,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感谢南宫师姐大恩大德”。 就在他半个身子刚刚探出禁制缝隙的刹那,异变陡生! 绿玉眼中凶光一闪,她右手探出,五指成爪,直抓胡牛脖颈。 “师弟,乖乖跟我走……” 然而,她志在必得的一爪,却抓了个空! 原本看似虚弱不堪的胡牛,在她出手的瞬间,身形微微一晃,竟轻松避开。 “什么?!”绿玉一击落空,脸色骤变,心中警铃大作!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一只干枯的手掌,已经死死扣住了她探出的手腕! 一股灼热如烙铁的纯阳灵力瞬间透体而入,蛮横地冲垮了她仓促调集的护体灵力。 “老登,你……!”绿玉惊恐地瞪大双眼。 此刻的胡牛,哪还有半分虚弱? 虽然容貌依旧苍老,但腰板挺直,双眸锐利如电,身上散发出的灵压,让她感到心惊肉跳! “你…你筑基了?!这怎么可能!”绿玉身形一僵,灵力滞涩,瘫软在地。 “刚刚宗门通报的那个极品筑基竟然是你?” 胡牛面无表情,扣住她手腕的手指微微用力,九阳灵力透入,疼得绿玉冷汗直冒,却连惨叫都发不出声。 “南宫师姐许了你什么好处?” “两…两千上品灵石……饶命!师弟...师兄饶命啊!我也是被逼的!”绿玉吓得魂飞魄散,但还心存侥幸。 “宁师姐所在何处?”胡牛逼问,手指加重用力。 “宁师姐正在‘紫云洞府’中闭关,准备七日后的金丹突破!” “闭关?”胡牛灵力再次加压。 “我说!我说!”绿玉痛得几乎晕厥,急忙道。 “南宫师姐欲将你夺去,炼为己用,坏宁师姐好事…宁师姐她…她为求金丹速成,服了凝玉丹。” “但药效反噬,修为将跌落至炼气后期,需重新固本培元,方能再次尝试结丹。” “据说此法成功率更高…此刻她正在紫云洞府闭关炼化药力,最为脆弱…” 胡牛眼中精光爆闪! 天赐良机! 宁斐虚弱期!宗主重伤闭关!宗门内注意力被自己引发的异象吸引! 此刻不去,更待何时?! 他盯着面无人色的绿玉,冷笑道:“饶你一命?可以。交出你的一缕魂血。” 绿玉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交出魂血,意味着生死将完全操于他人之手,永世不得翻身! 但她此刻哪有选择? 只能颤抖着逼出一缕本命魂血,漂浮到胡牛面前。 胡牛抬手收下魂血,冷声道。 “现在,带我去找宁师姐。” 绿玉惊恐万分:“你…你想做什么?宁师姐她即使修为跌落,洞府也有禁制…” 她瞬间有一种做了坏事,就要被当面对质的羞耻感。 而胡牛在宗门外门修了百年,早已见怪不怪。 “做什么?” “她既选我作炉鼎,今日,便换我来炼了她!” “带路!” 胡牛催动魂血,绿玉顿时感到神魂剧痛,忙连连点头。 “是…是…我这就带路…这就带路…” 有魂血制约,绿玉不敢违逆,战战兢兢在前引路。 俩人一路畅通无阻。 很快便来到内门区域一处较为幽静的山峰。 半山腰上,一座被淡紫色霞光笼罩的精致洞府赫然在望。 那便是宁斐的紫云洞府。 洞府禁制果然开启着,散发着莹莹光芒。 “师…师兄,洞府禁制需要特殊法诀或者宁师姐的令牌才能打开…”绿玉颤声道。 胡牛目光扫过那禁制,冷笑一声:“不必那么麻烦。” 他深吸一口气,运转九阳灵力凝聚于右拳之上,简单直接地一拳轰向那洞府禁制! 轰隆! 一声巨响! 那禁制光幕,在这蕴含着天道筑基之力的霸道一拳下,瞬间破碎开来,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洞府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一间静室内,宁斐正盘膝而坐,周身灵力波动不稳,显然正处于修炼的关键时刻。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禁制破碎惊动,猛地睁开双眼。 当看到破门而入的胡牛以及他身后面无人色的绿玉时。 她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旋即恢复镇定! “师弟!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胡牛一步踏入洞府,目光扫过宁斐有些苍白的脸。 “宁师姐,别来无恙?” 她看着胡牛周身磅礴的气息,心中一惊。 她下意识想起身,气息一阵紊乱,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师...师弟你…竟提早筑基了?!” 胡牛一步步逼近! “今日,我便亲自来‘助’师姐一臂之力!” 宁斐感受到胡牛身上那纯阳气息对自己功体的天然压制。 她第一次露出了惊惶之色:“你敢碰我?!我乃宗门天骄,师尊乃宗门长老!你若动我,上天入地,我必让你…” 胡牛却仿佛没听见,径直走到她面前,出手如电,瞬间封住了她周身几处大穴。 “话多。” 他俯视着满脸惊怒的宁斐,“等我用了你这炉鼎,再说吧!” 说罢,他直接运转起逆转后的《噬灵功》! 不过,这一次,并非修炼,而是……掠夺! 功法逆转,吞噬之力爆发! 一股强大的吞力! “不——!!!”宁斐发出凄厉的尖叫。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辛辛苦苦修炼来的灵力正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涌入胡牛体内! 这种被强行掠夺的痛苦和屈辱。 让她浑身颤栗,指节发白! 然而,穴道被制,修为又处于低谷,她根本无法反抗!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多年苦修化为他人嫁衣! 胡牛面无表情,全力运转功法。 “够,够了!先停一下!” “我,我已经别,啊!” “对不起,是我错了,等一等。” 数个时辰后,胡牛长身而立,气息愈发渊深磅礴。 脚下宁斐容颜憔悴,小腹微隆,修为跌落谷底,昏死过去。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若非系统福报,此刻倒在地上的,就是被吸成人干的他。 【叮!吃亏福报!目标体内已孕育有道胎,积累福报+1】 胡牛整个人僵在原地,饶是百年心境,也被这消息震得目瞪口呆。 旋即,一种极其古怪、荒谬甚至想笑的感觉涌上心头。 宁斐怀孕了。 他隐隐有一种喜当爹的感觉。 不过他十分确定这新生道胎和自己没有关系。 这要是传出去,怕是整个东荒修真界都要炸翻天吧? “呵,宗门天骄未婚先孕,这乐子可就大了。” “不过……” “这……这天骄怀孕……关我一个百岁的外门杂役什么事?” “下次再见还请绕道走!” 他抹去自己来过的痕迹,将现场伪装成一场意外的灵力暴动。 他又迅速在宁斐的洞府内扫荡一圈。 搜寻到的五百上品灵石、十株上品修炼丹药、一件上品法宝捆仙绳以及一些材料。 最让他惊喜的当属捆仙绳,能捆住任何金丹之下的修士。 随后,他看向一旁吓得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绿玉。 “走!” 绿玉一个激灵,哪敢有半分违逆,连忙低头跟上。 她没想要天骄宁斐骄傲一世,竟由老登随意摆弄。 要怪只能怪宁斐贪心不足蛇吞象,自己也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两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只剩下昏迷的宁斐,和她体内那个悄然孕育、即将引爆整个宗门的秘密。 ... 一处隐秘山涧中,胡牛停下脚步。 他盘膝坐于一块青石之上,开始消化此次收获,思考下一步计划。 绿玉则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如同侍婢。 如今,他已成功筑基,摆脱了必死之局,更是反制了仇敌,获得初步自保之力。 但危机并未解除。 天圣宗绝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宁斐背后可能牵扯的势力。 “当务之急,是彻底巩固修为,并尽快提升实力。撞破天骄怀孕消息,怕是要惊动宗门长老......筑基中期,远远不够。” “先逃出宗去往豢人宗避祸,巩固修为。待风头过去…” “资源…需要大量资源。虽然收了宁斐的资源,后续修炼耗资不计其数,还是要在豢人宗找个地方......” “…当年豢人宗夺我机缘,如今我有吃亏福报系统,定要伺机夺回属于我的一切!仙路漫漫,谁言老朽不可登巅?!” 第4章 小玉秘事 “主人,传闻那几位不问世事的金丹老魔因为有天道筑基弟子已经出关了。” “宁斐师姐曾说过,您之前修炼的后山洞窟,有一条密道通向秘境......” “穿过秘境,就能通向宗外黑风山脉,我们最好尽快......。” 绿玉伏在地上,不敢抬眼,战战兢兢的说道。 “行,那我们在此稍作休息,辰时便出发!” 胡牛便背靠山涧,闭眼盘膝坐定。 刚刚袭击宁斐,他除了“噬灵功”就没有攻击性功法和神通,所以与他人斗法只能消耗了大量的灵气用来御敌,需要点时间来恢复。 关于宁斐为什么怀孕,他暂时没时间关心。 他眼下更需要的是一些炼丹、功法法术...... 绿玉也不敢多言语,时不时的看向浑身冒汗的胡牛。 她咬咬牙,似下定决心,取出绢帕,小心翼翼地为胡牛擦拭额头的冷汗,声音柔媚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主人,我为您护法……只是小玉卡在炼气后期已有数十载,瓶颈难破,心中焦虑……望主人功成后,能点拨一二。” 胡牛并未睁眼,心中冷笑。 这丫头眼见自己虚弱,便想套取功法机缘,果然圣门弟子无一简单。 他淡淡道:“仔细看看花怎么开,水怎么流,知不足而后进,望山远而后进,再过三五载你必然就筑基。” 绿玉听得云里雾里,心中暗骂:“这老登死到临头还故弄玄虚!” 她越发觉得胡牛高深莫测,几日间从炼气三层直达筑基,还能反制宁斐,绝非侥幸。 阳灵根之秘,她定要弄到手! 若实在不行……她瞥了一眼胡牛略显恢复的侧脸,脸上不禁泛起异样的潮红——或许,另辟蹊径,也能得到力量? 这时,山涧那边竟藏匿着一身影,扒着石缝望向举止暧昧的绿玉。 “贱人!贱人!还玩上角色扮演了,亏老子舔你那么久......。” “呸!真让人恶心,今天我必须把你压在身下,让那老登亲眼目睹......” 他想象着将绿玉擒获后尽情羞辱的画面,想象着胡牛跪地求饶的惨状,变态的快意与疯狂的嫉妒交织,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等着……今日必让你们付出代价!” “......” 晨曦微露,林间雾气氤氲,一片肃杀之气。 胡牛猛地睁开眼,精光一闪而逝。 他拉起仍在胡思乱想的绿玉:“走!” 两人身形如电,急速穿梭在林间,朝着后山洞窟方向疾行。 绿玉心跳如鼓,既盼尽快到达密道,又怕密道另一端有更可怕的危险在等待。 “嘿!” 一声充满怨毒的大喝自身侧炸响,一道身影伴随着两具煞气冲天的尸傀,拦住了去路! 刘阳面色扭曲,指着绿玉,对胡牛厉声道:“绿玉!我刘阳对你一片真心,你竟委身于这么一个老废物!今日我便宰了他,让你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来人便是夜间观察绿玉之人,也是豢人宗的宗族刘家子弟,刘阳。 刘阳是痴情的纨绔子弟,经常勾搭其他宗门女修,以遍尝双修为乐趣。 “我乐意,他就比你强一百倍。”绿玉俏脸微红,叉腰说道。 【叮!吃亏福报!目标认定宿主是情郎,积累福报+1】 胡牛微微一怔,心里发笑,“这丫头,看来想驱虎吞狼啊!” 胡牛盯着来人两具尸傀,默默地把绿玉护在了身前。 “来人修为虽然只有炼气十层,但身旁的两具尸傀竟像金丹期的宝物一般。” “真...真是该死!”刘阳踏起脚下男尸傀,朝胡牛他们扔来,“吃我一记太爷!” 一阵宝光精闪,射出一道光柱朝胡牛他们打来。 “主人,小心!”绿玉手里也幻化出宝剑,翻身刺向男尸。 两人剑光交错,战作一团。 只闻“錚錚錚”三声急响,已过了三招。 男尸傀竟不费丝毫力气,绿玉却一连退再退,迟迟才稳住身形。 她口里掐着诀,又从兜里掏出几张爆炸符都射向男尸。 “轰!” 烟尘散去,男尸铮铮铁骨站立在原地,未受分毫伤害。 “这鬼东西根本打不动啊!”绿玉双眉微蹙。 “小玉,攻他罩门!”胡牛提示道。 他已然想起来人手段即是夺他机缘的豢人宗功法,“据传大爻国有刘家豢人宗以将人炼成牛马、傀儡的手段闻名。” 胡牛眼中寒光一闪,凝气运转灵力,汇聚在剑指上。 他凭借天道筑基后远超常人的灵觉,洞察到这具男尸周身血气奔涌,却唯独后颈下方三寸之处,有一处气息凝滞、流转不畅的晦暗之点! 那便是这邪物力量运转的枢纽,亦是其罩门所在! 吼——!!! 一声暴吼,男尸傀血光暴涨,翻身跃至绿玉头顶上空,以倒挂剑击。 绿玉目眦欲裂,忙举剑去挡。 一声沉重无比的金铁交鸣炸开,巨大的力道让两把剑的剑身都剧烈地弯曲震颤起来,发出“铮铮”的余响。 剑刃摩擦之处,滋啦一下划出一连串耀眼的火星。 这一击碰撞,宛如平地惊雷,震得人耳膜生疼。 就在一瞬绿玉被气浪震出十米开外,口里吐出鲜血。 胡牛动了! 他身影如鬼似魅,便已无声无息地贴身至男尸身后。 那男尸傀似有所觉,欲要回身,但身体僵直,动作终究慢了半拍。 胡牛并指如剑,那凝聚了精纯九阳灵力的指尖骤然爆发出灼目的金芒! 他没有丝毫犹豫,更无任何花哨的动作。 指尖挟带着洞穿金石的纯阳灵气,精准无比地朝着那处罩门——男尸傀第七节颈椎之处,狠狠一指点出! “噗嗤!” 一声绝非金铁交鸣、而是如同灼热烙铁烫入腐朽败革般的闷响传来! 指尖毫无阻碍地破开了男尸傀看似坚硬的皮肉,深深刺入其中! “嗷吼——!!!” 男尸发出了凄厉痛苦的嘶嚎,周身暴涨的血光如同被针刺破的气囊。 血沫从男尸的眼耳口鼻乃至伤口中喷射而出! 胡牛面无表情地抽回手指,指尖金光敛去,不染丝毫污秽。 那男尸傀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从空中摔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霎时间,刘阳脸上变得狰狞。 骑在他背上的女尸傀双目竟泛出一滴泪花。 “......废物太爷,......请太奶为孙子做主。” 刘阳纵身一跃,于林间中心,又抛出女尸傀。 “太奶一定要给太爷报仇啊!” 第5章 刘阳 刘阳一个鹞子翻身,落定在十米开外,与胡牛遥遥相对。 “敢伤我刘家太爷?做好归西的准备!” 他厉声喝道,目光扫过胡牛——这个老登,竟然玷污我的绿玉。 他的视线又落到跌倒在地、唇角带血的绿玉身上,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混杂的情绪,既有几分心疼,又有一种她背叛自己而活该如此的快意。 “道友,未请教?”胡牛抬眼看向来人,语气平淡无波。 “我乃是大爻国第二圣宗,豢人宗宗家本族,刘阳!” 他挺直腰板,声音陡然拔高,“家父刘二盃!” “小爷我是这大爻属于一数二的炼术、炼器师!今日便让你见识小爷的手段。” “你有何能耐?” “哼!来得正好!”胡牛冷哼了一声,心中却猛地一激灵。 他负在身后的双手悄然捏诀。 正所谓先人结仇,子孙来还。自己送上门来的,就怪你刘家气运不济! “太奶!”刘阳见胡牛不回话,剑指一点,杀意愈发凛然,“留下那个女娃,送那个老登归西!” 刘阳手腕猛地一发力,将身后那具女尸傀向前抛出,自己则借势翻身后跃,稳稳落在几步开外。 那具女尸傀在空中扭转身形,双瞳之中寒光骤闪。 她的面容竟异常清丽,肤色冷白,五官精致却毫无波澜,双唇乌紫,紧紧抿着。 一身残破的暗红色嫁衣,宽大的袖口与裙摆早已被撕扯出条条裂痕,露出其下同样苍白的肌肤。 她借势腾空,衣袂在阴风中翻飞,霎时间双臂挥出,一道道气浪破空而来,带着撕裂耳膜的尖啸。 胡牛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双掌急曲,周身灵气奔涌,在身前凝成一道金光流转的屏障。 气浪轰然撞上,屏障顿时炸裂开! 胡牛被巨力掀得翻身倒退,还未站稳,女尸傀已如鬼魅般迫近——一记飞踢直踹心口。 他闷哼一声,口喷鲜血重重砸落在地。 女尸傀如陨石般砸落,双腿一分,便死死骑坐在胡牛身上。 她面无表情,一指如剑,直刺胡牛面门! 【叮!吃亏福报!目标对宿主痛下杀手,积累福报+1】 刘阳见胡牛一击即退,得意狂笑:“哈哈哈!老废物!就这点本事?也配跟小爷抢女人?” 他目光淫邪地扫过绿玉,“贱人,等我收拾了这老登,再好好疼爱你!” “轰——!” 胡牛周身护体罡气应声炸裂,金光碎片混合着尘土猛地向四周爆开,气浪翻滚。 胡牛踉跄起身,抹去嘴角血沫,身形站定,目光看向被罡气振开的女尸傀。 “主人!您快……跑……!”绿玉强忍着剧痛爬起,声音嘶哑。 她脑中一片混乱——或许是因为魂血在胡牛身上,他绝不能死;又或许,她心底还残存着一丝侥幸,认为刘阳终究不会对她下杀手。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已如鬼魅般闪至面前。 刘阳一手死死掐住绿玉的脖颈,冷笑着讥讽:“还在担心你的老登? “我在天圣宗外援三月,每日灵石丹药供着你,倒不见你对我有半分关心!” “贱人!......吃了它!” 绿玉被掐得双眼发黑,无力挣扎,被刘阳喂了一颗尸丹。 “老而不死是为贼!老贼偏偏喜欢染指别人的东西。”刘阳怒目直视胡牛,丢下绿玉,随即催动灵力。 “太奶,速速送这老贼上路!” 女尸傀眼中寒光再盛,利爪直扑胡牛! 胡牛却骤然闭上双眼,凝神内观。 丹田处,天道道台化为一道璀璨精光透体而出,竟于空中凝成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 轰然将扑来的“太奶”一掌拍入地下! 刘阳脸上的狰狞瞬间被狂喜取代,失声叫道:“好强的道台!难道你就是传说中那个极品筑基?!” “哈哈哈!天助我也!待我将你这极品肉身炼制尸魁……” 他话音变得急促而疯狂:“太爷太奶!齐上!速速拿下这老登!” 一张炼尸符被他猛地打出。 高空之中,两具尸傀汇合,尸气滔天,如同两颗陨星般俯冲而下,发起了连绵不绝的轰击! 胡牛指诀飞快变换,撑起的屏障将绿玉也一同护住,屏障在双尸傀的轰击下剧烈震颤。 “主人,刘阳本身修为不高,全靠这对铜甲尸傀难缠!”绿玉急声道。 “这么硬吗?”胡牛眉头紧锁,“不能再硬抗了!” 他双手擎天,全力维持屏障,对绿玉喝道:“小玉,替我顶住一息!我去斩了那控尸之人!”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已自他袖中激射而出——捆仙绳如复苏的金色蛟龙,瞬间缠上刘阳的身体,将他捆得结结实实! “太爷太奶快回防……”刘阳惊恐大叫。 胡牛的身影已如瞬移般出现在他面前,并指如剑,灵气如刃,一击横斩! “晚了!” “不——!”刘阳瞳孔骤缩,绝望尖叫。 刘阳的头颅应声飞起,滚落在地,一路撞进十米外的灌木丛中。 那头颅竟化作一只野犬。 同时,两具被唤为“太爷”、“太奶”的尸傀瞬间失去所有力量,从半空轰然坠落,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两具尸身化做春泥,滋养了土壤。 而刘阳被捆仙绳束缚的身体,则迅速干瘪变形,最终化成了一个破烂的稻草人。 “不是真身?他的真身呢?”绿玉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异变。 胡牛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周遭的草丛与阴影,沉声道:“是豢人宗的炼尸术。这刘阳怕是早已将自身真身炼成了某种牲畜……” “他的本体,一定就藏在这附近!” 胡牛顺势蹲下将稻草人身上的储物袋拿起。 胡牛将灵力探入刘阳的储物袋中,其中的物品便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感知里。 袋中空间不大,但所藏之物却颇为扎眼。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堆在一旁的灵石,粗略一扫,赫然是整整两百块下品灵石。 旁边安静地躺着一把形制古怪的青铜钥匙,隐隐有空间波动散发出来,显然关联着一处不为人知的秘境。 此外,便是两本颇具分量的古籍。一本封皮漆黑,上书《幽元炼尸术》几个古字;另一本则显得厚重古朴,封皮由某种兽皮鞣制而成,题为《百锻炼器精要》。 几个玉瓶挨着书本放置,瓶身贴着标签,依稀可见“回元丹”、“凝血散”等字样,皆是修士常用的丹药。 最底下,则压着一尊小巧的暗红色炼器炉,三足两耳,炉身刻有火焰纹路,虽看似迷你,却透着一股沉稳厚重的气息。 他对炼器术颇感兴趣,准备找时间潜心研究一下。至于其他一并收着,早晚用得上。 远处两道强横无比的气息正飞速接近!筑基后期!很可能是宗门巡查长老! 胡牛猛地咳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 刚才一战他已耗尽心力,伤势极重,根本无法再同时应对两名筑基后期修士! “你们两人在干什么?”精壮男子大喝道。 “师兄,我是宁斐师姐座下记名弟子绿玉。”绿玉慌忙上前,躬身作揖。 第6章 宁斐 那两道强横的气息瞬息即至。 一名灰袍老者和一名精壮男子,拦在胡牛与绿玉面前。 强大的灵压,让本就受伤的两人几乎窒息。 “最近宗门出了个极品筑基,高层有令,封锁天圣宗,不得随意走动……” 精壮男子目光锐利,扫视着狼狈的二人,冷冷问道。 “你们是何人?在此何事?” 老者的目光淡淡地落在胡牛身上。 绿玉急忙躬身行礼:“回禀师兄,我是宁斐师姐座下记名弟子绿玉!” 她脑子飞速旋转,“我们奉宁师姐之命,有紧急任务需下山处理,绝非可疑之人。” “您看他的修为气息,怎可能是那引发异象的极品筑基呢?” 她试图将注意力引向胡牛那经过刻意压制、仍显虚浮的气息上。 老者摸了摸胡子,目光并未从胡牛身上移开。 胡牛低垂着头,体内灵力暗自运转到极致,一方面压制伤势,一方面维持着虚弱老迈的伪装。 就在这时,旁边灌木丛一阵窸窣,一只小野犬猛地窜出,竟人立而起,对着老者激动地“汪汪”狂吠,狗爪还拼命指向胡牛和绿玉! “别听她胡说!这个贱人已经背叛师门!这老登就是那个极品筑基!快拿下他们!”——当然,在旁人听来,只是急促响亮的犬吠。 “该死的炼尸术副作用……竟让我连人言都无法说出,还变成了这般模样!”刘阳心中憋屈,闷声犬吠。 “师兄,这野狗对着你乱叫个甚?”精壮男子皱眉,被吵得心烦。 “不妨事。”老者笑呵呵的打量着那只行为异常的野犬,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精光。 “那他是谁?”老者终于再次开口,手指指向胡牛。 绿玉脸上挤出几分羞涩:“他……他是我的……炉鼎。” 说出这个词时,她脸颊发热,但此刻这是最能降低怀疑的说法。 “啧啧啧!绿玉师妹还真是……重口味啊!”精壮男子闻言,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嘲弄,“图这老登年纪大,图他不洗澡?还是图他会疼人?哈哈哈!” “呸!呸!呸!贱人!早该杀了你!”小野犬听得更加愤怒,吠叫得越发凄厉尖锐。 老者眼中陡然生出一股杀意。 他毫无征兆地猛然出手,一拳狠狠砸在小野犬的脑袋上! “呜——”小野犬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 “狗叫什么?聒噪!”老者语气不耐,似乎嫌一拳不够,又是连续几拳重重砸下,直至那野犬彻底没了声息,软软瘫倒在地。 随后,老者像是处理垃圾一般,一脚将野犬的尸体踹飞——那尸体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胡牛脚下。 胡牛心中剧震,瞬间明白了这野犬就是刘阳真身所化! 他反应极快,顺势装作被尸体惊吓和长老威压所慑,“哎呦”一声,浑身“哆嗦”着跌倒在地,手掌“无意间”碰触到野犬尸体——就在接触的刹那,他敏锐地感觉到尸体下爆出了一枚冰凉坚硬的物体,指环形状。 他不动声色地将其迅速收入袖中。 “看来这狗便是刘家小儿了!”胡牛暗忖,“没想到堂堂豢人宗本家子弟,竟死得如此憋屈和不值……” 【叮!吃亏福报!目标家主对宿主产生极重仇恨因果,积累福报+1】 老者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瞬间又恢复了那副笑呵呵的神态,挥了挥手:“罢了!既是宁师侄的人,又有任务在身,那便快去吧,莫要耽搁了。” 绿玉如蒙大赦,连忙躬身作揖,拉起“惊魂未定”、“腿脚发软”的胡牛,几乎是搀扶着他,快步离去,直到拐过山坳,彻底脱离那两位长老的视线范围,两人才敢稍稍放缓脚步。 ... “师兄,我们不拦住他们吗?”精壮男子诧异的问道。 “师弟,上面的任务糊弄糊弄就得了。” 老者看着胡牛两人消失的方向,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对了,刚才外协的刘阳传音,让我等来此,怎么不见人影?” “那厮骄纵无理,估摸又在耍什么派头,不理也罢!” 这时只见两个打斗的身影赫然凌空而来。 一人是紫衣宁斐,吃了回灵丹修为已经恢复到筑基巅峰,灵气恢复大半,只是短期内无法结丹了。 她准备将两人抓回,先拔了绿玉灵根,再把那个外门杂役老登炼做炉鼎,榨干就杀了,将其肉身扔去万蛇窟。 而另一人则是身着淡青衣南宫音。 她就是怕绿玉揭穿她,一路与宁斐纠缠斗法。 虽然类似行径在宗门不算下作,但是宁斐是师尊心头肉,一旦东窗事发,她必须第一时间灭口。 “人呢?”宁斐急促的问道,声音尖锐。 “宁师侄,什么人?” “绿玉和那个老头?”宁斐径直闪身到精壮男子跟前问道。 “下山去了......。”老者还是笑呵呵的答道。 “都怪你这贱人!” 宁斐周身灵气暴涨,抬手用剑指将一股细细灵气打出。 一根灵气幻化的红丝射向南宫音,缚住她的左手。 “怪我?”南宫音不甘示弱,“你自己抓来的炉鼎,被那绿玉半路摘了桃子,你来怪我?” 她说着,就用右手掐诀打出一道雷击。 老者和精壮男子见两个宗门疯女斗起法,急忙脱身,“宁师侄,南宫师侄,我两还要向宗主禀告此次巡逻结果,告辞!” 两人说着,竟不等回复,身影便消失了。 宁斐腾空翻身躲开雷击,双手拽动红丝,竟将南宫音从这边拽向那边,狠狠扔出。 “你不是一样也觊觎着那炉鼎?” 南宫音擦去嘴角因摔击迸出的血沫,暗忖,“这贱人套我话。”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也不装了,“还在这里逞威,没有阳灵根的辅助,我倒要看看你几时能结丹。” “看来这圣女之位与你无缘了。” 她用剑指切断红丝,从虚空里抓出一把古琵琶,“千年琵琶万年筝,师姐听我一曲魔音摄心吧!” 顺势一扫,数道不可看见的魔音击向宁斐。 宁斐轻巧的躲开音波攻击,反手又将红丝打出,红丝如同幻化的大蛇索命般吐出信子。 “呃啊!” 只听一声哀叫,南宫音身躯被凌空击中,翻身跌落,大口吐出鲜血。 “孽徒!休要再打!” 只听一身大喝,空中金光闪闪的化身伸出一只幻化的金光倒转的巨手,稳稳接住南宫音。 “那个老头,即是极品筑基的修士,还不都给我去追。” “他,他修炼了师尊的《噬灵功》,应该马上命不久矣!怎么可能极品筑基?”宁斐眼神一滞,满脸狐疑。 南宫音踉跄坐起身,“呸!真是蠢货,被人耍了吧!” 宁斐扭头瞪了一下南宫音,又抬头向空中的金光化身,“师尊教训的是,弟子立即去追。” “该死的老登,竟敢趁我闭关的时候袭击,下次再见就是的死期。” 第7章 解尸傀之毒 胡牛和绿玉两人寻了一处极为隐蔽的石缝暂作休整。 胡牛立刻盘膝坐下,吞服丹药,争分夺秒地恢复灵力和伤势。 他知道,刚才那关只是侥幸,真正的逃亡还未开始。 而一旁的绿玉,蹲在一隅,头上渗出细汗。 之前被刘阳的喂下的尸丹,毒素顺着经脉开始蔓延,她感觉浑身冰冷,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慌。 她知道,寻常解毒丹对此烈性尸毒效果甚微。 而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唯有利用纯阳灵力贯通经脉,逼出毒素——也就是双修之法。 这个念头让她羞耻得浑身发烫。 但死亡的威胁更令人恐惧。 她看着正在闭目调息的胡牛,苍老的侧脸在阴影中显得莫测高深。 想起他反制宁斐、击杀尸傀的狠辣手段,她毫不怀疑若自己失去利用价值,他会毫不犹豫地抛弃甚至除掉自己。 求生的欲望最终压倒了一切。 她咬了咬已然发白的下唇,挣扎着挪到胡牛身边,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难以启齿的羞怯和绝望的哀求: “主…主人……我中了那尸傀的毒……寻常丹药……无效……只有、只有纯阳之力可解……。” 她呼吸急促,身体微微颤抖,“求主人……救我……奴婢日后……必当牛做马……报答……。” 胡牛缓缓睁开眼,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绿玉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神迷离中带着清晰的乞求,柔弱无骨地靠过来。 他心中清明如镜。 这既是解毒,也是她的一种试探和捆绑。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带路的、暂时有用的侍女,而不是一个累赘。 迅速解毒,恢复行动力,符合当前利益。 至于其他…… 他伸出手,并非拥抱,而是直接按在绿玉背后的灵台穴上,精纯的九阳灵力缓缓渡入。 绿玉娇躯一颤,发出一声似痛苦又似解脱的呻吟。 尸毒遇到至阳灵力,如同冰雪遇暖阳般开始消融,但过程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酸麻痛痒,仿佛万千蚂蚁在骨髓里爬行。 “够……够了!先停一下!”她忍不住扭动身体,想要逃离这既舒服又折磨的过程。 “毒……毒已经解了……啊……”她感觉毒素正在快速消退,但胡牛的灵力却并未停止,反而更加汹涌地灌入她的经脉,冲刷着她自身的灵力,带来一种近乎掠夺般的强势。 一种莫名的恐惧取代了最初的羞耻,她忽然意识到,这不仅仅是解毒。 “胡牛……是、是我错了……等一等……”她开始挣扎,声音带上了真正的惊慌。 但胡牛的手如同铁钳,九阳灵力霸道地运行着,不仅驱散了所有尸毒,更是在她体内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纯阳印记方才缓缓收回。 绿玉瘫软在地,大口喘息,浑身香汗淋漓,毒素尽去,身体甚至因那磅礴的生机而更胜从前,但内心深处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冰凉——她感觉自己的一切,从身体到生命,都彻底被这个男人掌控了。 胡牛缓缓站起身,感受着体内恢复了不少的灵力,目光投向幽深的林间,子时将至。 “休息片刻,准备出发。”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 月明星稀,清冷的月光透过稀疏的树林,洒在潺潺溪涧旁。 万籁寂静,唯有几声虫鸣响起。 胡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体内灵力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他的目光落在身旁蜷缩着酣睡的绿玉身上,眉头微微蹙起。 这一路奔逃,险象环生。 这女子虽然心思活络,不乏算计,却实实在在吃了许多苦头。 先是被他强行夺去一缕魂血,生死握于他之手;后又遭刘阳追袭,还被喂下尸丹,经脉受损,毒气攻心;为了解毒保命,不得不屈从那双修之法,灵力和心神皆耗损过巨,此刻已是油尽灯枯之象。 即便是在睡梦中,她双眉依旧紧锁,不时轻颤,不得安宁。 经过他以霸道的九阳灵力强行祛毒冲刷,她原本炼气后期的修为竟一路暴跌至炼气三层。 与他那蹉跎百年后的微末修为相当。 前路必定更加凶险莫测。 带上她,可能使她吃更多苦头,一旦遇险,万劫不复。 一个理智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自己如今也才堪堪筑基初期的修为,在此放下她,独自前往那后山洞窟的秘境,才是生存几率最高的选择。 百年杂役生涯,见惯了人情冷暖、生死无情,他的心肠早已磨砺得比寻常修士更冷硬数分。 然而,目光扫过她即使在睡梦中也难掩的憔悴与苍白,想到她刚刚带他找到宁斐的破绽、躲过宗门筑基后期长老的追查......竟隐隐生出一丝不忍。 恰在此时,睡梦中的绿玉仿佛感知到他目光中的挣扎,极其不安地翻了个身,变成躬身侧卧的姿势。 一双腿无意识地紧紧夹住了他脱在一旁的那件破烂灰袍,一旦松开,便会立刻坠入无底深渊,被彻底抛弃。 她的唇瓣微微翕动,发出极轻极弱的呓语:“别…别丢下我……主人……” 他轻轻地将灰袍从她紧夹的双腿间缓缓抽出。 她也配合似的发出一声不安的嘤咛,身体蜷缩得更紧,仿佛失去了最后一点安全感。 胡牛起身,走到溪涧边。 他蹲下俯首捧起一掬溪水,洗去脸上连日来的疲惫。 水面倏然清晰地倒映出他水下的面容与身形。 胡牛浑身一僵,动作猛然顿住。 水底倒映出的竟是一张年轻、轮廓分明的脸庞! 虽然看起来五官粗犷,相貌平平,但是再往下看赫然是肌肉线条流畅的身躯,组合在一起竟有种令人心折的英气。 看上去如同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子!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下意识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脸颊,对着水下的自己臭屁了一番。 这时,水下出现一道素白身影出现在溪涧另一边。 胡牛猛地抬头,目光循着倒影的方向看去。 只见溪涧另一侧,约莫十丈开外。 一名气韵不凡的女子正静静站立溪涧一侧。 女子身着素白裙,衣决飘然,身段窈窕,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额头正中央的一点朱砂似的鲜红印记。 第8章 拜师老祖 胡牛正俯身用溪水洗脸,想起一路碰到女子宁斐、绿玉、南宫音,喃喃自语,“天圣宗竟都是疯癫之人,没有一个正常的?” 这时溪涧另一侧,约莫十丈开外,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 “谁说天圣宗弟子不正常?” 一名气韵不凡的女子正站立溪涧一侧。 女子身段窈窕,一袭素白裙,裙摆飘然。 她双眉微蹙,额头正中央的一点朱砂似的鲜红印记泛着汹涌着深红的灵蕴。 胡牛再抬眼去看时,眼前女子身影竟消失了,但是一股极强的灵压瞬间笼罩下来。 他心下一惊,“不好!有高人?是敌是友人?跑?” 一瞬间,千百种念头在他脑海中交织。 最后他迅速闪身到酣睡的绿玉一旁。 绿玉被惊醒,睡眼惺忪,脑中一片空白! 第一个念头是强敌来袭,胡牛已遭不测,而这是个陌生的男人! 她下意识地就要尖叫出声,衣物来不及穿着,手脚并用地向后惊慌爬退,试图远离这个陌生的、气息强大的“入侵者”。 “你、你是谁?!我主人呢?!” 然而,就在她仓皇后退,目光惊疑不定地扫过那男子侧脸的轮廓时。 竟与她记忆中那个百岁老登隐隐重合! 她难以置信地、死死地盯着那张完全陌生的、相貌平平的侧脸,大脑一片混乱。 主……主人? 这怎么可能?! 幻觉?还在梦中?还是……夺舍? 她甚至下意识地抬起微微颤抖的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可再看去,那人依旧是他。 “你是胡牛?” 眼前的胡牛,与她认知中的那个杂役老奴,已是云泥之别! 胡牛不由分说,帮她裹起素衣,将她缚在背上。 他只觉得背上一团柔软跳动,一口气,就遁入深林里。 他找了一丛灌木,将赤身酮体的绿玉放下。 “主人?” 绿玉把衣物穿好,这才问道。 胡牛用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时地抬眼望向高处。 绿玉也急忙抬头看去,并未见人影,心里直犯嘀咕。 “事到如今,还要作弄奴家?” 她已不似先前喊杀喊打的绿玉,有的只是一颗尽心侍奉的心。 这时高处一金光闪闪的化身传来声音。 “天道筑基的小友?” “你去哪?” 话音刚落,随即从高处降下一股笼罩的灵压,将四周林木摧倒。 胡牛和绿玉的身躯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伏地起不了身。 他如今容貌已有变化,能清晰知道自己是天道筑基,想必不是天圣宗之前追查的那些人,必杀修为境界远超自己的大能。 胡牛伏在地上,梗着脖颈,微微抬眼,借用余光看去。 只见眼前飘落刚刚溪涧旁的那一袭素白裙女子。 “前辈?未请教?”胡牛怯怯地憋出一句话。 “我吗?别人都叫我天圣宗天魔老祖,不过我不喜欢这称呼,毕竟我又不是大魔头。” 胡牛猛地转身,却见素白裙女子缓步走来。 对方眉眼弯弯,看着无甚戾气,只眼底藏着几分深不见底的笑意,说话时指尖还捻着片飘落的枫树叶,转得慢悠悠的。 没等胡牛开口问来意,那女子已上前两步,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温和:“以后,你就叫我师父吧!” 胡牛脑中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将眼前女子的特征——那深不可测的修为、额间妖异的朱砂印、以及素白仙裙的传说——与一个响彻大爻国八百年的名号联系在了一起! 他几乎是本能的,身体比脑子动得更快,“噗通”一声五体投地,额头紧紧贴着草地,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谄媚: “天…天魔老祖……莫不是……!晚辈胡牛,不知是殷前辈法驾亲临,多有冒犯,罪该万死!” 话音刚落,他根本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立刻以头叩地,发出沉闷而响亮的“咚!咚!咚!”声,在寂静的深林中回荡,语气变得无比虔诚甚至带着狂热: “不孝徒儿胡牛,拜见师尊!师尊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认亲、磕头、拜师一气呵成,干脆利落得令人发指! 殷辞雪微微一怔。 她那双洞彻世事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诧异,显然也没料到这小子竟能瞬间认出自己,更是连问都不问一句,就直接顺杆爬到了如此地步! “……”殷辞雪沉默了一瞬,随即唇角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清冷的声音却带着一丝玩味: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她目光落在依旧伏地不起的胡牛身上,袖袍轻轻一拂。 一道白光闪过,一柄通体莹白、螺旋纹路的长枪凭空出现,悬浮在胡牛面前。 “既然你唤我一声师尊,为师也不能亏待你。这柄白螺枪,乃是伪法宝,此乃我结婴前专用杀妖兽法宝。” “金丹期之下,无人能硬接其一击而不死,今日便予你防身吧。” 胡牛心中狂喜,但脸上却表现得更加恭敬,又是“咚”的一个响头:“多谢师尊厚赐!徒儿定不负师尊期望!” “别高兴得太早。”殷辞雪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既入我门下,便不能是废物。给你十年时间,突破金丹境。为师此生只收你一个徒弟,别丢我的人。” “十…十年内金丹!?”胡牛猛地抬头,脸上露出震惊与为难,“这…师尊,徒儿资质驽钝,百年才堪堪筑基,十年金丹这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他接触到殷辞雪那冰冷深邃的目光,立刻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坚定,拍着胸脯道:“……办得到!徒儿必定办到!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不给师尊丢脸!” 他眼珠一转,又舔着脸,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不知师尊……有没有那种……特别厉害的、能让人修炼快一点的功法……传授徒儿一二?” 殷辞雪看着他这副滑头模样,眼底玩味更浓: “有,倒是有一种。就怕你……不敢练。” 胡牛一听“厉害功法”,尤其是“不敢练”这三个字,眼睛瞬间亮了,仿佛看到了系统疯狂刷福报的希望。 他立刻把胸脯拍得震天响:“敢!徒儿敢!从小别人就叫我胡大胆!师尊尽管拿来!” 第9章 天煞真魔功 胡牛一听“厉害功法”,尤其是“不敢练”这三个字,眼睛瞬间亮了,仿佛看到了系统疯狂刷福报的希望。 他立刻把胸脯拍得震天响:“敢!徒儿敢!从小别人就叫我胡大胆!师尊尽管拿来!” “既如此,”殷辞雪指尖弹出一道乌光,那是一枚非金非玉的黑色骨片。 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诡异符文。 “这本《天煞真魔功》乃是上古禁忌之法,是为师在一处绝世秘境中所得。” “威力无穷,却也凶险异常,副作用极大,至今无人真正练成。” “副作用极大?!” 胡牛如同得了什么绝世珍宝,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甚至有点变态的笑容: “此法合该我练!多谢师尊!” 殷辞雪看着他这欣喜若狂、仿佛捡了天大便宜的样子,再次默然了片刻。 她总觉得这新收的徒弟,脑回路似乎有些异于常人。 她最后深深看了胡牛一眼,身形开始缓缓变淡,唯有那清冷缥缈的声音留下最后一句: “好好修炼吧。若你真能练成此功,迈入金丹……兴许,你我日后成为道侣,也并无不可。” 话音未落,人影已彻底消失。 【叮!吃亏福报!目标认定宿主是十年后的炼炉鼎对象,积累福报+1】 只留下原地目瞪口呆的胡牛,和那句信息量巨大、足以让整个大爻国修真界地震的话在林中回荡。 胡牛半晌才消化完这句话,摸了摸下巴,咂咂嘴:“道侣?……这师父……路子这么野的吗?” 看来暂时是没法轻易离开天圣宗了。 既然被这传说中的天魔老祖强行收了徒弟,那便既来之,则安之。 有这尊大佛当靠山,许多事情倒是方便多了……至少,宁斐和南宫音的麻烦,暂时算不得什么了。 这时,一直屏息凝神、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的绿玉,才终于敢大口喘气。 她连滚带爬地来到胡牛脚边,声音都激动得变了调: “恭…恭喜主人!贺喜主人!竟得老祖青眼,收为门下首徒!” 她开心得几乎要晕过去! 天魔老祖殷辞雪!那可是镇守大爻国八百年无敌手的传说级人物!性情乖僻,从不收徒,门下空虚已久! 如今胡牛竟被她亲口认为唯一弟子,这身份地位瞬间暴涨何止万倍! 可以说,现在的胡牛,名义上就是天圣宗地位最尊贵的弟子! 甚至超越了圣子圣女!区区宁斐、南宫音之流,给他提鞋都不配! 而她作为胡牛目前唯一的贴身侍女,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鸡犬升天! 胡牛看着狂喜的绿玉,掂了掂手中的白螺枪和那枚记载着《天煞真魔功》的黑色骨片,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靠山是有了,但路,还得自己一步步杀出去! 十年金丹?禁忌魔功?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随即研究起《天煞真魔功》。 【检测《天煞真魔功》为天圣宗高级功法,短时间内修为暴涨,功法运作可将宿主化为一道天煞虚影攻击对手,虚影不受对手攻击。副作用则是寿命减半,同时化为天煞虚影之后就不再是人身,而是空有人形,因此修为也不会再进步】 【催动逆转福报,寿命增加一倍。同时拥有一道天煞虚影和人身,修为进步提速X1.5倍。】 倏然,灵力倒灌,冲刷百骸,胡牛觉得福至心灵,生命本源和根基更稳固了。 他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开始仔细思考: “通过筑基寿元达到了两百年再加大圆满的《噬灵功》增加的一百年,修炼逆转福报效果的《天煞真魔功》,寿元已达到六百年。” “当务之急,是借助《天煞真魔功》分化的虚影,快速提升修为,争取在十年内,突破金丹期!” “既然暂时留在宗门,那就去参加宗门的圣子圣女大选,提升自己在宗门的地位。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后山洞窟……或许可以前去清理秘境。有备无患!” “最近豢人宗正在接受外协,自己刚好混进去,查一下是谁夺了他的因缘!” “刚好也去豢人宗找找和炼尸术和炼器术相关的资料,顺便也看看刘阳的秘境钥匙是解锁何处秘境。” 随后他便找了块青石坐定,按照黑色骨片上的提示,炼制天煞虚影。 绿玉见状自觉地退到一旁,屏息凝神地为胡牛护法。 她看着眼前专注研究骨片的主人:“啧啧啧!主人真是一人多面,深不可测!” “方才面对老祖时能屈能伸,嬉笑怒骂,五体投地毫无心理负担。” “转眼间又是这般冷面郎君模样,专心致志,心无旁骛……这份心性转换,简直收放自如!” 她仿佛也受到胡牛那专注状态的感染,不敢怠慢,悄悄找了一块稍远的青石盘膝坐定,嘴里念念有词。 “嗷呜——!” 一声低沉的啸声传来! 只见一头体型硕大、吊睛白额的斑斓猛虎赫然从旁跃下,拦在两人之前! 它铜铃般的巨眼直勾勾地盯住看起来毫无防备的两人,身躯微微低伏,做出了扑击姿态! 绿玉大惊失色,灵觉扫过,更是花容惨白! 眼前这头大虫因长期栖息在这灵气充裕的山涧附近,竟也懵懂地修炼到了妖兽二境相当于炼气中期,气息凶悍。 比她如今的炼气三层实力还要强上一大截! 她惊慌地扭头看向胡牛,却见他对外界危机恍若未闻。 再扭头看看那蓄势待发的猛虎,压力从天降下,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逃?往哪里逃?留下主人?更不敢! 她只得银牙一咬,硬着头皮站起身,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剑,朝着猛虎大喝一声:“孽畜!看我降魔!” 这一声尖叫犹如另类的虎啸,震得林间宿鸟纷纷惊惶飞起。 那猛虎被这突兀的尖叫声惊了一下,动作微微一滞,疑惑得歪了歪巨大的头颅。 而胡牛,依旧置若罔闻,仿佛天地间只剩那枚骨片。 猛虎被激怒了,认定眼前这个尖叫的女人是在挑衅! 它发出一声真正的咆哮,猛地朝绿玉扑来! “啊——!”绿玉吓得魂飞魄散,哪里敢硬接,尖叫着绕着那块青石狼狈不堪地又跑又躲,眼泪都飙出来了。 却始终不敢离胡牛太远,生怕一旦超出某个范围,就会被彻底抛弃,沦为虎口餐食。 她的逃跑进一步激发了猛虎的狩猎本能。 几次扑空后,猛虎愈发恼怒,竟然后腿猛地蹬地,人立而起。 舍弃了绿玉,张开血盆大口,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青石上的胡牛猛扑过去! 那架势,足以将巨石连同上面的人一起拍碎! “主人!小心!”绿玉发出绝望的尖叫,目眦欲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端坐不动的胡牛身上,一道漆黑如墨、煞气冲天的虚影骤然分离而出! 那虚影轮廓与胡牛一般无二,周身缠绕着天煞魔气,手中赫然握着那柄伪法宝——白螺枪! “孽畜!休得猖狂!” 虚影发出一声怒喝! 他动作快如闪电,手臂一振,白螺枪化作一道寒芒! “噗嗤——!” 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 那柄长枪精准无比地从背后将那凌空扑下的猛虎贯穿! 那猛虎甚至连哀鸣都未能发出,便瞬间毙命!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绿玉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两个……胡牛? 第10章 仆役峰 绿玉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似胡牛的黑影竟在一瞬贯穿妖兽二境的大虫。 一个依旧安然坐在青石上,手持黑色骨片,连衣角都未曾动一下,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另一个,则是那煞气滔天、一枪钉杀妖兽的漆黑虚影,正缓缓从虎尸上抽出白螺枪。 虚影缓缓转过头,那双由纯粹煞气凝聚的“眼睛”冷漠地扫了绿玉一眼。 绿玉顿时感到一股寒意,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坐在地。 “两个主人?” 半晌。 虚影融成一股黑色灵气,钻入坐在青石上胡牛身体里。 胡牛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表面云淡风轻,心中一阵狂喜。 “根据骨片提示倘若他将《天煞真魔功》练至大成,将拥有一道永恒的天煞虚影。” “此大成的天煞虚影相当于他的化外身,所行所想皆独立,可作为他修行一道分身!” “目前天煞真魔功已经初步入门,成功炼制出一道天煞虚影,相当于他的一道保命替身术。” 他想着虽然师从老祖,但是老祖也没有给什么信物什么。 如何才能向其他人证明自己身份。 看来联络一下自己以前外门杂役好友韩阳,找一处住所暂住下来。 再打探一下宗门圣子圣女大比的情况。 绿玉跌跌撞撞地跑来伏在青石下。 短短数日,她见证了胡牛从炼气杂役到天道筑基,再到天魔老祖首徒。 对眼前的老登愈发敬慕,并不是完全因为魂血受制,大部分是因为慕强的本能。 “恭喜主人得到老祖真传!” “身体可好些?” “主人,我并无大碍。多谢主人关心!” “倘若日后我们在宗门碰到宁师姐,你当如何?” 绿玉顿了一下,眼神旋即坚定,“人若犯主人,我必犯人,一切全凭主人做主!” “且去找一处灵气充沛的住所暂住下,对你恢复修为也大有益处!”胡牛淡淡的说道。 “啊!...主人...这是要弃掉绿玉吗?”绿玉又跪着往前挪到胡牛脚边。 “并不是!”胡牛摆了摆手,示意绿玉起身。 “我要参加宗门圣子圣女的大选!” 绿玉微微一怔,“全凭主人做主!” 让她苟在宗门,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碰到宁斐,受到重罚除去灵根甚至被打死。 但是逃出宗门,恐怕不出几日便会死于妖兽之口,如今大爻国妖兽繁盛,自己刚刚差点就被大虫吃了。 更别说还有如豢人宗这般将低阶修士炼做牲畜的宗门。 倘若能在天圣宗稳定下来,跟着天圣老祖首徒的胡牛对她来说是绝佳的选择。 现在绿玉想要在宗门立足,也只有这么一条路了,便是由胡牛获得宗门大选优胜,自己也能沾点荣光。 胡牛看着发愣的绿玉,沉思半晌,便拿定主意,先去仆役峰找自己的外门杂役好友韩阳,让他帮忙购买一处隐蔽的住所和几处药田。 这样利于他和绿玉的长期修行。 这样也利于躲避宁斐等人追查。 ...... 仆役峰。 重重云海,波涛如怒。 山顶是天圣宗外门五殿万象殿、执事殿、传功殿、终役殿、御兽殿。 万象殿负责宗门的“生产”和“经营”,下设丹房、器坊、符堂、阵阁等。 弟子在此学习炼制丹药、法器、符箓对外销售或内部使用等技艺,并为宗门创造财富。 执事殿通常管理所有外门杂役弟子,分配日常工作。 发放最低标准的月俸灵石、辟谷丹,进行杂役弟子调度和考核。 传功殿负责外门弟子的基础教育。 定期有执事或内门弟子前来讲授基础功法和法术诀窍。 也负责管理外门的藏书阁,存放基础功法和杂学玉简。 终役殿负责管理杂役退役后,炼化自身积累福报,来世便能获得好灵根,享受宗门优待。 御兽殿负责管理培育代步灵兽如仙鹤、灵马、看门灵兽、守阵灵兽乃至肉用灵兽等。 同时也豢养着一些未被收服的妖兽,来喂养的杂役一不小心很容易被妖兽当做食物。 山脚一处背阴的平坦谷地,则是另一番天地。 这里,便是外门杂役的群居之所。 几息间,胡牛和绿玉便悄然落于这片区域的边缘。 一股混杂着汗味和淡淡霉腐的气息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景象破败而拥挤: 一片低矮歪斜的木屋或粗糙的石屋。 虽是白日,但此地却莫名有种沉郁之气。 灵气稀薄得近乎感受不到,远不如山顶上充沛。 偶尔有杂役弟子出入,多是面色疲惫、步履匆匆,眼神中带着麻木或是倦怠,少有欢声笑语。 间或能听到几声压抑的咳嗽、或是屋内传来粗鲁的呵斥。 胡牛目光扫过这片他曾蜗居百年的地方,眼中无悲无喜。 ...... “张铁,你今日起便去照料灵田!种满“灵谷”龙牙米、玉髓稻各十亩,“灵蔬”紫云茄、清心菜各一亩。” “并将灵田除草、浇水、施肥灵、驱虫。一旦灵植枯萎,领十仗责罚!罚半年俸!” 这时,浑身横肉的外门杂役管事,刘鹏,正在给一众外门杂役分派任务。 “刘管事,我......我今日做什么?” “......韩老头?你过来做什么?我不是和你说过,你根基不行,况且年事已太高,比我都大50多岁了。” “执事殿已把你的俸禄停了......” “刘管事,求求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莫要纠缠,你一个伪灵根本就没有炼气的可能了,给你够多机会了。” “我如今已经淬体九层,再努把力肯定行的。” “你的名字早已划入终役殿,你便去终役殿报到!这世便当做积累福报了,来世再好好努力吧!” “刘,刘管事......” “滚!滚!滚!” 话音未落。 刘鹏一脚将韩老头踹出数米开外。 “好言相劝不听,非要如此这般倚老卖老。” “执事殿规矩向来如此,再纠缠,莫怪我不讲情面!” 韩老头踉跄起身,呆愣了好几秒,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语气恳求,“那...那能将剩余未发放的俸禄...全都发放给我吗?” 闻言,刘鹏冷冷一笑,“哪有什么剩余未发放的俸禄?快滚!想讹诈我啊!” 韩老头哆哆嗦嗦地在身上摸索了一会,掏出一册皱巴巴的记录本: 照料灵田八日,应得俸禄十六块下品灵石。实收八块下品灵石。 矿山劳作十日,应得俸禄一百块下品灵石。实收五十块下品灵石。 野外采集三日,应得俸禄三下品灵石。未收。 管理药圃三十日,应得俸禄五十块下品灵石。实收二十五块下品灵石。 果园养护十日,应得俸禄三十块下品灵石。未收。 喂养灵兽三日,应得俸禄三十块下品灵石。未收。 ...... 七七八八算下来,赫然还有两千多下品灵石未收齐,相当于五十多块中品灵石。 而五十块中品灵石可以购买一本《先天道书》。 第11章 刘管事 “呸!韩老鬼,你真是越老越不要脸了!从哪里捡来的破烂玩意儿。” “自己胡乱写几个数字,就敢来讹诈你刘爷?” 刘鹏脸上的横肉瞬间凝固,随即变得阴沉无比。 他一把夺过那本皱巴巴的记录册,粗暴地翻看了几页,眼神闪烁,脑子里飞速思考着对策。 他万万没想到,这老废物韩老头竟然还留着记录,而且如此详细! 这时,外门弟子和杂役纷纷地围过来,指指点点,但是没人出来为韩老头说一句话。 刘鹏上前指着韩老头的鼻子,充满了嘲讽和编排: “这上面的字,谁看见了?谁给你证明了?啊?” “你说你照料灵田八日,哪八日?哪块田?当时的监工是谁?” “你说你矿山劳作十日,矿洞令牌呢?出入记录呢?拿不出来吧!” 刘鹏围着他踱步,越想越生气,越演越上头,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韩老头脸上: “还两千灵石?你他妈这辈子见过两千灵石堆在一起是什么样子吗?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你这老棺材瓤子,骨头都快烂没了,还敢跟老子玩这套?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随后踱步到韩老头面前,他猛地抬手,就要一掌将其拍死。 “咻——” 他只觉眼前一花,一道俏丽素衣女子身影倏然而至,快得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那蕴含灵力、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掌,并未如预期般砸在韩老头的胸上。 而是被一只纤秀脚掌精准地踹在了手腕上! “咔嚓!” 一声脆响爆开,那是刘鹏腕骨瞬间断裂的声音! 紧接着—— “嘭!!” 沉闷而有力的一脚在踹断他手腕后毫不停滞,结结实实地又印在了他的胸口膻中穴上! 刘鹏脸上的横肉充满惊愕和难以置信,随即迅速转化为痛苦。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洪荒巨兽正面撞上,护体灵气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撕裂。 “呃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从他喉咙里挤出,他整个人双脚离地,向后猛地倒飞出去。 “轰隆!”一声,他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狼狈不堪地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 他瘫软在地,“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那道突然出现的俏丽身影,眼中充满了骇然、恐惧以及一丝茫然。 “师姐别打,怎么称呼师姐?” “我是你玉奶奶!” 韩老头受到气浪冲击,身体不自主地往后踉跄了几步,就在要跌倒的时候。 胡牛出现闪身接住了韩老头。 刘鹏眼中赫然闪过一丝不安,急忙强忍着剧痛一手扶住断掌,爬起身再跪倒,茫然又委屈道,“是......宁师祖有何吩咐吗?” 他在几日前,有幸见过宗门天骄宁斐一面,因为宁斐要找身具阳灵根的胡牛。 胡牛是他爷刘坤采买来的外门杂役,平日行事像个伪人,木讷、不懂变通,现如今已经百岁有余。 他因“引荐”有功,获得了一些上品灵石赏赐。 而当时宁斐身边跟着侍奉的一脸好奇、不屑的女子,就是绿玉。 不同的是,眼前素衣女子脸上竟流挂着一丝泪痕。 她今天才真真切切随着胡牛才亲眼见到外门杂役弟子的生活,一时受到触动。 原来绿玉从小立志修仙降魔,天资过人,很小便成了的记名弟子,只是被宁斐选做侍女后,修为便不再有进益。 她和他们好像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这辈子,早已被“画地为牢”,终究成为别人俎上鱼肉。 刘鹏不知症结所在,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小刘有什么怠慢之处?” “玉师姐,难道韩老是您的家族、宗亲?” 刘鹏丝毫不提和韩阳的冲突争端,只是做低伏小。 这时,绿玉脑筋飞转,想起前日胡牛的做派,便学以致用,“正是我的远房阿爷!” “刚才见刘管事要打杀我爷,一时急火攻心,竟然想杀了刘管事!刘管事不会怪我吧!” 绿玉才十八岁,恰好是学习的大好年纪,学什么像什么。 “当然!理应如此!”刘鹏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断掌处血流成丝线,情绪竟渐渐稳定下来。 他是听他爷讲宁斐,宗门天骄的暴戾手段长大的。 据传她刚接手管理一部分矿坑事务,就设立一个远超从前的每日份额。 任何完不成都被视为“私藏”或“懈怠”。 轻则罚没俸禄,重则施加鞭刑、断指,甚至将“典型”当众处决,以震慑其他人。 杂役们为了活命不得不透支生命挖矿,伤亡率骤增。 据传她在辩书上输给一个不如自己“高贵”的内门弟子,被师尊责罚抄书。 不久后那名弟子便被以“心怀怨怼诽谤真传”,送由戒律堂“审理”。 那么弟子最后被“抽去灵根”,用了宗门禁忌手法,让其永无修复可能,受那万世不得修行之苦。 据传她会定期在外门、内门秘密筛查具有阳灵根的弟子。 通常是以“收为侍从”、“挑选弟子一同探索秘境”、“赐予一场造化”为名,将其骗至其私人洞府或秘密据点。 将其禁锢在阵法中,持续地抽取其本源阳元,同时喂食丹药吊住性命,以求最大化利用。 直到其灵根枯萎、气血干涸,变成一具“人干”。 对外宣称该弟子“练功走火入魔而亡”或“执行宗门任务意外陨落”。 等等。 如今他只是受了点伤,断了一只手掌,丝毫不影响他日后生活,已是万幸。 “既如此,刘管事能否把我阿爷的三、四......五千灵石还来?” 绿玉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一脸真挚地伸出三个指头后递增最后又换成一掌。 手掌轻轻挥出,隐隐带起周遭气浪。 听闻此言,在场外门弟子和杂役皆一脸惊愕和堂皇,看一眼刘管事脸色,随即悄悄交头接耳起来。 “这不是硬拔刘管事的毛吗?” “嘘!小声点!这肯定是那宗门天骄宁斐要的这五千!只不过绿玉师姐代为行事罢了!” “别说五千了,一万也得给啊!” “......五千?当然!理应如此!”刘鹏嘴角勾起一抹谄媚的笑意,众人的风言风语竟然和他想法一致。 此人是天骄宁斐派来收供奉的。 胡牛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观察着绿玉对刘管事的小惩为戒后外门弟子和杂役的反应。 他心里赞赏着绿玉的机巧,扶着韩老头便要离开。 “这人谁啊?” “没见过啊?” “他隐约有点像那个啊!” “哪个啊?” “......胡,胡牛!”有个外门弟子竟通过胡牛相貌平平的脸型轮廓认出了他,突然叫了起来。 这一声瞬间炸响!众人都纷纷朝胡牛这边看来。 韩老头也一脸犹豫,转头看向扶着他的好友胡牛。 这眉眼,这脸型,虽然年轻了许多,但是能确定是胡牛。 韩老头呆呆停顿了好一会,才又反应过来。 只是传闻胡牛应该是已经被炼做人干了,怎么还活着,变年轻了。 这时,刘管事也认出了胡牛,心里大惊,“这胡牛怎么还活着?难道出了什么意外?难道其中必有猫腻!” 他随即抬手一挥,示意外门弟子拿住胡牛有赏。 “拿住他,赏一百灵石!” 有些外门弟子和杂役纷纷围了上来,个个摩拳擦掌,不管如何都要拿住胡牛。 其他在场弟子和杂役的呆呆立在原地,有的麻木,有的惊愕,还有的悄悄地观察绿玉的反应,生怕有事。 “这个胡牛肯定获得什么大机缘?” “别管他获得什么,先问问他是怎么逃到这里的?” 第12章 他是我的炉鼎 “老实交代,就没有听说被宗门天骄宁师祖带走的人还能活着回来的?” “刘管事,不如将此事上报,请宁师祖定夺。” 众外门弟子纷纷围住胡牛和韩老头。 谁都想立下这个功劳,谁都知道宁斐赏罚分明,赏得多,罚得重。 况且胡牛素日孤僻,任何人都不曾与其交好,大部分人没有心里负担,只是做了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胡老兄,我拦住他们,你快走,莫要管我。”韩老头悄悄地对胡牛说道。 说着,韩老头将胡牛护在身后,一脸凶相,耍起了一套淬体行意拳。 众人似乎没有料到韩老头还会耍拳,竟都愣了好一会。 不知谁叫了一声“不理他!” 众人随即都涌了上来,把韩老头东倒西歪、硬生生挤出去。 胡牛只是静静立在原地,众人纷纷觉得他都被炼做炉鼎了,哪有什么反抗能力,正欲拿住他时。 “此人乃我炉鼎!” 这时,绿玉一声娇叱传来。 众人闻言,脑中惊雷般炸开,呆呆立在原地。 “啧啧啧!早该想到的。胡牛如今能站在这里的唯一原因......” “胡牛这厮平日看着木讷,在讨女子方面,我承认不如他......不如他不要脸,哈哈哈!” “嘿嘿嘿!我说什么大机缘,原来就是这般躲在女子胯下讨活罢了!我不羡慕!” “该死,当炉鼎,竟然能变得年轻,为什么没人选我做炉鼎?”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显然是被宁师祖玩腻了,丢给其他人了!” 【叮!吃亏福报!目标对宿主产生极重的轻视和不认同,积累福报+1】 胡牛一脸傲然,没有丝毫斡旋,在众人你牛什么牛的目光下,昂首挺胸径直走向韩老头,将人群撞开了一个口子。 只见绿玉抬手晃了晃,刘鹏忙不迭躬身将一个幽蚕丝储物袋奉上。 他满脸堆笑,极尽谄媚,“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玉师姐向宁师祖多美言几句!” 绿玉接过储物袋,轻轻掂了两下,随即灵识探去,里面赫然装着一万灵石。 “好说!好说!刘管事尽心尽力管理,我将如实上告。” “是是是!多谢玉师姐!” 她眉眼轻佻,扭头凝视着刘鹏,只见他把腰身又伏低了一些。 她便像只小猫踱步般兴致盎然地走向扶着韩老头的胡牛身侧。 随后三具身影腾空跃去,一息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心里一动,犹如看了一场大剧,心满意足。但是不敢停留片刻都慌忙离开现场。 刘鹏眼里的恭敬温顺旋即被闪闪寒光取代,凝视着断掌,后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在管事堂,稀里糊涂地过了一下午。 入夜。 刘鹏回到执事殿管事住所,服侍的女弟子照例端一盆洗脚汤来。 服侍女弟子蹲下身帮其褪去鞋袜,又小心翼翼抬眼想看看刘鹏的反应,洗脚汤温度是否适宜。 瞬间,他眼前恍惚,仿佛又看被绿玉那般的不屑、带着轻视的眼眸所凝视。 他瞬间暴起一脚踹翻服侍女子,大喝道。 “该死的奴才,想烫死我?” “惹我?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服侍女子浑身颤抖,惶恐地伏在地上,嘴里只是哆哆嗦嗦地求饶,“恕罪!恕罪!恕罪!” 她尚未将刘鹏的脚置入洗脚汤,她不是知道错了,她是知道要死了。 刘鹏眼中寒光一闪,扑了上来,一把将服侍女弟子推倒。 “不,不要啊!......恕罪,饶命!” 服侍女子脸上的惶恐被惊恐取代,手脚并用,尖叫不迭。 刘鹏赫然眼冒着邪淫,脸上青筋泛起,一巴掌将服侍的女弟子抽倒,双手用力将她的上身衣物扯碎成一缕缕布条。 不过一息,服侍女子脸上流挂满泪痕,惊恐旋即化为绝望,嗓子挤出呜咽,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被横肉压在身上的屈辱融在一起。 这时,门外出现了一道老者身影,迈着沉稳的脚步却如鬼魅般进入屋内。 正巧撞见刘鹏将服侍女弟子骑在身下。 老者阴沉着脸坐在一旁案几,静静吃了一盏茶。 半晌。 刘鹏心满意足地系上裤带,扭头看见老者,慌忙伏在地上。 “爷爷?不知何事惊动您的大架?” “听闻,今日有人来闹事?” 老者脸上依旧阴沉,摆手召进两名弟子,示意两人将服侍女弟子抬走。 “送去御兽殿!” “是!” 不过一会,两名弟子手脚麻利收拾好,便将服侍女子尸身带走。 通常带去的尸身都是送往御兽殿给豢养的妖兽做食物。 而老者便是御兽殿殿主,刘坤。 刘鹏得管他叫爷爷。 这时,刘坤摩挲着下巴,冷冷地凝视着伏在地上不成器的孙子。 他供给了不可计数的修炼资源五十载,修为到最后只是区区炼气一层,只能勉强做个外门弟子管事。 每日不知在修为上进取,日日做淫秽、夺人阴元之事取乐。 “禀告爷......殿主,今日有位自称绿玉的师姐来把胡牛和韩老头带走。” “此女子确实是跟在宗门天骄宁师祖身边的......” “胡牛即是被宁师祖带走的阳灵根的那个老头。” “说是宁师祖玩腻了,将其丢给绿玉......” “......” 死寂。 落针可闻。 ...... 仆役峰。 南面山脚。 一处泛着微弱烛光的破木屋。 屋内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投在斑驳的墙面上。 胡牛依旧支着下巴,目光从跳动的灯焰缓缓移到伏地的绿玉身上。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无被冒犯的怒意,也无宽恕的温和。 良久,胡牛才淡淡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起来说话。” 绿玉肩头微微一颤,非但没起,反而将头埋得更低: “奴婢不敢!虽事出从权,但是毁坏主人声名。请主人责罚。”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并非全然是恐惧,更像是一种交托生死的决然。 她赌对了,但赌对了不代表无需承担后果。 胡牛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你做得没错。”他终于说道,语气依旧平淡。 绿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但更多的仍是惶惑:“主人……” 她愣住,怔怔地看着胡牛。 宁斐从来不讲对错,只有赏罚。 韩老头也停下了扇火的动作,偷偷瞅着坐着胡牛和伏在地上的绿玉。 他心里一惊,胡老哥一个杂役如何受得绿玉师姐一拜。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误会? 胡牛伸出手,虚虚一托。 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将绿玉扶起。 绿玉站起身,仍不敢完全直视他,睫毛微颤,低声道:“奴婢下次不敢了。” “无妨!你做得没错。” 他的话语落下,屋内再次陷入沉默。 绿玉站在原地,心潮翻涌。 预期的责罚没有到来,得到的甚至是某种意义上的认可。 但这认可却像最沉的枷锁,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与……暖意?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再次躬身,这次的态度却有了微妙的变化,少了几分惶恐,多了几分沉静: “奴婢……明白了。谢主人。” 这时,锅里的水咕嘟咕嘟滚开了,热气腾腾。 韩老头赶紧趁机打圆场,搓着手笑道:“好了好了,话说开就好了!胡老哥,玉师姐,快来尝尝老汉我这汤炖得如何?暖暖身子,什么都好了!” 胡牛转过头,对韩老头点了点头,脸上那层无形的淡漠似乎消散了些许。 绿玉也微微颔首,走到桌边,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执起陶碗,先为胡牛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韩老头像洞察了什么似的,看看俯首作低的绿玉,看看一脸淡淡的胡牛。 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柔和地融在一起,方才那短暂的紧绷,仿佛被这食物的热气悄然融化。 但某些东西,已然在无声无息中刻下痕迹。 夜里,韩老头梦到自己被炼作炉鼎。 一名掌握生死的永生魔头出现。 说能救他,他追了上去,那魔头回头。 那魔头的骷颅脸旋即变为胡牛。 他大为震惊连忙伏地叩首。 醒来已是大汗淋漓,喃喃低语道。 “真是荒谬的怪梦!” 第13章 韩阳 “多亏了胡老兄和玉师姐的搭救,我才得以要回刘鹏拖欠的俸禄!” 韩老头颤巍巍站起身,语气激动中带着几分唏嘘。 他搓了搓粗糙的手掌,看向胡牛的眼神充满感激,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启齿的黯然。 “胡老兄,你来得正巧,不瞒你说……”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些许沙哑。 “再晚几日,恐怕就是老汉我寿终之时了。” 胡牛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韩阳,大爻衡阳人氏。 因为家庭穷困,便把自己卖到天圣宗做外门杂役,补贴家用。 胡牛和韩阳两人算起来是百年的交谊。 虽然两人互相没有多大助益,但是百年来都赤诚相待。 绿玉也收敛了方才在外人面前的张扬,安静地站在胡牛身侧,目光落在韩阳那张被岁月和劳苦刻满痕迹的脸上。 韩阳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那本皱巴巴的记录册,指尖在上面摩挲着: “本想着,若能要回这些灵石,便去坊市淘换那本《先天道书》……” “据说那书有一线机缘,或能助我这般伪灵根者重铸根骨,哪怕……哪怕只是延寿十年八年,也好。” 他苦笑一下,摇了摇头:“可惜,如今灵石是要回来了,时间却不够了。” “前几日我去终役殿外偷偷卜过一卦,星君示下,五日后……便是我的大限。” 屋内一时寂静,烛火突然被风刮过似的剧烈摇曳。 绿玉闻言,眼珠一转,上前半步轻声道:“韩老,或许……未必没有转机。 “奴婢曾听闻,若能有蕴含生机的大妖内丹,辅以特定丹法炼制,一颗便能延寿三载。只是那妖丹难得,炼制亦需极高明的炼丹师出手……” 胡牛目光一闪,看向绿玉:“妖丹何处可得?” 绿玉压低声音:“宗门御兽殿中,便豢养有几头筑基期的妖兽,其内丹或可一用。” “只是……价格极其昂贵,且通常只对内门长老开放兑换。” 胡牛沉默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购买?以他如今明面上的身份和财力,绝无可能。 但韩阳此人性情憨直,百年杂役生涯中是为数不多对他释放过善意之人,更是他此刻唯一信得过的旧识。 他抬眼,看向韩阳:“韩老哥,信我吗?” 韩阳一愣,随即重重点头:“胡老兄,我自然信你!” “好。”胡牛站起身,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妖丹之事,我来想办法。御兽殿……或许有‘便宜’可捡。” 绿玉瞬间明白了胡牛的言外之意——不是买,是偷! 她心头一跳,却不敢多言,只是愈发恭敬地低下头。 胡牛继续道:“至于炼丹……绿玉,你方才说需要高明炼丹师?” 绿玉连忙应道:“是,主人。奴婢……奴婢恰巧认识一人,是内门丹鼎峰的弟子,名唤苏子安。” “于炼丹一途极有天分,为人也……还算正直。只是他性子有些冷僻,不知是否愿出手相助……” “无妨。届时你设法联系他,灵石或材料,不会短了他的。” 胡牛吩咐道,随即看向韩阳,“韩老哥,你对宗门内外各类消息和地段最为熟悉,我正需一处僻静居所,最好附带一小片药田。 “此事,还需你费心打探。” 韩阳闻言,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 “胡老兄放心!别的不敢说,这找地方安身立命、察看药田肥瘠的活儿,我韩阳最是在行!包在我身上!” 他看着胡牛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眸,心中感慨万千。 百年杂役,这位胡老兄终究是潜龙出渊,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老实人了。 而自己,似乎也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抓住了一根意想不到的稻草。 胡牛起身,看着绿玉和韩阳,“事不宜迟,那我们分头行事!” “遵命!”“好!” ...... 仆役峰。 山顶御兽殿。 胡牛准备探查御兽殿周边情况,令人惊奇的是,周边并无弟子守卫。 只见一外门弟子抱着双臂倚在殿门石雕旁打盹。 “师兄!......师兄!” “谁?你是何人?” “在下外门弟子韩阳。怎么没见其他守门弟子。” “你是哪位管事派来的?”外门弟子闻言一惊,瞬间整理装束,盯着胡牛看了一会。 “师兄,家中兄长患病需要灵兽内丹用来炼制丹药,特来购买!” “滚滚滚!我以为是哪位管事派来查岗呢!没空搭理你!” “这是五十灵石,还请师兄指条明路!”胡牛从那名外门弟子储物袋摸出五十枚灵石,恭恭敬敬地递上去。 “小意思!小意思!” “有意思!有意思!”那名外门弟子旋即和颜悦色。 “现在大部分灵兽已调往边域且殿里已无内丹存货。” “只剩三头豢养的妖兽,性子暴戾,不是一般人可以驯服。” “当然,你如果有兑换玉简,那就另当别论。” 胡牛摸索了一会,老老实实说道,“师兄,在下没有!但为何不见其他人守卫殿门?” “哪还有人啊!不过是早晚两人换班罢了!其他人也都调去边域了。” “师兄能者多劳,真是辛苦了!”说着,胡牛又摸出五十枚灵石递给那名外门弟子。 “应当的!应当的!那怎么好意思!” 那名外门弟子只是惺惺作态了两秒,便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胡牛也不客气地摸走了他的令牌,以备不时之需。 ...... 入夜。 胡牛借着月色,悄无声息地潜至殿侧。 他屏息凝神,确认四周再无他人,这才如鬼魅般闪入半掩的偏门。 豢养妖兽殿内比想象中更为阴森。 三对猩红的眼瞳在黑暗中缓缓亮起,低吼声如同闷雷滚过。 最左侧的笼中突然爆起一团黑影,利爪撕破空气,距胡牛面门仅三寸之隔——玄铁栏杆剧烈震颤,留下几道深痕。 “好凶的畜生。”胡牛退后半步,忽然瞥见墙角微光。 他俯身拾起半块玉牌,上面刻着“边域急调”三字,背面却沾着暗褐色指印。 正当他要深入探查时,怀中突然传来震动。 那枚顺来的外门弟子令牌正在发烫,表面浮现出细密符文——分明是巡夜弟子的定位法咒被激活了。 远处响起杂沓脚步声。 “东南角有动静!”有人高喊,“快查御兽殿!” 胡牛反手将令牌掷向最右侧的兽笼。 三双猩红眼瞳骤然转向声响来处。 第14章 妖手丹君苏子安 胡牛在御兽殿内正欲杀妖兽取丹炼制延寿丹,帮助韩阳延长寿命。 意外激活了守卫御兽豢养殿的定位法咒。 只能先藏身房梁上,以观后续。 三名外门弟子持剑踏入兽栏阴影中,剑锋映着跳跃的烛火,在地上拉出细长扭曲的影子。 “孽畜!这般不安生!”为首那名弟子厉声喝道,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试图威吓笼中躁动的黑影。 “师兄,给它们一点颜色看看!”另一人随声附和。 三人迅速散开,站定三才方位,剑尖灵光流转,结成一道浅白色的光网——正是最基础的困妖剑阵。 借着这片刻的光亮,胡牛终于看清了那三双猩红眼眸的主人。 左侧笼中是一只覆满黑鳞的棘背犰狳,脊背上根根倒立着匕首般的骨刺,正发出刮擦铁笼的刺耳声响。 中间笼里盘着一条赤瞳虺,蟒身有水桶粗细,猩红信子嘶嘶吐纳间带出淡紫色的毒雾。 最右侧竟是一头血爪山魈,双臂奇长,末端利爪宛如弯钩,正疯狂撞击着玄铁栏栅。 三人剑阵光网一落下,那血爪山魈竟发出一声刺耳尖啸,猛然张开血盆大口,一股腥臭血气喷涌而出—— 竟硬生生将那灵光织就的网蚀出一个窟窿! 山魈巨爪趁机闪电般探出,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噗嗤——” 利爪精准地掼入为首弟子的胸膛,将他整个人挑离地面。 那弟子脸上还凝固着轻蔑的表情,直到鲜血从嘴角涌出,他才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的血洞。 另外两人骇得魂飞魄散,剑阵瞬间溃散。 在黑暗中,虺蛇的粗大蟒身赫然出现在另外两人身后,将两人缠缚窒息,一口钉入毒牙。 就是现在! 胡牛如鬼魅般从梁上阴影中扑下,手中寒芒一闪—— 并非攻向弟子,而是直刺那头刚刚逞凶的山魈眉心! 一柄白螺枪没柄贯入,山魈的狂嗥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另外两只妖兽见状狂性大发,棘背犰狳蜷缩成球,带着尖刺猛烈滚撞,赤瞳虺毒雾狂喷。 胡牛身形如风,避开毒雾,足尖在犰狳背甲上轻轻一点,借力翻身跃至虺蛇七寸之处,手起刀落! 另一道寒芒精准无比地贯入虺蛇赤瞳之间的软鳞,巨蟒剧烈扭动几下,便再无声息。 最后那只棘背犰狳刚舒展开身体,胡牛的白螺枪已如毒蛇般从它鳞甲缝隙中插入,瞬间搅碎了心脏。 不过眨眼之间,三头凶悍妖兽尽数伏诛。 殿内瞬间陷入死寂,只有血腥味浓重得化不开。 胡牛迅速动作,利落地剖取三枚温热的妖丹纳入怀中。 他从袖子抽出一张火符,口掐诀,将妖兽尸身灼烧殆尽。 他扫视现场——剑阵残光未散,弟子尸体惨不忍睹,兽笼破碎,妖兽失踪……任谁看来,都是一场妖兽狂暴脱困、弟子力战身亡的惨剧。 殿外夜风凛冽,吹散一身血腥气。 胡牛正欲遁入山林,怀中一枚温润玉简忽地发烫震动。 是绿玉的传音。 他注入一丝灵力,绿玉那带着几分讨好又难掩雀跃的声音便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 “主人,明日辰时,于丹鼎峰往东十五里,碧漪竹海深处的苏府,与苏子安相见!今日奴婢借宿苏府!明日见!orz” 【叮!吃亏福报!目标过于尊崇宿主,引起青梅竹马嫉妒,积累福报+1】 传音到此戛然而止,末尾那两个古怪符号透着几分少女的娇憨。 “碧漪竹海...”胡牛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号。 风过竹林,如碧波荡漾,涟漪层层——倒是个风雅贴切的好名字。 只是在这修仙地界,风雅之下往往暗流涌动。 苏子安...苏府... 他摩挲着怀中那三枚尚带余温的妖丹,目光投向丹鼎峰方向。 夜雾弥漫,将他身影彻底吞没。 ...... 翌日辰时,碧漪竹海。 晨雾未散,露水沾衣。 胡牛踏着碎石小径而至,青衫微湿。 苏府门扉轻掩。 绿玉早已候在门外,眼神雀跃又带丝惶恐,低唤一声:“主人。”便垂首退至一旁。 院内,一青袍男子正俯身侍弄几株灵草。 闻声抬头,面容清俊,眉眼间却凝着散不去的郁气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正是苏子安。 昨夜,绿玉眉飞色舞的给他讲了一宿关于百岁老登胡牛如何死里逃生。 两人幼年一同拜在宗门长老苏父的门下。 但是不过两年,苏父便因为反对宗主意见,被调到大爻国边域,死于妖兽之手。 苏家没落。苏子安便找了一处竹林,潜心研究苏家炼丹技艺。 因为炼丹天资过人,他渐渐又声名四起。得了个“妖手丹君”的名号。 胡牛和苏子安四目相对。 “胡道友。”苏子安直起身,语气平淡,“久仰。” 胡牛颔首,无多寒暄,直接自怀中取出一个皮袋。 袋口微开,三股浓郁妖气混杂血腥味顿时逸出,院内温度骤降几分。 “妖丹在此。” 苏子安并未立即去接。他扫过皮袋,视线重回胡牛脸上。 “绿玉说,你很有趣。”他嘴角牵起一抹极淡弧度,似笑非笑。“看来不止有趣,还很……利落。” 胡牛面色不变:“但尽人事,不听天命。” “哦?”苏子安缓步走近,声音压低,仅容三人听闻,“为她,还是为丹?” “为交易。” 苏子安停下脚步,距胡牛仅三步之遥。 他目光掠过胡牛平凡却锐利的脸庞,又瞥见绿玉那不自觉流露出的敬畏神态,眼中郁色更深,那点醋意与争胜心陡然鲜明。 “胡道友果然快人快语。”他忽然轻笑一声,退后半步,语气转为疏淡,“既如此,苏某亦直言。这妖丹,品相尚可,但……不够。” 胡牛目光微凝:“何意?” “苏某身有旧疾,非三境大妖内丹不可压制。”苏子安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钉。 “寻常妖兽内丹,药力驳杂,于我不啻于毒药。” 他顿了顿,看向胡牛,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万蛇窟底,有一条‘蚀阴蟒’,初入三境。可否偏劳胡兄取其妖丹来换。” 他抛出条件,紧盯着胡牛的反应,“我便予你所需延寿丹。如何?” 绿玉闻言色变,急道:“苏子安!那蚀阴蟒已是三境妖将,岂是……” 苏子安抬手止住她话头,只看着胡牛:“胡道友敢否?” 院内一时寂静,只闻竹叶沙沙作响。 胡牛迎着他目光,片刻后,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 “可。” 一字落下,干脆利落。他收起皮袋,转身便走。 苏子安的心思,他懂,纠缠不得。所以只能按苏子安的要求来办。 绿玉不解地看了看苏子安,行了个保重礼。便紧紧追着胡牛而去。 苏子安一怔,没料到他应得如此痛快,那股无名火反而更盛,冲着他背影道:“蛇窟凶险,九死一生!道友莫要逞强!” 胡牛脚步未停,声随风送回。 “与你何干?” 人影倏忽已逝,没入竹海深雾之中。 苏子安站在原地,袖中手指缓缓握紧。 【叮!吃亏福报!目标认定宿主为未来百年对手,积累福报+1】 第15章 路过杀妖现场 “击杀三境妖兽取其内丹,修为恐怕要不低于筑基六层。” “想要在短时间突破筑基六层,只能利用吃亏福报系统,兑换对修为提升有助益的奖励。” 破木屋旁。 胡牛盘膝而坐,仔细思考。 他忽然睁开眼,仿佛拿定主意,目光扫向一旁惴惴不安的绿玉。 “过来。” 绿玉指尖一颤,依言走近:“主人?” “用你的全力,打我一拳。” 绿玉一脸愕然,对上胡牛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得咬牙运起炼气三层的微薄灵力,一拳击向他胸口。 “砰!” 一拳打上去,软绵绵的,跟打在破皮子上似的。 胡牛身形纹丝未动,连衣角都未曾晃一下。 绿玉的手却被反震得生疼,她抿唇收手,脸上火辣:“奴婢……无用。” 胡牛眼底掠过一丝焦躁。 竟然没有效果。 看来必须让自己受损才能激活系统。不能卡bug。 时间不等人。 韩阳大限迫在眉睫。 苏子安出了的难题。 他需要实力,需即刻能斩三境妖蟒的实力! 还差一次……只差最后一次“吃亏”,福报便能圆满获得一次兑换机会! 他目光沉沉落在绿玉身上。 眼下,唯有此法可速成。 “绿玉,”他声音低沉,“我传你一法,可助你顷刻筑基。” 绿玉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却又被巨大的惶恐压下:“奴…奴婢不敢……” “此法名《噬阳功》,”胡牛打断她,指尖已凝出一缕乌光,“能噬他人元气,补自身根基。但若心志不坚,易被力量反噬,沉溺其中。” 他双指并拢,那缕乌光瞬间没入绿玉眉心。 庞大晦涩的功法信息涌入识海,绿玉娇躯剧颤,脸上血色霎时褪尽。 这功法……霸道阴邪!竟能直接掠夺他人修为寿元?! “主人,这……” “吸我的。”胡牛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需十年寿元,助你筑基即可。” “不可!”绿玉失声惊呼,踉跄后退,“奴婢万万不敢……” “这是命令!”胡牛眼神一厉,威压骤放,“即刻运功!” 绿玉被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厉色骇住。 她不敢再违逆,颤抖着抬起手,按在胡牛递出的掌心。 《噬阳功》自行运转。 一股阴邪的吸力自她掌心生出。 起初,她小心翼翼,只敢汲取一丝。 顿时,一股精纯无比、磅礴浩瀚的生命元气如温煦暖流,涌入她的经脉! 那感觉……如同阴阳调和,初木逢春! 她跌落的炼气三层壁垒竟开始松动! “呃……”绿玉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这力量……太舒服了!太容易了! 远比她自己苦修来得畅快淋漓! 胡牛眉头微蹙:“够了。停……” 话音未落,绿玉眼中猛地掠过一丝失控的贪婪! 她非但没停,反而五指猛地扣紧胡牛手腕,功法疯狂催动! “不够……还不够!”她眼神迷离,喃喃自语,“再多一点……我就能突破!” 胡牛脸色微变,欲要震开她,却已迟了! 《噬阳功》的掠夺之力骤然暴涨! 汹涌的寿元如决堤江河,疯狂涌入绿玉体内!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胡牛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下去,黑发转灰,肌肤失去光泽。 而绿玉周身灵压节节攀升,炼气四层、五层、六层……直至轰然一声闷响! 筑基成功! 磅礴气浪掀得四周尘埃飞扬。 但她仍未停止!依旧死死抓着胡牛的手,疯狂吞噬! 整整一百年寿元! 【叮!吃亏福报!目标过量吞噬宿主寿元,积累福报+1】 【叮!当前福报已积累十次,可兑换一次随机奖励!】 【天赋:点石成金,丹药:三枚上品升阶丹,功法:长生道经,法宝:飞天楼船】 胡牛猛地抽回手,脸色阴沉似水,一把将脱力软倒的绿玉甩开。 “滚开!” 绿玉跌倒在地,筑基期的灵光在周身流转,脸上却满是酣畅淋漓后的潮红与……一丝尚未褪去的癫狂。 她接触到胡牛冷冷的目光,才如冷水浇头,骤然清醒。 看着胡牛骤然苍老的容貌,她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爬起,拼命磕头:“主人!奴婢该死!奴婢方才……方才控制不住!求主人责罚!” 胡牛闭目内观。 丹田内,天道筑基的道台依旧稳固,只是寿元被生生削去百年,一股虚弱感弥漫四肢百骸。 但…… 他心念一动。 “兑换。” 【兑换成功!恭喜宿主获得:三颗上品升阶丹!】 三枚龙眼大小的丹药凭空出现在他掌心。 胡牛毫不犹豫,将三枚升阶丹尽数吞服! 丹药入腹即化,化作三股洪流,冲刷经脉,灌入道台! 筑基二层、三层、四层…… 势如破竹! 最终,灵力浪潮在筑基六层的门槛前缓缓停驻。 一股强横的力量感驱散了方才的虚弱! 胡牛睁开眼,精光四射,苍老的容貌虽未立刻恢复,但那股气息沉静,如渊似岳的气势,远超从前! 他淡淡地瞥向抖如筛糠的绿玉。 “起来。该去万蛇窟了。” 绿玉如蒙大赦,却不敢有半分欣喜,慌忙起身,恭敬无比地跟在身后,再不敢多看一眼。 …… 万蛇窟。 阴风阵阵,毒瘴弥漫。 窟底深处,嘶嘶之声令人头皮发麻。 一条水桶粗细、头生独角的蚀阴蟒盘踞于毒潭之中,猩红的蛇信吞吐,三境妖将的威压弥漫开来。 胡牛隐匿气息,悄无声息地靠近。 白螺枪紧握在手,天道筑基六层的灵力暗自凝聚。 就在他即将暴起发难的刹那—— “嘶嗷——!” 一声更加恐怖、更加暴戾的嘶吼从窟底更深处的黑暗中炸响! 大地震颤! 一条庞大无比、鳞片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黑影猛地窜出! 五境妖帅!覆地龙蚺! 它巨口一张,竟不是攻向胡牛,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住了那条三境蚀阴蟒的七寸! “咔嚓!” 蚀阴蟒疯狂扭动挣扎,毒液喷溅,却根本无法撼动龙蚺分毫! 不过几息之间,便被那龙蚺生生吞噬入腹! 胡牛和绿玉浑身冰凉,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已停滞。 五境妖帅……相当于金丹中期!绝非他们能敌! 那覆地龙蚺吞了蚀阴蟒,冰冷的竖瞳缓缓转动,瞬间锁定了两个不速之客! “被发现了!” “吼——!” 龙蚺暴怒,巨尾如山岳般横扫而来,速度快得撕裂空气! “主人小心!”绿玉尖叫一声,竟下意识地猛扑上前,将胡牛狠狠推开! 她自己却被那恐怖尾风边缘扫中! “噗——!” 血洒长空。 绿玉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岩壁上,断了四十根肋骨,瞬间昏死过去。 胡牛目眦欲裂:“绿玉!” 龙蚺一击未绝,巨口再次张开,腥臭的吞噬之力笼罩胡牛,要将他彻底吸入腹中! 胡牛全力爆发,筑基六层灵力毫无保留,白螺枪化作惊天白虹,直刺龙蚺上颚! “铛——!” 火星四溅! 足以秒杀筑基的伪法宝,竟只在龙蚺鳞片上留下一道白痕! 根本破不开防! 吞噬之力骤增,胡牛身形不受控制地被拉向那张深渊巨口。 【叮!吃亏福报!宿主面临绝境,积累福报+1】 百年艰辛,逆天改命,难道要葬身于此?! 就在这绝望之际—— 一股淡漠、缥缈却威压诸天的气息,蓦然降临。 时间仿佛凝固。 吞噬之力瞬间消散。 那条不可一世的五境覆地龙蚺,如同见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天敌,庞大的身躯疯狂颤抖,发出哀鸣般的嘶嘶声。 下一刻,它竟眼珠爆裂,肝胆俱裂,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活活吓死了! 一道素白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胡牛身前。 殷辞雪背对着他,目光淡漠地扫过龙蚺尸身,语气毫无波澜: “路过。” 她指尖轻挑,一枚沾染妖血的赤红内丹从龙蚺尸身中飞出,落入她掌心。正是那刚被吞噬的蚀阴蟒妖丹。 她随手将那枚还温热的蚀阴蟒妖丹抛给胡牛。 “拿去。” 身影渐渐变淡,如同来时一般毫无征兆。 声音残留空中,人已杳无踪迹。 第16章 延寿丹 万蛇窟。 胡牛封住昏迷的绿玉的周身穴位,俯身将昏迷的绿玉背起。 随即口掐诀,御枪而起。 绿玉伏在他背上,呼吸微弱,血浸透了他半边衣衫。 她发出微微梦呓,“主...人...” 虽已经得到三境妖将内丹,但是碰见五境妖帅,实在九死一生,幸得师尊殷辞雪亲临出手相助。 绿玉竟然为了救他,身受重伤。 他不敢耽搁。 灵力催谷至极限,身形如风,朝着碧漪竹海方向疾驰。 这时,怀中那枚传音玉简再次发烫,苏子安冷冷的声音透出: “延寿丹已成。” …… 苏府门扉依旧微掩。 胡牛抱着如羽毛般的绿玉踹门而入。 院内瞬间一股血腥味涌入,与药香弥漫。 苏子安正立于一方青玉丹鼎前,手持玉匕,小心刮取鼎内最后一抹暗金色丹粉。 闻声,他头也未抬。 “迟了半日。” 话音冷淡,手下动作却精细依旧。 胡牛将绿玉小心放于一旁竹榻上。 她脸色苍白如纸,唇瓣无色,气息愈弱。 “妖丹在此。”胡牛将那枚赤红妖丹掷于对方脚边青石上,“咚”一声轻响,滚了两圈,停在苏子安皂靴边。 他又加码似的把两张妖兽的外皮扔在一旁。 “此为绿玉的丹药费用。” 苏子安放下手中玉匕,垂目看去。 那枚妖气氤氲、血丝缠绕的内丹……是蚀阴蟒特有那股阴寒腥气。 他扭头看向那两张外皮赫然是五境妖帅龙蚺坚硬的外皮和三境蚀阴蟒蟒皮,都有极大的用药和炼器价值。 竟然无法想象他是经历了什么得来这五境妖帅外皮。 他眼底掠过一丝极细微的震动,抬眼看胡牛。 这一看,他微微怔住。 眼前的胡牛,与昨日相见时……竟判若两人。 昨日虽相貌平平,却气血健旺,眸光沉静,自有一股内敛的锐气。 此刻,却面容枯槁,鬓角花白!仿佛一日之间,被抽干了数十年生机! 唯有那双眼睛,沉得吓人。 苏子安视线又扫过竹榻上重伤濒死的绿玉,她周身流转的却是……筑基期的灵压? 虽不稳,却做不得假。 他握着玉匕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你……” 只吐出一字,便哽住。 许多疑问冲上心头:如何取得妖丹?为何面容衰老?绿玉为何重伤又筑基? 最终,他却只是弯腰,拾起那枚妖丹。 “值得?”他听见自己声音干涩。 胡牛没回答,只问:“丹呢?” 苏子安沉默片刻,转身从玉鼎旁取过一只小巧白玉瓶,拇指大小,瓶塞紧封。 “十颗‘五载延寿丹’。”他语气恢复平淡,“一颗延寿五载。药力霸道,凡人躯体,一月只可化用一颗。十颗……便是五十载寿元。” 他指尖摩挲着光滑的瓶身,并未立刻递出。 “但我改主意了。” 胡牛目光骤然锐利,双手负在身后,暗暗催动灵力。 苏子安迎着他的目光,缓缓道:“这丹,是我用三株百年‘蕴神花’、一枚‘地心火莲籽’,辅以九种灵草,耗三日心神,加上三个妖丹粉末,方得十粒。” “每一粒,放在外界,都足以让许多修士争破头。” 他顿了顿,看向竹榻上的绿玉,声音里掺入一丝难以察觉的涩意。 “……她为你夺丹至此……这丹,我予你。” 话锋一转。 “但,我要你一句实话。” “讲。” “你与她,究竟是何关系?” 胡牛皱眉:“与你何干?” “与我有关!”苏子安声音陡然拔高,又强压下去,指尖捏得发白,“她自幼与我一同长大!她是什么心性我清楚!绝非甘为人婢、任人驱策之徒!更不会……不会为此虚无缥缈之情,赔上性命!” 他盯着胡牛苍老的面容,字字挤出牙缝:“你究竟用了何手段操控她?这身修为,这身伤……是否与你有关?!” 院内空气骤然绷紧。 胡牛看着他眼中翻涌的质疑、愤懑,还有那藏得极深却瞒不过人的醋意与关切,忽然极淡地扯了一下嘴角。 那笑容里没什么温度,反而带点嘲弄。 “苏道友,”他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丹,是交易。人,是我的婢女。此二事,皆与你无关。” 他伸出手:“丹给我。” 苏子安猛地将白玉瓶掷过去! “拿去!” 胡牛稳稳接住,看也不看,收入怀中。 “她的药!” 苏子安冷冷的看着胡牛,强压下胸中翻涌的气血。 人是他自己要救的,没人能威胁他。 他快步走到墙边木架,取下一只青瓷小瓶,拔开塞子,倒出两枚龙眼大小、碧光莹莹的丹药。 “这是‘碧凝丹’,疗伤固本的上品灵药。”他语气硬邦邦的,将丹药塞给胡牛,“给她服下!别死在我这脏了我的地!” 胡牛看他一眼,接过丹药,小心喂入绿玉口中,以灵力助其化开。 苏子安别开脸,不再看他们。 药力化开,绿玉嘤咛一声,脸上渐渐回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平稳不少。 胡牛再次将她背起。 走向门扉。 经过苏子安身边时,脚步未停。 苏子安却忽然低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他: “值得吗?为区区一个杂役……赌上这么多?” 胡牛脚步顿住。 半晌。 “百年旧友!” 门扉开合,人影渐远。 苏子安独自立在院中,许久未动。 他缓缓蹲下身,拾起地上一点干涸的血迹——是方才从绿玉衣角滴落的。 指尖没入口,淡淡的腥味刺激着他的味蕾,他才觉得是活着的。 苏家没落,苏父深仇未报,他不想现在就和胡牛争个高低。 他望着胡牛离去的方向,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只余一片复杂难言的寂寥。 …… 破木屋内。 韩阳守着将熄的炉火,不住咳嗽,脸色灰败。 门被推开。 胡牛背着绿玉走入,将他惊醒。 “胡老兄!玉师姐这是……” 胡牛摆摆手,示意无碍。先将绿玉安置在角落铺盖上,才走到韩阳面前。 取出那只白玉瓶,拔开塞子。 一股浓郁生机伴随着药香瞬间充盈破木屋。 韩阳精神一振,瞪大眼:“这是……” “延寿丹。”胡牛倒出一颗圆润丹药,递到他干裂唇边,“服下。” 韩阳嘴唇哆嗦着,看着那丹药,又看看胡牛苍老疲惫的面容,浑浊老眼瞬间红了。 “胡老兄……你……你为我……” “无需多言。”胡牛将丹药送进他嘴里,“一月一颗,可延寿五载。这里有十颗。” 丹药入腹,温和药力化开,韩阳脸上肉眼可见地泛起红光,眼中死气骤散。 他感受着体内焕发的生机,老泪纵横,挣扎着便要下拜。 “胡老兄!此恩……此恩……” 胡牛扶住他:“要谢,便替我办好那一事。” “老兄尽管放心!韩某这条命都是你的!” 韩阳一抹眼泪,胸膛拍得砰砰响:“包在我身上!老汉我别的不行,找地方是一绝!定给胡老兄找个称心如意的好洞府!” 他话音未落,人已精神抖擞地窜起来,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我已有眉目,且等我消息!” 说着,竟片刻不等,风风火火便冲出门去。 胡牛未阻他。 回身看向仍在昏睡的绿玉,她服了碧凝丹,气息已平稳许多。 他走到屋外,月色清冷。 怀中所剩妖丹材料、那柄白螺枪、记载《天煞真魔功》的骨片……皆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师尊的十年金丹之期。 宁斐的隐患未除。 豢人宗的夺机缘的旧仇…… 前路依旧险阻重重。 他深吸一口冰凉的夜气,眸光沉静。 屋内,绿玉发出一声轻微呓语,似是梦魇。 他未曾回头。 只是握紧了拳。 第17章 登福府? 韩阳办事效率极高。延寿丹药力生效,他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日能跑出几千里地。 没几日,他便兴冲冲地回来了。 “胡老兄!找到了!好地方!”他一张老脸笑得跟菊花似的,压低声音,神秘兮兮。 “仆役峰往东千里,有个破败水灵洞!极其隐蔽!洞里还有两亩药田!灵蕴充沛……啧啧,比这破屋子强上百倍!” 胡牛还未言语,旁边调息的绿玉“噌”地跳起来,眼睛闪过精光:“真的?我们快去看看!” 胡牛看她一眼。 这丫头,自从吸了他百年寿元强行筑基又重伤初愈后,在他面前总是缩手缩脚,难得露出点活泼气。 他点点头:“去看看。” …… 水帘轰鸣,遮掩洞口。 洞内别有洞天,石室开阔,灵气氤氲,确实比那破木屋强了不知多少。 那两亩药田虽然荒芜,但土质灵蕴未失,稍加打理就能用。 “好好好!”绿玉欢喜地在原地转了个圈,苍白的脸都透出红晕,“终于有个像样的窝了!主人,我们给它起个名儿吧?” 她歪着头,眼睛弯弯,“您百岁逢生,有天大福运!不如就叫……‘登福府’?老登……有福!” 说完还偷偷觑他脸色,怕他嫌这名字暗戳戳说他老。 胡牛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啧了一声。 登福?老登有福?这丫头片子。 但他没反驳,只淡淡道:“随你。以后,唤我师兄即可。” “是!师……兄!”绿玉从善如流,笑得更加灿烂,立刻蹦跳着去规划哪里摆榻,哪里炼丹,干劲十足。 韩阳搓着手,也很高兴:“胡老兄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胡牛却没他们那么乐观。他走到洞口,望着外面被水帘扭曲的山林景色。 宁斐那边追杀未停,刘鹏未必肯吃哑巴亏,御兽殿丢失豢养的妖兽竟然没有消息传出……。 他心头仔细思考。 “我出去转转。”他丢下一句,身形没入水帘之外。 得把周边百里都摸清楚,哪儿能藏人,哪儿能跑路,心里得有数。 绿玉和韩阳对视一眼,脸上的喜色稍稍收敛。 …… 胡牛的谨慎不是没道理。 往南探查不到百里,一座黑黢黢的废弃矿洞像怪兽的巨口,张在山壁上。 阴风阵阵。 他隐匿气息,悄无声息地潜入。 矿洞极深,岔路繁多,弥漫着陈腐和淡淡的腥气。 越往里走,那股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越发明显。 突然,他停住脚步。 侧耳倾听。除了滴水声,还有一种极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无数节肢划过岩石。 他屏息凝神,贴着一处石壁缝隙看去—— 瞳孔骤然一缩! 缝隙之后,哪里是什么废弃矿道?分明是一个巨大的秘境! 莹莹白光从洞壁上的灵石矿脉渗出,将整个洞穴映照得朦朦胧胧! 但就在那灵石光芒中央,盘踞着一只庞然大物! 通体如玉,百足攒动!狰狞口器开合,复眼大如灯笼,闪烁着嗜血的幽光! 三境妖将——大眼玉蜈蚣! 胡牛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这玩意儿,可比万蛇窟那蚀阴蟒难缠多了!而且看这架势,是在守护这片灵石矿! 就在他计算着是退是战的瞬间—— 另一股气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矿洞另一端! 有人来了! 胡牛瞬间收敛所有气息,缩进石壁一道的阴影。 脚步声,极轻,但沉稳。 一个枯瘦的老者身影踱步进来,竟是赤裸着上身,皮肤上刻满了诡异的黑色符文。 老者看都没看那可怕的大眼玉蜈蚣,似乎早有默契。 他走到秘境中央一处平坦石台,盘膝坐下。 然后,他从腰间一个皮袋里倒出几个东西——那是几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眼神惊恐绝望的杂役矿工! “能成为老夫‘阴煞功’的资粮,是你们的造化。”老者声音沙哑干涩。 他双手掐诀,身上黑色符文骤然活了过来! 一股恐怖的吸力诞生! 那几个外门弟子矿工连惨叫都发不出,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精血阳气化作缕缕赤红雾气,被老者贪婪吸入鼻中! 胡牛胃里一阵翻腾!是魔修!吸人阳元修炼的禁忌邪功! 他看得心惊肉跳,只想等这老魔完事离开再做打算。 偏偏就在这时,他怀中那枚顺来的御兽殿弟子令牌,因为此地过于浓郁的灵气刺激,竟“嗡”的一声,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谁?!”老魔猛地睁眼,两道惨绿邪光瞬间射向胡牛藏身之处! 糟了! 胡牛头皮发麻,在那老魔暴起发难的瞬间,抢先出手! 一道天煞虚影自身后悍然扑出,白螺枪出如毒龙,直刺老魔心口! 同时胡牛本体剑指一引,九阳灵力化作炽热金芒,斩向那刚刚被惊动、昂起恐怖头颅的大眼玉蜈蚣! 攻其必救!制造混乱! “小辈找死!”老魔大感意外,没想到藏着的居然是个硬茬子! 他猛地一拍天灵盖,一股黑气冲天而起,化作鬼爪抓向白螺枪! 轰!砰! 灵力剧烈碰撞! 整个矿洞地动山摇! 胡牛借着反震之力倒飞,天煞虚影缠住老魔。 他本体则狼狈地躲开玉蜈蚣喷出的毒液,剑指连连点出,纯阳灵气灼得那妖物嘶嘶尖叫! 乱!乱中才有一线生机! 这老魔修为至少筑基中期,魔功诡异,再加上一只三境妖将……正面硬刚十死无生! 【叮!吃亏福报!宿主面临死境,积累福报+1】 胡牛心一横,掏出一把低阶爆炸符,看也不看向前后方乱撒出去! “爆!” 轰隆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碎石横飞,烟尘弥漫! 趁此机会,胡牛咬破舌尖,施展一门耗损元气的身法,速度暴涨,头也不回地朝着记忆中的出口方向亡命奔逃! 身后传来老魔愤怒的咆哮和玉蜈蚣尖锐的嘶鸣! 他没有回头,将速度催到极致,冲出了矿洞,一头扎进外面漆黑的密林,狂奔出数十里。 直到彻底感受不到身后的追兵和恐怖气息,才扶着一棵树剧烈喘息。 他缓缓摊开手,手心紧紧攥着一个刚才混乱中从那老魔腰间扯下的储物袋。 这时他抹去其上残留的神念,灵力探入。 几件杂物,一些灵石,还有一块身份令牌——御兽殿,殿主,刘坤! 胡牛浑身一僵。 竟然是刘鹏的爷爷!御兽殿殿主! 更让他通体冰寒的是,储物袋里还有一枚玉简。 灵识扫入,里面赫然是宁斐冰冷的声音: “……既然发现那两人的踪迹……刘殿主,此事便交由你,不得有失!” 玉简末端,还残留着一丝宁斐特有的灵力印记。 此外,除了一枚血遁符,没有什么稀奇物品。 血遁符,便是以自身灵血驱动符文,消耗精血越多,血遁距离越远。 胡牛找了一处深林,靠在树干边上,暂作休整。 看来。 宁斐不仅没放弃,已经查到了仆役峰!还派出了刘坤这老魔! 自己刚才……算是和刘坤彻底结了死仇! 幸亏刚才是虚影御敌,不然他肯定能猜到是自己! 登福府?这他妈是要命府! 第18章 宁斐和南宫音 他在林子里坐定,直到天色渐亮,确定没人追击,才返回那座刚刚被命名为“登福府”的水灵洞。 洞内,绿玉已经简单布置了一下,甚至用清洁术打扫得干干净净,见他回来,脸上露出甜笑:“师兄你回……你怎么了?” 她的笑容旋即僵住,被胡牛一身狼狈吓到了。 胡牛没理她,径直走到石室中间,将那枚身份令牌和玉简扔在地上。 绿玉捡起来一看,脸“唰”地一下白了,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玉简。 “刘…刘坤?宁斐她……她知道了?!” 胡牛闭上眼,揉了揉眉心:“韩兄呢?” “他、他去购置些日常用度,说很快就回……” 胡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便已有了决断:“等他回来,让他立刻打理药田,种最易成活、生长周期短的灵植。你,加紧修炼,尽快稳固筑基境界,练熟我传你的敛息法门。” “师兄……我们……” “我们没时间了。”胡牛打断她,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三十日后的宗门圣子圣女大比,我必须参加!” 那是唯一能快速获得地位、寻求宗门规则庇护的机会!哪怕只是暂时的! 否则,躲在暗处,只会被宁斐和刘坤像耗子一样轻易捏死! “不能请师祖出面吗?” “找不到她老人家所在。” “洞府需要防护阵法,我这就去坊市买最便宜的预警阵盘!聊胜于无!” 他看了一眼吓得脸色惨白的绿玉,语气放缓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在我闭关冲击筑基后期之前,这里,就交给你和韩老了。” 说完,他转身再次冲出洞府,身影很快消失在水帘之外。 ...... 二十日后。 水灵洞内,胡牛周身灵气奔涌,气势不断攀升,终于稳固在筑基后期。 他缓缓睁眼,精光内敛,却带着一丝疲惫。 这二十日,他几乎不眠不休,一边巩固修为,一边靠着那点廉价阵盘,将“登福府”里外布置了好几层简陋预警禁制。 心里那根弦,始终绷得死死的。 绿玉的伤好了七七八八,修为也勉强稳固在筑基初期,但脸色依旧苍白。 她闲不住,见洞内储备匮乏,便自告奋勇:“师兄,我去一趟藏书阁外围的坊市,换些日常用度和低级符纸回来。” 胡牛皱眉:“不安全。宁斐的人可能还在搜查。” “师兄放心!”绿玉挤出个笑,故作轻松,“我就去外围,人多眼杂,速去速回!咱们不能坐吃山空啊。” 她说的也在理。即使要战,储备齐全是要务。 胡牛沉默片刻,抛给她一张自己改头换面用的普通面具和一枚预警玉符:“戴上这个。速去速回,若有不对,立刻捏碎玉符。” “知道啦!”绿玉接过,身影一闪,没入水帘之外。 胡牛压下心头那点不安,继续打坐。 韩阳则在外头那两亩药田里吭哧吭哧地忙碌,播下了最易生长的凝血草种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 日落西山,绿玉还未归来。 胡牛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 他猛地站起身,正要出去寻人—— 洞外预警禁制突然发出尖锐嗡鸣! 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黄昏的寂静! “师兄——救——!” 是绿玉! 胡牛瞳孔骤缩,身形如电射出水帘! 只见洞外空地上,绿玉浑身是血倒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 而她面前,一身紫衣的宁斐俏然而立,裙摆纤尘不染,正用一只脚随意地踩在绿玉的背上,嘴角噙着冰冷戏谑的笑。 “啧,跑得倒挺快,可惜,还是让我逮住了。” 宁斐脚下微微用力,绿玉顿时喷出一口血,发出痛苦的呜咽。 “连我的炉鼎你都敢拐走?”宁斐俯下身,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说,那老登藏在哪儿?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绿玉满脸血污,眼神却异常倔强,死死咬着唇不说话。 “骨头还挺硬?”宁斐冷笑,抬脚就要狠狠跺下! “宁斐!” 一声暴喝如同炸雷般响起! 胡牛的身影悍然出现,挡在绿玉身前,目光凝视着宁斐。 宁斐动作一顿,看清来人,眼中先是闪过一抹极致的惊讶,随即被滔天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取代! 眼前的男人,身形挺拔,虽面容平平,却哪还有半点百岁老朽的垂暮之气? 分明是个气血旺盛的青年! 唯有那双沉静的眼睛,让她依稀认出这就是那个该死的杂役! “是你?!”宁斐声音尖利,“你果然没死!” 胡牛迅速检查了一下绿玉的伤势,内脏受损,肋骨断了几根,但暂无性命之忧。 他给她塞了颗疗伤药,缓缓站起身,将绿玉护在身后。 “我很好奇,”宁斐上下打量他,像是审视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你逃便逃了,为何还敢回来?真以为换了张皮,我就认不出你了?” 胡牛体内筑基后期的灵力暗自运转到极致,声音平静无波:“宁师姐,你真以为吃定我了?” “不然呢?”宁斐嗤笑,眼神却愈发灼热,“看来你果然是那个引发异象的天道筑基修士!” “好好好!真是意外之喜!你助我结丹一切过往不究!” “哟,这么热闹?宁师姐,吃独食可不好啊。” 又一个娇笑声传来,南宫音抱着她那把古琵琶,身影袅袅娜娜地从林间走出,目光同样锁定在胡牛身上,满是惊奇和占有欲。 “啧啧,变年轻了?模样是普通了点,但这身磅礴的纯阳之气……真是诱人啊。”南宫音舔了舔红唇,眼神迷离。 “小师弟,今晚到姐姐房间来,姐姐包裹你,融化你,让你尝尝极乐滋味,如何?” 宁斐怒目而视:“贱人!他是我先抓到的!” “你急什么?”南宫音掩嘴轻笑,“估计啊,到不了我们享用他的阳灵根,他就会被上头那些老怪物抓去研究了。 “宁师姐,不如我们先联手收服老登,好处……平分?” 她暗忖:先联手拿下再说,到时这炉鼎估计早被宁斐吸干大半了,但剩下的挤挤,兴许还能用,总胜于无。 宁斐眼神闪烁,瞬间权衡利弊。 胡牛此刻气息已是筑基后期,虽不知如何做到的,但单独拿下恐怕要费一番手脚,不如先…… “好!”宁斐咬牙,“合力收服他!事成之后,允许你收割第二遍!” 胡牛听着她们当着自己的面讨论如何“分食”自己,心中冷笑更甚。 压力如山般袭来,两个筑基巅峰! 但他眼底战意却在疯狂燃烧! 第19章 血遁千里 “宁师姐,不如我们先联手收服这老登,好处……平分?” 南宫音轻笑着,指尖在琵琶弦上若有似无地一滑,带出一串撩人心魄的靡音。 宁斐冷哼一声,紫色云纹裙的高开叉下,线条完美的长腿向前迈出一步。 她下颌微抬,带着一丝被挑衅的怒意,一字一顿:“好!事成之后,允许你收割第二遍!” 登福洞窟往西千里,战局一触即发。 “商量完了?”胡牛缓缓抬起手,白螺枪凭空出现,枪尖直指二女,“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找死!”宁斐率先动手,两道灵气幻化的红丝如同毒蛇出洞,刁钻地射向胡牛双眼和丹田! 南宫音同时拨动琵琶弦,“天音次序链!”数道无形的魔音锁链后发先至,缠向胡牛四肢,要将他禁锢在原地! 面对夹击,胡牛身形猛地一晃,险之又险地避开红丝,同时枪身一震,九阳灵力爆发,强行震开无形的音波锁链! 但他也被这股巨力震得气血翻涌,连连后退。 “咦?有点本事!”南宫音挑眉,琵琶声陡然急促,魔音化作实质般的利刃,铺天盖地斩下! 宁斐更是双手连弹,更多红丝涌现,交织成网,笼罩胡牛所有退路! 轰!轰!轰! 胡牛将白螺枪舞得密不透风,枪芒与红丝、音刃疯狂碰撞,灵光爆碎,气浪翻滚,周围树木巨石遭殃,被余波扫中纷纷炸裂! 他虽凭借天道筑基的雄厚根基和精纯灵力勉强支撑,但以一敌二,修为又逊色一筹,顿时落入下风,险象环生!身上开始出现细密的伤口,鲜血渗出。 “师兄!”绿玉看得心急如焚,挣扎着想爬起来帮忙,却牵动伤势,又吐出一口血。 “哼!负隅顽抗!”宁斐久攻不下,心中焦躁,攻势越发狠厉。 胡牛眼神一厉,知道不能再拖下去! 他猛地掷出几张低阶爆炸符,暂时逼退二人,随即心念一动! 一直潜伏在附近阴影中的天煞虚影骤然扑出,手持一柄灵力凝聚的长枪,无声无息地刺向南宫音后心! “嗯?”南宫音灵觉敏锐,瞬间察觉,反手一琵琶砸向虚影! 砰! 虚影被砸得一阵荡漾,却毫发无伤,继续攻击! 它不受物理攻击影响! “什么东西?!”南宫音吓了一跳,不得不分心应对这打不死的黑影。 宁斐也是一怔。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的空隙! 胡牛本体猛地掐诀,一直藏在袖中的捆仙绳化作一道金光,如金蛟般射向宁斐! “雕虫小技!”宁斐冷笑,早有防备,红丝迅速回收,化作一条血色蛟龙,迎向金光蛟龙! 两条“蛟龙”瞬间在空中缠斗在一起,一时难分难解! 但胡牛的目的已然达到! 就是现在! 他体内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白螺枪,枪身嗡鸣,绽放出刺目白芒! “白灵穿!” 他大喝一声,人枪合一,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白色惊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因操控血蛟而稍有分神的宁斐! 这一枪,凝聚了他筑基后期的全部力量,更是天道筑基的极致爆发! 快!狠!准! 宁斐瞳孔骤缩!她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她想躲,却发现气机已被彻底锁定!想挡,血蛟正在外围缠斗! 仓促之间,她只能疯狂调动护体灵光,并侧身试图避开要害! “噗嗤——!” 血光迸溅! 白螺枪精准地贯穿了她的左肩!带出一蓬鲜血! “啊——!”宁斐发出一声凄厉痛苦的惨叫,身形踉跄倒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暴怒! 她竟然被一个杂役老登所伤?! “宁师姐!”南宫音惊呼,也没料到胡牛如此悍勇狠辣! 胡牛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瞬间抽枪后退,脸色苍白了一瞬。 刚才那一击,消耗巨大! 他一把捞起地上重伤的绿玉,天煞虚影也放弃攻击,回撤护持。 浓烟渐渐散去。 宁斐捂住血流如注的肩膀,脸色狰狞,眼神怨毒无比地盯着胡牛:“好!好得很!胡牛!我定要将你抽魂炼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南宫音也面色凝重地走到宁斐身边,看着胡牛,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看来,不动真格是不行了。” 两人身上,更加强大的灵力开始凝聚。 显然,要动用压箱底的手段了。 胡牛心沉到谷底。 刚才已是突袭的最好结果,却仍未能重创一人。 此刻对方有了防备,再战下去,必死无疑! 【叮!吃亏福报!宿主面临绝杀死境,积累福报+1】 他急速思考着脱身之法。 刘坤储物袋里面的血遁符,合该此时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他抽出血遁符,咬破指尖,以血灵驱动符文。 血遁千里! 他猛地喷出一口精血,血雾瞬间将他和绿玉包裹! “想跑?!”宁斐和南宫音同时厉喝,强大攻击已然轰至! 但就在攻击临体的前一刻—— 咻! 血光一闪,胡牛和绿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凭空消失原地,只留下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空间波动的残痕。 轰隆! 两人的攻击落空,将地面炸出一个巨坑! “血遁?!”宁斐捂着伤口,气得浑身发抖,面容扭曲,“追!他跑不远!必定虚弱无比!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她简直要疯了!煮熟的鸭子,不仅伤了她还一次次飞走! 南宫音脸色也极其难看,看着胡牛消失的地方,又扭头看了眼受伤的宁斐,眼神闪烁不定。 …… 千里之外,一处荒僻的山坳。 血光一闪,胡牛抱着绿玉踉跄跌出,脸色惨白如纸,气息瞬间萎靡下去,修为直接跌落回了筑基中期!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将绿玉放下,自己也眼前一黑,瘫倒在地,彻底失去战斗力。 “师……兄……”绿玉虚弱地睁开眼,看到胡牛为了救自己变成这般模样,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 胡牛灵气耗尽,气血大损。 宁斐和南宫音紧追不舍。 完了……这次,真的山穷水尽了吗? “吸我!师兄!” 第20章 吸我 “师……兄……” 绿玉只来得及抓住一角衣襟,胡牛踉跄倒地。 血遁千里的反噬,几乎抽干了他。 身后,两道恐怖的气息正在急速逼近! 完了。这一次,真的山穷水尽了。 胡牛眼皮沉沉闭上,视野开始模糊黯淡。 百年挣扎,逆天改命,终究还是要葬送于此? 他不甘!但灵力耗尽,血气大损。 就在他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前一瞬—— 那只抓着他衣襟的手,猛地用尽最后力气一拽! “吸我!” 绿玉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她涣散的眼神骤然凝聚,死死盯着他。 胡牛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师兄……快!”绿玉猛地咳出一口血,带上一丝疯狂的哀求。 “……吸我的修为!快啊!” “你……”胡牛喉咙干涩,一个字都难以吐出。 绿玉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把抓住他手腕,按在自己气海丹田之上, “活下去……师兄……” 活下去。 胡牛勉强坐起身,怔怔地看向绿玉。 身后追兵已至林外,宁斐的尖啸如同夜枭:“找到你们了!” 没有时间了! 胡牛眼底挣扎瞬间被冰冷的决绝取代。 他猛地一咬牙,功法逆转! 《噬阳功》逆行运转,一股霸道阴邪的吸力自他掌心爆发,悍然闯入绿玉毫无设防的丹田气海! “呃啊——!” 绿玉娇躯剧颤,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呻吟,双眼猛地翻白,全身筋骨仿佛都被这股蛮横的力量扯碎! 精纯的灵力连同生命本源,如同决堤洪流,疯狂涌入胡牛体内! 掠夺!毫无怜惜的掠夺! “嗯……不……不要停……”她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与诡异的充盈感中浮沉。 身体本能地痉挛、扭动,衣衫在翻滚中凌乱散开,露出大片苍白的肌肤,却又在灵力冲刷下泛起诡异的潮红。 胡牛闭着眼,不敢看她的惨状。 他能清晰感受到她生命的流逝,感受到她修为的跌落,感受到她身体细微的、绝望的颤抖。 但他不能停! 他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稳定、继而暴涨! 炼气、筑基……绿玉的修为一路暴跌,最终凝固在炼气三层,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 而胡牛体内,轰然一声巨响! 筑基后期壁垒瞬间冲破!修为一路飙升,直至筑基大圆满! 然而,这还未结束! 那枚沉寂的黑色骨片在他识海中疯狂震动! 《天煞真魔功》的功法自行运转到极致! 吸纳的庞大力量并未全部融入金丹,反而被强行抽离大半,灌入身后那道虚幻的影子里! “嗡——!” 天煞虚影剧烈震荡,原本模糊的轮廓骤然凝实! 漆黑如墨的煞气冲天而起,将其彻底包裹! 下一刻,煞气猛地向内坍缩,尽数没入虚影体内! 虚影彻底凝实! 面目、身形,与胡牛一般无二! 周身缠绕着实质般的漆黑煞气,双目睁开! 天煞真魔功——大圆满!身外化身,成! 胡牛猛地睁开双眼,精光爆射,苍白的脸色瞬间恢复红润,一股远超从前的磅礴力量感充斥四肢百骸! 他看了一眼瘫软在身旁、衣衫不整、彻底昏死过去的绿玉。 她脸色灰败,呼吸微弱,修为尽失,如同被暴风雨摧残后的残花。 但他来不及多想。 “啧,好一副感人肺腑的景象。” 南宫音抱着琵琶,袅袅娜娜地落下,目光扫过现场,在绿玉裸露的肌肤上停留一瞬,吃吃地笑。 “宁师姐,看来咱们来得不巧,坏了人家的好事呢?” 宁斐紧随其后,左肩伤口草草包扎,依旧渗着血,脸色阴沉。 她死死盯着胡牛,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吸女人功力续命?胡牛,今日必将你碎尸万段!” 胡牛缓缓站起身,将破烂的灰袍脱下,盖在绿玉身上。 他动作很慢。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平静看向二女。 “话多。” 二字落下,他身旁那道漆黑化身骤然消失! 不是快,是如同鬼魅般的凭空消失! 下一刻,南宫音脸色骤变,怀中古琵琶自发嗡鸣护主! “铛——!” 一只缠绕着漆黑煞气的拳头,狠狠砸在琵琶之上!竟将那灵器砸得光芒乱颤,发出一声哀鸣! 化身一击即退,再次隐没。 宁斐瞳孔一缩,红丝再现,却捕捉不到那化身丝毫痕迹! “装神弄鬼!”她厉喝一声,忍痛双手掐诀,更多红丝铺天盖地射向胡牛本体! 胡牛不闪不避,白螺枪悍然前指,九阳灵力前所未有的炽盛! “破!” 白螺枪芒如龙,竟将那些阴柔红丝生生撕裂! 同时,他心念一动。 那道化身如同最阴险的刺客,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宁斐身后,煞气凝聚成爪,直掏后心! 宁斐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向前扑躲,狼狈不堪地避开心脏,后背却被狠狠撕下大片皮肉,鲜血淋漓! “啊——!”她又惊又怒,痛呼出声。 南宫音见状,琵琶声陡然变得尖锐刺耳,魔音化作无数细针,无差别地覆盖全场! “我看你怎么躲!” 胡牛本体舞动长枪,九阳灵力化作光幕,将音针尽数挡下。 而那化身,竟直接无视了那些音波攻击,任由其穿透虚幻的身体,再次扑向南宫音! “什么鬼东西?!”南宫音花容失色,她从未见过能完全免疫音功的存在! 一时间,两人竟被胡牛一人一化身逼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四人从林间打到山巅,又从山巅坠入深谷! 整整三个日夜! 宁斐和南宫音越打越心惊! 这家伙的灵力仿佛无穷无尽! 那具打不烂、摸不着、还能无视部分攻击的化身更是诡异难缠! 她们身上添了无数伤口,灵力消耗巨大,心中已萌生退意! “疯子!”宁斐披头散发,状若癫狂,虚晃一招,转身便欲腾空遁走! 南宫音也不甘落后,琵琶一扫,逼退化身,娇躯一扭,化作流光欲逃! “想走?” 胡牛声音冰冷,带着连番死战磨砺出的煞气。 他等了太久! 金光一闪! 捆仙绳如复苏的金蛟,后发先至,瞬间追上二女,在空中绕了几圈,将她们背对背死死捆缚在一起! “噗通!”两人重重摔落在地,挣扎不得。 “放开!老登!你敢动我们,师尊绝不会放过你!”宁斐尖叫挣扎。 南宫音也强作镇定,媚笑却有些僵硬:“小师弟,捆得这么紧做什么?想和姐姐玩点刺激的,也不必用强嘛……松开,姐姐什么都依你……” 胡牛一步步走近,白螺枪尖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脸上沾着血污和尘土,目光却冷得像万载寒冰。 “说完了?” 他缓缓抬起枪,枪尖对准了捆在一起的两人,杀意凛然。 宁斐和南宫音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就在枪尖即将贯出的刹那—— “住手!!” 一声蕴含无上威严的暴喝,轰然炸响! 一股远超金丹期的恐怖威压瞬间降临! 胡牛浑身震颤,骨骼爆响,抬起的枪竟难以再进分毫! 他猛地抬头,望向威压传来的方向,瞳孔骤缩! 第21章 一步登天 “老登!你敢动我?我爹是金丹长老!我师尊不会放过你的!” “小师弟……别冲动嘛。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你把姐姐松开,姐姐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胡牛压根没理她们。 他往前一步,白螺枪缓缓提起,枪尖对准她俩。 就在这一瞬—— “住手!!” 一声炸雷般的吼声从天而降,紧跟着一股可怕的压力轰然压下来! 他猛地抬头。 四道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不远处的半空中。 为首的两人他认得,正是之前在后山遇到过的那一老一少——灰袍老者和精壮男子。 而另外两个,气息更加恐怖。 一个穿着锦袍,面容威严,正是宁斐她爹,金丹长老宁雄。 另一个穿着道袍,眼神锐利,是宁雄的师弟,风岚子。 宁雄一眼就看见被捆得狼狈不堪的宁斐,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声音沉得吓人:“斐儿!你不去找那个引发异象的天道筑基,在此与人纠缠做什么?!” 宁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尖声叫道:“他就是那个天道筑基!胡牛!就是他!” “嗯?”风岚子上下打量着胡牛,眼中闪过惊奇和贪婪,“不是说是个快老死的老杂役吗?这看着可不像啊……” 他摸着下巴,像是看一件稀奇宝贝,“小友,将返老还童的秘密,说出来听听?” 宁雄没耐心绕弯子,直接冷声道:“小友,乖乖跟我们走。你身上的秘密,宗门必须弄清楚。” 他顿了顿,“放心,只要你配合,留你一条活路。” 风岚子嘿嘿一笑,补充道:“师兄说得对。我只要点你的血研究研究,其他的嘛……宁师兄,那道台归你,如何?那可是我们突破元婴的关键啊!” 两人一唱一和,仿佛胡牛已经是他们砧板上的肉。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动手! 风岚子手中多出一把煞气缭绕的长刀——撼仙天刀! 刀光一闪,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直劈胡牛面门! 宁雄则祭出一枚紫电环绕的珠子——五雷子! 雷光轰鸣,化作数道狂暴的闪电,封死胡牛所有退路! 金丹修士的全力一击,根本不是筑基修士能抵挡的! 恐怖的威压让胡牛几乎窒息,全身灵力都仿佛被冻结了。 他瞳孔紧缩,拼命想举起白螺枪格挡,但动作慢了何止一拍! 眼看就要被刀光雷海吞没—— 千钧一发之际,护在他身旁的天煞化身猛地向前一扑,硬生生撞上那恐怖的攻击!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爆开! 天煞化身剧烈扭曲,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几乎溃散,勉强才重新凝聚成一道虚幻的影子,显然是遭受了重创。 【叮!吃亏福报!宿主化身溃散成影子,积累福报+1】 而风岚子和宁雄则被这突如其来的、能硬抗金丹一击的诡异化身吓了一跳,慌忙收住攻势,惊疑不定地看着那道黑影。 “这是什么鬼东西?!” 就在气氛凝固的时候,又一个声音淡淡响起。 “住手。” 一股更加强大、更加深不可测的威压悄然降临,虽然不如刚才那般霸道,却像无尽深海,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 两道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场中。 为首的是一名面容古朴、眼神深邃的中年男子,身着宗主服饰。正是天圣宗宗主,金丹巅峰的柳天圣。 他身旁跟着一名神色冷傲、背负长剑的青年,是他的亲传弟子,半步金丹的柳忘川。 柳天圣的目光淡淡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在重伤萎靡的绿玉身上停顿一瞬,又看了看被捆着的宁斐和南宫音,最后落在手持白螺枪、嘴角带血却站得笔直的胡牛身上。 他缓缓开口:“从今日起,胡牛便是我天圣宗核心真传弟子。” “享有自由出入主峰磨剑峰、自行开辟洞府之权,一切待遇与权限,皆按最高规格。” “什么?!” “核心真传?!” “凭什么?!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宁斐第一个失声尖叫,满脸的难以置信和嫉妒。 柳天圣淡淡瞥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宁斐瞬间如同被掐住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就凭,”柳天圣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是天魔老祖亲传。” 老祖二字一出,旁边的灰袍老者和精壮男子也瞬间变了脸色,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天魔老祖殷辞雪,那可是杀出来的威名!整个大爻国修仙界无人敢惹的存在! 这句话比任何攻击都更有威力! 宁雄和风岚子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额头瞬间布满冷汗,腿肚子都有点发软。 老祖的弟子?! 唯一的弟子?! 这身份……别说他们这些金丹长老,就是宗主见了,恐怕也得客气三分! 他们刚才竟然还想把人家抓去切片研究?! 这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一想到天魔老祖那些手段,两人都被冷汗浸透了。 “宗、宗主……这、这真是老祖的意思?”宁雄声音干涩,还想确认一下。 柳天圣没回答,只是又看了他一眼。 宁雄立刻闭嘴,头低了下去,不敢再多问一个字。 柳天圣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胡牛,语气缓和了些:“胡师侄,今日之事是一场误会。” “以后若有任何需求,可直接来主峰寻我。” 他说完,身形一晃,便悄然消失在空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柳忘川冷冷地扫了胡牛一眼,也紧随其后离去。 留下现场一群人,心情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 宁雄脸上一僵,对胡牛拱了拱手:“胡师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怪斐儿鲁莽,好在没有酿成大错。” 他推了一把还在发愣、眼神空洞的宁斐:“斐儿!还不过来给胡师侄赔个不是!” “我早年受到老祖点拨一二,以后你俩同门同源,当相互扶持!” 宁斐被推得一个踉跄,抬起头,看着胡牛,眼神里充满了茫然、震惊、屈辱,还有一丝无法接受的崩溃。 从随手可欺的炉鼎杂役,到神秘的天道筑基,再到如今一步登天,成为连她父亲都要低头赔笑的老祖亲传……胡牛的身份剧变像一连串重锤,砸得她头晕眼花,道心都在颤抖。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那绝对的身份压制和父亲严厉的目光下,她最终极其艰难地、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胡师兄。” 胡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旁边的南宫音看着这一幕,心里酸得直冒泡,暗骂:“这贱人!运气真好!这样都能让她攀上关系!” 但她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反而努力挤出最妩媚的笑容,眼波流转地看向胡牛。 胡牛根本没看她。他走到绿玉身边,查看她的情况。 宁雄见状,干咳两声,又对胡牛拱拱手:“胡师侄,我等就先告辞了。小女……日后还望师侄多多担待。” 说完,像是怕胡牛反悔似的,赶紧带着失魂落魄的宁斐和一脸不甘的风岚子,化作流光迅速离去。 那灰袍老者和精壮男子也早就悄无声息地溜了。 南宫音看着人都走光了,自己还被捆着,只好可怜兮兮地望向胡牛:“胡师兄……这绳子……” 胡牛这才回过头,手一招,捆仙绳化作金光飞回他袖中。 南宫音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脚,还想凑近说点什么。 胡牛却先开口了:“你走吧。” 南宫音笑容一僵,看着胡牛那冷淡的眼神,知道再待下去也没意思,只得讪讪一笑,扭身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了。 转眼间,刚才还杀机四伏、大佬云集的荒山野岭,就只剩下胡牛和昏迷不醒的绿玉。 老祖弟子的身份……就像一把突然递到他手里的至尊宝剑,瞬间斩碎了眼前的绝境,却也把他推到了一个更高、更莫测、更危险的漩涡中心。 前路,绝非一片坦途。 第22章 吃瓜前线 五日后,登福府深处。 胡牛盘膝而坐,周身气息忽明忽暗。 天煞真魔功运转到极处,身后那道漆黑化身越发凝实。 就在这时,洞府上空毫无征兆地汇聚起一片乌云,隐隐有雷光翻滚。 “嗯?”胡牛猛地睁眼,心头一跳。 这不是普通的天气变化——这是劫云! 他修炼天煞真魔功,化外身再次大成,竟引来了天地雷劫! 他来不及多想,第一道劫雷已撕裂长空,悍然劈下! “轰——!!!” 刺目的电光瞬间吞噬了他整个身影! 【叮!吃亏福报!宿主煞气引来雷劫,积累福报+1】 胡牛浑身剧震,只觉得一股狂暴无匹的力量疯狂涌入四肢百骸,撕裂般的痛楚瞬间炸开! 但他咬紧牙关,愣是没吭一声。 天道筑基的根基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雷光在他体内肆虐,却并未造成致命损伤,反而像是某种锤炼,酥麻之中带着一种奇异的“淬炼”感。 他灵光一闪,非但不抗拒,反而尝试引导这霸道的雷霆之力。 “嗡——” 白螺枪自发悬于身前,枪身嗡鸣,竟隐隐吸收着一丝逸散的雷光! 胡牛福至心灵,手掐法诀,以神念为引,将一丝劫雷之力强行拘束于枪尖之上! “滋啦——!” 白螺枪尖顿时爆起一团刺眼的电火花,雷蛇缠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雷枪,成! 他竟在被动渡劫中,误打误撞,悟出了一式雷法! 而更令他惊喜的是,在这至阳至刚的雷霆淬炼下,他体内原本有些虚浮的阳煞法力被反复锻打,变得越发精纯凝练。 劫雷一道接着一道落下。 胡牛起初还有些狼狈,到后来竟渐入佳境,甚至能分心操控那具天煞化身主动迎向部分雷光,分担压力。 化身由煞气凝聚,至阴至邪,被至阳雷霆劈中,顿时剧烈扭曲,黑气溃散大半,显然受损不轻。 但胡牛本体承受的压力也大为减轻。 整整九道劫雷过后,劫云缓缓消散。 胡牛长身而立,虽然衣衫破碎,身上还有多处焦黑,但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他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远比之前精纯浩沛的法力,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抹弧度。 因祸得福! 如今他法力之精纯,量之雄厚,已然堪比假丹修士!虽境界仍是筑基圆满,但真实战力,他自己都摸不到底了! “师兄!你没事吧?!”绿玉听到动静,惊慌失措地跑进来,看到他这般模样,吓得脸都白了。 “无妨。”胡牛摆摆手,心情颇好,“略有精进。” 绿玉感知到他身上那深不见底、令人心悸的气息,再看看旁边那道明显黯淡了许多、却依旧存在的漆黑化身,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为一句喃喃:“怪物……” 她当年从炼气到筑基,花了整整十五年,期间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用了多少资源。 再看胡牛……短短时日,从炼气三层一路飙到筑基圆满,如今更是引来天劫淬体……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胡牛没理会她的复杂心情,伸手道:“上面发放的灵石还有多少?都给我。” 绿玉连忙取出一个储物袋:“还剩两千下品灵石。” 胡牛接过,眉头顿时皱起:“就这么点?” 他嘴上嫌弃,心里却是一叹。 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放以前,这两千灵石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他一块完整的灵石都没摸过几次,平常开销都是半块半块地抠唆着花。 但现在,要维持修炼,要培养化身,还要提防暗处的敌人,这点灵石,杯水车薪。 “不行,还是太慢了。”他收起灵石,“得去弄点资源。” 说完,他也不耽搁,换了身普通衣衫,稍稍易容,便径直出了洞府,朝着外门坊市而去。 坊市。 胡牛低调地走在人群中,耳朵却捕捉着四周的议论。 “听说了吗?封魔遗迹快要开启了!” “这次机会难得,据说里面不仅有上古传承,还有能助人结丹的宝物!” “可不是嘛!几位圣子候选人都蠢蠢欲动,正在大肆招揽人手呢!” “我看那个新来的老祖首徒,胡牛师兄,倒像是个心善的。” “虽然现在看着弱了点,但潜力无穷啊,感觉可以投资一波。” “是啊!之前被宁斐和南宫音两位天骄追杀得那么惨,事后居然没仗着老祖弟子的身份去找麻烦报复。” “这在咱们天圣宗,简直是一股清流……不,是清奇的泥石流!” “咱们宗门有个好人不容易啊!何况他还是极品筑基,真未必不能和柳忘川那几位争一争圣子之位!” 胡牛听得嘴角微抽。 好人?清流? 他不过是暂时没腾出手,且实力不够,不想过早暴露全部底牌,引来更可怕的关注罢了。 这帮人真是想多了。 他摇摇头,正准备走向丹药铺,前方一阵骚动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个瓜摊前,围了几个人。 摊主是个老实巴交的外门老杂役,修为只有炼气二层,正陪着笑脸。 一个身材高壮、满脸横肉、修为足有筑基巅峰的弟子,正一脚踩在摊位上,趾高气扬。 他腰间挂着的令牌,显示他是柳忘川麾下的人,名叫李奎。 “你这瓜,保熟吗?”李奎斜着眼,用手啪啪地拍着一个西瓜。 “瞧您这话说的,”老摊主汗都下来了,“小老儿我一个卖瓜的,还能卖您生瓜蛋子不成?” “我问你,这瓜!保熟吗?”李奎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明显的挑衅,眼神凶狠地盯住老摊主。 老摊主被他看得发毛,声音发颤:“保、保熟的……” “啪!” 李奎猛地一巴掌,将那个西瓜拍得粉碎!汁水溅了老摊主一身。 “保熟?这他妈是熟的?!”李奎怒吼,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老摊主脸上。 周围刚才议论胡牛的那几个弟子见状,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想后退。 李奎却猛地转过头,目光阴冷地扫过他们:“刚才,是你们在议论那个叫胡牛的废物?” 那几人身体一僵,不敢答话。 李奎嗤笑一声,走到他们面前,手指几乎戳到其中一人的鼻子上:“就那个走了狗屎运,被老祖看上收徒的老杂役?他也配跟柳师兄比?嗯?” “柳师兄不喜欢的货色,你们也敢捧臭脚?”他声音越来越大,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是不是活腻歪了?!” “李、李奎师兄,我等……我等只是随口说说……”一个弟子硬着头皮辩解。 “随口说说?”李奎猛地从腰间抽出一对寒光闪闪的“落魂轮”,法器嗡鸣,煞气逼人。 “再敢嚼舌根,信不信老子把你们的脑袋一个个割下来,当球踢?” 强大的灵压混合着杀气笼罩下来,那几名弟子只有炼气后期修为,顿时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冷汗直流。 “不敢了!不敢了!李奎师兄息怒!” “哼!”李奎收起落魂轮,但威压并未散去,伸出手,“每人,五百灵石!就当是给你们长个记性!” “五、五百?”几人失声惊呼,这几乎是他们全部身家了! “怎么?不愿意?”李奎眼神一厉,落魂轮再次泛起寒光。 “……给!我们给!”几人吓得魂飞魄散,再不敢犹豫,颤抖着掏出灵石袋,凑足了数目,恭敬奉上。 李奎一把抓过灵石袋,掂了掂,满意地哼了一声:“滚吧!以后把招子放亮点!” 那几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跑了,连头都不敢回。 李奎得意洋洋,转身又瞪向那吓瘫在地的老摊主:“还有你!这摊破瓜坏了爷的心情!赔一百灵石!” 老摊主绝望道:“小老儿……小老儿所有瓜加起来也不值一百灵石啊……” “没有?”李奎狞笑,“那就用你的命抵!” 说着,竟真的扬起了手掌,灵光汇聚,就要朝老摊主天灵盖拍下! 周围人群发出一阵低呼,却无人敢上前阻拦。柳忘川的人,谁敢惹? 胡牛站在人群里,看着这一幕,眼神冰冷。 他原本不想节外生枝。 但这一幕,太熟悉了。像极了当年他还是杂役时,被肆意欺凌、夺走机缘的场景。 那股被压抑了百年的屈辱和怒火,在这一刻被瞬间点燃。 柳忘川?李奎? 很好。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拨开身前的人,走了出来。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他的灵石,我给了。” 第23章 抢劫 坊市往东十里,荒僻无人。 李奎不再遮掩身形,猛地提速,几个起落便如秃鹫般扑至胡牛前方,“嘭”的一声砸落地面,拦住去路。 “站住!” 胡牛脚步顿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李奎脸上横肉抖动,贪婪与凶戾毫不掩饰,筑基中期的灵压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试图压垮眼前这个看似只有“炼气中期”的肥羊。 “人傻钱多的老登,”李奎啐了一口,腰间那对寒光闪闪的“落魂轮”嗡鸣作响,“识相的,自己把储物袋交出来!爷心情好,或许能发发慈悲,留你一条全尸!” 几息前,在坊市这个名叫李福的老登,做了一次出头鸟,李奎一时看不出深浅。 这才跟了一路,发现真真是个炼气老登,定要出口恶气。 胡牛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丝毫波澜:“道友,竟是这般不惜命的吗?” “惜命?”李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起来,“哈哈哈!惜你妈的命!一个炼气中期,也敢在老子面前装蒜?吓唬谁呢!” 他猛地踏前一步,地面龟裂,恶狠狠地盯着胡牛:“最后问一遍,储物袋,交是不交?!” 胡牛终于抬眼,目光落在他那对落魂轮上,微微摇头:“看来是没得谈了。” 话音未落,他右手虚空一抓! “滋啦——!” 一柄缠绕着狂暴银色电蛇的长枪骤然出现于他手中! 白螺雷枪! 枪尖直指李奎咽喉,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李奎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瞳孔骤缩! 这气息?!根本不是炼气中期!那雷霆之力更是让他神魂都在战栗!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失声惊叫,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落魂轮交叉护在身前,灵光狂闪。 胡牛手腕稳如磐石,雷枪尖端的电蛇嘶嘶作响,距李奎喉咙仅三寸。 “现在,”胡牛的声音比枪尖更冷,“把你的储物袋交出来。我许你留下一条腿滚。” 局势瞬间逆转! 李奎脸色铁青,羞愤交加。他竟被对方一句话、一杆枪吓得后退!奇耻大辱! “好好好……”他咬着后槽牙,眼神怨毒,缓缓伸手摸向腰间的储物袋,动作似乎因恐惧而微微颤抖,“我交……我这就给你拿……” 然而,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储物袋的瞬间—— “你给老子去死!” 李奎眼中凶光爆闪,那点恐惧瞬间被疯狂的杀意取代!他身体猛地向后一仰,避开枪尖,同时一直藏在背后的左手猛地甩出! 一面巴掌大小、黑气缭绕的魂幡迎风便涨! 霎时间,阴风怒号,鬼哭狼嚎! 无数扭曲痛苦的黑色魂影从幡中疯狂涌出,遮天蔽日,化作一只巨大的鬼爪,带着摄魂夺魄的凄厉尖啸,直抓胡牛天灵盖! 百魂幡! “百魂噬心!”李奎嘶吼,脸上充满癫狂的得意,“能死在此幡之下,也算你的造化!” 他仿佛已经看到胡牛神魂被撕碎、肉身被吞噬的场景!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恐怖一击,胡牛却只是冷哼一声。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他根本不闪不避,手中白螺雷枪骤然爆发出更加炽烈的雷光! 至阳至刚的雷霆,正是这等阴邪魂物的天生克星! “破!” 胡牛吐气开声,手臂一振,雷枪如怒龙出海,悍然刺入那巨大的鬼爪之中! “轰——!!!” 雷光与黑气疯狂碰撞、湮灭! 刺目的银光瞬间吞噬了污浊的黑影,万千魂影在至纯雷霆下发出绝望的哀嚎,如同冰雪遇烈阳般飞速消融! 那看似凶悍无匹的鬼爪,竟连一息都未能支撑住,便被狂暴的雷枪彻底撕裂、净化! 雷枪去势不减,精准无比地点在那暴涨的百魂幡本体之上! “咔嚓!” 百魂幡竟被雷枪从中生生劈断!幡面焦黑破碎,无数残魂尖叫着逸散消失! 法器被毁,李奎如遭重击,“噗”地喷出一大口黑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气息萎靡了大半! 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百魂幡是他耗费无数心血炼制的杀手锏,威力足以威胁筑基巅峰修士!竟被对方一枪破去?! 这浑厚的法力……这恐怖的雷霆……绝不比自己的筑基中期修为低! “你……你究竟是谁?!”李奎声音颤抖,再无半分之前的嚣张。 胡牛持枪而立,雷光缭绕,宛如雷神降世。他一步步走向李奎。 “现在才问,不觉得太晚了吗?” 李奎吓得魂飞魄散,一边手脚并用地后退,一边急声叫道:“误、误会!都是误会!不知是师兄驾临,小弟有眼无珠!我乃柳忘川师兄麾下李奎,还请师兄看在柳师兄的面子上,高抬贵手!” “柳忘川?”胡牛脚步不停,语气淡漠,“没听过。” 李奎心中更凉,眼看求饶无用,眼中猛地闪过一抹狠色和狡诈。 “好好好!我交!我交储物袋!”他装作彻底屈服,颤抖着伸手去解腰间的储物袋,动作极其缓慢。 就在胡牛距离他仅剩五步之遥时—— 李奎猛地捏碎了一直藏在掌心的一枚玉符! “咻——!” 一道细微的流光瞬间冲天而起,速度快得惊人!显然是一枚特制的传信玉简! “哈哈哈!”李奎脸上露出计谋得逞的疯狂笑容,“你完了!我已传讯柳师兄!他顷刻便至!你等死吧!” 然而,他的笑声下一秒便戛然而止,化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呃啊——!” 胡牛在他捏碎玉符的瞬间便已动了! 身随枪走,快如闪电! 雷枪化作一道银线,直接洞穿了李奎试图阻挡的小腿! “噗嗤!” 李奎惨叫着翻滚在地,抱着被彻底废掉的左腿,鲜血瞬间染红地面。 胡牛面无表情地抽出雷枪,枪尖滴血不沾。 “我给过你机会了。” 他俯身,毫不客气地扯下李奎腰间的储物袋,灵识强行破开其上禁制,扫了一眼。 里面除了几百块下品灵石和一些杂七杂八的材料,角落里还躺着两个玉瓶。 胡牛取出玉瓶,拔开塞子。里面是两枚碧油油的丹药,药气扑鼻,却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阴晦之气。 【叮!检测到劣质噬源煞气毒丹,表面蕴含生机,实则会吞噬服丹者本源,加剧伤势,加重煞气,并引发天劫。】 “呸!好歹毒的心思!”他冷冷地看着地上因剧痛和失血而不断抽搐的李奎,“看来你这杂碎,平日就没少干这种缺德事。” 【叮!逆转福报!服用后可百分百治愈伤势,小幅度突破当前境界,并无天劫副作用。】 胡牛心中微动,但此刻并非服用之时。 他将丹药收回瓶中,连同储物袋一起塞进怀里。 就在这时—— 天际骤然传来一声冰冷彻骨的怒喝,如同惊雷炸响! “连我的人都敢动!简直找死!” 一股远超筑基期的强横威压轰然降临! 胡牛猛地抬头。 只见不远处空中,一道身影正一步步踏虚而来。 来人一身核心弟子服饰,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背后一柄长剑。 正是天圣宗宗主亲传弟子,半步金丹的——柳忘川! 李奎如同看到了救星,涕泪横流,用尽最后力气嘶喊:“柳师兄!救我!这狂徒不仅抢我财物,废我道途,还……还口出狂言,根本不将您放在眼里啊!” 柳忘川的目光淡淡扫过李奎的惨状,最后落在胡牛身上,尤其是那杆依旧雷光闪烁的白螺枪上,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和贪婪。 他悬浮于空,居高临下,声音带着毋庸置疑的傲慢与审判: “何方妖贼,怎敢在此地界逞凶?” “坏我同门道行,如今便以死谢罪吧!” 第24章 巧结善缘 “柳师兄,几日不见,真是越来越帅气啦!” “师兄,我在此遇到贼人打劫,幸亏师兄来得及时,贼人才没有得逞!” 胡牛一副做低伏小的态度,仿佛和废了李奎的大半修为不是同一人。 “......哦?你是......?” “胡牛!” 柳忘川悬浮半空,衣袂飘飞,闻言只是扯出一个冰冷讥诮的弧度。 “胡牛?我很不喜欢你这个名字。”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剑,隔空一点! 一道凝练至极的黑色拳印毫无征兆地破空袭来,阴毒刁钻,直掏胡牛心窝!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嘭!” 胡牛似乎根本来不及反应,护体灵光瞬间炸裂,整个人如破麻袋般被轰飞出去,重重砸进后方山壁,碎石簌簌落下。 “咳……噗!”他瘫软在地,喷出一口鲜血。 柳忘川居高临下,眼神淡漠,仿佛在看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虫子。 “别仗着你是天魔老祖的弟子,我就不敢动你。” “天圣宗历来的规矩,平辈之间只看实力。就算打破天,老祖……也不便插手。” 他今日便要试试这个老祖首徒的深浅! 念头一定,柳忘川不再废话,身形一晃,再次逼近! 拳、掌、指、爪!攻势如狂风暴雨,却又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从容与残忍,尽数落在胡牛身上! 砰砰砰! 闷响声不绝于耳。 胡牛竭力格挡,白螺枪左支右绌,却依旧被打得节节败退,鲜血不断从口鼻溢出,染红了前襟,模样凄惨无比。 “就这点本事?”柳忘川嗤笑,一掌拍开枪尖,另一只手闪电般扣住胡牛手腕,发力一拧! “咔嚓!”骨裂声清晰响起。 胡牛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冷汗涔涔而下,手中白螺枪几乎脱手。 柳忘川眼中快意一闪,正欲再加一把力,彻底废了这条胳膊—— 就在此时,胡牛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狠色! 一直被紧握在另一只手中的那枚碧油油的丹药,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口中,囫囵吞下! “嗯?”柳忘川动作一顿,眉头微皱,随即松开,嘴角讥讽更浓。 “垂死挣扎?低阶散修就是低阶散修,连疗伤丹药都透着股劣质气味。” 然而,他嘲讽的话语还未完全落下,脸色便陡然一变! 只见胡牛身上那萎靡的气息,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炸开,疯狂暴涨! 筑基七层、八层、九层……势如破竹! 最终轰然一声,稳稳停驻在——筑基大圆满! 磅礴的灵压扩散开来,甚至比他柳忘川这半步金丹,也只差了那临门一脚的凝练! 胡牛缓缓站直身体,扭了扭刚刚被拧断的手腕,骨骼发出“嘎巴”的脆响,竟已瞬间愈合! 他活动了一下脖颈,脸上那痛苦虚弱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平静。 “你……”柳忘川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半步,“你怎么可能突破?!你到底吃了什么?!” 那丹药……那丹药绝非寻常!竟能让人瞬间跨越数个小境界,直达筑基圆满?!闻所未闻! 胡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看似憨厚实则气死人的笑:“嘿!上钩了。” 他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学着对方之前的腔调:“我看柳师兄才是乡巴佬吧?这是我师父亲赐的保命圣药,岂是你能理解的?” 柳忘川脸色瞬间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羞愤交加!他竟被一个自己刚才还视作蝼蚁的人如此嘲讽! 但震惊过后,便是滔天的贪婪! 此等神丹!若他能得到老祖丹药……何愁金丹不成?!甚至元婴大道,也未必不能窥探! 他强压下立刻动手抢夺的冲动,眼神闪烁,心中飞速盘算:“哼!眼下他突破筑基大圆满,气息浑厚古怪,今日想杀他倒是要费些手脚了……” 他勉强挤出一丝看似平和的表情:“你我同门,何必斗个你死我活?” “将那丹药交出来,与我参详参详,今日之事,师兄便当作没发生过,如何?” 胡牛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凭什么给你?我就剩最后一颗保命的了。” 柳忘川眼神一厉,耐心耗尽:“不愿意?那就别怪我……麻烦一番,亲自来取了!” 胡牛似乎被他的气势所慑,脸上露出“挣扎”和“恐惧”,半晌,才像是极度不甘心地一跺脚:“诶诶!罢了!就让师兄见识见识高级货吧!” 他磨磨蹭蹭地从怀里掏出玉瓶,满脸肉痛地扔了过去。 柳忘川一把接过玉瓶,迫不及待地拔开塞子,一股极其相似、甚至更为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里面赫然躺着一枚碧莹莹、圆滚滚的丹药。 他看着胡牛那“心疼又怂包”的模样,心中鄙夷到了极点,忍不住再次嗤笑:“呸!没想到是个怂包软蛋!空有宝药却无胆色!这种人,也配跟我抢圣子之位?” “师兄,来日再会!” 胡牛伺机闪身离去。 柳忘川摩挲着玉瓶,眼里旋即又泛起一阵疑虑。 他冷冷的看了眼被去废去大部分修为的李奎。 此人处处借着他的声名,在天圣宗地界耀武扬威,早晚要坏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今日,不如让这胡牛这怂货背了这一锅。 【叮!吃亏福报!目标准备让宿主背锅,积累福报+1】 躲在暗处的胡牛看着柳忘川迟迟不仅试药还想着陷害他。 “柳师兄不试药也就罢了,怎么还想着算计,师弟只能打到你试了。” 随即他掏出一张刚刚在坊市买的变化符文,口掐诀,就变成另外一个摸样。 柳忘川剑指凝气,正欲行凶。 这时身后一声怪声传来。 他扭头望去,来人一副破落捞尸人打扮。 捞尸人,大爻散修清道夫,哪里有道友身殁,哪里就有他们身影。 “道友,在下李福,不知今日摸了几个尸。” “一个炼气期也配跟我称兄道友,滚一边去!” 柳忘川盛怒,区区捞尸人,竟然和敢和他称兄道友的。 他剑指随即化为一掌,打出一掌凌波气浪。 那自称捞尸人的李福翻身后跃至其身后,丢出两张灵控隐爆符。 “我滴乖乖,道友全是你的,我不和你抢!” “道友既然心情不佳,那在下就不便打扰了,再见” 这捞尸人如跳猴子一般,来回蹦跶,一下就没入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捞尸人神经病吧!” 柳忘川嘴角都要气歪了。 “爆!”李福躲在暗处,口掐诀引爆符文。 柳忘川一声闷哼“呃啊”闷出一口血。 “哪里来的野猴子,竟敢算计我!抓到你定让你生不如死。” 柳忘川掏出那颗“灵丹”,用灵识仔细探查丹药,丹香四溢,隐隐冒着诡异煞气。 本来不想立即用药,现在正巧也试试药力。 毕竟,那胡牛服用后确实修为暴涨,生龙活虎! 他不再犹豫,仰头便将那丹药吞入腹中! 丹药入腹即化,一股澎湃的热流轰然炸开! 柳忘川脸上刚浮现出一丝享受和期待的笑容—— 下一秒,那笑容便彻底僵住,转化为极致的惊骇! 那磅礴的药力并未融入金丹,反而像无数根烧红的毒针,疯狂刺向他丹田道基,并引动他体内原本为了快速提升而积攒的煞气,瞬间反噬! “呃啊——!” 他惨叫一声,只觉得道台剧震,修为境界竟如同泄闸的洪水,飞速下跌! 半步金丹……筑基九层……八层…… 一直跌到筑基八层才勉强停住! 一股阴冷污秽的煞气不受控制地弥漫周身,让他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黑丝,经脉如同被万蚁啃噬,剧痛难当! “不好!是毒丹!该死的胡牛!你胆敢坑我!!!”柳忘川目眦欲裂,发出怨毒至极的咆哮。 “此仇不共戴天!我必……” 轰隆隆!!! 原本清朗的天空,骤然间乌云密布,电蛇狂舞!一股浩瀚天雷死死锁定了他! “不——!!!”柳忘川抬头望天,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咔嚓——!!! 第一道粗如水桶的恐怖劫雷,悍然劈落! 一息后。 雷光渐熄,乌云散尽,不见了柳忘川和李奎的身影。 胡牛走上前,从地上拾起几片焦黑的碎片和那个滚落在地的玉瓶,拍了拍灰,从容收起。 “真是结了善缘?呵。”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转身消失在荒岭之中。 第25章 炼丹,炼极品丹 翌日。 水灵洞深处,一股焦糊味混合着淡淡的药味弥漫开来,经久不散。 “嘭——!” 胡牛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再次炸裂、冒着青烟的丹炉碎片。 炉内那团不成形的、焦黑粘稠的药渣“噗嗤”一声滴落在地,将岩石地面蚀出一个小坑。 绿玉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看了眼狼藉的现场,以及胡牛那被熏得微黑、却依旧平静得过分的侧脸。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师兄,这都第……第八十二个了吧?要不……咱们先歇歇?” 胡牛没回头,目光扫过角落里那堆报废的丹炉残骸,语气听不出起伏:“炼丹不比其他,很需要天赋的。” 他像是在重复绿玉几日前的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绿玉撇撇嘴,凑近些:“是啊师兄,成为丹师条件极为苛刻,神识、控火、灵材感知缺一不可,所以修仙界炼丹师才那么稀缺,地位也尊贵。” “咱们天圣宗丹鼎峰那几位,哪个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 话没说完,就被胡牛打断:“原来如此。” 他弯腰,捡起一块尚有余温的丹炉碎片,在指间摩挲。 “看来我真的没什么天赋。” 绿玉见他语气平淡,反而更担心了,连忙找补:“师兄您天道筑基,战力无双,何必非要跟这丹炉过不去? “咱们需要丹药,去坊市买或是想别的法子……” “买?”胡牛终于侧过头看她,脸上沾着道黑灰,模样有些滑稽,眼神却沉静。 “那得多少灵石?况且,有些东西,外面买不到。” 他想起那枚差点要了柳忘川半条命的“极品废丹”,以及系统逆转后的神奇效果。 这种能快速提升修为的捷径,光靠买,怎么够? “......不如请苏子安过来一叙!”绿玉眨着大眼睛。 青梅竹马,妖手丹君,她一句话的事情。 “外面院子有点脏了,你去打扫一下。”胡牛忽然吩咐道。......苏子安?不知道又要如何被他算计。 绿玉一愣:“嗯?我刚打扫过了,一片叶子都没……”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绿玉被他这没由来的脾气噎了一下,眨眨眼,看着他又拿起一个新的、看起来就不太结实的劣质丹炉,认命地叹了口气:“是是是,我这就去。师兄你这是怎么了,咋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退了出去。 胡牛没理会她的抱怨。 他的注意力全在手中的新丹炉上。 就不信了! 他胡牛能逆转功法,能绝处逢生,还能被这区区丹药难倒? 接下来的三十个时辰,水灵洞内轰鸣声时断时续。 胡牛眼底泛起了血丝,神情却越来越专注,甚至透出一股近乎疯狂的偏执。 灵力操控愈发精细,投入药草的顺序、份量、火候的转换,在一次次的失败中被他强行记忆、修正。 疯狂过后,是极致的疲惫和一种奇异的空虚。 当又一次凝丹过程异常平稳地度过,没有爆炸,没有焦糊,只有丹炉内传来轻微的“嗡嗡”声时,胡牛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熄了火,等待炉温降下。 揭开炉盖。 没有预料中的异香,只有一股难以形容的、略带酸涩的气味。 炉底躺着三枚龙眼大小的丹药。 颜色……是一种沉黯的、毫无光泽的墨黑,表面甚至有些凹凸不平,看上去毫无灵气,反而隐隐透着一股死寂沉沉的味道。 “……成了?”胡牛难以置信地捻起一枚。 触手冰凉,质地坚硬,与其说是丹药,不如说是三颗小煤球。 【叮!恭喜宿主练成天下第一极品废丹!】 【九成九杂质,附有剧毒,吞服后轻则重伤,重则身亡,毫无增进修为的药效。】 胡牛盯着那三枚黑得纯粹的丹药,脸上的疲惫瞬间被一种极致的荒谬和……兴奋所取代。 他肩膀微微抖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压抑不住的笑声:“嘿嘿……真成了……真是低估我自己的手艺了……” 他越笑越大声:“毒成这样……估计一般的炼丹师,想练都练不出来吧?!” 他要的就是这种副作用!要的就是这种足以致命的“废”! 【逆转福报!吞服后可快速提升修为,无任何副作用,增进修为效果加强一倍!】 果然! 胡牛狂喜,精进修为的效果竟能加强一倍!这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距离宗门大比仅剩三日。 胡牛再无他念,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这疯狂的炼丹大业中。 材料不够,就让绿玉拿着所剩无几的灵石去坊市扫最便宜、甚至快变质的边角料;丹炉炸了,就换更便宜的。 水灵洞内日夜轰鸣,焦糊味几乎成了洞府的标志。 当绿玉战战兢兢地捧着最后一小袋灵石,告知再也买不起哪怕最劣质的丹炉时,胡牛终于从那种疯魔的状态中稍稍脱离。 他周身的气息,赫然已突破至筑基大圆满步入假丹境! 而这,仅仅是服用了两枚“极品废丹”逆转后的结果。 就在这时,一枚传音玉简传来任务殿弟子传音: “胡牛师兄,可在?宗门指派的任务,您已经推脱了好几次,这次坊市出现捞尸人坑害宗门弟子任务,人手紧缺,可不能再推脱了,请您来任务殿议事。” 绿玉又探头来八卦,“师兄,我听说前几日,那个无恶不作的李奎被一名叫李福的捞尸人洗劫一空。就剩下一个裤衩子。” “据坊市那天见证的弟子说,那捞尸人身长二尺,像上天遁地只能,所过之处,藏有暗雷,行事太过阴毒诡异。” “有人说李奎罪有应得!那捞尸人行了善事。” “还有人说李奎是柳忘川师兄的麾下,那捞尸人多半生死难料!” “哦!是吗?那你怎么看?” “是啊!我估计抢他的那个捞尸人,应该有什么癖好吧!” “你去把药圃收拾了去!午时随我去任务殿议事!”胡牛顿时被绿玉关注点击溃,往椅子上沉沉一摊,自顾自的回味起他的炼丹诀窍。 绿玉见胡牛又不说话,只觉得这个师兄越来越小气了,哪哪都好,就是心眼小。 她只得心宽的向师兄告辞,“师兄,我这就去料理药圃......” 第26章 豢云城,绑个人 “胡牛师兄,您可算来了!宗门指派的几个任务,您都推脱好几回了。” “这次坊市周边出了个专坑同门的捞尸人,闹得人心惶惶,人手实在紧缺,您看……” 任务殿。 一名内门弟子快步迎上刚进门的胡牛,脸上堆着公式化的笑容,语气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催促。 胡牛随口敷衍:“近日福至心灵,悟了几门法术,正是精进的关键,实在抽不开身。” 那弟子笑容不变,从袖中滑出一枚玉简:“理解,理解。师兄修行要紧。” “不过,殿里刚挂了几个清闲任务,就在山门外围转转,巡查一番,贡献点却不少。师兄要不……瞧瞧?” “不急,”胡牛摆摆手,“我来宗门尚不足两月,根基未稳。况且,明日宗门大比在即,还需好生准备。” 那弟子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一下,心里暗骂:整个天圣宗怕是找不出比你这老祖首徒更能苟的了! 他嘴上却依旧客气:“那是自然,大比事关重大。那师兄您先忙……” 一旁的绿玉凑近半步,压低声音,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急切:“师兄!现在外面都传遍了,说老祖收的首徒是个胆小如鼠、不堪大用的无能之辈!连最简单的宗门任务都不敢接!” 胡牛这才斜睨她一眼,声音平淡:“小玉,你真以为这些风言风语是凭空冒出来的?” 绿玉一怔:“师兄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散播?” “八成是被人授意。目的么,无非是激将我,或者逼我离开宗门庇护范围。”胡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好方便某些人下手。” “会是谁?宁斐?柳忘川?还是……”绿玉脸色微变。 “都有可能。那几个盯着圣子位的,哪个是省油的灯?魔修嘛,脑子多少都带点毛病。”胡牛哼了一声。 “你说谁的脑子有毛病?”一个清冷缥缈的声音毫无征兆地插入。 胡牛浑身一个激灵,想都没想,“噗通”一声五体投地,额头结结实实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动作流畅得令人发指:“弟子胡牛,恭迎师尊法驾!” 绿玉也吓得魂飞魄散,跟着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出。 一抹素白裙角映入胡牛低垂的视线。 天魔老祖殷辞雪看都没看旁边战战兢兢的任务殿弟子和绿玉,径直走到胡牛面前,抬脚,不轻不重地踹在他肩膀上。 胡牛“哎呦”一声,顺势滚出两丈远,动作行云流水。 “我让你去争,去抢,夺那圣子之位,汇聚资源,方能早日结丹。”殷辞雪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你倒好,整日缩在那水灵洞里,迷那旁门左道的丹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怎么?为师还没到养老的年纪,你就先给自己养老了?” 胡牛麻溜地爬回来,依旧保持着跪姿,头埋得更低:“弟子惶恐!弟子自知灵根低劣,修为浅薄,实不敢与诸位师兄争锋,恐堕了师尊威名……” “不敢?” “啧,表面看着人畜无害,实则是个心黑手狠的小王八蛋。” “几日前,坊市外废了李奎大半修为,又用阴损丹药坑得柳忘川境界跌落,遭了天劫。” “这两人,如今可都对你‘念念不忘’得很呐。” 旁边的绿玉猛地抬头,眼中充满难以置信——坊市传闻里那个神出鬼没、行事阴毒的捞尸人李福,竟真是自家这个看似只关心丹炉的师兄?! 胡牛心里暗骂一声,面上却愈发恭敬:“师尊明鉴,弟子……弟子那都是被逼无奈,自卫罢了……” “罢了。”殷辞雪似乎懒得跟他计较这个,话锋一转,“圣子大选,你暂且不必参加了。” 胡牛一愣,还没来得及窃喜,就听殷辞雪继续道:“替为师去一趟豢云城,办一件事。” “师尊请吩咐!”胡牛立刻应声,心里飞快盘算着豢云城的方位和风险。 “去把一个人给我办了。” “啊?办……办了?”胡牛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听明白?”殷辞雪语气微沉,“我让你去豢云城,找一个女人,把她给睡了,往死里折腾的那种。” “……”胡牛彻底懵了,张大嘴巴,半晌才找回声音,“这……这种事,弟子怕是……难以胜任。既是师尊的仇家,修为想必……” “放心,你虽初入假丹境,但她如今只是筑基大圆满境,翻不了天。”殷辞雪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和……玩味? “你不是得了一根捆仙绳么?正好用上。若是还嫌不保险……” 她袖袍一拂,两道流光落入胡牛怀中。 是两枚古朴的玉符,表面符文流转。 “这两枚符宝也予你,内蕴结丹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够你用了。” 胡牛握住那两枚温润却危险的玉符,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真是大手笔!为了“办”个人,师尊这是下血本了? 殷辞雪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他的心思,淡淡道:“为了找出这女人的转世身,为师在大爻国搜寻了上百年。” “此次务必确定其身份,坏其道心!只要此事办成,她这辈子都别想再与为师相争!”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古怪,甚至带了点难以言喻的促狭:“你最好能让她给你生个孩子。放心生,生下来,为师替你养着。” 话音未落,不等胡牛从这巨大的信息量和离谱的要求中回过神,眼前素白身影一晃,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淡淡威压和一句萦绕在他耳边的命令。 任务殿内恢复了嘈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胡牛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面色阴晴不定。 绿玉这才敢凑过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骇和难以置信,声音发颤:“师……师兄,老祖她……刚才说的……” 胡牛没理她,摩挲着怀中那两枚威力恐怖的符宝和冰冷的捆仙绳。 暂时离开天圣宗,避开宁斐和柳忘川这两条疯狗的锋芒,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豢云城……似乎正好也是当年豢人宗的主基地…… “师兄?”绿玉见他久久不语,又小声唤了一句,眼神复杂地在他脸上逡巡,“你……你不会真的已经……假丹期了吧?” 一个月前,他还是炼气三层任人拿捏的老杂役,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炼气九层。 如今,他竟已悄然假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甚至得了老祖这般……匪夷所思的重托。 而她自己,却仍在炼气期苦苦挣扎。 胡牛瞥了她一眼,抛过一个玉瓶:“此事烂在肚子里。这些培元丹予你,稳固境界,争取早日筑基。” 绿手忙脚乱地接住,拔开瓶塞,一股精纯的药香溢出,里面躺着十几颗圆润的培元丹。 她愣愣地看着丹药,又抬头看看胡牛,眼圈突然就红了。 她为了能提升修为的丹药,付出了太多难以言说的代价,其中的心酸屈辱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怎么都没想过,最终随手给出这般珍贵丹药的,竟会是这个曾经被她轻视、甚至算计过的“老登”。 百般情绪涌上心头,她猛地扑上前,一把抱住胡牛的胳膊,声音哽咽:“多……多谢师兄!” 胡牛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有些不自在地抽了抽手臂,没抽动,只得无奈道:“此事关乎师尊谋划,绝不可外传。这些丹药药性尚可,应能助你稳固境界,尝试冲击筑基。” 绿玉用力点头,眼泪却掉得更凶,啜泣着不肯松手。 胡牛叹了口气,由她抱了一会儿,才道:“准备一下。我去任务殿挂个外出历练的章程,然后……我们去豢云城。” “我们?”绿玉抬起头,泪眼婆娑中带着惊喜。 “不然呢?”胡牛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难道留你一个人在宗门,等着被宁斐抽魂炼魄吗?” 绿玉破涕为笑,连忙用袖子擦干眼泪,用力点头:“嗯!我这就去准备!师兄等我!” 看着她匆匆跑开的背影,胡牛揉了揉眉心,感觉这次豢云城之行,恐怕比他炼废八十二炉丹还要折腾。 他转身,走向任务殿挂任务的玉壁,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豢云城,绑个人,还是个女人……这都叫什么事儿! 第27章 入城 “所有进入豢云城的人畜,都必须经过严格盘查。” “外城区,就是给那些地位最低下的散修、进不了内城的杂役、还有随时可能变成‘材料’的底层人住的。嘿,那地方,乱得很,也脏得很。” 一个穿着豢人宗外门服饰、面容看似和善的修士何冰,正对胡牛和绿玉侃侃而谈,手指点着那泾渭分明却又同样不堪的两股人流。 豢云城外。 墙下开两道门,一宽一窄,宽的供人行走。 窄的却走畜——或是神情麻木、颈带项圈的杂役,或是眼神凶戾、拴着铁链的尸傀,甚至还有些半人半兽、步履蹒跚的“东西”。 他吸了吸鼻子,仿佛能透过厚重的城墙闻到里面的味道:“香料、丹药、工坊的血腥焦糊味,混着外城的污秽腐臭——嘿,这就是豢云城。” “明面上不许私斗,除非上竞技场签生死状。但暗地里?哼,拳头大、背景硬,才是真道理。” “在这儿,拥有一具好尸傀或兽傀,那就是身份的象征!” 胡牛面无表情地听着,目光扫过那些步履蹒跚、眼神空洞的“畜”,其中几个甚至依稀能辨出曾是人类修士的轮廓。 绿玉则下意识地朝胡牛身边靠了靠,脸色有些发白,这豢人宗的做派,比她想象中还要邪性血腥。 何冰说完了,脸上堆起惯常的笑,拱拱手:“二位既是天圣宗来的道友,按规矩只需查验身份玉牌即可。” “入了城,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找我何冰,回头我请二位喝酒!” 胡牛淡淡点头,递过两人那份天圣宗外协弟子的证明文牒。 守城的豢人宗弟子检查得格外仔细,尤其是对胡牛——他这张脸虽刻意模糊了棱角,显得平平无奇,但筑基圆满的修为在外城区已算扎眼。 好在文牒无误,那弟子挥挥手,示意放行。 一进城门,喧嚣嘈杂声浪般扑面而来。 街道两旁挤满了各式摊贩,卖符箓的、售丹药的、摆弄低阶法器的,甚至还有公然叫卖“新鲜灵材”、“刚驯服的兽奴”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呵斥奴仆声混作一团。 人流熙攘,摩肩接踵,各色修士穿梭其间,大多面带戾气或警惕。 正走着,旁边巷口突然踉跄着冲出一个身影,差点撞到绿玉身上。 胡牛手快,一把将绿玉拉到身后。 那是个头发灰白、衣衫褴褛的老者,满身浓烈的酒气,手里还攥着个破旧的酒葫芦。 他醉眼朦胧,抬头瞅了胡牛一眼,又歪头看看他身后的绿玉,忽然嘿嘿怪笑起来。 “缘……妙不可言……两位,老夫观你们印堂发亮,因果线缠缠绕绕,必有一段非凡际遇……嗝……让老夫给你们算上一卦,如何?” 他打着酒嗝,口齿不清,伸手就要来抓胡牛的胳膊。 胡牛侧身避开,眉头微皱。 绿玉更是警惕地握住了袖中短剑。 那醉老汉却不管不顾,自顾自地絮叨起来,声音忽高忽低:“炼气十三层,寿元不过百,元神如气,五感通玄……筑基寿二百,元神化液,真火初生……结丹五百岁,固态元神,法宝初成……元婴千载,丹破婴生,大道初窥……化神两千岁,肉身不灭,飞升灵界可期……” 他竟是将修仙各大境界的特征、寿元、元神状态絮絮叨叨背了一遍,从炼气一直说到那遥不可及、只存于传说中的道祖境! 虽然颠三倒四,夹杂酒话,但核心竟大致不差。 胡牛心中微动,这老醉鬼似乎有点门道。 “醉老汉最后猛地打了个嗝,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胡牛,喷着酒气道:“你!你小子……金丹未结,大道受阻!” “需……需寻一天生地养、灵根纯粹之女子,阴阳交泰,灵根互引,方……方能龙虎交汇,金丹自成!” “而那女子……嘿嘿,就在这内城之中!” 他又猛地转向绿玉,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她:“还有你,小丫头……命途看似荒芜,一片死寂……但荒芜之下,乃未琢之璞玉!” “你是……天灵根!未觉醒的天灵根!” “不走丹法,不修邪术,你的路……在剑上!以剑问道,杀出一条通天路!前途……无可限量!” 天灵根?绿玉自己也愣住了,她从未测出过什么天灵根。 醉老汉说完,嘿嘿傻笑着,伸出脏兮兮的手:“卦金……五百灵石!童叟无欺!” 胡牛眼神闪烁。 这老醉鬼的话,前半段关于他的,竟与师尊殷辞雪的命令隐隐吻合——去内城“办”一个女人。 后半段关于绿玉的,虽听起来荒谬,但那句“以剑问道”却莫名让他觉得有点意思。 他沉吟片刻,竟真的从储物袋点出五百灵石,用一个布袋装了,抛给那老汉。 老汉接过,掂了掂,喜笑颜开,又从怀里摸索半天,掏出一本边缘破烂、封面模糊的古册,塞到绿玉手里:“《太乙剑诀》……嗝……与你有缘,拿去练!” “练成了,别忘了请老夫喝酒……哈哈哈!” 说罢,也不再纠缠,抱着酒葫芦,踉踉跄跄地钻回人群,转眼消失不见。 绿玉拿着那本破旧的剑诀,只觉得入手沉甸甸的,封面上古朴的“剑”字仿佛蕴含着某种锐利之意,她下意识地翻开一页,一股苍凉而纯粹的剑意扑面而来,让她心神一震。 胡牛瞥了一眼那剑诀,没多说什么。 他抬头望向前方,街道尽头,地势陡然升高,另一道更加宏伟、符文更加密集的城墙矗立在那里,那就是内城。 师尊要他找的人,就在里面。 而豢人宗刘家本族,也在里面。 风险无疑极大。 他略一思索,对绿玉道:“从现在起,我叫李福。你叫我李师兄。” 绿玉回过神来,虽不解为何突然用化名,但还是顺从点头:“是,李师兄。” 胡牛最后看了一眼那内城高墙,目光沉静。 “走,去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去内城门口看看。” “这边走,李道友,玉姑娘!别看外头乱糟糟,中城才有真意思!”这时,刚刚何冰又撞上胡牛和绿玉。 第28章 谦谦郎君刘阳 “这边走,李道友,玉姑娘!别看外头乱糟糟,中城才有真意思!”何冰脸上堆着笑,在前头引路,脚步轻快。 胡牛没吭声,只微微点头。 绿玉紧跟在他身侧,眼神里还留着点昨夜撞见那煞气妖祟的惊悸,手指无意识地蜷紧。 中城确实和外城不一样。 街道宽了些,铺面也齐整不少。 但依旧压抑,反而混进更多说不清的味儿——丹药香、金属锈、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和焦糊气,拧成一团,闷得人胸口发沉。 人也不同。 外城多是惶惶然的散修和麻木的“畜”,这里的人,眼里多了点东西——或是精明的算计,或是隐晦的狠厉。 一个个走路带风,腰间挂的、身后跟的,多少都透着点实力。 尸傀、兽奴常见,但炼制得明显精细不少,眼神里的凶光都像是被刻意驯化过。 何冰嘴没停,一路指指点点:“瞧见没,那家‘百炼阁’,专出好胚子,买回去自个儿炼,划算!” “……那边,‘丹香楼’,路子野,什么偏门丹药都敢炼,只要出得起价” “……嘿,前头那巷子拐进去,可是好地方,晚上带二位去开开眼?” 胡牛目光扫过,心里有数。 这地方,明面上的规矩比外城严,暗地里的脏污只怕更甚。 绿玉悄悄扯了下胡牛衣袖,压低声音:“师兄,我觉得……不太舒服。” 胡牛“嗯”了一声,没多说。 他也觉得不舒服。 这城整体呈巨大的同心圆结构,由内向外。 煞气一层比一层重。 内城里有宗门大禁制。 何冰把他们带到一家酒楼底下。 三层碉楼玉砌,挂个匾额——“摘星楼”。门脸儿不小,进出的人修为也明显高出一截。 “这地儿不错吧?”何冰有点得意,“菜式一般,但消息灵通,三教九流都混这儿。” “二位先歇歇脚,打听事儿,这儿最合适。” 三人上了二楼,拣了个靠窗的僻静位置坐下。 小二上来,何冰熟门熟路点了几样酒菜。 酒菜上得倒快。一壶浊酒,几碟看不出原色的肉菜,还有一盘灵果,蔫了吧唧。 何冰给胡牛斟上酒,凑近些,声音压低了:“李道友,方才你说……想进内城找个人?” 胡牛端起酒杯,没喝,只看着杯里浑浊的液体:“嗯。有点旧账要了。” “内城啊……”何冰咂咂嘴,面露难色,“那可不好进。守得铁桶似的,没里头人的引荐,硬闯就是找死。” 他话锋一转,眼睛眯起来,“不过嘛……我倒是认识个朋友,或许能帮上忙。” 绿玉立刻抬头看他。 胡牛手指摩挲着杯沿:“什么朋友?” “哎,放心,靠谱的!”何冰拍胸脯,“在内城也算有点脸面。就是……规矩多,办事嘛,总得打点打点。” 胡牛懂了他的意思,从储物袋摸出个小袋,推到何冰面前。里面是五十块下品灵石。 何冰掂了掂,脸上笑开花:“李道友爽快!这样,今日天色已晚,内城也快落锁了。” “二位就在这摘星楼歇下,房钱算我的!明儿一早,我带我那朋友来见你们,如何?” 胡牛沉吟片刻,点头:“行。” 何冰喜滋滋收了灵石,又吃喝一阵,便借口有事,先走了。 胡牛和绿玉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房间倒还干净,只是空气里总飘着股散不去的阴霉气,混合着楼下传来的喧嚣,让人心神不宁。 绿玉站在房门口,犹豫了一下:“师兄,那何冰……信得过吗?” 胡牛推开自己房门:“半真半假吧。他想赚灵石,我们想进城,互相利用而已。警惕点就行。” 是夜,豢云城煞气更重。 胡牛盘坐榻上,运转功法。 此地灵气污浊,夹杂着太多杂念和负面情绪,吸收起来格外滞涩。 忽然,他心神一动。 身旁那道天煞虚影竟自行浮现,躁动不安,像是被什么东西强烈吸引。 胡牛皱眉,心念微动,虚影随即穿墙而出,跃上屋顶。 月色被浓厚的煞气遮蔽,只有零星几点惨淡的光。 虚影立于瓦楞之上,周身黑气缭绕。 下一刻,远处一道更为浓郁、更为暴戾的煞气如同狼烟般冲天而起,直扑过来! 那竟也是一道化身,轮廓模糊不清,只一双赤红眼眸充满贪婪与疯狂,朝着胡牛的天煞虚影张口便噬! 两团至阴至邪的煞气猛地撞在一起! 没有声音,只有能量的剧烈湮灭和侵蚀! 胡牛闷哼一声,感觉心神震荡。 那妖祟煞气极重,且带着一种古老的阴毒之意,竟隐隐压制了他的天煞虚影! 虚影被撕扯得一阵模糊。 胡牛眼中厉色一闪,全力催动功法。天煞虚影猛地凝实,反手撕去! 嘶啦——! 仿佛布帛撕裂。 那妖祟煞气被扯下一大块,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猛地调头,化作一道黑烟,朝着内城方向急速遁去! 胡牛的虚影还想再追,然而靠近内城高墙时,虚空墙上符文骤亮。 一股无形的磅礴之力轰然压下,竟将虚影狠狠弹回! 内城禁制! 胡牛收回虚影,脸色有些苍白。 他走到窗边,望向内城方向,目光深沉。 那妖祟……是什么东西?煞气纯粹而古老,绝非普通魔修功法所能炼出。它逃进了内城…… 第二天一早,何冰果然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锦缎蓝袍,面容白皙,眉眼斯文,带着几分书卷气,修为大约在筑基初期,举止得体,甚至有些拘谨。 和胡牛印象中那个嚣张跋扈、炼尸御傀的刘阳,截然不同! “李道友,玉姑娘,久等了!”何冰笑着介绍,“这位就是我说的朋友,刘阳,刘道友。” 那蓝袍青年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动作一丝不苟,声音温和:“在下刘阳,家父刘二盃。见过李道友,玉姑娘。” 胡牛瞳孔骤然一缩! 绿玉更是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手下意识地按住了剑柄,失声道:“你……你是刘阳?!” 蓝袍青年——刘阳,被绿玉的反应弄得一愣,脸上露出些许困惑和歉意:“正是在下。姑娘……认识我?” 何冰也愣了一下,看看刘阳,又看看反应过激的绿玉,打圆场道:“哎呦,玉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刘道友可是正经的读书人,平时都在内城书院钻研典籍,很少出来走动,性子最是和善不过了。” 刘阳温和地笑了笑,再次对绿玉拱手:“想必是在下与姑娘哪位故人相似,惊扰姑娘了,实在抱歉。” 胡牛迅速压下心中惊涛,一把按住绿玉的手腕,力道有些重。 他面上挤出一个平淡的笑容,对刘阳还礼:“原来是刘道友,失敬。在下李福,这位是舍妹玉儿。” “她昨夜没休息好,有些恍惚,认错人了,刘道友莫怪。” 刘阳这才释然,笑容真诚了些:“无妨无妨。听何兄说,李道友想进内城寻人?” “若信得过在下,或可代为引荐一二。” 眼前的刘阳,说话彬彬有礼,眼神清澈,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单纯,和之前那个纵傀行凶、言语污秽的纨绔子弟判若两人! 胡牛心念电转。 双胞胎?夺舍?还是……更高明的伪装? 他嘴角扯起一丝弧度,语气如常:“那就有劳刘道友了。” 第29章 城里妖祟现 刘阳一拱手,笑得客气:“几位若是不嫌弃,不如到寒舍稍坐?家父虽外出,但茶点总是备着的。” 何冰搓手笑:“那敢情好!刘道友家的茶,可是内城一绝!” 胡牛没多说,只点头。 绿玉却往后缩了半步,被胡牛一眼瞪住,才低头跟上。 刘宅是真阔气。 朱门高墙,石狮子锃亮,门口守着的都不是活人,是两具披甲执锐的尸傀,眼珠子都不会转,但煞气逼人。 绕过影壁,里头更是雕梁画栋,灵气都比外头浓几分。就是阴森,透着一股子药味和隐约的腐木气。 一个妇人迎出来,裹得严严实实,连脸都遮了大半,只露一双沉静的眼。走路有点僵,袖口偶尔露出的手腕缠着细布。 “母亲,这是儿几位朋友。”刘阳介绍,“天圣宗来的李道友,玉姑娘,还有何冰兄。” 妇人——刘二盃的夫人,微微颔首,声音隔着布料,有点闷:“诸位请进。阳儿,去沏茶。” 茶水点心上来,倒是精致。 何冰嘴不停,一边吃一边夸。 刘夫人坐得端正,话不多,偶尔问两句胡牛他们从哪来,做什么营生。 胡牛答得含糊,只说是游历,顺道找个人。 聊着聊着,就扯到夜里闹妖的事。 何冰一拍大腿:“可不是嘛!邪门得很!专吸人精气神,好几个修士都着了道,第二天起来萎靡不振,修为都跌了!” 刘阳皱眉,放下茶盏:“竟有此事?我平日闭门读书,倒不曾听闻。” 何冰瞅向胡牛:“李道友,你身手好,昨夜还撞见了?要不……咱联手?把这害人的东西揪出来!城主府悬赏可不低!” 胡牛还没吭声,刘阳却站了起来,一脸正气:“降妖除魔,义不容辞!算我一个!” 胡牛看他那细胳膊细腿,还有那身板正的书生袍,没说话。 绿玉在桌下扯胡牛衣角。 胡牛:“行。丑时,摘星楼后巷碰头。” 几人说定,各自散去准备。 一出刘宅,绿玉就憋不住了:“师兄!那刘阳……分明就是天圣宗外那个!他怎么……” “无妨。”胡牛打断她,眼神扫过四周,“豢云城水深,少说话,多看。” 他拽着绿玉往中城秘坊走。 秘坊里气味更杂,人影幢幢,交易都在暗处。 胡牛找了个戴兜帽的,递过一枚玉简,声音压低:“找个人,女,天灵根,修为不限。消息确切,灵石好说。” 那兜帽人神识扫过玉简,嘿嘿一笑:“天灵根?这可不好找。价钱……” 胡牛抛过去一小袋灵石:“定金。有消息,老地方留印记。” “痛快。” 接着又绕去黑市,胡牛挑了几样偏门材料,一叠劣质爆符,还有一小瓶腥臭的黑狗血。 绿玉捏着鼻子,一脸嫌弃:“买这玩意儿干嘛?” “以防万一。” 夜里,丑时。 摘星楼后巷暗得瘆人,只有风声呜咽。 何冰先到,缩着脖子左右看。刘阳也来了,依旧那身蓝袍,手里却多了柄长剑,剑穗摇摇晃晃。 胡牛和绿玉最后到。 “怎么搞?”何冰问。 胡牛没理他,闭眼感应片刻,忽然睁眼:“来了。” 阴风骤起,一股冰冷的煞气从巷子深处涌出来。 那妖祟没具体形状,就是一团翻滚的黑雾,中间两点血红,直勾勾盯着人。 “哼……来得正好……”黑雾里发出沙哑的怪笑,“吸了你们几个,也差不多了……” 何冰大叫一声,甩出几张驱邪符。符光闪了闪,就被黑雾吞没。 刘阳举剑就刺,剑身亮起微光,却刺了个空,整个人被黑雾卷了进去,瞬间僵住不动了。 “刘道友!”何冰惊叫。 胡牛把绿玉往后一推,白螺枪瞬间在手,雷光炸起,一枪捅进黑雾! “滋啦”一声,黑雾翻滚,发出痛吼,却猛地分出一股,缠向何冰。 何冰吓得哇哇叫,竟转身就往胡牛身后躲,手里悄摸捏了个阴毒的诀,想往胡牛腰眼上打。 可黑雾没给他机会,一股脑将他裹住。何冰表情一僵,眼神瞬间空洞,仿佛看到了什么极诱人的东西,嘿嘿傻笑起来。 绿玉那边更糟。 黑雾分出一缕,在她面前扭动,竟化出一个赤条条的男人身形,肌肉贲张,对着她搔首弄姿,做出种种不堪动作。 绿玉脸瞬间红透,又气又急,骂都骂不出声,举剑乱挥,剑招全乱了套。 胡牛被主团黑雾死死缠住。 这妖祟狡诈,力量古怪,竟能引动心魔。眼前景象变幻,仿佛看到百年前的自己,在山门外苦苦哀求,却被一脚踢开…… 他心神一震,枪法微滞。 黑雾趁机猛扑,煞气如针,扎向他眉心! 就在此时—— 一道清冽剑光,如冷月破空,骤然亮起! “孽障!敢在此撒野!” 剑光过处,黑雾如同热刀切油,被瞬间斩开大半,发出凄厉惨嚎! 众人只觉压力一松。 定睛看去,巷口立着一名女子。 白衣如雪,面容清冷,手持一柄古朴长剑,剑身流光未歇。只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气势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是柳如烟! 她没看旁人,目光落在残余的黑雾上,手腕一抖,又是一剑。 那黑雾不敢硬接,尖叫着缩成一团,嗖地钻入地底,消失无踪。 巷子里恢复死寂。 何冰一屁股坐地上,大口喘气。 刘阳拄着剑,脸色发白。 绿玉背过身,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耳朵尖通红。 胡牛收了枪,看向柳如烟。 柳如烟这才瞥了他们一眼,淡淡说道:“路过。” 何冰爬起来就道谢:“多谢柳仙子救命之恩!” 刘阳也拱手:“多谢柳师姐。” 柳如烟没理,目光落在胡牛身上,上下打量,眉头微蹙:“你,根基倒扎实。可惜练错了路。煞气太重,难成大器。” 胡牛:“?” 柳如烟下一句更惊人:“跟我练剑吧。我缺个弟子。” 胡牛差点被口水呛住:“……多谢好意,不必了。” 柳如烟也不坚持,目光转向还在脸红的绿玉:“那你来。” 绿玉:“啊?我?” “你灵根未醒,但胚子还行。”柳如烟手一甩,一本薄册子落到绿玉怀里,“刹那一剑。练会了,来找我。” 她说完,转身就走,白影一闪,人已消失巷口。 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何冰咂舌:“乖乖……柳仙子竟然要收徒……” 刘阳看向绿玉,眼神复杂:“玉姑娘……好造化。” 绿玉捧着那本《刹那一剑》,愣愣的。 胡牛揉揉眉心,只觉得这豢云城的人,一个个都不太正常。 刘阳缓过劲,又道:“等家父归来,必再设宴,请诸位一聚。” 何冰连连点头。 胡牛嗯了一声,扯着还在发懵的绿玉就走。 “师兄……这……”绿玉抱着剑诀,像抱了个烫山芋。 “回去再说。” 走到一半,胡牛停下,瞅了眼绿玉空荡荡的腰间。 “先陪你去趟豢宝阁。” “啊?去那干嘛?” “买把剑。不然拿什么练?拿手指头捅吗?” 绿玉:“哦……” 第30章 豢宝阁 两人往豢宝阁走。 “在练剑之前,师兄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胡牛一本正经。 “嗯?什么问题?”绿玉眨眨眼。 “你觉得剑修最重要的是什么?”胡牛问。 “剑修修剑,当然是有一把厉害的飞剑重要了。”绿玉想也不想。 “不对。”胡牛摇头。 “那是剑法?”绿玉一个翻身小跳,拈了个剑花。 “不对。” “剑意?”绿玉横出一剑指。 “还不对。” “呃……”绿玉迷糊了,“天赋、努力、机遇、财力、美貌?” “都不对。”胡牛板着脸,“是名字!” “一把剑要有好的名字才能威力大增。一个好的名字才能让你出其不意。”胡牛翻着那册《刹那一剑》,像研究剑法一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切,我不信!”绿玉白眼一翻,扭过头,“这跟名字有什么关系?” “不信是吧?那我用炼气期的修为跟你筑基对战一场如何?”胡牛弯腰捡起地上两根枯树枝。 “师兄你未免太狂了!”绿玉翻身摆开架势,“那小玉就领教领教师兄的高招!” “小心身后!”胡牛突然喝道。 “什么?”绿玉下意识回头。 话音未落,胡牛的树枝尖已经点在她胸前衣襟上。 “小玉,你输了?” 绿玉愣住,脸颊腾地红了:“你、你耍诈!” “兵不厌诈。”胡牛收回树枝,“现在你应该体会到我所说的玄妙之处了吧?” “所以你这一剑的名字叫……小心身后?”绿玉表情古怪。 “对。” “我对你个大头鬼!哪个正经剑修会取这种名字!”绿玉心里暗骂,嘴上却问:“可是师兄,‘小心身后’四个字是不是太长了?念完人家早跑没了!” “没关系,我还有一剑。”胡牛掂掂另一根树枝,“看好了——” “等等!”他忽然又喊。 “哎?”绿玉再次愣神,下意识停住动作。 另一根树枝早已悄无声息地从她身后探来,轻轻碰了碰她后心。 “这叫‘等等’。”胡牛咧嘴。 “这也太卑鄙了吧!”绿玉跳脚,“师兄!像这样的剑招你还有几式?” “多了不能说,”胡牛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什么绝世秘密,“但我告诉你,还有‘在下认输’、‘老祖你来了’、‘道友饶命’、‘前辈’……” 其实像这样的“贱招”他琢磨了不下十式。什么斩妖除魔问仙听着厉害,不如一句“你鞋带散了”好使。 百年杂役,打不过还跑不过吗?活下来才是硬道理。剑修?那是有灵石的大爷玩的。 他胡牛,只玩实在的。 绿玉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憋出一句:“师兄……你真是……剑道鬼才……” “走吧!”胡牛大手一挥,“师兄陪你去买炼制飞剑的奇珍!就当是给你多日来的礼物了。” “哦!多谢师兄!”绿玉眼睛一亮,顿时把刚才那套“贱招”抛到脑后,喜滋滋跟上。 心里暗喜:“师兄虽然卑鄙无耻,但对同门还是很好的!” …… 豢宝阁门脸气派,鎏金匾额,进出修士不少。 刚踏进门,一位身穿青色制式裙袍的女修便迎上来,筑基中期修为,笑容标准:“欢迎光临豢宝阁。小女子姓林,二位需要些什么?”目光在两人衣衫上一扫,笑容淡了几分。 胡牛递过一张早就写好的材料清单。 林柜姐接过,扫了一眼,脸上标准笑容又回来些:“二位贵客稍坐,这就去备货。” 胡牛大喇喇往旁边待客的玉凳上一坐,绿玉跟着坐下,好奇地四处打量。 阁内宝光隐隐,法器琳琅满目。 旁边立着块显眼的玉牌,写着“劲爆活动:买一赠一,七天无理由退换!” 胡牛心里啧了一声:“蓝星那套羊毛出在羊身上的营销,都开到修仙界了?” 不一会儿,林柜姐端着个玉盘回来,上面放着几样灵光闪闪的材料:“二位贵客久等了,这是您需要的商品。一共是一千零二十块下品灵石。”她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胡牛拿起一块沉星铁掂了掂,点点头:“不错,品质尚可。” “小玉,你是未醒的天灵根,炼制这‘刹那一剑’再合适不过了。” “谢谢师兄!”绿玉笑得十分开心。 林柜姐保持着微笑:“贵客,一共是一千零二十块下品灵石。” “我知道。”胡牛又拿起一截养魂木闻了闻。 林柜姐嘴角抽了一下:“……那您是现在付?” “师兄……”绿玉小声提醒。 胡牛像是才反应过来,对绿玉道:“师妹迟迟不付钱,可是对这几样材料不满意?没关系,我们可以再换一家看看。” “要我付钱啊?!”绿玉瞪大眼,“师兄你不是说帮我买材料当做礼物吗?” “是啊!”胡牛一脸理所当然,“你要的材料,我不是都帮你‘买’到了吗?师兄亲自陪你挑的,这情谊还不够重?” 绿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呸!铁公鸡!原来‘帮忙买’就是动动嘴皮子!” 她气鼓鼓地掏出自己的灵石袋,数了半天,心疼地递过去:“……给!” 林柜姐接过灵石,笑容有点僵。 胡牛却像是没看见,起身溜达到旁边柜台,指着一面古铜色的镜子:“咦?这镜子有点意思。” 林柜姐跟过来,挤出笑:“阁下真是好眼光!这是上品法器‘金光镜’,专克阴邪妖祟,激发时能放出破邪金光。” “现在本店有优惠,买金光镜,赠送一件价值一百下品灵石的‘聚灵阵盘’。” 她指着旁边一堆不起眼的小阵盘,“而且还支持七天无理由退货,不满意七天内包退换。” “哦?七天无理由?”胡牛眼睛微眯,“好,我要了。” “贵宾稍等!”林柜姐动作麻利地将镜子和一个阵盘取出。 “哼,给自己花钱倒是挺舍得。”绿玉在一旁小声嘀咕。 “不知贵宾想怎么付款呢?金光镜原价八百灵石,折后……”林柜姐话没说完。 胡牛已经拿起那个赠送的聚灵阵盘,揣进怀里,转身就往店外走:“东西很好,但不适合我,退了吧。” 林柜姐愣在原地,手里还捧着那面金光镜:“等等!你、你还没付钱呢!” “我付什么钱?”胡牛回头,一脸诧异。 “购买金光镜的钱啊!” “金光镜不是在你手上吗?我又没拿。”胡牛摊手,“我付什么钱?” “那、那阵盘!你拿走的阵盘!”林柜姐指着胡牛怀里。 “阵盘是赠品,我为什么要付钱?”胡牛理直气壮,“赠品不是白送的吗?难道豢宝阁的‘赠’字,是写着玩的?” “这……你?!”林柜姐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何事喧哗?” 一名穿着管事服饰、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修士踱步过来,金丹初期修为,眼神精明。 “朱总管!”林柜姐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指着胡牛,“这位客人,他要买金光镜,拿了赠品,又说要退货,还不付钱!” 朱总管目光扫过胡牛和绿玉,在胡牛那看似平平无奇却筑基圆满的修为上停顿一瞬,语气还算平和:“这位道友,可否将事情经过再说一遍?老夫也好判断。” “行啊,我再给你演示一遍。”胡牛走回来,对着林柜姐,“我要买这个镜子,对吧?” 林柜姐点头。 “它有赠品,对吧?” 再点头。 “我现在不要镜子了,退货,对吧?” 林柜姐迟疑一下,继续点头。 “那赠品是跟着镜子送的,镜子我不要了,赠品自然归我,对吧?毕竟它是‘赠’的。”胡牛手一摊,“这很难理解吗?” 朱总管捻着山羊胡,眉头紧锁,脑子里绕了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好像挑不出毛病。 那“七天无理由”和“赠品”的规矩可是总部定下的。 “……似乎,合乎规矩。”朱总管迟疑道。 林柜姐急了:“总管!这……” 胡牛可不给他们反悔的时间,拿起柜台上另一个同样款式的聚灵阵盘,塞给绿玉:“师妹,这个也送你了!走!” 说着拉起绿玉就往外走。 “等等!”朱总管终于反应过来。 胡牛脚步一顿,回头,脸色一沉,身上那股假丹境的威压若有若无地散出一丝:“怎么?豢宝阁要仗着店大欺客吗?哼!我天圣宗内门天骄柳忘川可不会怕你!” 绿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师兄这扯虎皮拉大旗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朱总管听到“柳忘川”三个字,脸色微变,那可是天圣宗主亲传,半步金丹的人物! 他顿时挤出笑容:“误会,误会!两位贵客慢走!” 胡牛哼了一声,昂首出门。 走到街角,绿玉才喘过气:“师兄!你、你怎么敢假冒柳师兄!” 胡牛瞥她一眼:“小玉,记住了,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能用别人的名头省事,干嘛用自己的?” “你也太没底线了……”绿玉无语。 “底线?”胡牛嗤笑,“底线能当灵石花吗?走,去前面租一个摊位,师兄要开始赚钱,给你炼制飞剑去!早点练成,早点去会会那位柳如烟。” 他目光扫过内城方向,眼神沉了沉。 师尊的任务,刘家的蹊跷,还有那个煞气化身……这豢云城,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31章 坑蒙拐骗柳忘川 “刚出炉的药散吃了包浑身发热,口干舌燥!” 胡牛叉腰站在摊前,嗓门敞亮,面前摆了一溜儿小瓷瓶,标签上龙飞凤舞写着“合又欠散”。 他为了赚点灵石,卖起自己炼制的丹药。 绿玉捂着脸蹲在后头,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师兄,咱能不能换个地方丢人……” “你懂什么,这叫薄利多销。”胡牛头都不回,继续吆喝,“十块下品灵石一瓶,童叟无欺!” 还真有人围上来。 一个穿着花哨、描眉画眼的男修扭着腰凑近,捏起一瓶嗅了嗅,翘着兰花指笑:“哎呦~合欢散?兄弟你好骚气啊!” 胡牛面不改色:“别乱说,我柳忘川怎么可能卖那种龌龊东西?” 那花哨男修——若男,抛来个“我懂的”眼神,笑嘻嘻道:“不好意思!懂!我们都懂!给我来五瓶!” 旁边一个黑脸壮汉也挤过来,闷声闷气:“好便宜!给我来十瓶!” 若男斜眼瞅他:“前面的黑炭头,你有道侣吗就买这么多?” 黑檀脸一红,梗着脖子:“要你管!我自己用不行吗?” 若男掩嘴笑:“小哥~看看我,人称豢云城最美若男!我家有好看的~”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付了灵石,欢天喜地走了。 后面排队的个年轻小伙看得直撇嘴,满脸鄙视。 刚轮到他,胡牛一拍摊子:“一百瓶卖完了!” 小伙傻眼:“这就卖完了?都怪前面那俩货买那么多!” 没过多久,街角猛地爆出两声怒吼。 “不对啊!这他妈是辣椒面!辣死老子了!”是黑檀的咆哮。 若男尖着嗓子哭嚎:“柳忘川你个缺德带冒烟的!你卖的不是合欢散,是辣椒面!豢人宗地盘你也敢卖假药?不想活了!” 两人杀气腾腾冲回来,后面还跟了一群看热闹的。 “退货!赔钱!十倍赔偿!”黑檀把空瓶子砸在摊前。 绿玉吓得扯胡牛袖子:“师兄咱快跑吧!” 胡牛甩开她,稳如老狗:“怕什么?看我操作。” 他慢悠悠拿起个空瓶,指着标签:“睁大眼看清楚,我写的是什么?” 若男凑近念:“合、又、欠、散?!” “没错!”胡牛一拍大腿,“我柳忘川光明磊落,岂会卖那等龌龊药?你自己眼神不好怪谁?” 黑檀怒道:“那你说的‘浑身发热、口干舌燥’咋回事?” “辣椒面吃多了不发热?不口干?”胡牛理直气壮,“十块灵石你想买真合欢散?做梦呢!这价连辣椒面都是高档货!” 旁边有人帮腔:“就是!十块灵石买辣椒面能吃到下辈子,你这就一小瓶!” 若男跳脚:“我不管!今天不退钱别想走!” 胡牛嘿嘿一笑,周身假丹境威压“嗡”地散开,压得众人呼吸一窒。 “道理讲不通,那贫道也略懂些拳脚。”他扫视一圈,“现在,还有谁要退货?” 人群瞬间安静如鸡,纷纷摇头。 “很好。”胡牛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颗一眼假不开门的庚金石,“接下来这件,你们有福了,这可是狠货!” 众人瞪大眼:“这、这难道是……” “没错!”胡牛高举石头,“庚金石!如假包换!起拍价一千五,假一赔十!” “这么便宜?”有人惊呼,“这么大块起码三千啊!” “我出一千六!” “一千七!” 价格一路飙到两千,忽然一个女声冷冷插进来:“两千二。” 众人回头,顿时噤声。 来人是豢宝阁那个林柜姐,筑基中期修为,脸色铁青盯着胡牛。 “师兄,她她她来了!”绿玉舌头打结。 胡牛淡定挥手:“师妹,稳重点。” 林柜姐走到摊前,甩出一袋灵石:“庚金石,我要了。” “你确定要买庚金石吗?” “刚好要炼制一件法宝,缺庚金石,还有要加价的吗?” 没人敢再加价。 “她是筑基中期了。” “不加了,就算买到手我们也保不住。” 林柜姐一抬手,将一袋灵石送至胡牛面前,“拿来!” 胡牛便笑嘻嘻把石头抛给她。 林柜姐接过石头,转身欲走。 “道友留步!”胡牛忽然喊。 林柜姐回头冷笑:“怎么?想反悔?” 胡牛又掏出十块一模一样的“庚金石”,一股脑塞给她:“我柳忘川说话算话,假一赔十!” 绿玉捂眼:“师兄真是阴险至极,防不胜防啊!” 林柜姐愣愣看着怀里十一块假石头,又气又恼,猛地抽出把十米长的大罗开山刀:“柳忘川!我跟你拼了!” 刀风呼啸劈下,看热闹的哗啦全跑光。 眼看要血溅当场,两根手指凭空出现,“叮”一声轻描淡写夹住刀锋。 坊市主管刘峰不知何时出现,金丹威压笼罩全场,皱眉道:“住手!何人敢在豢人宗主城放肆?” 林柜姐指着胡牛,声音发颤:“主管!他卖假货骗我!” “你骗她了?” 胡牛摊手:“主管我是卖了假货,但是我已经十倍赔偿她了,童叟无欺。” 刘峰捻须沉吟:“嗯……主动赔十倍,也算诚信商家。此事作罢。” 林柜姐差点气晕:“这叫公道?你瞎了吗?我不要赔偿!我就要砍死他!” 刘峰脸一沉:“胡闹!”强行拽着她消失在人堆里。 远处隐约传来林柜姐的咆哮:“柳忘川!我跟你没完!!!” 胡牛揣起灵石,吹着口哨收摊:“走,师妹,师兄有钱了,给你买剑材去!” 绿玉哭丧着脸:“我只求下次别被人当街打死……” 两人刚溜达出坊市,另一头,两道身影正阴沉着脸打听。 “师兄,那个冒牌货真在这儿?”李奎蹙眉问。 柳忘川脸色难看:“天机老人推算无误,那混蛋肯定在豢云城。” 他拦住个路人:“道友,可曾见过一个自称柳忘川的人?” 那路人顿时来劲:“哎呦!你可问着了!那缺德玩意儿刚走!不是我说,你们天圣宗怎么出这种败类?卖假药假材料,坑了好几千灵石!” 柳忘川眼角抽搐:“你也被他坑过?” “何止!”路人唾沫横飞,“骗得我裤衩都快没了!你们要是抓到他,替我多踹两脚!” 李奎低声问:“师兄,现在怎么办?” 柳忘川咬牙:“搜!就是把豢云城翻过来,也要揪出这个敢冒用我名号的混蛋!” 而此刻,胡牛和绿玉已经回到摘星楼。 胡牛又指点了绿玉一些用剑诀窍,就回自己房间修炼。 这时,胡牛怀中玉简震动,“李道友,豢云城往西的刘家村出现妖祟。外城码头有飞行宝具,我和刘师弟先行一步。” 赫然是何冰行色匆匆的传音。 第32章 刘家村 “李道友,妖祟可能往豢云城往西的刘家村去了。我跟刘师弟已动身,外城码头有飞行宝具,速来!” 胡牛在外协任务堂,这时怀里那枚传讯玉简嗡嗡震响,何冰行事匆匆的传音。 “刘家村……那地方之前是福地吗?现在成祟窝了!”外协任务堂的执事抬了抬眼皮,打量眼前这相貌平平的男修,“你确定接这活儿?” 胡牛点头:“确定。报酬能改成三千下品灵石不?” 执事嗤笑一声:“本来就是三千。不过刘执事说了,最好拆成两千现灵石加一千贡献点,再给你配个驻点修士——俩人搭伙,稳妥点。” 他斜眼瞅胡牛:“当然,你要自己能找到搭档,也行。” 胡牛转身就走。 回到住处,绿玉还在那儿比划剑招,练得满头是汗。 “小玉,我在城里接了个除祟的任务,”胡牛张口就来,“准一个筑基修士协同。” 绿玉收势,眼睛一亮:“师兄要带我?” “嗯哼。” “那……完成之后,我能分多少?”她搓搓手,一脸期待。 胡牛板起脸:“奖励?什么奖励?斩妖除魔,乃我辈本分!难道没有奖励就不去斩妖除魔了吗?” 他作势转身:“算了,我还是自个儿去吧。” “别别别!师兄我错了!”绿玉赶忙拽住他袖子,软声道,“带我去嘛,我不要奖励了!” 胡牛这才勉为其难点头:“行吧,看在你诚心悔过的份上。” 绿玉欢呼一声,突然抬手,食指指天。 胡牛纳闷:“这又是什么招式?” “避雷针。”绿玉笑嘻嘻。 “呸!”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赶到外城码头。 码头上停着几艘灵舟,其中一艘格外花哨,船身上贴满了黄符纸,写着“五星好评”、“豢云最快”、“童叟无欺”。 一个筑基后期的中年男修靠在船边,嘴里叼着根草茎,见人来,懒洋洋抬眼:“去哪儿啊?” “刘家村。”胡牛道。 “成,上来吧。”那人一摆手,“按表计费,公道得很。” 灵舟升空,破云而行。 飞了约莫一炷香,绿玉越看越不对劲,扯扯胡牛袖子,低声道:“师兄,这方向……是不是绕了?” 胡牛还没吭声,那驾船的修士耳朵尖,立刻回头,咧嘴一笑:“小姑娘不懂别瞎说!我刘摘星跑这条线十年了,从不绕路!瞧见没?” 他指指船头一块木牌,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这都是客人留的好评!” 绿玉凑近细看,果然全是五星,还附赠各种肉麻夸赞。 胡牛悠悠开口:“打表计价,绕一点,就多赚一点,是吧?” “从豢云城到刘家村是九千里,所以收你们一百下品灵石。” “还说你没有绕路?到刘家村明明只有七千里,我可是认路的。” 刘摘星脸色一变,随即又堆起笑:“二位既然识路……那这样,待会儿下船,你们在我这好评板上留个名,船费我给打七折!” 绿玉瞪眼:“好评返现?师兄,他这……” 胡牛摆手打断,摸出一袋灵石抛过去:“一百,不用找了。” 刘摘星接过,掂了掂,顿时眉开眼笑:“道友爽快!” 绿玉气鼓鼓:“师兄,这亏你也吃?” 胡牛没理她,只暗中袖袍一拂,舟身某处镶嵌的一枚中品灵石悄无声息落入他掌心。 灵舟降落在一片荒村外。 土路泥泞,房舍破败,村头一棵枯树下,拴着条瘦巴巴的黄狗,见生人来了,龇牙狂吠。 绿玉正憋着火,上去就踹了那狗一脚:“叫什么叫!窝里横的怂货!” 黄狗“嗷呜”一声缩回窝里,不敢再吭声。 胡牛瞥她:“指桑骂槐是吧?” 绿玉哼道:“师兄都是假丹修士了,还混修,这口气能忍?” “当然不能忍,”胡牛摊手,露出刚才顺来的那枚中品灵石,“你看这是啥?” 绿玉一愣:“飞舟的动力灵石?!师兄你……” “他抢我经济,我偷他家底,”胡牛笑眯眯,“合理吧?” 绿玉:“……呸!” 两人往村里走。 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这村子太静了。 不是没人,而是人都躲在家里,门窗紧闭,偶尔有胆大的推开条缝偷看,眼神惶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气,混杂着香火和腐朽的味道。 “师兄,这地方……让人发毛。”绿玉下意识握紧剑柄。 “连筑基后期都折在这儿,普通人能不怕么?”胡牛目光扫过那些低矮的屋舍。 这时,一个穿着粗布衣、须发花白的老者从一间祠堂里走出来,修为在筑基中期上下,面色凝重。 “二位……从何而来?”他声音沙哑,带着警惕。 胡牛拱手:“天圣宗外协弟子,李福。这是我师妹玉儿。听闻贵村不太平,特来接任务除祟。” 老者打量他们几眼,叹口气:“老朽姓刘,是这刘家村的族长。快回家吧!外边太危险了。” “为何?”绿玉问。 “那东西……不是寻常妖祟,”刘族长摇头,“之前也来过几波修士,修为最高的那位筑基后期……没能回去。” 他指了指村后黑黢黢的山林:“祟气是从那儿溢出来的。白日还好,一到夜里……唉。” 胡牛与绿玉对视一眼。 “来都来了,”胡牛道,“总得瞧瞧。族长方便细说么?” 刘族长犹豫片刻,还是将他们请进祠堂。 祠堂里供着牌位,香火缭绕,却压不住那股子阴冷。 “大概半月前,村里开始丢牲畜,”刘族长低声道,“起初以为是寻常野兽,没在意。后来……开始丢人。” “都是夜里没的。门窗完好,人就像凭空蒸发。直到三天前,邻村一个猎户跑来报信,说在后山撞见个‘怪东西’。” “什么东西?”绿玉追问。 “他说……像人,又不像人,”刘族长声音发颤,“浑身漆黑,没有脸孔,移动起来悄无声息。猎户吓破了胆,逃回来没多久就……疯了。” 胡牛皱眉:“之后呢?” “之后何冰道友和刘阳道友前来查探,入山半日,传讯说发现蹊跷,让我们守好村子,他们深入看看……”刘族长叹气,“再后来,就联系不上了。” 绿玉脸色微白,看向胡牛。 胡牛却站起身:“族长,借间空房歇脚。今夜我们守守看。” 刘族长还想再劝,见胡牛神色平静,终究没多说,指了间祠堂旁的厢房。 入夜,村里彻底死寂。 连狗都不叫了。 胡牛在房内打坐,绿玉抱剑守在门口,紧张得眼皮直跳。 子时刚过,窗外忽然刮起一阵阴风。 风中带着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腥煞气。 绿玉猛地站起:“师兄!” 胡牛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 “它来了。” 第33章 老祖 “族长,您给交个底儿,村里闹的到底是什么邪祟?”胡牛盯着刘族长的眼睛。 刘族长嘴唇哆嗦了一下,避开视线,长叹一声:“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二位了……那、那恐怕是我们刘家死去多年的老祖宗啊!” 绿玉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跳起来:“你家老祖?!死了还不安生,爬起来祸害自家人?!” 她猛地想起刘阳家那些炼尸傀的手段,顿时觉得后背发凉——敢情这特么是祖传的手艺? “我们也不知道老祖宗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刘族长捶胸顿足,一脸哭相。 就在这时,窗外“嗖”地划过一道幽绿色的鬼火,阴风瞬间灌满祠堂,吹得牌位哗啦啦响! 胡牛眼中精光一闪:“它来了!” 只见一道浓郁如墨的祟气猛地凝聚成形,隐约能看出个人样,但面目模糊,周身散发着炼气七层的波动,却带着一股子陈腐的死气。 那祟影发出沙哑的怪笑:“不知道?哈哈哈……刘老三,你这不孝子孙,连老祖我都不认得了?” 刘族长吓得一哆嗦,指着那黑影:“刘、刘兴?是你这小子的声音!你怎么变成这鬼样子了?” “刘兴?”祟影声音陡然变得凄厉怨毒,“那忤逆不孝的小畜生早已被我吞了!老夫才是刘家真正的老祖——刘煞!” 族长和几个族老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放屁!”一个年轻气盛的刘家子弟梗着脖子骂道,“我们老祖宗早入土为安了!你算哪门子老祖?分明是占了我兄弟尸身的妖邪!” “找死!”祟影——刘煞老祖猛地扑向那年轻人,枯爪般的黑影瞬间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硬生生提离地面。 “老祖我本来在聚阴之地修炼得好好的!再有二十年,必成金丹后期!” 他声音充满暴怒和憋屈:“刘兴那个天杀的小王八犊子!竟嫌那处风水妨碍他家建房,擅自将老祖我的棺椁挖出,乱扔到这破败的乱葬岗!害我修为暴跌至金丹初期,根基受损!” “你们说!他该不该死?!”黑影咆哮着,掐得那年轻人直翻白眼。 “如今老祖我急需血脉至亲的精气稳固修为!你们身为刘家子孙,为老祖牺牲,是天经地义!” “呸!去你娘的天经地义!”那年轻人被掐得脸色发紫,却还硬撑着骂。 “你个老怪物……吸自家子孙……不得好死……” “牙尖嘴利!”刘煞老祖狞笑,手上就要发力。 就在这时,一道银色枪芒如闪电般刺到! “大胆妖祟!还敢在此放肆?真当你李爷爷是摆设不成!”胡牛声音冷冽,白螺枪上雷光缠绕,精准无比地一枪贯穿那道祟影! 这毕竟只是一缕分魂,不过炼气修为。胡牛懒得浪费师尊给的保命符宝。 “噗嗤!” 祟影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啸,猛地炸开,化作黑烟消散。 “打、打死了?”那年轻人摔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又惊又喜。 刘族长却面无喜色,反而更担忧了:“李真人,这……这只是一道分魂吧?他那本体……” 胡牛点头,面色凝重:“嗯,本体恐怕就藏在附近,至少金丹初期的修为,不好对付。” 话音未落—— 轰隆! 村东头最大的那个坟包猛地炸开!泥土四溅! 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碾压过来,压得众人几乎喘不过气! 浓烈的煞气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模糊却更加凝实庞大的黑影,那双猩红的眼眸死死锁定胡牛。 “天圣宗的小杂毛……敢灭老祖分魂……你的金丹,老祖我要定了!” 正是刘煞老祖的本体!金丹初期! 绿玉脸色发白,却一咬牙,拔出新得的佩剑就挡在胡牛身前:“老怪物!想动我师兄,先过我这关!” 她手掐剑诀,回忆着柳如烟给的册子和胡牛那套“贱招”,娇喝道:“斩妖、除魔!” 一道略显生疏却锐利无比的剑气劈向黑影! 几乎是同时,两道身影也从村外急速掠来! “李道友!玉姑娘!坚持住!”是何冰的声音。 “妖孽休得猖狂!”刘阳也到了,他手持那柄长剑,剑光清正,与他之前纨绔或书生的模样截然不同,竟真有几分除魔卫道的正气。 四人顿时将刘煞老祖围在中间,各色灵光闪耀,战作一团。 然而,金丹期与筑基期的差距实在太大。 不过三四息功夫,绿玉的剑气被一掌拍散,何冰的法器倒飞而回,刘阳也被一股阴煞之气震得气血翻腾。 “哈哈哈!蝼蚁再多,也是蝼蚁!”刘煞老祖狂笑,双臂一展! 霎时间,无数血色丝线从他体内爆发,瞬间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红色网罩,将整个刘家村笼罩在内! 网罩上符文闪烁,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噬之力,村中一些体弱的凡人当即惨叫一声,精气肉眼可见地被抽离一丝,融入网中。 “阴煞屠灵阵!”刘族长面无人色,骇然尖叫,“他、他要将我们全村人都炼化,用来恢复他的修为!” “现在才知道?晚了!”刘煞老祖悬浮阵中,“待老祖我吸干这些不肖子孙,再来好好炮制你们几个!” “哼!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胡牛冷哼一声,面对笼罩全村的邪阵,竟不见慌乱。 他猛地一拍储物袋,一枚得自豢宝阁“赠送”的阵盘飞旋而出! “真以为你这破结界就能困住你李爷爷?”胡牛双手掐诀快如闪电,灵力疯狂注入阵盘,“给小爷——开!” 嗡! 阵盘爆发出刺目光芒,一道同样复杂却更为玄奥的银色光幕逆冲而上,竟硬生生在血色巨网下又撑开了一片独立的空间,将村民和胡牛几人护在其中! 两股阵法之力剧烈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嗯?有点意思!”刘煞老祖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贪婪取代,“小子,你身上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待会儿都是老祖我的!” 他身形一晃,直接穿透血色网罩,落入胡牛撑起的银色光幕之内,枯爪直抓胡牛天灵盖! “看你能撑到几时!” “师兄小心!” “李道友!” 绿玉、何冰、刘阳惊呼出声,纷纷抢攻,试图阻拦。 胡牛却夷然不惧,白螺枪一抖,雷光再起,竟主动迎上! “跑?老子就没想过跑!正愁没机会跟你这老梆子单练!” 枪爪相交,气劲爆裂! 金光与黑煞疯狂侵蚀,两人的身影在狭小的银色光幕内急速交错,闷响声不绝于耳! 第34章 乱拳打死老祖 “小子,你身上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待会儿都是老祖我的!” “看你能撑到几时!” “跑?老子就没想过跑!”胡牛一枪荡开黑雾,“正愁没地方练手,你这老梆子送上门来——刚好!” 刘老祖怒极反笑,枯爪猛地一抓,五道黑气如蛇扑来:“小辈猖狂!” 胡牛不闪不避,白螺枪尖骤然亮起一团炽烈火光,他大喝一声:“敕令——火丹!” 一枚赤红符宝从他袖中飞出,迎风便涨,轰然炸开! 灼热气浪翻滚,竟真如丹炉炸裂,火焰如凤凰展翅,一口将刘老祖吞没! “雕虫小技!”火焰中传来刘老祖闷哼,他周身黑气狂涌,竟硬生生将火焰逼开三尺,只是脸上多了几分焦黑,显得越发狰狞。 “不过如此!” 胡牛挑眉:“嘴倒是比我的枪还硬。” “小辈,纵使你丹符双修,今日也难逃我血煞屠灵功!”刘老祖双臂一振,周身血煞之气再次暴涨。 胡牛却突然抬手:“等等!” 刘老祖动作一滞,猩红眼眸眯起:“等什么?求饶吗?” 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刹——嗖! 一道极淡的剑光,如冷月破水,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阴影中刺出! 《刹那一剑》! 噗嗤! 剑尖精准地没入刘老祖后心,剑气迸发! “呃啊!”刘老祖身形剧震,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一截剑尖,“飞剑?!你……你不是丹修吗?!” 胡牛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谁规定丹修不能练剑?” 他话音未落,手腕一抖,白螺枪借势脱手,如同活物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刁钻弧线,趁刘老祖注意力全在身后的剑伤上,猛地从他视野盲区贯入! 噗——! 又是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 刘老祖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身子一软,单膝跪倒在地,气息瞬间萎靡大半。 他抬头死死瞪着胡牛,眼中全是惊怒和憋屈:“两……两把飞剑?!你……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胡牛飞身上前,一脚狠狠踹在他胸口,将他又踹飞出去数丈,重重砸在地上。 “呸!”胡牛啐了一口,“还天圣宗天魔老祖?那可是元婴大能,您也配提她名号?” 他这话说的倒是真心实意——自家师尊的名头,岂是这种老邪物能玷污的。 刘老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已是强弩之末,嘶声道:“你明明……有实力……为何……尽用这等阴险手段?!”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胡牛走过去,捡起白螺枪,枪尖斜指着他:“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等我他日名扬天下,自有大儒为我辩经。而你?” 他嗤笑一声,“不过是个被自家子孙都嫌弃的老邪修,谁在乎你怎么死的?” 刘老祖呼吸急促,眼中光芒急速黯淡,他死死盯着胡牛:“临死前……告诉老夫……你究竟……叫什么?” 胡牛俯下身,凑近些,压低声音,一字一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圣宗,柳、忘、川。” 刘老祖眼睛猛地瞪圆,随即竟爆发出一阵嘶哑癫狂的大笑:“柳忘川……哈哈哈!好!好!老夫诅咒你!诅咒你金丹溃散,元婴无望,他日必遭天谴,在雷劫中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阴煞咒,成!” 他猛地一拍自己天灵盖,一缕极其阴邪的黑气骤然射出,直扑胡牛面门! 胡牛不闪不避,任由那黑气没入体内。 然后……什么也没发生。 胡牛拍了拍胸口,掸掉一点灰尘:“就这?” 刘老祖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你怎么会……没事?!” 胡牛耸耸肩,语气轻松:“哦,忘了说。其实我不叫柳忘川。” “你——!”刘老祖猛地仰头,又是一大口黑血喷出,这次还带着内脏碎片。 他指着胡牛,手指颤抖,气得话都说不全了,“无耻……骗我一个将死之人……你……你还是不是人?!” 胡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说我没人性?那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强上个几百倍,今天躺在这的就是我了。” “跟你讲规矩?我傻啊?” 刘老祖喉咙里发出“咯咯”几声,眼睛死死瞪着胡牛,充满了极致的愤怒、憋屈和难以置信,最终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估计到死都没想明白,怎么会遇上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玩意儿。 胡牛这才松了口气,上前熟练地摸走刘老祖的储物袋。 灵识一扫——里面果然多是《阴煞术》、《血煞屠灵功》、《炼魂术》之类的邪门秘籍,还有不少阴气森森的材料。 “啧,贼不走空。”他嘀咕一句,将储物袋收好。 这时,一直躲在银色光幕里瑟瑟发抖的刘族长和几个族老才敢小心翼翼凑过来。 刘族长看着地上焦黑干瘪的尸体,脸上表情复杂得像打翻了染缸,恐惧、庆幸、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最后统统化为一声长叹:“唉……太好了,我们家老祖……总算彻底安息了……” 旁边的绿玉嘴角抽了抽,小声嘀咕:“虽然结果是好的……但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何冰和刘阳也走了过来。 何冰一脸后怕,刘阳则看着胡牛,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和敬畏。 “李道友,这……这尸身如何处置?”刘族长看向胡牛,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刘阳,“阳小子,你家……对这些有经验,你看?” 刘阳沉吟一下,道:“为防尸变,最好还是焚毁,以绝后患。” 刘族长连连点头:“对对对!烧了干净!不能再让老祖为祸人间了!” 一个年轻点的刘家子弟怯生生插嘴:“那……要不要先分……分开烧?或者切成片?怕烧不透……” 胡牛摆手打断:“我来吧。” 他屈指一弹,一张火符飞出,落在刘老祖尸身上,呼啦一下燃起熊熊烈焰,不过片刻,就将那具曾经金丹期的躯壳烧成了一小堆白灰。 夜风吹过,骨灰打着旋飘散。 刘家众人看着那堆灰烬,齐齐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真正解脱的表情。 “好了,此间事了,我们也该走了。”胡牛转身欲走。 “真人请留步!”刘族长急忙喊道,带着一众族人噗通跪下,“真人大恩,刘家村没齿难忘!还请留下吃杯水酒,让我等略尽心意!” 胡牛脚步没停,只摆摆手:“酒就算了。任务酬劳记得送去天圣宗外协堂口。” “真人等等。” “还有何事?” “这位是雁城城主,想请真人再次出手帮忙除妖。” 第35章 驴帝吕无双 “真人请留步!还有一事相求!”刘族长急忙喊住正要离开的胡牛,引着一位衣着体面、面带愁容的中年修士上前。 “这位是雁城城主,刘安。他们那儿……近来也不太安宁,想请真人出手相助。” 胡牛脚步一顿,挑眉打量刘安:“怎么?你家老祖也……发福了?” 刘安一愣,连忙摆手:“真人说笑了!并非先祖作祟。是这么回事——” 他凑近些,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尴尬:“我们雁城城外,近一个月来,每到午夜时分,总、总能听见一阵阵凄厉无比的惨叫…… “‘儿啊——儿啊——’的叫唤,声声泣血,瘆人得很!” “搅得全城百姓夜不能寐,人心惶惶。” 绿玉听得汗毛倒竖,下意识抱紧胳膊:“这……听着像是个痛失爱子的母亲?” 刘安苦笑:“我们起初也这么想,猜测怕是哪个枉死孩子的娘亲怨念不散,化了女妖。 可蹊跷的是,只闻其声,从未伤过人。 派去查探的衙役都说,那声音飘忽不定,根本找不到源头。” 胡牛抱着胳膊:“既未伤人,何不上报豢人宗?这不归他们管么?” 刘安笑容更苦了:“真人明鉴……豢人宗事务繁忙,这等只扰民未害命的‘小事’,恐怕……报上去也无人在意。 “我们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才听闻真人在刘家村大展神威,特来相求!” 绿玉听得心生怜悯,扯了扯胡牛袖子:“师兄,听着怪可怜的,我们去看看吧?” 胡牛却板起脸,一本正经:“师妹!宗门大比在即,你我时间宝贵,岂能因这等琐事耽搁?” ——虽然他心里门儿清,自己早被师尊踢出大比名单了。 刘安见状,急忙道:“不敢让真人白跑!无论此事成与不成,刘某都愿奉上两千下品灵石,聊表心意!” 胡牛顿时脸色一沉,义正词严:“哼!刘城主,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天圣宗弟子斩妖除魔,护佑一方,乃分内之事!岂是区区灵石能够驱使的?” 刘安被唬得连连后退:“不不不!真人误会了,在下绝无此意!” 胡牛昂首挺胸,语气铿锵:“我再说一次!吾辈修士,仗剑天下,只为护持苍生!” “此心昭昭,可鉴日月,绝非铜臭所能动摇!” 刘安被这番“高论”砸得晕头转向,愣愣道:“那……真人的意思是……?” “走吧!”胡牛大手一挥,转身就朝雁城方向走去,“降妖除魔,义不容辞!带路!” 绿玉跟在后面,偷偷翻了个白眼:“呸!虚伪!装得跟真的一样,明明就是看在两千灵石的份上!” 于是,何冰、刘阳和胡牛告辞,“李道友,我两先回豢云城继续追查那煞气......!” ...... 是夜,雁城郊外,黑风岭。 一行人埋伏在山巅的罗云亭附近,屏息凝神。 子时刚过—— “儿啊——!!儿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果然准时响起,穿透寂静的夜空,听得人头皮发麻,心肝直颤。 “来了来了!真人您听!”刘安吓得一哆嗦,脸都白了,死死抓着亭柱。 绿玉也紧张地握紧了剑柄:“这叫声……也太惨了!师兄,定是个苦命的女鬼!” 胡牛侧耳听了片刻,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叫声……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走,过去瞧瞧。”他身形一动,悄无声息地朝着声源处掠去。 绿玉赶忙跟上。 两人循声钻入一片密林,没多远,便见林间空地上,一个黑影正人立而起,对着月亮的方向,伸长脖子,卖力地嚎叫。 “儿啊——!儿啊——!” 那身影……怎么看都不像个人! 胡牛指尖弹出一缕微光,照亮前方。 只见一头体型壮硕、毛色灰亮的大青驴正站在那里,两只前蹄还像人一样比划着,表情投入,嚎得十分忘我。 绿玉:“???” 刘安气喘吁吁地跟上来,一看也傻了眼:“这、这……驴妖?!” 那驴精被光线惊扰,猛地回头,看见三人,竟口吐人言,语气还带着几分被打扰的不悦:“呔!何方宵小,竟敢打扰本帝清修?!” 胡牛乐了,上前一步:“哟嗬?还会说话?你就是那个天天晚上在这儿学娘们哭丧的‘女妖’?” 驴精仿佛受了奇耻大辱,蹄子一跺:“放肆!吾乃驴族大帝,吕无双!岂是那等低贱怨灵可比?尔等凡人,还不速速跪下见礼!” 绿玉张大嘴巴,扯扯胡牛:“师兄……驴、驴族大帝?驴族还有称帝的?” 胡牛嗤笑一声,扭头看她:“师妹,你信它是驴族大帝,还是信我是仙人转世?” 绿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都不信!” “那不就结了。”胡牛摊手。 吕无双见被无视,勃然大怒:“岂有此理!竟敢藐视本帝!看来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不知天高地厚!”说罢,它身上竟泛起一层微弱的灵光,筑基中期的妖气散发出来。 绿玉一看它要动手,也来了脾气:“好你个驴精,装神弄鬼,吓唬百姓!看剑!” 她娇叱一声,祭起飞剑,将自己刚练熟没几天的《刹那一剑》朝着吕无双招呼过去。 一时间,林中剑光闪烁,驴蹄纷飞。 “炎龙兽!”绿玉一剑刺出,带着灼热气息。 吕无双慌忙躲闪,气得大叫:“儿啊!无耻!你明明是个剑修,飞剑却取名叫做‘兽’?太阴险了!” “哼!这招叫‘寒潭’!”绿玉剑势一变,剑气变得森冷刺骨。 吕无双又被一道剑气扫中屁股,疼得直跳:“儿啊——!不是火属性吗怎么又变水了?!你的卑鄙程度,超乎本帝想象!” “臭驴!闭嘴!不许再‘儿啊’了!难听死了!”绿玉被它叫得心烦意乱,剑招更快。 几个回合下来,吕无双身上多了几道浅浅的剑痕,气喘吁吁。 它毕竟只是个靠误食灵草开启灵智的野路子,哪里是正经宗门弟子的对手。 最终被绿玉一招声东击西,绊倒在地。 吕无双躺在地上,悲愤地望着走过来的胡牛和绿玉:“儿啊……能不能让本帝死个明白?你们为何非要与我过不去?我吕无双自问从未害过人命!” 绿玉收剑,气鼓鼓道:“你整夜嚎叫,闹得雁城鸡犬不宁,百姓无法安眠,这还不够吗?” 吕无双一愣,更加委屈:“儿啊!就、就因为我扰民?就要杀我?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再说啦,我那是因为中了种古怪的毒,每到子时便浑身剧痛,如同血脉逆转,我实在忍不住才叫唤两声!” “疼还不让叫,你们也太霸道了!” 胡牛摸着下巴:“中毒?什么来历,说清楚。” 吕无双瞥了眼胡牛手中的白螺枪,缩了缩脖子,老实交代:“儿啊……吾、吾本是一头家养凡驴。” “一日误食了主人药园里一株发光的异草,这才开了灵智,懵懂修炼至今。” “前些时日在山中觅食,不慎被一团古怪的黑煞之气侵入体内,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绿玉看向胡牛,低声道:“师兄,它说的……好像有点可怜?也不像撒谎。” 胡牛还没说话,吕无双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喊道:“我吕无双对天发誓,从未害过任何人!” “两位高人若愿饶我一命,我、我甘愿为奴为仆,成为坐骑!” 绿玉有些意动,看向胡牛:“师兄,你看……” 胡牛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架势:“师妹,你有所不知。” “对于它们这些山野精怪而言,能成为我天圣宗修士的灵兽,那便是天大的造化,等于一步登天,成功上岸!” “不知多少妖兽打破头都想争这个机会。” “前几日,还有一头身具南海龙族血脉的大妖,哭喊着求我收留,都被我严词拒绝了!” 吕无双听得驴眼放光,仿佛看到了通往成功的康庄大道! 它猛地一张嘴,吐出一块金灿灿的石头,用蹄子推到胡牛面前,语气无比诚恳:“高人!此乃我偶然所得的一块庚金石,愿献与高人!只求高人收留,给个编制!吕某必定誓死效忠,任劳任怨!” 那庚金石品相极佳,一看就不是凡品。 绿玉眼睛都看直了:“师、师兄……它……” 胡牛迅速将金石收入袖中,打断她的话,语重心长:“小玉!师兄知道它献出的拜师礼不算厚重,但这份诚心难得!你就不要再苛求更多了!” 绿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不是想说这个啊?!” 胡牛又转向眼巴巴的吕无双,叹了口气:“小驴啊,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师妹。” “她还年轻,不懂你们这些野生精怪修行之路的艰难与辛酸。” “罢了罢了,我看你诚心可鉴,便给你一个机会,暂且收你当个记名坐骑吧!” 吕无双大喜过望,连忙挣扎着爬起来,前蹄跪地:“多谢主人!吕无双定当尽心竭力!” 绿玉看着这一幕,彻底无语,只能对着胡牛的后脑勺无声地骂了句:“卑鄙!无耻!” …… 回雁城的路上。 吕无双驮着胡牛,走得四平八稳。绿玉牵着手绳,一脸闷闷不乐。 “师兄,这头驴明明是我们俩一起降服的,为什么它认你为主,好处你全拿了,我却什么都没有?” 她终于忍不住抱怨。 胡牛坐在驴背上,悠哉地晃着腿:“师妹,此言差矣!怎么会没有你的份呢?” “你看,以后这头驴,我来骑,你来牵。这分工明确,参与感十足!” “师兄向你保证,只要有师兄我骑驴的一天,就有你牵驴的一天!这还不够意思?” 绿玉气得差点把缰绳摔他脸上:“滚!” 胡牛和吕无双对视一眼,一人一驴,脸上同时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第36章 雁城宴,刘阳的请柬 雁城城主刘安千恩万谢,将承诺的两千灵石恭恭敬敬奉上,又极力邀请胡牛与绿玉入城,定要设宴款待,以谢大恩。 胡牛本欲推辞,但瞥了一眼身边那头正用蹄子刨地、眼神东张西望、显然对“人间繁华”充满好奇的吕无双,再想到自己如今好歹也算“有坐骑”的人了,总不能一直风餐露宿。略一沉吟,便点头应下。 “如此,便叨扰刘城主了。” 刘安大喜,连忙在前引路。 雁城虽不及豢云城宏伟,但也算一方重镇,城内灯火通明,人流如织。 百姓见城主亲自引着两位气度不凡的修士入城,身后还跟着一头神骏异常、眼珠子乱转的大青驴,纷纷驻足侧目,议论纷纷。 吕无双何时见过这等阵仗,顿时昂首挺胸,蹄子迈得愈发铿锵有力,试图走出“大帝”风范,奈何驴叫声憋不住,偶尔“儿啊”一嗓子,惹得绿玉捂嘴偷笑,胡牛面不改色,只当不认识它。 宴设城主府,虽无龙肝凤髓,但灵禽异兽、珍馐美馔倒也齐全。 刘安作陪,频频敬酒,言语间极尽感激与奉承。 酒过三巡,刘安挥手屏退左右,神色转为凝重,压低声音道:“李真人,白日里人多眼杂,有件事,刘某不知当讲不当讲。” 胡牛放下酒杯:“刘城主但说无妨。” “真人在刘家村施展雷霆手段,诛灭那......那邪祟,刘某钦佩万分。” 刘安斟酌着词句,“只是,那邪祟生前毕竟是刘家先祖,此事虽已了结,但难保不会有些许风声传入豢云城内城,尤其是......刘家本族耳中。” 胡牛目光微凝:“哦?” “豢人宗刘家,在本地方圆万里,势力盘根错节,最是护短记仇。”刘安声音更低,“真人虽神通广大,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刘某斗胆建议,真人在雁城稍作休整后,还是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 绿玉闻言,脸上轻松神色顿时消失,担忧地看向胡牛。 胡牛却笑了笑,语气平淡:“多谢刘城主提醒。不过,该来的总会来,避是避不开的。” 他话音未落,府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一名侍卫匆匆入内,呈上一份鎏金请柬。 “城主,门外有豢云城内城使者到,指名要见李真人。” 刘安脸色一变,接过请柬打开一看,手微微颤抖,递向胡牛:“真人,这......” 胡牛接过,请柬做工精致,散发淡淡灵气,上书一行飘逸字迹: “闻胡道友驾临雁城,扫平乡秽,吾心甚慰。特备薄宴于豢云城‘听雨楼’,盼道友明日午时拨冗一叙,以尽地主之谊。刘阳敬上。” 落款处,还盖着一个小小的、符文复杂的私人印鉴。 “刘阳?!”绿玉失声低呼,脸上血色瞬间褪去,“他、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还邀请师兄?” 白天才在刘家村分别,晚上请柬就精准地送到了雁城城主府!这绝非巧合! 刘安更是坐立不安:“真、真人,这宴无好宴啊!那刘阳公子在内城地位尊崇,他突然相邀,只怕......” 只怕是刘家村的事,已经被本族知晓,这是兴师问罪来了!甚至可能就是因为白天刘阳也在场,看出了什么端倪! 胡牛摩挲着请柬上“刘阳”二字,眼神深邃。 白天的刘阳,温和有礼,甚至带着几分书呆子气,与天圣宗外那个嚣张跋扈的纨绔判若两人。 但这份请柬,来得太快,太巧,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是试探?是拉拢?还是......摊牌? 师尊的任务是潜入内城寻找那个天灵根女子。如今刘阳主动邀请,正是一个进入内城的绝佳机会,虽然风险极大。 而且,他对这个“双胞胎”般存在的刘阳,也充满了探究的欲望。豢人宗的水,到底有多深? “刘城主,”胡牛收起请柬,面色如常,“替我回覆使者,明日午时,胡某必准时赴约。” “师兄!”绿玉急得想阻拦。 胡牛抬手止住她的话,看向刘安:“还要劳烦刘城主,为我准备一间静室,再寻些上好的草料,喂饱我这头新收的坐骑。” 吕无双正偷偷用鼻子去够桌上一盘灵果,闻言立刻缩回脖子,昂首做严肃状:“儿......本帝不饿!” 胡牛没理它,起身对刘安拱拱手:“明日之事,我自有分寸。城主不必担忧。” 刘安见胡牛心意已决,只得叹息一声,躬身引路:“真人请随我来。” 是夜,静室内。 胡牛盘膝而坐,并未修炼,而是将今日之事细细梳理。 刘家村的邪祟,雁城的驴精,刘阳的请柬......看似不相干,却隐隐有一条线串联。 还有师尊那离谱的任务......“办”一个女人,最好还能生个孩子。 这目标究竟是谁?与豢人宗刘家又有什么关系?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的两枚符宝和捆仙绳,又想起那三枚尚未服用的“极品废丹”。 实力,还是实力不够。 假丹境,在天圣宗年轻一辈中或许可称顶尖,但放在豢云城内城,面对那些积年的老怪物和诡异莫测的炼尸炼傀之术,依旧不够看。 明日之宴,凶吉难料。 他目光落在一旁呼呼大睡的吕无双身上。 这头驴精虽然不着调,但筑基中期的修为是实打实的,或许......能有点意想不到的用处? “看来,得提前做些准备了......”胡牛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取出得自刘煞老祖储物袋中的那些邪门秘籍,目光最终落在一本名为《阴煞寄魂术》的残卷上。 此法颇为凶险,可将自身一缕神念或微弱煞气寄予他物之上,关键时刻或能引爆伤敌,或能扰人心神,虽是小道,但用在某些场合,或许能出奇制胜。 “真是书倒用时方恨少,便用这个,给明天的宴会,加点‘料’吧......” 宴席草草收场。 “师兄,这分明是鸿门宴!”绿玉扯着胡牛的袖子,急声道,“咱们趁夜走吧?现在跑还来得及!” 第37章 听雨楼夜宴 刘安的宴席草草收场。 那份来自刘阳的鎏金请柬令人心头发慌。 绿玉坐立不安,何冰更是额头冒汗,连吕无双都难得安静下来,一双驴耳朵紧张地竖着,偶尔不安地刨一下蹄子。 “师兄,这分明是鸿门宴!”绿玉扯着胡牛的袖子,急声道,“咱们趁夜走吧?现在跑还来得及!” 胡牛没吭声,手指摩挲着请柬上的鎏金纹路。 刘阳……白天在刘家村还一同对敌,晚上就能精准地把请柬送到雁城城主府。 这绝非巧合。是试探,还是摊牌? 他想起师尊那离谱的任务——进内城,找一个天灵根女人,把她“办了”。 刘阳这条线,或许是条捷径,虽然危险。 “走什么走?”胡牛把请柬一收,脸上看不出表情,“人家客气请吃饭,不去不是不给面子?” “师兄!”绿玉气得跺脚。 “放心,”胡牛瞥她一眼,“吃个饭而已,还能把你师兄我吃了不成?”他心里补了一句:真要动手,谁吃谁还不一定。 翌日午时,豢云城内城,听雨楼。 这地方雅致的不像魔修地盘,小桥流水,丝竹声声。伙计引着他们上了三楼雅间。 刘阳早已等候在内。 他今日换了一身月白长衫,更显得温文尔雅,见几人进来,立刻起身相迎,笑容和煦如春风。 “李道友,玉姑娘,何兄,你们来了?快请坐。”他目光扫过跟在最后、努力想把自己缩起来的吕无双,微微一顿,笑意加深了些,“这位驴……道友,也请自便。” 吕无双紧张地“儿啊”了一声,赶紧闭嘴,躲到胡牛身后。 酒菜很快上齐,灵膳珍馐,香气扑鼻。 刘阳谈笑风生,只聊风月,论道法,对昨夜刘家村之事、雁城驴叫,乃至他自已如何精准找到胡牛等人的踪迹,只字不提。 酒过三巡,刘阳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眉宇间染上一抹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忧色。 他放下玉箸,忽然叹了口气。 “不瞒诸位,”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尴尬,“刘某此次相邀,实则……是有一件家丑,想请几位相助。” 来了。 胡牛夹菜的动作没停:“刘道友但说无妨。” 刘阳犹豫片刻,道:“是关于家母。她近来……行为有些异常。每每深夜便会独自外出,归来时气息阴冷,问她去了何处,却总是语焉不详,或者说……根本不记得自己出去过。” 他揉了揉眉心,倦色更浓:“更奇怪的是,自母亲开始夜游,我每到子时便会莫名昏沉睡去,醒来后精力不济,仿佛……仿佛被什么东西抽走了精气一般。” 绿玉和何冰面面相觑。 这症状,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胡牛放下筷子:“道友是想让我们……” “我想请几位今夜帮我暗中跟着家母,看看她究竟去了何处,见了何人!” 刘阳语气恳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我总觉得……此事非同小可。父亲近日忙于宗族事务,我实在无人可托付!” 就在这时,一直缩着的吕无双忽然用脑袋蹭了蹭胡牛,神识传音,声音有点急:“主人!儿啊……不对!本帝想起来了!” “那婆娘身上的味儿!就是当初用黑煞之气毒害本帝、害得本帝天天半夜嚎叫的那个!” “虽然很淡,但本帝绝不会闻错!她去的方向,好像就是……就是她自家药园子后面那片禁地!” 胡牛眼神微动。刘阳母亲?下黑煞毒?去自家禁地? 他看向一脸忧色、不似作伪的刘阳,心中疑窦丛生。 这刘家,果然从根子上就透着邪性。 “好。”胡牛点头应下,“今夜子时,我们便去府外等候。” 刘阳大喜过望,连连举杯:“多谢李道友!此番恩情,刘某铭记在心!” 是夜,子时将至。 胡牛几人隐匿在刘家高墙外的阴影里。 吕无双被强行塞进了灵兽袋,只留一双驴眼透过缝隙紧张地往外瞅。 果然,没过多久,一道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自侧门而出。正是刘阳的母亲,白日的刘夫人。 她依旧裹得严实,但步履僵硬,眼神空洞,周身散发着一股与白天截然不同的、若有若无的阴煞之气。 她出来后,并未走向城内,反而径直朝着宅邸后方那片更为幽深的山林走去。 胡牛几人立刻悄然跟上。 刘夫人的速度不快,但路径十分诡异,专挑偏僻无人的小路,有时甚至会穿过布满荆棘的灌木。 她的身体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任由枝条刮过衣袍。 越往后山走,空气中的煞气越发浓郁。 最终,她在一片被浓雾笼罩的山坳前停下。 这里显然布置了极强的隐匿阵法,若非亲眼跟着她来到此处,根本难以察觉。 只见刘夫人机械地打出几个法诀,浓雾微微散开一道缝隙,她闪身而入。 胡牛几人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利用神识观察。 山坳内,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地面刻画着一个巨大的、不断蠕动着的血色阵法,阵眼处堆积着不少妖兽乃至低阶修士的残骸,煞气冲天。 而刘夫人就呆呆地站在阵法中央,张开双臂,周身阴煞之气大盛,疯狂地吸纳着阵法汇聚而来的污秽能量和残存生机! 她的脸颊在月光下偶尔显露,那原本端庄的容颜此刻扭曲变形,布满暗紫色的诡异纹路,眼神狂热而麻木。 “娘……!”随后赶到的刘阳恰好看到这骇人一幕,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身体摇摇欲坠。 他终究不放心,还是跟来了。 阵法中的刘夫人猛地转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锁定刘阳,竟闪过一丝贪婪与暴戾,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阳儿……我儿……来的正好……为娘需要你……”她竟朝着刘阳猛地扑来,五指成爪,带着浓郁的煞气! 刘阳如遭雷击,竟忘了躲闪。 “小心!”胡牛一把将他拉开,白螺枪横扫,挡开刘夫人这一击。 绿玉与何冰也立刻祭出法器,如临大敌。 刘阳被胡牛拽得踉跄几步,看着眼前形容恐怖、完全陌生的母亲,眼中充满了惊骇、痛苦与难以置信。 他猛地抓住胡牛的手臂,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李道友!诛……诛魔!请……诛灭此獠!她……她已不是我母亲!” 此刻的刘夫人,确实更像一个被邪法操控、失去神智的煞物! 胡牛眼神一厉,不再犹豫,低喝一声:“动手!” 然而,那刘夫人或者说煞物,极其狡猾,见几人联手,发出一声尖啸,周身血光一闪,竟化作一道黑烟,猛地钻入地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隐匿阵法也随之闭合,浓雾再次笼罩山坳,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呆立当场、面无人色的刘阳。 他望着母亲消失的方向,嘴唇哆嗦着,最终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仰面便倒,竟是心神激荡之下,直接昏死过去。 “刘道友!” “快!带他回去!” 几人手忙脚乱地将刘阳送回刘宅他的卧房,喂下丹药,见他气息渐渐平稳,只是眉头紧锁,仿佛陷入极痛苦的梦魇。 “此事……必须尽快禀告刘殿主!”何冰擦着汗,心有余悸。 胡牛却盯着昏睡的刘阳,眉头紧锁。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二天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卧房,刘阳睫毛颤了颤,悠悠转醒。 他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眼神有些迷茫地看向守在房中的胡牛、绿玉和何冰,随即露出一个温和却带着几分疏离的歉意笑容。 “李道友,玉姑娘,何兄?你们怎会在此?哎呀,瞧我,昨日贪杯,竟起得迟了,恕罪恕罪。” 他的表情自然无比,语气平和,仿佛昨夜那撕心裂肺的痛呼、那诛魔的请求、那喷出的鲜血,都只是一场幻梦。 绿玉和何冰顿时僵在原地,背后窜起一股寒意。 胡牛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而威严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阳儿,有客至,为何不请入正厅奉茶?岂是待客之道?” 刘二盃负手立于晨光中,目光深邃如潭,缓缓扫过屋内众人。 第38章 父与子,真与假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入刘家内宅。 刘阳从榻上起身,眼神清明,举止如常,甚至带着几分晨起的慵懒。 他看见候在门外的胡牛、绿玉与何冰,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歉意。 “李道友,玉姑娘,何兄?你们怎会在此?哎呀,瞧我,昨日贪杯,竟起得迟了,恕罪恕罪。” 他拱手行礼,笑容温和,与昨夜那个亲眼目睹母亲异变、痛心疾首请求诛魔的刘阳判若两人。 胡牛目光微凝,与绿玉、何冰交换了一个眼神。 何冰干笑一声,上前一步:“刘师弟说笑了,昨日我们不是约好……” “约好?”刘阳微微偏头,面露疑惑,“约好何事?何兄莫不是记错了?昨日我一直在书房温书,并未外出啊。” 他的表情自然无比,看不出丝毫作伪的痕迹,仿佛昨夜那惊心动魄的一切,连同他自身的痛苦与请求,都被一只无形的手彻底抹去。 绿玉忍不住开口:“刘道友,你母亲她……” “家母?”刘阳笑容依旧,语气却淡了几分,“家母身体不适,正在静养,不便见客。诸位若是无事,不如移步花厅用些茶点?” 此言一出,胡牛心中已然明了。 刘阳并非伪装,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某种力量,或者说某个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操纵了他的母亲,并在事后清洗了他的记忆。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自廊外传来: “阳儿,有客至,为何不请入正厅奉茶?岂是待客之道?”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深紫色锦袍、面容与刘阳有五六分相似、却更显威严沉郁的中年男子缓步走来。 他身形并不魁梧,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某种韵律之上,周身气息引而不发,却带给胡牛极大的压力。 金丹中期!而且绝非初入此境! 此人正是刘阳之父,豢人宗内城实权人物之一,御兽殿殿主——刘二盃。 刘阳见到父亲,立刻恭敬行礼:“父亲大人。” 他神态举止,完全是一个对父亲既敬且畏的寻常儿子模样。 刘二盃目光扫过胡牛三人,在胡牛身上略微停顿了一瞬。 “这几位是?”他淡淡问道,语气平静无波。 刘阳连忙介绍:“父亲,这三位是天圣宗外协的李福道友、玉姑娘,与我在城中结识的何冰道友。昨日……昨日偶遇,相谈甚欢。” 他自动补全了“记忆”,说得毫无滞涩。 “哦?天圣宗的道友?”刘二盃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看不出意味的笑容,“远来是客。阳儿,你且去吩咐下人备上好茶。” “是,父亲。”刘阳应声退下,自始至终,没有再看胡牛等人一眼,仿佛他们只是普通的、需要礼貌接待的客人。 刘二盃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胡牛,那目光看似平和,却带着一种审视与探究:“李道友年纪轻轻,已是假丹境修为,根基扎实,气息沉凝,当真后生可畏。不知师从天圣宗哪位高人?” 胡牛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挤出几分受宠若惊的憨厚:“刘殿主过奖了。晚辈愚钝,只是侥幸得了些机缘,并无固定师承,如今挂靠在外协,混口饭吃。” 他再次祭出“李福”这个马甲,并将自己定位成散修之流。 刘二盃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仿佛信了,又仿佛根本没信。 他踱步到主位坐下,姿态从容。 “昨夜,城内似乎有些不平静。”他仿佛随口一提,指尖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听说几位昨夜曾与我儿一同外出?” 何冰额头瞬间见汗,支吾着不敢答话。 绿玉也紧张地握紧了拳。 胡牛心中念头急转,知道对方必然已知晓部分情况,甚至可能一切都在其监控之下。 隐瞒已无意义,不如半真半假,试探一番。 他叹了口气,面露余悸:“不敢隐瞒刘殿主。昨夜刘道友似被梦魇所扰,行为有些异常,坚持要出城。” “我等担心道友安危,只得跟随。” “途中……途中似乎遇到一团极厉害的煞气妖祟,幸得一位白衣女剑仙出手相助,方才惊险脱身。” “刘道友怕是受了惊吓,方才……似乎记不清昨夜之事了。” 他将柳如烟的存在抛出,略去了追踪其母的关键细节,只将重点放在“煞气”和“刘阳受惊失忆”上。 刘二盃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敲击扶手的动作微微一顿。 “煞气……女剑仙……”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阴霾,随即又恢复正常,“竟有此事?看来是内城阵法近来有些不稳,让些污秽之物钻了空子。” “惊扰了几位,是我刘家招待不周。”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阳儿记忆有损,还需静养。” “几位小友既然与小儿投缘,不如就在府中小住几日,也让刘某略尽地主之谊,顺便……确保那煞气未曾留下什么隐患。” 说是款待,实为软禁! 胡牛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感激之色:“刘殿主盛情,晚辈却之不恭。只是我等接的宗门任务时限将至,恐不便久留……” “诶,”刘二盃摆手打断,“任务之事,不过是外协一句话的事。” “刘某与贵宗几位长老也有几分交情,稍后修书一封即可。几位安心住下便是。” 他站起身,意味不明地看了胡牛一眼:“李道友非常人,留在阳儿身边,或许……对他有好处。” 说完,他不等胡牛回应,便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深不可测的背影。 厅内只剩下胡牛、绿玉与何冰,以及几个垂手侍立的、眼神空洞的仆役。 何冰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哭丧着脸传音道:“李、李道友……咱们这是……被扣下了?” 绿玉也紧张地看向胡牛:“师兄,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胡牛面色凝重,目光扫过那些如同木雕般的仆役。 刘二盃绝对谋划些什么。 他扣下他们,绝非仅仅为了刘阳“静养”。那句“留在阳儿身边,或许对他有好处”更是耐人寻味。 是将他当成了能刺激刘阳恢复记忆的“药”?还是另有所图? 师尊的任务目标,那个天灵根女子,是否与刘家有关?与刘阳母亲的异变又是否有联系? 这刘家深宅,看似平静,却比那外面的妖祟更加凶险诡异。 胡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既来之,则安之。”他低声道,眼中却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正好,也方便我们查一查,这刘家深处,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屋宇,落在了那位刚刚离去的金丹修士身上。 刘二盃……你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叮!吃亏福报!宿主身陷险境,被金丹修士软禁,积累福报+1】 第39章 软禁与试探 刘二盃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那股无形的金丹威压却仿佛仍凝滞在厅堂空气中,沉甸甸地压在三人心头。 厅内落针可闻,只有那几个垂手侍立的仆役如同没有生命的摆设,连呼吸声都微不可察。 何冰脸色煞白,腿肚子还在打颤,几乎要站立不住,带着哭腔传音道:“李、李道友……我们这下是真栽了!刘殿主这话……分明就是把我们圈禁在此了!” 绿玉也紧张地攥紧了衣袖,看向胡牛:“师兄,他最后那句‘对阳儿有好处’是什么意思?听着就瘆人……” 胡牛面色沉静,目光缓缓扫过这间奢华却透着冰冷气息的厅堂,以及门外隐约可见的、如同嵌在风景中的护卫身影。 “意思就是,我们暂时成了他棋盘上的棋子,或者……药引。” 胡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冷嘲,“至于具体有什么用,就得看这位刘殿主到底在炼什么‘大药’了。” 他心念电转。 刘二盃方才对他的“解释”不置可否,反而顺势将他们扣下,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对方根本不在意昨夜真相如何,他在意的,是结果,是他们的“价值”。 尤其是他胡牛——这个突然出现在刘阳身边,修为不弱,还疑似与“白衣女剑仙”柳如烟有牵扯的变数。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何冰六神无主。 “怎么办?”胡牛瞥了他一眼,走到一张紫檀木椅前坐下,甚至还顺手拿起旁边果盘里的一颗灵果掂了掂,“人家刘殿主‘盛情难却’,让我们白吃白住,灵石省了,风险(暂时)没了,岂不是好事?” 绿玉瞪大了眼:“师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既来之,则安之。” 胡牛咬了一口灵果,汁水甘甜,灵气却稀薄得很,他啧了一声,“人家把舞台搭好了,戏台子底下肯定藏着东西。” “不趁机会摸清楚,岂不对不起刘殿主这番‘美意’?” 他目光幽深地望向刘阳方才离开的方向。 那个温文尔雅、笑容和煦却空洞的刘阳,像是一个精心雕琢的傀儡。 而他真实的记忆、昨夜那份撕心裂肺的痛苦,又被封存在了何处? 刘二盃……对自己儿子都能下此手段,其心性之冷酷,可见一斑。 那位行为异常、吸纳阴煞的刘夫人,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是被牺牲者,还是……同谋? 还有师尊任务中那个天灵根女子……会与这诡异的刘家有关吗? “何道友,”胡牛忽然看向何冰,“你久居豢云城,对刘家,尤其是这位刘殿主,了解多少?” 何冰擦了擦汗,努力回忆:“刘、刘殿主在豢人宗内位高权重,掌管御兽殿,据说修为深不可测,平日深居简出,极少露面。” “风评……风评似乎颇为严苛,说一不二。” “至于其他……就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能知道的了。” 胡牛点点头,不再多问。 这时,一名管家模样的老者无声无息地出现,躬身道:“三位贵客,房间已备好,请随我来。” 态度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三人被引至一座偏僻却精致的客院,院外看似无人看守,但胡牛能清晰地感受到几道隐晦的神念扫过,如同无形的栅栏。 待管家离去,何冰立刻瘫坐在石凳上,唉声叹气。 绿玉则在房内转了一圈,检查有无监视禁制,脸色愈发凝重:“师兄,这里神识隔绝很强,传讯玉简恐怕也失效了。” 胡牛并不意外。他走到院中,仰头看了看被高墙分割的天空。 【叮!吃亏福报!宿主身陷囹圄,行动受限,积累福报+1】 胡牛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软禁?或许也不全是坏事。 至少,给了他一个暂时安全且安静的环境。 他摸了摸袖中的三枚“极品废丹”和得自刘煞老祖的那些邪门秘籍。 风险与机遇并存。 这位刘殿主想利用他,他又何尝不能借此机会,好好“提升”一下自己? 他转头对愁眉苦脸的绿玉和何冰道:“行了,别哭丧着脸。既然主人‘好意’留我们歇息,那便好好‘歇息’。” “何道友,你修为最低,抓紧时间打坐,能精进一分是一分。” “小玉,”他看向绿玉,“那本《刹那一剑》和醉老汉给的《太乙剑诀》,趁此机会好生参悟。实力,才是唯一的硬道理。” “至于我……”胡牛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也该闭个小关了。” 他需要时间,消化所得,炼化废丹,更要仔细研究一下那本《阴煞寄魂术》以及从刘煞老祖那里摸来的其他东西。 在这龙潭虎穴里,多一张底牌,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而那位“对阳儿有好处”的刘殿主,想必也很乐意看到他的“棋子”变得更强一点吧? 胡牛走进厢房,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院外,无形的目光依旧停留。 一场无声的较量,在这看似平静的软禁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40章 煞气冲窍,假丹圆满 厢房内,寂静无声。 胡牛盘膝坐于榻上,并未立刻入定。 他指尖在储物袋上轻轻一抹,三枚龙眼大小、色泽沉黯毫无光泽的“极品废丹”便出现在掌心。 丹药表面凹凸不平,触手冰凉坚硬,与其说是灵丹,不如说是三颗精心炼制的毒丸。 唯有胡牛自己能感受到,那被系统逆转规则后内蕴的、磅礴而温和的惊人药力。 【逆转福报!吞服后可快速提升修为,无任何副作用,增进修为效果加强一倍!】 “刘二盃...你想将我当做棋子,圈养起来观察,甚至当做刺激你儿子的药引?” “只怕你这笼子,不够结实。” 他不再犹豫,仰头便将三枚废丹尽数吞下! 丹药入腹,并未立刻化开,反而如同三颗冰冷的石子沉入丹田。 但下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和洪流轰然爆发,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终于喷涌! 精纯至极、远超想象的灵力如同决堤江河,瞬间冲向他四肢百骸,经脉甚至传来微微的胀痛感! 胡牛立刻收敛心神,全力运转《天煞真魔功》与天道筑基的法门,引导这庞大的能量汇入丹田道台,冲刷着假丹境的壁垒。 他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节节攀升! 整个过程水到渠成,没有丝毫阻碍,更没有半点丹毒或是根基虚浮之感。 就在他修为稳固在假丹境中期,并向后期发起冲击时,异变陡生! 或许是此地浓郁的阴煞环境刺激,或许是他修为提升引动了气机,一直潜伏在他丹田深处、得自天煞真魔功的那缕本源煞气,竟也被这股庞大的药力洪流裹挟着,轰然涌动起来! 漆黑的煞气如同苏醒的凶兽,与他精纯的九阳灵力本该相互冲突,此刻在系统药力的强行调和与压制下,竟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甚至开始相互缠绕、融合! “呃!”胡牛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细密汗珠。 这种变化远超他的预料!《天煞真魔功》虽能炼化煞气,但从未有过与自身纯阳灵力直接融合的先例! 剧烈的痛苦从丹田传来,仿佛有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撕扯他的道基! 但与此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感也油然而生! 他的灵力变得愈发凝练,带上了一丝煞气的锋锐与侵蚀特性,品质发生了奇异蜕变! 【叮!检测到宿主灵力异变,融合煞气本源,《天煞真魔功》产生未知进阶!灵力品质提升!修为提升加速!】 福祸相依! 胡牛咬紧牙关,死死守住灵台清明,疯狂运转功法,引导着这冰火两重天般的恐怖能量。 不知过了多久,那剧烈的冲突感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水乳交融般的圆融与强大。 他丹田内的那枚假丹,不再是纯粹的金色,而是化作一种暗金色,表面隐隐有黑色的煞气流纹缠绕,散发出既磅礴又诡异的气息。 假丹境,圆满! 只差一个契机,便可尝试凝结真正的金丹! 他的结丹条件如果真如那醉酒算术师的说法,那可能与师尊的任务目标重合。 可以怎么才能接近白衣剑仙呢? 胡牛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仿佛有一金一黑两道微光一闪而逝。 他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远超从前的力量,轻轻握了握拳,空气都被捏出一声音爆。 “因祸得福...刘二盃,你这份‘厚礼’,我收下了。” 他嘴角刚勾起一抹笑意,忽然神色一动,迅速收敛了所有气息,恢复到刚刚突破假丹中期左右的程度,目光锐利地扫向房门。 几乎同时,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仿佛梦游般的脚步声。 吱呀—— 房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一道缝隙。 一张脸出现在门缝后,眼神空洞,面无表情,正是刘阳! 他像是完全没看到屋内的胡牛,只是直勾勾地朝着房间角落的一个花盆走去。 那花盆里种着一株蔫头耷脑的墨玉兰。 只见刘阳伸出右手食指,指尖悄然变得漆黑,一缕极其精纯却阴冷的煞气缓缓溢出,渗入那墨玉兰的根部。 原本蔫巴巴的墨玉兰像是久旱逢甘霖,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发亮,甚至隐隐膨胀了一小圈,散发出一股妖异的生机。 做完这一切,刘阳的手指恢复正常,他依旧面无表情,转身,如同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回廊尽头。 全程不过数息,无声无息。 胡牛坐在榻上,眼神已然变得无比冰冷。 夜游?梦魇? 不,这分明是某种被设定好的、定期进行的“工作”! 刘阳不是在梦游,他是在——喂养!用他体内某种特殊的煞气,喂养这宅邸中的特定植物! 而这株墨玉兰...胡牛神识仔细扫过,赫然发现,其根系深处,隐藏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与植物脉络融为一体的诡异符文,正微微闪烁着。 将吸收的煞气转化为另一种更为隐晦的能量,如同蛛网般,悄无声息地汇入地底,流向这座宅邸的深处。 那里...是刘二盃闭关之所的方向。 胡牛缓缓吐出一口带着淡淡煞气的浊气。 “原来如此...好一个父慈子孝。” “刘阳是‘肥料’,而这满宅的人、傀、甚至植物,都可能是一个巨大炼炉的一部分...” “刘二盃,你究竟想炼什么?” 第41章 杀机 一切线索,如同破碎的镜片,在他脑中飞速拼接,映照出一幅令人不寒而栗的图景。 这绝非简单的看管或利用。 刘阳,这位看似受尽宠爱的刘家公子,极可能是一件特殊的“容器”,一个被其生父精心栽培的……“肥料源”。 他定期输出的阴煞,滋养着这座宅邸的某个核心,而那个核心,十有八九与刘二盃那深不可测的修为,乃至他某些禁忌的谋划息息相关。 “虎毒尚不食子……刘二盃,你真是连畜生都不如。”胡牛心中冷笑,杀意如冰棱般悄然凝结。 这所谓的软禁,分明是把他这只“药引”放在了“肥料”旁边,方便观察,或许还期待着能产生某些意想不到的“反应”。 就在这时,窗外极远处,隐隐传来一声极其短暂、几乎被夜风吞没的闷响,以及一丝微弱却尖锐的能量波动。 胡牛眼神骤然一凛! 这波动……并非来自刘二盃闭关的方向,也非前院,而是来自……客院另一侧,何冰所在的房间!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刹那,胡牛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榻上,无声无息地贴在门后,神识如潮水般谨慎地蔓延出去。 院外看守的神念依旧如常扫过,似乎并未察觉那丝异常。 整个刘府依旧沉浸在一种诡异的宁静之中。 但胡牛的心却沉了下去。 何冰修为最低,胆子也小,绝无可能在深夜弄出这种动静。 那声闷响,更像是什么东西被强行遏制住喉咙发出的最后呜咽,而那能量波动,虽微弱,却带着一股决绝的、自毁般的意味! 出事了!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收敛自身所有气息,将修为波动稳稳压制在假丹中期水准。 《阴煞寄魂术》的法诀在心头流转,一缕极其微薄、几乎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的煞气悄无声息地自门缝逸出,如同拥有生命的阴影。 贴着墙根,迅疾无比地滑向何冰的房门。 通过这缕煞气“耳目”,房内的景象模糊地反馈回来—— 何冰瘫倒在地,眼睛瞪得极大,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嘴角溢出一缕黑血,生机已然断绝! 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枚裂开的传讯玉符,玉符上残留的微弱波动,正是指向……天圣宗方向! 而在何冰尸体旁,站着一个人! 一个胡牛万万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李奎! 那个本该在天圣宗养伤,被他坑得境界跌落、遭遇天劫的李奎! 此时的李奎,面色带着一种不正常的潮红,眼神亢奋而怨毒,周身气息竟然恢复到了筑基后期,甚至隐隐触摸到了筑基圆满的门槛! 但这气息虚浮不稳,充满了丹药强行堆砌和某种邪术催谷的痕迹,显然是付出了极大代价才换来的短暂恢复。 他正弯腰,试图从何冰僵硬的手指间抠出那枚碎裂的玉符,嘴里低声狞笑:“呸!废物东西!竟想向柳师兄报信?幸好老子来得及时……嘿嘿,这下看那冒牌货还往哪儿跑!” 胡牛瞬间明白了! 何冰这个墙头草,定是觉得被软禁在此前途无望,又或是被白日的阵仗吓破了胆,竟想暗中向柳忘川传递消息,或许是出卖他的行踪以求自保,或许是别的什么。 但他绝没想到,柳忘川的人——李奎,竟然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守卫森严的刘府内宅,并且……直接下了杀手! 而李奎能精准找到这里,修为诡异恢复,显然是柳忘川的手笔! 那位“柳师兄”对他胡牛的恨意,已然到了不惜代价、甚至可能与豢人宗内部某些势力达成某种默契的地步! 就在这时,李奎似乎察觉到了门外那缕极微弱的煞气窥探,猛地抬头,眼中凶光毕露:“谁?!” 他反应极快,毫不犹豫地弃了玉符碎片,反手便祭出那对寒光闪闪的落魂轮,带着尖啸直劈房门! “给老子滚出来!” 轰隆! 木屑纷飞,房门连同半面墙壁被狂暴的灵力瞬间撕碎! 烟尘弥漫中,李奎狰狞的身影电射而出,落魂轮盘旋,死死锁定院中负手而立的胡牛。 “果然是你这老登!”李奎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嗜血的兴奋,“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日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胡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他的目光扫过破碎的房门内何冰僵硬的尸体,心中最后一丝犹豫荡然无存。 “李奎,”胡牛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看来你还没学会什么叫安分。” “少他妈废话!”李奎被戳到痛处,勃然大怒,“柳师兄赐我灵丹,助我恢复修为,就是要我来取你狗命!纳命来!” 他深知胡牛诡异多端,不敢怠慢,一出手便是全力! 落魂轮呼啸旋转,化作两道交叉的死亡弧光,带着撕裂神魂的尖啸,封死胡牛所有退路! 同时,他左手暗扣一枚黑气缭绕的骨钉,显然是某种阴毒的一次性法器,伺机而动! 若是之前的胡牛,面对这搏命般的突袭,或许还要费一番手脚。 但此刻…… 胡牛甚至没有动用白螺枪。 在那对落魂轮即将临体的瞬间,他只是看似随意地抬起了右手。 指尖,一缕暗金色的灵力悄然浮现,其中夹杂着丝丝缕缕如活物般的黑色煞气。 他对着那来势汹汹的落魂轮,轻轻一弹。 “叮!” 一声清脆得不像金铁交鸣的声响炸开! 那对品阶不俗的落魂轮,如同撞上了万丈山岳,猛地哀鸣一声,灵光瞬间黯淡,轮身上甚至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以一种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狠狠砸向李奎本人! “什么?!”李奎瞳孔骤缩,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根本无法理解,自己全力催动的法器,为何会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一指弹回?甚至……还被毁了?! 仓促之间,他只能狼狈地侧身躲闪,同时将左手那枚阴毒骨钉狠狠掷向胡牛面门! 那骨钉出手便化作一道扭曲的黑烟,散发出腐蚀神魂的恶臭,速度快得惊人! 然而,胡牛只是张口,轻轻一吹。 一股蕴含着精纯煞气的寒息涌出,那来势汹汹的骨钉黑烟如同遇到克星,瞬间凝固、冻结,然后“啪”地一声轻响,当空碎裂,化为齑粉飘散! “不可能!!”李奎彻底骇破了胆,尖叫出声,“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这绝非假丹境该有的实力!甚至普通的金丹初期,也未必能如此轻易地连破他两大杀招! 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转身,就想施展血遁之术逃窜! 但已经太晚了。 胡牛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一只闪烁着暗金与黑色流纹的手掌,看似缓慢,却无视了他一切护体灵光,轻轻地按在了他的后心之上。 “噗——!” 李奎前冲的身形猛然僵住,眼睛猛地凸出,布满血丝。 他艰难地低头,看到一只手掌从自己胸前透出,手中还捏着一颗微微跳动、却已被煞气侵蚀得迅速枯萎的心脏…… 那是……他自己的心。 暗金煞力猛地一吐! 李奎的身体如同被充气的皮囊般剧烈膨胀,随即轰然炸开! 【叮!吃亏福报!宿主击杀强敌,却暴露部分实力,引动更大危机,积累福报+1】 胡牛甩了甩手,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他看也没看那满地狼藉,目光转向何冰的房间,眉头微皱。 必须处理掉痕迹。刘二盃虽然可能默许甚至期待某些“冲突”,但李奎的死,尤其是这种死法,绝不能现在就被发现。 他正要迈步,整个庭院忽然轻轻一震! 一股庞大、阴沉、带着毫不掩饰怒意的神识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降临!牢牢锁定了胡牛! 紧接着,刘二盃那冰冷彻骨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整个客院炸响: “好!很好!李道友……你真是每次都能给刘某带来……惊喜啊!” 第42章 煞灵锁 “刘殿主,”胡牛拱手,语气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疑”,“深夜惊扰,实非晚辈所愿。” “此人突然潜入,欲对何道友行凶,晚辈被迫自卫,出手失了分寸,还请殿主恕罪。” 他直接将事情定性为“闯入者行凶,被迫自卫”,绝口不提何冰试图报信之事,更将自己方才展现的恐怖实力轻描淡写地归为“失了分寸”。 烟尘渐渐散去,露出院中狼藉景象。 何冰僵硬的尸体倒在房内,李奎爆碎的血肉涂满庭院。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院门口,正是刘二盃。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何冰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愠怒,随即落在那一地碎肉上,瞳孔微微收缩。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胡牛身上。 “失了分寸?”刘二盃缓缓踱步进来。 “好一个失了分寸。李奎虽是个废物,但也是筑基后期,更有柳忘川赐下的保命之物。” “能在瞬息之间将其肉身神魂一并碾碎,连求救讯号都发不出去……李道友,你这‘分寸’,倒是让刘某大开眼界。”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冰冷的重量和探究。 周遭空气里的威压又加重了几分,那几名原本如同木雕的仆役,此刻眼中竟也泛起红光,隐隐有合围之势。 胡牛心知对方绝不可能轻易相信,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示敌以强,却又保持在“可能”的范围内。 他露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或许是绝境之下,潜能爆发。” “也可能是此地……气息特异,与晚辈功法产生了些许共鸣,致使威力大增。” “晚辈至今仍觉心惊后怕。” 他巧妙地将原因部分归结于刘府特殊的环境。 刘二盃目光幽深,盯着胡牛看了足足十息。 就在胡牛以为他要继续发难或者直接动手时,刘二盃脸上的阴沉竟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邃。 “共鸣?”他重复了一遍,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看来,李道友比刘某预想的,还要‘适合’此地。” 他没有追问细节,也没有追究李奎之死,反而话锋一转:“何冰心生妄念,死不足惜。” “至于柳忘川的人……死了便死了,豢云城还轮不到他天圣宗一个弟子撒野。”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李奎乃至其背后的柳忘川,在他眼中不过蝼蚁。 他挥了挥手,那几名眼泛红光的仆役立刻上前,动作僵硬却效率极高地将何冰的尸体和李奎的碎肉残骸迅速清理干净,甚至连地上的血迹都被某种法术吸吮一空。 不过片刻功夫,庭院恢复洁净,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只有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淡淡铁锈味证明着刚才的惨烈。 “不过,”刘二盃再次看向胡牛,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府内自有规矩。李道友既出手如此‘果决’,为避免日后再有‘误会’,还需暂且受些约束。” 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 一道乌光瞬间没入胡牛丹田位置! 胡牛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丹田猛地一窒! 他的修为气息肉眼可见地跌落,从假丹圆满一路跌回假丹中期,甚至比之前伪装的程度还要不如! 【叮!吃亏福报!宿主遭受金丹修士禁制封印,修为被大幅压制,积累福报+1】 胡牛脸色一白,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 他内视丹田,只见那暗金假丹表面,缠绕上了一道细密的黑色符文锁链,锁链另一端仿佛连接着虚无,散发出与刘二盃同源的金丹法则气息,死死压制着他的力量。 这不是简单的禁制,而是蕴含了刘二盃本命丹煞的封印之术!霸道无比! “刘殿主,这是何意?”胡牛抬头,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和“虚弱”。 刘二盃负手而立,淡淡道:“此乃‘煞灵锁’,暂封你部分修为,免你再‘失了分寸’。” “放心,待你离开刘府之日,此锁自会解除。” “当然,若你乖乖配合,让阳儿‘好转’,刘某或许会考虑提前为你解开。”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和掌控! 既惩罚了胡牛方才的“出格”举动,又确保了他这只“药引”不会脱离掌控。 胡牛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腾的冰冷杀意,勉强拱手:“……晚辈,明白了。” “很好。”刘二盃似乎满意了,“夜色已深,李道友好生休息。明日,还需你多陪陪阳儿。” 说完,他不再多看胡牛一眼,转身一步踏出,身影便如同融入夜色般消失不见。 庭院再次恢复死寂。 胡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良久,才缓缓抬起头。脸上哪还有半分虚弱和愤怒,只有一片平静。 他细细感受着丹田那道“煞灵锁”。 此锁确实霸道,将他大部分力量封印,但或许是因为他灵力变异,又或许是因为系统存在的缘故,那锁链并非全无缝隙。 他仍能调动大约假丹中期的灵力,只是晦涩艰难了许多,且一旦试图冲击封印,必然会被刘二盃瞬间察觉。 “煞灵锁……刘二盃,你倒是送了我一件‘好礼物’。”胡牛心中冷笑。 这封印虽压制了他,却也像一层完美的伪装。 谁会对一个被金丹修士亲手封印的“半废”之人抱有太大戒心呢? 他转身走回自己那半毁的房间,盘膝坐下,开始尝试适应被封印后的状态,并仔细研究那“煞灵锁”的构造。 时间悄然流逝。约莫一个时辰后,胡牛忽然心神一动,再次察觉到那熟悉的、梦游般的脚步声。 刘阳又来了。 他依旧眼神空洞,面无表情,绕过破损的房门,径直走向角落那株墨玉兰。 重复着之前的动作——指尖逼出精纯阴煞,注入花盆。 胡牛静静地看着,这一次,他感知得更加清晰。 刘阳输出的煞气,其核心深处,竟然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刘二盃同源但更显精纯的生命本源气息! 而那墨玉兰根系的符文,在吸收这股能量后,反馈给地底深处的,是一种经过转化的、更为阴冷却也更为“纯净”的奇异能量。 这哪里是什么治疗梦魇? 这分明是在抽取刘阳的生命本源和某种特殊天赋,去滋养某个存在,或是进行某种炼制! 就在刘阳完成“喂养”,即将转身离去之际,异变突生! 或许是胡牛房间的破损扰动了什么,或许是刘阳体内的状态本就不稳定。 他身体猛地一颤,空洞的眼神中骤然闪过一丝极度的痛苦与挣扎,喉咙里发出极其轻微的“嗬嗬”声,整个面孔都扭曲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那麻木空洞的样子,继续机械地向外走去。 但就是这一瞬间,被胡牛清晰地捕捉到了! 那不是彻底的傀儡! 刘阳的意识似乎被封印或者说压制在深处,仍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并偶尔会挣扎着显露一丝痕迹! 胡牛的心沉了下去。 刘二盃,不仅将儿子当成肥料,其手段之酷烈,远超想象。 同时,一个更深的疑虑浮现:刘二盃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牺牲嫡子,他最终想要炼成的,究竟是什么?这刘府深处,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这与师尊要他找的那个天灵根女子,又有无关联? 就在他思绪纷杂之际,怀中一枚极少震动的传讯符——来自绿玉的那一枚,突然微微发烫! 胡牛立刻取出,神识沉入。 绿玉的声音急促而惊恐,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只有短短一句: “师兄!救我!刘二盃他……他要将我炼成尸傀!!” 传讯戛然而止,仿佛被强行中断! 第43章 药园禁地 这一次,不再是神念传音,而是一段极其短暂、断断续续、仿佛用尽最后力气才激发出来的影像碎片! 影像模糊不清,剧烈晃动,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阴暗的、布满诡异符文的密室轮廓。 绿玉苍白绝望的脸一闪而过,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嘴唇无声地开合,似乎在重复着两个字:“……药……园……” 影像戛然而止,传讯符彻底黯淡下去,仿佛其内蕴含的最后一丝能量也已耗尽。 药园? 胡牛猛地想起吕无双之前的传音——“那婆娘去的方向,好像就是……就是她自家药园子后面那片禁地!” 刘夫人异常夜游的目的地!绿玉拼死传来的最后线索! 难道刘二盃的密室,或者说炼傀之所,就藏在刘家药园的深处?而绿玉正被带往那里? 不能再等了! 胡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焦躁与沸腾的杀意。 此刻冲动,不仅救不了人,自己也会立刻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必须冷静! 他重新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对“煞灵锁”的冲击中。 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强行冲破,那必然会被刘二盃察觉。 他调动起那部分在封印缝隙间流动的变异灵煞之力,极其小心地、模仿着刘阳输出煞气时的频率和特性,如同最精细的绣花针,轻轻探向煞灵锁的符文节点。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尝试。 他的灵煞之力与刘二盃的同源却又因变异而有所不同,一旦频率把握稍有偏差,立刻就会引动封印的反噬和刘二盃的警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胡牛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精神力高度集中。 每一次细微的试探,都像是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感到心神消耗巨大,几乎难以为继之时,那坚固的煞灵锁的某一个极其微小的节点,似乎对他的灵煞之力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仿佛这把锁,对于这种特定性质的“养料”,有着本能的“接纳”! 就是现在! 胡牛心念一动,小心翼翼地将一丝极其微薄的灵煞之力,依照那“共鸣”的频率,缓缓渡入那个节点。 嗡…… 丹田内的暗金假丹轻轻一颤,煞灵锁链光芒微闪,那禁锢之力似乎……松动了一丝丝! 虽然远未到破解的程度,但原本如同铁板一块的封印,终于被他撬开了一道肉眼难见的缝隙! 透过这道缝隙,他能调动的力量,似乎比之前多了一线! 更重要的是,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恢复了一丝灵动! 就在胡牛心下稍定,准备进一步熟悉这丝松动时,院外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融入夜风的衣袂飘动声。 不是刘府仆役那僵硬沉重的步伐,也不是刘二盃那蕴含威压的踏步,而是一种轻灵中带着一丝诡异邪气的脚步声,正朝着客院方向而来! 胡牛立刻收敛所有气息,将修为波动死死压制在封印下的状态,目光锐利地扫向声音来源。 只见月光下,一道袅娜的身影悄然穿过月洞门,步入庭院。 来人一身粉紫色纱裙,身姿曼妙,面容娇媚,眼角眉梢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邪异气息,竟是许久未见的——南宫音!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如此轻易地进入了守卫森严的刘府内宅? 南宫音目光流转,先是略带惊讶地扫过胡牛那半毁的房门,随即脸上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扭着腰肢走到胡牛房前,声音甜得发腻: “哟,这不是胡师兄吗?几日不见,怎么如此狼狈了?听说你被刘殿主‘请’回来做客,师妹我可是担心得紧呢。” 她嘴上说着担心,眼神里却充满了幸灾乐祸和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胡牛心中警铃大作。 南宫音在此出现,绝非偶然。 她与柳忘川关系暧昧,而柳忘川的李奎刚死在这里…… “南宫师姐倒是消息灵通。”胡牛面无表情,声音沙哑,显得颇为“虚弱”。 “胡某如今是阶下之囚,怕是当不起师姐这声‘师兄’了。” “哎呀,师兄说的哪里话。”南宫音掩嘴轻笑,目光却像毒蛇一样在胡牛身上逡巡,“刘殿主不过是请师兄小住几日,说不定还有什么造化等着师兄呢。” 她踱步靠近,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丝诱惑和试探:“不过嘛,这刘府深宅大院的,规矩多,危险也多。” “师兄孤身在此,就没想过找个帮手?或许……妹妹我能帮上点什么忙呢?” “比如……打听一下那位绿玉师妹的下落?” 胡牛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南宫音果然知道绿玉出事!她甚至可能知道更多内情!她此刻前来,是代表柳忘川? 还是她背后另有其人?是想利用他,还是别有图谋? 这豢云城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浑,还要深! “南宫师姐的好意,胡某心领了。”胡牛垂下眼帘,掩饰住眼中的冷光,“只是胡某如今自身难保,不敢再连累师姐。至于绿玉……她的造化,就看她的命了。” 眼下敌友难辨,局势不明,他绝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南宫音这种心机深沉、反复无常的女人。 南宫音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妩媚:“师兄还真是谨慎呢。也罢,既然师兄暂无此意,那妹妹就先告退了。” 她转身欲走,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嫣然一笑,语带深意地补充道:“对了,师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刘府啊,有些地方去不得,尤其是……药园子附近,听说夜里不太平,总有‘东西’出来活动。” “师兄若是无事,还是待在房里比较安全哦。” 说完,她发出一串银铃般的轻笑,身形一晃,便如同鬼魅般飘然而去,留下淡淡的、甜腻却令人不安的香气。 胡牛站在原地,看着南宫音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药园!她竟然也提到了药园!是警告?是试探?还是……故意引导?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出现,仿佛在原本就迷雾重重的局中,又投下了一颗新的、色彩斑斓却剧毒的石子。 胡牛深吸一口带着寒露和不安气息的夜风,感受着丹田内那丝微弱的松动,目光再次投向刘府深处那一片漆黑的、仿佛吞噬一切的角落。 药园禁地……绿玉……刘二盃的阴谋……南宫音的诡异现身……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那个方向。 枷锁仍在,杀机四伏,前路莫测。但一道微光,已然在他心中点亮。 他必须去那个药园禁地看一看!无论那里等待着的是什么。 第44章 药园诡影 南宫音突如其来的现身与离去,像一颗投入死潭的石子,漾开层层诡谲的涟漪。 她那看似好心的警告,那句刻意提及的“药园子附近,夜里不太平”,此刻反复在胡牛脑中回响。 是提醒?是陷阱?还是另有所图的引导? 此女心思歹毒,反复无常,与柳忘川关系匪浅,其言绝不可轻信。 但偏偏,她所指的方向,与绿玉拼死传来的“药园”二字,以及吕无双之前关于刘夫人去向的线索,离奇地重合了。 这绝不仅仅是巧合。 胡牛眼眸深处寒光闪烁。 无论南宫音目的为何,这药园禁地,他都必须去探上一探。 绿玉危在旦夕,多耽搁一刻,她变成冰冷尸傀的可能性就大增一分。 只是,眼下修为被大幅压制,府内戒备森严,更有刘二盃金丹神念时刻笼罩,如何行动,需得万分谨慎。 他再次闭目,将心神沉入丹田,全力感知那“煞灵锁”。 先前借助模仿刘阳煞气频率撬开的一丝缝隙极其微弱,仅能让他多调动一丝灵力,且操控起来依旧艰涩无比。 他需要更熟悉这种被禁锢的状态,更需要找到利用这丝缝隙的方法。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胡牛如同最耐心的猎手,一点点地磨合着被封印的力量,将其运转得虽不流畅,却也能勉强如臂指使。 同时,他外放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极致小心地探查着庭院外的巡逻规律与那几名“仆役”的感知盲区。 刘二盃的神念如同悬顶之剑,但他不可能时刻保持最高强度的聚焦。 尤其是在这看似风平浪静的后半夜,那神念的扫视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例行公事般的惰性。 机会,往往存在于瞬息之间。 约莫寅时初刻,一天中最黑暗疲惫的时刻。 庭院外一阵极轻微的灵力波动掠过,似乎是远处某处阵法节点的例行能量流转。 这一丝波动,极其短暂地干扰了笼罩庭院的神念监视,使其出现了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瞬间涣散! 就是现在! 胡牛双眼猛地睁开,身形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出破损的房门。 他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完全依托肉身力量,如同融入阴影的狸猫,沿着先前探查好的路线,迅捷而精准地向着记忆中刘府药园的方向潜去。 一路之上,险象环生。 数次险些与巡逻的护卫队撞个正着,皆凭着他超乎常人的灵觉和百年杂役生涯磨砺出的隐匿技巧,提前避入假山、廊柱或花木的阴影之中。 越靠近药园区域,空气中的药香便越发浓郁。 终于,一片被高大黑铁栅栏围起来的区域出现在眼前。 栅栏上符文密布,隐隐有流光闪烁,显然布置了极强的禁制。 入口处是一扇紧闭的、非金非木的厚重门户,两旁竟无人看守。 这里,便是刘府药园的核心禁地。 胡伏在一簇茂密的暗影草中,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 硬闯绝无可能,那门户上的禁制强度,绝非此刻被封印的他能破解,一旦触发,刘二盃瞬间即至。 他仔细观察,发现那禁制流光虽看似浑然一体,但在靠近地面的一处角落,似乎因某种植物的根系常年侵蚀,符文的光芒比其他地方略微黯淡了一丝。 或许......可以从此处着手? 正当他全神贯注寻找潜入之法时,身后极近处,突然传来一声极轻、带着戏谑的娇笑声: “啧,胡师兄果然还是来了呢!真是不听话,都说了这里危险哦!” 胡牛浑身汗毛瞬间倒竖!竟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摸到他身后如此之近的距离而未被察觉! 他猛地回头,体内那丝可调动的灵力瞬间提起,蓄势待发。 只见南宫音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丈许远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在黑暗中亮得有些妖异。 她似乎完全无视了此地的危险禁制,就那么闲庭信步般地站在那里。 “南宫音!”胡牛声音压得极低,充满警惕,“你跟踪我?” “跟踪?”南宫音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这刘府又不是你家开的,许你来,就不许我来散散心?” 她踱步上前,丝毫不在意胡牛的戒备,目光扫过那禁制门户,啧啧两声:“哟,这可是‘黑煞镇元禁’,金丹以下触之即伤,神魂俱灭。” “师兄就这么想不开,要往上面撞?” 胡牛冷冷地看着她,没有接话。 他知道此女必然有所图。 见胡牛不语,南宫音也不觉无趣,反而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不过呢......师妹我恰好知道一个进去的小窍门,就看师兄......愿不愿意付出点代价了。” “什么代价?”胡牛声音冰冷。 “简单。”南宫音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告诉我,你是怎么杀了李奎的?” “还有,你身上那股......让我又讨厌又喜欢的气息,到底是什么?说实话哦!” 胡牛心念电转。 南宫音果然是为了探究他的底细而来。 李奎之死,柳忘川绝不会善罢甘休,而自己变异的力量,似乎也引起了这个女人的兴趣。 说出真相绝无可能,但虚与委蛇,或许能套出进入之法。 “李奎自作孽,不可活!至于我的气息,”胡牛半真半假地道。 “不过是修炼时走火入魔,煞气侵体所致,想必入不了南宫师姐的法眼。” “走火入魔?”南宫音狐疑地打量着他,显然不信,“什么样的走火入魔,能让你一个假丹中期,瞬间反杀筑基后期的李奎?师兄,不老实啊!” 她话音未落,脸色忽然微微一变,侧耳仿佛倾听着什么,随即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与烦躁,低声道:“真是扫兴......老家伙催得真紧。” 她似乎失去了继续试探的耐心,忽然抬手屈指一弹,一道粉紫色的微光极其精准地射向胡牛之前注意到的那处禁制黯淡角落。 “嗡......” 那处禁制光芒微微一颤,竟短暂地出现了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极不稳定的缺口! 缺口边缘流光闪烁,显然维持不了几息! “愣着干什么?不想救你的小情人了?”南宫音催促道,语气带着一丝急促,“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后可得好好‘报答’我!” 胡牛虽惊疑不定,不知南宫音为何突然出手相助,更不知这缺口后是否是更大的陷阱,但时机稍纵即逝,绿玉的命运容不得他犹豫! 他深深看了南宫音一眼,不再多言,身形猛地一矮,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入那即将闭合的禁制缺口! 就在他进入的瞬间,缺口猛地合拢,恢复如初。 禁制外,南宫音看着恢复原状的门户,脸上娇媚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夹杂着算计、好奇与一丝莫名兴奋的神情。 “煞灵锁都封不住你......还能引得那老怪物如此关注......胡牛啊胡牛,你身上的秘密,可比柳忘川那个废物有意思多了......” 她低声自语,随即身形一晃,也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仿佛从未出现过。 ...... 穿过禁制缺口,胡牛只觉眼前景象豁然一变。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寻常药园,而是一片仿佛被某种力量扭曲了的奇异空间。 天空是压抑的暗红色,见不到星辰月色。 地面上,并非肥沃土壤,而是一种暗紫色的、仿佛仍在微微蠕动的怪异膏腴。 无数奇形怪状的灵植生长其上,它们大多色泽暗沉,形态妖异,枝叶间吞吐着淡淡的黑气,有些甚至如同活物般缓缓舞动。 而在药园中央,赫然矗立着几座用白骨和某种黑色石材垒砌而成的、造型狰狞的祭坛! 祭坛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邪异符文,此刻正幽幽闪烁着。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药园,而是一个巨大的、邪异的炼制场! 胡牛的心沉到了谷底。 绿玉被带到这里,其下场可想而知! 他极力隐匿身形,借助那些妖异植物的阴影,小心翼翼地向内潜行。 神识被此地浓郁的异种能量严重干扰,只能探查周身极小范围。 越往里走,那股阴寒死寂的气息越发浓重。 他甚至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如同幽魂般的身影在药田深处机械地劳作着,它们动作僵硬,眼神空洞,与外面的那些“仆役”一般无二,只是身上散发的死气更重。 突然,他前方不远处的一座白骨祭坛后,传来一阵轻微的锁链拖曳声,以及一声极力压抑却依旧漏出的、充满痛苦与绝望的呜咽! 是绿玉的声音! 胡牛瞳孔骤缩,再也顾不得隐藏,身形猛地加速,如同闪电般扑向那座祭坛! 绕过祭坛,眼前的景象让他睚眦欲裂! 只见绿玉被数条漆黑的、刻满符文的锁链牢牢捆缚在一根冰冷的黑色石柱上。 她衣衫破损,露出大片苍白的肌肤,上面已然开始浮现出淡淡的、与那些“仆役”相似的紫色纹路。 她的眼神涣散,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挣扎,嘴角残留着血迹,显然刚刚经历过极大的折磨。 而在她身前,站着一名身穿黑袍、干瘦如同骷髅的老者。 老者手持一柄暗红色的匕首,正从一个瓦罐中蘸取着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液体,准备往绿玉眉心刻印下去! 那匕首尖端黑红光芒闪烁,显然是一件极其阴邪的法器,一旦刻印完成,绿玉的神魂将被彻底污染、控制,再无回转可能! “住手!” 胡牛暴喝一声,体内那丝可调动的灵煞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白螺枪瞬间入手,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化作一道撕裂暗红空间的惊虹,直刺那干瘦老者的后心! 这一击,虽远不及他全盛时期,却也蕴含了他被封印下的全部力量与滔天怒意! 那黑袍老者显然没料到此时此地竟会有人闯入并发动如此凌厉的袭击,惊骇之下,仓促回身格挡。 轰! 灵力碰撞,爆发出沉闷的巨响,在这片诡异的药园中远远传开。 胡牛一击即退,虎口崩裂,鲜血长流,体内气血翻腾不止。 那老者修为竟也高达筑基圆满,仓促间接下他一击,只是身形晃了晃,并未受伤,但脸上已满是惊怒。 “何方狂徒!竟敢擅闯禁地!找死!”老者尖啸一声,手中那柄暗红匕首调转方向,化作一道毒蛇般的血光,直刺胡牛面门! 同时,他另一只手掐诀,周围那些原本机械劳作的“药农”幽魂,眼中猛地亮起红光,嘶吼着向胡牛扑来! 胡牛陷入重围,心知此地动静必然已惊动刘二盃,必须速战速决! 他眼中闪过疯狂之色,竟不闪不避,任由那匕首血光刺向自己,手中白螺枪却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再次悍然刺向老者丹田! 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那老者没料到他如此悍不畏死,想要变招已是不及! 噗嗤! 匕首血光刺入胡牛肩胛,一股阴寒歹毒的力量瞬间侵入经脉! 而几乎同时,胡牛的白螺枪也狠狠扎入了老者的小腹! “呃啊!”老者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身形踉跄后退,小腹处黑血狂涌。 而那些扑来的“药农”幽魂,也被胡牛身上骤然爆发的一圈暗金煞气狠狠震开! 趁此机会,胡牛强忍肩头剧痛和体内阴寒之力的侵蚀,猛地扑到石柱前,手中白螺枪奋力斩向捆缚绿玉的漆黑锁链! 铛!铛!火星四溅! 那锁链异常坚固,竟是难以瞬间斩断! “师......兄......”绿玉似乎恢复了一丝神智,看着胡牛,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声音微弱如丝。 “坚持住!”胡牛低吼,疯狂催动力量。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浩瀚无匹、如同天倾般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一个冰冷彻骨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胡牛和绿玉的耳边: “你!找!死!” 第45章 刘金山 刘二盃那声蕴含无尽怒意的“找死!”如同惊雷在胡牛和绿玉耳边炸开,震得他们神魂摇曳。 胡牛猛地抬头。 只见药园那暗红色的天幕之上,刘二盃的身影宛如魔神降临,深紫锦袍无风自动。 一只由精纯煞气凝聚而成的巨大黑手已然成形,遮天蔽日般朝着他狠狠拍落! 这一击,远超方才那黑袍老者的手段,蕴含着金丹修士的法则之力,足以将假丹修士连同其神魂一同碾为齑粉!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胡牛瞳孔紧缩,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他非但没有试图后退或格挡,反而将体内那仅存的、在封印缝隙中艰难运转的灵煞之力孤注一掷地逆向催动,不是对抗,而是……引导! 同时,他一直紧握在左手掌心的一样东西被他狠狠捏碎——那是之前得自刘煞老祖储物袋中的一枚一次性的“小挪移符”,品阶不高,且极不稳定,在此地能量紊乱的环境下,效果更是难料! “轰——!” 煞气巨掌悍然拍落,大地剧烈震颤,暗紫色的膏腴之地被轰出一个巨大的掌印深坑,无数妖异灵植化为飞灰。 那黑袍老者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躲向远处。 然而,掌印中心,却不见了胡牛和绿玉的身影! “嗯?”悬浮空中的刘二盃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清晰地感觉到,在自己掌力彻底爆发的前一瞬,那胡牛的气息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扭曲了一下,仿佛融入了某种空间波动,但又极其微弱混乱,不像是正常的传送。 “竟然还有这等保命手段……小看你了。”刘二盃面色阴沉得可怕,缓缓降落在深坑边缘。 他看了一眼吓得匍匐在地的黑袍老者,又看了看石柱上那几根被斩开大半、险些就被彻底破开的漆黑锁链,眼中寒光闪烁。 胡牛方才表现出的战力、决断,尤其是最后那诡异消失的方式,都远超一个被“煞灵锁”封印的假丹中期修士该有的水准。 “煞灵锁还在……他是如何调动更多力量的?那空间波动又是什么?”刘二盃喃喃自语,心中的疑虑和杀意同时暴涨。 这个意外的“药引”,似乎正在变成一个不可控的变数。 “殿主……那……那女人……”黑袍老者战战兢兢地开口。 “废物!”刘二盃冷冷瞥了他一眼,“连个被封印的人都拦不住,差点坏了本座大事!滚去刑堂领罚!” “是……是!”老者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下。 刘二盃不再理会他,目光再次投向胡牛消失的方向:“跑?中了‘幽煞匕’,又强行催动灵力,还能跑多远?煞灵锁便是最好的追踪信标。” “待本座处理完手头最紧要的事,再来慢慢炮制你……正好,阳儿那边,似乎也需要更强烈的‘刺激’了。” 他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 豢云城外,西去百里的一处荒僻山洞内。 空气猛地一阵扭曲,伴随着一声压抑的闷哼,两道人影如同被扔垃圾般抛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正是胡牛和绿玉。 胡牛脸色惨白如纸,刚落地便“哇”地喷出一大口黑血,血液落在地上,竟发出“滋滋”的声响,带着一股阴寒的腐蚀气息。 他肩胛处的伤口更是可怕,周围肌肤已然变成青黑色,不断向外蔓延着蛛网般的黑丝,那柄暗红色的匕首虽已消失,但其留下的阴煞邪毒正在疯狂破坏他的生机。 【叮!吃亏福报!宿主身中阴煞剧毒,煞灵锁反噬,伤势极重,积累福报+1】 “师……兄……”绿玉虚弱的声音传来。 她虽然被胡牛在最后关头用身体护住,并未被刘二盃的掌力直接击中,但那些漆黑锁链的邪力已然侵入她体内不少,加上之前的折磨,此刻也是气息奄奄,眼神涣散,身上浮现的紫色纹路似乎更深了一些。 胡牛咬紧牙关,剧痛几乎让他昏厥过去。 他艰难地坐起身,先查看了一下绿玉的情况,心沉了下去。 绿玉的状态很不好,那锁链的邪力似乎在不断侵蚀她的神魂和肉身,照此下去,恐怕真的会向着尸傀的方向转化。 他必须立刻疗伤,并想办法稳住绿玉的伤势。 他试图从储物袋中取出疗伤丹药,却发现因为煞灵锁的反噬和体内幽煞匕毒的干扰,神识难以集中,连打开储物袋都变得异常困难。 灵力更是完全无法顺畅调用,每一次微弱的尝试都引来丹田撕裂般的痛楚和毒素的加速蔓延。 “该死……”胡牛低骂一声。 自从天道筑基以来,他从未如此刻这般无力虚弱过。 刘二盃的封印和那诡异的匕首,几乎将他逼入了绝境。 就在他几乎无计可施之际,洞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以及……熟悉的酒气和哼唧声。 “缘……妙不可言……嗝……老夫循着煞气与空间涟漪而来,果然……嗝……又有生意上门了……” 只见那个曾在豢云城外遇到的醉酒老汉——刘金山,拎着他的破酒葫芦,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山洞,脸上依旧带着那副醉眼朦胧、似笑非笑的表情。 胡牛瞬间警惕起来,强撑着想要站起,却牵动伤势,又是一阵剧烈咳嗽,黑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啧,伤得不轻啊。刘二盃那小崽子的幽煞匕,外加煞灵锁反噬……你小子能活到现在,真是命硬。” 刘金山走到近前,浑浊的眼睛扫过胡牛和绿玉,啧啧称奇,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状况。 “前辈……是何人?”胡牛声音沙哑,充满戒备。 此人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而且似乎对刘二盃的手段极为熟悉。 “我?一个看不惯刘家那些腌臜事的老酒鬼罢了。” 刘金山灌了一口酒,嘿嘿一笑,答非所问。 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绿玉的情况,眉头微微皱起:“这小丫头更麻烦……锁魂链的煞毒已侵染神魂,再不想办法,迟早变成只会听令行事的活傀儡。” “前辈可有办法?”胡牛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此人虽然神秘兮兮,但似乎并无立刻动手的恶意。 “办法嘛……自然是有的。”刘金山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眼睛在胡牛身上滴溜溜乱转,“不过嘛,老夫出手,代价可是很高的。” “看你小子顺眼,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老夫帮你暂时压下毒性,稳住这丫头的情况,但治标不治本,能撑多久看她的造化。” “第二……”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丝诡异的诱惑,“老夫用一门秘术,可为她‘换血’,强行剥离那锁魂链的煞毒,甚至能因祸得福,淬炼其肉身。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此法极其凶险,乃禁术。” “成功后,她或许能保命,甚至肉身更强,但神魂会受极大冲击,记忆、情感可能会变得残缺混乱,心性也可能大变,变得……如同白纸,或者……更糟。” “某种程度上,和那些失去自我意识的尸傀,也没太大区别,只是可能更‘高级’一点。” 刘金山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也带着一丝警告。 胡牛闻言,心头巨震。 这所谓的“换血”禁术,听起来竟与刘二盃对待刘阳的手段有几分异曲同工的邪异! 眼前这个醉醺醺的老者,究竟是谁? “前辈……为何要帮我们?”胡牛没有立刻选择,反而死死盯着刘金山。 刘金山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笑声中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苍凉和怨愤:“为什么?就当是……老夫看刘二盃那一家子不顺眼吧!” “凭什么他那一支就能稳坐殿主之位,用尽阴毒手段,而我……哼!”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猛地收住话头,又变回那副醉醺醺的模样:“小子,选不选?不选老夫可就走啦?” “这荒山野岭的,等着你们的不是毒发身亡,就是被刘二盃循着煞灵锁抓回去。” 胡牛看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绿玉,又感受了一下自身几乎无法压制的伤势和毒素,心中天人交战。 第一个选择等于慢性死亡,第二个选择……却是可能让绿玉变成另一个“刘阳”! 他没有选择。 至少,第二个选择,还能让绿玉“活”下去。 “……请前辈,施以第二种方法。”胡牛的声音干涩无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嘿嘿,聪明人的选择。”刘金山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他不再多言,让胡牛将绿玉放平。 随即,他神色一肃,虽然依旧酒气熏天,但那双浑浊的眼中却陡然射出锐利的光芒。 他双手快如闪电般打出无数道复杂诡异的法诀,指尖逼出几滴暗红色的、散发着奇异腥气的本命精血,在空中勾勒出一个繁复而邪门的血色符文。 那符文一成,整个山洞的温度骤然下降,阴风呼啸,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嘶嚎。 “以血为引,煞为媒,夺造化,逆生死……换!”刘金山低喝一声,将那血色符文猛地拍入绿玉心口! “呃啊——!”绿玉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周身毛孔中溢出大量漆黑腥臭的粘稠液体,那是被强行逼出的锁魂链煞毒。 同时,她的肌肤变得通红,仿佛血液在沸腾,身上那些紫色纹路明灭不定。 刘金山施术完毕,脸色也苍白了几分,喘了几口粗气,又灌了一大口酒。 “好了……煞毒已清,她的命保住了,这肉身强度,怕是比一般筑基体修还强些。至于神魂嘛……嘿嘿,就看她的造化了。” 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胡牛连忙上前探查,发现绿玉体内的煞毒确实消失了,生机勃勃,但那神魂波动却变得异常沉寂和……混乱。 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多谢前辈……”胡牛涩声道,心情复杂无比。 “别急着谢。”刘金山摆摆手,目光转向胡牛,“现在,该谈谈你的报酬了。老夫救了你相好的,你小子,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胡牛心中一紧:“前辈想要什么?” 刘金山嘿嘿一笑,目光灼灼地盯着胡牛:“老夫对你小子很感兴趣。特别是你身上那股……能引得煞灵锁都有所‘共鸣’的古怪力量。” “告诉老夫,你修炼的到底是什么功法?” “还有,你是如何做到在煞灵锁封印下,还能调动力量甚至施展空间手段的?” 胡牛沉默不语。《天煞真魔功》和系统的秘密,他绝不可能透露。 见胡牛不答,刘金山也不逼迫,反而意味深长地道:“小子,你知道刘二盃为什么那么看重你,甚至给你种下煞灵锁也不直接杀你吗?” 胡牛抬头看向他。 “因为他在他儿子刘阳身上下的注,快要失败了。”刘金山压低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 “刘阳那具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他那种掠夺式的‘培养’,本源快要耗尽了。” “他需要一个新的、更优秀的‘容器’或者‘药引’,而你……你很特别,特别到让他觉得……或许你能承受得住,甚至……完成他那疯狂的计划。” 胡牛背后升起一股寒意。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刘二盃计划中可能替代刘阳的备选品! “而你身上的煞灵锁,”刘金山继续道,“既是禁锢,也是一种‘标记’和‘连接’。它不断吸收你的力量反馈给刘二盃,让他能感知你的状态,甚至……在需要的时候,远程操控,或者……将你作为某个仪式的祭品!” 胡牛脸色骤变,下意识内视丹田那道狰狞的锁链符文。 “想摆脱它吗?”刘金山笑得像只老狐狸。 “老夫可以帮你暂时‘屏蔽’它的感知,甚至……教你一点如何利用它反噬其主的小窍门。” “当然,这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什么代价?” “很简单。”刘金山凑近胡牛,酒气混合着一种古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帮老夫杀一个人。” “谁?” “刘家现任家主,刘二盃的那个好大哥,刘大盃!”刘金山眼中猛地迸射出刻骨的怨毒,“只要你立下心魔大誓,将来必杀刘大盃,老夫现在就帮你!” 胡牛心中巨震。这醉酒老汉竟然与刘家现任家主有如此深仇大恨?他究竟是谁? 第46章 心魔誓 山洞内。 刘金山那双醉眼此刻锐利如鹰,紧紧盯着胡牛,等待着他的答复。 那刻骨的怨毒毫不掩饰,仿佛“刘大盃”这三个字本身就带着血海深仇。 胡牛心中波涛汹涌。 刘家家主,刘大盃?那是比刘二盃地位更高、实力无疑也更恐怖的存在。 这醉酒老汉刘金山,竟是刘家内部权力斗争的失败者,而且看来败得极惨,以至于流落至此,靠着诡异禁术和满腔怨恨苟活,甚至不惜将复仇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这个外人身上。 答应他?等于凭空背上一个天大的因果,对方是豢人宗刘家的家主,其实力恐怕至少是金丹后期甚至元婴! 自己如今自身难保,修为被封印,身中剧毒,如何去杀? 不答应?绿玉虽暂时保住了性命,却变成了这般行尸走肉的模样,需要人照顾。 而自己体内的“煞灵锁”如同跗骨之蛆,不仅时刻压制修为,更是刘二盃追踪和操控的标记,随时可能被其远程发动,沦为祭品。 没有刘金山的帮助,恐怕真的熬不过去。 这是一个阳谋。刘金山看似给出了选择,实则胡牛根本没有退路。 胡牛看了一眼身旁眼神空洞、气息冰冷却强大的绿玉,又内视丹田那道狰狞的黑色锁链,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决然的平静。 “我,胡牛,在此立下心魔大誓。” 他的声音沙哑却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力量,“若今日得脱大难,他日修为有成,必斩豢人宗刘家家主,刘大盃!” “如违此誓,必遭心魔反噬,道基崩毁,神魂永堕无间!” 誓言成立的刹那,胡牛只觉得神魂微微一颤,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枷锁落下,与冥冥中的天道产生了勾连。 这是一种极其严重的约束,一旦违背,后果不堪设想。 “哈哈!好!好小子!有魄力!”刘金山见状,脸上瞬间绽放出近乎癫狂的笑容。 “刘大盃!你等着!你给老子等着!哈哈哈!” 他狂笑一阵,又猛灌了几口酒,这才喘着气看向胡牛,神色满意了许多:“小子,你既立下誓言,老夫自然不会亏待你。” “现在,便先替你解决了这‘煞灵锁’的麻烦!” 他示意胡牛坐好,自己则绕到胡牛身后,那双干枯如同鸡爪的手掌猛地按在胡牛背心要害之处! 下一刻,一股极其阴冷、却又带着某种古老破败意味的灵力,如同细针般刺入胡牛体内,精准地找到了丹田外围的“煞灵锁”。 刘金山的灵力并未试图去强行冲击那坚固的锁链符文,而是如同最狡猾的水银,沿着锁链符文的结构缝隙,缓缓渗透、缠绕,勾勒出一个个更加微小、更加诡异的反向符文。 这个过程极其痛苦,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针在丹田内穿梭、刻画。 胡牛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衣衫,但他硬是一声未吭。 “哼,刘二盃这小崽子,煞灵锁练得倒是够歹毒,可惜,路子还是老祖宗我当年玩剩下的!” 刘金山一边施术,一边不屑地嗤笑,“他这锁,重在‘吸’和‘控’,与施术者心神相连。” “老夫现在以‘匿煞符’暂时包裹它,阻断其与刘二盃的感应,让它变成瞎子和聋子!” “短时间内,他休想再通过此锁感知你的状态,更别说远程操控了!” 大约一炷香后,刘金山猛地收手,长长吁了口气,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显然消耗不小。 胡牛立刻内视丹田,只见那“煞灵锁”依旧存在,但其表面却被一层极其黯淡、几乎与锁链本身融为一体的灰色符文薄膜所覆盖。 原本时刻散发出的、与刘二盃隐隐相连的波动,此刻果然变得极其微弱,近乎断绝! 虽然力量依旧被大部分封印着,但那种时刻被人监视、性命操于他人之手的感觉,顿时减轻了大半! “多谢前辈。”胡牛诚心道谢。这一步,至关重要。 “先别急着谢,这只是权宜之计。”刘金山摆摆手,脸色凝重了些,“‘匿煞符’并非万能,一旦刘二盃近距离仔细探查,或者你动用超过假丹中期的力量冲击封印,仍有可能被察觉。” “而且,此符效果会随时间推移慢慢减弱,最多能维持三个月。” 三个月?胡牛心中一凛。时间依旧紧迫。 “至于你中的‘幽煞匕’之毒......”刘金山看了看胡牛肩胛处依旧发黑溃烂的伤口,皱了皱眉。 “此毒阴狠,已侵入心脉,寻常解毒丹无效。” “老夫虽有办法,但所需药材罕见,一时半会儿也凑不齐。” “你需以自身灵力日夜磨蚀,配合极阳属性的丹药或灵物辅助,或许能慢慢化解。” “在此期间,切记不可再妄动干戈,否则毒气攻心,大罗金仙难救。” 胡牛默默点头,将他的话记在心里。能暂时屏蔽煞灵锁,已是意外之喜,毒素只能再想办法。 “好了,交易达成,老夫也该走了。”刘金山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又恢复了那副醉醺醺的模样,“小子,好好活着,别忘了你的誓言。” “老夫等着看你搅动风云的那一天,嘿嘿......” 他话音未落,身形竟如同鬼魅般渐渐变淡,如同融入空气中一般,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山洞内弥漫的淡淡酒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煞之味。 来无影,去无踪,神秘莫测。 胡牛看着刘金山消失的地方,目光深邃。 此人绝非简单的落魄修士,其手段、其仇恨、其对刘家秘术的了解,都透着极大的不简单。 与他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但眼下,这是唯一的生路。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呆坐、眼神空洞的绿玉,忽然机械地转过头,灰暗的眸子“看”向胡牛,喉咙里发出几个断续、沙哑、不似人声的音节:“主......人......饿......元......气......” 胡牛心中一痛。 眼前的绿玉,虽然肉身强大,生机勃勃,却真的仿佛只剩下最基本的本能。 她感应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生机和微薄元气,产生了最原始的“进食”欲望。 他叹了口气,尝试着引导她:“绿玉,跟我走,离开这里。” 绿玉歪了歪头,似乎理解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站起身,动作略显僵硬,但依旧默默地跟在了胡牛身后,如同一个最忠诚却毫无灵魂的护卫。 胡强压下伤势和毒素带来的虚弱,带着行尸走肉般的绿玉,迅速离开了这个山洞。 刘金山能找到这里,刘二盃未必不能,必须尽快找个更隐蔽的地方疗伤。 然而,祸不单行。 就在他带着绿玉潜行至一片荒废的山谷,试图开辟一个临时洞府时,天际骤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唳! 紧接着,一道冰寒刺骨、充满怨毒与杀意的神识如同利剑般,瞬间锁定了他! “胡!牛!果然是你!我看你今天还往哪里逃!” 声音未落,一道剑光如同流星坠地,携带着半步金丹的狂暴威压,轰然斩落在胡牛前方不远处,炸出一个深坑! 尘土飞扬中,柳忘川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面色依旧带着一丝上次服用“毒丹”留下的青黑之气,修为似乎比全盛时期略逊半筹。 他死死盯着胡牛,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害我境界跌落,遭天劫之苦,更是让我在宗门内颜面尽失!今日,我定要将你抽魂炼魄,以泄我心头之恨!” 柳忘川根本不给胡牛任何说话的机会,话音未落,背后长剑已然出鞘,化作一道惊天长虹,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直刺胡牛心口! 这一剑,含怒而发,威力惊人!绝非此刻身受重伤、修为被大半封印的胡牛所能硬接! 胡牛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想调动力量,却引动丹田煞灵锁和肩头剧毒,一阵钻心刺痛传来,身形顿时一滞! 眼看那致命剑光就要临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默默跟在胡牛身后、眼神空洞的绿玉,那灰暗的眸子里,似乎极其短暂地闪过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灵光,仿佛本能感应到了主人面临的致命威胁。 她的身体,比她的意识更快做出了反应。 “嗬......” 一声无意识的低吼从她喉咙里发出。 下一刻,她猛地一步踏出,用那具经过“换血”禁术淬炼、强度远超从前的身体,义无反顾地挡在了胡牛身前! 同时,她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那柄得自豢宝阁材料炼制而成的佩剑,被她以一种最简单、最直接、毫无章法却快如闪电的速度,本能地向前一递! “噗嗤——!” 利器穿透肉体的沉闷声响。 柳忘川那志在必得的一剑,被绿玉用身体硬生生挡偏了少许,擦着胡牛的肋骨掠过,带出一溜血花。 而绿玉那毫无技巧、全凭肉身力量刺出的一剑,却因为柳忘川极度的愤怒和轻视,未能完全躲开,剑尖竟直接刺入了他的小腹! 虽然入肉不深,但足以让柳忘川的攻击瞬间瓦解! 柳忘川发出一声又惊又怒的痛哼,猛地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插在自己小腹上的剑。 他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却用身体为胡牛挡下致命一击的女人。 “你......你这傀儡?!找死!”柳忘川彻底暴怒,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而胡牛,看着挡在自己身前、小腹被剑气撕裂、正缓缓流出暗红色血液却毫无知觉的绿玉,再看看她手中那柄刺入柳忘川身体的剑......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是愤怒!是心痛!是滔天的杀意! “柳!忘!川!” 胡牛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双目瞬间变得赤红!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煞灵锁反噬,什么幽煞匕毒! 这一刻,他只想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 第47章 残躯炼气 胡牛半跪于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 方才不顾一切的爆发,将“匿煞符”掩护下所能调动的所有灵煞之力瞬间抽空,更是严重冲击了本就脆弱的丹田封印。 “噗——”又是一口带着冰碴的黑血喷出,胡牛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摇摇欲坠。 在他身前不远处,柳忘川仰面倒地,双目圆瞪,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愕与不甘。 他的胸口有一个恐怖的焦黑窟窿,边缘残留着暗金色的煞气与银色雷光交织闪烁,正是被胡牛搏命一击的白螺雷枪所洞穿。 其气息已彻底断绝,神魂俱灭。 这位天圣宗宗主亲传,半步金丹的天骄,终究为他持续的逼迫与暗算,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然而,胜利的代价是惨重的。 胡牛艰难地抬头,看向依旧僵直站在他身前的那个身影。 绿玉。 她的小腹被柳忘川临死反扑的剑气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渗出。 她灰眸子茫然地“望”着前方,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柄刺伤了柳忘川的长剑。 是她那毫无畏惧、基于本能的一挡一刺,为胡牛创造了那绝杀的机会。 可她也因此承受了更多的剑气冲击。 那经过“换血”禁术淬炼的强悍肉身,此刻也显得有些残破。 “绿...玉...”胡牛声音嘶哑,试图呼唤她。 绿玉毫无反应,只是呆立着,像一尊染血的雕塑。 她似乎连最基本的“守护”指令都已执行完毕,重新陷入了那种无识无觉的空洞状态。 胡牛心中一阵刺痛,挣扎着想站起身,却浑身一软,彻底瘫倒在地。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迅速被黑暗吞噬。 最后的感知,是体内疯狂肆虐的毒素和濒临崩溃的丹田。 ...... 不知过了多久,胡牛在一片极致的虚弱中缓缓恢复了一丝意识。 他发现自己仍躺在荒谷中,天色已然大亮。阳光有些刺眼,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透体的冰冷。 他试图调动神识内视,却发现自己连这点微末的神念都难以凝聚。 丹田处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不断传来空虚和剧痛,原本假丹境磅礴的力量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极其孱弱的感觉。 炼气...初期? 不,甚至比一般的炼气初期还要不如!气若游丝,经脉枯萎,丹田死寂。 那“煞灵锁”虽不再与刘二盃感应,但其本身的封印之力,加上他自身的严重反噬和道基损伤,竟将他的修为打落至如此境地! 【叮!吃亏福报!宿主道基严重受损,修为跌落至炼气一层,积累福报+1】 胡牛嘴角扯出一个苦涩无比的弧度。 百年挣扎,天道筑基,假丹圆满...如今竟一夜回到解放前,甚至更为不堪。 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他艰难地偏过头,看到绿玉依旧如雕像般站在不远处,守护的姿态未曾改变,腹部的伤口似乎在她强横的肉身自愈力下已不再流血,但依旧狰狞。她感觉不到他的苏醒,只是茫然地执行着某种刻入本能的指令——留在原地。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强大却刻意收敛的威压悄然降临山谷。 胡牛心中猛地一凛,想要挣扎,却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 一道白衣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裙摆纤尘不染,面容清冷绝世,正是柳如烟。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修为尽失的胡牛,那双原本如同古井寒潭的美眸中,此刻却翻涌着极其复杂难明的光芒——有审视,有讶异,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仿佛打量稀世珍宝般的...灼热与贪婪。 “真是...令人惊叹。”柳如烟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煞灵锁封身,幽煞匕毒侵体,道基崩毁至此,竟还能强杀半步金丹,留下一线生机。” “你这具肉身鼎炉,比我想象的还要...完美。” 胡牛瞳孔微缩,心中警铃大作。鼎炉?她果然... “前辈...是何意?”他艰难地发出声音,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 柳如烟蹲下身,伸出纤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拂过胡牛肩胛处那可怕的青黑色伤口。 她的指尖冰凉,触碰到伤口时,胡牛竟感觉那肆虐的毒素微微一滞。 “我是何意?”柳如烟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冰冷彻骨的弧度,“百年不见,你以为,当初在天圣宗外,你引动天道筑基异象,那庞大的先天阳气和无主魂力,真的是凭空消散了么?” 胡牛心头巨震,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是你...夺了我的机缘?!”他失声,尽管声音微弱,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 “夺?”柳如烟微微歪头,露出一丝讥诮,“天地奇物,有缘者得之。” “彼时你不过一蝼蚁,如何配得上那等造化?本座替你收着,物尽其用,岂不更好?” 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原本还想再养你些时日,待你结丹,元阳最为鼎盛之时再采摘,效果最佳。可惜...” 她目光扫过一旁的柳忘川尸体,以及胡牛破烂的身体,闪过一丝惋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刘二盃那个废物,还有柳忘川这个蠢货,差点毁了我这具上好的鼎炉。” “不过...”她的目光再次变得灼热,紧紧锁定胡牛,“炼气一层...也好。破而后立,元阳虽弱,却最为纯粹干净,正好方便本座彻底吸收炼化,以你之纯阳,补我之阴缺,助我彻底圆满这具分身,甚至...窥得那一丝本尊都未能触及的阴阳化生之妙!” 话音未落,她眼中猛地闪过一道妖异的粉紫色光芒。 胡牛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自柳如烟身上传来,并非针对他的肉身,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本源! 他那炼气一层微薄无比的元阳之气,连同残存的生命精气,竟不受控制地丝丝缕缕向外飘散,被柳如烟贪婪地吸入鼻中! 第48章 福祸相依 “呃啊...”胡牛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失去光泽,眼神变得更加黯淡。 这种掠夺,比任何肉体伤害都要可怕,是在直接抽取他的生命根基! 【叮!吃亏福报!宿主元阳本源被强行掠夺,生命精气大幅流失,积累福报+1】 柳如烟脸上浮现出一抹陶醉的神情,周身气息竟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攀升、变得更加圆融深邃! 她这具分身的力量,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变得“完整”! “放心,本座不会让你轻易死去。” 柳如烟看着奄奄一息的胡牛,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你这鼎炉甚是难得,待我吸尽你的元阳,会将你的肉身炼成最好的‘阳傀’,永世伴我左右,岂不美哉?” 胡牛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愤怒,却连一丝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掠夺自己的本源,感受着生命力的飞速流逝。 就在他意识即将再次沉入黑暗,以为一切就此终结之时—— 【叮!检测到宿主积累福报已达十次,可兑换‘逆转乾坤’奖励一次!是否立刻兑换?】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天籁,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兑...换!”胡牛用尽最后一丝意念嘶吼。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也没有磅礴的能量灌入。 仿佛只是冥冥中某种规则被触动了。 那正在疯狂掠夺胡牛元阳本源的柳如烟,娇躯猛地一震! 她脸上陶醉的神情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她感觉到,胡牛体内那原本微弱却纯净的元阳之气,性质陡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变得无比灼热、暴烈、充满了某种亘古洪荒般的毁灭意志! 这不再是滋补的甘霖,而是焚身的毒火! “不——!这是什么?!!”柳如烟失声尖叫,想要切断吸收,却发现根本停不下来! 那股暴烈的“元阳”如同决堤洪水,反客为主,疯狂倒灌入她的体内! “轰——!!!” 柳如烟周身气息瞬间暴走,粉紫色的灵光与赤金色的火焰在她体内疯狂冲突、爆炸! 她的身体表面浮现出无数道裂痕,仿佛精美的瓷器即将破碎! “啊——!!!”她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身形踉跄后退,再也无法维持那清冷仙子的形象,显得狼狈不堪。 而与之相反的,胡牛虽然依旧虚弱地躺在地上,却感觉那被掠夺的吸力消失了。 不仅如此,一股精纯无比、温和浩大的能量,不知从何处涌出,迅速流遍他的四肢百骸,滋润着他干涸的经脉与丹田。 这股能量并非直接提升他的修为,而是在飞速修复他的道基损伤,中和幽煞匕的毒素,滋养他亏空的本源! 他的修为依旧停留在炼气一层,但那种濒死的感觉消失了,身体虽然虚弱,却焕发出一点微弱的生机。 【逆转乾坤生效!掠夺中断!反噬掠夺者!宿主道基伤势恢复三成,幽煞匕毒化解一成,本源得到微弱补充!】 系统的提示让胡牛明白了过来。 十次吃亏福报换来的“逆转乾坤”,并非直接赋予力量,而是在最关键的时刻,逆转了对他最不利的局势,并将部分好处反馈于他! 柳如烟足足用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勉强压制住体内那恐怖的反噬之力,但她的气息变得极其不稳定,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她看向胡牛的目光,充满了惊疑、愤怒,以及一丝深深的忌惮。 “你...你体内到底有什么?!”她声音嘶哑地问道,再无之前的从容。 胡牛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他正在全力吸收那“逆转乾坤”带来的好处,哪怕只能恢复一点点。 柳如烟眼神闪烁,似乎想再次动手,却又忌惮那可怕的反噬。 最终,她恨恨地一跺脚:“哼!就算不要这元阳,今日也要将你炼成阳傀!” 她强提法力,双手掐诀,就要施展某种炼傀邪术。 然而,就在此时—— “柳如烟!你敢动我弟子?!” 一声冰冷彻骨、蕴含着滔天魔威的厉喝,如同九天魔雷,轰然炸响在整个荒谷上空! 天际骤然暗了下来,无边的魔云滚滚而来,一道血色身影如同撕裂苍穹的利剑,携带着令人神魂战栗的元婴威压,瞬息即至! 天魔老祖,殷辞雪! 她竟在此刻赶到了! 殷辞雪的目光瞬间扫过场中,看到修为尽失、奄奄一息的胡牛,看到气息不稳、明显对胡牛图谋不轨的柳如烟,再看到旁边柳忘川的尸体和行尸走肉般的绿玉,她那双深邃的美眸中,瞬间燃起了焚天之怒! “好!好一个柳家!好一具分身!竟将主意打到我殷辞雪唯一亲传的头上!” “今日便灭你这具分身,他日必亲上柳家,向你本尊讨个说法!” 话音未落,殷辞雪已然出手! 一道横亘天地的血色魔掌,带着毁灭一切的煞气,毫不留情地拍向柳如烟! 柳如烟脸色剧变,她这具分身虽强,但方才被胡牛诡异反噬所伤,如何是全盛时期天魔老祖的对手? 她尖叫一声,祭出一面古镜法宝护在身前,身形暴退! 轰隆隆——!!! 元婴级大战,瞬间爆发!整个荒谷如同末日降临! 胡牛躺在地上,看着师尊那霸气无双的身影,心中稍稍一安。 但旋即,更大的担忧涌上心头。 师尊虽强,但柳如烟这具分身也极其诡异,胜负难料。 而自己如今这炼气一层的修为...在这等大战余波中,与蝼蚁何异? 他必须尽快恢复一点自保之力! 他闭上眼,不顾外界天翻地覆的轰鸣,全力运转那炼气一层的微末法力,引导着体内“逆转乾坤”残留的温和能量,艰难地修复着自身,同时,一个念头无比清晰—— 结丹!必须尽快完成结丹!而结丹的条件...那个天灵根女子...又在何方? 福祸相依,死境之中,或许也蕴藏着前所未有的机遇。 第49章 炼气之身 元婴之神 荒谷之内,元婴大战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 地面沟壑纵横,焦土处处,残留的魔气与剑气如同不甘的毒蛇,仍在空气中嘶嘶作响,相互湮灭。 胡牛躺在冰冷的土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 方才师尊殷辞雪与柳如烟分身的惊天对决,哪怕只是一丝逸散的威压,也让他这具残破的躯壳如同狂风中的残叶,几近彻底碎裂。 他艰难地内视己身。 丹田之内,那枚曾经暗金流纹、蕴含磅礴力量的假丹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虚无,只有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气感,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摇曳着。 炼气一层。 道基黯淡无光。 经脉更是枯萎断裂,灵力运行之路几乎完全堵塞。 肩胛处,幽煞匕的毒素虽被“逆转乾坤”化解了一成,不再疯狂蔓延,但那青黑之色依旧盘踞,散发着阴冷的死气,不断侵蚀着他本就微薄的生机。 【叮!吃亏福报!宿主修为跌落至炼气一层,道基濒临崩溃,积累福报+1】 系统的提示音依旧冰冷而准时,记录着他此刻的凄惨境地。 百年艰辛,天道筑基,假丹圆满……一路逆行而上,历经生死,却在这一夕之间,被打落尘埃,甚至比起点更为不堪。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的意志淹没。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虚弱与绝望之中,胡牛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他的神识……似乎并未随着修为的跌落而一同衰弱! 相反,在经历过柳如烟那掠夺式的“吸收”与系统“逆转乾坤”的诡异反馈后,他的识海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拓宽、锤炼过一般! 心念微动,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悄然铺展开来。 十丈、百丈、千丈…… 范围竟远超他假丹圆满之时! 而且更加凝练,更加敏锐! 谷地中每一粒尘埃的滚动,远处每一缕灵气的微弱波动,甚至更深层地底之下虫豸的蠕动,都清晰地反馈回他的感知之中,细致入微,洞若观火。 更让他心惊的是,当他的神识扫过自身那炼气一层的孱弱身体时,竟能“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那遍布道基的裂痕深处。 似乎残留着一些极其微小的、散发着淡淡金黑光芒的奇异光点,正在极其缓慢地吸收着空气中稀薄的灵气,试图修复着什么。 那幽煞匕的毒素结构,也在神识的洞察下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其能量运行的某些薄弱节点…… 这绝非炼气期修士所能拥有的神识! 甚至许多金丹初期的修士,也未必有如此强大的神念! 这是……元婴级的神识感知?! 胡牛被自己的发现震惊了。 是因为柳如烟分身的掠夺与反噬? 还是那“逆转乾坤”带来的匪夷所思的变化?抑或是两者共同作用下的异变?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修为尽废固然是毁灭性的打击,但这意外获得的强大神识,却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为他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嗬……” 一声无意识的、沙哑的低吼将胡牛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艰难地偏过头,看到绿玉依旧如同忠诚的石像般站在那里,守护的姿态未曾改变。 腹部的伤口在她那具被禁术淬炼过的强大肉身下已经初步愈合,只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 但她那双眸子,依旧灰暗空洞,没有任何神采,只是本能地停留在他的附近。 胡牛心中一阵刺痛与愧疚。 是他,将她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他尝试运转那炼气一层的微末法力,想要从储物袋中取出疗伤丹药。 过程无比艰难,神识强大,但调动灵力的效率却低得令人发指,如同用一柄巨锤去绣花,充满了滞涩与痛苦。 好不容易才取出几枚最低阶的“回元散”,自己服下两枚,又挣扎着起身,想要喂给绿玉。 然而,绿玉对他的动作毫无反应。 当胡牛将药丸递到她嘴边时,她灰暗的眸子似乎波动了一下,然后……竟微微张口,却不是吞服,而是本能地、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胡牛手中那两枚“回元散”所蕴含的微弱灵气,竟被她直接吸入了口中,药丸本身则化作了毫无灵性的粉末,从她嘴角散落。 她……不再需要通过吞服来吸收灵气? 这具身体,已经变成了更接近“容器”或“法器”般的存在? 胡牛愣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服下回元散,药力化开,如同涓涓细流,缓慢地滋润着他干涸撕裂的经脉,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暂时压下了些许肉身的痛苦。 但这对于道基的损伤和幽煞匕毒,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仔细研究自身状况,并设法恢复。待在这里,随时可能再有危险降临。 就在这时,一直静立不动的绿玉,身体忽然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那空洞的眸子,似乎无意识地转向了某个方向——那是豢云城的大致方位。 然后,她开始迈步,动作依旧有些僵硬,却带着一种明确的目的性,朝着那个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绿玉?”胡牛低声呼唤。 她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牵引力召唤着,机械地前行。 胡牛心中一动,强忍着虚弱,踉跄地跟了上去。 他不敢跟得太近,只是远远辍在后面,同时将那股远超自身修为的神识小心翼翼地蔓延开来,警惕着四周。 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雷达,扫过山林、溪流、荒野。 炼气一层的修为让他无法飞行,甚至连快步行走都颇为吃力,但这强大的神识却让他总能提前避开夜间出没的低阶妖兽,或是感知到远处偶尔经过的修士气息,从而提前隐匿。 一路上,绿玉的行为变得越发诡异。 她不再只是漫无目的地行走。 每当路过灵气稍微浓郁一点的地方,比如月光下的某片林地,或是某条微弱的灵脉节点附近,她都会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微微仰起头,仿佛在……吸收着什么。 胡牛的神识清晰地“看”到,周围空气中稀薄的月华精气和零散的灵气,如同受到无形力场的牵引,丝丝缕缕地汇向她,透过她周身毛孔,融入那具冰冷的身体之内。 这个过程寂静而诡异。 她就像一块人形的海绵,无声地汲取着周围的能量。 更让胡牛注意的是,她吸收这些能量后,身上那件破烂衣衫下,肌肤表面那些淡紫色的邪异纹路,似乎变得……略微清晰了一点点。 她那空洞的眼神里,偶尔会闪过极其短暂、几乎无法捕捉的……满足感? 胡牛的心沉了下去。 刘金山的“换血”禁术,果然邪门至极。 这不仅仅是将她变成了行尸走肉,更是在将她改造成为一种……能够自动吸收外界能量维持乃至强化自身的特殊尸傀! 她的本能,在驱使着她去寻找“养分”。 那么,她此刻被牵引着前往的方向,会不会就是……刘二盃的藏身之处? 或者,是那个巨大邪阵的某个关键节点? 刘二盃是否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在远程“投喂”或者“回收”她? 这个猜想让胡牛精神一振,暂时压下了身体的痛苦和虚弱。 他小心翼翼地跟着,将强大的神识发挥到极致,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然而,跟了数日,穿越了荒山野岭,距离豢云城越来越近,绿玉却只是在野外那些灵气相对浓郁的地方徘徊、吸收,并没有表现出要进入某个人类城镇或者特定隐秘地点的迹象。 她的行为模式似乎很简单:感知灵气——前往——吸收。周而复始。 胡牛试图通过神识探查更深层次的联系,比如是否有隐秘的神念印记在指引她,或者她吸收的能量是否通过某种方式传递了出去。 但他的神识虽强,毕竟受限于自身炼气一层的孱弱基础。 如同一个拥有精密雷达却只有玩具车动力的人,难以进行更精微、更耗能的深层探测,几次尝试都无功而返,反而差点引动丹田伤势。 希望渐渐变得渺茫。 或许,绿玉只是本能地寻找灵气,与刘二盃并无直接关联? 或许刘二盃早已远遁,根本不在附近? 就在胡牛几乎要放弃这条线索,决定先找个地方疗伤时,变故再生! 是夜,月隐星稀。 绿玉照常在一片乱葬岗附近停下——这里阴气较重,偶尔会滋生一些极微弱的煞气,似乎也成了她“食谱”的一部分。 她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开始吸收,那一直空洞灰暗的眸子里,猛地闪过一丝极其剧烈、远超之前的痛苦与挣扎! “呃……啊……”她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沙哑的嘶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双手死死抱住头颅,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抗争! 这个状态持续了足足十几息,比前几次都要猛烈! 胡牛的心瞬间提起,全力催动神识关注着她。 突然,挣扎停止了。 绿玉猛地抬起头,那双眸子不再是全然的空洞,而是染上了一种……极度渴望、甚至可以说是贪婪的赤红! 她猛地转向一个全新的、更加明确的方向——不再是豢云城,而是偏向东北方的某处深山! 那种感觉,仿佛是接收到了一个无比强烈、无法抗拒的“召唤”信号! 她不再慢吞吞地行走,而是骤然加速,身形如同鬼魅,以一种远超之前的速度,朝着那个方向疾奔而去! 胡牛心中狂震! 来了!果然有联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定然是远处的刘二盃进行了某种操作! 或许是觉得“养料”已经足够,到了该“收割”或者进行下一步的时候? 或许是某个仪式到了关键阶段,急需她这个“零件”? 顾不得身体重伤和修为低微,胡牛咬牙,将残存的所有力气都用来追赶,同时将那道元婴级的神识牢牢锁定在绿玉身上,如同放风筝的线,紧紧跟着那道疾驰的赤红身影,冲入了东北方的密林深山之中。 他能感觉到,距离那个答案,已经很近很近了。 而在他身后极远处的天际,一道微不可察的传讯剑光,正以更快的速度,飞向天圣宗的方向。 第50章 刘家宿怨 深山幽谷,煞气弥漫。 与外界想象的阴森洞府不同,刘二盃的藏身之地竟是一处看似废弃的古祭坛遗迹。 残破的石柱倾颓,蔓藤缠绕,唯有中央区域被清理出来,刻画着一个繁复而邪异的血色阵法。 阵法中央,盘膝坐着一人,正是面色苍白、气息却异常亢奋的刘二盃。 他身前,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跳动不休的暗紫色肉瘤状物体,无数血色的能量丝线从阵法中升起,汇入其中,使其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生命波动与污秽煞气。 而绿玉,则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直挺挺地站在阵法边缘。 “快了...就快了...”刘二盃眼中满是狂热与偏执,死死盯着那跳动的肉瘤,“阳儿的‘煞婴’将成!以这具天灵根蜕变之躯为最后的养料,必将完美无瑕!” “届时,我儿将以另一种形态重生,拥有无穷潜力!” “我这一脉,必将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他全神贯注于眼前的邪异炼制,甚至未能第一时间察觉悄然潜入的窥探。 胡牛伏在一块巨大的断裂石碑之后,将元婴级的神识催发到极致,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场中情况。 看到绿玉那副被当做“养料”的模样,他心如刀绞,怒火中烧。 但更让他心惊的是那枚跳动的“煞婴”和刘二盃疯狂的话语。 原来如此! 刘二盃抽取刘阳本源,并非单纯为了提升自己,竟是想以其为核心,炼制一个可怕的“煞婴”! 而绿玉,则成了这邪术最后一步的关键祭品! 此等行径,天理难容! 就在胡牛苦苦思索如何破局,以如今炼气一层的修为救下绿玉、破坏这邪恶仪式时,一个戏谑而苍老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他身后极近处响起: “啧啧啧,刘二盃这小崽子,果然还是走了这条邪路,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胡牛浑身一僵,猛地回头,只见醉酒老汉刘金山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依旧拎着他那破酒葫芦。 他脸上挂着那副似醉非醉、似笑非笑的嘲讽表情,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祭坛中央的刘二盃,眼神复杂,有痛恨,有鄙夷,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哀。 “前辈...”胡牛压低声音,警惕未消。 “别怕,小子,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刘金山灌了口酒,嘿嘿一笑,目光扫过胡牛,“看你这样子,离死不远了。” “想救你那小相好,还想报仇吗?” 胡牛沉默点头,眼神锐利。 “简单。”刘金山用脏兮兮的手指点了点祭坛方向,“那‘煞灵锁’是刘二盃心神相连之物,平时坚固无比,但此刻他全力催动阵法,心神与那未成形的煞婴相连,正是其最脆弱的时候! “你只需以神识冲击那煞婴,引动其内不稳的煞气反噬,刘二盃必遭重创!煞灵锁亦会瞬间松动!” “至于之后...”刘金山眼中闪过刻骨的怨毒,“把他留给老夫。这是刘家的家事,也该清算了。” 胡牛心中瞬间明了。 刘金山与刘二盃、刘大盃兄弟的仇怨极深,他此刻出手,既是帮自己,更是要亲手复仇。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祭坛上,那暗紫色肉瘤跳动得越发剧烈,绿玉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眼神中的空洞被一种痛苦的汲取感所取代。 胡牛猛地一咬牙,盘膝坐下,不顾一切地凝聚起那远超修为的庞大神识! 这一刻,他将所有的心神,所有的意志,都灌注于这一击之中! 元婴级的神识,凝聚成一根无形无质的尖针,穿越空间,无视了那邪阵的防护,精准无比地狠狠刺入那跳动不休的暗紫色煞婴之中! “噗——!” 正全神贯注操控阵法的刘二盃,猛地如遭雷击,身体剧烈一颤,仰头喷出一大口黑血!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煞婴,只见那原本趋于稳定的肉瘤剧烈扭曲起来,内部仿佛有无数暴虐的煞气失去了控制,疯狂冲突、爆炸! “不——!是谁?!!”刘二盃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阵法瞬间反噬,恐怖的力量倒卷而回,将他狠狠掀飞出去,周身经脉如同被万千钢针穿刺,瞬间重创! 而与此同时,胡牛丹田处那道狰狞的“煞灵锁”猛地一震,表面刘金山的“匿煞符”瞬间崩碎,锁链本身的光芒也急剧黯淡,那坚固的禁锢之力,骤然松动了足足七成!虽然未能彻底解除,但已无法再完全压制他的力量! “就是现在!”刘金山狂笑一声,身形如同鬼魅般扑出,速度快得惊人,哪里还有半分醉态! 他干枯的手掌之上,凝聚起令人心悸的灰败死气,直取重伤倒地的刘二盃! “刘金山?!是你这老不死的!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刘二盃看清来人,瞳孔骤缩,发出见鬼般的尖叫,挣扎着想祭出法宝抵抗。 但重伤之下,他如何是蓄势已久、怨恨滔天的刘金山的对手? “小崽子!当年你和你那好大哥暗算于我,夺我殿主之位,废我修为,将我如同野狗般放逐之时,可曾想过今日?!” 刘金山状若疯魔,掌力轰然落下! 轰隆! 灰败的死气与刘二盃仓促间调起的护体煞光猛烈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 刘二盃再次惨叫着被击飞,撞断了一根残破的石柱,鲜血狂喷,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而祭坛那边,由于刘二盃遭受重创,阵法失去控制,那煞婴猛地爆炸开来,化作一团精纯却暴戾的煞气能量四处冲击。 绿玉首当其冲,被爆炸的余波掀飞,但她那被禁术淬炼的肉身硬生生抗住了冲击,只是摔倒在地,暂时停止了能量的汲取,身上妖异的紫光渐渐黯淡下去。 胡牛强撑着冲到绿玉身边,查看她情况暂时稳定,只是陷入了某种沉寂,这才稍稍安心,立刻将目光投向那边的战局。 刘金山一步步走向瘫软在地、再无反抗之力的刘二盃,眼中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意与扭曲。 第51章 宗门急召 “叔叔...饶...饶命...”刘二盃咳着血,艰难地求饶,“当年...都是大哥的主意...我...我也是被迫...” “放屁!”刘金山一脚狠狠踩在刘二盃胸口,踩得他骨骼咯咯作响,“若非你狼子野心,觊觎御兽殿主之位,岂会与他合谋?今日,便是你的报应!” 他抬起手,掌心死气凝聚,就要彻底结果了刘二盃。 “不!不要杀我!”刘二盃惊恐万状,嘶声喊道,“你杀了我...阳儿就彻底没救了!他的残魂还在我手里!只有我知道如何温养!” 刘金山的手顿在了半空,眉头紧皱。 胡牛也走了过来,冷冷地看着刘二盃。 刘二盃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声道:“是真的!阳儿本源耗尽,但我用秘术保下了他一丝残魂,就温养在我的本命法器里!” “若我死了,法器无主,残魂顷刻便会消散!” “你们放过我,我愿交出阳儿残魂,从此远走高飞,永不回豢云城!” 刘金山脸色阴晴不定。 他对刘阳这个后辈并无太多感情,但刘二盃的话却触动了他。 彻底灭杀刘二盃固然痛快,但若能救下刘阳一丝残魂,或许...将来对付刘大盃时,能多一些筹码,或者少一份愧疚? 他看向胡牛,似乎想征求他的意见。 胡牛面无表情地看着苦苦哀求的刘二盃,心中毫无怜悯。 此人行事歹毒,弑亲炼子,死有余辜。 但他看了一眼旁边沉寂的绿玉,又想到那个温文尔雅却命运多舛的刘阳... “残魂交出,可饶你不死。”胡牛声音冰冷,“但一身修为,必须废掉!” 刘金山闻言,点了点头,这倒是个折中的办法。 刘二盃脸色瞬间惨白,废掉修为,对他这种高高在上的金丹修士而言,比死还要难受。 但看着刘金山手中那吞吐不定的死气,他最终惨然一笑,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黑色幡旗,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然后咬牙逼出体内最后一丝本源之力,注入其中。 幡旗微光一闪,一道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透明虚影飘荡而出,散发出属于刘阳的、纯净却脆弱的气息。 “阳儿...”刘二盃看着那虚影,眼中竟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水,不知是悔恨还是别的什么。 刘金山迅速取出一个玉瓶,小心翼翼地将那缕残魂收取进去,贴上封印符箓。 “现在,该履行承诺了。”刘金山看向刘二盃,眼中再无波澜,一掌拍向其丹田! “啊——!”刘二盃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周身气息如同泄气的皮球般飞速跌落,金丹碎裂,修为尽废,彻底成了一个废人,昏死过去。 大仇得报,刘金山却并未显得多么高兴,只是长长叹了口气,显得有些萧索。 他收起玉瓶,对胡牛道:“小子,此地不宜久留。刘二盃废了,刘大盃很快便会感知到。” “老夫也需觅地疗伤,并想办法温养这缕残魂。你我...后会有期。” 说罢,他身形一晃,再次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山林之中,来去无踪。 胡牛看着昏死的刘二盃,又看了看手中刘金山离开前将玉瓶交予他暂时保管的玉瓶,心情复杂。 他走到绿玉身边,尝试将她抱起,发现她虽无意识,但身体不再抗拒。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身之际,天际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响! 一道金色的传讯剑符,如同拥有灵性般,精准地绕过山林,悬浮于胡牛面前,剑符之上,赫然烙印着天圣宗的标记! 一个威严而急促的声音从剑符中传出,回荡在寂静的废墟上空: “胡牛!吾乃天圣宗宗主座下执剑长老!宗主急令,命你即刻返回宗门,不得有误!宗内有大事相商,关乎天魔老祖,延误者,宗规处置!” 声音隆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胡牛心中猛地一沉! 宗主急召?关乎师尊? 他立刻想起师尊殷辞雪之前为了救他,与柳如烟分身大战,似乎也受了些损伤,说要闭关恢复...难道宗门内部发生了变故? 还是说...这只是针对他的一个陷阱? 他如今修为尽废,仅凭强大神识,回到龙潭虎穴般的天圣宗,无异于自投罗网。 宁斐、还有那些觊觎圣子之位、与他有怨的人,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而宗主在此刻急召,语气强硬,恐怕...来者不善。 看着悬浮眼前的金色剑符,又看了看怀中沉寂的绿玉和地上昏死的刘二盃,胡牛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山雨欲来风满楼。前方的路,似乎比这幽深的山谷更加迷雾重重,杀机四伏。 荒谷残垣,煞气未散。 刘二盃瘫软如泥,昏死在地,修为尽废,与凡人无异。 那面曾温养刘阳残魂的黑色幡旗黯淡无光,滚落一旁。 胡牛手握那只冰凉玉瓶,瓶中那缕微弱残魂仿佛感应到外界剧变,轻轻摇曳,散发出哀伤与不安的波动。 怀中,绿玉身躯冰冷,眼神空洞,虽不再被阵法汲取力量,却也无知无觉,如同精致却无魂的人偶。 肩胛处的毒素仍在隐隐作痛,丹田内“煞灵锁”虽松动大半,但炼气一层的微末修为,以及道基上蛛网般的裂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胡牛自身的岌岌可危。 前路茫茫,杀机四伏。 天际那道金色传讯剑符依旧悬浮不去,如同催命符咒,其内传出的执剑长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反复回荡:“……即刻返回宗门……关乎天魔老祖……宗规处置!” 师尊殷辞雪为救他与柳如烟分身大战,定然损耗不小,闭关恢复之际,宗门突传急令,语气强硬异常。 这绝非寻常召见。 宁斐、柳忘川虽一死一逃,但其党羽仍在,宗门内觊觎圣子之位、忌惮他这位“老祖首徒”的人更不在少数。 此刻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然而,能不回去吗? 抗命不遵,等同叛宗。 届时,面对的可能就不只是宗门内部的倾轧,而是整个天圣宗的追杀了。 更何况,此事关乎师尊,他绝不能置之不理。 必须回去! 但绝不能以如今这般任人宰割的状态回去! 第52章 归途险 胡牛眼神一厉,强压下心中的纷乱与虚弱。 他先小心翼翼地将封存刘阳残魂的玉瓶收入怀中贴身处,然后目光扫向昏死的刘二盃。 此人虽废,但其记忆或许还有用。 他蹲下身,不顾神识消耗,强行催动那元婴级的强大神念,如同最精细的刻刀,艰难地刺入刘二盃毫无设防的识海,搜寻着关于其兄刘大盃、关于豢人宗内部、乃至可能关乎师尊任务的任何记忆碎片。 过程极其艰难,刘二盃识海因重创而混乱不堪,加上胡牛自身状态极差,只能捕捉到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一座阴森的大殿、无数嘶吼的兽傀、一个背影模糊却威压深重的身影,想必是刘大盃、还有几句断续的对话“……殷辞雪……重伤……时机……圣子……” 信息有限,却足以印证胡牛的预感——宗门内部,确有人想趁师尊虚弱之际,掀起风雨! 而目标,很可能就是清除师尊的势力,包括他这个明面上的“首徒”! 搜魂完毕,胡牛脸色更白了几分,神魂一阵刺痛。 他毫不犹豫,并指如刀,了结了刘二盃的性命。 并非他嗜杀,而是留下此人,后患无穷。 随即,他熟练地摸走刘二盃的储物袋和那面黑色幡旗,弹出一缕火苗,将其尸身化为灰烬。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绿玉,心中已有计较。 他尝试以神识向绿玉传递简单的指令:“跟随,守护。” 绿玉空洞的眸子微微转动,似乎接收到了信息,缓缓站起身,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一步的位置,如同一尊沉默的护卫。 她那被禁术淬炼过的肉身,此刻成了胡牛最大的依仗。 胡牛辨认了一下方向,并未立刻朝着天圣宗的方向行进,而是带着绿玉,朝着记忆中附近一处隐蔽的寒潭掠去。 他需要尽快处理肩上的幽煞匕毒,并尝试利用刚刚松动不少的“煞灵锁”和强大的神识,尽可能恢复一丝自保之力。 路途之中,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元婴级的神识如同最警惕的雷达,最大范围地铺散开来,提前规避着一切可能的风险。 然而,麻烦总是不期而至。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雾气弥漫的枯木林时,胡牛的神识猛地察觉到前方三道气息正快速接近 !来人修为皆是筑基后期,衣着并非天圣宗或豢人宗服饰,而是散修打扮,但眼神凶戾,行动间颇有章法,显然并非善类。 “大哥,这边刚才好像有灵力波动!” “搜仔细点!堂主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小子身上可有柳师兄……哦不,是柳家悬赏的重赏!” “听说那小子已经废了,真是天赐良机!” 胡牛心中一沉。 柳家百年前夺他机缘。 柳忘川虽死,但其背后的柳家势力果然动作迅速,竟已派出爪牙,并广发悬赏! 这些散修,定是冲着他来的。 他立刻示意绿玉隐匿气息,躲入一处巨大的枯树洞中,自身也全力收敛那炼气一层的微末波动。 三名散修很快搜索而至,为首一人手持一个罗盘状法器,指针微微颤动,竟似乎能模糊感应到残留的煞气或神识痕迹。 “咦?指针有反应,就在这附近!” “出来吧!小子,我们看见你了!乖乖交出柳家要的东西,或许还能给你个痛快!” 另一人高声叫嚣,挥舞着一柄鬼头刀。 胡牛屏住呼吸,心念急转。硬拼绝无胜算,只能智取,或依靠绿玉。 就在一名散修逐渐靠近他们藏身的树洞时,胡牛眼中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向绿玉下达了指令:“杀!” 一直静立如同雕塑的绿玉,灰暗的眸子瞬间锁定那名靠近的散修,下一刻,她动了! 没有灵力光华,没有惊天声势,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力量和速度! 她如同猎豹般扑出,手中那柄普通的长剑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直刺对方咽喉! 那散修根本没料到袭击来自一个看似毫无威胁的女人,更没料到速度如此之快!仓促间只来得及偏头躲闪。 “噗嗤!” 长剑虽未刺中咽喉,却狠狠贯入了他的肩胛,巨大的力量带着他倒飞出去,钉在另一棵枯树之上! “老三!” “找死!” 另外两名散修又惊又怒,立刻祭出法器攻向绿玉。 一人驱使一枚赤红飞梭,带着灼热火焰;另一人则甩出三张符箓,化作冰枪、土刺、金刃,覆盖而来。 绿玉面无表情,拔剑返身,直接以强悍的肉身和精妙的剑术(虽无灵智,但战斗本能和柳如烟所赐《刹那一剑》的底子仍在)硬抗攻击。 “铛铛铛!” 飞梭被她一剑劈飞,符箓所化攻击大多被她险之又险地避开或用剑格挡,少数落在她身上,只留下浅浅白痕,根本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 “这女人有古怪!肉身强得离谱!”两名散修骇然失色。 胡牛躲在树洞中,看得心惊肉跳,同时全力催动神识,并非攻击(以他此刻状态,神识攻击效果有限且消耗巨大),而是进行极其精细的干扰——如同用无形的丝线,在最关键的时刻,轻轻绊一下对方的身法,或者干扰一下对方操控法器的神识联系。 这种干扰微乎其微,但在生死相搏中,往往是致命的! 正在与绿玉缠斗的使飞梭的散修,忽然感觉脚下微微一滞,身形一个踉跄。就这瞬间的破绽,绿玉的剑已如同毒蛇般刺到,直接洞穿了他的心脏! “大哥!”最后一名使符箓的散修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跑。 胡牛岂能让他逃走报信?神识猛地凝聚,如同重锤,狠狠砸向对方后脑! 那散修只是筑基,神识强度与胡牛天差地别,虽不足以直接灭杀,却也让他惨叫一声,抱头翻滚在地,瞬间失神。 绿玉一步追上,手起剑落。 山林再次恢复寂静,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 胡牛缓缓从树洞中走出,看着三具尸体,脸色平静。 他迅速打扫战场,收起对方储物袋和有用之物,再次放火毁尸灭迹。 经此一战,他更深刻地认识到自身状态的尴尬和绿玉的重要性。也明白了归途之上,绝不可能平静。 他带着绿玉继续赶路,终于找到了那处隐蔽寒潭。潭水冰冷刺骨,蕴含一丝微弱的寒煞之气。 胡牛褪去上衣,露出肩胛那可怕的青黑色伤口,咬紧牙关,将整个肩部浸入寒潭之中。 “滋滋……” 一股极致的冰冷与剧痛传来,伤口处的毒素似乎被寒煞之气略微抑制,蔓延的速度减缓了一分。 他立刻运转那炼气一层的微弱法力,配合强大的神识内视,引导着这一丝寒煞之气,小心翼翼地磨蚀着侵入经脉的幽煞剧毒。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效率极低。 但每化解一丝毒素,他的负担便减轻一分。 同时,他分心二用,开始研究丹田内那松动的“煞灵锁”。 元婴级的神识仔细剖析着锁链的结构,寻找着那松动后露出的缝隙与节点。 他尝试将极其微弱的法力,依照刘金山之前引导的频率,注入那些节点。 一次,两次……失败,反噬,痛楚…… 但他锲而不舍。 终于,在无数次尝试后,一丝微弱的法力成功透过缝隙,引发了锁链极其细微的共鸣! 虽然依旧无法调动太多力量,但原本死寂的丹田,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活”气!能调动的法力,似乎从炼气一层初期,恢复到了接近中期的程度! 这无疑是巨大的进步! 就在他沉浸在疗伤和冲击封印中时,怀中那枚天圣宗传讯剑符再次震动,执剑长老的声音变得更加冷厉:“胡牛!迟迟未归,欲抗命否?一炷香内,再无回应,视同叛宗!” 威压透过剑符传来,让胡牛心神一凛。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决然。 不能再耽搁了。 他起身,换上从那几个散修储物袋中找到的一件宽大黑袍,遮住面容和身形,又将绿玉的容颜用灰布稍作遮掩。 准备妥当后,他看向天圣宗的方向,目光沉静如水。 前路必是龙潭虎穴,但他已别无选择。 “走。”他低声道,带着绿玉,踏上了返回宗门的险途。 第53章 重返天圣宗 胡牛带着绿玉,借着夜色与黑袍的掩护,如同两道融入阴影的鬼魅,悄然抵达了天圣宗外围的山门区域。 尚未靠近,一股不同寻常的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 往日里虽也戒备森严,但总有三两弟子巡逻,或是有遁光出入,显露出一派大宗门的生气。 可如今,放眼望去,山门处的守卫人数增加了数倍不止,且个个神色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身影。 护宗大阵的光幕明显比以往厚重了许多,流转的符文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随时可能暴起噬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连山风似乎都变得凝滞,不敢高声呼啸。 胡牛的心沉了下去。 宗门的变故,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这绝非寻常的戒备升级,更像是一种如临大敌的战时状态。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面具下炼气一层修为带来的微弱波动,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 同时将那道元婴级的强大神识,小心翼翼地蔓延出去,避开那些守卫明显加强的神识探查,感知着更深处的情况。 绿玉紧跟在他身后一步之遥,宽大的灰布遮掩了她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空洞无神的眸子。 她行走间悄无声息,若非亲眼所见,几乎难以察觉其存在。 那具被禁术淬炼过的肉身,在此刻成了最好的伪装,没有一丝灵力外泄,宛如死物。 “来者止步!出示身份令牌!”一名守卫头领模样的弟子厉声喝道,目光如刀般刮过胡牛和绿玉。 胡牛早已准备好说辞,他模仿着一种长期奔波后略带沙哑和疲惫的嗓音,谦卑地躬身道:“这位师兄请了。在下李福,乃是外派采买杂役,这是身份凭证。” 他递上一枚从那几个倒霉散修储物袋中翻出的、品阶最低的杂役令牌,令牌材质粗糙,与他此刻表现出来的“炼气二层”修为倒是相符。 那守卫头领接过令牌,神识扫过,又仔细打量了胡牛几眼,重点感知了他的修为,确认低微无误后,眉头微皱:“李福?没印象。” “如今宗门戒严,所有外出弟子皆需严格核查。你身后是何人?”他的目光落在绿玉身上,带着审视。 “回师兄,这是…这是奴婢。”胡牛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窘迫和讨好,“小的在外遭遇妖兽,侥幸得救,此女…此女心智有些欠缺,但一身力气尚可,便带在身边做个使唤。” 他边说边微微侧身,示意绿玉。 绿玉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站着,灰暗的眸子透过布巾的缝隙,茫然地“望”着前方。 那守卫头领见绿玉确实毫无灵力波动,像个痴傻的凡人,又见胡牛修为低微,不似作伪,便不耐烦地挥挥手:“进去吧!记住,如今宗门不同往日,莫要随意走动,尤其是靠近主峰和禁地区域,否则格杀勿论!” “是是是,多谢师兄提醒,小的明白。”胡牛连连点头,收起令牌,带着绿玉快步穿过山门光幕开启的一道缝隙。 一进入宗门范围,那股压抑感更为明显。 路上遇到的弟子行色匆匆,彼此间少有交流,即便交谈也是压低声音,脸上大多带着凝重或不安。 一些重要的路口和建筑附近,都有气息不弱的弟子或执事值守,眼神警惕。 胡牛不敢怠慢,按照记忆中执剑长老传讯剑符中隐约提及的方位,朝着宗门较为偏僻的“静思崖”方向走去。 那里通常是用来让犯错的弟子面壁思过之地,环境清幽,人迹罕至。 一路上,他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角,悄无声息地探查着周围。 他发现,宗门内许多关键岗位的长老,似乎换了不少生面孔。 虽然这些人穿着天圣宗的服饰,但气息和行事风格,隐隐透着一股与天圣宗原本功法略有不同的阴柔诡谲之感,与柳忘川、柳如烟身上的气息有几分相似。 “柳家的渗透,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胡牛心中凛然。 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看来柳家图谋天圣宗已久。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一些隐秘的角落,他的神识捕捉到了一些极其微弱、但精纯强大的阵法波动。 这些阵法并非天圣宗常见的护山或聚灵类型,反而更像是一种…监视和禁锢之阵。 整个天圣宗,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费了一番周折,避开几波巡逻队,胡牛终于来到了静思崖。 这里果然如他所料,异常冷清,崖壁上开凿着几个简单的洞府,灵气稀薄。 他刚接近指定的一座洞府,一道身影便如同鬼魅般从崖壁阴影中浮现而出,正是面色冷峻的执剑长老。 执剑长老目光锐利地扫过胡牛,尤其是在他刻意显露的“炼气二层”修为和身后木然的绿玉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你来了。”执剑长老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疲惫,“进去说话。” 他挥手打出一道法诀,洞府石门无声滑开。 三人迅速进入后,石门再次闭合,一层淡淡的隔音禁制升起。 洞府内陈设极为简单,只有石床石桌,显得十分冷清。 “长老,宗门究竟发生了何事?师尊她…”胡牛迫不及待地低声问道,同时暗暗警惕。 他虽然信任执剑长老此前曾对他有过放水之举,但在此等剧变之下,人心难测。 执剑长老叹了口气,脸上皱纹似乎更深了:“情况很糟。天魔老祖…殷师叔祖,自上次外出归来后,便直接前往宗门禁地闭关,声称有所感悟,需要稳固境界。” “但就在三日前,禁地方向突然传来剧烈能量波动,随后便被一股极强的力量彻底封锁,无人能进,也无人能出。” 他顿了顿,眼中忧色更浓:“几乎同时,以柳天圣副宗主为首的一批长老突然发难。” “宣称殷师叔祖修炼魔功走火入魔,危及宗门,联合数位常年闭关的太上长老。” “启动了‘锁魔井’周边上古遗留的封印大阵,将禁地…实则是将殷师叔祖软禁了起来!” 胡牛心中巨震!果然如此!柳家终于动手了!而且是以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第54章 执剑长老 “锁魔井…”胡牛记得这个名字,那是宗门禁地深处一处传说中的凶地,据说连通着地底魔脉,煞气极重,宗门历来都是严加封印,没想到竟然被柳家用来对付师尊! “如今宗门内大部分实权位置已被柳家及其附庸掌控,反对者要么被架空,要么…神秘失踪。” 执剑长老语气沉重。 “他们对外宣称是防止魔头出世,稳定宗门,实则…是在清洗异己,彻底掌控天圣宗!” “那宗主呢?宗主难道就任由柳天圣如此妄为?”胡牛急问。 天圣宗宗主柳天圣虽是柳家人,但一向给人以公正严明的印象。 执剑长老露出一丝苦涩:“宗主…宗主在半年前突然宣布闭死关,冲击元婴后期,如今宗门一切事务,皆由副宗主柳天圣代管。” 胡牛倒吸一口凉气。 闭死关?时机如此巧合?这恐怕根本就是柳家精心策划的夺权行动! 宗主只怕也是身不由己,甚至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他们急召我回来,是想…”胡牛已经猜到了答案。 “你是殷师叔祖唯一的亲传弟子,是她的嫡系。”执剑长老看着他,目光深邃。 “他们需要一個借口,一个能名正言顺彻底清除殷师叔祖影响力的借口。” “而你,就是那个最好的借口。无论你是生是死,只要在他们掌控中,他们就能大做文章。” “活着,可以逼问‘魔功’秘密,或者诱杀殷师叔祖;死了,可以栽赃陷害,激怒殷师叔祖,逼她强行破关…总之,你回来,便是自投罗网。” 胡牛沉默。 这一切与他预想的差不多。 只是没想到柳家的动作如此迅猛狠辣,几乎已经掌控了全局。 “长老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又为何要接应我?”胡牛抬起头,直视执剑长老。 在此等形势下,执剑长老的行为无疑冒着极大的风险。 执剑长老深深看了他一眼:“宗门,不该是某一家一姓的宗门。老祖宗留下的基业,不能毁在争权夺利的内耗之中。” “殷师叔祖纵然行事…不拘一格,但她从未损害过宗门利益,反而多次化解宗门危机。” “柳家…其心叵测,所图甚大。” 他顿了顿,继续道:“况且,当日老夫既然选择放你离开,便已做出了选择。” “如今,不过是延续当日之因罢了。” “你在此暂避,此处‘静思崖’已被他们暂时忽略,相对安全。” “但绝非长久之计,他们很快会查到这里。”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站在胡牛身后,如同雕塑般的绿玉,身体忽然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她那空洞的眸子,无意识地转向洞府石壁的某个方向,那里隐约有极其微弱的灵气脉络流过。 然后,在胡牛和执剑长老惊愕的目光中,她缓缓抬起手,按在了石壁上。 下一刻,令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静思崖下那条本就稀薄的灵脉,其灵气竟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丝丝缕缕地透过石壁,汇向绿玉的手掌,融入其体内! 虽然动静极其微小,但绿玉身上那件普通衣衫下,肌肤表面淡紫色的邪异纹路,似乎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丝。 “这是?!”执剑长老瞳孔一缩,猛地看向胡牛,眼中充满了惊疑。一个毫无灵力波动的“凡人”,竟能直接吸收地脉灵气?这简直闻所未闻! 几乎在灵气被引动的瞬间,洞府外,远处巡逻的弟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道警惕的神识扫了过来! 胡牛心中大叫不好!绿玉这无意识的本能行为,竟引来了麻烦! 他来不及解释,一把将绿玉的手从石壁上拉下。 同时全力催动神识,模拟出一种低阶弟子尝试修炼却控制不当导致灵气轻微紊乱的假象,并带着一丝惶恐的情绪波动,向外扩散出去。 那道探查的神识在洞府外盘旋片刻,感应到那“炼气二层”的微弱气息和“修炼失误”的波动,似乎觉得不足为虑,便收了回去。 洞府内,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执剑长老目光灼灼地看着胡牛,又看了看再次恢复沉寂的绿玉,缓缓道:“胡牛,你带来的这个‘奴婢’,恐怕不简单啊。” “如今宗门内耳目众多,任何异常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胡牛心念电转,知道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连执剑长老都可能产生疑虑。 他苦笑道:“长老明鉴。此女…确是晚辈机缘巧合所救,她体质特殊,似能自动吸纳些许灵气,但心智全失,如同傀儡......” “晚辈也不知其底细,只觉带在身边或有一二用处,方才险情,实乃意外,晚辈定会严加看管。” 执剑长老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最终叹了口气:“罢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你好自为之。” “此地不宜久留,我会尽量为你拖延时间,但你需尽快想办法。殷师叔祖被囚禁魔井,宗门内暗流涌动,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说完,执剑长老身形一晃,再次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洞府内只剩下胡牛和绿玉。 胡牛看着再次变得空洞的绿玉,心中忧虑更甚。 宗门局势危如累卵,自身修为尽废,绿玉状态诡异且不受控制…前路仿佛一片黑暗。 但坐以待毙绝非他的风格。 他盘膝坐下,一边继续以寒潭之法结合微弱法力磨蚀肩头的幽煞匕毒,一边将元婴级的神识再次小心翼翼地向四周蔓延。 开始更仔细地探查这座看似风雨飘摇的宗门巨舰,寻找着可能存在的破局之点。 他首先将神识聚焦于静思崖本身,很快发现,此地虽然偏僻,但地下似乎残留着一些古老而隐晦的阵法痕迹,或许曾是某个废弃的阵法节点,这或许能解释为何绿玉会本能地引动此地灵气。 同时,他捕捉到数道隐秘的神念波动在静思崖附近徘徊,显然是柳家派来的监视者。 对方很谨慎,没有过于靠近,但如同跗骨之蛆。 “必须尽快恢复一些实力,至少…要能发挥出这元婴神识的部分威能。”胡牛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开始尝试更加大胆地冲击丹田内那被“匿煞符”覆盖的“煞灵锁”,寻找在不过度引动反噬的前提下,调动更多力量的方法。 风险极大,但他别无选择。 就在他凝神尝试之际,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熟悉阴冷气息的传音,如同游丝般,悄无声息地钻入了他的识海: “胡师弟…别来无恙?看来,你我如今,或可…合作一番。” 传音的源头,赫然是来自主峰方向,那声音…是宁斐! 胡牛心中猛地一凛。 这个女人,竟然在这种时候找上门来? 她又想玩什么花样? 第55章 宁斐传音 “胡师弟…别来无恙?看来,你我如今,或可…合作一番。” 胡牛心中冷笑。 合作?与这个曾视他为蝼蚁炉鼎、屡次欲置他于死地的女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她此刻传音,无非是见宗门剧变,自身地位恐怕也岌岌可危,想找个棋子或挡箭牌罢了。 他并未立刻回应,而是将神识凝聚成针,循着那传音来处反向刺探而去。 果然,在主峰区域,一处被严密阵法笼罩的精致洞府内,他“看”到了宁斐的身影。 此时的宁斐,早已没了往日天骄圣女候选人的骄横气焰。 她脸色略显苍白,气息虽然仍是筑基大圆满,但隐隐透着一丝虚浮,似乎心境受损不轻。 她独自坐在石室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闪烁不定,充满了焦虑与不甘。 她的洞府外围,胡牛的神识敏锐地捕捉到了几道隐晦的监视气息,虽然伪装得很好,但那与柳忘川同源的阴柔煞气瞒不过他。 显然,宁斐也处于柳家的严密监控之下,日子并不好过。 “哼,看来柳家上台,这位宁师姐也失了势。”胡牛暗道。 宁斐与柳忘川本就明争暗斗,如今柳家掌权,她这个曾经的竞争者自然成了被清算的对象。 她所谓的合作,恐怕是想利用自己这个“天魔老祖亲传”的身份做文章,搅乱局势,以求自保甚至反扑。 胡牛心念电转,迅速权衡利弊。 直接拒绝,可能会让宁斐狗急跳墙,暴露自己的位置和状态。 虚与委蛇,或许能从中套取一些有用的信息,甚至…利用她来转移柳家的注意力。 他模仿着神识受创、气息不稳的状态,将一道微弱且带着警惕情绪的意念传递回去:“宁师姐?你…你还敢联系我?” “若非你与南宫音苦苦相逼,我何至于此!如今宗门剧变,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主峰洞府内,宁斐接收到胡牛这充满怨愤却又隐含一丝虚弱的回应,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她不怕胡牛恨她,就怕胡牛完全不理她。 有情绪,就说明有隙可乘。 “胡师弟,此前种种,皆是师姐被利益蒙蔽,多有得罪。” 宁斐的声音放软,带着一丝“诚恳”的悔意。 “但今时不同往日,柳家狼子野心,软禁老祖,把持宗门,欲行不轨!你身为老祖亲传,首当其冲!而我…呵呵,柳家又岂会容我?” 她语气转为凄然:“如今你我皆是案上鱼肉,若再互相敌视,唯有被各个击破的下场。唯有联手,或可有一线生机!” 胡牛心中嗤笑,面上却继续演戏,传音中带着迟疑:“联手?我如今修为尽废,自身难保,如何与你联手?只怕是成为你的垫脚石吧!” “师弟何必妄自菲薄?”宁斐急忙道,“你既能从刘二盃、柳忘川等人手中屡次脱身,必有非凡手段。” “况且,老祖既收你为徒,岂会没有留下后手?我知道一处隐秘,或可通往禁地边缘,或许…能与老祖取得联系!” 此言一出,胡牛心中一动。 通往禁地边缘? 这倒是个关键信息。 师尊被囚锁魔井,若能靠近,凭借自己强大的神识,或许真能找到办法。 但他表面上仍保持怀疑:“我凭什么信你?谁知这是不是柳家和你设下的圈套?” 宁斐似乎早有准备,咬牙道:“我可以立下心魔誓言!若此次传讯有假,或存心害你,便让我宁斐道基尽毁,永无寸进!” 一道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天道波动透过传音传来,证明她确实发下了誓言。 心魔誓言对修士约束力极强,宁斐敢如此,至少说明她这次传讯的核心内容——关于通往禁地路径的信息——很可能是真的。 她是真的被逼到了绝境,不得不冒险一搏。 胡牛沉默片刻,方才“艰难”地回应:“…即便路径为真,如今宗门戒备森严,我如何能悄无声息地前往?况且,我身边…还有绿玉需要安置。” 他故意提及绿玉,既是增加可信度,也是试探。 “绿玉师妹…”宁斐语气有些复杂,似乎对绿玉的遭遇也有所耳闻,“她情况特殊,或许…留在静思崖反而更安全。” “至于如何前往,我自有办法引开一部分监视者的注意力。” “三日后子时,是护宗大阵能量交替的薄弱时刻,你可趁机行动。” “路径图…我稍后以秘法传你。”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不过胡师弟,动作一定要快。我听闻…柳家似乎在准备一场大型仪式,需要老祖的力量作为核心…恐怕就在近期!” 大型仪式?需要师尊的力量? 胡牛心中警铃大作。柳家果然所图非小! “我知道了。”胡牛最终“勉强”答应,“三日后子时,我会见机行事。但愿师姐…这次莫要再让我失望。” 断掉传音,胡牛脸色凝重。 宁斐的话不可全信,但关于禁地路径和柳家仪式的情报,价值极大。 这确实是一个机会,但风险也极高。 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接下来的三天,胡牛几乎不眠不休。 他一方面继续艰难地磨蚀幽煞匕毒,伤势稍有缓解,但距离痊愈还差得远。 另一方面,他全部的心神都用在了两件事上: 一是全力研究丹田内的“煞灵锁”。 凭借元婴级神识的细微洞察,他不断试探着刘金山布下的“匿煞符”与锁链本身的结合点,寻找着在不过度惊动封印的前提下,能调动更多灵力的微妙平衡。 进展缓慢,但并非毫无收获,他对那丝缝隙的掌控力增强了一丝,能调动的法力从炼气一层中期勉强接近了后期,虽然依旧是杯水车薪,但关键时刻或能起到奇效。 二是利用神识,疯狂地扫描、记忆静思崖附近乃至更广阔区域的地形、阵法节点、巡逻规律。 他将宁斐传来的那条所谓“隐秘路径”在神识中反复模拟推演,标记出可能存在的陷阱和监视盲点。 同时,他也密切关注着绿玉的状态。 绿玉依旧沉寂,但每到夜晚,她对灵气的本能吸收就会变得明显一些。 胡牛尝试引导她,发现她对自己简单的指令如“静坐”、“跟随”执行得更加顺畅,但更复杂的就无法理解。 她就像一件拥有强大本能却无自主意识的兵器。 第三日夜晚,子时将近。 胡牛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尽管这个“最佳”依旧无比糟糕。 他看了一眼如同雕像般静坐的绿玉,心中闪过一丝犹豫。 带她一起去,目标太大,且她状态不稳定,容易出意外。 留她在此,虽有风险,但静思崖目前看来还算安全。 最终,他决定将绿玉留下。 他在洞府内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隐匿阵法,虽然效果有限,但希望能瞒过普通的探查。 他对着绿玉,以神识传递了最强的意念:“留守,隐匿,等我回来。” 绿玉灰暗的眸子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走到洞府最阴暗的角落,蜷缩起来,气息变得更加微弱,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 胡牛深吸一口气,换上夜行衣,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融入夜色的一道阴影,悄无声息地滑出了洞府。 就在他离开后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队身着柳家嫡系服饰的巡逻弟子,在一个面色冷傲的年轻修士带领下,“恰好”巡逻到了静思崖附近。 “仔细搜查!方才似乎察觉到一丝异常灵力波动!”那年轻修士命令道,目光如电般扫过崖壁上几个洞府。 胡牛洞府外的隐匿阵法,在这有针对性的搜查下,很快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第56章 宗门禁地 胡牛如同鬼魅般在阴影中穿行,将元婴级神识催发到极致,小心翼翼地规避着沿途的明哨暗岗。 宁斐提供的路径确实存在,是一条沿着废弃灵脉沟壑蜿蜒向禁地方向的古老小径,植被茂密,阵法监测相对薄弱。 然而,他心中的不安感却越来越强。 太安静了。 虽然避开了主要巡逻路线,但沿途的防卫似乎…并没有因为宁斐所谓的“引开注意力”而有明显的减弱。 反而,在一些关键节点,他感应到了比前几天更强的隐藏气息。 “不对劲…”胡牛在一处岩石后停下,眉头紧锁。 宁斐的心魔誓言或许保证了路径的真实性,但未必保证她不会用其他方式出卖自己。 比如,将自己的行动路线和大致时间,“无意中”泄露给柳家。 这是一个阳谋。 如果自己成功抵达禁地甚至联系上师尊,对宁斐有利。 如果自己中途被柳家擒获,她也可以撇清关系,甚至借此向柳家表“忠心”。 无论哪种结果,她都不亏。 “好个毒妇!”胡牛眼中寒光一闪。 但他此刻已箭在弦上,后退可能更危险。 他更加谨慎,速度放缓,神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前方每一寸土地。 果然,在距离禁地外围还有数里的一片乱石林中,他察觉到了异常。 这里的阵法能量流动有一丝极其隐晦的不协调,仿佛被设置了某种触发式的陷阱。 胡牛屏住呼吸,将身形隐匿在一块巨石的阴影下,神识仔细剖析着那片区域。 很快,他发现了端倪——几块看似随意散落的石头下方,埋藏着阴冷的阵旗,一旦有生灵踏入特定范围,便会瞬间激发一个禁锢阵法。 “果然有埋伏。”胡牛心道。 他尝试绕行,却发现左右两侧看似安全的区域,同样散发着类似的危险气息,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陷阱带。 唯有后退…但后退的路上,他隐约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追踪感。 被包围了! 就在他心念急转,思考脱身之策时,一个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夜色的寂静: “胡牛,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乱石林,带着元婴修士特有的威压,让胡牛心神一凛!这气息…是风岚子! 紧接着,四周亮起数十道遁光,将乱石林照得亮如白昼。 柳家精锐弟子在数位金丹长老的带领下,已然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而空中,两道身影缓缓降临,正是副宗主柳天圣,以及他身旁面色淡漠的风岚子。 柳天圣目光落在胡牛藏身的巨石方向,仿佛能穿透岩石,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胡牛,出来吧。宗门长老会议,有事相询。” 胡牛知道再藏下去已无意义。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缓缓从巨石后走出,褪去了身上的黑袍伪装,露出了本来的面容和那仅有炼气期的微弱修为。 看到他如此状态,围观的柳家弟子中响起一阵低低的嗤笑声和议论声。 “这就是那个胡牛?传说中的天道筑基,老祖亲传?怎么才炼气期?” “看来传闻不虚,果然是废了!” “就这样还敢擅闯禁地?真是不知死活!” 柳天圣抬手虚按,议论声顿时止歇。 他打量着胡牛,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缓缓道:“胡牛,你可知罪?” 胡牛挺直脊梁,尽管修为低微,但目光平静:“弟子不知身犯何罪,还请副宗主明示。” “何罪?”柳天圣身旁一位面相阴鸷的金丹长老厉声喝道,“你一,身为宗门弟子,却修炼来历不明的魔功,疑似与外界魔道勾结!” “二,擅离职守,迟迟不归,抗命不遵!” “三,更深夜擅闯禁地,图谋不轨!” “此三条,哪一条不够治你之罪?!” 这完全是欲加之罪! 胡牛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弟子所修功法,乃师尊天魔老祖亲传,何来来历不明?” “弟子迟迟未归,乃是遭奸人暗算,身受重伤,方才勉强恢复行动。” “至于擅闯禁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宁斐洞府的方向,果然在人群边缘看到了她,她正低垂着眼睑,仿佛事不关己。 “弟子听闻师尊闭关之处有变,心中担忧,故而冒险前来探查,只想确认师尊安危,何来图谋不轨?” 胡牛语气带着一丝“委屈”和“愤懑”。 “巧舌如簧!”那阴鸷长老怒道,“老祖之事,自有宗门定夺,岂容你一个小小的炼气弟子置喙?” “更何况,你如何证明你所修是老祖亲传?而非与外魔勾结所得?” 这就是要胡牛自证清白,而对方显然不会承认任何对殷辞雪有利的证据。 胡牛心知辩解无用,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枚看似普通的黑色玉符,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魔”字,正是殷辞雪当初收他为徒时所赐,代表着亲传弟子身份的符宝。 “此乃师尊亲赐符宝,可证弟子身份!”胡牛将玉符高举。 玉符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乌光。 看到这枚符宝,柳天圣和风岚子的眼神都微微变化了一下。 他们认得此物,这确实是殷辞雪的信物,做不得假。 场中一时寂静。 若承认这符宝,就等于承认了胡牛的身份,那么所谓的“修炼魔功”和“图谋不轨”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柳天圣沉默片刻,忽然淡淡一笑:“即便如此,你擅闯禁地,总是事实。” “宗门规矩不可废。先将胡牛拿下,押回执法殿,容后细审!” 他这是要强行抓人!只要人到了他们手里,有的是办法炮制罪名! 几名金丹长老闻言,立刻上前,就要动手。 胡牛握紧了手中的符宝,体内那微弱的法力暗中运转,准备拼死一搏。虽然希望渺茫,但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且慢。” 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人群分开,一个身着素白长裙,面容清丽绝伦,却带着一丝病态苍白的女子缓缓走出,正是宁斐! 她走到柳天圣和胡牛之间,先是向柳天圣行了一礼,然后转向胡牛,眼神复杂。 “副宗主,诸位长老,”宁斐声音清晰,“胡师弟擅闯禁地,确有不当。但念在其担忧师心切,且身负重伤,修为尽失的份上,可否从轻发落?” “或许…他是受了某些人的蛊惑也未可知。” 她说话间,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远处。 她这话看似在为胡牛求情,实则将自己撇清,甚至暗示胡牛可能另有同党,搅混水面。 柳天圣目光深邃地看了宁斐一眼,未置可否。 而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道强大无匹的神识,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猛地从禁地最深处的锁魔井方向爆发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天圣宗! 这神识充满了霸道、愤怒,以及一丝…虚弱,却依旧让所有元婴以下的修士神魂战栗! 是殷辞雪的神识! 紧接着,一道冰冷而充满杀意的女声,直接在胡牛,以及在场的所有高阶修士识海中炸响: “本座的徒弟,何时轮到你们来审判?” 声音滚滚,如同惊雷,震得众人心神摇曳! 柳天圣和风岚子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殷辞雪竟然还能强行突破部分封印传递神识?! 然而,那神识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耗尽了力量,在发出一声冷哼后,便如同潮水般退去,再次被锁魔井的封印压制。 但这短暂的爆发,已经彻底改变了场中的局势! 柳天圣脸色阴晴不定,最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意,沉声道:“既然老祖有谕…此事暂且搁置。” “胡牛,你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禁足静思崖,没有命令,不得擅离!待老祖出关,再行定夺!” 说完,他袖袍一拂,带着风岚子等人,化作遁光离去。其他弟子和长老也面面相觑,纷纷散去。 一场针对胡牛的审判,竟以这种方式虎头蛇尾地收场。 宁斐深深看了胡牛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也转身离开。 乱石林中,很快只剩下胡牛一人。 他站在原地,手中紧紧握着那枚师尊所赐的符宝,心中波澜起伏。 师尊果然还活着,而且在关键时刻再次庇护了他! 但师尊的神识传递显然极其艰难,且透着一股虚弱…她的情况恐怕非常不妙。 柳家所谓的“仪式”,必须尽快阻止! 而就在他准备返回静思崖时,一道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传音,再次钻入他的识海,这次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和疲惫,正是殷辞雪! “牛儿…去禁地…找‘天魔碑’…” 传音到此戛然而止,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胡牛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天魔碑?那是禁地中的什么东西?师尊指引他去那里,必有深意! 他看了一眼戒备森严的禁地方向,又感受了一下自身炼气期的孱弱修为和肩头未愈的伤势,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和决心涌上心头。 龙潭虎穴,也必须再闯一次了! 第57章 夜探禁地 宗门审判的闹剧草草收场,柳天圣等人碍于殷辞雪强行突破封印发出的警告,暂时未能对胡牛下手,但将他彻底软禁在了静思崖。 名为禁足,实则为更方便的监控。 胡牛能清晰地感觉到,至少有三位金丹修士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枷锁,日夜笼罩着这片偏僻的山崖,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其感知。 洞府内,胡牛盘膝而坐,面色平静,内心却如沸水翻腾。 师尊殷辞雪那短暂却强横的神识冲击,无疑是为他解了围,但也暴露了她自身状态的不妙——那神识中透出的虚弱与疲惫,绝非伪装。 她被囚于锁魔井,处境定然极其艰难。 而最后那道直接印入他识海的传音——“牛儿...去禁地...找‘天魔碑’...”,更是将巨大的责任和紧迫感压在了他的肩上。 天魔碑是什么?师尊为何在自身难保之际,仍要指引他去寻找? 那或许是破局的关键,甚至是拯救师尊的希望所在。 但眼下,他修为尽废,仅剩强大的神识,身处龙潭虎穴,被重重监视,如何能突破封锁,潜入那如今已是天罗地网的禁地? 硬闯是死路一条。必须智取,必须等待时机。 他将目光投向角落里的绿玉。 经过几日的沉寂,绿玉的状态似乎稳定了一些,依旧眼神空洞,但对胡牛发出的“静坐”、“隐匿”等简单指令执行得越发顺畅。 她那具经过禁术淬炼的肉身,以及能本能吸收灵气的特性,或许能成为计划中的一环。 胡牛开始更加耐心地尝试与绿玉进行更复杂的“沟通”。 他不再仅仅传递简单的指令,而是尝试将一些图像、方位的信息,通过神识缓缓烙印在绿玉那混沌的识海中。 过程极其缓慢,但胡牛没有放弃,一遍,两遍,十遍……他需要绿玉在关键时刻,能做出一点超出本能的条件反射。 同时,他更加疯狂地压榨自身。 肩胛处的幽煞匕毒在寒潭之法和自身微弱法力持之以恒的磨蚀下,终于被化解了接近三成,那蔓延的青黑色消退了不少,虽然依旧剧痛难忍,但至少不再时刻威胁心脉。 而丹田内的“煞灵锁”,在他的元婴级神识不断冲击和巧妙引导下,那丝缝隙似乎被撑开了一丝丝,能调动的法力勉强达到了炼气二层的水准。 这点进步微乎其微,但在此等绝境下,任何一丝力量的提升都弥足珍贵。 他在等待,等待宁斐之前提到的“护宗大阵能量交替的薄弱时刻”,也在等待柳家可能出现的任何疏忽。 机会终于在一个深夜悄然降临。 并非大阵薄弱之时,而是宗门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异常剧烈的能量波动,伴随着隐隐的轰鸣之声。 那波动源自锁魔井方向,显然柳家正在加紧进行某种仪式,试图进一步压制或炼化殷辞雪。 笼罩在静思崖上的三道金丹神识,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了轻微的摇曳和偏移,显然他们的主要注意力被禁地的异动所吸引! 就是现在! 胡牛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 他猛地起身,来到绿玉面前,将最后一道蕴含明确图像和方位的信息—— 静思崖后山一处废弃的、连接着老旧地下水脉的狭窄裂缝——狠狠烙印入她的识海,并下达了最强的指令:“若我天明未归,或此地暴露,即刻潜入此地,隐匿,等待!” 绿玉灰暗的眸子似乎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空洞,但胡牛感觉到,这道指令似乎被她接收了。 下一刻,胡牛身形一晃,如同轻烟般滑出洞府。 他没有直接冲向禁地,而是反向而行,朝着外门弟子聚居的杂乱区域潜去。 他将自身炼气二层的微弱气息模拟成一股带着慌乱、好奇的外门弟子气息,混入了几名被禁地动静惊动、探头探脑的低阶弟子之中。 同时,他全力催动神识,模拟出另一股带着他自身部分气息、却更为强横(约筑基初期)的能量波动,如同调虎离山,悄无声息地朝着与禁地相反的另一处偏僻山林遁去。 这一招果然奏效! 那三道锁定他的金丹神识,主要注意力被禁地异动吸引,此刻又察觉到一股“疑似胡牛”却更强的波动反向逃窜,其中两道神识立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紧追而去! 只剩下一道神识,依旧笼罩着静思崖,但显然也受到了干扰,变得有些迟疑和分散。 胡牛心中冷笑,趁着这短暂的混乱,本体如同泥鳅般钻入外门区域复杂的巷道阴影中,七拐八绕,彻底摆脱了剩余那道神识的锁定。 然后,他依据这几日神识探查和宁斐提供的残缺路径图,朝着禁地的边缘区域疾驰。 他不敢动用丝毫灵力,全凭肉身力量和强大的神识预判,在黑暗中潜行。 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队增援禁地的巡逻队,绕过数个隐藏的监测阵法。 终于,他抵达了禁地外围一处坍塌了半边的古老断崖下。 这里瘴气弥漫,灵气稀薄,连巡逻弟子都很少靠近。 根据宁斐的路径图和神识探查,这里有一条被藤蔓遮掩的、早已废弃的裂缝,据说曾是古代弟子受罚进入禁地的秘密通道之一,早已被宗门遗忘。 胡牛拨开厚重的藤蔓,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裂缝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深不见底。 他没有犹豫,深吸一口气,侧身挤了进去。 黑暗中,他只能依靠神识探路。 裂缝向下蜿蜒,越来越深,四周石壁冰冷,偶尔能听到深处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和更浓郁的魔气波动。 他知道,已经接近禁地核心区域了。 也意味着,危险成倍增加。 他更加小心地将神识收敛到极致,如同最细微的触须,向前探查。 穿过裂缝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却是一片更加死寂和诡异的景象。 这里是一片巨大的地下石窟,怪石嶙峋,地面上散落着无数白骨,有人类的,也有各种妖兽的。 远处隐约可见一座巨大的黑色井口,井口被无数粗大的、刻满符文的锁链封印,那便是锁魔井! 井口上方,悬浮着一个复杂的血色光阵,正在缓缓旋转,抽取着井中弥漫出的精纯魔气。 而在锁魔井不远处,矗立着一面通体漆黑、布满诡异裂纹的巨大石碑。 石碑古朴沧桑,散发着一种令人心神悸动的古老魔威。 天魔碑! 胡牛心中一震,师尊指引他寻找的,就是此物! 他正欲悄悄靠近,却猛地察觉到一股强大的神识从锁魔井方向扫来! 是驻守在此的柳家高阶修士! 胡牛瞬间屏住呼吸,将自身所有生机气息降至最低,如同化作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紧紧贴附在裂缝出口的阴影里,连神识都彻底内敛,不敢外放分毫。 那道神识如同探照灯般扫过这片区域,在裂缝口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最终并未发现彻底隐匿的胡牛,缓缓移开。 胡牛心中暗叫侥幸,若非他神识远超同阶,对气息掌控入微,刚才定然暴露了。 待那神识远去,他才缓缓抬头,目光坚定地望向那座沉寂的天魔碑。 必须想办法靠近它!师尊的生机,或许就在其中。 第58章 锁魔井之战 胡牛如同蛰伏的猎豹,紧贴着冰冷潮湿的石壁,耐心等待下一次神识扫描的间隙。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此地距离锁魔井和那天魔碑不过百丈,但对于此刻的他而言,却如同天堑。 驻守在此的修士,至少是金丹后期,甚至可能是元婴老怪! 一旦被发现,绝无生还之理。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如同煎熬。 胡牛的心神紧绷到了极点,同时还要分心压制肩头因紧张而隐隐作痛的毒素,以及丹田内那蠢蠢欲动的煞灵锁。 终于,那道强大的神识再次如同潮水般扫过,例行公事般掠过裂缝出口,并未过多停留。 就是现在! 胡牛眼中厉色一闪,身形如同离弦之箭,从裂缝中激射而出! 他没有动用灵力,全凭肉身力量和巧妙的身法,如同一道贴地疾掠的阴影,借助地面上嶙峋怪石的掩护,朝着天魔碑的方向猛冲! 五十丈!三十丈!十丈! 眼看天魔碑越来越近,甚至能看清碑面上那些玄奥扭曲的古老符文! 然而,就在他距离天魔碑仅有三丈之遥时,异变陡生! “嗡——!” 他脚下看似寻常的地面,陡然亮起无数道幽蓝色的符文线条,瞬间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将他笼罩在内! 一股强大的禁锢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让他如同陷入泥沼,举步维艰! 陷阱!此地竟然布有如此隐秘的触发式禁锢阵法! “哼!果然有老鼠溜进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石窟角落的阴影中,一道身影缓缓浮现,正是面色淡漠的风岚子! 他竟一直隐匿在此! 风岚子看着被困在阵中的胡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冰冷的杀意:“炼气二层?竟能潜入到此地,看来你这小辈,身上秘密不少。可惜,自投罗网。” 他并未立刻动手,似乎想活捉胡牛,拷问秘密。 胡牛心中沉到谷底,风岚子亲自镇守,还有这诡异阵法,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他疯狂催动神识,试图寻找阵法的破绽。 “不必白费力气了。”风岚子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此乃‘九幽锁灵阵’,专克神识与灵力,元婴以下,入阵即囚。” 他缓步向前,伸手抓向胡牛:“乖乖束手就擒,说出你是如何潜入,以及殷辞雪让你来找什么,或许能少受些苦头。” 就在风岚子的手即将触碰到胡牛的刹那—— 一直静静站在裂缝边缘,如同被遗忘的绿玉,那双空洞的眸子,猛地转向锁魔井的方向,又转向被困的胡牛。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无意识的、沙哑的低吼。 下一刻,她动了! 并非冲向风岚子,而是猛地扑向锁魔井口那旋转的血色光阵! 她身上那些淡紫色的邪异纹路骤然亮起,一股精纯而暴戾的煞气从她体内爆发出来,与她本能吸收的此地的魔气混合,形成一股混乱而强大的能量流,狠狠撞向血色光阵! “轰——!” 光阵剧烈震颤,运转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锁魔井内,殷辞雪似乎感应到了外界的变故,发出一声清叱,一道凝练的魔光趁机从井内冲出,冲击着封印! “找死!”风岚子脸色一变,没料到这个看似傀儡的女人竟会突然发难,而且目标直指封印核心! 他不得不暂时放弃胡牛,反手一掌拍向绿玉!元婴修士含怒一击,威力惊天! 绿玉不闪不避,或者说,她根本不懂闪避,只是凭借强悍的肉身和爆发的煞气硬抗! “噗!”她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拍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口中溢出暗红色的血液,身上骨骼不知断了多少根,但那空洞的眸子,却依旧死死“盯”着锁魔井的方向。 然而,她这舍身一击,为胡牛创造了唯一的机会! “九幽锁灵阵”因风岚子分心镇压绿玉和锁魔井异动,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胡牛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体内那炼气二层的微末法力,连同强大的元婴神识,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凝聚在一起,不是冲击阵法,而是如同最纤细的探针,精准地刺入了阵法能量流转的那一丝波动节点! “破!” 胡牛心中怒吼,将所有力量孤注一掷! “咔嚓!”一声微不可闻的脆响,笼罩他的幽蓝光网应声出现了一道裂缝! 虽然瞬间就开始弥合,但对于胡牛来说,已经足够! 他如同游鱼般从裂缝中滑出,身形没有丝毫停顿,直扑近在咫尺的天魔碑! 风岚子察觉阵法波动,猛地回头,看到脱困的胡牛,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怒喝一声,一道更凌厉的剑指隔空点向胡牛后心! 剑气未至,那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将胡牛的灵魂冻结! 避无可避! 胡牛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加速前冲,同时伸出右手,狠狠按在了冰凉的天魔碑碑面之上! “师尊!助我!” 在他手掌接触碑面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天魔碑上那些沉寂的古老符文骤然亮起,散发出幽暗的光芒!一股庞大、精纯、带着无上魔威的意念,如同决堤洪水,顺着胡牛的手臂,疯狂涌入他的识海! 而风岚子那必杀的一指剑气,在触碰到天魔碑散发的幽光时,竟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风岚子脸色剧变:“天魔碑竟被他激发了?!不可能!” 胡牛只觉得头痛欲裂,无数纷杂古老的画面和信息涌入脑海,但同时,一股精纯的天魔本源之力也从碑中反馈而出,瞬间流遍他的四肢百骸! 这股力量并非提升他的修为,而是以一种霸道的方式,强行冲刷着他的经脉,滋养着他濒临崩溃的道基,甚至……冲击着丹田那道狰狞的“煞灵锁”! “噗!”胡牛喷出一口带着黑色杂质的淤血,感觉浑身一轻,肩头的剧痛都减弱了不少。 那煞灵锁在天魔本源之力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芒再次黯淡,封印之力竟被强行削弱到了仅能压制筑基初期的程度! 而他的修为,在水到渠成般恢复到了炼气大圆满!距离筑基,只差临门一脚! “小辈!你该死!”风岚子彻底怒了,祭出本命飞剑,就要全力出手,不惜毁掉天魔碑也要斩杀胡牛! 就在这时,锁魔井内,殷辞雪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和决绝:“牛儿,接引阵法之力,助为师破封!” 随着她的话音,天魔碑光芒大盛,一道幽光射向锁魔井口的血色光阵!同时,井内殷辞雪的气息猛然暴涨,里应外合! “轰隆隆——!” 整个石窟剧烈摇晃,巨石纷纷落下! 血色光阵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风岚子脸色煞白,顾不得胡牛,全力催动法力稳固封印,同时发出紧急传讯! 胡牛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他强忍识海胀痛,目光扫过远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绿玉,一咬牙,冲了过去,将她抱起。绿玉身体软绵绵的,气息微弱,但尚存一息。 他看了一眼正在与封印激烈对抗的师尊和风岚子,知道此时自己留下已是累赘。 必须趁乱离开! 他抱着绿玉,凭借刚刚恢复不少的力量和依旧强大的神识,沿着原路朝着裂缝口疾退。 身后,是锁魔井方向传来的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和风岚子惊怒的吼声…… 第59章 叛宗之名 胡牛抱着重伤昏迷的绿玉,如同丧家之犬,沿着来时的狭窄裂缝拼命向外逃窜。 身后石窟内传来的爆炸声和怒吼声不绝于耳,整个山体都在微微震颤,碎石不断从裂缝顶端落下。 师尊殷辞雪显然正在全力冲击封印,与风岚子爆发了激烈大战。 那等层次的战斗余波,哪怕只是一丝,也足以将现在的他碾碎。 他必须尽快离开禁地范围! 裂缝曲折幽深,来时小心翼翼,归时却是亡命奔逃。 胡牛将刚刚恢复至炼气大圆满的灵力催动到极致,灌注于双腿,身形如风。 强大的神识在前方开路,规避着可能因震动而坍塌的区域。 肩胛处的伤口在剧烈运动下再次崩裂,鲜血浸湿了衣衫,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此刻已全然顾不上了。 怀中的绿玉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身体软得可怕,必须尽快找到安全之地救治。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透出微弱的天光,裂缝出口就在眼前! 胡牛心中一喜,加速冲出。 然而,刚冲出裂缝,重回那坍塌断崖之下,他就心中一沉。 只见天空中遁光闪烁,数十名气息强悍的修士已然将这片区域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面色铁青的柳天圣! 显然,风岚子的求援信号已经发出,柳家高层倾巢而出! “胡牛!你这叛宗逆徒!竟敢勾结魔头,破坏封印,罪该万死!”柳天圣声如惊雷,蕴含着滔天怒意和杀机,元婴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如同泰山压顶般笼罩向胡牛! 胡牛只觉得呼吸一窒,气血翻腾,差点跪倒在地。 他死死咬住牙关,依靠强大的神识硬抗着这股威压,目光扫过围住他的众人,看到了许多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有柳家的嫡系,也有原本中立甚至倾向师尊的长老,此刻大多眼神冷漠,或带着幸灾乐祸。 叛宗逆徒?真是好大一口黑锅! 他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是徒劳。 柳家需要这个借口,来名正言顺地清除师尊的势力,并将破坏封印的责任推到他头上。 “柳天圣!”胡牛昂首,声音因威压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屈的锋芒,“究竟是谁狼子野心,软禁老祖,篡夺宗门大权,天下自有公论!今日我胡牛若能生离此地,他日必踏平你柳家,救出师尊!” “狂妄!”柳天圣怒极反笑,“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给本座拿下!死活不论!” 一声令下,周围数名金丹长老同时出手,法宝光华闪耀,术法轰鸣,从四面八方攻向胡牛! 他们显然不想给胡牛任何机会,一出手便是杀招! 面对如此围攻,别说炼气大圆满,就是筑基后期也必死无疑! 胡牛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更多的却是狠辣与决绝! 他猛地将怀中绿玉向后抛向那处裂缝入口,同时体内那被削弱后的“煞灵锁”疯狂运转。 不是禁锢,而是被他以天魔碑获得的一丝感悟,强行逆转,试图引爆其中蕴含的、与刘二盃同源的那部分煞气! 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更要制造混乱,或许能为绿玉争取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沉稳的黄色遁光从天而降,挡在了胡牛与那些攻击之间! 遁光散去,露出韩阳那张苍老却坚毅的面孔! “胡兄快走!”韩阳大喝一声,手中抛出一张古朴的兽皮符箓! 符箓迎风便燃,化作一头巨大的土黄色犀牛虚影,发出震天咆哮,硬生生挡住了大部分攻击! “韩兄!”胡牛失声惊呼。 他万万没想到,在此等绝境下,竟是这位修为低微、平日谨小慎微的旧友挺身而出! “哼!蝼蚁也敢挡车?”一名柳家金丹长老冷哼一声,飞剑一转,便轻易撕裂了犀牛虚影,余势不减地斩向韩阳! 韩阳不过炼气中期,如何能挡金丹一击?眼看就要殒命当场! “不!”胡牛目眦欲裂! 就在这时,另一道凌厉的剑光后发先至,精准地挑飞了那柄飞剑!执剑长老的身影出现在韩阳身旁,脸色复杂地看着胡牛,又看向天空中的柳天圣。 “副宗主!事情尚未查明,何必急于下杀手?胡牛毕竟是老祖亲传!”执剑长老沉声道。 “执剑!你要袒护这叛徒吗?”柳天圣眼神冰冷。 “并非袒护,而是求一个公正!若胡牛有罪,也应由宗门律堂审判,而非私下处决!”执剑长老据理力争,他是在为胡牛争取时间! 柳天圣眼中杀机毕露,但他似乎对执剑长老有所顾忌,或是担心引起宗门内其他非柳家势力的反弹,并未立刻翻脸。 就在这短暂的僵持间隙,胡牛抓住机会,猛地转身,抱起被韩阳挡了一下、摔落在裂缝口的绿玉,毫不犹豫地再次钻入了那狭窄的裂缝之中! “追!绝不能让他跑了!”柳天圣怒吼。 几名金丹修士立刻冲向裂缝。 执剑长老和韩阳还想阻拦,却被柳天圣亲自出手挡住。 “执剑,韩阳,你二人勾结逆徒,其罪当诛!待本座拿下胡牛,再与你等算账!” 裂缝之内,胡牛抱着绿玉亡命奔逃。 他知道,执剑长老和韩阳师兄为他争取的时间极其有限,柳家的高手很快会追进来。 必须尽快找到出路! 他一边跑,一边回忆着来时用神识探查到的裂缝结构。这条古老裂缝四通八达,并非只有来时一条路! 在一个岔路口,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条更加狭窄、向下倾斜的支路。 这条支路灵气更加稀薄,布满湿滑的青苔,似乎通向更深的地底。 后方已经传来了追兵的呼喝声和破空声。 胡牛不顾一切地向下冲去,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条地下暗河,河水冰冷刺骨,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没有犹豫,他抱着绿玉,纵身跳入了暗河之中! 河水可以掩盖他们的气息和踪迹! 他顺着湍急的水流向下游漂去,同时将神识收敛到极致,如同河中一块顽石。 追兵的声音渐渐被水流声掩盖…… 不知在黑暗中漂流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亮光。 暗河流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湖泊一侧有出口,连接着一条山涧。 胡牛奋力游向出口,爬上岸边,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 阳光透过山涧的缝隙照射下来。 他看了一眼怀中依旧昏迷的绿玉,又感受了一下体内空荡荡的经脉和再次蠢蠢欲动的毒素,心中一片沉重。 虽然暂时逃脱,但柳天圣已然宣布他为叛宗逆徒,整个天圣宗乃至其势力范围,恐怕都已无他容身之处。 师尊情况未知,绿玉重伤濒死,自身伤势未愈,前路可谓步步杀机。 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救治绿玉,恢复伤势。 忽然,他想起了之前让韩阳帮忙寻找的、那个位于宗门势力边缘之外的隐蔽水灵洞——“登福府”。 那里极为隐秘,或许能暂时避祸。 只是,如今宗门通缉之下,前往“登福府”的路途,定然布满荆棘。 但,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胡牛挣扎着站起身,辨认了一下方向,拖着疲惫重伤的身躯,抱着绿玉,一步步消失在幽深的山涧之中。 叛宗之名已成。 第60章 万药谷入口 胡牛带着重伤的绿玉,在山野间艰难跋涉了数日。 他不敢走大路,专挑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 凭借强大的神识提前规避危险,倒也避开了几波显然是搜寻他的天圣宗弟子和柳家爪牙。 但连续的逃亡和压制伤势,让他本就未愈的身体雪上加霜,修为虽然稳定在炼气大圆满,但气息虚浮,肩头的毒素隐隐有再次扩散的迹象。 绿玉的情况更加糟糕。 她气息微弱,心跳缓慢得如同冬眠的动物,身体冰冷,若非胸口尚有极其微弱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 风岚子那一掌蕴含的元婴之力,几乎震碎了她的心脉,全靠那具被禁术淬炼过的强悍肉身和一丝顽强的本能吊着一口气。 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落脚点,并寻找到救治绿玉的灵药。 普通的疗伤丹药对她已然无效。 这一日,他根据韩阳曾经描述过的方位,终于靠近了那片位于三不管地带的混乱区域。 据说这里散修聚集,妖兽横行,也是许多见不得光的交易进行的地方。 而“登福府”所在的水灵洞,就隐藏在这片区域边缘的一座山脉深处。 前方山谷中隐约传来喧嚣的人声,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草药、矿石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谷口处立着一块歪斜的石碑,上面刻着三个潦草的大字——万药谷。 胡牛心中一动。 万药谷? 他似乎听人提起过,这里并非一个正式的宗门或坊市,而是一处自发形成的散修聚集地,以盛产各种野生药材和进行灰色交易闻名。 龙蛇混杂,秩序混乱,但或许正因如此,反而容易隐藏。 更重要的是,这里可能有他急需的、能救治绿玉的珍贵药材,或者相关的信息。 他停下脚步,将绿玉小心地安置在一处隐蔽的树丛中,设下一个简单的隐匿结界。 然后,他从几个倒霉散修的储物袋中翻找出一件带着兜帽的陈旧斗篷穿上,遮住了面容和身形,又将自身气息压制在炼气六七层的样子,这才朝着谷口走去。 谷口有几名穿着杂乱、眼神彪悍的散修把守,修为在炼气中后期不等,正懒洋洋地收取着入谷的“费用”——几块下品灵石,或者等价的材料。 胡牛缴纳了五块下品灵石,低着头,混在几个同样遮掩面容的散修中,走进了万药谷。 谷内景象果然与外界的宗门坊市大不相同。 没有整齐的街道和店铺,只有沿着山势搭建的简陋棚屋、随意摆放的地摊。 叫卖声、争吵声、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空气中混杂着药香、汗臭、妖兽的腥臊味,形成一种独特而混乱的氛围。 摊位上摆放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年份不明的草药、带着血迹的妖兽材料、锈迹斑斑的法器残片、甚至还有一些来历不明的功法玉简。 来往的修士大多行色匆匆,眼神警惕,彼此间保持着距离。 胡牛小心地穿梭在人群中,神识如同无形的网,悄然扫过各个摊位,寻找着可能对绿玉伤势有用的药材,同时警惕着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险。 他需要的是能续接心脉、滋养神魂的极品灵药,或者至少是相关的线索。 这种级别的药材,在地摊上出现的可能性极低。 他朝着山谷深处,那些看起来稍微规整一些的石屋区域走去。那里或许有一些固定的店铺,或者消息灵通之人。 然而,还没走多远,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声。 只见一片空地中央,一株看似不起眼的、开着淡蓝色小花的藤蔓状植物,突然如同活物般扭动起来,花朵猛然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利齿,喷出一股粉红色的雾气! “是噬魂花妖!快躲开!”有识货的修士惊呼。 粉红雾气迅速扩散,被笼罩的几名低阶修士眼神瞬间变得呆滞,然后发出痴傻的笑声,手舞足蹈起来,他们的神魂正在被快速侵蚀! 周围人群大乱,纷纷后退。 胡牛也是心中一凛,这噬魂花妖至少是三阶妖兽,相当于筑基初期,其毒雾对神魂有极强的伤害。 他正欲后退避开,眼角余光却瞥见了那株花妖根部泥土中,似乎伴生着几株散发着微弱灵魂波动的银色小草—— “定魂草!”胡牛心中一动,这是一种能稳固神魂、对抗魂毒的上好灵药,对绿玉或许有用!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冒险采摘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直静静躺在他背上、用布条固定着的绿玉,为了行动方便,他将绿玉背起,那空洞的鼻子忽然微微抽动了一下。 然后,在胡牛惊愕的目光中,绿玉无意识地张开了嘴,对着那弥漫而来的粉红色毒雾,轻轻一吸!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足以让筑基修士都忌惮三分的噬魂花妖毒雾,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化作一缕缕细流,被绿玉源源不断地吸入体内! 毒雾入体,绿玉苍白如纸的脸上,竟然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红晕!她身上那几乎消散的生机,似乎……增强了一点点? 而那株肆虐的噬魂花妖,仿佛感受到了天敌般,发出尖锐的嘶鸣,藤蔓疯狂舞动,却不敢再喷吐毒雾,反而迅速收缩,想要钻入地下逃走! 周围惊魂未定的散修们都看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胡牛……或者说看着他背上那个仿佛在“进食”毒雾的诡异女子。 胡牛心中亦是翻起惊涛骇浪。 绿玉的煞体,竟然能吸收炼化这种魂毒? 而且似乎还能转化为微弱的生机?这“换血”禁术,究竟把她变成了怎样的存在? 顾不上周围惊疑的目光,胡牛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他身形一闪,趁那花妖退缩之际,迅速掠到其根部,将那几株定魂草连根拔起,收入囊中。 同时,他感觉到自身在谷中吸收了些许逸散毒雾,被绿玉净化后残留的精纯魂力,炼气大圆满的修为竟然蠢蠢欲动,有了一丝凝练的迹象! 这万药谷,果然危机与机遇并存! 他不敢久留,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背着绿玉,迅速消失在混乱的人流中。 他需要尽快找到一个临时落脚点,消化这次的意外收获,并打探救治绿玉的更多消息。 或许,可以尝试接触一下谷中那些消息灵通的本地人。 就在他寻找僻静之处时,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咦?这位道友,请留步。你背上这位姑娘……似乎需要帮忙?” 胡牛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邋遢道袍、袖口绣着一个小鼎图案的瘦道士,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和……善意? 正是他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炼丹师——苏子安! 第61章 葬魂崖之争 胡牛猛地回头,兜帽下的目光锐利如鹰,锁定在出声之人身上。 只见一个道士打扮的瘦高个,道袍洗得发白,袖口处绣着一个小巧精致的药鼎图案,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正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炼丹师苏子安。 “苏道友?”胡牛声音沙哑,带着警惕。 在这龙蛇混杂的万药谷,任何主动搭讪都可能包藏祸心,更何况他此刻身份敏感,还背着状态诡异的绿玉。 苏子安似乎看出他的戒备,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目光却好奇地落在胡牛背上的绿玉身上:“绿玉……状态很奇特...” “煞气缠身,神魂却似被某种力量稳固,生机微弱如丝,却又带着一股……顽强的韧性。” “寻常丹药,怕是无力回天。” 胡牛心中微动,这苏子安果然眼力毒辣,一语道破绿玉现状。 他沉声道:“苏道友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苏子安凑近几步,压低声音,“她竟能吸纳噬魂花妖的毒雾,转化生机,虽是杯水车薪,但此法门闻所未闻。” “若在下所料不差,她需要的并非寻常续命灵药,而是能调和其体内煞气、滋养其本源神魂的奇物。” 胡牛不动声色:“哦?道友可知何处有此等奇物?” 苏子安眼中精光一闪,指了指山谷更深处那一片被灰黑色瘴气笼罩的险峻山崖:“葬魂崖。崖顶阴煞之气极重,却伴生一种‘还魂幽兰’...” “此花汲取阴煞而生,花蕊却能凝聚一丝纯阳魂精,对于稳固神魂、调和阴阳煞气有奇效。或许……正对这位姑娘的症候。” 胡牛沉默。 葬魂崖,这名字一听就不是善地。那里传闻有金丹妖兽守护。 以他如今炼气大圆满的修为,加上状态不稳的绿玉,硬闯无异于送死。 苏子安仿佛看穿他的顾虑,嘿嘿一笑:“不瞒道友,那还魂幽兰也是贫道炼制一味高阶丹药所需的主材。” “奈何守护那花的‘三头雷鹰’甚是棘手,贫道一人力有未逮。” “方才见道友虽修为不显,但神识敏锐,应对果断,这位姑娘更是……天赋异禀。若你我联手,或可有一线机会。” “如何联手?”胡牛问道。他需要评估风险与合作的价值。 “贫道擅长丹道与阵法,可布置‘敛息阵’暂时屏蔽我等气息,接近鹰巢,再以特制药物引开那孽畜片刻。” “道友只需趁此机会,以最快速度采摘幽兰。” “得手后,幽兰我们平分,贫道另赠道友三枚‘回元丹’以作酬谢,并告知一处相对安全的临时洞府供道友落脚。” “如何?”苏子安提出条件。 胡牛快速权衡。 苏子安的提议听起来合理,他对葬魂崖和还魂幽兰的了解也增加了可信度。 最重要的是,绿玉的情况拖不起,任何可能有效的机会都必须尝试。 至于苏子安是否另有图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凭借强大神识,关键时刻或可周旋。 “可以。”胡牛点头,“但若事不可为,我会立刻撤离。” “自然,贫道亦是惜命之人。”苏子安笑道,“事不宜迟,我们稍作准备,即刻出发。” 在苏子安的带领下,两人避开人多眼杂的主干道,沿着偏僻小径向葬魂崖方向摸去。 途中,苏子安取出一些药粉递给胡牛:“洒在身上,可遮掩生人气息,对低阶妖兽有驱避之效。” 胡牛接过,神识仔细探查确认无害后,才依言使用。 苏子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对胡牛的谨慎有了新的认识。 越靠近葬魂崖,周围环境越发荒凉死寂,植被稀少,岩石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黑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和阴冷煞气。 寻常修士在此久待,恐怕心神都会受到影响。 胡牛将神识悄然铺开,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同时,他感觉到背上的绿玉,呼吸似乎比之前稍微有力了一点点,是对此地浓郁的阴煞之气产生了本能反应? “前面就是葬魂崖了。”苏子安指着前方一座如同被巨斧劈开、陡峭险恶的山崖低声道。 “那三头雷鹰的巢穴就在崖顶一处背风的平台上。我们从此处绕到崖壁侧面,那里有一条废弃的采药人小径,可直达崖顶附近。” 两人借助岩石阴影,小心翼翼地向苏子安所说的侧壁小径移动。 就在即将踏上小径入口时,胡牛神识猛地预警,一把拉住苏子安,低喝道:“有人!” 几乎同时,数道凌厉的气息从侧后方快速接近,伴随着一声娇叱:“前面两人,站住!” 胡牛心中一沉,缓缓转身。 只见五名修士呈扇形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一名身着华贵柳色长裙、面容娇艳却眼神高傲的年轻女修,其修为赫然是筑基后期。 她身后跟着四名统一服饰的护卫,修为均在筑基初期到中期不等。 这些人的衣角,都绣着一个淡淡的柳叶标记。 柳家的人!竟然追到了这里! “柳楚玉?”苏子安脸色微变,低声对胡牛道,“柳天圣的侄孙女,性子骄纵,手段狠辣。小心。” 柳楚玉目光扫过胡牛和苏子安,最后落在胡牛背上的绿玉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我道是谁鬼鬼祟祟,原来是你这叛宗逆徒,胡牛!”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还有你,苏子安,不好好炼丹,竟与宗门叛逆勾结?” 胡牛心念电转,柳楚玉显然认出了他,此事无法善了。 他一边暗自运转灵力,准备拼命,一边以神识尝试干扰对方心智,寻找突围机会。 “柳师姐此言差矣。”苏子安上前一步,挡在胡牛身前,脸上堆起生意人的笑容,“贫道只是与此位道友偶遇,切磋丹道而已。” “万药谷规矩,不同宗门恩怨,还望柳师姐行个方便。” “方便?”柳楚玉冷笑一声,“这逆徒坏我柳家大计,伤我族叔,罪该万死!苏子安,你若识相,就滚开,否则连你一起拿下!” 话音未落,她身后一名筑基中期护卫已然出手,一柄飞剑带着厉啸直刺苏子安! 苏子安脸色一沉,袖中滑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龟甲盾牌,瞬间放大,挡在身前。 “铛!”飞剑撞在龟甲盾上,发出闷响,龟甲盾光华一闪,稳稳接下这一击。 “柳师姐,何必动手伤和气?”苏子安语气也冷了下来。 “动手!”柳楚玉显然没了耐心,玉手一挥,另外三名护卫同时祭出法器,攻向胡牛和苏子安。 胡牛知道不能再隐藏,炼气大圆满的灵力轰然爆发,虽然境界低于对方,但灵力因天魔碑的洗礼而异常精纯凝练。 他身形如鬼魅般晃动,避开一道火球术,同时白螺枪出现在手中,一枪点向另一名持刀护卫的手腕,速度快得惊人! 那护卫没料到胡牛身法如此诡异,仓促间变招已是不及,手腕一痛,钢刀差点脱手。 “咦?”柳楚玉眼中闪过惊讶,显然没料到胡牛还有如此战力。 但她并不惊慌,素手一翻,一枚闪烁着雷光的玉符出现在掌心:“困住他们!” 玉符被激发,瞬间化作一张雷光电网,向胡牛和苏子安笼罩下来。 这是金丹修士炼制的符宝,威力极大! 胡牛感受到那雷网中蕴含的恐怖力量,知道硬抗不得。 他猛地将神识凝聚成针,不是攻击柳楚玉,而是狠狠刺向那名刚刚被他点中手腕、心神未定的护卫! “啊!”那护卫惨叫一声,抱头倒地,神识受创,瞬间失去战斗力。 雷网因少了一人维持,出现了一丝细微的破绽。 胡牛对苏子安大喝一声:“走!”同时全力催动身法,带着绿玉从那破绽中险之又险地钻出,头也不回地冲向那条废弃小径。 苏子安也是反应极快,龟甲盾挡住剩余攻击,身形急退,紧随胡牛之后。 “追!别让他们跑了!”柳楚玉气得俏脸通红,没想到在自己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还被对方伤了一人并逃脱。 她亲自带着剩余三名护卫,紧追不舍。 废弃小径狭窄崎岖,布满碎石青苔,但对胡牛和苏子安来说,反而限制了柳家护卫的人数优势。 胡牛凭借强大神识预判落点,速度极快。 苏子安身法也不弱,紧紧跟着。 然而,柳楚玉的雷符再次袭来,这次是数道雷箭,封死了前方去路。 胡牛一咬牙,正要硬闯,背上的绿玉却突然动了! 她无意识地抬起手,指向侧上方崖壁的一处裂缝。 那裂缝被藤蔓遮掩,若非她指出,极难发现。 胡牛福至心灵,毫不犹豫地改变方向,冲向那处裂缝。 苏子安虽不明所以,但也跟着转向。 “想躲?做梦!”柳楚玉指挥雷箭转向追击。 就在胡牛即将冲入裂缝的瞬间,裂缝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唳! 一股强大的妖气扑面而来! 三头雷鹰!竟然被这边的打斗惊动了! 第62章 险中求药 尖锐的鹰唳如同惊雷炸响,震得狭窄小径上的碎石簌簌落下。 一股堪比金丹初期的狂暴妖气从崖壁裂缝中汹涌而出,瞬间笼罩了附近区域。 柳楚玉和她身后的三名护卫脸色骤变,前冲的势头硬生生止住。 三头雷鹰的凶名在万药谷无人不晓,其实力绝非他们几个筑基修士能够正面抗衡的。 “师姐,小心!”一名护卫急忙挡在柳楚玉身前,紧张地望着裂缝方向。 胡牛和苏子安同样心惊,但此刻他们前有妖鹰,后有追兵,已是绝境! 裂缝是绿玉所指,或许是唯一生机! “进去!”胡牛当机立断,率先冲入那狭窄的裂缝。 苏子安一咬牙,也跟了进去。 就在两人身影没入裂缝的刹那,一只覆盖着暗蓝色翎毛、缠绕着丝丝电光的巨大鹰爪猛地从裂缝深处探出,抓向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落空后狠狠抓在岩壁上,留下几道深痕。 柳楚玉等人看得头皮发麻,不敢再靠近。 “师姐,现在怎么办?那胡牛闯入鹰巢,必死无疑。”一名护卫低声道。 柳楚玉盯着那幽深的裂缝,眼神闪烁不定:“不一定!那家伙邪门得很!还有那个苏子安,精通药理,说不定有对付雷鹰的办法。” “我们守在这里!若他们侥幸得手出来,便是我们黄雀在后之时!若死在里面,也算省了我们一番手脚。” 裂缝内,胡牛和苏子安屏息凝神,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岩壁。 裂缝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窟。 石窟顶端有缝隙透下微弱天光,照亮了中央一个由枯枝搭建的巨大巢穴。 巢穴中,一头体长近三丈的巨鹰正警惕地昂起三个头颅,六只锐利的鹰眼闪烁着雷光,死死盯住了闯入的不速之客。 它的羽毛呈暗蓝色,翼展展开恐怕有五六丈宽,威压惊人。 正是三头雷鹰! 在巢穴的边缘,几株叶片细长、呈幽蓝色、顶端开着淡白色小花的植物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一股独特的清香,闻之令人神魂一振。 还魂幽兰! 但此刻,胡牛和苏子安根本无暇他顾。 三头雷鹰显然将他们视作了入侵领地的敌人,中间那个头颅一张口,一道手臂粗细的银色闪电便劈了过来! “躲开!”苏子安大喝一声,同时抛出数面阵旗,瞬间在两人身前布下一道淡黄色的光幕。 “轰!”闪电击中光幕,光幕剧烈摇晃,颜色黯淡了大半。 苏子安脸色一白,显然支撑得十分勉强。 这雷鹰的攻击力远超他预计。 胡牛心知不能久守,必须速战速决。 他目光扫过巢穴环境,迅速对苏子安道:“苏道友,你还能撑多久?” “最多三息!这孽畜太强!”苏子安咬牙道。 “够了!你设法吸引它注意力!我去采药!”胡牛语速极快。 同时,他通过神识向背上的绿玉传递了一个“抓紧”的意念。 绿玉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好!”苏子安也是果决之人,知道这是唯一机会。 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龟甲盾上,盾牌光华大盛,主动向前顶去。 同时,他另一只手撒出一把红色的药粉,药粉遇到空气便燃烧起来,化作一团炽热的火云,扑向雷鹰。 雷鹰被这挑衅激怒,另外两个头颅也转了过来,一个喷出狂风,一个喷出冰锥,与中间头颅的雷电一起,轰向苏子安! 苏子安顿时压力倍增,龟甲盾哀鸣一声,表面出现裂纹。 他本人更是连连后退,嘴角溢血。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胡牛动了! 他将幻影步催动到极致,身形化作一道淡淡的青烟,并非直线冲向还魂幽兰,而是沿着石窟边缘快速迂回。 他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甚至利用刚刚恢复的一些对煞气的掌控,模拟出一丝与此地阴煞环境相似的气息。 三头雷鹰的主要注意力被苏子安吸引,但其中一个头颅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胡牛的移动,一道较小的雷弧劈向胡牛的前方路径。 胡牛神识早已预判,身形诡异一扭,险险避开。 他不敢停留,继续狂奔。 距离还魂幽兰只有十丈了!五丈!三丈! 眼看成功在即,异变再生! 那个喷吐冰锥的鹰头,似乎察觉到胡牛的目标是幽兰,竟放弃攻击苏子安,转而对着还魂幽兰附近的区域,喷出一片浓郁的白色寒雾! 寒雾所过之处,岩壁瞬间结上一层厚厚的冰霜,温度骤降! 若被这寒雾笼罩,恐怕瞬间就会被冻僵! 胡牛瞳孔一缩,此刻后退已不可能! 他猛吸一口气,丹田内那被削弱后的煞灵锁被他强行震动,引动一丝精纯的煞气覆盖全身,同时将所剩无几的灵力全部灌注于双腿,速度再增三分,如同离弦之箭,冲向寒雾! “嗤嗤!”煞气与寒雾接触,发出消融般的声响。 胡牛感觉如同坠入冰窖,血液几乎凝固,皮肤表面瞬间覆盖白霜,但他冲势不减! 一伸手,抓住了最近的两株还魂幽兰,连根拔起! 入手冰凉,一股精纯的魂力顺着手臂传入,让他精神一振。 得手了! 但他也彻底激怒了雷鹰! 三个头颅同时发出愤怒的唳鸣,放弃苏子安,所有攻击铺天盖地般向他袭来! 雷电、风刃、冰锥,封锁了所有退路! “胡道友!”苏子安惊呼,想要救援却已来不及。 胡牛陷入绝境! 他猛地将一株还魂幽兰塞入怀中,另一株则奋力抛向苏子安的方向:“接住!” 与此同时,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不仅没有试图躲避,反而转身面向那狂暴的攻击,将背上的绿玉护在身前,自己则以后背硬抗! 同时,他那元婴级的神识不再保留,如同无形的风暴,狠狠撞向三头雷鹰中间那个主导攻击的头颅! 三头雷鹰虽强,但神识并非其长处。 这凝聚了胡牛全部心神的一击,让它中间的头颅猛地一僵,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原本协调的攻击瞬间出现了一丝紊乱! 就是这一丝紊乱,给了胡牛一线生机! 他借着攻击临身的冲击力,口喷鲜血,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倒飞,方向正是他们进来的那个裂缝入口! “走!”胡牛对着苏子安嘶吼。 苏子安接住抛来的还魂幽兰,见状毫不迟疑,转身就冲向裂缝。 雷鹰受创,暴怒无比,振翅欲追,但石窟空间对它来说略显狭小,动作稍一迟缓,胡牛和苏子安已经先后钻入了那狭窄的裂缝之中! “唳——!”身后传来雷鹰不甘的咆哮和撞击岩壁的轰隆声。 胡牛强忍着五脏六腑移位的剧痛,抱着绿玉,在黑暗中沿着裂缝拼命向外爬。 苏子安紧随其后。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亮光,终于回到了那条废弃小径上。 两人不敢停留,也顾不上守在外面的柳楚玉等人,胡牛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与葬魂崖相反、万药谷更深处人迹罕至的区域发足狂奔。 柳楚玉等人只看到两人狼狈不堪地从裂缝中冲出,身上带血,头也不回地逃走,紧接着裂缝内传来雷鹰愈发狂暴的怒吼,吓得他们也不敢久留,生怕被迁怒,只能悻悻退走,再图后计。 胡牛和苏子安一路狂奔,直到确认身后再无追兵,才在一处隐蔽的石壁下停下,瘫倒在地,大口喘息。 胡牛检查了一下绿玉,她似乎因为近距离接触了还魂幽兰,呼吸又平稳了一丝,但依旧昏迷。 他自己则伤势不轻,后背被雷鹰的攻击余波扫中,一片焦黑,内腑也受了震荡。 苏子安情况稍好,但也是灵力耗尽,脸色苍白。 他取出胡牛抛给他的那株还魂幽兰,苦笑道:“胡道友,这次真是险死还生啊。这幽兰……” 胡牛摆摆手,从怀中取出自己抢到的那株:“按约定,平分。” 他摘下几片花瓣和一小段根须,小心收好,将剩下的主要部分递给苏子安。 “我需要这些暂时稳住她的情况。苏道友擅长炼丹,主体部分对你更有用。” 苏子安深深看了胡牛一眼,没有推辞,接过幽兰:“多谢。此地不宜久留,贫道知道一处隐秘洞府,暂且去那里疗伤如何?” 胡牛点头:“有劳道友。” 此刻,他也确实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利用还魂幽兰的花瓣,尝试为绿玉稳定伤势,并尽快恢复自身。 第63章 幽兰稳魂 苏子安所说的隐秘洞府,位于万药谷深处一条地下暗河的支流旁边,入口被茂密的藤蔓和幻阵遮掩,极为隐蔽。 洞府内不大,但干燥整洁,显然苏子安对此地经营已久,备有简单的起居用品和一套炼丹器具。 两人进入洞府,苏子安立刻激活了洞口的防御和隐匿阵法,这才松了口气。 “胡道友,你先疗伤,贫道为你护法。”苏子安说道,自己则坐到一旁,吞服丹药调息。 胡牛也不客气,先将绿玉小心地平放在铺着干草的石床上。 他取出那几片还魂幽兰的花瓣,花瓣散发着淡淡的幽光和沁人心脾的清香。 他犹豫了一下,该如何给绿玉服用?她如今昏迷,无法自主吞咽炼化。 尝试着将一片花瓣碾碎,混合着清水,轻轻撬开绿玉的嘴唇,滴入她口中。 然而,汁液大部分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只有极少部分被咽下,效果甚微。 胡牛眉头紧锁。 这时,他注意到绿玉无意识地微微抽动了一下鼻子,似乎对还魂幽兰的气息有所反应。 他心中一动,想起绿玉能本能吸收灵气甚至毒雾的特性。 他尝试着将一片完整的花瓣轻轻放在绿玉的鼻翼下方。 奇迹发生了,那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其中的精纯魂力化作缕缕微光,被绿玉缓缓吸入鼻中! 她的脸色随之泛起一丝极淡的血色,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更平稳了一些。 有效! 胡牛心中一喜,依法炮制,将剩下的花瓣依次放在绿玉鼻下,看着她将其中的魂力吸收。 整个过程,绿玉身体表面那些淡紫色的邪异纹路也微微闪烁,似乎在与幽兰的力量相互调和。 当所有花瓣的能量被吸收后,绿玉的状态明显稳定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生机如同风中残烛。 胡牛稍微放下心来,这才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势。 他内视己身,后背的外伤倒是其次,主要是内腑受了震荡,经脉也有些损伤。 他取出之前炼制的疗伤丹药服下,运转功法缓缓炼化药力。 同时,他分出一部分神识,密切关注着洞府外的动静,以及苏子安的举动。 防人之心不可无。 几个时辰后,胡牛伤势稳定下来,苏子安也调息完毕。 苏子安走到石床边,仔细查看了一下绿玉的状况,点头道:“还魂幽兰果然神效,她的神魂暂时稳固了。” “但若要彻底唤醒,还需炼制专门的‘安魂丹’,调和其体内煞气与魂力。” “可惜,主药还魂幽兰已用完,辅药也颇为难得。” 胡牛沉声道:“能稳住就好。苏道友,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差遣,胡某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这次若非苏子安联手,他绝难从葬魂崖脱身,更别说得到还魂幽兰。 苏子安摆摆手:“互利互惠罢了。不过,她身上的症状,似与传闻中的‘煞体’有关?而且,她似乎……并非纯粹的人族?” 胡牛目光一凝,看向苏子安:“道友何出此言?” 苏子安指了指绿玉吸收幽兰魂力后,手臂上若隐若现的淡紫色纹路:“此纹路蕴含古老煞气,非后天修炼所能形成,更像是某种先天传承或……改造。” “而且,她对能量吸收的方式,也与常人迥异。” “贫道曾阅古籍,有载上古有‘灵煞之体’,能纳煞气为己用,但极为罕见,且多遭天妒。” “绿玉的情况,似乎更复杂……” 胡牛沉默片刻,绿玉的身世一直是个谜,从她被宁斐控制,到刘二盃的换血禁术,再到如今的状态,确实非同寻常。 他叹了口气:“不瞒道友,绿玉,此前遭奸人所害,被施加了恶毒禁术,才变成如今模样。具体根源,我也不甚清楚。” 苏子安若有所思:“原来如此。禁术……或许扭曲了她原本的体质。不过,福兮祸所伏,若能找到正确法门,或许能因祸得福。” “贫道对此很感兴趣,若胡道友信得过,贫道愿尽力研究,尝试助她恢复。” 胡牛看着苏子安诚恳的眼神,心中权衡。 苏子安虽然目的不明,但目前为止并未表现出恶意,反而多次相助。 其炼丹术和见识,或许真对绿玉有帮助。 “那便有劳苏道友费心了。”胡牛最终点头。多一份希望总是好的。” “分内之事。”苏子安笑了笑,随即神色一正,“不过,胡道友,当下最紧要的,并非此事。” “柳家之人既然能找到万药谷,说明你的行踪已经暴露。” “此地虽隐蔽,但也非久留之地。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胡牛眼神变得锐利:“我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师尊被困,柳家势大,仅凭我如今炼气大圆满的修为,自保尚且不足,更别说救师复仇。” 他感应了一下丹田内那松动不少的煞灵锁,以及因为吸收了一丝幽兰残余魂力而越发凝练的神识。 “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闭关冲击筑基期,并设法进一步破解这煞灵锁。” 苏子安沉吟道:“冲击筑基动静不小,在此谷中难免引人注目。” “贫道倒是知道一处地方,名为‘黑水沼泽’,位于三宗交界之处,环境恶劣,灵气稀薄,少有修士踏足,沼泽深处有些废弃的洞府,或可一用。” “只是那里盘踞着一些毒虫瘴气,需格外小心。” “黑水沼泽……”胡牛记下这个名字。 环境恶劣反而更适合隐藏。 “此外,”苏子安压低了声音,“贫道在谷中有些渠道,近日听闻一个消息,不知真假,或许对胡道友重要。” “什么消息?” “据说,天圣宗内,柳家正在筹备一场大型祭典,似乎……需要一股极其强大的魔道本源之力作为核心。” “而有传闻说,被囚禁的天魔老祖殷辞雪,状态似乎越来越不妙了……” 胡牛心中巨震!师尊! 柳家果然要对师尊下毒手了! 那祭典,恐怕就是章纲中提及的,需要师尊力量作为核心的仪式! 紧迫感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瞬间清醒。 他必须更快!更强! “消息来源可靠吗?”胡牛声音低沉。 “七八分吧。柳家近来动作频繁,搜罗各种珍稀材料,其中不少都与神魂、本源相关的邪异阵法有关。”苏子安道。 胡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躁。 越是此时,越需冷静。 “多谢苏道友告知。”他站起身,看向石床上气息平稳的绿玉,“待绿玉情况再稳定一些,我便动身前往黑水沼泽。” 他必须争分夺秒。 在柳家的祭典开始之前,拥有足够的力量! 第64章 沼泽潜行 离开苏子安的隐秘洞府,胡牛背着状态稍稳的绿玉,依照指引,朝着那位于三宗交界处的黑水沼泽疾行。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 苏子安带来的消息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柳家正在筹备的祭典,需要师尊殷辞雪的本源之力,这意味着师尊的处境每分每秒都在恶化。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拥有足以撼动柳家的力量,否则一切皆休。 沿途,他更加小心地隐匿行踪。 万药谷的经历让他深知柳家眼线遍布,如今行踪已露,归途绝不会平静。 他将元婴级的神识尽可能铺开,提前感知着前方的灵力波动与潜在危险。 绿玉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了许多,还魂幽兰的花瓣确实起到了稳固神魂的奇效。 她伏在胡牛背上,身体轻盈。 胡牛能感觉到,她体内那淡紫色的纹路在吸收幽兰魂力后,似乎变得更加内敛,不再像之前那样躁动不安,但其中蕴含的煞气与生机交织的复杂气息,依旧引人注目。 数日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弥漫着灰黑色瘴气的沼泽地带出现在眼前。 空气中弥漫着腐殖质和淡淡毒气的味道,灵气果然如苏子安所说,稀薄而驳杂。 这里便是黑水沼泽。 沼泽边缘还能看到一些低阶修士活动的痕迹,大多是前来采集某种特定毒草或猎杀低阶毒虫的散修,个个面色谨慎,行色匆匆。 越往深处,人迹越罕至,植被变得怪异扭曲,泥沼中不时冒出咕嘟咕嘟的气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胡牛选了一处相对干燥的土丘稍作歇息,将绿玉小心放下。 他取出苏子安赠送的一些避瘴丹药,自己服下一颗,又尝试着碾碎一颗,混合清水,想给绿玉喂下。 然而和之前一样,大部分药液都流了出来。 他叹了口气,放弃喂药,转而仔细观察沼泽的环境。 神识探入沼泽下方,能感觉到许多微弱但充满攻击性的生命气息,多是些毒虫蛇蚁,也有几股相当于筑基期的妖气潜伏在深处,显然不好惹。 “苏子安说沼泽深处有废弃洞府,但愿能找到一处合适的。”胡牛心中思忖。 他需要的是一个绝对安静、不受打扰的地方冲击筑基期,并进一步破解煞灵锁。 此地灵气稀薄虽是劣势,但对隐藏气息、避免突破时引来注意却是优势。 休息片刻,他重新背起绿玉,选择了一条看似稍显坚实的路径,向沼泽深处进发。 他脚踏一种玄妙步法,尽量减轻对地面的压力,避免陷入泥沼,同时神识全开,规避着那些明显的危险区域和隐藏的毒物。 一路上并不平静。 曾有一条伪装成枯枝的毒蛇骤然发难,速度奇快,獠牙闪烁着幽光。 胡牛神识早已锁定,白螺枪瞬间点出,精准地将其钉死在泥地里。 也遭遇过一群拳头大小、通体赤红的毒蚊,嗡嗡作响地扑来,胡牛催动体内微弱的煞气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结合身法快速脱离,才避免了被缠上的麻烦。 最危险的一次,是误入了一片看似平静的水域,水下突然窜出一头体长数丈、披着厚重骨甲的鳄类妖兽,气息堪比筑基后期。 它张开巨口,带着腥风咬向胡牛。 胡牛仓促间将幻影步催动到极致,险险避过,同时神识凝聚成针,狠狠刺向妖兽相对脆弱的眼部。 那妖兽吃痛,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动作一滞。 胡牛趁机发力,头也不回地远遁,直到将那妖兽甩开才停下。 他喘着粗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在这沼泽中,修为被压制的情况下,面对这些皮糙肉厚、占据地利的妖兽,硬拼极为不智。 经过近一日的艰难跋涉,就在天色渐暗,沼泽中瘴气愈发浓郁之时,胡牛的神识终于在前方一片陡峭的、布满湿滑苔藓的岩壁下,发现了一个被藤蔓遮掩的洞口。 洞口附近有微弱的阵法残留痕迹,但早已失效,里面似乎颇为深邃。 “就是这里了。”胡牛精神一振,小心靠近。 他用神识仔细探查洞内,确认没有活物盘踞后,才拨开藤蔓,走了进去。 洞府内部比苏子安那个要宽敞一些,显然曾经有人居住过,石床、石桌俱全,甚至还有一个简陋的炼丹角落,只是积满了灰尘,角落结着蛛网。 最让胡牛满意的是,洞府深处竟然有一眼极小的灵泉,虽然灵气微弱,但胜在精纯,对于稳定心神、辅助修炼颇有裨益。 “此地甚好。”胡牛将绿玉轻轻放在石床上,仔细检查了一番她的状况,确认无恙后,才开始清理洞府。 他布置下几个简单的警示和隐匿阵法,虽然比不上苏子安的手段,但也能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 一切安排妥当,胡牛在洞口盘膝坐下,望着外面逐渐被黑暗和浓雾吞噬的沼泽,目光坚定。 “必须尽快突破筑基!师尊,等着我!” 他知道,接下来的闭关冲击,将是决定命运的关键一步。 成,则海阔天空,拥有了救师复仇的初步资本。 败,则万事皆休,可能身死道消,甚至牵连绿玉。 压力如山,但他道心似铁。 第65章 煞婴反噬 洞府内。 胡牛盘膝坐在那眼微小的灵泉旁,双目紧闭。 冲击筑基,并非简单的灵力积累,而是生命层次的跃迁,是对道心与肉身的双重考验。 尤其是在这灵气稀薄、煞气隐隐交织的沼泽深处,难度与风险倍增。 他体内,炼气大圆满的灵力已被压缩到极致,不断冲击着那层无形的壁垒。 神识全力内守,引导着灵力洪流,同时还要分心警惕外界,以及身旁石床上沉寂的绿玉。 就在这关键时刻,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绿玉体内! 一直如同沉睡般安静的绿玉,身体表面那些淡紫色的邪异纹路毫无征兆地骤然亮起,散发出妖异的光芒! 一股精纯却充满暴戾气息的煞气,不受控制地从她体内弥漫开来,与洞府中稀薄的灵气、地底隐隐渗出的阴煞之气剧烈冲突、搅动! “嗡——” 整个洞府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随即陷入一种诡异的能量乱流中。 胡牛闷哼一声,正在冲击瓶颈的灵力受到这突如其来的外力干扰,顿时如同脱缰野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喉头一甜,一口逆血险些喷出,又被他强行咽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猛地睁开眼,看向绿玉。 只见绿玉不知何时已从石床上坐起,双眸依旧空洞,但那空洞深处,却仿佛有两簇紫色的火焰在燃烧。 她无意识地张开嘴,洞府内那混乱的煞气如同受到君王召唤,疯狂地向她涌去,被吸入体内! 她的气息开始攀升,不再是之前那种沉寂的死物感,而是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侵略性! 身体表面的紫色纹路越来越亮,仿佛活过来的毒蛇,在她苍白的皮肤下扭动。 “不好!是刘二盃炼制的‘煞婴’残留的影响?还是她本身的煞体被此地环境引动了?” 绿玉吸收了刘二盃那未成形煞婴爆炸后的部分精纯煞气,虽然当时沉寂,但这股力量并未被完全消化或消散,而是潜伏在她体内。 此刻胡牛冲击筑基,引动天地灵气和自身煞气,加上这黑水沼泽特有的驳杂阴煞环境,瞬间引爆了她体内那极不稳定的煞气平衡! 必须立刻稳住她! 否则别说自己冲击筑基失败,绿玉很可能被这股暴走的煞气彻底吞噬,沦为只知杀戮的煞魔,或者……直接爆体而亡! 胡牛当机立断,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躁动的灵力,中断了冲击筑基的过程。 虽然遭到反噬,经脉隐隐作痛,但此刻顾不得了。 他身形一闪,来到绿玉面前,双手快速结印,元婴级的神识毫无保留地涌出,并非攻击,而是试图包裹、安抚绿玉那失控的煞气核心,同时口中低喝:“绿玉!收敛心神!控制住它!” 然而,此时的绿玉仿佛听不到任何外界声音。 她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紫色眼眸“看”向胡牛,里面没有熟悉的情感,只有纯粹的、冰冷的煞意! “吼——”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从她喉咙里挤出。 她抬手便是一掌拍向胡牛! 掌风凌厉,裹挟着浓郁的紫色煞气,速度快得惊人! 胡牛瞳孔一缩,幻影步本能施展,险险避开。 掌风擦过他的衣角,打在身后的石壁上,竟留下一个深深的、边缘泛着紫黑色腐蚀痕迹的掌印! “彻底失控了!”胡牛心沉谷底。 绿玉这具被禁术淬炼过的肉身,配合此刻暴走的煞气,威力足以媲美筑基后期,甚至更强! 不能硬拼,只能智取,必须将她唤醒,或者至少将她制服! 胡牛眼神一凝,一边凭借身法周旋,躲避着绿玉毫无章法却威力巨大的攻击。 “绿玉!醒来!” “是我!胡牛!” “控制住煞气!你能做到!” 他不断传递着意念,试图唤醒她深处可能残存的意识。 洞府内,碎石飞溅,轰鸣不断。 胡牛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躲闪都惊险万分。 他不敢动用威力大的法术,怕彻底伤到绿玉,只能依靠神识干扰和精妙身法周旋。 然而,绿玉体内的煞气仿佛无穷无尽,越战越勇,眼中的紫焰越来越盛,攻击也越发狂暴。 她甚至开始无差别地攻击洞府内的一切,石桌、石床纷纷碎裂。 眼看洞府就要被她拆掉,胡牛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他不再一味躲闪,而是在绿玉又一次扑来的瞬间,身形不退反进,白螺枪瞬间出现在手,却没有刺出,而是调转枪尾,以巧劲点向绿玉周身几处大穴! 同时,他庞大的神识狠狠刺向绿玉识海中最核心的那一点紫芒! “给我镇!” 轰! 神识与煞气在绿玉识海内剧烈碰撞! 胡牛身躯剧震,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而绿玉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发出一声痛苦尖锐的嘶鸣,眼中紫焰疯狂跳动,似乎在与入侵的神识做殊死搏斗。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或许是内外交困的刺激,或许是胡牛那带着一丝熟悉气息的神识起到了作用。 绿玉那完全被煞气充斥的识海中,极其微弱的闪烁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 胡牛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立刻将全部神识力量,化作牵引。 “绿玉……回来……”他以神识传递出最强烈的呼唤。 绿玉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攻击的动作停滞,双手抱住头颅,发出痛苦的呜咽。 她眼中的紫焰明灭不定,时而狂暴,时而闪过一丝挣扎和……迷茫。 洞府内狂暴的煞气渐渐平息下来,但依旧在她周身缭绕不散。 胡牛不敢松懈,持续以神识温养、护持着那点脆弱的灵光,同时小心翼翼地将自身一丝精纯的《天煞真魔功》煞气渡了过去,试图引导她体内暴走的煞气归于有序。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对胡牛的神识消耗巨大。 不知过了多久,绿玉眼中的紫焰终于彻底熄灭,重新变回了那种灰暗的空洞,但仔细看去,那空洞深处,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生气。 她周身的煞气虽然依旧浓郁,却不再像之前那样躁动不安,而是如同温顺的宠物,缓缓收入她体内,那些发亮的紫色纹路也渐渐黯淡下去。 她身体一软,向前倒去。 胡牛上前一步,将她扶住,小心地放回残破的石床上。 探了探她的脉息,虽然依旧微弱,但那股失控的狂暴已经平息,体内的煞气似乎……变得更加凝练和内敛了? 他长长舒了口气,这才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虚弱感袭来,神识消耗过度带来的刺痛,以及冲击筑基失败的反噬,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看着一片狼藉的洞府和再次陷入沉寂的绿玉,胡牛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却异常明亮。 虽然筑基失败了,但绿玉似乎因祸得福,对煞气的掌控更进一步,而且……那瞬间闪烁的自我灵光,让他看到了唤醒她的希望! “必须尽快再次尝试突破,并且要找到帮助绿玉彻底掌控煞体、恢复神智的方法。”胡牛盘膝坐下,一边调息恢复,一边思索,“刘大盃……他临死前的话……” ——“柳如烟才是幕后主使,她在炼‘九转煞体’。” 九转煞体? 胡牛回忆起殷辞雪传授的《天煞真魔功》中似乎有零星的记载,那是一种传说中的恐怖体质,大成之后威力无穷,但修炼过程极其残忍,需要吞噬融合九种截然不同的绝世煞气本源,每一步都凶险万分。 绿玉的煞体,难道就是柳如烟的目标之一? 她体内已经凝聚的煞气…… 胡牛猛地看向绿玉,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 难道柳如烟收集像绿玉这样的特殊煞体,就是为了抽取其本源煞气,来修炼她的“九转煞体”? 若真如此,那绿玉的处境,依旧极其危险!柳如烟绝不会放过她! 紧迫感再次袭来。 他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不仅要救师尊,还要保护绿玉,应对那潜藏在暗处、图谋甚大的柳如烟! 调息片刻,感觉状态稍稳,胡牛重新闭上双眼。 这次,他不再急于冲击筑基,而是开始全力运转《天煞真魔功》。 同时以元婴级神识仔细剖析丹田内的“煞灵锁”,他要利用此地相对安全的环境,以及刚刚对煞气更深一层的理解,尝试更进一步地削弱这道枷锁! 洞府外,沼泽的夜色浓重如墨,瘴气翻涌。 洞府内,胡牛再次沉浸在修炼之中。 第66章 九转煞体之秘 几日后。 胡牛如同石雕般坐在灵泉旁,周身气息起伏不定。 那眼微小的灵泉提供的精纯灵气,对他如今的需求而言虽是杯水车薪,但好在能起到稳定心神、辅助调和的作用。 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丹田内那道狰狞的“煞灵锁”上。 元婴级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反复扫描、试探着锁链的结构。 刘金山布下的“匿煞符”早已在之前的冲击中崩碎,此刻的煞灵锁,完全暴露在他强大的感知之下。 锁链由无数细密的符文构成,核心处与他的道基乃至神魂有着诡异的连接,强行破除,必然伤及根本。 但经过天魔碑本源之力的冲刷和胡牛持续不懈的冲击,其上已然布满了细微的、肉眼不可见的裂纹,尤其是几个关键的节点,光芒黯淡,运转滞涩。 “就是这里……”胡牛心中默念,引导着体内那被压制到仅剩的灵力,混合着一丝精纯的天魔煞气,化作一根无形尖针向其中一个最脆弱的节点刺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神识感知中一声细微的“咔嚓”声。 那处节点上的符文,应声碎裂! 虽然只是极小的一点,但整个煞灵锁的禁锢之力,明显又减弱了一分! 能调动的灵力,似乎恢复到了接近筑基初期的水平! 胡牛心中一喜,但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知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的一小步,而且强行冲击节点,也引动了锁链的反噬,丹田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剧痛。 他停下动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开始调息,巩固这微小的成果。 目光转向石床上的绿玉。 自那日煞气暴走被安抚后,她一直处于一种奇特的沉寂状态。 呼吸平稳悠长,仿佛深度睡眠,身体表面的紫色纹路完全隐去,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但胡牛以神识探查,能感觉到她体内那澎湃的煞气如同蛰伏的火山,内敛而深沉,并且与她的肉身结合得更加紧密了。 那瞬间闪烁的自我灵光之后再未出现,但胡牛有种直觉,绿玉并非完全沉沦,她的意识或许正被困在煞气深处,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蜕变或挣扎。 “九转煞体……”胡牛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他回忆起更多从《天煞真魔功》以及殷辞雪偶尔提及的零碎信息中拼凑出的关于这种体质的描述。 九转煞体,并非先天生成,而是一种逆天而行的后天炼体之术。 修炼者需寻找到九种属性迥异、且都堪称世间极致的煞气本源,以一种古老而邪恶的秘法,依次引入己身,融合炼化。 每成功融合一种,便算完成“一转”,实力会暴涨,但对心性和肉身的负担也呈几何级数增加。 一旦开始,便无法停止。 要么成功九转,煞体大成,拥有近乎不死不灭的肉身和操控天下万煞的恐怖威能。 要么在某一转失败,被狂暴的煞气反噬,神魂俱灭,或者沦为失去理智、只知杀戮的煞傀。 而获取煞气本源的方式,最为便捷、也是记载中最常见的,就是……掠夺! 掠夺其他拥有特殊煞体或者身怀稀有煞气的生灵! “柳如烟……她到底进行到第几转了?”胡牛感到一股寒意。 绿玉的煞体,是因刘二盃的换血禁术扭曲而成,蕴含了一种古老而邪异的生机与死寂交织的煞气,绝对算是一种稀有本源。 这恐怕就是柳如烟盯上她的原因! 不仅如此,胡牛联想到柳家筹备的、需要殷辞雪本源之力的祭典……师尊殷辞雪身为天魔老祖,其本源魔气,是否也是一种强大的、被柳如烟觊觎的“煞气本源”? 这个念头让胡牛不寒而栗。 如果猜测为真,那柳如烟所图,简直骇人听闻! 她不仅要炼成九转煞体,恐怕还想借此掌控甚至吞噬师尊的力量!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独特阴冷波动的传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再次钻入了胡牛的识海。 依旧是宁斐! “胡师弟……看来你那边,动静不小啊。” 宁斐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似乎对洞府内之前发生的煞气暴动有所察觉,但显然并不清楚具体细节。 “黑水沼泽虽偏僻,但并非绝对安全,柳家的眼线,无孔不入。” 胡牛心中冷笑,这女人果然还在监视自己。 他不动声色,以神识回应,语气带着刻意伪装的虚弱和疲惫:“有劳宁师姐挂心,不过是修炼出了点岔子,暂且无碍。” “哦?是吗?”宁斐似乎不信,但也未深究,转而道:“宗门内风波暂平,柳天圣似乎因祭典筹备到了关键时刻,暂时无暇他顾。这对你而言,或许是个机会。” “机会?” “一个……或许能让你更快提升实力,甚至找到帮助你那小奴婢恢复的机会。”宁斐的声音带着诱惑。 “据我所知,柳如烟长老……嗯,前长老,在她叛出宗门之前,曾在黑水沼泽更深处,留下过一处隐秘的别府。” “里面,或许藏有她关于‘煞体’研究的一些手札或……资源。” 胡牛心中一动,但警惕更甚。 宁斐会这么好心?这分明是借刀杀人之计! 想借柳如烟可能留下的陷阱或者柳家可能的监视来除掉自己,或者利用自己为她探路。 “宁师姐说笑了。”胡牛冷淡回应,“柳如烟的别府,岂是我这等修为尽废之人能窥探的?师姐若有意,何不自行前往?” “呵呵……”宁斐轻笑一声,似乎早料到胡牛会如此反应。 “师弟何必妄自菲薄?你能从葬魂崖、从刘二盃手中屡次脱身,必有倚仗。” “况且,那别府外围阵法,据传与煞气相关,师弟身负天魔老祖真传,或许正有破解之法。”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再者,师姐我如今处境,也不便离开宗门太久。” “若师弟真有所获,关于煞体控制之法,师姐愿以重宝交换。” “毕竟……你我都希望绿玉师妹好起来,不是吗?” 说完,不等胡牛回应,传音便戛然而止。 洞府内恢复寂静,只剩下胡牛沉重的呼吸声。 宁斐的话,九假一真,但关于柳如烟别府可能存在煞体相关手札的信息,却像一颗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他现在最急需的,就是如何帮助绿玉控制煞体、恢复神智的方法。 宗门的藏经阁他暂时无法接触,柳如烟研究手札,诱惑力太大了。 风险与机遇并存。 胡牛看向绿玉,眼神闪烁。 去,还是不去? 片刻之后,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去!但绝不能按照宁斐的节奏来! 他需要更充足的准备。 首先,必须彻底稳固当前境界,并将煞灵锁再破解几分,确保能发挥出至少筑基期的实力。 其次,要仔细研究绿玉当前的状态,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应对煞气的灵感。 他重新闭上眼,不再理会外界的纷扰,全身心投入到修炼和破解封印之中。 时间再次流逝。 胡牛利用强大的神识和对《天煞真魔功》的深刻理解,不断磨蚀着煞灵锁。 进展缓慢,但胜在稳健。 数日后。 他成功将另外一个节点也冲击得松动了不少,能稳定调动的灵力,终于跨过了那道门槛,达到了筑基初期的水准! 虽然距离他全盛时期假丹圆满相差甚远,但比起之前炼气期的孱弱,已是天壤之别! 至少,有了更多自保和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 同时,他通过对绿玉体内煞气的持续观察和引导,也隐隐摸到了一些规律。 他发现,当自己运转《天煞真魔功》时,绿玉体内的煞气会显得格外温顺,甚至有一丝微弱的亲和感。 “同源……或者说,高阶对低阶的压制?”胡牛若有所思。 或许,天魔老祖的传承,本身就对各种煞气有着天然的统御力? 他尝试着将一丝精纯的天魔煞气,以极其温和的方式,渡入绿玉的经脉,引导她体内那沉寂的煞气缓缓运转。 过程很顺利,绿玉没有任何排斥的反应,反而气息似乎更加平稳了一分。 这个发现,让胡牛对接下来可能面对柳如烟遗留的煞气阵法,多了几分信心。 是时候出发了。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绿玉,小心地将她背起。 他不能将她独自留在这里。 走出洞府,外面依旧是灰黑色的瘴气弥漫。 胡牛辨认了一下方向,按照宁斐传音中隐约提及的方位,朝着沼泽更深处,迈出了脚步。 前方,是未知的险地,也可能藏着关键的转机。 第67章 毒龙潭诱敌 黑水沼泽深处。 这里的泥沼不再是简单的黑色,而是泛着诡异的五彩油光,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显然蕴含着剧毒。 扭曲的怪树枝杈如同妖魔的手臂,伸向灰蒙蒙的天空。 空气中的瘴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不仅隔绝视线,连神识探出都感到明显的滞涩,范围被大幅压缩。 胡牛脚踏玄妙步法,每一步都落在相对坚实的草甸或裸露的岩石上,尽量避免接触那些颜色可疑的泥沼。 筑基初期的灵力在体内缓缓流转,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抵御着瘴气的侵蚀。 同时,他那元婴级的神识被压缩到周身十丈左右,但依旧如同最敏锐的雷达,警惕地扫描着一切潜在危险。 背上的绿玉依旧沉寂。 但或许是靠近了目的地,又或许是周围环境中某种隐晦的煞气牵引。 胡牛感觉到她体内的煞气似乎有了一丝即将苏醒的前兆。 “看来宁斐所言非虚,这附近确实有异常。”胡牛心中暗道,更加小心。 根据宁斐提供的模糊信息,柳如烟的别府应该就在这片区域,一处被称为“毒龙潭”的附近。 那里盘踞着一头相当于金丹初期的毒蛟,是黑水沼泽众所周知的禁区之一。 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穿过一片枯死的芦苇丛,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面积不小的幽深水潭出现在眼前,潭水漆黑如墨,水面上漂浮着累累白骨,有人形的,也有各种妖兽的。 潭边寸草不生,只有一些色彩斑斓的毒菌顽强地生长着。 这里就是毒龙潭。 胡牛没有贸然靠近,而是隐藏在芦苇丛的阴影里,仔细打量着水潭及其周边。 他的目光很快锁定在潭水对面,一处紧挨着陡峭岩壁的地方。 那里的岩壁颜色与周围略有不同,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白色,而且隐隐有微弱的能量波动传出,若非他神识强大,几乎难以察觉。 “阵法痕迹……而且是与煞气相关的隐匿阵法。”胡牛眼神一凝,“应该就是那里了。” 但问题在于,如何过去? 毒龙潭上空显然不能飞行,那会成为毒蛟的活靶子。 绕过去? 潭水周围是松软的沼泽和毒瘴,危险系数同样极高。 而且,他几乎可以肯定,那隐匿阵法周围,必定还有更厉害的防护或触发禁制。 直接硬闯是下下策。 胡牛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幽深的潭水,又看了看背上沉寂的绿玉,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在脑中成形。 诱敌! 利用绿玉身上那精纯而特殊的煞气,将潭中的毒蛟引出来,制造混乱,然后趁机潜入! 这个计划风险极高,一旦控制不好,可能面临毒蛟和阵法禁制的双重攻击。 但也是目前看来,最有可能成功的办法。 他需要精确计算毒蛟被引动的时间、自己突破阵法的时间,以及……如何确保绿玉在计划中的安全。 思索良久,胡牛开始行动。 他先是悄无声息地后退,在距离毒龙潭足够远、相对安全的一处乱石堆后,将绿玉小心放下。 他在周围快速布置了几个简单的警示和隐匿阵旗,虽然效果有限,但至少能起到预警和短暂隐藏的作用。 “在此等候,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妄动。”他以神识向绿玉传递了最强的指令,尽管不确定她是否能理解。 安置好绿玉,胡牛再次返回毒龙潭附近。 他选择了一处距离那隐匿阵法最近、且相对容易突破的岸边位置。 深吸一口气,胡牛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运转《天煞真魔功》,小心翼翼地从绿玉身上引导出一缕极其精纯的、带着生机与死寂交织特性的紫色煞气。 这股煞气被他以神识包裹,如同诱饵一般,缓缓地、若有若无地向着幽深的潭水释放出去。 同时,他自身的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顽石,将白螺枪握在手中,蓄势待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潭水依旧漆黑平静。 就在胡牛怀疑是否剂量不够,或者那毒蛟对此不感兴趣时—— “咕噜噜……” 潭水中央,开始冒出巨大的气泡。 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从水底弥漫开来,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来了! 胡牛精神高度集中,死死盯着水面。 “哗啦——!” 一声巨响,一道粗长的黑影破水而出! 那是一条通体覆盖着漆黑鳞片、头生独角的巨蛟,身长超过十丈,冰冷的竖瞳闪烁着残忍暴戾的光芒,死死锁定在胡牛……或者说,锁定在他刚刚释放出的那缕紫色煞气之上! 毒蛟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显然对这缕精纯而特殊的煞气充满了渴望和……一丝本能的忌惮。 就是现在! 胡牛不再犹豫,在那毒蛟被煞气吸引,注意力分散的瞬间,将身法催动到极致,如同离弦之箭,沿着岸边,冲向对面的岩壁! 他的动作快如鬼魅,幻影步在筑基灵力的支撑下,发挥出了远超炼气期的速度! 毒蛟立刻察觉到了胡牛的动向。 它巨大的尾巴猛地一甩,如同巨鞭般抽向胡牛,同时张口喷出一股浓郁的墨绿色毒雾,封锁了他前方的路径! 胡牛早有预料,神识全开,预判着毒蛟攻击的轨迹。 在巨尾临身的刹那,身形诡异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同时白螺枪点出,并非硬抗,而是借力在抽来的蛟尾上一点,速度再增三分,如同弹丸般射向岩壁! 毒雾笼罩而来,胡牛体表的灵力护罩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迅速黯淡。 他猛吸一口气,体内《天煞真魔功》运转,一丝天魔煞气透体而出,与那毒雾相互消磨,硬生生扛住了这波侵蚀! 短短数十丈的距离,此刻却显得无比漫长。 眼看就要接近岩壁,胡牛已经能清晰看到那灰白色岩壁上流转的隐匿阵法符文。 他毫不犹豫,凝聚起此刻能调动的全部筑基灵力和一丝天魔煞气,狠狠一拳轰向阵法能量流转的一个相对薄弱的节点! “破!” 轰! 阵法光幕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被轰击处出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短暂缺口! 而身后,毒蛟因为煞气诱饵被胡牛收回,彻底被激怒,发出震天咆哮,庞大的身躯搅动潭水,带着滔天怒火,狠狠扑来! 千钧一发! 胡牛头也不回,身形一闪,如同游鱼般钻入了那阵法缺口之中! 在他进入的瞬间,阵法缺口迅速弥合。 “嘭!!!” 毒蛟巨大的头颅狠狠撞在刚刚恢复的阵法光幕上,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 毒蛟在外面发出不甘的疯狂咆哮和撞击声,但一时半刻显然无法突破这柳如烟亲手布下的阵法。 胡牛背靠着冰凉的石壁,剧烈喘息着,额角渗出冷汗。 刚才那一连串的动作,看似行云流水,实则耗尽了他大半心力和灵力,任何一个环节出错,此刻他已成蛟口亡魂。 稍微平复气息,他这才抬头打量身处之地。 眼前是一条向下的、人工开凿的阶梯,深入山腹,两侧石壁上镶嵌着发出惨淡绿光的萤石,照亮了前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各种煞气混合的怪异味道。 柳如烟的别府,到了。 胡牛握紧了白螺枪,眼神锐利地看向阶梯深处。 他知道,外面的毒蛟只是开胃菜,这别府内部,恐怕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但他没有退路。 迈开脚步,他小心翼翼地沿着阶梯,向下走去。 背上的绿玉,依旧沉寂。 但胡牛能感觉到,越往下,她体内的煞气似乎就越发活跃。 希望就在这里了。 第68章 断魂渊 柳如烟的别府,到了。 断魂渊,地势险恶,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 他凭借元婴级的强大神识,仔细勘察每一寸土地,将逆转阵法的阵眼布置在渊底一处相对稳固的巨石之后,又以从苏子安处换来的敛息丹粉末,小心翼翼地将阵法的能量波动掩盖到最低。 绿玉被他安置在阵法中心,那里煞气最为浓郁。 她依旧眼神空洞,但身体本能地吸收着周围的煞气,肌肤下淡紫色的纹路若隐若现,散发出一种诱人的气息。 胡牛在她周身又布下几重隐匿和加固的禁制,既是保护,也是确保她这个“饵”不会提前被煞气彻底吞噬或失控。 “能不能成,就看这一下了。” 胡牛深吸一口气,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顽石般潜伏在阵眼之中,白螺枪横于膝上,神识如同最敏锐的蛛网,笼罩着整个断魂渊。 天际终于传来破空之声。 两道遁光一前一后落下,正是柳如烟与其侄女柳楚玉。 柳如烟依旧风华绝代,但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与贪婪。 她目光扫过渊底,瞬间锁定在阵法中心、煞气缭绕的绿玉身上,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九转煞体……果然在此觉醒!”她喃喃自语,忽略了周围环境可能存在的不妥。 力量的诱惑让她降低了警惕。 柳楚玉跟在身后,脸色苍白,气息不稳,显然上次葬魂崖的伤并未完全恢复。 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姑姑,小心有诈。那胡牛诡计多端……” “闭嘴!”柳如烟冷声打断,“区区一个修为尽废的小辈,能掀起什么风浪?” “待我取了这煞体本源,再找他算账不迟!” 她此刻满心都是即将到手的强大力量。 她身形一动,便欲直接冲向绿玉。 就在她踏入阵法范围的瞬间,胡牛眼中精光爆射,双手猛地按在阵眼之上! “逆转乾坤,困!” 轰——! 原本沉寂的渊底骤然亮起无数幽暗符文,一道道由精纯煞气与胡牛神识凝聚而成的黑色锁链从地面、从虚空中激射而出,如同活物般缠向柳如烟! 阵法并非强攻,而是以逆转之力,扭曲、迟滞、吸收闯入者的力量! 这正是胡牛根据系统特性,结合对煞气的理解,布下的独特困阵! 柳如烟猝不及防,身形一滞,只觉得周身灵力运转瞬间变得晦涩,仿佛陷入泥沼,更有股力量在不断拉扯、消磨她的护体罡气与神识! “小辈!安敢算计于我!”她又惊又怒,周身爆发出璀璨的护体光华,试图强行震碎锁链。 然而锁链韧性极强,且蕴含一丝诡异的逆转特性,竟将她爆发的大部分力量引导、偏转,甚至有一部分被阵法吸收,反哺给阵眼中的胡牛! 胡牛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操控此阵对他神识和心力的消耗极大,柳如烟的反扑更是让他如同被重锤击中。 但他眼神坚定,死死维持着阵法运转。 与此同时,柳楚玉见姑姑被困,咬牙祭出飞剑,攻向阵法边缘,试图从外部破阵。 一直静立不动的绿玉,仿佛被柳楚玉的攻击惊醒,空洞的眸子骤然转向她,一股暴戾的煞气不受控制地爆发开来! “吼!”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啸,身形化作一道紫影,直扑柳楚玉! 速度快得惊人,双掌拍出,带着一股煞气风暴! 柳楚玉本就伤势未愈,仓促间挥剑格挡。 “铛!” 飞剑与煞气手掌相交,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柳楚玉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虎口崩裂,飞剑差点脱手,整个人更是被震得连连后退,气血翻腾。 “你这怪物!”她又惊又怒,没想到失去意识的绿玉竟还有如此战力。 绿玉毫无理智,只凭本能攻击,招式狠辣无情,招招不离柳楚玉要害。 她体内积攒的煞气在此刻彻底爆发,竟隐隐压制住了受伤的柳楚玉。 两人在渊底激烈交锋,煞气与剑光纵横,轰鸣不断。 阵中,柳如烟见柳楚玉落入下风,心中焦躁。 她毕竟是金丹巅峰强者,斗法经验丰富,很快发现这困阵虽诡异,但维持它需要庞大的神识和精准的控制力。 “我看你能撑到几时!”她不再盲目冲击,转而凝聚力量,一次次轰击阵法的关键节点,给胡牛带来持续的压力。 胡牛脸色越来越白,神识消耗如流水,肩胛旧伤也开始隐隐作痛。 他死死咬住牙关,知道此刻绝不能松懈。 就在阵法光芒开始明灭不定,胡牛即将力竭之时—— “柳如烟!欺我徒儿,夺我门人,真当本座不存在吗?” 一声清冷的叱喝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在断魂渊上空! 一道凌厉无匹的黑色遁光撕裂煞气,殷辞雪的身影骤然出现! 她面色依旧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剑,周身散发出的威压让整个断魂渊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她竟在关键时刻,强行破关而出! 殷辞雪没有丝毫废话,直接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幽暗魔光,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直刺被困阵中的柳如烟! 这一击,含怒而发,威力惊天! 柳如烟脸色剧变,她大部分力量被阵法牵制,面对殷辞雪这全力一击,只能仓促凝聚护身法宝硬抗! “轰——!!!” 魔光与护身宝光狠狠撞在一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整个断魂渊都在剧烈摇晃,碎石如雨落下! 困阵在内外交攻的恐怖能量冲击下,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声哀鸣,轰然破碎! 阵法反噬之力传来,胡牛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跄后退,但他眼中却闪过一丝喜色——师尊来了! 烟尘弥漫中,柳如烟披头散发,嘴角挂着血丝,护身法宝光泽黯淡,显然在刚才那一击中吃了亏。 她死死盯着突然出现的殷辞雪,眼神怨毒无比。 而另一边,绿玉与柳楚玉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柳楚玉本就伤重,在绿玉狂暴的攻击下早已左支右绌,此刻被阵法破碎的余波冲击,更是防御大开。 绿玉抓住机会,煞气凝聚于指尖,化作一道紫黑色的利刃,狠狠刺向柳楚玉丹田! “噗嗤!” 柳楚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丹田被破,修为尽废,软软地倒了下去,生死不知。 绿玉站在原地,周身煞气翻涌,眼中的紫色光芒明灭不定,似乎因为剧烈的战斗和柳楚玉的鲜血刺激,陷入了一种更不稳定的状态。 殷辞雪看了一眼绿玉,眉头微蹙,随即目光冷冷锁定柳如烟:“你的野心,该到此为止了。” 柳如烟擦去嘴角血迹,忽然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殷辞雪!你终于出来了!省得我再去找你!待我融合了这九转煞体,再来与你算总账!” 她虽受伤,但对绿玉煞体本源的贪婪压倒了一切,竟还想强行出手! 大战,一触即发! 第69章 师徒联手 断魂渊内,气氛剑拔弩张。 殷辞雪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柳如烟的算盘。 她死死盯着气息不稳却威势不减的殷辞雪,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煞气冲霄、状态诡异的绿玉,心中快速权衡。 硬拼,她刚受了殷辞雪一击,又被那诡异阵法消耗不小,胜算不高。 但就此退走,她实在不甘心! 九转煞体近在眼前,这是她突破元婴、甚至窥探更高境界的关键! “殷辞雪,你强行破关,伤势恐怕更重了吧?何必为了一个废徒和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奴婢,与我拼个你死我活?” 柳如烟试图攻心,“不如你我联手,共享这煞体之秘……” “废话少说!”殷辞雪直接打断,眼神冰冷,“动我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她不再给柳如烟拖延时间的机会,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幽影,主动攻向柳如烟! 指掌间魔气森然,每一击都直指要害,逼得柳如烟不得不全力应对。 两位金丹巅峰的强者瞬间战作一团,魔光与煞气碰撞,爆鸣声响彻深渊,整个断魂渊仿佛都要被她们的交手余波撕裂。 胡牛强压下阵法的反噬和伤势,吞下一颗疗伤丹药,目光紧紧盯着战局。 他知道自己修为低微,直接参与这种层次的战斗无异于送死,但他也有自己的优势——元婴级的神识! 他凝神静气,将神识凝聚成无形的尖针,不再分散,而是精准地捕捉柳如烟每一次灵力运转的间隙、每一次招式转换的刹那,进行最细微的干扰! 这种干扰看似微不足道,但在高手相争中,往往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柳如烟正与殷辞雪对拼一记,体内气血翻腾,刚想变招,忽然感觉神识微微一刺痛。 就是这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凝滞,被战斗经验丰富的殷辞雪瞬间抓住! “破!” 殷辞雪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魔光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穿过柳如烟防御的空隙,狠狠点在她的左肩! “噗!” 柳如烟左肩瞬间被洞穿,鲜血飙射! 她发出一声闷哼,身形暴退,脸色更加难看。 她惊疑不定地扫了一眼远处的胡牛,虽然没察觉到具体攻击,但本能觉得刚才的失误与这小子有关! “小辈!你找死!”柳如烟又惊又怒,对胡牛的杀意暴涨。 胡牛面无表情,继续凝神寻找机会。 他知道,自己就像隐藏在暗处的毒蜂,虽然微小,但找准时机,就能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直呆立原地,煞气翻涌不定的绿玉,似乎被两位强者交手产生的庞大能量波动和浓郁煞气彻底引动。 她体内积蓄的煞气如同火山般爆发,身体表面的紫色纹路亮到极致,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古老的煞气本源气息弥漫开来! 她双手抱住头颅,发出痛苦无比的嘶鸣,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她脑海中激烈冲突。 交战中的殷辞雪和柳如烟同时感应到这股气息,动作都是一缓。 “就是现在!”胡牛眼中厉色一闪,抓住这瞬间的机会,神识不再掩饰,狠狠砸向柳如烟识海! 柳如烟正因绿玉的异变而分神,猝不及防下,识海剧震,眼前一黑,身形再次一滞! “好机会!”殷辞雪岂会错过,她清叱一声,周身魔气沸腾,化作一只巨大的黑色手掌,遮天蔽日般拍向柳如烟! 这是天魔老祖的成名绝技之一——天魔掌! 柳如烟魂飞魄散,强行稳住心神,祭出本命法宝一面古镜抵挡。 “轰隆!” 古镜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镜面出现裂痕,柳如烟更是被这一掌拍得鲜血狂喷,倒飞出去,气息瞬间萎靡了大半。 而也就在殷辞雪发出至强一击,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瞬间,一直抱头痛苦的绿玉,猛地抬起头! 她眼中的空洞被一种极致的痛苦和挣扎取代,随即,无数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洪水,冲垮了煞气带来的混沌与封锁! 刘家村的纯真、宁斐洞府的绝望与背叛、换血禁术的非人痛苦、听雨楼刘阳的温润与疯狂、被炼制成半人半傀的麻木……以及,那道在绝境中始终没有放弃她的身影——胡牛! 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感,在这一刻尽数回归! “啊——!”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啸声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怨恨、迷茫,还有一丝……解脱。 啸声过后,她眼中的紫色并未褪去,反而变得更加深邃,但那份空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彻骨、仿佛看透世情般的清醒与坚定。 她目光扫过重伤的柳如烟,又看向殷辞雪和脸色苍白的胡牛,嘴唇翕动,清晰而冰冷的声音传遍断魂渊: “柳如烟……你的‘九转煞体’,需要吞噬九种世间极致的煞气本源。你已得其五:玄阴煞、地火煞、庚金煞、腐木煞、黄泉煞。” “你盯上我,是因为刘二盃的换血禁术,让我体内凝聚了第六种——‘生死寂灭煞’!” “你图谋殷老祖,是想夺取她的‘天魔本源煞’作为第七种!” “你还计划前往北冥之海寻找‘玄冥真煞’,前往南荒古战场收集‘兵戈战煞’……凑齐九种,煞体大成,便可拥有近乎不死不灭之身,操控天下万煞!” 绿玉一字一句,将柳如烟隐藏最深的计划和盘托出! 这些都是她在被控制期间,无意间吸收煞气时,从柳如烟残留的神念碎片中读取到的信息! 柳如烟听得脸色煞白,如同见了鬼一般!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竟然被这个她视为“材料”的女子彻底洞悉! 殷辞雪眼神更加冰冷,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胡牛也是心中巨震,没想到柳如烟所图如此之大,手段如此狠毒! 就在柳如烟因计划暴露而心神失守的刹那—— “就是现在!” 胡牛与殷辞雪仿佛心有灵犀,同时动了! 胡牛将所有残余的神识之力,孤注一掷,化作一柄无形利剑,再次刺向柳如烟识海! 殷辞雪则身形如电,白螺枪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胡牛手中,被他奋力掷出! 长枪化作一道白色惊鸿,蕴含着他最后的灵力和一股不屈的意志,直刺柳如烟胸口! 同时,殷辞雪袖中一道乌光后发先至,那是一枚不起眼的黑色小钉——丧门钉! 直取柳如烟眉心! 柳如烟刚被绿玉的话震得心神摇曳,又遭胡牛神识猛击,面对这师徒二人默契无比的绝杀,再也无法完全避开! 她竭力扭转身躯。 “噗!” 白螺枪狠狠贯穿了她的右胸,带出一蓬鲜血和碎裂的脏腑! 而那枚丧门钉,则擦着她的太阳穴飞过,带走了一小块皮肉和几缕发丝,险之又险! “呃啊——!”柳如烟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身上气息如同雪崩般跌落。 右胸被贯穿,虽不致命,但白螺枪蕴含的奇异力量正在不断破坏她的生机,伤势极重! 她怨毒无比地看了一眼殷辞雪、胡牛和绿玉,知道今日大势已去,再留下去必死无疑! “此仇……不共戴天!我柳如烟……必报!” 她猛地喷出一口精血,血光包裹住重伤的身躯,化作一道血色遁光,不顾一切地燃烧本源,朝着断魂渊外亡命遁去! 速度之快,眨眼便消失在茫茫煞气之中。 殷辞雪并未追击,她脸色苍白地晃了一下,强行破关和刚才的激战,让她本就不稳的伤势更加沉重。 胡牛也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地,大口喘息,神识消耗殆尽,浑身如同散架。 绿玉站在原地,看着柳如烟逃走的方向,又看了看疲惫的师徒二人,眼神复杂。 第70章 煞体归元 柳如烟败逃。 断魂渊内的紧张气氛却并未完全消散。 绿玉站在原地,周身翻涌的煞气非但没有平息的迹象,反而因为记忆的回归和情绪的剧烈波动,变得更加狂暴。 她身体表面的紫色纹路却充满毁灭气息的煞气不受控制地溢散出来。 她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流出暗红色的血液,似乎在极力对抗着体内那股想要摧毁一切、吞噬一切的暴戾冲动。 眼神时而清醒,时而混乱,痛苦的低吼不断从喉咙中溢出。 “她……情况不妙。”殷辞雪蹙眉看着绿玉,语气凝重。 她虽伤势不轻,一眼看出绿玉此刻正处于煞气反噬、意识与本能激烈冲突的危险边缘。 胡牛挣扎着站起身,踉跄走到绿玉附近,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凶戾煞气,心中焦急。 他能感觉到,绿玉刚刚恢复的意识,正在被那庞大的煞气一点点侵蚀、淹没。 “绿玉!守住心神!控制住它!”他尝试以神识传递安抚的意念。 但此刻绿玉的识海如同风暴中的海洋,他的神识探入如同石沉大海,只能激起微弱的涟漪。 绿玉猛地抬起头,看向胡牛,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与痛苦:“控……控制不住……它……它要吞了我……” 她的声音嘶哑断续,充满了无助。 殷辞雪走了过来,仔细观察片刻,沉声道:“她体内的‘生死寂灭煞’本就极其霸道,又与之前吸收的各种驳杂煞气、以及刘二盃禁术残留的力量混合,形成了更复杂的变异煞体。” “如今意识回归,却无法驾驭这股力量,反而引动了煞气的全面反扑。” “可有办法?”胡牛急忙问道。 殷辞雪沉吟道:“寻常压制煞气的法门对她已无效。除非能找到‘煞体归元丹’,以此丹之力,调和其体内驳杂煞气,引导其归于有序,与她的神魂彻底融合,方能真正掌控这煞体,化害为利。” “煞体归元丹?”胡牛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丹。 “嗯,”殷辞雪点头,“此丹方极为古老罕见,据说源自上古天魔宗,专为解决各种强大煞体反噬的问题。” “主药难寻,炼制更是艰难。” 她顿了顿,看向胡牛:“我记忆中,完整的丹方应该记录在天魔宗遗留的某处核心传承之地。” “或许……就在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北荒的天魔宗遗迹深处。” 又是天魔宗遗迹! 他毫不犹豫道:“我去找!” 殷辞雪看着他,眼神复杂:“那天魔宗遗迹危机四伏,禁制重重,远比黑风沼泽凶险百倍。” “而且柳如烟虽败逃,但其党羽仍在,柳家更是不会善罢甘休。你如今修为……” “我必须去。”胡牛打断她,目光坚定地看着痛苦挣扎的绿玉,“我不能看着她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或者被煞气彻底吞噬。” “而且,师尊您的伤势,或许也能在那里找到解决之法。” 他看得出,殷辞雪强行破关,伤势比表现出来的更重。 殷辞雪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也罢。或许这便是天意。那天魔宗遗迹位于北荒极深处,环境恶劣,空间不稳,你需万事小心。” “我会将已知的关于遗迹外围的路线和注意事项以神念传你。” 她伸出纤指,点在胡牛眉心,一股信息流涌入胡牛识海。 “多谢师尊。”胡牛感激道。 “先别急着谢我。”殷辞雪看向绿玉,“当务之急,是先稳住她的情况,否则她撑不到你找到丹方回来。” 她走到绿玉面前,双手结印,一股精纯温和的天魔本源之力缓缓渡入绿玉体内。 这股力量并非强行压制煞气,而是如同润滑剂般,疏导着狂暴的煞气,暂时延缓其反噬的速度。 绿玉身体的颤抖稍稍平复了一些,眼中的混乱也消退少许,她看向殷辞雪,低声道:“多……谢……” 殷辞雪收回手,脸色更白了一分,显然消耗不小。 她对胡牛道:“我只能暂时稳住她三日。三日之内,你必须带她离开,前往北荒。” “路上需不断以《天煞真魔功》的气息引导她,或许能让她保持一丝清明。” 胡牛重重点头:“弟子明白。” 他走到绿玉身边,尝试运转《天煞真魔功》,一丝精纯的天魔煞气透体而出,缓缓笼罩向绿玉。 感受到这股同源却更具统御力的煞气,绿玉体内躁动的煞气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变得温顺了一些。 她本能地靠近胡牛,汲取着那让她感到安心的气息。 看着依靠在自己身旁,暂时平静下来的绿玉,胡牛心中松了口气,但更多的沉重感压上心头。 前路漫漫,强敌环伺,自身实力低微,还要带着状态不稳定的绿玉……这无疑是一次极其艰难的旅程。 但他没有退路。 他搀扶起绿玉,对殷辞雪躬身一礼:“师尊保重,弟子这便出发。” 殷辞雪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与担忧,最终只是挥了挥手:“去吧。活着回来。” 胡牛不再多言,带着绿玉,转身朝着断魂渊外,北荒的方向,步履坚定地走去。 北荒,充满了未知与挑战。 新的征程,开始了。 第71章 初入北荒 带着状态极不稳定的绿玉,胡牛踏上了前往北荒的艰难旅程。 北荒,顾名思义,位于这片大陆的极北之地,那里终年苦寒,灵气稀薄,环境恶劣至极。 除了少数生命力顽强的妖兽和世代居住于此、磨砺出强悍体魄与意志的土著部落,少有修士愿意踏足。 而传说中的天魔宗遗迹,更是位于北荒最深处,那片被称为“永冻废土”的绝地。 路途遥远,危机四伏。 胡牛不敢走传送阵,那无异于自投罗网,柳家和其党羽的眼线必然遍布各大交通枢纽。 他只能依靠双脚,跋山涉水,穿越人迹罕至的荒原、密林和雪山。 绿玉的情况时好时坏。 大部分时间,她都浑浑噩噩,依靠本能跟随胡牛,对周围的一切缺乏反应。 胡牛必须时刻运转《天煞真魔功》,以自身的天魔煞气笼罩着她,才能勉强压制她体内“生死寂灭煞”的反噬,维持她那一丝微弱的清明。 但这样做对胡牛的消耗极大。 他本身伤势未愈,修为也只恢复到筑基初期,持续输出天魔煞气,让他灵力恢复速度远远跟不上消耗。 丹田内的“煞灵锁”虽然松动,但依旧像一道枷锁,限制着他力量的恢复。 更麻烦的是,柳如烟败逃前那怨毒的诅咒并非空谈。 离开断魂渊不久,胡牛就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有若有若无的目光在暗处窥探。 他凭借强大的神识几次摆脱,但那种被追踪的感觉如同附骨之疽,始终萦绕不散。 柳家的爪牙,或者柳如烟其他的手下,显然没有放弃。 这一日,他们进入了一片广袤的、被称为“风蚀戈壁”的地带。 这里狂风呼啸,卷起漫天黄沙,能见度极低。 裸露的岩石被风沙雕琢成各种奇形怪状。 胡牛用一件厚实的斗篷将绿玉和自己紧紧裹住,顶着风沙艰难前行。 神识在风沙中也受到不小干扰,范围被压缩到不足五十丈。 “必须找个地方避一避,恢复一下灵力。”胡牛感觉体内的灵力已接近干涸,再这样下去,别说护住绿玉,连自保都成问题。 就在他苦苦支撑时,风沙中隐约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野兽的低吼,还夹杂着兵刃碰撞和人类的呼喝声。 胡牛心中一动,小心地收敛气息,带着绿玉躲到一块巨大的风蚀岩后,探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七八个穿着厚重毛皮衣物、脸上涂抹着彩色油彩的壮汉,正围着一头体型硕大、形似牦牛却长着獠牙的妖兽激烈搏杀。 这些壮汉使用的武器大多是骨刀、石斧之类的原始兵器,但力量奇大,动作迅猛,配合也相当默契,显然久经沙场。 他们的修为波动不高,多在炼气中后期,但气血旺盛,肉身力量不容小觑。 “是北荒的土著部落民。”胡牛根据殷辞雪传授的见闻判断。 那头妖兽皮糙肉厚,力大无穷,但在这些部落战士有条不紊的围攻下,已是伤痕累累,发出愤怒而痛苦的咆哮。 胡牛注意到,在战圈外围,还有一个似乎是领头的老者,他手中握着一根镶嵌着不知名兽骨的木杖,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吟唱,那些战士身上隐隐泛着一层微弱的红光,力量和速度似乎都有所提升。 “图腾加持?”胡牛若有所思。 北荒部落信仰各种图腾,能通过祭祀和吟唱获得图腾的力量,这是一种有别于正统修仙的古老体系。 很快,在那老者的指挥和战士们的围攻下,那头妖兽轰然倒地,激起一片烟尘。 战士们发出胜利的欢呼,开始熟练地分割猎物。 胡牛正犹豫是否要现身询问附近是否有落脚点,那名手持骨杖的老者却忽然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他藏身的方向,用略带生硬但清晰的通用语说道:“远方的旅人,风沙肆虐,何不出来一见?” 胡牛心中一凛,这老者感知竟如此敏锐? 他自问隐匿得还算不错。 看来这些土著能在北荒生存,自有其独到之处。 既然已被发现,再躲藏也无意义。 胡牛拉着绿玉,从岩石后走了出来,拱手道:“路过之人,无意打扰各位狩猎,只是风沙太大,想寻个地方暂避。” 看到胡牛和被他紧紧拉住、裹在斗篷里看不清面容的绿玉,那些正在分割猎物的战士立刻停下动作,警惕地握紧了武器,目光不善地打量着他们。 尤其是胡牛身上那若有若无的煞气,让他们感到本能的排斥和威胁。 那老者浑浊却精明的眼睛在胡牛和绿玉身上扫过,尤其是在绿玉身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他抬手示意战士们稍安勿躁,对胡牛道:“我是黑石部落的祭司,岩山。” “这片戈壁是黑石部落的猎场。你们不是北荒人,为何来此?” 胡牛早已想好说辞,面露“疲惫”与“悲戚”:“晚辈胡牛,这是舍妹绿玉。我们兄妹来自南方,家乡遭了灾祸,亲人离散,只得北上投奔远亲,不料在此迷路,又遇风沙……” 他刻意收敛了自身筑基期的灵力波动,显得如同普通炼气修士,语气也尽量诚恳。 绿玉的状态异常,瞒不过明眼人,不如主动将其归于“灾祸”导致。 岩山祭司盯着胡牛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假。 北荒环境残酷,但也时常有外界走投无路之人逃难至此,这并不稀奇。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风沙一时半会不会停。看你们状态不佳,若不嫌弃,可随我们回部落暂歇。” “黑石部落虽然贫瘠,但不会将求助的旅人拒之门外。”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部落有部落的规矩。希望你们遵守。” 胡牛心中微喜,这正中他下怀。 他连忙躬身道谢:“多谢祭司收留!我们一定遵守规矩,绝不给部落添麻烦。” 其他战士见祭司发话,虽然仍有些戒备,但也收起了敌意,继续处理猎物。 胡牛拉着绿玉,默默跟在黑石部落的队伍后面。 绿玉依旧安静,只是偶尔会无意识地抓紧胡牛的手,似乎对这陌生环境和人群有些本能的不安。 胡牛轻轻回握,传递着安抚的意念。 在风沙中跋涉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片依托着几座黑色石山建立的聚居地。 简陋的石屋和兽皮帐篷错落分布。 外围用粗大的木桩和石块垒砌着简易的围墙。 一些穿着皮袄的妇孺正在忙碌,看到狩猎队归来,纷纷围了上来,看到胡牛和绿玉这两个陌生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岩山祭司安排一名战士带胡牛和绿玉去了一处空闲的小石屋,又让人送来了一些清水和风干的肉脯。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没有允许,不要随意在部落里走动,尤其是晚上。” 带路的战士瓮声瓮气地交代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石屋虽然简陋,但足以遮蔽风沙。 胡牛将绿玉安顿在铺着干草的石床上,仔细检查了她的情况。 暂时还算稳定。 他松了口气,自己也盘膝坐下,开始抓紧时间调息恢复。 身处陌生环境,他不敢完全入定,仍分出一丝神识警惕着外界。 黑石部落……或许能在这里暂时落脚,打探一些关于北荒和天魔宗遗迹的消息,并设法恢复一些实力。 只是,绿玉身上的煞气,还有那些可能的追兵,依然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他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之道。 第72章 黑石古图腾柱 在黑石部落暂住的头两天,胡牛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石屋内调息疗伤,同时以《天煞真魔功》维系着绿玉的稳定。 部落里的人对他们这两个外来者保持着好奇与谨慎的观望态度。 偶尔有孩童扒在门口偷看,也被大人迅速拉走。 送来的食物和清水虽然粗糙,但分量充足,显示出部落淳朴的待客之道。 胡牛能感觉到,暗处始终有目光在监视着他们的小石屋,这并非恶意,更像是一种必要的警惕。 他乐得如此,至少暂时是安全的。 到了第三天,胡牛感觉自身灵力恢复了大半,肩头的伤势也好了不少。 他决定出去走走,尝试接触一下部落的人,看能否打听到有用的信息。 将绿玉留在屋内,布下简单的警示禁制,他推门走了出去。 午后。 部落里的人们正在忙碌。 男人们修理着武器和栅栏,女人们处理着兽皮和腌制肉食,孩子们在空地上追逐打闹。 胡牛的出现引起了一些骚动,人们停下手中的活计,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胡牛尽量让自己显得人畜无害,微笑着点头致意。 他注意到,在部落中央的空地上,矗立着几根高达数丈、雕刻着复杂图案的黑色石柱。 石柱饱经风霜,表面布满裂纹,但依然散发着一种古老而苍茫的气息。 隐约间,似乎有微弱的能量在石柱间流转。 “那是我们黑石部落的图腾柱。”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胡牛转头,看到岩山祭司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中依旧握着那根兽骨木杖。 “祭司。”胡牛行礼。 岩山祭司看着图腾柱,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它们守护黑石部落已经无数岁月了。据说,里面沉睡着祖先的英灵和图腾的力量。” 胡牛仔细感受着那微弱的能量波动,心中微动。 这能量并非灵气,也非煞气,而是一种更古老、更纯粹的精神力量,带着大地般的厚重与坚韧。 他尝试着将一丝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其中一根图腾柱。 就在神识接触图腾柱的瞬间,异变突生! 那根图腾柱表面的裂纹似乎微微亮了一下,一股庞大、混乱却蕴含着某种原始道韵的意念碎片,猛地顺着胡牛的神识反冲回来! “嗡——!” 胡牛只觉得脑海一声轰鸣,无数破碎的画面和信息涌入:远古先民与巨兽搏杀、祭祀火焰冲天而起、部落的兴衰迁徙、对自然和图腾的虔诚祈祷……庞大的信息流冲击着他的识海,让他脸色一白,闷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你!”岩山祭司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你竟然能引动图腾柱的反应?” 周围的黑石部落民也看到了这一幕,纷纷围了上来,看向胡牛的目光充满了惊奇、警惕,甚至有一丝隐隐的敌意。 图腾柱是部落的圣物,不容亵渎。 胡牛强忍着识海的不适,连忙解释道:“祭司恕罪,晚辈只是好奇,绝无冒犯之意!” 他心中也是骇然,没想到这看似残破的图腾柱,竟然蕴含着如此强大的精神烙印。 岩山祭司紧紧盯着胡牛,浑浊的眼睛里精光闪烁,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个外来者。 他能感觉到,刚才图腾柱的反应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共鸣? 或者是被某种同源或高阶的力量所引动? 他想到了胡牛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让他都感到心悸的气息,以及那个一直被他护着、状态诡异的女子身上的不祥之感。 “你跟我来。”岩山祭司沉默片刻,对胡牛说道,然后转身朝着自己那座最大的石屋走去。 胡牛心中忐忑,但知道此刻不能退缩,只好跟上。 进入石屋,里面陈设简单,中央燃烧着篝火,墙壁上挂着各种兽骨和象征图腾的饰物。 岩山祭司在火塘边坐下,示意胡牛也坐下。 “年轻人,你和你妹妹,恐怕不是普通的逃难者吧?”岩山祭司开门见山,目光如炬地看着胡牛。 胡牛心知瞒不过,苦笑道:“祭司明鉴。我们确实惹上了一些麻烦,不得已才北上避祸。” “但对黑石部落绝无恶意,只是想暂避风头,打听一下前往北荒深处的路径。” “北荒深处?”岩山祭司眉头紧锁,“那里是生命的禁区,除了永恒的冻土和可怕的空间裂缝,还有无数强大的远古妖兽。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胡牛沉吟了一下,半真半假地说道:“为了寻找救治舍妹的方法。她……中了某种奇毒,只有北荒深处的一种特殊灵物可能有效。” 他没有提及天魔宗遗迹和煞体归元丹,那太过惊世骇俗。 岩山祭司看着胡牛,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 良久,他叹了口气:“无论你们目的为何,北荒深处都非善地。就算是我们黑石部落最强大的战士,也不敢深入超过千里。” 他话锋一转,指向屋外图腾柱的方向:“你刚才引动了图腾柱的反应,这说明你……或者说你身上的某种力量,与这片土地,与古老的图腾之力,有着我们无法理解的关联。” 胡牛心中一动,想起殷辞雪说过,《天煞真魔功》源自上古天魔宗,而天魔宗的历史极其悠久,其力量体系或许与北荒这些古老的图腾之力存在某种渊源? “祭司,您的意思是?” “图腾柱的异动,是吉是凶,我也无法判断。”岩山祭司缓缓道,“按照部落古老的训诫,能引动图腾柱异象者,要么是部落的救星,要么……是带来灾祸的魔星。”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在做出判断之前,你们可以继续留在部落。但你必须看好你的妹妹,不要让她身上的……‘气息’,惊扰了部落的安宁,尤其是靠近图腾柱。” 胡牛心中一凛,知道对方果然察觉到了绿玉身上煞气的异常。 他郑重承诺:“祭司放心,我一定约束好舍妹。” 离开岩山祭司的石屋,胡牛心情有些沉重。 暂时安全了,但也引起了部落高层的警惕。 而图腾柱的异动,更像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 回到小石屋,绿玉依旧安静地坐在石床上,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胡牛看着她空洞中偶尔闪过一丝挣扎的眸子,握紧了拳头。 无论如何,他必须尽快找到前往天魔宗遗迹的方法。 黑石部落,或许能成为一个暂时的跳板和信息源。 他需要更深入地了解这个部落,了解那些图腾柱,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第73章 夜袭与守护 接下来的几天,胡牛尝试着与部落里的人进行更多的交流。 他帮忙修理栅栏时展现出的远超普通炼气士的力量和精准控制,处理妖兽材料时偶尔提及的一些药理见解,逐渐赢得了一些部落战士的认可。 虽然语言沟通不算完全顺畅,但那种基于实力和知识的尊重,在原始部落中尤为有效。 他从一个名叫“石虎”的年轻战士口中得知,黑石部落世代守护着这片戈壁和更北方的一片区域,抵御着来自戈壁深处和北方冻原的妖兽侵袭。 那些图腾柱不仅是精神象征,在关键时刻,由祭司引导,还能形成强大的防护力量,曾经多次帮助部落度过危机。 关于北荒深处,石虎所知有限,只知道那里无比危险,连最强大的妖兽都不愿靠近,部落的先祖曾有最强大的战士组队探索,却无一归来。 他只模糊地听说过“永冻废土”和“撕裂天空的黑色裂缝”之类的恐怖描述。 胡牛没有气馁,至少确认了方向没错。 然而,平静的日子在第五天夜晚被打破。 月上中天。 胡牛正在屋内打坐,忽然,他强大的神识捕捉到远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密集的破空声,以及一股隐晦但充满恶意的灵力波动! “敌袭!”胡牛猛地睁开双眼,瞬间冲到窗边。 只见月光下,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戈壁深处掠来,动作迅捷而整齐,显然训练有素。 他们并非妖兽,而是修士! 这些人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脸上戴着遮住口鼻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他们的修为普遍在炼气后期到筑基初期,为首两人更是达到了筑基中期! “是柳家的人?还是柳如烟的其他手下?”胡牛心中一沉,没想到追兵这么快就找上门了,而且选择了夜袭! 几乎在胡牛发现敌踪的同时,黑石部落也响起了尖锐的警哨声!负责守夜的战士发现了异常,立刻发出了警报。 整个部落瞬间被惊醒,战士们迅速拿起武器冲出屋子,妇孺则被组织起来向部落中心躲避,场面虽然有些慌乱,但并未失控,显示出部落良好的应变能力。 岩山祭司也快步走出石屋,他看了一眼来袭的黑衣人,脸色凝重,高举手中的兽骨木杖,开始大声吟唱起古老而晦涩的咒文。 随着他的吟唱,部落中央那几根古老的图腾柱仿佛被唤醒,表面裂纹中透出微弱的红光,一股无形的力场以图腾柱为中心扩散开来,将整个部落笼罩其中。 黑衣人们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原始的部落竟然有这种防御手段,冲在最前的几人撞在那无形力场上,如同撞在铜墙铁壁上,发出一声闷响,被弹了回去。 “破开它!”为首的一名筑基中期黑衣人冷喝一声,祭出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飞剑,狠狠斩向图腾力场。 其他黑衣人也纷纷出手,各种法术和法器光芒闪耀,轰击在力场上,发出连绵不绝的爆鸣。 图腾力场剧烈波动起来,表面的红光明灭不定。 黑石部落的战士们怒吼着,在力场的保护下,向外投掷骨矛、射出石箭,试图阻击敌人。 但这些攻击对那些修为较高的黑衣人威胁有限。 胡牛知道,单靠图腾力场和部落战士,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这些黑衣人目标明确,手段狠辣,显然是冲着灭口来的。 一旦部落被攻破,他和绿玉绝无幸理,黑石部落也会遭受无妄之灾。 他不能坐视不理! “你留在屋里,无论如何不要出来!”胡牛对床上的绿玉低喝一声,不等她反应,便猛地推开屋门,冲了出去。 他的出现,让交战双方都愣了一下。 黑衣人头领目光瞬间锁定胡牛,厉声道:“目标出现!优先格杀!” 顿时,至少有五六名黑衣人调转方向,朝着胡牛扑来! 胡牛眼神冰冷,白螺枪已然在手。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他毫无惧色。 筑基初期的灵力轰然爆发,虽然不算雄厚,但经过天魔碑洗礼和《天煞真魔功》淬炼,精纯程度远超同阶! 他脚踩幻影步,身形如同鬼魅,避开两道袭来的火球术,白螺枪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点向一名炼气后期黑衣人的咽喉! 那黑衣人根本没料到胡牛速度如此之快,仓促间举刀格挡。 “铛!” 一声脆响,那黑衣人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虎口崩裂,钢刀脱手飞出,白螺枪去势不减,瞬间洞穿了他的喉咙! 一击毙命! 其他扑来的黑衣人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个看似修为不高的目标如此棘手。 胡牛毫不停留,长枪回转,荡开另一柄刺来的长剑,同时侧身避开一道冰锥,枪尾顺势向后猛撞,将一名试图从背后偷袭的黑衣人撞得胸骨塌陷,吐血倒飞。 他如同虎入羊群,白螺枪或点或扫,或刺或砸,将精妙的枪术与强悍的肉身力量结合,每一击都简洁有效,充满杀戮的美感。 强大的神识更是让他对周围的一切了如指掌,总能提前预判敌人的攻击,做出最合理的应对。 短短几个呼吸间,又有两名黑衣人倒在他的枪下。 那名筑基中期的头领又惊又怒,舍弃了对图腾力场的攻击,亲自冲向胡牛:“小子,受死!” 他双手掐诀,空中凝聚出数道巨大的风刃,带着凄厉的呼啸,从不同方向斩向胡牛,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面对筑基中期的全力一击,胡牛感到了压力。 他深吸一口气,一丝精纯的天魔煞气被引动,混合着灵力涌入白螺枪。 白螺枪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枪尖泛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黑芒。 “破!” 胡牛大喝一声,不闪不避,一枪直刺而出!枪势一往无前,仿佛要刺破苍穹! “轰!” 枪尖与数道风刃狠狠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能量风暴席卷开来,将周围的沙石都卷飞起来。 胡牛身形晃了晃,脸色一白,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被他强行压下。 而那筑基中期的头领则被震得后退了三四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筑基中期的全力一击,竟然被一个筑基初期的小子正面挡下了? 甚至还落了下风? 就在这时,岩山祭司的吟唱达到了高潮! 他手中的兽骨木杖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与图腾柱的光芒连成一片! “吼——!”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巨兽咆哮凭空响起,图腾力场光芒大盛,一股磅礴的巨力向外猛地扩张、反弹! “噗!”“噗!”“噗!” 所有正在攻击力场的黑衣人,包括那名与胡牛对峙的头领,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巨力震得气血翻腾,修为稍低的更是直接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力场反击! 黑衣人的阵型瞬间被打乱,攻势为之一滞。 黑石部落的战士们见状,士气大振,在石虎等人的带领下,发起了反冲锋! 胡牛也抓住机会,强提一口气,白螺枪如同索命的无常,专门找那些被震伤的黑衣人下手,枪下几乎没有一合之将。 那名筑基中期的头领见事不可为,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狠狠瞪了胡牛一眼,咬牙道:“撤!” 残余的黑衣人如同潮水般退去,迅速消失在黑暗的戈壁中。 战斗暂时结束了。 部落里一片狼藉,留下了几具黑衣人的尸体和几名受伤的部落战士。 所有人都看向站在战场中央,持枪而立的胡牛,目光复杂。 有感激,有敬畏,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 他展现出的实力和那股冰冷的杀伐之气,与部落战士勇猛却质朴的风格截然不同。 岩山祭司缓缓走到胡牛面前,深深地看着他:“谢谢你,年轻人。黑石部落,欠你一份情。” 胡牛收起白螺枪,平复了一下翻腾的气血,摇了摇头:“他们是冲我来的,是我连累了部落。” 岩山祭司望向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强盗或敌对部落……他们训练有素,像是……军队。” 胡牛心中凛然,柳家的势力,或者说柳如烟的势力,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庞大和严密。 经此一战,他在黑石部落的地位变得微妙起来。 既是恩人,也可能带来更大的麻烦。 他必须尽快离开,不能真的将灾祸带给这个收留了他的部落。 第74章 图腾之力 翌日清晨,胡牛主动找到了正在指挥族人修复栅栏的岩山祭司。 “祭司,关于昨夜的图腾柱……”胡牛开门见山。 岩山祭司手中兽骨木杖顿了顿,屏退了左右,浑浊的眼睛看着胡牛:“年轻人,你果然会问。随我来。” 他带着胡牛再次来到部落中央的图腾柱前。 白日里,这些黑色的石柱更显沧桑,裂纹纵横,仿佛下一刻就会崩塌。 “黑石部落的图腾,是‘磐石’,是‘守护’。” “先祖们在此地扎根,与妖兽、与天灾、与这片戈壁的荒芜抗争,依靠的便是这源自血脉、与大地相连的信念之力。” “图腾柱,便是这信念的载体,是先祖英灵的归宿,也是庇护部落的力量源泉。” 他看向胡牛:“你能引动它,说明你的‘灵’,或者说你的‘根’,与这片土地,与这种古老的力量有缘。” “若非如此,昨夜图腾力场不会因你而爆发反击。” 胡牛沉默片刻,道:“晚辈修炼的功法,确实有些特殊,或许与此有关。” “祭司,我无意窥探部落秘密,只是……我妹妹的情况,您也看到了。” “寻常之法恐难救治,我想知道,这图腾之力,是否蕴含生机,或是对稳定她的状态有所帮助?” 岩山祭司的目光落在远处的石屋,仿佛能穿透石壁看到里面的绿玉。 他眉头紧锁:“那女娃……她体内的‘死寂’与‘暴戾’之气极重,但诡异的是,深处又潜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机’本源。” “图腾之力厚重磅礴,主守护与稳固,或许……能暂时镇住她体内的戾气,延缓其恶化。但要唤醒她,远远不够。” 他话锋一转:“不过,图腾柱中残留的先祖意念碎片,或许记载着北荒更深处的信息,包括一些早已失传的古老之地。” “你要找的救治之法,也许就在其中。” 胡牛心中一动:“祭司愿意让我再次接触图腾柱?” 岩山祭司神情严肃:“风险很大。先祖意念庞杂混乱,以你如今状态,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冲击成痴傻。” “而且,图腾柱是部落圣物,即便是我,也不能随意让人惊扰。” “需要我做什么?”胡牛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黑石部落需要更强的守护。”岩山祭司直视胡牛,“昨夜那些黑衣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像阴冷的毒蛇,一次不成,必有下次。” “你展现出的实力和潜力,远超你表面的修为。” “我希望,在你离开之前,若部落再遇危机,你能出手相助。” “作为回报,我可以允许你在我的护持下,有限度地沟通图腾柱,探寻你需要的信息。” 这是一个交易。 胡牛需要情报和可能帮助绿玉的方法,黑石部落需要他这个不确定的强大战力应对未知的危险。 “可以。”胡牛几乎没有犹豫。 他本就因引来敌人而心存愧疚,守护部落符合他的本心,也能换取急需之物,一举两得。 “好。”岩山祭司点头,“今夜子时,你再来此地。我需要时间准备,也需要向先祖祷告。” 是夜,月明星稀。 部落中央的空地上,只有胡牛和岩山祭司两人。 岩山祭司手持木杖,围绕着图腾柱缓缓行走,口中吟唱着古老而晦涩的歌谣,那歌谣仿佛与大地共鸣,引动图腾柱表面的裂纹再次泛起微光。 “将你的手放在‘主柱’上。” 岩山祭司指向最粗壮的那根石柱。 “收敛杀意,放空心神,尝试以‘接纳’而非‘探索’的姿态,去感受。” “我会引导图腾之力,护住你的识海核心。” 胡牛依言而行,将手掌贴上粗糙的石柱表面。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杂念,神识试图融入石柱散发出的古老力场中。 岩山祭司的吟唱声越发高亢,他手中木杖顿地,一道柔和的红色光晕自他脚下扩散,连接了几根图腾柱,形成一个简易的阵法,将胡牛笼罩在内。 刹那间,胡牛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拉入了一个混沌的漩涡。 无数模糊的画面、断续的嘶吼、虔诚的祈祷、与巨兽搏杀的惨烈、部落迁徙的艰辛……纷至沓来。 但速度缓和了许多,并且在岩山祭司引导的那股柔和力场保护下,对他识海的冲击大大减弱。 他谨记目的,不去过多关注那些战斗或生活的细节,而是集中精神,搜寻着与“北荒深处”、“古老遗迹”、“特殊灵物”相关的信息碎片。 时间在意识的漂流中失去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一段相对清晰的意念碎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片被无尽风雪笼罩的白色世界,天空是扭曲的暗色。 在一片冰川环绕的谷地深处,隐约可见一片巨大无比的残破建筑群。 而在建筑群的最中央,似乎矗立着一座接天连地的巨碑…… “天魔宗……遗迹……”胡牛心中震动,那景象与殷辞雪描述的部分特征吻合。 紧接着,另一段碎片闪过: 那是在一片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沼泽中,生长着一株通体晶莹如玉、开着七色小花的奇异植物,周围环绕着浓郁的生机,却又与沼泽的死寂形成诡异平衡…… “七窍……轮回莲?”一个古老的名词莫名出现在胡牛意识中,据说此物能稳固神魂,调和生死之气,对神魂受损、意识混沌者有奇效! 就在他试图捕捉更多关于这“七窍轮回莲”的信息时,整个意识长河猛地剧烈震荡起来! 岩山祭司焦急的声音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快收回神识!有强大的恶意在靠近!很多!非常快!” 胡牛猛地睁开双眼,瞳孔骤缩。 几乎同时,凄厉的警哨声再次划破夜空的宁静! 这一次,不需要战士汇报,胡牛那强大的神识已经感知到——部落外围,数十道比昨夜更加强横、更加冰冷的黑衣人影,如同鬼魅般浮现,为首的,赫然是三名筑基后期修士! 而在更远处的黑暗中,一股隐晦而强大的气息若隐若现,带着金丹期特有的威压! 柳家的追杀,果然升级了! 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岩山祭司脸色煞白,握着木杖的手微微颤抖,并非完全因为恐惧,更多的是因强行引导图腾之力护持胡牛而消耗过大。 胡牛眼中寒芒一闪,白螺枪瞬间在手。 交易已然达成,敌人因他而至。 第75章 磐石之怒 “结阵!守护图腾!”岩山祭司强提精神,嘶声高呼。 他放弃了吟唱,将兽骨木杖重重插入地面,以自身为引,全力激发图腾柱的守护之力。 幸存的部落战士们经历过昨夜的洗礼,虽惊不乱,在石虎等骨干的带领下,迅速依托栅栏和图腾柱的范围,组成了防御阵型。 妇孺们则被紧急疏散到部落最中心的几座坚固石屋内。 胡牛没有留在图腾力场的保护范围内。 他深知,被动防守只会被对方逐步蚕食。 三名筑基后期,加上一名可能存在的金丹修士,图腾力场支撑不了多久。 他需要主动出击,打乱对方的节奏,至少要剪除其羽翼! “你,守在这里,靠近柱子。” 胡牛对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的绿玉快速下达指令。 绿玉空洞的眸子映着远处的火光,缓缓走到一根图腾柱旁,安静地站着,仿佛与石柱融为了一体。 下一刻,胡牛动了。 他身形如电,竟主动冲出了刚刚升起的、比昨夜更加凝厚几分的图腾力场光罩! 这一举动,不仅让部落战士们惊呼,也让外围正在逼近的黑衣人们愣了一下。 “找死!”为首的一名筑基后期黑衣人冷哼一声,手中一把鬼头大刀扬起,带着凄厉的刀罡,迎头劈向胡牛! 另外两名筑基后期则默契地散开,一人祭出飞剑遥指胡牛,另一人则开始掐诀,似乎要施展某种范围法术。 他们显然接受了昨夜轻敌的教训,一上来就打算以雷霆之势,合力将这个棘手的目标瞬间格杀。 面对三名同阶的围攻,胡牛眼神冰冷如霜。 他将幻影步催动到极致,身形在方寸之间连续晃动,险之又险地避开刀罡主锋,同时白螺枪如同毒龙出洞,精准地点在刀身侧面。 “铛!” 一股巧劲传来,那筑基后期黑衣人只觉得刀势一偏,竟不由自主地向旁边踉跄半步。 而胡牛已借着这一点之力,身形旋转,长枪回扫,荡开侧面袭来的飞剑,同时左掌拍出,一道混合着精纯灵力和一丝天魔煞气的掌风,迎向那名正在施法的修士! 那施法修士没想到胡牛反应如此之快,被迫中断法诀,仓促间凝聚护身罡气。 “嘭!” 掌风与罡气碰撞,胡牛身形微晃,而那修士则被震得后退一步,体内灵力一阵紊乱,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此子灵力之精纯,远超普通筑基初期!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的交锋中,胡牛已经如同游鱼般脱出三人的合围中心,扑向了侧面那些修为稍低的黑衣人! 他的目标很明确——先清理杂兵,削弱对方整体实力! “拦住他!”三名筑基后期惊怒交加,急忙回身追击。 但胡牛的速度太快了! 他在人群中穿梭,如入无人之境。 白螺枪或点或刺,每一次寒光闪烁,都必然带起一蓬鲜血,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惨叫。 他专挑炼气期的黑衣人下手,几乎是一枪一个! 偶尔有筑基初期的黑衣人试图阻挡,也被他以强悍的肉身力量和精妙的枪术瞬间压制,非死即伤! 强大的神识让他对周围的攻击了如指掌,总能间不容发地避开致命的合击,同时找到最有效的反击角度。 他如同虎入羊群,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三名筑基后期黑衣人被他牵着鼻子走,又惊又怒,却一时奈何他不得。 他们的攻击往往落在空处,或者被胡牛以精妙身法引向自己的同伴,造成误伤。 “废物!”一声冰冷的呵斥从远处黑暗中传来。 紧接着,一股庞大的威压如同山岳般降临,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 所有正在交战的人,动作都不由得一滞。 胡牛更是感觉周身空气凝固,仿佛陷入了泥沼,速度骤降! 金丹修士!终于出手了! 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战场上空,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俯瞰下方。 他并未直接攻击胡牛,而是抬手向着图腾力场的光罩,遥遥一按! “嗡——!” 一只由纯粹灵力凝聚的黑色巨掌凭空出现,带着毁灭般的气息,狠狠拍在图腾力场之上! “噗!”主持阵法的岩山祭司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 他脚下的红光阵法剧烈闪烁,几根图腾柱发出的光芒也明灭不定,光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祭司!”石虎等战士目眦欲裂,却无力支援。 金丹一击,恐怖如斯! “先破龟壳,再收拾老鼠。”那金丹修士声音淡漠,再次抬手,第二只黑色巨掌开始凝聚。 胡牛心头一沉,一旦图腾力场被破,部落将瞬间沦为炼狱,绿玉也将暴露在危险之下。 必须阻止他!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再理会身边那些黑衣人的攻击,将所能调动的所有灵力——那已接近炼气大圆满,甚至触摸到筑基门槛的灵力,连同那一丝精纯的天魔煞气,全部灌注于白螺枪中! 同时,他那元婴级的神识,凝聚成一股,如同无形的钻头,悍然冲向空中那名金丹修士的识海! 这不是攻击,而是……挑衅! 是倾尽全力的干扰! 那金丹修士正准备按下第二掌,忽然感觉识海微微一痛,如同被针扎了一下。 这疼痛对他而言微不足道,但其中蕴含的神识威压,却让他心神一震! “元婴神识?不可能!”他动作不由得一顿,凝聚的黑色巨掌也出现了瞬间的涣散。 就是现在! 胡牛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手中凝聚了全部力量的白螺枪,如同掷出的标枪,化作一道撕裂夜空的白色惊鸿,目标直指那金丹修士的胸膛! 这一枪,蕴含了他不屈的意志,融合了天魔煞气的凌厉,快得超出了筑基修士的范畴! 那金丹修士刚从神识干扰中回过神,便看到白螺枪已至胸前! 他冷哼一声,护体罡气瞬间激发到极致,同时身形微侧,试图避开要害。 “嗤啦!” 白螺枪狠狠撞在护体罡气上。 枪尖那缕天魔煞气发挥了作用,枪身携带的巨力,依旧将他震得在空中晃了一晃,袍袖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对于金丹修士而言,这连轻伤都算不上。 但,这已经足够了! 他,一个金丹修士,竟然被一个炼气期的小辈,用神识干扰,并投枪逼退了一步! 这是奇耻大辱! 他的注意力,瞬间被胡牛彻底吸引,怒火燃烧。 “小辈!本座要将你抽魂炼魄!”他放弃了攻击图腾力场,身形一晃,直接扑向力竭半跪在地的胡牛! 那三名筑基后期也趁机围了上来。 胡牛看着疾扑而来的金丹修士,嘴角却勾起一抹计谋得逞的冷笑。 他看似力竭,暗中却已沟通了丹田内那道“煞灵锁”的缝隙……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静立在那根图腾柱旁的绿玉,似乎被空中金丹修士那庞大的威压和杀意刺激,又或许是胡牛身处绝境引发了某种本能。 她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眸子第一次不再是茫然,而是染上了一层纯粹的、冰冷的紫色!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沉咆哮,周身那些淡紫色的邪异纹路骤然亮起,散发出妖异的光芒! 她不再吸收灵气,而是……引动了体内那沉寂的“生死寂灭煞”! 一股精纯而暴戾的煞气,如同狼烟般从她体内冲天而起,与她身旁那根图腾柱散发的古老厚重的磐石之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诡异地没有相互冲突! 她并指如刀,对着空中扑下的金丹修士,隔空一划! 一道凝练的、散发着浓郁死寂气息的紫色煞气刃,无声无息地破空而去! 这道攻击,没有任何技巧,只有最本源煞气的宣泄,但其蕴含的“寂灭”之意,让那金丹修士脸色骤变! 他不得不再次停滞身形,祭出一面骨盾挡在身前。 “轰!” 紫色煞气刃撞在骨盾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而是如同腐蚀一般,骨盾的光芒迅速黯淡,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金丹修士又惊又怒,这女娃的煞气,竟如此诡异霸道! 而也就在绿玉出手,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的瞬间—— 胡牛动了! 他并非攻击,而是身形暴退,同时对着岩山祭司嘶声喊道:“祭司!就是现在!!” 早已蓄势待发的岩山祭司,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拔出插入地面的兽骨木杖,用尽最后力气,将其高高举起,然后狠狠顿下! “以血为引,恭请先祖!磐石……之怒!” “噗!”他再次喷出一口心头精血,洒落在木杖和图腾柱上。 刹那间,几根图腾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红光! 那光芒不再是柔和的守护,而是充满了愤怒与暴烈的攻击性! 一股远比昨夜更加强悍、更加狂暴的力量,以图腾柱为中心,向着四周疯狂席卷、碾压而去! 这一次,不再是反弹,而是无差别的、覆盖式的毁灭冲击! “不好!”那金丹修士首当其冲,脸色剧变,再也顾不上去抓胡牛或绿玉,全力催动骨盾和护体罡气,身形急退! 那三名筑基后期和残余的黑衣人更是魂飞魄散,纷纷施展保命手段,或祭出防御法器,或拼命向后逃窜。 然而,在这蕴含了黑石部落无数年信念积累和祭司生命精血引动的“磐石之怒”面前,他们的抵抗显得如此苍白。 “嘭!嘭!嘭!” 修为稍低的黑衣人瞬间爆成一团团血雾。 筑基初期的修士护身罡气碎裂,筋断骨折,惨叫着倒飞出去。 那三名筑基后期也是鲜血狂喷,受了不轻的内伤。 就连那名金丹修士,也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推得连连后退,护体罡气剧烈波动,气血翻腾不已。 红光过后,战场为之一清。 除了那名金丹修士和少数几个见机得快、修为较高的筑基后期,其余黑衣人非死即残,躺了一地。 部落战士们看着这宛若神迹的一幕,发出了劫后余生的欢呼。 岩山祭司却脸色金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瘫软在地,被石虎等人急忙扶住。 胡牛拄着白螺枪站稳,剧烈喘息着,看向绿玉。 她眼中的紫色已经褪去,再次恢复了空洞,静静站在原地,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与她无关。 空中的金丹修士稳住身形,看着下方一片狼藉和那个状态诡异的女娃,又看了看虽然虚弱却眼神锐利的胡牛,再感知到部落中央那几根虽然光芒黯淡却依旧让他心悸的图腾柱。 他知道,事不可为了。 继续纠缠下去,就算能杀掉目标,自己带来的力量也必将损失殆尽,甚至可能阴沟里翻船。 “撤!”他咬牙切齿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字,化作一道遁光,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中。 幸存的黑衣人如蒙大赦,狼狈不堪地拖着伤员跟上。 黑石部落,再次守住了。 但胡牛知道,这里的平静,已经被彻底打破。 柳家绝不会就此罢休,下一次来的,恐怕就是真正的雷霆万钧。 他必须尽快离开,不能再连累这个收留了他的部落。 他走到岩山祭司身边,将一股精纯的灵力渡入其体内,助他稳定伤势。 “多谢……”岩山祭司虚弱地说道,“年轻人……你……你们必须尽快离开……” 胡牛点头:“我明白。祭司,请告诉我,‘七窍轮回莲’可能生长的具体方位。” 岩山祭司闭目感应了一下从图腾柱中获取的残留信息,断断续续道:“北方……深入永冻废土……靠近‘葬魔渊’的‘幽烬沼泽’……危险……极危……” “葬魔渊……幽烬沼泽……”胡牛记下这两个名字。 那里,很可能就是天魔宗遗迹的所在,也是寻找“七窍轮回莲”的希望之地。 第76章 北荒深处 在黑石部落又休整了一日,待岩山祭司伤势稍稳,胡牛便决定立刻出发。 部落为他准备了充足的清水和耐储存的肉干,岩山祭司更是将一份亲手绘制的、标注了已知危险区域和大致方向的简陋皮卷交给了他。 “这份地图,是部落历代勇士用生命探索出的,只能指引你到永冻废土边缘。” “再往深处,便是生命的禁区,地图上也是空白。” “一切……靠你自己了。” 岩山祭司语气凝重,“愿先祖之灵庇佑你。” 胡牛郑重接过地图,收入怀中,深深一礼:“多谢祭司,多谢黑石部落收留之恩。” “他日若有机会,胡牛必当回报。” 他没有再多言,背上依旧沉寂的绿玉,离开了这个给予他短暂庇护的戈壁部落,毅然走向北方。 按照地图指引,穿过风蚀戈壁后,地貌开始逐渐变化。 植被越发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覆盖着皑皑白雪的荒原。 寒风刮过,卷起地上的雪沫,能见度很低。 空气中的灵气变得极其稀薄。 这里,便是北荒真正的起点——永冻废土的外围。 胡牛将厚实的斗篷裹紧,运起灵力抵御严寒。 炼气大圆满的修为在此地显得捉襟见肘,他必须时刻消耗灵力才能保持体温和体力。 绿玉伏在他背上,似乎完全不受严寒影响,那些淡紫色的纹路在雪地反光下若隐若现。 他不敢大意,神识始终维持着最大范围的探查。 永冻废土这里生存着许多适应了极端环境的妖兽,它们往往更加狡猾和致命。 第一天,他遭遇了几只潜伏在雪地下的“冰蠕虫”。 这种妖兽体型巨大,能喷吐带有麻痹效果的冰息,被胡牛凭借神识提前发现,以白螺枪远距离击杀。 第二天,他误入了一小群“雪原妖狼”的领地。 这些妖狼通体雪白,动作迅捷,配合默契,相当于炼气后期的实力,数量多达二十余头。 胡牛不欲纠缠,凭借幻影步且战且退,找准机会击杀了几头头狼后,才摆脱了狼群的追击。 越往北,环境越发恶劣。 不仅气温更低,天空中开始不时出现极不稳定的空间裂缝,虽然大多细小且转瞬即逝,但一旦被卷入,金丹修士也难逃一死。 胡牛不得不分出更多心神,依靠强大的神识提前预警,规避这些无形的杀手。 按照地图,他需要先找到一条被称为“寒骨河道”的干涸古河道,沿着河道向东北方向前行,才能相对安全地接近“葬魔渊”区域。 在茫茫雪原中寻找一条干涸的河道并非易事。 胡牛依靠神识对地形的细微感知,以及天空中星辰的方位,艰难地跋涉着。 五天后,他终于找到了那条所谓的“寒骨河道”。 河道宽阔深邃,底部铺满了各种惨白色的巨大兽骨。 沿着河道行走,风力果然小了一些,空间裂缝也相对稀少。 但危险并未减少。 河道两侧的峭壁上,偶尔会冲出一些以骸骨为巢穴的飞行妖兽,它们的利爪和喙部带有剧毒。 胡牛不得不时刻警惕来自空中的袭击。 更让他忧心的是,绿玉的状态。 进入永冻废土后,她似乎对这里浓郁的阴寒之气和死寂氛围有所反应。 她不再仅仅是沉寂,偶尔会无意识地吸收一丝丝游离的阴煞之气,身体表面的紫色纹路会随之微微发亮。 虽然目前没有失控的迹象,但胡牛能感觉到,她体内的煞气正在缓慢地增长,与那丝微弱的生机形成更加脆弱的平衡。 “必须尽快找到‘七窍轮回莲’……”胡牛心中紧迫感更强。 沿着寒骨河道又行进了三日,根据地图和周围环境判断,他已经非常接近“葬魔渊”区域。 空气中的阴寒死寂之气越发浓郁,甚至开始侵蚀胡牛的护体灵力,让他不得不加大灵力消耗。 这一天,他正在一段较为狭窄的河道中穿行,神识忽然捕捉到前方传来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和妖兽的嘶吼声,其中还夹杂着人类修士的呼喝。 有人? 胡牛心中一凛,立刻收敛气息,带着绿玉悄无声息地靠近,躲在一块巨大的兽骨后方,向前望去。 只见前方河道较为开阔的地带,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在进行。 一方是三名修士,两男一女。 他们穿着统一的冰蓝色服饰,似乎是某个宗门的弟子。 修为最高的是那名面容冷峻的青年,约莫筑基中期,另外一男一女则是筑基初期。 他们配合颇为默契,剑光闪烁,结成一个小型剑阵,正与一头体型庞大的妖兽激战。 那妖兽形似巨蜥,但通体覆盖着冰晶般的鳞甲,头颅狰狞,口中喷吐着蓝色的冰焰,气息强悍,赫然达到了三阶巅峰,相当于筑基大圆满的修士! “冰甲蜥龙?”胡牛认出这种妖兽,它在永冻废土中也是霸主级的存在,皮糙肉厚,极难对付。 那三名修士显然落了下风。 他们的飞剑砍在冰甲蜥龙的鳞甲上,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而蜥龙的冰焰和巨尾横扫,却逼得他们险象环生。 那名筑基中期的青年脸色苍白,嘴角带着血迹,显然已经受了内伤。 “师兄!怎么办?这孽畜太强了!”那名女修焦急地喊道,她的左臂衣袖被冰焰擦过,冻结了一片,动作有些僵硬。 “坚持住!它腹部有旧伤,找机会攻击那里!”冷峻青年咬牙道,指挥剑阵变幻,试图寻找蜥龙的破绽。 胡冷冷静地观察着。 他对救人没什么兴趣,在这北荒深处,人心往往比妖兽更险恶。 他更关心的是,这三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是否也是冲着天魔宗遗迹或者“七窍轮回莲”而来? 就在他思索之际,战局发生了变化。 那冰甲蜥龙似乎被彻底激怒,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周身冰晶鳞片倒竖,一股极其寒冷的蓝色吐息酝酿在口中,显然是要发动致命一击! 三名修士脸色剧变,他们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拼了!”冷峻青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便要催动秘法搏命。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直安静伏在胡牛背上的绿玉,似乎被冰甲蜥龙那充满暴戾和冰寒的气息引动,再次抬起了头,眼中紫色光芒一闪而逝。 她无意识地朝着战场方向,张开了嘴。 没有声音发出。 但一股无形的、蕴含着“寂灭”意境的波动,瞬间掠过了那只冰甲蜥龙! 正准备喷吐寒息的蜥龙,动作猛地一僵,那冰冷的竖瞳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和……茫然? 它周身的凶戾气息迅速衰减! 它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困惑的呜咽,然后……转身,甩动着尾巴,慢吞吞地爬走了! 三名死里逃生的修士愣在原地,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躲在兽骨后的胡牛,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绿玉的煞体……竟然能直接影响妖兽的心智? 或者说,是那“生死寂灭煞”的意境,让那蜥龙本能地感到了消亡的恐惧,从而选择了退避? 这能力……太过诡异和强大! 同时,他也意识到,麻烦来了。 那三名修士虽然不明所以,但肯定知道有外力干预。 他们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很快就将目光投向了胡牛藏身的方向——刚才那股无形的波动,源头似乎就在那里。 “何方高人出手相助?冰魄宗弟子赵寒,感激不尽!还请现身一见!”那名为首的冷峻青年收起飞剑,朝着胡牛的方向拱手道,语气带着感激,但也有一丝警惕。 胡牛心中叹了口气。 知道无法再隐藏,他整理了一下斗篷,带着绿玉,从巨大的兽骨后缓缓走了出来。 当他那仅有炼气大圆满的修为,以及背后状态诡异的绿玉出现在对方面前时,三名冰魄宗弟子都愣住了。 一个炼气期修士?和一个看起来……很不正常的女子? 刚才那惊退三阶巅峰妖兽的神秘力量,是他们发出的? 赵寒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但很快恢复了冷静。 他看得出胡牛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绝非普通炼气修士,而且那女子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多谢道友出手相助。”赵寒再次拱手,语气郑重了许多,“不知道友尊姓大名?来自何派?为何会在这葬魔渊外围?” 胡牛不欲多言,沙哑着声音道:“散修,胡牛。路过而已,不必言谢。就此别过。” 说完,他拉着绿玉,便要绕过三人继续前行。 “胡道友请留步!”赵寒却急忙开口阻拦。 胡牛脚步一顿,眼神微冷:“还有何事?” 赵寒似乎有些犹豫,但看了看胡牛和他背后的绿玉,又看了看葬魔渊更深处的方向,最终还是开口道:“胡道友实力非凡,想必也是为了那‘幽烬沼泽’的异宝而来吧?” 胡牛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异宝?” 赵寒见胡牛似乎不知情,解释道:“看来道友是真不知。” “近期,幽烬沼泽深处有霞光冲天,疑似有顶级灵物‘七窍轮回莲’即将成熟!” “此物乃调和阴阳、稳固神魂的圣药,对我等修士突破瓶颈、治疗魂伤有奇效。” “消息不知如何走漏,吸引了附近不少修士前来探寻。” “我们师兄妹三人,也是奉命前来碰碰运气。” 七窍轮回莲!果然! 胡牛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确切消息,而且竟然已经传开! “多谢告知。”胡牛语气依旧平淡,“不过我对争夺异宝没什么兴趣,只想寻个安静地方为舍妹疗伤。” 赵寒却摇头道:“胡道友,恐怕没那么简单。” “如今幽烬沼泽附近鱼龙混杂,不仅有我冰魄宗,还有玄霜谷、烈阳山的人,甚至一些厉害的散修和老魔也闻风而动。” “道友独自一人,还带着……令妹,恐怕寸步难行。” 他顿了顿,诚恳道:“我看道友实力深不可测,不如与我们同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不瞒道友,我们宗门一位长老已先行进入沼泽探查,我们正要前去汇合。” “若能找到‘七窍轮回莲’,必有厚报!” 胡牛看着赵寒的眼睛,试图分辨他话中的真伪。 合作?听起来不错,能更快找到目标,也能借助对方力量应对其他竞争者。 但风险同样巨大,对方背后有宗门长老,一旦发现自己的秘密或者绿玉的特殊,后果难料。 是独自冒险潜入,还是暂时借助这些地头蛇的力量? 胡牛迅速权衡着利弊。 “可以。”胡牛点头,“但我有个条件。若找到‘七窍轮回莲’,我只需要三片花瓣和少量根须救治舍妹,其余归你们。” “并且,这一路上,若遇到不可抗的危险,我有权自行撤离。” 他需要表明自己的底线和独立性。 赵寒闻言,与身后两名师弟师妹交换了一下眼神,见他们都微微点头,便爽快答应:“好!就依胡道友所言!” “我赵寒以心魔起誓,应允此事!” 一道微弱的天道波动掠过,誓言成立。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出发吧。” 赵寒服下丹药,稍作调息后,便起身带路。 “此地不宜久留,刚才动静太大,恐怕会引来其他东西或其他修士。” 胡牛默默跟上,心中警惕并未放松。 合作,只是权宜之计。 真正的争夺,现在才刚刚开始。 而他的目标,不仅仅是“七窍轮回莲”,更是其可能指引的——天魔宗遗迹! 第77章 遗迹入口的杀机 胡牛与赵寒等三名冰魄宗弟子结伴,沿着寒骨河道,朝着幽烬沼泽方向行进。 合作伊始,双方都保持着明显的警惕。 胡牛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都在默默观察地形,同时以神识不断扫描四周,既要防范沼泽中可能出现的危险,也要留意这几位临时同伴的动向。 绿玉依旧伏在他背上,只有那偶尔无意识吸收一丝阴煞之气。 赵寒作为冰魄宗此行的领头人,显得较为沉稳,主动与胡牛交谈,介绍着幽烬沼泽已知的一些情况。 “胡道友,前方再走半日,便能走出这寒骨河道,正式进入幽烬沼泽的外围。那里地貌更为复杂,泥沼遍布,毒瘴横行,而且空间裂缝出现的频率会比这里高得多。” 胡牛微微点头:“多谢提醒。赵道友,关于那‘七窍轮回莲’的消息,除了霞光异象,可还有更具体的特征或是可能出现的地点?” 赵寒摇头:“霞光只是大致方位,具体生长之处必然极其隐秘。这等灵物,周围必有强大妖兽守护,或者天然形成的绝险之地。” “我们也是打算先与宗门长老汇合,再行探寻。” 他顿了顿,看似随意地问道:“我看胡道友对北荒颇为陌生,却敢孤身深入此地,这份胆识令人佩服。” “不知令妹是受了何种伤势,竟需‘七窍轮回莲’这等圣药来救治?” 胡牛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沙哑回道:“舍妹是遭了邪术暗算,神魂受损,生机被煞气侵蚀,寻常丹药无效。” 他语气平淡,将绿玉的情况半真半假地道出。 赵寒闻言,看向绿玉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了然与同情,不再多问。 修真界各种诡异伤势数不胜数,胡牛的解释合情合理。 一行人各怀心思,在沉默中加快了脚步。 半日后,果然如赵寒所言,河道到了尽头,前方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笼罩在灰绿色瘴气下的沼泽地带。 “跟紧我,注意脚下。” 赵寒神色凝重,取出一枚冰蓝色的珠子握在手中,散发出一圈柔和的光晕,将几人笼罩,稍稍驱散了靠近的毒瘴。 另外两名冰魄宗弟子也各自戒备,飞剑悬浮在身侧,随时准备出手。 胡牛默默运转灵力,抵抗着外界环境的侵蚀。 他注意到,冰魄宗几人修炼的似乎是冰属性功法,在这极寒环境下有一定加成,但对那无孔不入的死寂之气,抵抗起来也并不轻松。 进入沼泽,地形变得崎岖难行。 看似平坦的草甸下可能就是吞噬一切的泥潭,扭曲的枯木间潜伏着各种毒虫怪蛇。 胡牛强大的神识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总能提前预警,引导众人避开危险区域。 期间,他们遭遇了几波沼泽妖兽的袭击。 有一种能够拟态成泥潭的“陷地魔蛭”,突然暴起发难,被胡牛提前察觉,一枪钉死在泥沼中。 还有一种成群结队、速度快如闪电的“鬼面毒蚊”,被冰魄宗那名女修以冰霜法术冻结大片,才得以化解。 胡牛在战斗中展现出的精准判断和狠辣枪术,让赵寒等人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一个炼气大圆满的散修,能有如此实力和敏锐的危机嗅觉,绝非常人。 又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胡牛神识忽然一动,低喝道:“小心左前方!” 几乎同时,赵寒也感应到了什么,脸色微变:“有空间波动!” 只见左前方数十丈外,一片看似正常的沼泽上空,空气如同水纹般荡漾起来,紧接着,一道细长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黑光的空间裂缝无声无息地出现,持续了约两三息时间,才缓缓弥合。 众人皆是心中一凛。 这种空间裂缝毫无规律,锋利无比,若是撞上,护体罡气如同纸糊。 “胡道友神识之敏锐,赵某佩服。”赵寒由衷说道。 刚才他虽也感应到,却比胡牛慢了半拍。 胡牛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他心中警惕更甚,这片沼泽果然危机四伏。 就在众人准备绕开那片区域时,异变再生! 一道凌厉无匹的剑光,毫无征兆地从侧后方一片浓密的瘴气中暴射而出,直取胡牛背心! 剑光森寒,带着一股冻结神魂的阴冷杀意,速度之快,远超筑基修士的范畴! 金丹修士! 胡牛浑身汗毛倒竖,强烈的死亡危机感笼罩全身!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完全是凭借本能,将幻影步催动到极致,身形猛地向右侧扑出! “嗤啦!”剑光擦着他的左臂掠过,带起一溜血花,更是将他原本站立处的地面冻结出一片厚厚的冰层。 “咦?”瘴气中传来一声略带讶异的轻哼,柳如烟的身影缓缓浮现。 她依旧风华绝代,但脸色似乎比之前苍白了一丝,显然断魂渊的伤势并未完全恢复。 她目光先是贪婪地扫过胡牛背上的绿玉,随即又冰冷地锁定胡牛:“小辈,命倒是挺硬。把这煞体女娃交出来,本座或可给你一个痛快。” 赵寒等三人如临大敌,瞬间结成剑阵,护在胡牛身前。 赵寒沉声道:“前辈是何人?为何无故对我等出手?” 柳如烟瞥了他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冰魄宗的小辈?滚开,否则连你们一起杀!” 她显然没把几个筑基期修士放在眼里,目光始终盯着胡牛和绿玉。 胡牛心念电转,柳如烟竟然追到了这里! 而且她似乎对绿玉的煞体志在必得。 硬拼绝对是死路一条,必须想办法脱身! 就在柳如烟准备再次出手的瞬间,一直沉寂的绿玉,似乎被柳如烟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和强大的气息引动,再次抬起了头,眼中紫芒一闪而逝! 柳如烟动作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她修为高深,不像那冰甲蜥龙般容易被惊退。 但这股源自“生死寂灭煞”的本源意境,依旧让她感到了一丝不适和忌惮。 “果然是好鼎炉!这煞体本源,本座要定了!”柳如烟不惊反喜,玉手一翻,一道更加凝练的冰蓝色掌印凌空拍下,覆盖了胡牛和绿玉所有退路! “结冰魄玄光阵!”赵寒大喝,三人剑阵光华大盛,一道巨大的冰晶盾牌虚影凝聚,试图阻挡掌印。 “螳臂当车!”柳如烟冷笑。 “轰!” 冰晶盾牌仅仅支撑了一瞬便轰然破碎,赵寒三人齐齐喷血倒飞出去,剑阵瞬间被破! 而趁着这短暂的阻挡,胡牛眼中厉色一闪,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朝着侧前方一片能量波动极其混乱、布满扭曲空间涟漪的区域冲去! 那里正是刚才出现空间裂缝的地方附近,显然极不稳定! “想借空间裂缝脱身?做梦!”柳如烟看出胡牛的意图,身形如鬼魅般追去,五指成爪,抓向绿玉。 就在她即将触及绿玉的刹那,绿玉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吸引,无意识地抬起手,指向混乱区域深处的一个不起眼的、被黑色藤蔓遮掩的狭窄洞口。 胡牛福至心灵,毫不犹豫地改变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带着绿玉一头扎进了那个狭窄洞口! 柳如烟的攻击紧随而至,却猛地撞在洞口前方一片无形屏障上,激起一阵剧烈的涟漪,竟被挡了下来! “禁制?”柳如烟脸色一沉,她能感觉到这洞口残留着强大的古老禁制,虽然岁月流逝威力大减,但依旧不是她能轻易破开的。 她尝试强行冲击,却引得周围空间裂缝频繁闪现,险象环生。 她不甘地看了一眼幽深的洞口,又瞥见挣扎着爬起来的赵寒等人,冷哼一声:“算你们走运!” 说罢,她不再理会赵寒等人,身形化作遁光,消失在瘴气之中。 她需要另寻他法进入,或者守株待兔。 洞口内,胡牛抱着绿玉,沿着一条陡峭向下的滑道急速下坠。 赌对了! 这处遗迹入口的禁制,暂时挡住了柳如烟! 但这滑道深不见底,不知通向何方,下方传来的古老煞气,让他都感到心悸。 第78章 天魔大殿 胡牛将绿玉紧紧护在怀中。 他努力调整姿势,试图减缓下坠的速度,同时将神识向下探去,却仿佛泥牛入海,被下方浓郁的煞气和某种力量干扰,感知范围极其有限。 这让他心中凛然。 此地绝不简单。 下坠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胡牛精神一振,全力运转灵力,在即将冲出滑道的瞬间,猛地一蹬侧壁,抱着绿玉翻滚着落在地面上。 他迅速起身,警惕地打量四周。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远比柳如烟在黑水沼泽的那个别府要宏伟得多。 穹顶高悬,隐没在黑暗中,看不到顶端。 四周矗立着无数根需要数人合抱的粗大石柱,上面雕刻着各种狰狞的魔怪图案和早已失传的古老符文,许多石柱已经断裂、倒塌,显露出岁月的沧桑。 这里的灵气几乎不存在,完全被魔煞之气取代。 对于普通修士而言,此地是绝境,但胡牛修炼《天煞真魔功》,反而感觉如鱼得水,体内功法自行缓缓运转,吸收着周围的能量。 “这里……难道真是天魔宗遗迹?”胡牛心中震动。 殷辞雪曾提及遗迹位于北荒深处,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被柳如烟逼到了这里? 还是说,柳如烟的别府本就建在遗迹入口附近? 他低头查看绿玉的情况。 进入此地后,绿玉的反应更加明显。 她不再仅仅是沉寂,身体微微颤抖着,那些淡紫色的纹路散发出朦胧的光芒,仿佛在与这片空间共鸣。 她挣扎着想要从胡牛背上下来,目光直勾勾地望向空间深处。 胡牛略一沉吟,将她放下。 绿玉立刻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步伐虽然僵硬,却异常坚定。 胡牛跟随着她,同时神识全力铺开,警惕着可能存在的危险。 这遗迹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谁也不知道里面还藏着什么。 地面上散落着各种骸骨,有人类的,也有巨大妖兽的,大多已经风化,轻轻一碰就化作齑粉。 偶尔能看到一些残破的法器碎片,灵性早已流失殆尽。 沿途,他们经过了一些残破的偏殿和回廊,可以看到曾经激烈战斗的痕迹,墙壁上留着深深的爪印和法术轰击的凹坑。 绿玉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只是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越往深处,周围的魔煞之气越浓,石柱和墙壁上的符文也越发完整和复杂。 胡牛注意到,一些符文与他修炼的《天煞真魔功》以及体内天魔碑获得的本源之力隐隐呼应。 “看来没错了,这里就是天魔宗遗迹核心区域。”胡牛心中笃定,同时也更加谨慎。 天魔宗在上古时代是魔道巨擘,其核心之地,绝非善地。 果然,在穿过一道巨大的、已经半坍塌的石门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宏伟的巨殿出现在眼前。 殿宇广阔,一眼望不到头。 殿内矗立着数十尊高达百丈的魔神雕像,形态各异,或狰狞,或威严,或诡异,虽然大多残破,有的甚至只剩下半身,但依旧散发着令人神魂战栗的恐怖威压。 大殿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祭坛。 祭坛上方,悬浮着一尊最为高大、也最为破损的魔神雕像。 这尊雕像只剩下上半身,头颅缺失了一半,但那只剩下一只的巨目,仿佛仍在俯瞰着闯入者,带着无尽的冷漠与威严。 而绿玉的目光,就死死地盯在这尊残破的中央雕像上。 她体内的煞气不受控制地涌动起来,与雕像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丹方……就在那里吗?”胡牛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跳不禁加速。 他拉着绿玉,小心翼翼地向祭坛靠近。 脚步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发出空旷的回响。 就在他们踏上祭坛第一级台阶的瞬间,异变突生! 那中央残破雕像剩余的那只巨目,猛地亮起一道刺目的血光! “嗡——!” 整个大殿所有的魔神雕像,仿佛在这一刻被唤醒,齐齐震动起来,散发出滔天的魔威! 无数古老的符文从地面、从柱子上、从雕像表面亮起,交织成一个庞大无比的阵法,将整个大殿笼罩! 这是上古天魔宗残留的护宗战意! 针对一切非本门传承的入侵者! 胡牛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 这股意念冲击太过猛烈,远超他的想象,即使他拥有元婴级神识,也感觉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撕碎! 他死死守住识海核心,运转《天煞真魔功》,试图以同源的气息化解这股冲击。 就在这时,绿玉再次出现了变化。 她似乎完全不受这股战意冲击的影响,反而张开了双臂,主动迎向了那股混乱的意念洪流! 更令人惊讶的是,那尊中央残破雕像,在感应到绿玉身上精纯的“生死寂灭煞”后。 那狂暴的战意冲击,竟然绕开了她和紧拉着她的胡牛,主要压力转向了…… “嗖!” 一道凌厉的冰晶长矛从大殿入口处射来,目标直指绿玉! 柳如烟的身影随之出现,她脸色阴沉,显然也是费了一番手脚才突破入口禁制跟了进来。 “小辈,看你们这次往哪里逃!”柳如烟冷笑,但下一秒,她就脸色剧变。 那庞大的战意洪流,失去了绿玉这个“同类”目标后,全部压向了刚刚闯入、气息与天魔宗格格不入的柳如烟! “哼!残存意念,也敢逞威?”柳如烟虽惊不乱,抬手化作一道道冰晶壁垒,护住自身。 一时间,大殿内能量激荡。 柳如烟被战意纠缠,暂时无法全力出手。 胡牛压力大减,趁机拉着绿玉,快速冲向中央祭坛顶端! “想跑?!”柳如烟厉喝,屈指弹出一道冰蓝丝线。 胡牛头也不回,白螺枪向后横扫,将那冰蓝丝线斩断。 同时,他感觉到绿玉的手猛地用力,带着他扑向了那尊残破的中央雕像! 在接触到雕像基座的瞬间。 胡牛怀中的那枚殷辞雪所赐的、代表亲传弟子身份的黑色玉符,忽然散发出幽幽乌光。 同时,他体内的《天煞真魔功》自行急速运转,与雕像产生了某种玄妙的联系。 雕像剩余的那只血目,光芒再次变化,从充满敌意的血红,转为了一种深邃的、带着审视意味的幽暗。 紧接着,一道信息流,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直接涌入胡牛的识海: “承吾道统,掌吾煞力……《煞体归元丹》方,及《天魔炼体术》……赐汝……” 随着信息流的涌入,胡牛清晰地“看到”了完整的《煞体归元丹》丹方,以及一部名为《天魔炼体术》的强悍炼体功法! 不仅如此,还有一股精纯至极的天魔本源之力,顺着玉符和功法的联系,悄然注入他的体内! 他丹田内那道“煞灵锁”在这股精纯同源力量的冲击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光芒再次黯淡,封印之力进一步松动! 他的修为瞬间冲破桎梏,稳稳踏入了筑基初期! 并且还在缓慢巩固提升! 而与此同时,柳如烟也凭借强横实力,暂时压制住了战意洪流的冲击,她看到胡牛接触雕像后气息的变化。 她眼中贪婪之色更浓,厉啸一声,不顾消耗,强行凝聚出一只巨大的冰晶凤凰,扑向祭坛! “把传承交出来!” 第79章 丹方与传承 冰晶凤凰遮天蔽日,所过之处,空气都被冻结,发出咔咔的声响。 柳如烟含怒一击,威力足以重创寻常金丹修士! 胡牛刚刚接受完传承,体内力量奔涌,正处于新旧交替的关键时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一直静立不动的绿玉猛地挣脱胡牛的手,向前踏出一步,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 她周身那些淡紫色的纹路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起来,磅礴的“生死寂灭煞”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凝聚成了一道暗紫色能量洪流,正面撞上了那只冰晶凤凰! 暗紫色洪流与冰晶凤凰接触的瞬间,那威势赫赫的冰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消融! 蕴含在冰凤中的柳如烟的神念和法力,被那寂灭煞气无情地侵蚀、同化、归于虚无! 不过眨眼之间,威能恐怖的冰晶凤凰便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绿玉释放出的暗紫色煞气洪流,也耗尽了力量,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噗!”柳如烟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那冰凤与她心神相连,被如此霸道地湮灭,让她神魂受创不轻。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绿玉,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这煞体……竟能直接湮灭金丹法术?!” 她原本只将绿玉视为一个拥有稀有本源煞气的鼎炉,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这煞体本身蕴含的力量是何等恐怖和诡异! 胡牛也被绿玉这石破天惊的一击震撼了。 他知道绿玉的煞体不凡,却没想到在无意识状态下,能爆发出如此威力。 这“生死寂灭煞”的寂灭意境,简直是一切能量形态神通的克星! 然而,绿玉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周身的紫色纹路迅速黯淡下去,眼中的紫芒也消散了,重新变回了那空洞迷茫的样子,气息变得极其萎靡,仿佛刚才那一击抽空了她大部分力量。 她软软地向后倒去。 胡牛急忙上前将她扶住,感受到她体内脆弱的平衡似乎更加岌岌可危,心中不由一紧。 必须尽快炼制出“煞体归元丹”! 柳如烟受了伤,又忌惮绿玉那诡异的煞气,一时间不敢再轻易出手。 她死死盯着胡牛,尤其是他手中那枚散发着乌光的玉符,寒声道:“小辈,你果然得到了天魔宗的传承!” “交出来,本座可以饶你不死!” 胡牛将虚弱的绿玉重新背起,手握白螺枪,冷冷地看向柳如烟:“柳长老,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他话音未落,整个天魔大殿再次剧烈震动起来! 比之前更加狂暴! 穹顶开始落下巨大的石块,四周的魔神雕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的裂纹迅速蔓延。 地面上的古老阵法符文明灭不定,能量流彻底失控、暴走! “不好!遗迹要崩塌了!”胡牛瞬间明白过来。 恐怕是他取走了核心传承,以及刚才绿玉与柳如烟的交手,破坏了大殿本就脆弱的平衡,触发了遗迹的自毁机制! 柳如烟也察觉到了不妙,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她此行目的是夺取绿玉煞体和天魔传承,如今传承被胡牛所得,绿玉状态诡异难以得手,自己还受了伤,若再被困在这崩塌的遗迹里,那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小辈!此事没完!”她怨毒地瞪了胡牛一眼,再也顾不得其他,身形化作一道冰蓝遁光,朝着来时的方向急速遁去,想要在遗迹完全崩塌前冲出去。 胡牛也不敢有丝毫耽搁。 他深吸一口气,将刚刚突破的筑基初期灵力催动到极致,同时引动体内那丝天魔本源之力,灌注于双腿,施展出幻影步的极致身法,朝着记忆中另一个可能存在出口的方向—— 那是他在接受传承时,神识中隐约感应到的一条应急通道——疾驰而去! 身后是震耳欲聋的崩塌声,巨石如雨落下。 胡牛将身法发挥到极致,在崩塌的殿宇间穿梭,险之又险地避开坠落的巨石和肆虐的能量乱流。 终于,在冲出最后一段布满裂痕的回廊后,前方出现了一个散发着微弱白光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出口! 胡牛毫不犹豫,带着绿玉,一头撞了出去! 强烈的光线和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陌生的、被冰雪覆盖的山谷中,身后是一个看似普通的山壁裂缝,此刻正剧烈震动,不断有碎石滚落,很快就被彻底掩埋。 那天魔宗遗迹的入口,恐怕就此彻底消失了。 胡牛喘着粗气,确认柳如烟没有追出来,这才稍稍放松。 他检查了一下绿玉的情况,只是力竭沉睡,暂无大碍。 他找了个背风的岩石后,盘膝坐下,开始消化这次的收获。 《煞体归元丹》的丹方已经清晰地印在脑海,主药、辅药、炼制手法、注意事项一应俱全。 虽然许多药材都极为罕见,但至少有了明确的目标。 《天魔炼体术》则是一部极其霸道强悍的炼体功法,共分九重,修炼到极致,肉身堪比远古魔神,徒手撕裂虚空也不在话下。 这对他目前肉身相对薄弱的情况,无疑是雪中送炭。 而最大的收获,是那股融入体内的天魔本源之力。 它不仅助他突破了筑基,削弱了煞灵锁。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的《天煞真魔功》与这片天地间的某种法则更加契合了。 对煞气的理解和掌控也提升到了新的层次。 他甚至隐隐感觉到,脑海中那沉寂的“吃亏福报系统”。 在与这天魔本源接触后,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那种“逆转”的特性。 仿佛与天魔宗某种“逆天而行”的核心理念产生了共鸣。 “系统……天魔宗……上古……”胡牛心中隐隐有了一丝猜测,但这线索还太模糊。 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里,寻找安全之地,然后着手收集炼制“煞体归元丹”的药材。 绿玉的状态,经此一役,恐怕拖不了多久了。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背着绿玉,步履坚定地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 第80章 归元丹成 他寻了一处僻静山洞,布下简易的隐匿阵法。 绿玉被他安置在阵法中心,她周身的煞气依旧缭绕,但不再像之前那样狂暴无序,反而在某种本能的牵引下,缓缓向内收敛,仿佛在等待一个契机。 胡牛深吸一口气,取出品质尚可的炼丹炉,指尖跳跃起一簇由精纯灵力和一丝天魔煞气融合而成的幽暗火焰。 他没有地火辅助,全靠自身修为支撑,这对刚经历大战、修为仅筑基初期的他而言,负担极重。 但他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神识高度集中,元婴级的神识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一味味药材被投入丹炉,在幽暗火焰的灼烧下,或化为菁纯药液,或凝为精粹药粉。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有几味药材属性相冲,融合时爆发出剧烈的能量波动,险些炸炉。 胡牛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凭借强大神识强行压制、疏导,才堪堪稳住。 时间一点点流逝,胡牛的脸色逐渐苍白,灵力消耗巨大。 但他始终维持着火焰的稳定输出,神识如同最精密的刻刀,雕琢着炉内逐渐成型的丹药雏形。 就在丹药即将成型,炉内虽然是一颗黑丹,胡牛福至心灵,引动了脑海中的“吃亏福报系统”。 “逆转!” 他心中默念,并非逆转丹药本身,而是逆转此次炼丹过程中,所有“瑕疵”与“不足”! 系统那玄而又玄的力量悄然介入,炉内原本因他灵力不济而略显黯淡的丹液,瞬间焕发出勃勃生机,所有药性完美交融,杂质被彻底逆转。 “嗡——” 赫然是极品品质的“煞体归元丹”! 胡牛长舒一口气,几乎虚脱,但眼中满是欣喜。 他一把抓起其中一枚丹药,来到绿玉身边。 胡牛小心地将丹药送入绿玉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却又磅礴的药力洪流,涌入绿玉四肢百骸。 刹那间,绿玉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周身那些淡紫色的纹路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磅礴的“生死寂灭煞”被引动。 但与之前失控的暴走不同,这次煞气在归元丹药力的引导下,开始与她受损的神魂、枯萎的生机进行最深层次的融合。 她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与挣扎交织的神色,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 胡牛紧张地守在一旁,神识密切关注着她体内的变化,随时准备出手相助。 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渐渐地,绿玉身体的颤抖平息下去,周身的煞气不再外溢,而是如同温顺的溪流,在她体内缓缓流淌,与她的气息彻底融为一体。 她肌肤下那些邪异的紫色纹路并未消失,但颜色变得深邃内敛,仿佛成了她身体天然的一部分,不再显得突兀。 最显著的变化是她的眼睛。 那长久以来的空洞与迷茫,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磨难后的清明与……。 她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适应光线,目光缓缓聚焦,最终落在了满脸关切与紧张的胡牛脸上。 “……师……兄?”一个沙哑却清晰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 胡牛心中一颤,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绿玉!你……你醒了?!” 绿玉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胡牛,有茫然,有感激,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沧桑。 她努力回忆着,那些破碎的、痛苦的记忆片段—— 刘家村的尸傀、换血禁术的非人折磨、听雨楼刘阳的温润与疯狂、被炼制成半人半傀的麻木、煞气失控时的暴戾…… 以及,眼前这道从未放弃她的身影。 所有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回归,但她不再像上次那样痛苦嘶嚎,只是静静地消化着,承受着。 归元丹不仅调和了她的煞气,更稳固了她的神魂,让她有了承受这一切的根基。 “我……想起来了。”绿玉的声音逐渐稳定,带着一丝冰冷的意味,“所有的事。”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手臂上那内敛的紫色纹路,感受着体内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如臂指使的磅礴力量。 “我的身体……好像不一样了。”她轻轻握拳,一股凝练的煞气在指尖萦绕,收发由心。 胡牛仔细观察,惊喜地发现,绿玉的修为竟在煞气与神魂彻底融合后,一举稳固在了假丹境界! 虽然只是初入假丹,气息尚需时间沉淀,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飞跃。 “是煞体归元丹的效果。”胡牛解释道,“你体内的‘生死寂灭煞’已与你完全融合,不再反噬。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煞气的奴隶,而是它的主人。” 绿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她闭上眼,仔细体会着体内那股全新的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片刻后,她再次睁开眼,目光变得坚定而冷静。 她看向胡牛,语气郑重:“师兄,谢谢你。没有你,我早已……” 胡牛摆摆手,打断了她:“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他顿了顿,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还有没有哪里不适?” 绿玉摇了摇头:“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微蹙:“在意识彻底沉沦前,我好像……” “吸收了一些刘二盃那未成形‘煞婴’爆炸后的精纯煞气,并且,在混乱中,捕捉到了他临死前一些散逸的、极其隐晦的记忆碎片。” 胡牛精神一振:“什么记忆碎片?” 绿玉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关于柳如烟,也关于……柳家。” “刘二盃似乎无意中知晓,柳家与上界某个被称为‘煞灵’的恐怖存在,有着某种隐秘的勾结。” “柳如烟炼制‘九转煞体’,恐怕不仅仅是她个人的野心,背后可能牵扯到柳家,乃至那个‘煞灵’的更大图谋。” 胡牛心中巨震! 柳家与上界煞灵勾结? 这消息太过骇人听闻! 若真如此,那柳家筹谋的,恐怕远不止掌控天圣宗那么简单! 他立刻联想到殷辞雪之前的警示,以及章纲中提到的“献祭仪式”和“空间通道”。 难道,柳家是想打开通往那“煞灵界”的通道? 一股强烈的紧迫感再次袭来。 就在这时,胡牛怀中的那枚殷辞雪所赐的黑色玉符,忽然传来一阵微弱却持续的温热感。 他连忙取出玉符,将神识探入。 一道虚弱却清晰的神念传入脑海,正是殷辞雪! “牛儿……若你收到此讯,说明你已脱险……” “柳天圣狼子野心,已完全掌控天圣宗,正以锁魔井为核心,布下‘九幽血煞大阵’,筹备一场大型献祭仪式……” “其目的,很可能是借我之本源,结合万灵血气,强行打开通往‘煞灵界’的通道……” “一旦通道开启,煞灵降临,此界必将生灵涂炭……你必须阻止他!” “据我所知,上古时期,曾有‘定界石’流落于‘坠魔谷’,此物乃封印空间裂缝之至宝……速往寻之……时间……不多了……” 传讯到此,戛然而止,玉符上的温热也迅速消退,显然殷辞雪传出这道神念也极为勉强,且处境极其不妙。 胡牛握紧玉符,脸色阴沉如水。 师尊危在旦夕,柳家阴谋骇人! 他看向身旁气息已然稳固、眼神恢复清明的绿玉,沉声道:“绿玉,师尊传来消息,柳家献祭在即,我们必须立刻前往坠魔谷,寻找‘定界石’!” 绿玉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地站起身,假丹境的气息虽初成,却已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威势:“我与你同去。”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一阵熟悉的驴叫声。 胡牛神识一扫,只见吕无双正探头探脑地在阵法外徘徊,似乎循着气息找了过来。 胡牛心中一动,打开阵法。 吕无双立刻窜了进来,亲昵地蹭了蹭胡牛,又好奇地打量着气息大变的绿玉。 “吕兄,倒是会找时候。”胡牛拍了拍它的脑袋,“正好,我们要去坠魔谷,你鼻子灵,给我们带路。” 吕无双打了个响鼻,昂起头,一副包在它身上的模样。 没有时间休整,胡牛将剩下的两枚煞体归元丹小心收好,又将状态调整到最佳,便带着绿玉和吕无双,离开了这处临时藏身地。 根据殷辞雪提供的模糊方位和吕无双的感应,朝着那凶名昭著的坠魔谷,疾驰而去。 营救师尊,阻止阴谋,寻找定界石……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就此展开。 第81章 坠魔谷外围 坠魔谷位于北荒与中土交界的一片扭曲山脉之中。 此地空间极不稳定,常年魔气缭绕,是出了名的凶险绝地。 寻常修士根本不敢靠近,唯恐被空间裂缝吞噬,或被谷中滋生的魔物撕碎。 胡牛三人一路疾行,越是靠近坠魔谷,周围的景象便越发荒凉诡异。 “这里的气息……让人很不舒服。”绿玉微微蹙眉。 她虽已掌控煞体,但对这种纯粹的、充满侵略性的魔气,依旧本能地排斥。 胡牛感应着四周,他的《天煞真魔功》在此地反而如鱼得水,魔气对他影响不大。 但那无处不在的空间波动,却让他心生警惕。 他那元婴级的神识能隐约捕捉到,虚空中不时闪现的足以致命的随机空间裂缝。 “跟紧我,注意我示警的方向。”胡牛沉声道,将神识最大范围地铺开。 吕无双也变得异常谨慎,它的妖兽本能对危险有着超乎寻常的感知,时常能发现连胡牛神识都难以瞬间捕捉的细微空间涟漪。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在崎岖的山路上前行。 没走多远,前方一片怪石林中,突然窜出数道黑影,嘶吼着扑来。 这些黑影形态扭曲,似人非人,周身笼罩着浓郁的黑亖气,眼中只有疯狂的杀戮欲望。 正是被坠魔谷魔气长期侵蚀、丧失神智的修士所化的“魔人”。 它们实力不等,弱的相当于炼气期,强的赫然有筑基水准,而且数量不少,足有十几头。 “小心!”胡牛低喝一声,白螺枪已然在手。 然而,不等他出手,身旁的绿玉却踏前一步。 她眼中紫芒一闪,并未动用任何兵器,只是并指如刀,对着扑来的魔人凌空一划。 一道凝练的、散发着寂灭气息的紫色煞气刃破空而出,无声无息地掠过冲在最前的几头魔人。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几头魔人身体猛地一僵,周身的魔气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消散,它们的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腐朽,最终化作飞灰飘散! 其余魔人似乎被这恐怖的景象震慑,动作不由得一滞。 绿玉面无表情,身形如电,冲入魔人群之中。 她双掌翻飞,或拍或点,每一次出手,都有一头魔人身上的魔气被她的“生死寂灭煞”无情湮灭,瞬间失去生机。 她的动作简洁、高效,带着一种冰冷的杀戮美感,仿佛天生的煞气主宰。 胡牛在一旁看得暗自咋舌。 绿玉这煞体,对付这些被魔气侵蚀的存在,简直是无往不利的克星! 其效果,甚至比他的《天煞真魔功》还要直接霸道。 短短几个呼吸间,十几头魔人便被绿玉清理一空。 她周身煞气缭绕,却丝毫不见紊乱,眼神依旧清明冷静。 “看来,你这煞体在此地,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威力。”胡牛笑道。 绿玉点了点头,感受着体内微微活跃的煞气:“这些魔气本质也是能量的一种,我的煞气似乎能直接瓦解它们的结构。” 有了绿玉这个“魔物克星”开路,三人前进的速度快了不少。 途中又遭遇了几波魔人和一些被魔化的妖兽,都在绿玉的煞气下迅速溃散。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空间裂缝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甚至成片出现,逼得胡牛不得不频繁改变路线,绕行很远。 吕无双忽然停下脚步,鼻子用力嗅了嗅,抬起蹄子指向左前方一片被浓稠魔雾笼罩的山坳,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定界石在那个方向?”胡牛问道。 吕无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蹄子在地上划拉了几下,显得有些焦躁。 “定界石的气息就在那边,但那里……有很可怕的东西守着。” 胡牛神色凝重,能让吕无双如此忌惮的,绝非凡物。 他深吸一口气,将神识催动到极致,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片魔雾山坳。 神识穿透浓稠的魔雾,隐约感应到山坳深处,盘踞着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 那气息充满了暴戾与毁灭,远超金丹层次,恐怕已经达到了元婴期! 而且,其气息中带着强烈的空间波动,与周围不稳定的空间隐隐共鸣。 “是‘裂空魔猿’……”胡牛根据殷辞雪传承知识中的只言片语,判断出了守护兽的身份。 这是一种上古异种,天生便能操控空间之力,在这坠魔谷中,简直是如虎添翼。 硬闯绝对是死路一条。 胡牛收回神识,眉头紧锁。 必须智取! 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绿玉和吕无双,一个冒险的计划在心中逐渐成型。 “绿玉,需要你冒险引开那魔猿的注意力。” 胡牛沉声道,“你的煞气特殊,或许能引起它的兴趣,或者至少能对它造成一些干扰。” “不必与它硬拼,只需将其引离巢穴片刻即可。” 绿玉没有丝毫畏惧,干脆点头:“好。” “吕无双,你嗅觉灵敏,负责在巢穴附近接应,一旦绿玉引开魔猿,立刻指引我最快路径进入巢穴夺取定界石。” 吕无双用蹄子刨了刨地,表示明白。 “我会以最快速度拿到定界石,然后我们立刻撤离,在谷外汇合。”胡牛看向绿玉,“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若事不可为,立刻撤退。” 绿玉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轻轻“嗯”了一声。 计议已定,三人借助地形和魔气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那片危险的山坳潜行而去。 第82章 裂空魔猿 计划已定,不容耽搁。 胡牛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地看向那片魔雾缭绕的山坳。 他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尽管修为被煞灵锁限制在筑基初期,但元婴级的神识和经过《天煞真魔功》淬炼的肉身,依旧是他最大的依仗。 “开始行动!”胡牛低喝一声。 绿玉闻言,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晃,便如同一道淡紫色的轻烟,悄无声息地朝着山坳入口处飘去。 她刻意收敛了大部分煞气,只留下一丝精纯的“生死寂灭煞”如同诱饵般,在她周身萦绕。 这丝寂灭煞气对于依靠吞噬魔气与生灵血气成长的裂空魔猿而言,既是一种陌生的威胁,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吼——!” 果然,就在绿玉接近山坳入口的刹那,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魔雾深处炸响! 整个山坳仿佛都随着这声咆哮震动起来。 下一刻,一道巨大的黑影撕裂魔雾,悍然冲出! 那是一只身高超过三丈的巨猿,通体覆盖着暗金色的鳞甲,肌肉虬结。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双猩红的巨目——正是上古异种,裂空魔猿! 它死死盯住了散发着令它不安又渴望气息的绿玉,眼中暴戾与贪婪交织。 绿玉见成功吸引了魔猿的注意,立刻转身,向着与胡牛藏身之处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她没有全力爆发速度,而是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让魔猿轻易追上,又不让它失去兴趣。 裂空魔猿被这挑衅彻底激怒,四肢着地,狂奔追击。 它偶尔挥动巨臂,轻易便将挡路的巨石拍成齑粉。 绿玉身形灵动,在崎岖的山石间穿梭。 她将魔猿引得越来越远,为胡牛争取宝贵的时间。 …… 就在绿玉引开魔猿的同时,胡牛与吕无双动了。 “走!”胡牛低喝,身形如电,沿着吕无双之前探出的、相对安全的路径,直扑山坳深处。 吕无双紧跟其后,驴蹄踏地无声,一双大耳朵警惕地竖着,不断嗅探着空气中残留的魔猿气息和空间波动。 越深入山坳,魔气越发粘稠。 胡牛全力运转《天煞真魔功》,才堪堪抵挡住魔气的侵蚀。 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妖兽和不幸闯入者的白骨。 空间裂缝出现的频率也远超外界,有时甚至成片出现。 胡牛将神识催动到极致,瞳孔中仿佛有细微的金光闪烁,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道道悄无声息裂开又弥合的黑线。 “呜……”吕无双忽然发出低沉的呜咽,抬起蹄子指向左前方。 胡牛顺着方向望去,只见魔雾最浓郁处,隐约可见一座由漆黑巨石垒砌而成的古老祭坛。 祭坛样式古朴,上面雕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符文,中央位置,一块约莫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表面有无数细微光点流转的奇异石头,正静静悬浮着——定界石! 然而,祭坛周围肉眼可见的黑色裂缝如同栅栏般将祭坛环绕。 想要靠近定界石,必须穿越这片死亡区域。 “必须快!”胡牛心头紧迫,他能感觉到,远处绿玉与魔猿交战引发的能量波动正在变得急促,显然绿玉的压力极大。 他仔细观察着那些空间裂缝的生成与湮灭规律,寻找着那一闪即逝的间隙。 …… 山坳外围,绿玉与裂空魔猿周旋。 魔猿久追不下,凶性彻底爆发。 它猛地人立而起,双拳捶打胸膛,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周身空间波纹剧烈荡漾。 “嗤啦!” 它身前丈许处的空间,竟被它强行撕开一道尺许长的漆黑裂缝! 裂缝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黑光,散发出恐怖的吸力,周围的山石草木瞬间被吸入,绞成虚无! 魔猿咆哮着,推动这道恐怖的空间裂缝,如同挥舞着一柄无形的死亡之刃,狠狠撞向绿玉! 绿玉瞳孔微缩,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她不敢硬接,身形急速后退,同时双手结印,在她身前凝聚成一面厚重的暗紫色煞气盾牌。 “轰——!” 空间裂缝狠狠撞在煞气盾牌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令人牙酸的湮灭之声。 煞气盾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裂缝吞噬、消融! 绿玉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紫色的血迹,周身的煞气都黯淡了几分。 这裂空魔猿的空间神通,竟如此霸道,连她的生死寂灭煞都难以完全抵挡! …… 祭坛边,胡牛终于瞅准一个机会! 就在周围数道空间裂缝同时湮灭,新裂缝尚未生成的刹那间隙,他动了! 幻影步催动到极致,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如同鬼魅般穿过了那片死亡区域,瞬间踏上了古老祭坛! 祭坛触感冰凉,一股古老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 胡牛不敢有丝毫耽搁,伸手便抓向中央悬浮的定界石!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定界石的瞬间—— “吼!!!” 远处,正操控空间裂缝追击绿玉的裂空魔猿,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猩红的巨目中闪过一丝被愚弄的暴怒! 它感应到了!有人闯入了它的巢穴,触碰了它守护的宝物! 它竟不再理会前方的绿玉,猛地回头,望向山坳深处的祭坛方向,发出一声震碎云霄的狂怒咆哮! 下一刻,它周身空间之力疯狂涌动,身影一阵模糊,竟是要直接撕裂空间,瞬间返回巢穴! 绿玉脸色一变,强提煞气,一道凝练的紫色煞气长鞭甩出,试图缠绕住魔猿,阻止它回援。 但魔猿归巢心切,竟不闪不避,硬生生承受了这一鞭,鳞甲破碎,鲜血淋漓,但它回遁的动作只是稍稍一滞! …… 祭坛上,胡牛的手已经握住了定界石! 触手温润,仿佛握着一团凝实的月光。 然而,就在他取下定界石的刹那—— “嗡——!” 整个祭坛剧烈震动起来! 那些原本环绕祭坛的空间裂缝瞬间失去平衡,变得狂暴无比,如同失控的毒蛇般疯狂舞动、扩张! 更有数道新的、更加粗大的裂缝在他身边骤然裂开,恐怖的吸力传来,要将他撕成碎片! 裂空魔猿的身影已然在祭坛外围的魔雾中开始凝聚! 前有失控的空间乱流,后有瞬间即至的魔猿! 胡牛陷入绝境! 第83章 定界石 生死一线间! 胡牛瞳孔骤缩,周身汗毛倒竖。 那瞬间凝聚的裂空魔猿虚影带来的恐怖威压,以及周身疯狂舞动、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空间裂缝。 将他逼入了真正的绝境! 他握着定界石的手猛地发力! “起!” 定界石被他硬生生从祭坛的禁锢中拔出! 就在定界石离位的瞬间—— “轰隆隆——!” 整个古老祭坛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的符文寸寸碎裂,结构开始崩塌! 更加狂暴的空间乱流以祭坛为中心,向着四周疯狂席卷、喷发! “走!” 胡牛将定界石往怀中一揣,看准绿玉所在的方向,将幻影步施展到极限,向着山坳外亡命飞遁! 他必须赶在彻底崩塌前,与绿玉汇合! …… 山坳入口处,刚刚凝聚出身形的裂空魔猿,还未来得及发出愤怒的攻击,便感受到了巢穴核心的剧变和那股毁灭性的空间风暴! 它发出了既愤怒又带着一丝惊惧的咆哮。 祭坛的崩塌,意味着它经营多年的老巢完了! 而那股失控的空间风暴,即便是它也不敢轻易涉足核心! 它猩红的巨目瞬间锁定了正试图与胡牛汇合的绿玉! 它不再保留,双爪疯狂撕扯空间,一道道更加恐怖、更加密集的空间裂缝如同天罗地网,向着绿玉笼罩而去! 它要先将这个可恶的女人碎尸万段! 绿玉刚刚为了阻止魔猿回援,硬抗了魔猿一记空间撕裂,本就受了不轻的震荡,此刻面对这含怒的全力扑杀,顿时压力倍增! 暗紫色的煞气在她周身疯狂涌动,化作一道道屏障、一道道利刃,与无处不在的空间裂缝激烈碰撞、湮灭。 每一次碰撞,都让她身形剧颤,脸色越发苍白,周身的紫色纹路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她体内的“生死寂灭煞”被彻底激发,在生死危机下被动地全力运转,对抗着裂空魔猿狂暴的空间之力。 然而,这种超越极限的爆发,正在迅速消耗着她的本源,并引动着那本就脆弱的平衡向着失控的边缘滑落! 她的眼神开始变得越发空洞。 煞气,开始逐渐侵蚀她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丝清明。 …… 胡牛险之又险地冲出空间乱流最狂暴的区域,正好看到绿玉在魔猿的疯狂攻击下摇摇欲坠,以及她眼中那逐渐失去焦距的紫芒! “绿玉!”胡牛心头一紧,厉声喝道。 然而,此时的绿玉似乎已经听不到他的呼唤。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沉嘶吼,面对魔猿拍来的一道足以撕裂山岳的巨大空间刃。 她不退反进,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暴戾的暗紫色煞气洪流,悍然撞上了那道空间刃! “湮灭!”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万物归墟般的死寂。 空间刃与煞气洪流接触的部位,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瓦解、消失! 连空间本身,仿佛都被那极致的死寂所“抹除”! 裂空魔猿发出一声痛吼,它感觉到自己与那道空间刃的联系被强行切断,部分神识也随之湮灭! 绿玉这石破天惊的一击,暂时逼退了魔猿的扑杀,但代价是巨大的。 她周身煞气如同沸腾的开水,剧烈翻滚,再也无法收敛。 眼中的紫芒彻底占据了瞳孔,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杀戮与毁灭欲望。 她站在那里,微微歪着头,看着裂空魔猿和刚刚赶到的胡牛,眼神陌生而危险。 她已站在彻底失控的边缘! “不好!”胡牛看得分明,绿玉的煞体快要压制不住了! 而此刻,祭坛崩塌引发的空间风暴正在急速扩散,整个坠魔谷都仿佛在震动。 裂空魔猿虽被绿玉方才一击所慑,但凶性未减,依旧虎视眈眈。 必须立刻离开! 胡牛不再犹豫,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早已扣在手中的那枚保命血遁符上! “血遁千里,疾!” 嗡! 血光暴涨,瞬间将胡牛、处于失控边缘的绿玉,以及焦急冲来的吕无双一同包裹! 下一刻,血光化作一道细线,无视了前方阻挡的魔雾和零星的空间裂缝,以一種近乎空间跳跃的速度,强行冲出了正在崩塌的坠魔谷核心区域! …… 不知过了多久,坠魔谷外数百里的一处荒凉山丘上,血光散去,露出三道狼狈的身影。 胡牛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接连的消耗和最后催动血遁符,让他本就未愈的伤势更重了几分,修为隐隐有跌回炼气期的迹象。 吕无双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驴眼里满是后怕。 而绿玉,则静静地站在原地,周身依旧缭绕着失控的煞气,眼神冰冷空洞,对胡牛的呼唤毫无反应。 定界石是到手了,但绿玉的状况,却急转直下。 第84章 煞体失控 “绿玉!” 胡牛强忍着体内的虚弱和剧痛,踉跄上前,试图靠近绿玉。 然而,他刚踏入绿玉周身三丈范围,那些失控缭绕的“生死寂灭煞”便如同受到刺激的毒蛇,猛地向他扑来! 煞气过处,地面的杂草瞬间枯黄、腐朽,化为飞灰! 胡牛脸色一变,急忙止步,催动体内所剩无几的《天煞真魔功》灵力,混合着一丝天魔本源气息,在身前布下一层薄薄的护罩。 “嗤嗤……” 煞气与护罩接触,发出腐蚀般的声响。 胡牛的护罩剧烈波动,勉强抵挡住了这无意识的攻击,但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绿玉空洞的紫色眸子转向他,里面没有任何熟悉的情感,只有一片漠然的死寂,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闯入者。 胡牛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绿玉的煞体这次是真的失控了。 之前在坠魔谷内为了对抗裂空魔猿的极限爆发,彻底打破了刘金山以禁术勉强维持的脆弱平衡。 “麻烦了……”胡牛眉头紧锁。 定界石虽然到手,但绿玉若彻底沦为只知杀戮的煞魔,那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失去意义。 他尝试运转《天魔炼神诀》,以神识化作柔和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向绿玉的识海,试图唤醒她被煞气淹没的意识。 “嗡!” 他的神识刚刚接触到绿玉体外的煞气领域,便感到一股强烈的排斥和侵蚀之力传来。 那冰冷的“寂灭”意境甚至顺着神识反向蔓延,让他识海一阵刺痛,急忙将神识撤回。 不行!此刻绿玉体表的煞气自成领域,狂暴无比,他的神识根本无法穿透,强行接触只会两败俱伤。 胡牛连续尝试了几种方法,甚至试图用之前收取的绿玉的魂血感应,都石沉大海。 那缕魂血与绿玉本体的联系,似乎也被这厚重的煞气隔绝了。 绿玉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不动,也不攻击,仿佛一尊失去指令的杀戮傀儡。 唯有周身那不断翻滚、散发出危险气息的紫色煞气。 …… “呜呃……” 就在这时,旁边趴着的吕无双忽然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身体开始剧烈抽搐,驴眼里充满了痛苦与混乱的神色。 胡牛一惊,连忙看去。 只见吕无双的体表,不知何时也沾染上了一丝逸散的淡紫色煞气! 那丝煞气正如同活物般,试图钻入它的体内! “不好!” 胡牛立刻明白,这是绿玉失控煞气的外泄,吕无双修为尚浅,根本无法抵挡这“生死寂灭煞”的侵蚀! 他强提一口气,隔空一掌拍向吕无双,精纯的灵力混合天魔煞气涌出,试图帮它驱散那丝外来煞气。 然而,就在他的灵力触碰到吕无双身体的瞬间—— “嗷——!” 吕无双发出一声完全不似驴叫、反倒如同某种古老凶兽般的咆哮! 它猛地人立而起,周身爆发出强烈的土黄色光芒! 那光芒带着一股洪荒、古老的气息,竟暂时将那一丝淡紫色煞气逼退! 在光芒中,吕无双的身体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 它的体型微微膨胀,肌肉轮廓变得更加清晰,四肢蹄子覆盖上如同玉石般的角质层,头顶那两个不起眼的小包更是鼓起,隐隐有破皮而出的迹象! 最令人震惊的是,在光芒最盛处,它的形体一阵模糊,竟短暂地化作了一个身材高大、披着破烂皮甲、面容模糊不清的魁梧人形虚影! 虽然那虚影只维持了不到一息便溃散,吕无双也重新变回驴形,瘫软在地,大口喘息,但那股一闪即逝的古老威压,却让胡牛心头剧震! “这是……血脉觉醒?”胡牛目光一凝。 吕无双果然来历不凡! 看来他平时自称驴帝所言非虚。 方才那形态,绝非普通驴精,更像是某种拥有上古血脉的异兽! 是因为绿玉的煞气刺激,还是之前在坠魔谷的经历,亦或是两者皆有,才促使它在这危机时刻觉醒了部分血脉记忆? 瘫软的吕无双挣扎着抬起头,看向胡牛,眼中少了几分平时的蠢笨,多了几分清明和急切,它竟口吐模糊不清的人言,断断续续道:“主…主人……她……煞体……归元丹……另一……线索……在……北荒……遗族……” 说完这几句话,它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脑袋一歪,昏睡过去,但气息却比之前平稳雄厚了许多,显然这次血脉觉醒对它益处极大。 北荒遗族? 绿玉再次失控,看来自己之前炼制的丹药并没有完全控制她的煞体。 煞体归元丹的另一线索? 胡牛心中一动,牢牢记住。 …… 然而,祸不单行。 就在胡牛刚刚消化完吕无双带来的信息,准备继续想办法稳定绿玉状态时。 他强大的神识猛然察觉到,远处天际,数道凌厉的遁光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那遁光中蕴含的气息,带着柳家功法特有的阴冷与煞气,为首一道,更是达到了金丹中期的层次! “是柳家的人!他们竟然追到了这里!”胡牛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真是绿玉失控,后有柳家追兵! 他此刻因为用了血遁符状态极差,绿玉失控无法成为战力,吕无双昏迷。 面对一名金丹中期带领的追兵,他们几乎毫无胜算! 胡牛看了一眼依旧沉浸在自身煞气世界中、对迫近危机毫无所觉的绿玉,又看了一眼昏迷的吕无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必须立刻离开! 但带着状态不定的绿玉和昏迷的吕无双,他根本逃不远。 难道,真的要动用那最后的手段了吗? 胡牛摸了摸储物袋中,那枚得自天魔宗遗迹、蕴含着一次元婴级遁术的保命玉符。 就在他犹豫之际,那几道遁光已然逼近,强大的神识如同网般笼罩下来,锁定了这片区域。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响彻四野: “叛徒胡牛!交出定界石和那煞体女娃,自封修为,随我等回柳家请罪,或可留你全尸!” 声音的主人,正是柳家新任外事长老,柳风鸣! 绝境,再次降临。 第85章 北荒遗族 胡牛看着怀中煞气缭绕、眼神空洞的绿玉,又瞥了一眼远处天际那疾驰而来的数道遁光,心知已无犹豫的余地。 他猛地一捏手中那枚得自天魔宗遗迹的保命玉符! “嗡!” 玉符应声而碎,一股远超胡牛理解范畴的磅礴空间之力瞬间爆发,将他和绿玉,以及刚刚苏醒还有些迷糊的吕无双一同包裹! 下一刻,三人身影在原地模糊、消散,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从这片空间直接抹去。 几乎就在他们消失的同一瞬间。 柳风鸣带着数名柳家修士悍然降临,强大的神识如同风暴般扫过这片荒凉山丘,却只捕捉到一丝残余的空间波动和元婴层次的能量气息。 “元婴遁符?!”柳风鸣脸色铁青,一拳将身旁一块巨岩轰得粉碎,“搜!他们跑不远!定然还在北荒境内!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极为漫长的时间。 胡牛感觉周身那强大的空间撕扯力骤然消失,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强忍着不适,第一时间看向身旁。 绿玉依旧静静地站着,周身的“生死寂灭煞”似乎因为这次超远距离的空间传送而变得更加躁动不安。 紫色煞气如同火焰般升腾,将她衬托得如同降世的煞魔。 她空洞的眸子扫过胡牛,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只有纯粹的冰冷。 吕无双则趴在地上,驴脸煞白,干呕了几下,显然也极不好受。 胡牛迅速打量四周。 他们似乎身处一个巨大的、由万年不化玄冰构筑而成的洞窟之中。 四周墙壁光滑如镜,折射着幽幽蓝光,空气中弥漫着极致的寒意,以及一种古老而纯净的冰属性能量。 “这里是……”胡牛心中一凛,他能感觉到,这洞窟深处,有着数道强大的气息,其中一道,甚至让他都感到隐隐的压力。 “闯入者!” 一个冰冷清脆,带着戒备的声音响起。 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冰窟深处浮现,将他们隐隐包围。 这些人穿着统一的雪白兽皮衣物,男女皆有,面容轮廓分明,带着北荒特有的粗犷与坚韧。 他们手中持着由冰晶或是某种兽骨打磨而成的武器,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与这冰窟同源的寒气。 修为普遍在筑基期,为首一名手持冰晶长矛的高大青年,更是达到了假丹境界。 “外来修士,还有……煞魔?”那高大青年目光死死锁定在绿玉身上,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与警惕,“你们为何会出现在我冰魄遗族圣地?” 冰魄遗族? 胡牛心中一动,想起吕无双昏迷前断断续续提到的“北荒遗族”。 没想到那保命玉符竟直接将他们传送到了这里。 他上前一步,将状态不定的绿玉稍稍挡在身后,拱手道:“诸位,在下胡牛,并非有意闯入贵族圣地。” “实乃被仇家追杀,不得已动用保命之物,随机传送至此。我师妹身患奇症,煞气失控,绝非存心冒犯。” “随机传送?恰巧传入我族守护大阵内部的圣地核心?”高大青年显然不信,手中冰矛抬起,矛尖对准胡牛,“巧言令色!拿下他们!” 几名遗族战士立刻上前,周身寒气大盛,地面瞬间凝结出厚厚的冰层,向胡牛三人蔓延而来,空气中凝聚出无数尖锐的冰锥。 吕无双嘶鸣一声,人立而起,土黄色光芒再次涌现,抵挡着寒气的侵袭。 胡牛眼神一冷,正欲出手。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却充满威严的声音自冰窟深处传来: “住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那些蔓延的冰层和凝聚的冰锥瞬间瓦解消散。 遗族战士们闻言,立刻收手后退,恭敬地低下头:“大祭司!” 一名身着朴素白色麻衣,手持一根晶莹剔透冰晶权杖的老妪,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她面容苍老,布满了岁月的沟壑,但一双眼睛却清澈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她的气息渊深似海,赫然是一位金丹后期的强者! 老妪的目光先是扫过胡牛,在他丹田位置微微停留了一瞬,似乎察觉到了“煞灵锁”的存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绿玉身上,眉头紧紧皱起。 “如此精纯霸道的‘寂灭’煞气……小姑娘,你这煞体,已然失控了。” 老妪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胡牛心中一震,连忙道:“前辈慧眼。舍妹确是煞体失控,晚辈正苦苦寻找救治之法。” “听闻北荒遗族或有良方,冒昧闯入,实属无奈,还请前辈施以援手!” 老妪,即冰魄遗族的大祭司,沉默片刻,道:“老身冰芸。你这妹妹的煞体,非同小可。” “寻常之法,非但无用,反而可能加速其魔化。” 她话锋一转:“不过,我冰魄遗族世代镇守于此,依靠‘冰魄之心’净化天地阴邪之气。” “或可借助‘冰魄之心’的至寒净化之力,暂时封印她体内的暴戾煞气,延缓其彻底魔化的进程。” 胡牛眼中顿时爆发出希望的光芒:“请大祭司救我妹妹!胡牛愿付出任何代价!” 冰芸大祭司却摇了摇头:“冰魄之心乃我族圣物,关系重大。非我族核心成员,不可轻易动用。” “更何况,用以封印此等凶煞,对冰魄之心本身亦是一种损耗。” 她看着胡牛,目光深邃:“老身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你若能通过我族‘冰魄试炼’,证明你的实力与心性,并承诺为我族做三件事,老身便破例,以冰魄之心,为你妹妹暂时封印煞气。” “试炼?”胡牛毫不犹豫,“晚辈愿意一试!” “先别急着答应。”冰芸大祭司淡淡道,“冰魄试炼,直指本心,凶险异常。” “一旦陷入其中,轻则神识受损,修为倒退,重则心神迷失,永沦幻境。你确定要闯?” 胡牛看了一眼身旁煞气翻涌、对他呼唤毫无反应的绿玉,眼神坚定无比:“确定!” “好。”冰芸大祭司手中冰晶权杖轻轻一顿地面,“带你妹妹随我来。至于你这头驴子……” 她看了一眼吕无双,“它血脉不凡,可在外围等候。” 吕无双打了个响鼻,凑到胡牛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示意自己没事。 胡牛点点头,拉起绿玉冰凉的手,跟随着冰芸大祭司,向着冰窟更深处走去。 那高大青年和其他遗族战士则留在原地,警惕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穿过几条蜿蜒的冰道,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冰穴。 冰穴中央,是一个不断旋转的、散发着极致寒气的蓝色漩涡,漩涡周围,铭刻着无数古老而复杂的符文。 “踏入此漩涡,便是试炼开始。”冰芸大祭司指着那蓝色漩涡,“试炼之中,你会见到你最恐惧、最不愿面对的人和事。能否守住本心,破除虚妄,就看你自己了。” 胡牛深吸一口气。 然后,他不再犹豫,拉着绿玉,一步踏入了那冰冷的蓝色漩涡之中! 身形消失的刹那,他仿佛听到了冰芸大祭司若有若无的叹息: “煞灵锁身,煞体相伴……年轻人,你的路,比老身想象的,还要艰难啊……” …… 第86章 冰魄试炼 踏入蓝色漩涡的瞬间,胡牛感觉像是坠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冰寒梦境。 周围的景象瞬间扭曲、变幻。 他发现自己不再是身处冰窟,而是回到了一个他无比熟悉,却又深埋心底不愿回忆的地方——天圣宗,外门杂役区,那间破旧、散发着霉味的低矮石屋。 屋内,油灯如豆。 一个面容稚嫩,眼神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麻木与疲惫的少年,正就着微弱的灯光,一遍遍地练习着最粗浅的引气诀。 那是百年前,刚刚穿越而来,还对仙途抱有一丝幻想的他。 “胡牛,别练了!没用的!”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管事刘鹏带着几个跟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脚踢翻了角落里的水罐。 “就你这垃圾资质,练到死也就是个炼气三层!这个月的灵石供奉呢?赶紧交出来!” 少年胡牛身体一颤,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三块下品灵石,那是他省吃俭用,准备用来购买一颗最劣质聚气丹的希望。 刘鹏一把夺过灵石,掂量了一下,嫌弃地撇撇嘴:“就这么点?废物!” 他随手将灵石扔给身后的跟班,然后目光淫邪地看向缩在墙角的一个瘦弱女杂役,“小丫头,长得倒是水灵,跟了刘爷我,保你以后不用干这些粗活……” “住手!”少年胡牛猛地站起,尽管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但还是挡在了女杂役身前。 “哟?还敢出头?”刘鹏狞笑一声,一巴掌狠狠扇在少年胡牛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狭小的石屋内回荡。 少年胡牛被打得一个趔趄,嘴角溢血,半边脸瞬间肿起。 “老子打的就是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刘鹏又是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剧痛传来,胡牛闷哼一声,蜷缩在地。 他看着刘鹏那嚣张跋扈的嘴脸,看着周围那些杂役或麻木、或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墙角那女杂役绝望哭泣的样子…… 百年的屈辱,百年的压抑,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知道这是幻境,是试炼。 但那股真实的痛感,那股刻骨铭心的无力与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 “系统……”他在心中无声呐喊。 然而,这一次,脑海深处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这试炼似乎系统也是百年未觉醒?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这股负面情绪淹没的瞬间。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静静地站在石屋角落,对眼前一切视若无睹,周身依旧缭绕着淡紫色煞气的绿玉。 那双空洞的紫色眸子,仿佛一道冰冷的清流,注入他几乎沸腾的识海。 “假的……都是假的……”胡牛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刺痛让他精神一振,“我胡牛,早已不是百年前那个任人欺凌的杂役!” 他体内,《天煞真魔功》自行运转,一股精纯的天魔煞气混合着坚韧的意志爆发开来! “滚!” 他发出一声低吼,不再压抑,筑基期的灵压轰然释放! 眼前的刘鹏、跟班、石屋、油灯……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寸寸碎裂,消散无形。 场景再次变幻。 这一次,他出现在一座阴森恐怖的地宫之中。 地宫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血池,池中翻滚着粘稠的血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血池旁,一个面容阴鸷的老者——刘二盃,正疯狂大笑,他的手中,抓着一道虚幻的、不断挣扎的灵魂,正是绿玉! “胡牛!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拼死想要守护的人!” 刘二盃面目狰狞,“她的魂,将成为我煞婴最好的养料!” “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就像当初,你眼睁睁看着韩阳老死,看着宁斐把你当猪狗一样欺辱!废物!你永远都是个废物!” “放开她!”胡牛目眦欲裂,白螺枪瞬间在手,就要冲上前去。 然而,他刚一迈步,就感觉丹田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那道“煞灵锁”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无数黑色的锁链,从他体内钻出,将他死死缠绕、勒紧! 灵力瞬间被彻底封禁,连动弹一下手指都变得无比困难! “哈哈哈!感觉到了吗?这煞灵锁的滋味如何?”刘二盃狂笑着,用力一捏手中的绿色魂影,绿玉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魂体变得黯淡。 “不——!”胡牛奋力挣扎,但那煞灵锁越收越紧,几乎要将他勒断,强烈的窒息感和无力感再次将他笼罩。 “放弃吧……你救不了任何人……你连自己都救不了……”一个充满诱惑的魔音在他耳边低语,“沉沦吧……在幻境中长眠,便再无痛苦……” 胡牛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逐渐沉向黑暗。 就在这时,一股精纯而冰冷的能量,忽然从外界涌入他几乎停滞的识海。 是绿玉! 现实中,一直静立不动的绿玉,似乎感应到了胡牛神识的剧烈波动和危机,她无意识地抬起了手,搭在了胡牛的后心。 一缕极其细微,却蕴含着“寂灭”本源的煞气,渡入了胡牛体内。 这缕煞气,并非攻击,而是以一种霸道的方式,直接“湮灭”了部分缠绕在胡牛神识上的幻境之力! 胡牛猛地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他看着眼前狂笑的刘二盃,看着血池中挣扎的绿玉幻影,眼中再无迷茫,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我的心魔……我的恐惧……岂是你能肆意玩弄?!” 他不再试图挣脱煞灵锁的束缚,而是将全部的心神,所有的意志,凝聚于一点,化作一柄无形的利剑,悍然斩向眼前的幻象! “给我破!” 轰——!!! 整个地宫场景轰然崩塌! 血池、刘二盃、惨叫的绿玉……全部烟消云散。 胡牛发现自己依然站在那蓝色的漩涡通道之中,只是前方的寒气似乎淡了一些。 他转头,看到绿玉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依旧眼神空洞,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本能。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继续向前。 接下来,他又经历了数次幻境。 有在豢人宗被刘阳暗算,尸毒攻心的绝望;有在登福府被宁斐、南宫音联手追杀,绿玉重伤濒死的惨烈;有在锁魔井底,面对柳天圣那如山岳般威压的窒息…… 每一次,他都凭借强大的神识根基、坚韧不拔的意志,以及绿玉那若有若无的本能呼应,强行闯过。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蓝色寒气终于到了尽头。 漩涡消失,他拉着绿玉,走出了通道,眼前是一个更加宏伟的冰殿。 冰殿中央,并非想象中的冰魄之心,而是一头完全由晶莹剔透的玄冰凝聚而成的巨兽! 这巨兽形似麒麟,却生有三目,周身散发着极其恐怖的寒气,其威压,赫然达到了金丹初期! “吼!” 冰麒麟看到胡牛,发出一声咆哮,整个冰殿都在震动。 它那第三只竖眼猛地睁开,射出一道冻结灵魂的蓝色光束! 与此同时,冰芸大祭司的声音在胡牛脑海中响起:“击败或得到冰麟兽的认可,取其额间‘冰魄源晶’,作为信物。” “此乃试炼最后一关。” 胡牛眼神一凝。 击败金丹初期的守护兽? 以他目前被煞灵锁限制,仅能发挥筑基初期的修为,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但他没有退缩。 白螺枪握于手中,一丝精纯的天魔煞气灌注其中,枪身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脚踩幻影步,身形如电,险之又险地避开那道蓝色光束。 光束击中他身后的冰壁,瞬间凝结出厚达数尺的坚冰。 “吕无双!”胡牛低喝一声。 一直跟在旁边的驴子吕无双心领神会,猛地人立而起,周身土黄色光芒再次爆发,那股洪荒古老的气息弥漫开来,虽然未能再次化形,但一道凝练的土黄色光柱从其口中喷出,轰向冰麒麟,暂时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冰麒麟甩头,一口寒气喷出,将土黄色光柱冻结。 趁此机会,胡牛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绕到冰麒麟侧方,白螺枪如同毒龙出洞,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刺向其相对脆弱的关节部位! “铛!” 火星四溅! 冰麒麟的防御远超想象,白螺枪仅仅在其冰甲上留下一个白点。 冰麒麟吃痛,更加愤怒,巨尾如同冰锤般横扫而来,带起凌厉的罡风。 胡牛急忙后撤,同时神识全力催动,干扰冰麒麟的行动。 然而,境界差距太大,神识干扰效果甚微。 几次交锋,胡牛险象环生,若非依仗幻影步的精妙和强大的战斗本能,早已被冻结或拍碎。他的灵力在急速消耗,这样下去,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不能硬拼! 胡牛目光扫过冰麒麟额间那块散发着浓郁寒气的“冰魄源晶”,又看了一眼身旁依旧沉寂的绿玉,心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他再次避开冰麒麟的一次扑击,却没有后退,反而主动靠近。 同时对着绿玉的方向,模拟出柳如烟那冰冷阴煞的气息,并引动了一丝自身的天魔煞气作为刺激! “嗡!” 一直沉寂的绿玉,在感应到这股熟悉的阴冷气息和同源煞气刺激的瞬间,猛地抬起了头! 空洞的紫色眸子瞬间锁定了散发出强大能量波动的冰麒麟!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周身的“生死寂灭煞”如同受到挑衅的君王,轰然爆发! 一道凝练的暗紫色煞气刃,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斩在了冰麒麟的身上!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那坚不可摧的冰晶鳞甲,在接触到煞气刃的刹那,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雪,迅速消融、湮灭! 连同其下的冰晶血肉,一同化为虚无! 冰麒麟发出一声痛苦而恐惧的哀嚎,庞大的身躯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动作瞬间僵直,气息急剧萎靡! 它第三只眼中的蓝光都黯淡了下去,看向绿玉的目光充满了畏惧。 就是现在! 胡牛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身形暴起,白螺枪化作一道白色闪电,精准无比地刺向冰麒麟额间那块因为宿主受创而光芒不稳的“冰魄源晶”! “咔嚓!” 枪尖点在源晶边缘,巧劲迸发! 那块鸽子蛋大小、散发着极致寒气的蓝色晶体,应声脱落! 胡牛一把将其抄在手中,入手一片刺骨的冰寒,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 冰麒麟发出一声不甘的悲鸣,庞大的身躯缓缓趴伏下去,身上的伤口在周围寒气滋养下缓慢恢复。 但看向胡牛和绿玉的目光,已带着一丝敬畏。 胡牛长舒一口气,握着那冰魄源晶,感觉一股精纯无比的冰魄之力顺着手臂流入体内。 竟然让他因为连续闯关而疲惫的神识为之一振,连丹田内那顽固的“煞灵锁”似乎都沉寂了一丝。 他转身,看向再次恢复沉寂的绿玉,心中复杂。 若非她本能出手,自己绝难如此轻易过关。 冰芸大祭司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冰殿入口。 她看着胡牛手中的冰魄源晶,又看了看那受伤匍匐的冰麟兽和煞气缓缓收敛的绿玉,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恭喜你,通过了冰魄试炼。” 第87章 遗族守护战 胡牛跟随冰芸大祭司走出试炼冰殿,回到之前那个较大的冰穴之中。 吕无双凑过来,亲昵地蹭了蹭他,驴眼里带着关切。 胡牛将冰魄源晶递给冰芸大祭司:“前辈,信物在此。” 冰芸大祭司接过源晶,感受着其中精纯的能量,点了点头:“你既已通过试炼,老身自会履行承诺。随我来吧,即刻为你妹妹施加封印。” 她带着胡牛和绿玉,来到冰穴最深处的一面光滑冰壁前。 权杖轻点,冰壁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后面一个仅容数人站立的小型冰室。 冰室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祭坛,祭坛上方,悬浮着一枚约莫拳头大小、通体蔚蓝、内部仿佛有冰髓在流动的菱形晶体。 它散发出的寒气并不刺骨,反而带着一种净化、安宁的气息。 正是冰魄遗族的圣物——冰魄之心。 “让你妹妹站到祭坛前。”冰芸大祭司吩咐道。 胡牛依言,将绿玉引至祭坛前。 冰芸大祭司神色肃穆,口中吟唱起古老而晦涩的咒文,手中的冰晶权杖与祭坛上的冰魄之心产生共鸣,散发出柔和而浩大的蓝色光辉。 那光芒如同水银泻地,缓缓笼罩向绿玉。 当蓝光接触到绿玉周身的紫色煞气时。 原本狂暴的煞气仿佛遇到了克星,剧烈地翻滚、退缩,发出“嗤嗤”的声响,竟被那蓝光强行压制、逼回绿玉体内! 绿玉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 胡牛紧张地看着,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冰芸大祭司的吟唱越发急促,权杖指向冰魄之心。 只见冰魄之心缓缓飘落,最终悬浮在绿玉的眉心前方。 一缕缕极其精纯的冰魄本源之力探入绿玉的眉心识海。 绿玉颤抖得更加厉害,周身的紫色纹路明灭不定,眼中的紫芒疯狂闪烁,抵抗着这股外来的净化之力。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终于,冰魄之心猛地蓝光大盛,随即光芒内敛,在绿玉的眉心处,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如同冰花般的淡蓝色印记。 而绿玉周身那失控缭绕的“生死寂灭煞”已然彻底消失,尽数被压制回体内。 她眼中的紫芒也褪去,虽然依旧空洞,但那股纯粹的冰冷与暴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宁静。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陷入了沉睡。 “好了。”冰芸大祭司收回权杖,脸色略显苍白,显然消耗不小,“冰魄之心已暂时封印了她体内的煞气本源。” “但此法治标不治本,封印并非永久。” “随着时间推移,或者受到强烈刺激,煞气仍有可能冲破封印。” “你需尽快找到彻底解决之法。” 胡牛看着气息平稳下来的绿玉,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深深一躬:“多谢大祭司!此恩胡牛铭记于心!” “应承前辈的三件事,赴汤蹈火,绝不推辞!” 冰芸大祭司摆了摆手:“记住你的承诺即可。你们先在此休息……” 她话未说完,整个冰穴,不,是整个冰魄遗族的圣地,猛然剧烈震动起来! 轰隆隆——! 外界传来巨大的轰鸣和喊杀之声! 一名遗族战士浑身是血,踉跄着冲了进来,急声道:“大祭司!不好了!” “柳家修士不知用何方法找到了圣地入口,正在强攻守护大阵!外围防线……快要守不住了!” 冰芸大祭司脸色一变:“柳家?他们竟敢强攻我族圣地!” 胡牛心中一沉,没想到柳家追来得如此之快,而且如此肆无忌惮! “领头者是谁?”冰芸大祭司沉声问道。 “是柳家的外事长老,柳风鸣!金丹中期修为!他还带来了破阵法器!”战士语气急促。 冰芸大祭司眼中寒光一闪:“欺人太甚!真当我冰魄遗族是泥捏的不成!” 她看向胡牛:“年轻人,看来你的麻烦,已经找上门了。” 胡牛眼神冰冷,白螺枪已然在手:“前辈,此事因我而起,胡牛愿与贵族并肩作战!” “好!”冰芸大祭司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权杖一顿,“随老身出去!启动‘玄冰万刃大阵’,让这些外来者,见识一下冰魄遗族的怒火!” …… 圣地入口处,原本被冰雪覆盖的山谷,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遗族战士依托着古老的冰墙和阵法,与数量更多的柳家黑衣修士激烈交战。 法术的光芒、冰锥、剑罡四处飞射,爆炸声不绝于耳。 柳风鸣悬浮在半空,面无表情,手中托着一面不断旋转的黑色罗盘,罗盘射出一道道乌光,不断冲击、消磨着遗族圣地那层淡蓝色的守护光罩。 光罩剧烈波动,明灭不定,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地面上,高大冰魄遗族青年——冰言,正带领着族中精锐,死死抵挡着柳家修士的冲击,双方伤亡都不小。 “冥顽不灵!”柳风鸣冷哼一声,屈指一弹,一道凌厉的冰蓝色剑气如同毒蛇般射向正在奋力杀敌的冰言! 冰言感受到致命危机,想要躲避已然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无形的神识冲击,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柳风鸣的识海! 柳风鸣闷哼一声,发出的剑气不由得一偏,擦着冰言的肩膀掠过,带起一溜血花,却未能取其性命。 “谁?!”柳风鸣又惊又怒,猛地转头。 只见胡牛、冰芸大祭司,以及跟在胡牛身边、眉心带着蓝色印记、眼神空洞的绿玉,从圣地入口处走了出来。 “胡牛!你果然在此!”柳风鸣眼中杀机大盛,“还有这煞体女娃……嗯?煞气被封印了?冰魄遗族,你们竟敢插手我柳家之事!” 冰芸大祭司根本不与他废话,手中权杖高举,口中念念有词。 “玄冰万刃,启!” 随着她一声令下,圣地周围那几座最高的冰峰之上,陡然亮起刺目的蓝色符文! 无数道极寒之气冲天而起,在空中迅速凝聚成数以万计、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冰刃! “落!” 冰芸大祭司权杖指向柳家修士密集之处。 咻咻咻——!!! 万刃齐发!如同蓝色的暴雨,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 “结阵防御!”柳风鸣脸色微变,急忙喝道。 柳家修士纷纷祭出防御法器,或施展防护法术,各色光罩亮起。 然而,这玄冰万刃大阵乃是冰魄遗族的护族大阵之一,威力岂是等闲? 冰刃如同拥有生命一般,专门寻找防护薄弱之处,而且蕴含着极强的穿透力和冻结之力。 “噗噗噗……” 惨叫声接连响起。 不少修为较低的柳家修士,护身光罩如同纸糊般被洞穿,身体瞬间被冰刃撕裂,或是被紧随其后的寒气冻结成冰雕,随即破碎! 一时间,柳家修士死伤惨重,攻势为之一滞。 冰言等遗族战士压力大减,士气大振。 “老虔婆!你找死!”柳风鸣勃然大怒,再也顾不得保留,猛地一拍手中黑色罗盘。 罗盘乌光大盛,一道更加粗大的光柱轰向守护光罩的同一节点! 同时,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扑向主持阵法的冰芸大祭司! 擒贼先擒王! “你的对手是我!” 胡牛厉喝一声,腾空而起,白螺枪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刺柳风鸣! “蝼蚁也敢拦路?”柳风鸣不屑,随手一挥,一道凝练的冰墙瞬间凝聚在身前。 然而,胡牛这一枪,却并非直刺冰墙,而是在即将接触的瞬间,枪尖微颤,引动了体内那被冰魄源晶暂时压制了一丝的煞灵锁缝隙中溢出的一缕精纯天魔煞气! 枪尖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黑芒! “破!” 轰! 冰墙应声炸裂! 柳风鸣猝不及防,被这股蕴含着诡异破防之力的枪劲逼得身形一顿。 他看向胡牛的眼神,终于带上了一丝惊疑。 这小子,明明只有筑基初期的灵力波动,为何攻击如此诡异? 而就在他被胡牛阻拦的这片刻功夫,冰芸大祭司的吟唱已经完成。 “极冰封印!” 她权杖指向柳风鸣,冰魄之心虚影在其身后一闪而逝,一道粗大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蓝色光柱,瞬间将柳风鸣笼罩! 柳风鸣脸色剧变,感觉周身灵力运转瞬间变得迟滞,行动困难,甚至连思维都仿佛要冻结! “吼!” 就在此时,一直静立不动的绿玉,似乎被柳风鸣那强大的金丹气息和杀意再次引动。 她眉心的蓝色印记闪烁了一下,周身的紫色煞气虽然未能突破封印涌出,但一股无形的“寂灭”意境,却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扫过柳风鸣。 柳风鸣顿时感觉神魂一冷,仿佛被某种至高无上的死亡法则凝视! “就是现在!”胡牛眼中厉色一闪,对吕无双喝道! 吕无双早已蓄势待发,猛地人立而起。 它头顶那两个鼓包似乎又大了一圈,一道凝练无比的黄色光束,狠狠撞向被极冰封印和寂灭意境双重影响的柳风鸣! 柳风鸣旧力刚去,新力未生,又接连受制,只能勉强撑起护体罡气。 嘭!! 黄色光束结结实实撞在他身上! 护体罡气剧烈波动,柳风鸣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竟被吕无双这蓄力一击打得倒飞出去,虽然伤势不重,但颜面大失! “撤!” 柳风鸣稳住身形,脸色铁青得吓人。 他看了一眼严阵以待的冰芸大祭司,又看了一眼状态诡异、能引动他心神波动的绿玉,以及那个滑不溜手、攻击诡异的胡牛和那头古怪的驴子,心知今日事不可为,再纠缠下去,恐怕真要阴沟里翻船。 他恨恨地瞪了胡牛一眼,化作遁光,卷起残余的柳家修士,迅速消失在风雪之中。 战斗,暂时结束了。 冰穴入口前,一片狼藉,留下了不少柳家修士和遗族战士的尸体。 冰芸大祭司看着柳风鸣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柳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胡牛落到地面,看着身旁再次沉寂下去的绿玉,握紧了手中的白螺枪。 他知道,冰魄遗族这里,也只是暂时的安全。 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第88章 反杀柳风鸣 冰芸大祭司脸色苍白,方才启动大阵抵御柳风鸣的强攻,消耗甚巨。 她看向胡牛,语气凝重:“年轻人,柳家势大,这阵法支撑不了太久。你有何打算?” 胡牛没有立刻回答,神识沉入从柳风鸣储物戒中搜出的那枚血色玉简。 玉简内信息不多,却触目惊心:“九幽血煞大阵第一阶段已成,锁魔井异动加剧,殷辞雪本源持续流失,时机将至……” 师尊危矣! 胡牛猛地攥紧玉简,指节发白。 他抬头,看向阵法外状若疯狂的柳风鸣,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型。 “前辈,可否短暂放开阵法一角,放那柳风鸣进来?”胡牛沉声道。 冰芸大祭司闻言一惊:“你要放他进来?他乃金丹中期,即便受伤,也非你我能正面抗衡!” “正面对抗自是找死。”胡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但他如今金丹受创,心神已乱。” “我们只需借助贵族大阵之力,以定界石为饵,设局反杀!” 他将计划告知冰芸大祭司。 大祭司沉吟片刻,看着胡牛决绝的眼神,又望了望身后需要守护的族地和状态不稳的绿玉。 最终重重点头:“好!老身便信你一次,陪你赌这把!” 她立刻传音安排下去,几位遗族长老悄然移动位置,暗中调整阵法节点。 ....... 胡牛手持定界石,故意将其气息泄露出一丝,同时运转《天煞真魔功》,引动体内那缕天魔本源,模拟出试图强行炼化定界石、引发空间波动的假象。 阵法之外。 柳风鸣果然又闪身而至。 他本来就没有离开多远,只是稍作休整队伍,准备埋伏胡牛等人。 “找死!竟敢妄动定界石!”柳风鸣又惊又怒,生怕胡牛狗急跳墙毁了宝物。 他感应到波动扰乱了周边空间,冰魄大阵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滞涩。 机会! 他贪念与杀意同时暴涨,不顾伤势,大喝一声:“随我破阵!” 只见他将周身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黑色罗盘,一道前所未有的粗大乌光狠狠撞向那丝滞涩之处! “咔嚓——”冰魄大阵的光罩应声裂开一道缝隙! 柳风鸣不疑有他,以为是自己全力一击奏效,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率先冲入阵内,直扑胡牛! 他身后数名心腹也紧随而入。 就在柳风鸣踏入阵法的瞬间,冰芸大祭司眼中精光一闪,手中权杖重重顿地:“封!” 原本裂开的缝隙瞬间弥合,将柳风鸣与其手下隔绝在内! 与此同时,早已准备多时的遗族战士在其他长老带领下,悍然杀向那些跟随进来的柳家修士。 “不好!中计!” 柳风鸣脸色剧变,心知上当。 但此刻箭在弦上,他只能先拿下胡牛,夺下定界石! “小辈,纳命来!”他厉啸一声,金丹中期的威压全力爆发,即使受创,依旧如同狂风骇浪般压向胡牛,同时祭出一柄幽蓝色的飞剑,剑光分化,如毒蛇般从四面八方刺向胡牛要害! 胡牛感觉周身空气凝固,行动艰难,但他早有准备。 【叮!吃亏福报!宿主遭受金丹领域压制,积累福报+1,逆转成功,局部空间干扰形成,目标飞剑轨迹偏移三寸!】 经过多次福报积累,他福至心灵,系统之力再次跃升。 刹那间,那原本封死所有角度的剑光,竟诡异地齐齐偏向一侧,擦着胡牛的衣角掠过! “什么?!”柳风鸣瞳孔骤缩,完全无法理解这诡异的现象。 就在他旧力刚去,新力未生,心神震动之际,胡牛动了! 他并非后退,而是不退反进,将手中定界石狠狠砸向地面——并非真的损坏,而是借此彻底引动其中蕴含的空间之力! 嗡——! 定界石触地,一股混乱但磅礴的空间波纹以之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柳风鸣首当其冲,他本就受伤的金丹被这空间波纹一冲,顿时灵力逆行,气血翻涌,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磐石之怒,镇!”冰芸大祭司看准时机,联合几位长老,再次强行催动图腾柱的力量! 不过这次并非大范围攻击,而是将所有力量凝聚成一道赤红色的光柱,狠狠轰向身形踉跄的柳风鸣! 柳风鸣仓促间祭出本命法宝——一面黑色玄龟盾抵挡。 轰隆! 赤红光柱与黑色玄龟盾猛烈碰撞,巨响震得整个冰窟都在摇晃。 玄盾哀鸣一声,灵光黯淡地倒飞而回。 柳风鸣更是如断线风筝般被砸飞出去,护体罡气彻底破碎,胸前肋骨不知断了几根,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他重重摔落在地,挣扎着想要爬起,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滔天的怨恨。 胡牛岂会给他喘息之机? 他强忍着空间波纹的反噬和灵力消耗过度的虚弱,白螺枪出现在手,身形如电,直刺柳风鸣丹田——那里是金丹所在! “小杂种!我跟你同归于尽!”柳风鸣面露疯狂,竟不再防御,反而疯狂催动体内残存灵力,想要自爆金丹! 然而,胡牛的速度更快! 或者说,他对柳风鸣的垂死反扑早有预料。 枪尖那缕精纯的天魔煞气先行一步,如同跗骨之蛆,瞬间侵入柳风鸣的丹田,狠狠撞击在那颗布满裂纹的金丹上! “噗——”柳风鸣凝聚的自爆之力被强行打断,再次遭受重创,鲜血狂喷。 而就在这刹那,胡牛的白螺枪已至! “嗤!” 枪尖毫无阻碍地刺入柳风鸣的丹田,精准地搅碎了那颗已然不稳的金丹! 柳风鸣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不甘,死死盯着胡牛。 他实在想不通胡牛用了什么诡谲之法。 最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最终脑袋一歪,气息断绝。 一位金丹中期修士,就此陨落! 胡牛拔出长枪,剧烈喘息,脸色苍白如纸。 接连动用底牌,逆转空间,硬抗余波,对他负担极大。 此时,阵内的其他柳家修士也已被遗族战士清理干净。 冰芸大祭司走到胡牛身边,看着柳风鸣的尸体,神色复杂,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她取出一枚冰蓝色的符箓递给胡牛:“这是‘冰魄遁符’,蕴含我族秘法,可助你瞬间远遁万里,以备不时之需。” 胡牛接过符箓,郑重收好:“多谢前辈。” 他迅速在柳风鸣尸体上搜索,找到了那面黑色罗盘和几瓶丹药,随即目光落在其手指上一枚不起眼的黑色戒指上。 神识强行破开残留禁制,储物戒内的空间呈现在他眼前。 除了大量灵石和材料外,最显眼的便是一枚不断闪烁着血光的令牌,上面刻着“九幽”二字,正是控制“九幽血煞大阵”的副令之一。 通过它,胡牛能更清晰地感受到锁魔井方向传来的、属于殷辞雪的微弱而痛苦的气息。 “柳家……师尊……”胡牛握紧令牌,眼中杀意凛然。 如若不是师尊心甘困于锁魔井,恐怕柳家就不是这么试探了,而是倾巢出动了。 他看了一眼气息依旧不稳、靠坐在图腾柱旁的绿玉,对冰芸大祭司拱手道:“前辈,此地不宜久留。柳风鸣身亡,柳家必有感应。” “我必须立刻携定界石返回天圣宗,救我师尊!” 冰芸大祭司点头:“去吧。记住你的承诺。北荒遗族,愿与你结下善缘。” 胡牛不再多言,收起定界石和柳风鸣的储物戒,走到绿玉身边,感受着她体内冰魄之心封印正在减弱,煞气再度开始躁动。 他默默运转《天煞真魔功》,以自身煞气为引,勉强帮她维持着那脆弱的平衡。 “我们走。”他拉起绿玉,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吕无双。 吕无双打了个响鼻,凑了过来。 胡牛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向着冰窟之外走去。 归途险恶,宗门更是龙潭虎穴,但师尊不能不救! 第89章 天圣宗 离开冰魄遗族圣地,胡牛并未立刻使用冰魄遁符。 此符珍贵,需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他带着绿玉和吕无双,依靠强大的神识和吕无双对危险的敏锐直觉,在北荒的冰天雪地中艰难穿行,躲避着可能存在的柳家眼线。 绿玉的状态越来越差。 她眉心的冰魄印记颜色愈发黯淡,周身的紫色煞气时不时不受控制地溢散出一丝,所过之处,连冰雪都被侵蚀消融。 她眼神中的空洞偶尔会被痛苦的挣扎所取代,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 胡牛不得不持续输出自身的天魔煞气。 这让他本就不多的灵力消耗更快,脸色始终没有恢复。 “必须尽快赶回去……找到彻底解决煞体的办法,救出师尊……” 这念头支撑着胡牛,让他不敢有丝毫停歇。 数日后。 他们终于抵达了北荒边缘,远远看到了天圣宗外围山脉的轮廓。 然而,还未靠近,胡牛的心就沉了下去。 他的神识感知范围内,天圣宗外围巡逻的弟子数量激增,而且行动间透着一股呆板与僵硬。 仔细探查,便能发现这些弟子眉心都隐约浮现着一个淡淡的、与柳风鸣储物戒中那“九幽”令牌气息同源的黑色印记。 煞灵印记! 柳家果然已全面掌控了天圣宗外围,将这些弟子都变成了受其控制的傀儡! 宗门上空,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血色光罩,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抑气息,正是那“九幽血煞大阵”无疑。 大阵的核心,隐隐指向锁魔井方向,那里传来的殷辞雪的气息,已是微弱如风中残烛。 “戒备如此森严,硬闯就是送死。” 胡牛藏身于一株古树茂密的树冠中,远远观察着。 他注意到,这些被种下印记的巡逻弟子,似乎只遵循固定的路线和某种简单的指令,对于非本队伍的弟子,只要不主动靠近或表现出敌意,他们并不会过多盘查。 “或许……可以伪装混进去。”胡牛心中盘算。 他击杀过不少柳家修士,储物袋里正好有几套他们的制式黑袍。 他看向身旁躁动不安的绿玉,眉头紧锁。 绿玉这个样子,太容易暴露。 “得先找个地方,让她暂时安稳下来。”胡牛带着绿玉和吕无双,绕到宗门侧翼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坳,这里灵气稀薄,巡逻队很少过来。 他寻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布下简单的隐匿阵法。 “你留在这里,守着它,等我回来。”胡牛对吕无双吩咐道,又指了指绿玉。 吕无双用脑袋蹭了蹭胡牛,低鸣一声,“明白。” 胡牛又看向绿玉,尝试与她沟通:“绿玉,我要进去救人,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动,好吗?” 绿玉空洞的眸子转向他,没有任何回应,但周身的煞气似乎平息了一丝。 胡牛叹了口气,知道这已是极限。 他必须抓紧时间。 他换上一套柳家修士的黑袍,又利用《天煞真魔功》模拟出柳家功法那种阴冷中带着煞气的灵力波动。 再以强大的神识细微调整自身肌肉骨骼,让面容看起来略显僵硬、眼神呆滞,与那些被控制的弟子有七八分相似。 准备妥当,他看准一队巡逻弟子交接的间隙,如同鬼魅般从藏身处掠出,悄无声息地混入了其中一队队伍的末尾。 他低着头,模仿着前面弟子的步伐和姿态,神识却高度集中,时刻扫描着周围,避开可能的探查。 队伍沉默地行进,果然无人对多出来的“同伴”产生怀疑。 胡牛心中稍定,跟着队伍,朝着宗门内部走去。 越靠近宗门核心区域,那股血腥压抑的气息就越发浓重。 胡牛的心紧紧揪起。 沿途,他看到不少熟悉的山峰殿宇。 如今却死气沉沉,偶尔能看到一些行色匆匆的长老或弟子,眉心的煞灵印记更为清晰深刻,眼神冷漠,与往日截然不同。 “柳家……当真将天圣宗变成了魔窟!”胡牛心中怒火升腾,却只能死死压抑。 他跟随着巡逻队,一路有惊无险地穿过了数道关卡,逐渐接近了锁魔井所在的区域。 锁魔井位于主峰后山的一片禁地,往日里便有重兵把守,如今更是被一层浓郁的血色煞气笼罩,看不清内部情形,只能感觉到其中传来的恐怖能量波动和殷辞雪越来越微弱的气息。 巡逻队在外围便停下了,开始沿着固定路线循环巡视。 胡牛知道,不能再跟下去了。 他必须想办法潜入锁魔井范围。 他瞅准一个视线死角,身形微微一顿,如同融入阴影般脱离了队伍,悄无声息地滑入旁边的山林之中。 依靠着元婴级的神识和对宗门地形的熟悉,他避开明哨暗岗,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不断向着锁魔井靠近。 终于,他潜行至锁魔井外围那片血色煞气边缘。 浓郁的煞气带着腐蚀与混乱的特性,不断冲击着他的护体灵力和神识。 胡牛运转《天煞真魔功》,将自身气息与这血色煞气尽量同化,同时将神识凝聚成丝,小心翼翼地探入煞气之中,寻找着阵法薄弱之处和潜入的路径。 就在他全神贯注寻找突破口时,一个略带沙哑和复杂意味的女声,突兀地在他身后响起: “胡牛?果然是你……你竟然真的敢回来。” 胡牛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宁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数丈远的一棵古树下。 她依旧穿着内门弟子的服饰,但脸色苍白,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挣扎? 她眉心的煞灵印记颜色很浅,似乎抵抗过,但并未完全清除。 胡牛眼神瞬间冰冷,白螺枪已悄然握在手中,杀机隐现。 这女人,是敌是友? 宁斐似乎看出了他的戒备,苦笑道:“别紧张,我现在……没兴趣也没能力抓你。”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翻涌的血色煞气,压低声音道:“你想进去救殷老祖?” 胡牛冷冷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宁斐也不在意,继续道:“我可以帮你暂时扰乱外围的一处阵法节点,让你有机会潜入。” “但……事成之后,你要带我离开天圣宗,越远越好。” 胡牛眉头微挑:“我凭什么信你?” 宁斐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屈辱和决绝:“就凭我受够了当柳家的傀儡!” “就凭我肚子里……算了,你只需知道,留在这里,我迟早会变得和那些行尸走肉一样,甚至更惨!” 她看着胡牛,语气带着一丝恳求:“我知道你恨我,但眼下,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带我走,对你而言只是顺手之事。” 胡牛盯着她的眼睛,神识仔细感应着她的情绪波动,判断她话中的真伪。 片刻后,他沉声道:“如何扰乱节点?” 宁斐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快速说道:“东南方向三百步,有一处不起眼的石笋,其底部嵌着一块血晶,是维持外围煞气平衡的辅阵眼之一。” “你只需以雷法或至阳之力强行击毁它,便能引起小范围煞气紊乱,持续大约十息。” “趁此机会,你应该能冲进去。” 胡牛记下位置,深深看了宁斐一眼:“记住你的话。若敢耍花样……” “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宁斐打断他,语气肯定。 胡牛不再多言,身形一动,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向着东南方向潜去。 宁斐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眼中情绪复杂难明。 第90章 再入锁魔井 按照宁斐所指,胡牛很快找到了那根不起眼的石笋。 经过神识仔细探查,果然在根部发现了一块被巧妙隐藏、不断散发着血色能量的晶石。 他不再犹豫,右手并指如剑,一丝精纯的、经由系统逆转后蕴含破邪特性的九阳灵力凝聚于指尖,对着那血晶隔空一点! “嗤——!” 一道凝练的金芒闪过,精准地击中血晶。 血晶剧烈震动,表面瞬间布满裂纹,随即“嘭”的一声炸裂开来! 霎时间,以石笋为中心,周围的血色煞气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猛地相互冲撞、撕扯,发出“嗤嗤”的异响。 原本严密的外围屏障,顿时出现了一个短暂的、能量混乱的缺口! 就是现在! 胡牛将幻影步催动到极致,身形化作一道淡不可见的影子,趁着那十息的混乱期,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入了翻涌的血色煞气之中! 一进入煞气范围,强大的腐蚀力和混乱意念便如同潮水般涌来,疯狂冲击着他的护体灵力和识海。 胡牛耳边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嘶吼,眼前幻象丛生。 他赶紧掐诀紧守心神。 《天煞真魔功》全力运转,体表浮现一层淡淡的黑色光晕,将大部分煞气抵挡在外,同时元婴级的神识如同定海神针,牢牢护住识海清明。 他不敢耽搁,按照记忆中锁魔井的方向,在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血色中艰难穿行。 越往深处,煞气越重,压力越大。 地面开始出现粘稠的、如同血液般的液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四周可见一些被煞气侵蚀、已然化作枯骨的修士残骸。 锁魔井,本就是宗门关押重犯、镇压邪魔之地,如今被柳家改造为九幽血煞大阵的核心,更是成了人间炼狱。 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出现在眼前,坑洞边缘铭刻着无数古老而邪恶的符文,此刻正闪烁着妖异的血光。 八根粗大的、同样刻满符文的黑色锁链,从坑洞四周延伸而出,绷得笔直,锁链的另一端,赫然没入坑洞中央悬浮的一道模糊身影体内! 那身影白衣已被染成暗红,长发披散,看不清面容,但胡牛一眼就认出,那正是师尊殷辞雪! 此刻的殷辞雪,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周身灵力被那八根锁链疯狂抽取,融入下方那不断旋转、散发出恐怖吸力的血色漩涡之中——那便是九幽血煞大阵的核心阵眼! “师尊!”胡牛心中一痛,几乎要冲上前去。 但他强行忍住。 坑洞周围,除了那八根锁链,还有四名身着柳家核心服饰的老者盘膝而坐,修为赫然都是金丹初期! 他们正闭目凝神,操控着锁链和阵法,不断炼化着殷辞雪的本源。 而在更远处,一股让胡牛都感到心悸的恐怖气息隐隐笼罩着整个锁魔井,那是柳天圣的气息! 他虽未现身,但必然在暗中掌控全局。 硬闯救人,绝无可能。 胡牛藏身在一块巨大的残破石碑之后,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 定界石或可破坏阵眼,但如何靠近?如何避开那四名金丹和暗中的柳天圣? 就在他苦思无策之际,异变再生! 锁魔井上空的血色光罩忽然剧烈波动起来,似乎外界遭到了强力攻击。 紧接着,一个清冷而充满怒意的女子声音穿透煞气,响彻井底: “柳天圣!滚出来受死!” 这声音……是南宫音?! 胡牛一愣,她怎么会来?还直接对上了柳天圣?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让井底的四名金丹老者脸色一变,齐齐睁开双眼,看向上空。 “哼,不知死活!”一声冷哼从虚空传来,正是柳天圣。 旋即,一股更加恐怖的能量波动在上空爆发,显然他与南宫音已经交上手了。 机会! 外界强敌来袭,柳天圣被牵制,井底守卫的注意力也被吸引! 胡牛眼中精光爆闪,不再犹豫! 他猛地从石碑后窜出,将速度提升到极限,直冲坑洞中央的殷辞雪! “什么人?!” “大胆!” 那四名金丹老者立刻察觉,又惊又怒,纷纷出手! 两道凌厉的剑罡,一道阴火,一条毒藤,瞬间封死了胡牛所有前进路线! 胡牛早有准备,心念急转:“系统,逆转攻击轨迹!” 【叮!吃亏福报!宿主遭遇四名金丹修士围攻,积累福报+1,逆转成功,攻击轨迹偏转,相互碰撞!】 诡异的一幕再次上演! 那四道致命的攻击,在即将击中胡牛的刹那,竟如同长了眼睛般互相撞去! 轰!砰! 剑罡与阴火对撞,毒藤与另一道剑罡纠缠,爆发出剧烈的能量冲击,反而将四名老者自己震得气血翻腾,阵型微乱! “就是现在!”胡牛不顾爆炸余波冲击,咬牙前冲,同时手中定界石狠狠掷向下方那旋转的血色漩涡阵眼! “定界石,镇!” 定界石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与那血色漩涡接触的瞬间,仿佛水火相遇,发出“嗤嗤”的剧烈声响,漩涡的旋转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抽取殷辞雪本源的力量也为之一滞! “小辈!你敢!”虚空中的柳天圣感应到阵眼受扰,勃然大怒,竟不顾与南宫音的交手,分出一道血色巨掌,遮天蔽日般向胡牛拍来! 金丹巅峰的含怒一击,足以将胡牛拍成肉泥! 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胡牛!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起! 一直沉寂的、被锁链困住的殷辞雪,猛地抬起了头! 她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 “牛儿……走!” 她发出一声清叱,竟不顾自身本源溃散,强行燃烧最后的神魂与修为! 一股远超想象的磅礴力量从她体内爆发开来! 轰——!!! 八根粗大的黑色锁链应声崩断! 困住她的血色光柱瞬间炸裂! 殷辞雪的身影在漫天血光中变得虚幻,但她却对着胡牛,露出了一个极其微弱却温暖的笑容。 随即,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蕴含着其毕生修为精华的乌光,如同跨越空间般,瞬间没入了胡牛的体内! “不——!” 柳天圣发出的血色巨掌被这股自爆般的力量直接冲散,他发出不甘的咆哮。 胡牛被那股庞大的力量灌入体内,只觉得丹田仿佛要炸开,修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暴涨! 但他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无边的剧痛与愤怒! “师尊——!” 他嘶吼着,看着殷辞雪那逐渐消散、化为点点荧光的身影,目眦欲裂。 虚空之中,传来南宫音一声复杂的叹息,以及柳天圣气急败坏的怒吼。 锁魔井底,血光混乱,阵法动摇。 胡牛强忍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滔天的恨意,知道此地绝不能留。 他深深看了一眼殷辞雪消散的方向,将那份传承与悲痛狠狠刻入心底,随即借着体内奔涌的庞大力量和混乱的局势,身形化作一道血光,向着锁魔井外亡命遁去! 冲击金丹的契机,已在眼前。 但付出的代价,太过沉重。 柳天圣!柳家!此仇不共戴天! 第91章 冰魄遁符 胡牛借着殷辞雪传承所化的磅礴力量与锁魔井底的混乱,亡命遁出。 身后是柳天圣气急败坏的怒吼与南宫音意味不明的叹息。 他必须立刻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冲击金丹! 然而,柳天圣岂会容他轻易离开? 就在胡牛化作的血光即将冲出锁魔井外围那翻涌的血色煞气屏障时。 一道凝练至极、蕴含着无尽阴冷与杀意的血色指芒,无视了空间的距离,自他身后疾射而来! 指芒未至,那凌厉的杀意已让胡牛后背汗毛倒竖,神魂皆寒。 是柳天圣! 他竟不顾与南宫音的纠缠,强行分心出手,誓要将胡牛留下! 这一指,远超金丹范畴,已触摸到元婴的门槛,绝非此刻状态奇差、体内力量混乱的胡牛所能抵挡。 硬接,必死无疑! 躲闪,已然不及!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胡牛福至心灵,猛地将怀中那枚得自冰魄遗族的“冰魄遁符”捏碎! “嗡!” 冰蓝色的光华瞬间绽放,极致的寒气与胡牛体内炽热奔腾的力量形成剧烈冲突,让他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但遁符的力量也成功被激发。 空间之力包裹住他,在那血色指芒即将洞穿他后心的刹那,险之又险地将他从原地传送了出去! “嗤!” 血色指芒穿过胡牛留下的残影,将远处一块巨大的山石轰成齑粉。 柳天圣的身影出现在锁魔井边缘,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神识疯狂扫视,却只捕捉到一丝微弱的空间波动指向宗门之外。 “冰魄遗族的遁符?小杂种,底牌倒是不少!”柳天圣咬牙切齿,但他并未亲自追击。 锁魔井阵法动摇,殷辞雪自爆引发的混乱需要他立刻镇压,否则前功尽弃。 更何况,外面还有南宫音那个疯女人。 “传令下去!胡牛已成宗门叛逆,盗取宗门至宝,杀害同门,罪无可赦!” “凡我天圣宗弟子及麾下势力,见之格杀勿论!取其首级者,赏上品灵石万块,赐核心长老之位!” 命令瞬间传遍整个天圣宗,并通过特殊渠道向外扩散。 …… 数百里外,一处荒僻的山林上空,冰蓝光芒一闪,胡牛的身影踉跄出现。 他刚现身,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煞白如纸。 强行在力量冲突下使用遁符,让他伤上加伤。 但他不敢停留,强提一口气,神识扫过四周,选定一个方向,再次化作遁光疾驰而去。 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绝对隐蔽的地方闭关,否则不等柳天圣的人追来,他体内这股失控的力量就能先要了他的命。 足足飞遁了半个时辰,深入一片瘴气弥漫的原始山脉深处,胡牛才终于寻到一个被藤蔓遮掩的天然山洞。 他迅速布下几重隐匿和防御阵法,虽然简陋,但配合此地天然的瘴气,足以暂时遮蔽气息。 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支撑不住,盘膝坐倒,全力运转《天煞真魔功》和《天魔炼神诀》,试图引导体内那如同脱缰野马般的庞大力量。 这是殷辞雪毕生的修为精华,更蕴含着她对天魔法则的领悟,虽然因为自爆而损耗大半,且属性与胡牛并非完全同源,但其量依旧恐怖无比。 胡牛的丹田如同被投入熔岩,剧痛难当。 那枚虚幻的金丹雏形在磅礴力量的冲击下,时而凝实,时而涣散,岌岌可危。 他紧守心神,以强大的元婴级神识为引,梳理、压缩、炼化着这股外来之力,将其逐步融入自身的九阳灵力和天魔煞气之中。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稍有不慎,便是丹毁人亡的下场。 时间在痛苦的煎熬中一点点流逝。 胡牛周身气息起伏不定,时而炽烈如阳,时而阴冷如魔,皮肤表面不断渗出血珠,又被蒸腾成血雾。 不知过了多久,他体内那狂暴的力量洪流终于被初步驯服,开始有序地向着丹田中央那枚逐渐凝实的金丹汇聚。 金丹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颜色却并非纯粹的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暗金之色,表面隐约有细微的黑色煞纹与金色雷光交织缠绕,散发出一种霸道而诡异的气息。 然而,就在金丹即将彻底凝成的刹那—— “轰隆!” 山洞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暗了下来,厚重的乌云低垂得仿佛要压到山顶。 乌云之中,雷声隆隆! 金丹雷劫! 胡牛猛地睁开双眼,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无比的凝重。 他早就料到会有此一劫。 借助殷辞雪的传承强行冲击金丹,根基虽因系统逆转和自身积累而无比扎实,但力量来源终究有些取巧,引来的雷劫恐怕非同小可。 而且,此地距离天圣宗并不算太远,如此惊人的天象,必然会引起柳家眼线的注意! 但他已无路可退。 “来吧!”胡牛低吼一声,眼中闪过狠厉之色。 他长身而起,主动冲出了山洞,屹立于山巅之上,仰头直视那翻滚的劫云。 白螺枪握于手中,枪身嗡鸣,似乎也在渴望这场洗礼。 似乎是感受到了胡牛的挑衅,劫云剧烈翻滚,第一道天雷悍然劈落! 这道雷霆并非寻常的亮银色,而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紫色,威力远超普通金丹雷劫! 胡牛不闪不避,将体内澎湃的力量灌注白螺枪,一枪刺出! “破!” 暗金色的枪芒与紫色天雷狠狠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雷光炸裂,胡牛身形剧震,持枪的手臂一阵发麻,但他稳稳接下了这一击。 同时,他运转《天煞真魔功》,竟主动引导一丝逸散的雷霆之力入体,淬炼肉身与金丹! “轰!”“轰!”“轰!” 劫云似乎被激怒,一道道更加粗大、颜色更深邃的紫色天雷接连劈落,一道比一道凶猛。 胡牛或是以白螺枪硬撼,或是凭借幻影步巧妙周旋,甚至不惜以肉身硬抗,不断吸收着雷霆之力。 他的身体在雷霆的洗礼下皮开肉绽,焦黑一片。 但新生的血肉与骨骼却变得更加坚韧,丹田内的暗金丹也在雷霆的淬炼下愈发凝实,表面的煞纹与雷光更加清晰。 然而,雷劫的威力还在提升。 第八道天雷,已彻底化为深紫色,如同一条咆哮的雷龙,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俯冲而下! 胡牛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能感觉到,这道雷霆已接近他承受的极限。 他深吸一口气,将剩余的所有力量,连同那一丝精纯的天魔本源,尽数注入白螺枪。 就在他准备拼死一搏时—— “嗤!” 一道凌厉无匹的血色剑罡,从远处山林中射出,并非攻向天雷,而是直取正在渡劫的胡牛后心! 时机刁钻,狠毒至极! 柳家的人来了! 而且选择在他对抗最强天雷的瞬间发动偷袭! 前有毁灭雷龙,后有索命剑罡。 胡牛陷入了真正的绝杀之局! 第92章 金丹雷劫 血色剑罡快如闪电,带着柳家功法特有的阴冷煞气,瞬间即至。 胡牛腹背受敌,心神俱震。他此刻全力对抗第八道天雷,根本无力分心抵挡这来自暗处的致命偷袭。 若被剑罡击中,不死也要重伤,届时必然无法扛过这道最强的天雷,形神俱灭是唯一的下场。 “系统,逆转攻击目标!” 生死关头,胡牛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 【叮!吃亏福报!宿主渡劫遭金丹修士偷袭,积累福报+1,逆转成功,攻击目标偏转,锁定第八道天雷!】 诡异的一幕再次上演! 那原本射向胡牛后心的血色剑罡,在临近他身体的刹那,竟如同长了眼睛般猛地向上拐弯,以更快的速度,悍然撞向了空中那道俯冲而下的深紫色雷龙! “轰——!!!” 剑罡与雷龙在半空相撞,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轰鸣! 血色煞气与紫色雷光疯狂交织、湮灭,形成一股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向四周席卷开来。 下方的胡牛虽然被能量余波震得气血翻腾,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必杀的一击。 而且,那偷袭的剑罡竟意外地帮他分担了部分天雷的威力! “噗!” 远处山林中,一名身着柳家服饰的金丹中期修士显出身形,满脸的难以置信与惊骇。 他蓄势已久的必杀一击,怎么会莫名其妙打偏了? 甚至还帮了目标? 他来不及细想,因为天空中的劫云因这外来力量的干扰,变得更加狂暴! 第九道天雷,也是最后一道,正在酝酿!那威压,让这名金丹中期修士都感到灵魂战栗。 胡牛抓住这宝贵的喘息之机,猛地吞下几枚之前炼制的、经由系统逆转后能快速恢复灵力的丹药。 同时,他眼中厉色一闪,竟主动引动体内那尚未完全炼化的、属于殷辞雪传承的残余力量! “既然你要我死,那就一起尝尝这天雷的滋味!” 他脚踩幻影步,不再被动等待天雷落下,而是化作一道流光,主动冲向那名暴露了位置的柳家金丹修士! 那金丹修士脸色大变,他没想到胡牛在渡最后一道天雷的关头,竟然还敢主动向他冲来! 他想退,但胡牛的速度太快,而且气机已然将他锁定。 “小杂种,你找死!”金丹修士又惊又怒,祭出一面血色盾牌护在身前,同时飞剑斩向胡牛。 然而,胡牛根本不与他纠缠,身形如同鬼魅般绕开飞剑,瞬间逼近。 也就在此时—— “咔嚓!!!” 第九道天雷,终于降临! 这道天雷,不再是纯粹的紫色,其核心处,竟夹杂着一缕细微却令人心悸的黑色! 那是蕴含着一丝毁灭法则的劫雷,威力远超之前八道总和! 天雷的目标,依旧是胡牛! 但胡牛此刻,与那柳家金丹修士近在咫尺! “不——!”柳家金丹修士发出绝望的嘶吼,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想逃,却发现周身空间仿佛凝固,被天雷的威压死死锁定。 胡牛脸上露出一抹疯狂而冰冷的笑容,在白螺枪与那血色盾牌接触的瞬间,借力向后急退,同时将全身力量凝聚于枪尖,指向那道毁天灭地的黑芯天雷! “给我吞!” 他运转《天煞真魔功》与刚刚领悟的一丝雷霆真意,不再仅仅是硬抗,而是试图引导、炼化这最后一道,也是最强大的一道天雷! “轰隆隆——!!!” 黑芯天雷将胡牛与那来不及逃离的柳家金丹修士一同吞没! 刺目的雷光让天地间一片煞白,恐怖的能量肆虐,将那座小山头直接削平了大半。 草木化为飞灰,岩石融为琉璃。 远处的柳家金丹修士,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便在雷光中瞬间气化,形神俱灭。 而处于雷霆核心的胡牛,承受了绝大部分的威力。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寸寸撕裂,灵魂都在颤抖。 白螺枪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枪身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护体灵力破碎,皮肤焦黑碳化,鲜血尚未流出便被蒸发。 剧痛! 但他紧守着一丝清明,元婴级的神识如同风暴中的灯塔,牢牢护住识海。 《天煞真魔功》和《天魔炼神诀》疯狂运转,引导着狂暴的雷霆之力在破损的经脉中穿梭,强行炼化,融入丹田。 他的丹田内,那枚暗金色的金丹在毁灭性的雷霆能量冲击下,不仅没有溃散,反而如同被锻造的神铁,光芒越来越盛,表面的煞纹与雷光彻底融合,形成了一种古老而神秘的纹路。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像是千万年。 肆虐的雷光终于缓缓消散。 劫云也开始退去。 焦黑的山巅上,一个如同焦炭般的身影矗立着,他手中的白螺枪拄在地上,支撑着他不至于倒下。 “咔嚓……” 焦黑的外壳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新生的、莹润如玉的肌肤。 一股远比筑基期磅礴浩瀚、凝练沉浑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凶兽,缓缓从他体内苏醒,弥漫开来。 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仿佛有暗金色的雷光与黑色的煞气一闪而逝。 金丹期,成! 而且,非是寻常金丹,而是融合了九阳灵力、天魔煞气、殷辞雪传承之力以及一丝天雷毁灭真意的——煞雷金丹! 他成功渡过了这九死一生的金丹雷劫,并借助雷劫之力,反杀了柳家派来的偷袭者! 胡牛感受着体内那奔腾如江河、凝练如汞浆的全新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油然而生。 神识范围再次暴涨,对天地灵气的感知和操控也远非筑基期可比。 他看了一眼手中灵光略显黯淡、需要温养修复的白螺枪,又瞥了一眼那名柳家金丹修士陨落之处,只留下些许飞灰和那面破损的血色盾牌。 “柳天圣……柳家……”胡牛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却冰冷刺骨,“这笔账,才刚刚开始算!” 他迅速打扫了一下战场,将破损的盾牌和那金丹修士残留的储物袋收起,随即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刚才的雷劫动静太大,必然已引起更多注意。 他虽已结丹,但境界尚未稳固,体内力量也需要时间彻底消化,不宜久留。 第93章 煞雷金丹初成 胡牛一路隐匿气息,凭借着暴涨的神识和幻影步,轻易避开了几波闻讯赶来查探的修士。 最终在千里之外的另一处荒芜山脉中,重新开辟了一个临时洞府。 布下更强的隐匿阵法后,他立刻开始闭关,巩固金丹期的境界。 丹田内,那枚龙眼大小的暗金色金丹缓缓旋转,散发出磅礴而精纯的力量。 金丹表面,原本交织的煞纹与雷光已然融合,形成了一种浑然天成的暗金纹路。 这便是金丹修士与筑基修士的本质区别——金丹自成天地,灵力源源不绝,寿元更是暴涨至五百载! 胡牛仔细内视,感受着这颗“煞雷金丹”的玄妙。 其中蕴含的力量极为复杂: “至阳至刚的九阳灵力根基,经由系统逆转后带上了破邪特性。” “阴冷霸道的天魔煞气,乃《天煞真魔功》本源。” “一丝精纯的天魔本源之力,得自殷辞雪传承和天魔碑。” “还有那经由天雷淬炼、融入金丹的一缕毁灭雷霆真意。” 这些力量属性各异,甚至相互冲突,但在系统那玄奥的“逆转”之力调和下,以及他自身坚韧的经脉和强大的神识约束下,竟奇迹般地达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并融合成了这种前所未有的“煞雷”属性。 其威力,远超同阶! “系统!”胡牛心中默念。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晋升金丹期,系统同步升级。】 【“吃亏福报”累积机制再次优化。】 【“逆转”能力强化,可对局部空间、能量流向进行小幅逆转。】 【解锁新能力:因果溯源(初级)。可主动消耗阳元短暂追溯单一事件或物品的近期因果关联,消耗随追溯目标与时间跨度增大而急剧增加。】 胡牛心中一动。 “逆转”能力强化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修为提升,系统能力水涨船高。 但这“因果溯源”…… 他尝试着对洞府外一块普通的石头使用。 刹那间,他脑海中闪过几个模糊的片段: 这块石头从山体剥离、滚落、被风吹雨打……追溯的时间越久远,画面越模糊。 并且神识之力消耗飞快,阳元也损耗了半载。 他立刻停止了追溯。 “果然消耗巨大,而且目前只能追溯些简单无灵之物。” “但对敌时,若能追溯对方法宝的来历或法术的破绽,或许能起到奇效。”胡牛暗自思忖,“需要谨慎使用。” 熟悉了系统变化后,胡牛开始梳理自身所学。 《天煞真魔功》已可修炼更深层次的神通,天煞虚影的凝聚将更加容易且强大。 《天魔炼神诀》也因神识的暴涨而效果倍增。 白螺枪虽受损,但以金丹真元温养,恢复灵性只是时间问题,而且其品质也有望在真元淬炼下提升。 更重要的是,他对“煞”的理解,因绿玉和自身金丹的缘故,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煞,并非纯粹邪恶,亦是天地能量的一种,关键在于掌控与运用……”胡牛若有所悟。 就在他沉浸在修炼中时,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欣慰与疲惫的女子声音,突兀地在他识海深处响起: “牛儿……” 胡牛浑身剧震,猛地睁开眼:“师尊?!” 是殷辞雪的声音! 她不是已经…… “莫要惊慌。”那声音愈发微弱,仿佛风中残烛,“为师……并未彻底消散。 “自爆之前,我将一缕残存的神魂本源,连同毕生修炼心得与部分记忆碎片,藏于传承之力中,渡入了你的体内……” 胡牛心中巨震,随即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激动:“师尊!您……” “时间不多,听我说。”殷辞雪的声音打断他,“你这煞雷金丹,古今未见,潜力无穷,但亦隐患重重。” “其内力量驳杂,平衡极其脆弱,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你需谨记,在未能彻底掌控之前,不可过度依赖其力量,尤其是那天魔煞气与雷霆真意。” “是,弟子谨记!”胡牛恭敬应道。 “《天煞真魔功》后续修炼,需前往天魔宗遗址深处的‘化魔池’,洗练煞气,纯化本源……” “此事,待你境界稳固后再行谋划。” “柳家与煞灵界勾结,所图甚大。锁魔井下的九幽血煞大阵,只是开始……你必须阻止他们……” 殷辞雪的声音越来越弱,断断续续:“我的这缕残魂……即将陷入沉眠……会依附于你的金丹之上……非生死关头,莫要唤醒……” 声音渐渐低不可闻,最终彻底消失。 胡牛神识内视,果然发现那暗金色的金丹表面,多了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淡灰色纹路。 那是师尊殷辞雪最后的庇护与寄托。 胡牛沉默良久,对着虚空,深深一拜。 “师尊,您放心。柳家之仇,煞灵界之患,弟子一力担之!定不负您所托!” 他重新闭上双眼,将翻腾的心绪压下,全力运转功法,巩固着初成的金丹。 洞府内,灵气汇聚,暗金色的光芒在胡牛周身流转,气息一点点变得沉凝、厚重。 金丹初成,前路却更加凶险。 但他道心坚定,再无迷茫。 柳天圣,柳家,煞灵界……等着我! 第94章 煞灵界通道初现 胡牛稳固了初成的煞雷金丹。 他感受着体内奔腾如大江大河、远超从前的磅礴力量,神识范围再次暴涨,对天地灵气的感知也更为清晰。 但他没有丝毫松懈,因为师尊殷辞雪残魂带来的警示言犹在耳,柳家和煞灵界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 “必须尽快弄清锁魔井下的状况,阻止柳天圣!” 胡牛眼中厉色一闪,身形晃动,再次朝着锁魔井方向潜行而去。 凭借金丹期的修为和强化后的神识。 他轻易避开了外围那些被煞灵印记控制的巡逻弟子,如同鬼魅般深入宗门核心区域。 越靠近锁魔井,空气中的血腥与压抑感就越发浓重。 甚至隐隐能听到一种来自地底深处的、令人心神不宁的低沉嗡鸣。 锁魔井上空的血色光罩比之前更加凝实,光罩表面不时有扭曲的符文闪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胡牛藏身于一处断崖的阴影中,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锁魔井深处。 这一探查,让他心头猛地一沉。 锁魔井底,那原本被定界石干扰而减缓旋转的血色漩涡,此刻不仅恢复了运转,规模更是扩大了数倍! 漩涡中心,空间极度扭曲,一道细小的、不断蠕动的漆黑裂缝已然成型,散发出纯粹而邪恶的煞灵界气息! 丝丝缕缕精纯的黑色煞气正从中渗透出来,融入大阵之中。 柳天圣的身影悬浮在漩涡之上,双手不断打出道道法诀,注入那漆黑裂缝之中,试图将其稳定并扩大。 他脸上带着狂热与疲惫,气息似乎因为维持这通道而消耗巨大,但眼神中的兴奋却难以掩饰。 “哈哈哈!通道已成!煞灵界的力量即将降临此界!我柳家崛起,指日可待!” 柳天圣发出低沉而得意笑声。 胡牛眼神冰冷,他知道绝不能让这通道彻底稳固。 他目光锁定在那缓缓旋转的漩涡核心,定界石虽被他取走,但这大阵根基仍在,柳天圣显然用了其他方法强行维持并开启了通道。 “系统,逆转那裂缝周围的空间稳定性!”胡牛心中默念,尝试动用新强化的“逆转”能力。 【叮!消耗部分神识之力,尝试逆转局部空间稳定性……目标区域能量层级过高,涉及界域壁垒,逆转效果微弱,无法中断通道!】 系统的反馈让胡牛眉头紧锁。 果然,这煞灵界通道非同小可,不是那么容易破坏的。 就在他苦思对策之际,那漆黑裂缝中突然传出一阵强烈的精神波动,一个充满诱惑与威严的意念横扫而出:“此界……坐标……锁定……献祭……更多……” 柳天圣神情一肃,恭敬回道:“使者放心,祭品早已备妥,只待通道稳固,便可接引尊使降临!” “不够……需要更强大的灵魂……那个女人……的残魂……”裂缝中的意念断断续续,却精准地指向了一个方向——胡牛丹田金丹所在! 它感应到了依附于胡牛金丹之上的殷辞雪残魂! 胡牛浑身一震,眼中杀意暴涨! 这鬼东西,竟然敢打师尊残魂的主意! 几乎同时,柳天圣也猛地转头,凌厉如刀的目光瞬间锁定胡牛藏身之处:“小杂种!你果然还敢回来!正好,用你的金丹和那贱人的残魂,为通道献祭!” 话音未落,柳天圣隔空一掌拍来! 金丹巅峰的含怒一击,引动周围血色煞气,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掌,携带着恐怖的威压,朝着胡牛当头罩下! 胡牛虽惊不乱,煞雷金丹疯狂运转,白螺枪瞬间出现在手,暗金色的枪芒如同撕裂黑暗的雷霆,悍然刺向那血色巨掌! “轰——!” 枪掌交击,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能量风暴席卷开来,将周围的碎石断木尽数掀飞。 胡牛身形剧震,向后滑退十余丈,喉头一甜,但被他强行压下。 他眼中却闪过一丝喜色,硬接金丹巅峰一击,只是气血翻腾,并未受重创! 这煞雷金丹的威力,果然远超同阶! “嗯?竟然能接我一掌?”柳天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更深的杀意取代,“看来留你不得!” 他正要再次出手,锁魔井下的漆黑裂缝却剧烈波动起来,似乎因为外界剧烈的能量冲击而变得不稳定。 “稳住通道!”裂缝中传出焦急的意念。 柳天圣不得不分心,再次打出法诀稳定通道。 胡牛抓住这个机会,身形暴退,同时对着那裂缝再次发动系统能力:“系统,逆转能量流向,干扰它!” 【叮!吃亏福报!宿主遭煞灵界意念锁定并索求残魂,积累福报+1!逆转成功,局部能量流向干扰,通道稳定性下降1%!】 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确实起到了作用! 那裂缝的蠕动明显滞涩了一瞬。 “小辈!你做了什么?!”柳天圣又惊又怒。 胡牛根本不答,转身就将幻影步催动到极致,向着宗门之外遁去。 他心知肚明,以他初入金丹的修为,正面抗衡柳天圣和那诡异的通道还是力有未逮,必须从长计议。 “哪里走!”柳天圣怒吼,却无法离开通道去追击,只能眼睁睁看着胡牛消失在天际。 胡牛一路疾驰,心中念头飞转。 硬闯不行,必须找到更强力的方法,或者……借助外力! 就在这时,一直沉寂的绿玉,似乎被那煞灵界通道散发出的同源煞气刺激。 她周身原本被冰魄之心封印的煞气再次躁动起来。 她空洞的眸子望向锁魔井方向,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低吼,一段破碎的记忆画面突兀地在胡牛识海中闪现: ……柳如烟恭敬地跪伏在地,她的面前,是一团模糊的、由精纯煞气构成的虚影,气息与那裂缝中的意念同源……虚影在吩咐着什么……“九幽……血煞……接引……里应外合……” 画面一闪而逝,却让胡牛瞬间明白了许多! 柳如烟果然与煞灵界有勾结! 这柳家,早已成了煞灵界入侵此界的内应! “柳家……煞灵界……”胡牛咬牙,将这份仇恨深深烙印在心底。 他看了一眼状态再次不稳的绿玉,知道必须尽快解决她煞体的问题,同时寻找对抗柳家和煞灵界的方法。 他想起了吕无双昏迷前提到的“北荒遗族”和“煞体归元丹另一线索”。 或许,希望就在北荒! 第95章 远赴北荒盟约 胡牛带着状态不稳的绿玉和刚刚苏醒、气息似乎强大了几分的吕无双,又一路向北,朝着北荒深处疾驰。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柳家在天圣宗的势力根深蒂固,煞灵界通道初现,后续必然有更大动作。 必须尽快找到应对之策。 数日后,他们再次抵达了那片被万年玄冰覆盖的冰魄遗族圣地入口。 这一次,无需通传,冰芸大祭司似乎早已感应到他们的到来,带着数名遗族长老出现在冰窟入口。 她的目光扫过胡牛,感受到他那凝练沉浑、迥异于前的金丹气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恭喜小友,金丹大成。” 冰芸大祭司微微颔首,随即目光落在煞气躁动不安的绿玉身上,眉头蹙起,“冰魄之心的封印正在被侵蚀,她体内的煞气本源比之前更加活跃了。” “前辈慧眼。”胡牛拱手,语气凝重,“晚辈此次冒昧重返贵族,实乃有要事相求。” “柳家已在天圣宗锁魔井下,强行开启了连通煞灵界的通道!” “什么?!”饶是冰芸大祭司修为高深,心境古井不波,闻言也是脸色骤变。 她身后的几位遗族长老更是面露惊容,窃窃私语起来。 “煞灵界……传闻中吞噬万千界域的恐怖存在……柳家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一位长老失声道。 冰芸大祭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震动,沉声道:“小友,此事关乎此界存亡,你可有凭证?” 胡牛当即以神识将之前在锁魔井所见,包括那漆黑裂缝、渗透的煞灵界气息以及柳天圣与裂缝意念的对话,凝成一缕信息流,传递给冰芸大祭司。 冰芸大祭司接收后,闭目片刻,再次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肃杀:“果然是煞灵界的气息!柳家,当诛!” 她看向胡牛,目光锐利:“小友告知此事,想必不止是报信那么简单吧?” “前辈明鉴。”胡牛坦然道,“柳家与煞灵界勾结,势大难制,单凭晚辈一人之力,无异于螳臂当车。” “晚辈恳请与贵族结盟,共抗此劫!” 冰芸大祭司沉默片刻,缓缓道:“我冰魄遗族世代镇守北荒,净化阴邪,守护此界安宁确有职责。” “与煞灵界为敌,亦是我族使命。与你结盟,并非不可……” 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胡牛身上:“但结盟需有诚意,亦需实力。” “你虽结成金丹,潜力不凡,但要代表一方势力与我族结盟,还需一份‘投名状’。” “前辈请讲。”胡牛心知关键时刻到来。 “我族世代守护的‘上古神冰剑’,乃是一件专克阴邪煞气的上古神兵,亦是开启我族最终底蕴的钥匙之一。” “然而,数百年前,此剑被叛徒盗走,藏于北荒极深处的‘万载玄冰窟’内。” “那玄冰窟环境极端,且有强大冰系妖兽盘踞,更有那叛徒留下的禁制。” 冰芸大祭司语气凝重,“你若能潜入玄冰窟,取回上古神冰剑,我便代表冰魄遗族,与你正式结盟,倾力相助,共抗柳家与煞灵界!” 胡牛闻言,没有丝毫犹豫,沉声道:“好!晚辈愿往!” 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能快速获得强大助力的途径。 上古神冰剑,一听便知非同小可。 “莫急。”冰芸大祭司取出一个冰蓝色的玉简递给胡牛,“此乃玄冰窟内部的部分地图以及上古神冰剑的详细特征与感应法诀。” “那叛徒当年亦是金丹后期修为,布下的禁制不容小觑,你需万分小心。” 胡牛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将信息牢记于心:“多谢前辈!” 就在胡牛准备立刻动身之际,他腰间一枚得自宁斐洞府的、几乎被遗忘的传讯玉符,突然微弱地震动了一下。 他心中一动,分出一缕神识探入。 玉符内只有一句极其简短、似乎仓促间发出的讯息,来自宁斐! “柳家……三日后……子时……献祭百名内门弟子……稳固通道……” 胡牛瞳孔微缩! 柳天圣果然要开始大规模献祭了! 而且是用天圣宗内门弟子的性命! 他看向冰芸大祭司,将讯息内容告知。 冰芸大祭司脸色更冷:“丧心病狂!此举有伤天和,必遭报应!”她看向胡牛,“你且先去取剑,我会派人密切关注天圣宗动向,并开始集结族中战士。” “待你取剑归来,便是我等反攻之时!” 胡牛重重点头,知道时间紧迫。他看了一眼绿玉,对冰芸大祭司道:“前辈,我师妹……” “她可暂留圣地,我会亲自出手,加固她体内的封印,延缓煞气侵蚀。”冰芸大祭司道。 胡牛松了口气,对绿玉嘱咐几句,又拍了拍吕无双的脑袋:“你留在这里,保护好她。” 吕无双又打了个响鼻,蹭了蹭绿玉,表示明白。 安排妥当,胡牛不再耽搁。 按照玉简地图所示。 身形化作一道暗金色流光,朝着北荒极寒之地,疾驰而去。 第96章 上古神冰剑 北荒极深处,气温已低到难以想象的程度,寒风呼啸着席卷天地。 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白茫茫的冰原和连绵不绝的冰川。 寻常筑基修士在此,恐怕连护体灵气都难以维持。 胡牛运转煞雷金丹,精纯而霸道的灵力在体内奔流,将刺骨的寒意隔绝在外。 暗金色的金丹自成天地,灵力源源不绝,这点消耗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他按照玉简地图的指引,在无尽的冰原上飞速穿行。 越是深入,环境越发恶劣,不仅寒气逼人,空间中还不时刮过无形的“冰魄神风”,能直接冻结修士的神魂。 胡牛不得不将神识收缩,集中精神躲避这些致命的风隙。 沿途,他也遭遇了一些强大的冰系妖兽。 有形如巨蜥、身披厚重冰甲的“冰甲蜥”。 有能口吐冻结灵气寒息的“雪域妖鹏”。 甚至有一次,他还远远感受到了一股达到金丹中期的恐怖气息在一片冰林中蛰伏,让他绕行了很远。 这些妖兽大多灵智不高,但凭借强大的肉身和天赋寒冰神通,极难对付。 胡牛不欲纠缠,凭借幻影步和强大神识,能避则避,实在避不开,便以雷霆手段迅速解决。 白螺枪在他金丹真元的温养下,灵性已然恢复大半,枪身那道细微裂纹也已愈合。 此刻灌注煞雷灵力,枪芒过处。 即便是防御惊人的冰甲也被轻易撕裂,附带的那一丝毁灭雷霆真意更是能直接震碎妖兽生机。 数日后,胡牛终于抵达了地图上标记的区域。 前方,一座巍峨耸立、通体如同巨大蓝水晶般的冰山映入眼帘,山体表面光滑如镜,反射着天光,散发出万古不化的极致寒意。 山脚下,一个巨大的、不断向外喷涌着蓝色寒气的洞窟,如同巨兽张开的嘴巴,正是“万载玄冰窟”入口。 胡牛能清晰地感觉到,洞窟内传来的寒意远超外界,甚至连他金丹期的护体灵光都感到了一丝压力。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贸然闯入,而是先围绕洞口仔细探查。 洞口附近散落着一些巨大的妖兽骸骨,早已被冻成冰雕,显然曾有不信邪的强大妖兽试图闯入,最终葬身于此。 胡牛运转玉简中记载的感应法诀,隐隐能察觉到洞口附近布置着数层极其隐蔽、与周围寒气融为一体的禁制符文。 这些禁制设计得极为巧妙,若非有专门法诀引导,极难发现,一旦触发,恐怕会引来狂暴的冰系攻击,甚至可能引起洞窟崩塌。 “果然有布置。”胡牛眼神微凝。 他尝试以神识触动其中一道禁制,立刻感到一股足以冻结金丹修士神魂的寒意顺着神识反噬而来,吓得他连忙切断那缕神识。 “系统,分析这些禁制结构,寻找薄弱点或安全路径。”胡牛心中默念。 新解锁的“因果溯源”能力暂时派不上用场,但可以辅助分析。 【叮!正在分析目标禁制……能量属性:极寒、封印。结构复杂,与地脉寒气相连。强行破解需消耗大量神识,且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建议寻找能量节点间歇期通过。】 系统的反馈让胡牛放弃了强行破禁的打算。 他盘膝坐在洞口附近,耐心等待,同时将感应法诀催动到极致,仔细感知着禁制能量的流动规律。 这一等,便是大半日。 终于,在子时与丑时交替,天地阴气最盛而阳气初生之际,他敏锐地捕捉到洞口那几层禁制的能量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波动和减弱! “就是现在!” 胡牛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如电,将幻影步催动到极致,化作一道几乎融入环境的淡影,沿着神识早已计算好的安全路径,险之又险地穿过了那几层禁制,悄无声息地没入了万载玄冰窟之中! 一入洞窟,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四周皆是晶莹剔透的蓝色玄冰,散发着幽幽寒光,神识在这里都受到了极大的压制,探查范围不足外界一半。 一条狭窄而陡峭的冰道向下蜿蜒,深不见底。 胡牛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向下降落。 越往下,寒气越重,甚至开始主动侵蚀他的护体灵光。 他不得不持续运转金丹灵力与之抗衡。 下降了约莫千丈,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地下冰穴。 冰穴中央,有一个寒潭,潭水漆黑如墨,却散发着比周围玄冰更加可怕的寒意,仿佛连光线都能冻结。 而在寒潭中央,一块凸起的巨大冰柱之上,一柄通体蔚蓝、造型古朴的长剑,正静静悬浮着。 剑身长约三尺三寸,似金非金,似玉非玉,内部仿佛有冰髓在缓缓流动,散发出纯净而浩瀚的冰魄之力。 剑柄处刻有古老的雪花纹路,虽然沉寂无声,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正是上古神冰剑! 然而,在神冰剑周围,寒潭之水无声翻涌,三头形似蛟龙、通体由玄冰构成、眼中跳动着蓝色魂火的“冰魄玄蛟”缓缓浮现,它们的气息,赫然都达到了金丹初期! 它们盘踞在寒潭中,如同最忠诚的守卫,守护着中央的神剑。 除此之外,胡牛还能感觉到,在那冰柱底部,刻画着一个极其繁复的暗红色禁制。 与周围冰蓝环境格格不入,散发出的是一股阴冷、禁锢的气息,显然就是那叛徒长老布下的、用于封锁和污染神冰剑的禁制! 前有金丹妖兽守卫,后有诡异禁制封锁。 想要取剑,绝非易事。 胡牛目光扫过那三头冰魄玄蛟,又看了看那暗红禁制,脑中飞速盘算。 硬闯同时对付三头同阶妖兽,风险太大。 必须想办法引开它们,或者……利用此地环境,以及系统的力量。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散发着极致寒意的漆黑寒潭之上。 一个冒险的计划逐渐成型。 第97章 神剑认主 胡牛盯着那三头冰魄玄蛟,心头暗骂一句:“真是走哪儿都撞见守门的畜生。” 他不敢怠慢,身形一隐,藏在一块巨冰之后,暗中观察。 那三头玄蛟并未察觉他,依旧在寒潭中缓缓游弋,蓝色魂火在冰窟中幽幽闪烁。 胡牛心念电转:“硬闯不是办法,三头金丹妖兽,就算我能斩杀一两头,也必然惊动整个冰窟,到时候别说取剑,能不能活着出去都难说。” 他目光一转,落在那漆黑如墨的寒潭水上。 “这潭水寒意极重,连我的神识都难以穿透,若是能引它们离开......” “能不能逆转这寒潭水的寒意,让它暂时失去冻结效果?” “万载玄冰寒潭,蕴含极阴寒气,可冻结金丹修士肉身与神魂。” “逆转需消耗大量神识。” 胡牛一咬牙。 【叮!吃亏福报!宿主主动承受极寒侵蚀,积累福报+1!逆转成功,寒潭中心十丈内寒意暂时转化为‘虚寒’,失去冻结效果,持续十息!】 十息! 足够了! 胡牛眼中厉色一闪,不再犹豫,身形如电,直扑寒潭中心那悬浮的神冰剑! 他这一动,立刻惊动了那三头冰魄玄蛟! “吼!” 三头玄蛟同时发出咆哮,冰窟震动,它们巨大的身躯从寒潭中猛地跃起,带起漫天黑色水花,张口便喷出三道足以冻结灵魂的蓝色寒息! 胡牛不闪不避,竟迎着寒息冲去! 就在寒息即将临体的刹那,他触发了系统逆转的效果! 那三道蓝色寒息在接近他周身十丈范围时,竟诡异地变得虚幻、无力,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冰寒属性,从他身上一穿而过,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什么?!”胡牛自己都愣了一下,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那三头玄蛟显然也懵了,它们赖以成名的寒息竟然失效了? 趁此机会,胡牛速度再增,已然冲到了寒潭中心的冰柱之下! 他伸手便抓向那悬浮的上古神冰剑!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剑柄的瞬间—— “嗡!” 冰柱底部那暗红色的禁制猛地亮起,一股阴冷、粘稠的束缚之力瞬间爆发,如同无数无形的触手,缠向胡牛的手腕和身体! 同时,一个阴恻恻的老者声音在冰窟中回荡起来: “何人敢动老夫之物?!” 胡牛感觉周身一紧,灵力运转顿时滞涩,心中大惊:“这禁制竟还残留着那叛徒的神念!” “小辈,找死!”那神念冷哼一声,束缚之力骤然加强,竟要将胡牛直接拖入冰柱下的暗红符文之中炼化! 与此同时,那三头反应过来冰魄玄蛟也再次扑来,利爪獠牙闪烁着寒光! 前有禁制束缚,后有妖兽扑杀! 胡牛陷入了绝境! “妈的,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胡牛骂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他不再试图挣脱那禁制束缚,反而将计就计。 任由那股力量将他拉向冰柱,同时全力运转《天煞真魔功》。 将一丝精纯的天魔煞气逼向手中的白螺枪,狠狠刺向冰柱底部的暗红禁制核心! “给我破!” 轰! 枪尖蕴含的煞雷之力与那阴冷禁制猛烈碰撞! 暗红光芒与暗金雷煞交织,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那残留的神念发出一声惊怒的惨叫:“天魔气息?!你是什么人?!” 咔嚓! 禁制核心处出现了一道裂纹! 束缚之力瞬间大减! 胡牛趁机手腕一翻,改抓为拍,一掌印在冰柱之上,借力向后急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三头玄蛟的扑击! 蛟龙利爪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带起一阵寒风。 “吼!”三头玄蛟见一击不落,更加愤怒,庞大的身躯搅动寒潭,再次围拢上来。 胡牛身形尚未站稳,看着再次扑来的妖兽和那虽然受损但依旧在运转的禁制,心知不能再拖。 寒潭逆转的效果即将消失! 他目光锁定那微微震颤的上古神冰剑。 他福至心灵,不再试图强行收取,而是运转冰芸大祭司所授的感应法诀。 他同时引动体内那得自冰魄源晶的一丝冰魄本源之力,化作一道温和的蓝色流光,缓缓涌向神冰剑。 “神剑有灵,我受冰魄遗族当代大祭司所托,前来迎你回归,净化邪祟,守护此界安宁!”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真诚与决然。 那原本震颤抗拒的神冰剑,在接触到那丝同源的冰魄本源之力和听到“冰魄遗族”四字时,猛地安静了一下。 剑身内部流淌的冰髓似乎明亮了一丝。 “嗡......” 神冰剑发出一声轻微悦耳的剑鸣,仿佛在辨认,在迟疑。 就在这时,那暗红禁制再次亮起,残留神念发出咆哮:“休想蛊惑神剑!它是我的!” 一股更强的吸力传来,试图将胡牛和那缕冰魄本源一同吞噬! 而那三头玄蛟的攻击也已近在咫尺! 千钧一发! 胡牛几乎能闻到蛟龙口中那冰寒的腥气! 他不管不顾,只是全力维持着那缕冰魄本源与神剑的沟通,眼神死死盯着剑身。 就在蛟龙利爪即将拍碎他头颅的刹那—— “铮——!” 一声清越如凤鸣的剑啸响彻冰窟! 上古神冰剑骤然爆发出璀璨无比的蔚蓝光华! 那光芒纯净、浩瀚、带着涤荡世间一切污秽的凛然正气! 蓝光所过之处,那暗红色的禁制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发出“嗤嗤”声响,迅速消融、崩解! “不——!”残留神念发出最后一声充满不甘和恐惧的尖叫,彻底湮灭。 而那三头扑来的冰魄玄蛟,被这神圣的蓝光一照,如同见到了天生的克星,发出恐惧的哀鸣,庞大的身躯瞬间僵直,随即竟调转方向,仓皇地钻入寒潭深处,消失不见。 蓝光缓缓收敛。 上古神冰剑不再悬浮,而是缓缓落下,剑柄恰好落在了胡牛伸出的手掌之中。 入手一片温凉,并无想象中的刺骨寒意,反而有一种血脉相连般的亲切感。 剑身光华内敛,但胡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以及一丝微弱的、如同初生婴儿般的亲近意念。 “成功了......”胡牛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他看着手中这柄古朴而神圣的长剑,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他不敢在此久留,生怕再出变故,将神冰剑小心收入储物戒中。 令他惊讶的是,神冰剑并未抗拒,转身便欲离开。 然而,他刚转过身,就听到吕无双急促的传音在他脑海响起: “主人!不好!秘境入口有大量柳家修士气息!我们被堵住了!” 胡牛脸色一沉。 “来得真快!” 第98章 秘境突围 胡牛身形如电,沿着原路飞速返回。 越是靠近秘境入口,越是能感觉到外面传来的剧烈灵力波动和喊杀之声。 他神识悄然探出,只见秘境入口那片冰原上,已是光华乱闪,法术轰鸣。 冰魄遗族的战士在几位长老的带领下,正依托着入口处的天然冰障和临时布下的阵法,死死抵挡着数量远超他们的柳家修士的进攻。 领头的是一个面容阴鸷的柳家金丹后期长老,手持一柄鬼头大刀,刀芒纵横,每一次劈砍都让遗族的防御光罩剧烈摇晃。 “冰芸老太婆呢?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了吗?交出胡牛和那柄剑,否则今日便叫你冰魄遗族灭族!”那长老狞笑着,声音透过阵法传入秘境。 “柳家狼子野心,觊觎我族圣剑,罪该万死!”一位遗族长老怒斥道,奋力催动阵法,凝聚出无数冰锥反击。 双方激战正酣,不断有遗族战士或柳家修士倒下,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冰原。 胡牛眼神冰冷,他知道,柳家这是不惜代价也要留下他,夺走神冰剑。 “主人,怎么办?硬冲吗?”吕无双有些焦急地问。 胡牛看了一眼手中的储物戒,感应着其中上古神冰剑那平静却浩瀚的力量,一个念头闪过。 “硬冲损失太大,而且外面情况不明,说不定还有埋伏。”胡牛沉声道,“我们得让他们自己乱起来。” 他目光扫过战场,锁定那个叫嚣得最凶的柳家金丹后期长老。 “吕无双,你准备用‘破虚神行’带我们瞬间冲到那老家伙面前。” “然后呢?” “然后......”胡牛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请他尝尝上古神冰剑的滋味!” 他不再隐藏气息,煞雷金丹运转,一股强大的灵压冲天而起,身形化作一道暗金流光,直接冲出了秘境入口! “胡牛出来了!” “拦住他!” 柳家修士立刻发现了他,纷纷调转攻击方向。 那金丹后期长老眼中闪过贪婪与杀意:“小杂种,终于不做缩头乌龟了!给老夫留下!” 他舍弃了对遗族阵法的攻击,鬼头大刀带着凄厉的鬼啸之声,化作一道百丈刀罡,朝着胡牛当头斩落! 这一刀威势惊人,仿佛要将天地劈开! 然而,胡牛不闪不避,就在刀罡即将临体的瞬间,低喝一声:“就是现在!” 吕无双早已蓄势待发,周身土黄色光芒一闪,一股玄奥的空间波动包裹住胡牛和它自己。 下一刻,他们的身影凭空消失在那惊天刀罡之下! “什么?!”柳家金丹长老一刀落空,劈在空处,将冰原斩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他自己却因用力过猛,气血一阵翻腾。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股极致的危险感自身后传来! 他猛地回头,只见胡牛和那头驴子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他身后不足十丈之处! 胡牛手中,握着一柄蔚蓝古朴的长剑,剑身并未出鞘,但那股凛然神圣、仿佛能净化一切的剑意,已让他神魂战栗! “上古神冰剑?!它竟然认你为主?!”柳家长老大惊失色,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恭喜你,答对了。”胡牛冷笑一声,体内煞雷金丹之力毫无保留地涌入神冰剑之中! 他并未拔剑,而是直接握着带鞘的长剑,当做重棍一般,简单粗暴地朝着那长老横扫而去! “嗡!” 剑鞘之上,爆发出璀璨的蓝色光华,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冻结、净化! 那柳家长老吓得魂飞魄散,疯狂催动鬼头大刀和护体灵光抵挡! “铛——!!!”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 蓝色光华与鬼头大刀的幽光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僵持,没有爆炸。 在那纯净浩瀚的冰魄神力面前,鬼头大刀上的幽光如同纸糊般瞬间溃散,刀身发出一声哀鸣,竟被那看似轻飘飘的剑鞘直接砸得弯曲、崩飞出去! 剑鞘去势不减,狠狠扫在那长老的护体灵光上! “噗!” 护体灵光应声破碎! 柳家长老如遭重击,胸骨瞬间塌陷下去,口中鲜血狂喷,夹杂着内脏碎片,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冰壁上,嵌了进去,生死不知!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柳家修士还是冰魄遗族,都被这突如其来、霸道无比的一幕惊呆了! 一招? 仅仅一招,金丹后期的柳家长老就败了?生死不明? 那可是金丹后期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骇然地看着手持带鞘神剑,傲立于冰原之上的胡牛,以及他身边那头看似人畜无害、此刻却昂首挺胸的驴子。 胡牛缓缓收回剑鞘,感受着体内瞬间被抽走近三成的灵力,心中也是暗惊于神冰剑的消耗。 但他脸上却不动声色,目光冷冽地扫过剩余的柳家修士。 “还有谁想试试?”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配合着刚刚一击秒杀金丹后期的威势,让那些柳家修士齐齐后退一步,面露惧色。 “他...他怎么可能这么强?” “那柄剑...太可怕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长老死了!快跑啊!” 柳家修士顿时士气崩溃,再也顾不得任务,纷纷化作鸟兽散,向着四面八方逃窜。 冰魄遗族的战士见状,士气大振,在几位长老的带领下,趁机掩杀,又留下了不少柳家修士的性命。 胡牛没有去追,他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而且他此刻灵力消耗巨大,需要尽快恢复。 他走到那名嵌在冰壁里的柳家长老身前,确认其已经气绝,顺手摘下了他的储物袋。 “多谢胡牛小友出手相助!”一位遗族长老上前,恭敬地行礼,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敬畏。 胡牛摆了摆手:“前辈客气了,同舟共济而已。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尽快返回圣地。” “正当如此!” 众人不敢耽搁,迅速清理了战场,带着伤员,跟在胡牛身后,朝着冰魄遗族圣地的方向疾驰而去。 突围成功! 第99章 盟约成立 胡牛一行人顺利返回冰魄遗族圣地。 冰芸大祭司亲自在入口迎接。 当她看到胡牛双手奉上的那柄蔚蓝古朴的上古神冰剑时,即便以她的心境,也不禁动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剑身。 “数百年了......圣剑终于回归......”她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周围的遗族长老和战士们也纷纷露出激动和虔诚的神色。 冰芸大祭司郑重地接过神冰剑,感受着其中那熟悉而浩瀚的力量,看向胡牛的目光充满了复杂。 有感激,有赞赏,更有一丝如释重负。 “胡牛小友,你做到了。你不仅通过了冰魄试炼,更寻回了失落数百年的圣剑,于我有族,恩同再造!” 胡牛微微躬身:“前辈言重了,晚辈只是履行承诺。如今神剑物归原主,还请前辈履行当日之约。” 冰芸大祭司神色一肃,将神冰剑高高举起,声音传遍整个圣地: “冰魄遗族的子孙们!圣剑回归,预示着吾族使命不息!” “今有修士胡牛,携圣剑归来,于我有族有大恩!” “更兼柳家勾结煞灵界,开启通道,意图祸乱此界,已是天下公敌!” “我,冰芸,以当代大祭司之名宣布,冰魄遗族与胡牛正式结盟,共抗柳家与煞灵界,守护此界安宁!” “盟约成立!” “盟约成立!” “盟约成立!” 圣地之中,所有遗族之人,无论老少,皆高举手臂,发出震天的呼喊,声浪在冰窟中回荡,充满了肃杀与决然。 胡牛看着这一幕,心中也微微激荡。 有了冰魄遗族这股强大的助力,对抗柳家,总算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盟约仪式结束后,冰芸大祭司将胡牛请到核心冰殿。 “小友,盟约已立,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冰芸大祭司问道。 胡牛沉吟片刻,道:“柳家献祭在即,我必须尽快赶回天圣宗附近,伺机破坏。但在此之前,需先安顿好绿玉,她体内的煞气......” 提到绿玉,冰芸大祭司眉头微蹙:“我方才又查看过,冰魄之心的封印虽暂时稳住,但根源未除,煞气反噬只会一次比一次猛烈。” “必须尽快找到‘煞体归元丹’的其他材料,炼制灵丹,才能彻底解决。” 就在这时,一名遗族战士快步进来,递上一枚传讯玉符:“大祭司,外围巡逻队截获一道发给胡牛道友的传讯,来源......似乎是天圣宗内部。” 胡牛接过玉符,神识探入,里面是宁斐那熟悉又带着一丝焦急的声音: “胡牛!柳天圣已怀疑我与你暗中联系,正派人监视!” “他们三日后子时启动最终献祭,地点在锁魔井,需百名金丹以下修士精魂与一名金丹以上修士的肉身与神魂作为核心祭品! “小心,他们可能已推算出你的踪迹!” 传讯到此戛然而止,显然发送得极为仓促。 胡牛脸色一沉。 宁斐身份暴露了! 而且,柳家的最终献祭,竟然需要一名金丹以上修士作为核心祭品? 这目标......很可能就是冲着他或者状态特殊的绿玉来的! “看来柳家是迫不及待了。”冰芸大祭司冷声道,“小友,你准备如何应对?” 胡牛眼中寒光闪烁:“他们想献祭,我就偏不让他们如愿!三日后子时,锁魔井,便是决战之时!” 他看向冰芸大祭司:“前辈,贵族能否派出人手,与我一同前往?” “义不容辞!”冰芸大祭司毫不犹豫,“我会亲自带领族中精锐战士,与你同往!煞灵界,乃是我族世敌!” “好!”胡牛拱手,“有劳前辈!不过,在出发之前,我还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请前辈帮我照顾绿玉和吕无双,此次前往锁魔井,凶险万分,我不能带她们涉险。” 冰芸大祭司看了看站在胡牛身后,依旧眼神空洞但气息似乎平稳了一些的绿玉,以及那头灵性十足的驴子,点了点头。 “可。只要冰魄遗族尚存一息,必护她周全。” “多谢!”胡牛深深一拜。 安排妥当,胡牛心中稍安。 他走到绿玉面前,看着她那空洞的眸子,低声道:“等我回来,一定找到救你的方法。” 绿玉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无意识地转动了一下眼眸。 胡牛叹了口气,不再多言,转身对冰芸大祭司道:“前辈,事不宜迟,我们需尽快出发,提前布置。” “正该如此。” 就在胡牛与冰芸大祭司准备点齐人马,出发前往锁魔井时。 他识海深处,那依附于金丹之上的淡灰色纹路,忽然微微波动了一下,残魂殷辞雪那极其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急促: “牛儿......三界石......需尽快......集齐......通道若彻底稳固......便再难......” 声音断断续续,随即再次陷入沉寂。 胡牛心神一震。 三界石! 定界石在他手中,破界石在幽冥海,镇界石在天魔宗遗址! 师尊在这个时候提醒他,莫非......集齐三界石,才是彻底封印甚至摧毁煞灵界通道的关键? 他看着即将出发的队伍,又想到宁斐传来的紧急情报,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前辈,计划有变!”胡牛沉声道,“我们兵分两路!” “你率冰族精锐,按计划前往锁魔井外围制造混乱,牵制柳家注意力,但切勿强攻,等我信号!” “你要去何处?”冰芸大祭司疑惑。 胡牛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去取另外两枚石头!在柳家完成献祭之前!” 第100章 三界石 “三界石?定界、破界、镇界?”胡牛盯着识海中殷辞雪残魂传递过来的模糊信息,眉头拧成了疙瘩。 定界石在他手里,差点要了他和绿玉的小命。 破界石在幽冥海,镇界石在天魔宗遗址。 光是听名字就知道,没一个地方是善茬。 “师尊这提示,给的真是时候。”胡牛腹诽。 “柳家三天后就要搞终极献祭,我现在去幽冥海和天魔宗遗址找石头?怕不是要赶着给他们当核心祭品!” 【叮!吃亏福报!宿主面临绝境,被赋予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积累福报+1】 “福报个屁!”胡牛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不动声色。 冰芸大祭司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问道:“小友,殷老祖有何指示?” 胡牛深吸一口气,将三界石之事简要说了一遍。“……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师尊的意思,集齐三界石,或许能彻底解决煞灵界通道。” 冰芸大祭司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三界石……古籍中确有记载,据说是上古大能用来稳定界域之宝。若真能集齐,或许真能封印甚至摧毁那通道!” 她看向胡牛:“小友,你待如何?” “兵分两路!”胡牛果断道。 “前辈,你率贵族精锐,按原计划前往锁魔井外围。不必强攻,只需制造混乱,牵制柳家注意力,让他们无法顺利献祭。” “等我信号!” “信号?” “等我找到破界石,或有其他转机时,自会通知前辈。”胡牛道。 “另一路,我去幽冥海取破界石!吕无双熟悉天魔宗遗址,由它带路,与遗族战士前往寻找镇界石。” “这……幽冥海凶险异常,鬼修横行,金丹修士亦有去无回。你独自前往……”冰芸大祭司面露忧色。 “无妨。”胡牛摆手,“人多了反而目标大。我自有手段。” 他心里补充了一句:“有系统兜底,死不了,大不了多亏几次,福报攒够了一波逆转。” 他走到绿玉面前,看着她空洞的眸子,低声道:“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绿玉毫无反应,只是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胡牛叹了口气,对吕无双吩咐道:“吕兄,你带路去天魔宗遗址找镇界石,机灵点,别把命丢了。” 吕无双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尾巴:“主人放心,论跑路……呃,论战略性转移,我吕无双还没怕过谁!” “保证把镇界石给你叼回来!” 胡牛懒得理它的贫嘴,又看向冰芸大祭司,拱手道:“前辈,绿玉和这边,就拜托了。” “必不负所托。”冰芸大祭司郑重承诺。 事不宜迟,胡牛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问清幽冥海的大致方位后,身形化作一道暗金色流光,瞬间消失在冰原天际。 …… 数日后,胡牛一路疾驰,凭借金丹期修为和强大神识,避开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终于抵达了幽冥海岸。 放眼望去,一片灰蒙蒙的景象。 海面漆黑,死寂无声。 岸边是一片黑色的礁石滩,零星可以看到一些残破的骨骸和腐朽的船板。 “这鬼地方,真是鸟不拉屎。”胡牛皱了皱眉,运转煞雷金丹,一股暖流自行驱散了侵入体内的阴寒之气。 他收敛气息,正准备沿着海岸线寻找可能的入口或者线索,忽然周围阴风大作! “呜——!” 凄厉的鬼啸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一道道半透明的、面目扭曲的鬼影从礁石后、从海面下、从虚空中钻出,瞬间将胡牛团团围住。 这些鬼物修为不高,大多相当于炼气、筑基期,但数量极多,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它们眼中跳动着贪婪的魂火,死死盯着胡牛这个生机磅礴的“美味”。 “活人……新鲜的血肉和魂魄……” “吞了他……” 鬼物们发出刺耳的尖啸,蜂拥而上! 胡牛眼神一冷:“找死!” 他甚至懒得动用白螺枪,并指如剑,随手一挥! “嗤——!” 一道凝练的、蕴含着破邪特性的九阳剑芒横扫而出! 剑芒过处,那些低阶鬼物如同遇到克星,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纷纷化作青烟消散。 然而,鬼物数量实在太多,前面的消散,后面的立刻补上,仿佛无穷无尽。 “没完没了!”胡牛有些不耐烦,正考虑是不是要动用范围法术清场。 就在这时,一股更强的阴冷气息陡然降临! “何人敢在本座的地盘撒野?!”一个沙哑阴沉的声音响起。 鬼物们如同潮水般分开,一个身着破烂黑袍、手持魂幡、面容干瘦如同骷髅的老者,缓缓从阴气中走出。 他身上的气息,赫然达到了金丹初期! 鬼修! 那鬼修老者贪婪地吸了吸鼻子,盯着胡牛,眼中绿光大盛:“好精纯的阳气!好强大的神魂!真是上好的补品!” “小子,乖乖献出你的魂魄,本座或可让你少受些炼魂之苦!” 胡牛看着他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差点气笑了。 “老鬼,你是不是在这破地方待久了,把脑子待傻了?”他语气平淡,甚至带着点好奇。 “就凭你这刚从坟里爬出来的模样,也配让小爷我献出魂魄?” 鬼修老者一愣,随即暴怒:“小辈!牙尖嘴利!本座这就抽了你的魂,看你还能不能嘴硬!” 他手中魂幡一摇,顿时阴风怒号,无数道漆黑的怨魂如同利箭般射向胡牛,其中还夹杂着扰人心神的鬼哭狼嚎之音。 胡牛摇了摇头:“聒噪。” 他甚至连功法都懒得全力运转,只是随意一拳轰出! 煞雷金丹之力爆发,暗金色的拳风如同实质,带着一股霸道无匹、涤荡邪祟的意志,直接碾过那些怨魂! “噗噗噗噗——!” 怨魂如同泡沫般纷纷破碎,那扰人的鬼啸也戛然而止。 拳风去势不减,直接轰向那鬼修老者! 鬼修老者脸色剧变。 他感受到了那股阳雷中蕴含的、对他功体绝对的克制! “不可能!你这是什么功法?!”他尖叫着,慌忙将魂幡挡在身前。 “铛!” 拳风砸在魂幡上,那面不知祭炼了多少生魂的邪器,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幡面瞬间出现裂痕! 鬼修老者更是如遭雷击,一口黑色的魂血喷出,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他看向胡牛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前……前辈饶命!小鬼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还请前辈高抬贵手!”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哪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胡牛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能能能!前辈想问什么,小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鬼修老者吓得魂体都在颤抖。 “幽冥海,怎么进去?破界石,在什么地方?”胡牛直接问道。 鬼修老者闻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前辈,幽冥海广阔无边,阴气极重,活人难以久待。” “至于破界石……小鬼只听说过传闻,据说藏在海底深处的‘幽冥鬼域’之中,由一位强大的鬼王守护。” “具体位置,小老实在不知啊……” “幽冥鬼域?鬼王?”胡牛眯起了眼睛,“带路,去幽冥鬼域入口。” “啊?前……前辈,那鬼王实力强横,据说已接近金丹后期,而且麾下鬼兵鬼将无数……”鬼修老者吓得脸都绿了。 “嗯?”胡牛眼神一冷,煞气微露。 “去去去!小鬼这就带路!这就带路!”鬼修老者一个激灵,连忙爬起来,战战兢兢地在前面引路。 胡牛跟在他身后,心中盘算:“接近金丹后期的鬼王……有点麻烦,但未必没有机会。” 他瞥了一眼那鬼修老者的背影,心中冷笑:“带路,希望你老实点,不然……” 就在这时,他神识微动,察觉到远处有几道隐晦但强大的气息,正迅速靠近,目标明确,直指他所在的位置! 那气息……带着柳家功法特有的阴冷煞气! 胡牛脸色一沉。 “柳家的狗,鼻子还真灵!” 第101章 幽冥海入口 那几道气息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已逼近。 三道身影呈品字形落下,将胡牛和那鬼修老者的去路堵住。 为首一人,身着柳家核心长老服饰,面容枯槁,眼神阴鸷,修为赫然是金丹中期! 他身后两人,亦是金丹初期修为。 “胡牛!果然是你!”那枯槁长老声音沙哑,“宗主神机妙算,料定你会来幽冥海!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处!” 胡牛看着这阵仗,心里骂了一句:“柳天圣那老东西,算得真准!”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露出一丝讶异:“哦?我当是谁,原来是柳家的几位长老。” “怎么,锁魔井的祭品不够,跑来幽冥海打野食了?” 那枯槁长老脸色一沉:“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拿下他!宗主有令,死活不论!” 他身后两名金丹初期长老立刻出手。 一人祭出一柄缭绕着黑气的飞剑,一人双手掐诀,凝聚出无数惨绿色的阴火骷髅,朝着胡牛呼啸而来! 那带路的鬼修老者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就想往海里钻。 胡牛眼神一厉,白螺枪瞬间出现在手,暗金色的枪芒如同毒龙出洞,后发先至,直接点向那柄黑气飞剑! “铛!” 枪尖精准无比地点在飞剑的薄弱之处! 那金丹初期长老只觉心神巨震,与飞剑的联系瞬间减弱,飞剑上的黑气都被震散大半,哀鸣着倒飞而回。 与此同时,胡牛左掌拍出,九阳灵力化作一道炽热的掌风,迎向那漫天阴火骷髅! “嗤嗤嗤——!” 至阳克至阴,那些阴火骷髅遇到九阳掌风,如同冰雪遇沸汤,纷纷消融瓦解,连个火星都没剩下。 两名金丹初期长老脸色一变,显然没料到胡牛实力如此强横,一招之下就破了他二人的联手攻击。 那枯槁长老眼中也闪过一丝凝重,但他自持修为高深,冷哼一声:“有点本事,难怪敢嚣张!看招!” 他不再旁观,袖袍一抖,一面漆黑如墨、刻画着无数痛苦人脸的小幡飞了出来——摄魂幡! 这摄魂幡一出,周围顿时鬼哭狼嚎,阴风惨惨,连幽冥海的阴气都被引动,化作一道道黑色的锁链,从四面八方缠向胡牛! “小子,能死在老夫的摄魂幡下,是你的荣幸!”枯槁长老狞笑着,催动法诀。 摄魂幡迎风便长,瞬间化作数丈大小。 幡面上那些人脸仿佛活了过来,发出尖锐的嘶吼,一股强大的吸力笼罩住胡牛,竟要直接拉扯他的神魂! 胡牛顿时感觉头脑一沉,神魂仿佛要离体而出! “哼!旁门左道!” 他冷哼一声,《天魔炼神诀》自行运转,元婴级的神识如同磐石,牢牢定住识海,那摄魂幡的吸力对他效果大减。 但他表面上却装作一副神魂不稳、摇摇欲坠的模样,脸色“苍白”,气息“紊乱”。 “哈哈!撑不住了吧!”枯槁长老见状大喜,更加卖力地催动摄魂幡。 另外两名长老也再次攻上,飞剑与阴火法术齐齐轰向“虚弱”的胡牛。 胡牛一边“艰难”地挥舞白螺枪抵挡,一边暗忖: “标记摄魂幡为核心,逆转其能量吸收目标,改为攻击其后方五十丈处地面!” 【叮!吃亏福报!宿主遭遇摄魂幡攻击,积累福报+1!逆转成功,能量流向已偏转!】 只见那摄魂幡散发出的强大吸力和黑色锁链。 眼看就要将胡牛彻底束缚,却在临近他身体的刹那。 诡异地拐了个弯,涌向胡牛身后五十丈的空地! “轰隆!” 地面被轰出一个大坑,阴气四溢。 而胡牛则“侥幸”脱身,踉跄后退几步,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怎么回事?!”枯槁长老一愣,完全没搞懂自己的法术怎么会打偏。 另外两名长老也愣住了。 就在他们愣神的这一瞬间,胡牛动了! 他眼中寒光爆射,哪还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身形如同鬼魅,幻影步催动到极致,瞬间出现在那名操控飞剑的金丹初期长老面前! “第一个!” 白螺枪带着撕裂一切的煞雷之力,如同闪电般刺出! “你……!”那长老大惊失色,仓促间只能将飞剑横在身前。 “咔嚓!” 灌注了煞雷金丹全力的白螺枪,岂是他仓促间能抵挡的? 飞剑应声而断! 枪尖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护体灵光,洞穿了他的心脏! 毁灭性的雷霆真意和天魔煞气瞬间涌入他体内,摧毁了他所有生机!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血洞,又看了看胡牛那冰冷无情的眼神,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师弟!”另一名操控阴火的长老目眦欲裂。 枯槁长老也反应过来,又惊又怒:“小杂种,你使诈!” “兵不厌诈!”胡牛嗤笑一声,抽出长枪,身形再次消失。 下一刻,他出现在那操控阴火的长老身侧,一记横扫千军! 那长老慌忙凝聚阴火护盾抵挡。 “嘭!” 护盾破碎,他整个人被扫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重重砸在礁石上,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一时竟爬不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三名金丹长老,一死一重伤! 只剩下那手持摄魂幡的枯槁长老。 枯槁长老脸色煞白,看着如同杀神般的胡牛,心中终于涌起了恐惧。 这小子,根本不是普通的金丹初期! 他的实力,简直诡异! “胡……胡牛,有话好说!我们可以谈谈!”枯槁长老一边后退,一边试图稳住胡牛。 “柳家可以给你更多资源,更高地位!何必拼个你死我活……” 胡牛一步步逼近,嘴角带着嘲弄的弧度:“现在想谈了?晚了。” “刚才不是还要拿我当祭品吗?” “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记仇。” 枯槁长老眼神一狠,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摄魂幡上:“这是你逼我的!万魂噬心!” 摄魂幡黑光大盛,幡面上那些人脸扭曲嘶吼着冲出,化作一个巨大的、狰狞的鬼首,张开巨口,朝着胡牛吞噬而来! 威力比之前强了数倍! 这是他的搏命一击! 胡牛面色不变,甚至收起了白螺枪。 他抬起右手,煞雷金丹之力在掌心凝聚,压缩,化作一个拳头大小、内部有暗金雷光与黑色煞气疯狂闪烁的能量球。 “花里胡哨。” 他轻轻一推,将那能量球送入鬼首巨口之中。 然后,转身,看向那趴在礁石上挣扎着想爬起来的重伤长老,走了过去。 枯槁长老一愣,不明白胡牛这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 “轰————!!!” 那巨大的鬼首猛地从内部膨胀,暗金色的雷光和黑色煞气撕裂了它的形体,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狂暴的能量瞬间将枯槁长老和他那面视若性命的摄魂幡一同吞没! “不——!”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枯槁长老便在爆炸中化为了飞灰。 爆炸余波散去,胡牛已经走到了那名重伤长老面前。 那长老看着步步逼近的胡牛,如同看着索命的阎罗,吓得屎尿齐流:“饶……饶命!胡前辈!胡爷爷!饶了我!” “我愿奉你为主!我知道柳家的计划!我知道……” 胡牛冷漠地看着他,抬起脚,踩在他的脑袋上。 “柳家的计划,我没兴趣。” “下辈子,记得跟对人。” 脚下用力。 “噗嗤。” 红白之物溅了一地。 胡牛看都没看一眼,目光转向那片死寂的幽冥海。 那个带路的鬼修老者,早已趁着刚才的混乱,不知钻到哪里去了。 胡牛也不在意,他走到海边,看着漆黑的海水。 “幽冥鬼域……鬼王……” 他深吸一口那充满阴寒腐臭的空气,眼神锐利。 “看来,得亲自下去走一遭了。” 第102章 鬼域 胡牛运转功法,体表浮现一层淡淡的暗金色光晕,将幽冥海那蚀骨侵魂的阴寒之气隔绝在外。 他纵身一跃,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漆黑的海水之中。 一入海中,光线瞬间暗淡下来,四周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冰冷。 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寻常筑基修士在此,恐怕瞬间就会被压成肉饼,冻碎神魂。 胡牛催动金丹之力,才勉强抵消。 他的神识在这里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探查范围不足岸上的三分之一。 海中并非空无一物。 偶尔可以看到一些散发着幽幽磷光的奇异水草。 或者是一些半透明、形态诡异的游魂在水中漫无目的地飘荡。 它们感应到胡牛身上那磅礴的生机,会本能地靠近,但又被那煞雷气息所慑,不敢真正上前。 胡牛懒得理会这些杂鱼,按照之前从那鬼修老者零碎记忆中搜刮到的模糊方向,朝着幽冥海深处潜去。 越往深处,压力越大,阴气越重。 周围开始出现一些强大的鬼物。 有骸骨嶙峋的“阴煞骨鲨”。 有触手能释放麻痹魂毒的“冥毒水母”。 甚至他还远远感受到了一股达到金丹中期的恐怖气息在一片海底山脉中蛰伏,让他绕行了很远。 这些鬼物大多灵智低下,只凭本能行事。 胡牛不欲纠缠,凭借幻影步,在水中效果虽打折扣,但依旧远超寻常遁术。 他运用强大神识,能避则避。 实在避不开,便以雷霆手段迅速解决。 煞雷之力至刚至阳,正是这些阴邪鬼物的克星,往往一击便能将其重创甚至灭杀。 不知下潜了多久。 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景象。 一片巨大无比的海底峡谷出现在眼前,峡谷深处,隐隐有暗红色的光芒透出,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同时,一股更加强大、更加精纯的阴煞之气从峡谷中弥漫开来。 “幽冥鬼域……应该就是这里了。”胡牛精神一振,同时也更加警惕。 那鬼王,很可能就在这里面。 他收敛所有气息,如同一条阴影,悄无声息地滑入峡谷。 峡谷内部别有洞天。 两侧的岩壁上,镶嵌着无数惨白色的骷髅头,眼眶中跳动着绿色的鬼火,将峡谷映照得一片阴森。 峡谷底部,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 矗立着一些由白骨和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简陋建筑,依稀能看出是一座小镇的模样。 许多形态各异的鬼物在其中游荡,有维持着人形的鬼修,也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海洋鬼兽,它们的气息普遍比外面的鬼物要强上不少。 而在小镇的中央,有一座最为高大、完全由巨大骸骨搭建而成的宫殿。 宫殿顶端,镶嵌着一颗不断散发出暗红色光芒的巨大宝珠,那浓郁的阴煞之气正是从这颗珠子上散发出来的。 “看来那就是鬼王的老巢了。”胡牛目光锁定那座白骨宫殿,“破界石,会在里面吗?” 他正思索着如何潜入,忽然,一股强大的神识扫过整个鬼域! 这神识阴冷霸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赫然达到了金丹后期的程度! 鬼王! 胡牛心中一惊,连忙将《天魔炼神诀》运转到极致,神识内敛,模拟出周围鬼物的阴煞气息。 他潜伏在峡谷入口的阴影里。 那道神识扫过他所藏身的位置,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但并未发现异常,很快又收了回去。 胡牛松了口气,暗道好险。 这鬼王的神识果然敏锐。 “硬闯肯定不行,得想个办法……”他脑筋飞快转动。 就在这时,一队约莫十来个、由一名相当于筑基后期的鬼将带领的巡逻鬼兵,朝着他藏身的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胡牛眼睛一亮。 机会来了! 他悄无声息地移动到巡逻队必经之路的一块巨石后。 当那名鬼将走到巨石旁边时,胡牛如同猎豹般暴起发难! 速度快到极致! 那鬼将只觉眼前一花,一只覆盖着暗金色灵力的手掌已经按在了他的头顶! 搜魂! 强大的元婴级神识蛮横地冲入鬼将那脆弱的魂体,瞬间翻阅他的记忆! “呃……”鬼将连惨叫都没能发出,魂体便剧烈颤抖起来,眼中的鬼火迅速黯淡。 短短两三息时间。 胡牛便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鬼王名为“九幽”,确实持有破界石,并将其视为至宝,藏于白骨宫殿最深处的宝库中。 宝库有强大的禁制守护,只有鬼王本人才能打开。 而鬼王此刻,似乎正在宫殿深处修炼。 胡牛松开手,那鬼将的魂体如同青烟般消散。 他迅速换上这名鬼将的破烂盔甲。 他用变形符文稍微改变外形,模拟出鬼将的阴煞气息。 然后低着头,混入了那队因为失去头领而有些茫然的鬼兵之中。 “看什么看!继续巡逻!”胡牛模仿着那鬼将沙哑的声音,呵斥道。 那些灵智低下的鬼兵不疑有他,乖乖地跟着“新头领”继续沿着既定路线巡逻。 胡牛一边装模作样地巡逻,一边暗中观察着白骨宫殿的守卫情况。 宫殿大门处有两只相当于金丹初期的鬼兽看守,周围还有不少鬼兵巡逻,戒备森严。 “正门进不去……”胡牛心中盘算,“得找其他入口。” 他带着鬼兵队伍,看似随意地绕着宫殿外围巡逻,神识却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仔细扫描着宫殿的每一处墙壁。 终于,在宫殿后方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他发现了一处能量波动略显异常的地方。 那里的禁制,似乎因为年代久远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薄弱环节。 “就是这里了!”胡牛心中一定。 他瞅准一个巡逻交错的空隙,对身后的鬼兵下令道:“你们在此处加强警戒,我去那边巡查一下!” “是!”鬼兵们齐声应道。 胡牛迅速脱离队伍,闪身到那处禁制薄弱点。 他伸出手指,暗金色的灵力凝聚于指尖,小心翼翼地在那无形的禁制光幕上划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他甚至动用了系统一丝“逆转”之力,干扰了可能存在的警报机制。 缺口打开,胡牛身形一闪,便钻了进去。 内部是一条阴暗潮湿的通道,似乎是宫殿的排水或者通风系统。 他沿着通道小心翼翼地向内潜行,避开了几处简单的警戒符文。 根据搜魂得到的信息,宝库应该在宫殿的底层。 就在他快要接近底层区域时,前方忽然传来了说话声和脚步声! 胡牛立刻屏息凝神,贴墙隐藏在阴影之中。 只见两名身着黑袍、气息明显强于寻常鬼兵、达到金丹初期的鬼修,一边交谈一边走了过来。 “大王这次闭关,似乎是为了炼化那破界石的力量?” “嗯,据说那石头蕴含着奇特的空间之力,若能被大王完全掌控,我幽冥鬼域说不定能脱离这苦海,降临人间!” “嘿嘿,到时候,那些鲜活的生魂血肉……” 两名鬼修说着,发出了贪婪的阴笑。 胡牛心中一动:“鬼王在炼化破界石?机会!” 他等那两名鬼修走远,立刻加快速度,朝着感知中阴气和空间波动最为强烈的方向摸去。 很快,他来到了一扇巨大的、由不知名黑色金属铸造的大门门前。 门上刻满了复杂的鬼道符文,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门缝中隐隐透出暗红色的光芒和强烈的空间波动。 宝库! 而那股强大的、属于鬼王九幽的气息,正从门后隐隐传来! 他,似乎就在门内炼化破界石! 胡牛眼神闪烁,大脑飞速运转。 是等鬼王炼化完毕离开? 还是趁现在,冒险一搏? 就在他犹豫之际,怀中的那枚与冰芸大祭司联系的传讯玉符,突然轻微震动起来! 他分出一缕神识探入。 里面是冰芸大祭司急促的声音:“胡牛小友!柳家献祭提前了!就在今夜子时!” “我们已被发现,正在锁魔井外围与柳家修士激战!” “你那边如何?必须尽快!” 信息到此中断,显然那边战况激烈。 胡牛瞳孔骤缩! 献祭提前了! 没时间了! 他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金属大门,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与决绝。 “妈的,拼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到最佳,煞雷金丹疯狂运转,白螺枪悄然出现在手中。 然后,他抬起脚,凝聚全身力量,对着那扇看似坚不可摧的宝库大门,狠狠踹了过去! “鬼王老儿!滚出来!把你那破石头,给小爷交出来!” 第103章 破界石现世 “鬼王老儿!滚出来!把你那破石头,给小爷交出来!” 胡牛这一嗓子运足了灵力,在这幽深的海底鬼域轰然炸响,震得整个白骨宫殿簌簌发抖,通道顶上的碎骨残渣簌簌落下。 那扇沉重的黑色金属大门纹丝不动,但门后那原本平稳强大的气息骤然一滞,随即爆发开来! “吼——!哪个不知死活的杂碎,敢扰本王清修?!” 怒吼声如同惊雷,隔着大门震得胡牛耳膜生疼。 大门上的鬼道符文猛地亮起幽光,一股恐怖的阴煞冲击波透门而出,直轰胡牛! 胡牛早有准备,白螺枪一横,暗金色的煞雷灵力奔涌,一枪刺出! “轰!” 枪尖与无形的冲击波悍然相撞,通道剧烈摇晃,四周墙壁出现裂痕。 胡牛被震得后退两步,手臂发麻,心中暗惊这鬼王实力果然强横,随手一击便有如此威力。 “大门为核心,逆转其防御强度,转为向内爆破!”胡牛心中急念。 【叮!吃亏福报!宿主强行挑衅金丹后期鬼王,积累福报+1!逆转成功,宝库大门结构强度临时逆转,防御转为向内爆破!】 “咔嚓……轰隆!!” 那扇看似坚不可摧的金属大门,内部突然传来一阵崩裂声,随即在一阵扭曲的光芒中,竟从内部猛地炸开! 无数金属碎片裹挟着阴煞之气向内激射! 门后传来鬼王又惊又怒的咆哮,显然没料到自己的宝库大门会莫名其妙自爆,吃了个闷亏。 烟尘弥漫中,胡牛如一道利箭射入宝库之内。 宝库内部空间极大,堆放着不少闪烁着幽光的矿石、阴属性灵材以及一些封印着生魂的瓶瓶罐罐。 而在宝库最深处,一个高大的、身穿漆黑王袍、头生双角、面目狰狞的鬼王——九幽,正又惊又怒地站在那里。 他手中紧紧抓着一枚约莫拳头大小、散发出银色光辉的奇异石头! 破界石! 鬼王九幽嘴角挂着一丝魂血,显然刚才大门的内爆让他猝不及防,受了点轻伤。 他死死盯着闯进来的胡牛,眼中鬼火熊熊燃烧。 “活人……金丹初期?好大的狗胆!竟敢毁我宝库,觊觎本王至宝!”九幽的声音如同两块生铁摩擦,刺耳难听。 胡牛目光扫过破界石,心中一定,咧嘴一笑:“你这老鬼占着茅坑不拉屎,这石头对你用处不大,不如交给小爷,物尽其用。” “狂妄!”九幽暴怒,周身阴煞之气如同实质般翻涌,整个宝库温度骤降,地面凝结出黑色的冰霜,“本王要将你的魂魄抽出来,用幽冥鬼火灼烧千年!” 他单手掐诀,宝库内顿时鬼哭狼嚎,无数道漆黑的锁链从虚空中伸出,如同毒蛇般缠向胡牛,锁链上附着着侵蚀神魂的诅咒之力。 “又是锁链,没点新意。” 胡牛嗤笑一声,身形晃动,幻影步在狭窄空间内依旧灵活,白螺枪或挑或扫,将靠近的锁链尽数击碎,煞雷之力正是这些阴邪锁链的克星。 “有点本事,难怪敢嚣张!”九幽眼神更冷,另一只手凌空一抓,一柄由无数怨魂凝聚而成的黑色巨斧出现在手中,“吃本王一斧!” 巨斧劈落,带着万鬼哭嚎之声,仿佛要将空间都斩开! 胡牛不敢硬接,这力量远超之前那些柳家长老。 他身形急退,同时心中急呼:“逆转此次攻击轨迹,让它劈向宝库东南角那堆矿石!” 【叮!逆转成功!攻击轨迹偏转!】 只见那势大力沉、仿佛必中的一斧,在临近胡牛时轨迹诡异地一弯,轰然劈在了宝库东南角那堆闪烁着幽光的“冥阴铁”矿石上! “嘭!!”矿石炸裂,阴气四溢,将那片区域搅得一塌糊涂。 九幽再次愣住,看着自己劈歪的斧头,有些怀疑鬼生。 今天这是怎么了? 门自己炸了,攻击还老是打偏? “老鬼,你没吃饭吗?力气都使到矿堆上了?”胡牛趁机嘲讽,脚下不停,试图绕向鬼王侧翼,目标直指他手中的破界石。 “小辈!你用了什么妖法!”九幽又惊又怒,但他毕竟活了不知多少岁月,战斗经验丰富,立刻改变策略,张开大口,发出一声尖锐无比的鬼啸! “唳——!” 这音波攻击无形无质,直冲神魂! 胡牛只觉脑袋如同被针扎般剧痛,身形一滞,动作瞬间慢了下来。 “哼!看你还能躲到几时!”九幽见状,狞笑一声,巨斧再次扬起,趁着胡牛被音波所慑,当头劈下! 这一斧,更快!更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静静待在胡牛身边、眼神空洞的绿玉。 仿佛被这精纯的阴煞鬼气和胡牛的危机所刺激。 她那空洞的眸子骤然亮起一丝诡异的黑芒! “呃啊……”她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周身原本被冰魄之心勉强封印的煞气,轰然爆发! 生死寂灭煞冲天而起,瞬间冲散了鬼王的音波攻击,甚至反向朝着九幽席卷而去! 那柄劈落的怨魂巨斧,被这精纯至极的煞气一冲,上面的怨魂竟发出恐惧的尖叫,斧身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什么?!这是……煞体?!如此精纯的煞气!”九幽骇然失色,看向绿玉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贪婪! “天助我也!若能吞噬此女煞体本源,本王必能突破瓶颈,甚至窥得元婴大道!” 九幽瞬间改变了主要目标,舍弃胡牛,巨斧转向,朝着煞气爆发的绿玉劈去! “你的对手是我!”胡牛岂能让他得逞,强忍神魂不适,煞雷金丹催动到极致,白螺枪化作一道暗金雷霆,直刺九幽后心围魏救赵! 九幽感受到身后凌厉杀机,不得不回斧格挡。 “铛!” 枪斧交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而此刻,绿玉在无意识中,本能地朝着手握破界石、煞气同样精纯的九幽扑去! 鬼王修炼的阴煞之气与她的生死寂灭煞同属煞气范畴,但品质迥异。 她张开嘴,一股恐怖的吸力诞生,竟开始强行吞噬九幽周身散发出的鬼王煞气! “不!我的本源煞气!”九幽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多年的精纯煞气,竟不受控制地流向那个诡异女子! 这比他被胡牛打伤还要让他心痛和恐惧! 胡牛抓住机会,再次挺枪疾刺,逼得九幽手忙脚乱。 绿玉吞噬煞气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恐怖起来,但眼神依旧空洞,只是本能地寻找并吞噬着“食物”。 鬼王九幽,成了她最好的补品! “滚开!”九幽又惊又怒,试图挥斧逼退绿玉,但绿玉此刻煞气护体,行动看似毫无章法,却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要害,同时吞噬不停。 胡牛看准一个空档,不再攻击九幽本体,而是白螺枪一抖,枪尖划过一道刁钻的弧线,直奔九幽握着破界石的那只手手腕! “撒手!” 九幽正全力应付绿玉的吞噬和胡牛的骚扰,猝不及防,只觉手腕一痛,破界石已然脱手飞出! “我的石头!”九幽目眦欲裂。 胡牛身形如电,一把将空中那枚散发着空间波动的银色石头抄在手中! 入手温凉,仿佛握着一团流动的空间。 破界石,到手! “小杂种!我杀了你!”九幽彻底疯狂,不顾绿玉的吞噬,燃烧魂体本源,气息瞬间暴涨,挥舞巨斧朝着胡牛扑来,势要将他和破界石一同毁掉! “石头到手,不跟你玩了!”胡牛冷笑一声,毫不犹豫捏碎了怀中另一张冰魄遁符! 冰蓝光芒再现,空间之力包裹住他和煞气翻腾的绿玉。 “不——!”在九幽绝望的咆哮和疯狂劈落的巨斧阴影下,胡牛和绿玉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宝库之中。 只留下被吸走大半本源煞气、元气大伤、宝库一片狼藉的鬼王在原地无能狂怒。 …… 数百里外,幽冥海一处荒僻的海沟中,冰蓝光芒一闪,胡牛和绿玉踉跄出现。 胡牛刚站稳,便是一口鲜血喷出,强行在海底深处连续使用遁符,空间压力与灵力冲突让他伤上加伤。 而旁边的绿玉,因为吞噬了鬼王大量精纯煞气,此刻周身黑雾缭绕,气息狂暴不稳,瞳孔中的黑芒闪烁不定,似乎处在失控的边缘,发出无意识的低吼。 “糟了,煞气吸收太多……”胡牛心头一紧,正要上前查看。 突然,他脸色一变,猛地看向侧前方漆黑的海水。 那里,一道凌厉无匹、蕴含着熟悉阴冷煞气的剑罡,悄无声息地破开水流,疾射而来! 柳家的追兵,竟然阴魂不散,找到了这里! 而且时机抓得极准,正在他旧伤未愈、新力未生、绿玉状态极不稳定的关键时刻! “妈的,还有完没完!”胡牛骂了一句,眼中闪过狠色,强行提起所剩不多的灵力,将刚刚到手的破界石死死攥在手中。 第104章 天魔宗遗址再现 就在胡牛于幽冥海底苦战鬼王、夺取破界石的同时。 北荒深处,荒凉破败的天魔宗遗址外围。 吕无双踢踏着蹄子,在一块焦黑的巨石上蹭着痒,嘴里叼着根枯草,百无聊赖地看着旁边几个冰魄遗族的战士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入口处的碎石。 “我说,哥几个能不能快点?磨磨唧唧的,等那柳家的煞星追上来,咱们都得玩完!”吕无双吐掉草根,瓮声瓮气地催促道。 一名遗族战士擦了擦汗,无奈道:“吕前辈,这入口被煞气侵蚀得太厉害,结构不稳,强行破开怕会引起大面积坍塌。” “屁的坍塌!”吕无双人立而起,用蹄子指着那被各种腐蚀性煞气缭绕的洞口,“看见没?那里面煞气咕嘟咕嘟往外冒,再拖下去,不用柳家来,咱们先被这煞气熏成腊肉了!” 它扭头看向旁边一位带队的中年遗族长老:“冰栾长老,别怪我没提醒你,主人那边争取时间不容易,咱们要是掉链子,回头没法交代。” 冰栾长老面色凝重,他何尝不知时间紧迫。 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所有人后退!我用‘冰魄破障珠’强行轰开入口,大家小心戒备!” 众人闻言迅速后退。 冰栾长老取出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极致寒气的白色珠子,运足灵力,猛地投向那煞气缭绕的遗址入口! “爆!” 轰——! 冰魄破障珠炸开,极寒之力与狂暴的煞气猛烈冲突,发出刺耳的嗤嗤声,瞬间将入口处的碎石和低级煞魔清空一大片,露出了一个勉强可供人通过的、不断逸散着黑气的洞口。 “入口开了!快进!”冰栾长老大喝一声,率先冲了进去,其余遗族战士和吕无双紧随其后。 一进入遗址内部,阴冷、混乱、充满侵蚀性的煞气便扑面而来,比外界浓郁了数倍不止。 残破的建筑废墟随处可见,一些由精纯煞气构成的低阶煞魔在废墟间游荡,感受到生人气息,立刻发出嘶吼扑了上来。 “结阵!净化煞气!”冰栾长老镇定的指挥。 遗族战士们迅速结成战阵,手中冰魄长矛挥舞,散发出纯净的冰寒之气,将扑来的低阶煞魔冻结、击碎。 吕无双也没闲着,它四蹄翻飞,看似胡乱踩踏。 但每一蹄落下,都有一股隐晦的土黄色光芒闪过,将地底试图钻出的煞魔震散。 “这边!镇界石的感应越来越强了!”吕无双抽了抽鼻子,它能感觉到体内某种血脉与遗址深处某个存在产生了微弱的共鸣,那是镇界石的气息! 众人且战且进,朝着遗址核心区域突进。 越往深处,煞魔的实力越强,开始出现相当于筑基期甚至假丹境的煞魔头领,遗族战士开始出现伤亡。 “该死,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多煞魔!”一名遗族战士刚刚用长矛捅穿一个假丹境煞魔的头颅,自己胳膊也被煞气划伤,伤口迅速发黑溃烂。 “遗址核心的封印恐怕已经破损严重,煞灵界的气息泄露,才滋生了这么多鬼东西。”冰栾长老面色难看,挥动冰杖,一道冰环扩散开来,将周围数个煞魔冻结。 吕无双突然停下脚步,耳朵竖得老高,警惕地看向前方一片黑色煞雾。 “小心!里面有大家伙!” 它话音刚落,那黑色煞雾剧烈翻涌,一个身高丈余、身披破碎铠甲、手持巨刃、眼眶中燃烧着暗红色魂火的巨大煞魔将军,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 其气息,赫然达到了金丹初期! 而在它身后,那浓郁的煞雾深处,隐约可见一座残破不堪的祭坛轮廓,祭坛上方,一块约莫尺许见方、通体灰白、散发着沉重、稳固、镇压气息的石碑正静静悬浮着,表面流转着古老的符文。 镇界石! “找到了!”吕无双眼睛一亮,但随即又被那煞魔将军强大的气息所慑,“不过……这看门的有点硬啊。” 煞魔将军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手中巨刃一挥,一道半月形的黑色煞气刀芒便撕裂空气,朝着众人横扫而来! 威势惊人! “结冰魄守护大阵!”冰栾长老大吼,所有遗族战士立刻将灵力注入手中长矛,共同构建出一面巨大的冰蓝色光盾。 “轰!” 煞气刀芒狠狠劈在光盾上,光盾剧烈摇晃,冰屑纷飞,站在最前面的几名遗族战士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不行!这孽畜实力太强,硬抗我们撑不住多久!”冰栾长老脸色发白。 吕无双焦躁地刨着蹄子,它看着那煞魔将军,又看看祭坛上的镇界石,狗……驴眼里闪过一丝挣扎,随即化为决绝。 “妈的,拼了!你们撑住,我去拿石头!” 它猛地人立而起,周身土黄色光芒大盛,一股远比平时强悍的气息爆发出来! 它仰头发出一声似马非马、似龙非龙的嘶鸣! “嗷呜——!” 随着嘶鸣,它额头那撮一直不太起眼的白色毛发骤然亮起刺眼的光芒,一道复杂古老的符文虚影一闪而逝! 它的身体在光芒中开始拉长、变大…… “吕兄,你……”冰栾长老感受到吕无双身上那股突然觉醒的古老血脉气息,又惊又喜。 “别废话!撑住!”吕无双……或者说,此刻体型变大了一圈、周身缭绕着淡淡土黄光晕、额生独角虚影、神骏非凡的……驴?马?异兽?瓮声瓮气地吼道。 它四蹄猛地一踏地面! “嗡!” 一道土黄色的波纹以它为中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扑上来的低阶煞魔动作瞬间变得迟缓,仿佛陷入了泥沼。 就连那煞魔将军劈出的第二道刀芒,速度也明显慢了一线! “破煞神光!虽然还不完整……但够用了!”吕无双长嘶一声,化作一道黄光,趁着煞魔将军被迟缓的瞬间,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祭坛! “拦住它!”煞魔将军发出愤怒的精神波动,强行挣脱迟缓效果,巨刃带着万钧之力朝着吕无双后背劈落! “你的对手是我们!”冰栾长老岂能让它得逞,咬牙喷出一口精血在冰杖上。 冰杖光芒暴涨,化作一道巨大的冰龙虚影,咆哮着撞向煞魔将军! 其他遗族战士也纷纷拼命,将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大阵,光盾再次凝实,死死挡住煞魔将军的去路。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在遗址核心不断响起,冰屑与煞气四处飞溅。 吕无双不顾身后惊天动地的战斗,眼中只有那块近在咫尺的镇界石。 它冲到祭坛下方,后蹄用力一蹬,身形跃起,张嘴便朝着那悬浮的镇界石咬去——它也没别的手段拿石头了。 然而,就在它的牙齿即将碰到镇界石的刹那,异变再生! 祭坛旁边一处看似普通的废墟突然炸开,一道隐匿已久的身影骤然现身,速度快如鬼魅,一只干枯的手掌后发先至,抢先一步抓向了镇界石! 此人一身柳家服饰,面容阴冷,修为赫然是金丹中期! 他竟然一直潜伏在此,等待时机! “嘿嘿,多谢你们帮老夫开路破阵,这镇界石,柳某笑纳了!”那柳家金丹长老阴笑着,眼看手指就要触碰到镇界石。 吕无双目眦欲裂:“你他妈敢!” 它情急之下,额头独角虚影猛地射出一道凝练的土黄色光束——正是刚刚觉醒的破煞神光! 这神光对煞气有奇效,对生灵效果稍弱,但此刻含怒而发,速度极快,直取那柳家长老面门! 柳家长老没料到这头驴子还有这等诡异手段,感受到那光束中蕴含的奇异净化之力,心中一惊,抓向镇界石的动作不由得慢了半分,下意识侧身闪避。 就是这电光火石的耽搁! 吕无双的嘴巴,终于狠狠地……咬在了镇界石上! “咔嚓……”一声脆响,也不知道是石头响还是吕无双的牙响。 它只觉得一股沉重如山、浩瀚如海的力量顺着牙齿传入体内,震得它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但它死死咬住不松口! “孽畜!撒嘴!”柳家长老又惊又怒,避开破煞神光后,反手一掌拍向吕无双的脑袋,掌风凌厉,足以开碑裂石! “呜!”吕无双死死咬着镇界石,硬生生受了这一掌,痛得它眼前发黑,但四蹄如同生根般扎在地上,借着那一掌的力道,反而抱着……不,是咬着石头向后翻滚,拉开了与柳家长老的距离。 “长老!石头……拿到了!快撤!”吕无双口齿不清地朝着正在苦苦支撑的冰栾长老大喊,嘴里还死死叼着那块灰白色的镇界石。 冰栾长老见状,精神大振:“所有人,交替掩护,撤退!” 那煞魔将军和柳家长老岂肯罢休,同时怒吼着扑了上来! 遗址核心,瞬间陷入更加混乱的激战! 第105章 三界石合一 幽冥海,荒僻海沟。 那道阴毒凌厉的剑罡已至面前,胡牛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绿玉煞气狂暴处于失控边缘,眼看就要被一剑穿心!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胡牛福至心灵,猛地将刚刚到手、尚未来得及捂热的破界石往前一挡! “嗡——!” 破界石感受到外来的强大能量冲击,自发地银光大盛,周围的空间瞬间变得极不稳定,扭曲、折叠! 那必杀的一剑,在触及扭曲空间的刹那,竟如同陷入泥沼,速度骤减,轨迹也变得歪歪扭扭,最终擦着胡牛的耳畔射入后方的海床,炸起一团浑浊的泥浪。 “噗!”胡牛也被破界石激发时散逸的空间之力震得气血翻腾,又喷出一小口血,但终究是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空间之力?破界石?!”前方漆黑海水中,那名偷袭的柳家金丹中期长老显出身形,脸上满是惊愕与贪婪,“你竟然真的从九幽鬼王手里抢到了此物!” 他身后,另外两名金丹初期的柳家长老也缓缓浮现,呈三角之势将胡牛和状态不稳的绿玉围在中间。 “交出破界石,留你全尸!”为首的长老厉声道,手中长剑再次指向胡牛。 胡牛抹去嘴角血迹,感受着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和身边绿玉越来越狂暴的气息,心知不能再拖。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破界石,又感应了一下吕无双那边隐约传来的、关于镇界石得手的微弱契约联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想要?自己来拿!”胡牛冷笑一声,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主动催动煞雷金丹,将最后的力量疯狂注入破界石! 他不懂如何正确使用破界石,但他知道,这石头蕴含强大的空间之力! 强行激发,或许能制造混乱! “你找死!”柳家金丹中期长老见他不仅不投降,还敢顽抗,顿时大怒,三人同时出手,剑罡、法术铺天盖地般轰向胡牛! 就在这时,被胡牛强行激发的破界石,银光暴涨到极致,周围的空间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出现了无数细密的黑色裂缝! 一股混乱、暴虐的空间风暴似乎就要诞生! “不好!他要引爆空间之力同归于尽!”柳家金丹中期长老大骇,急忙收招后退。 然而,预期的空间大爆炸并未发生。 那暴涨的银光和破碎的空间裂缝在达到某个临界点后,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猛地向内收缩,全部涌入了……旁边煞气狂暴的绿玉体内! “呃啊啊啊——!”绿玉发出一声痛苦与舒爽交织的长啸。 她周身沸腾的生死寂灭煞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与那涌入的空间之力疯狂交织、融合! 她的气息再次暴涨,瞳孔彻底化为一片混沌的银黑之色,一股远超金丹初期的恐怖威压弥漫开来!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那三名惊疑不定的柳家长老,嘴角咧开一个毫无感情的弧度。 下一刻,她动了! 速度快到极致,仿佛融入了空间,瞬间出现在一名金丹初期长老面前,覆盖着银黑色煞气的手掌如同利刃,直接穿透了他的护体灵光,掏出了他那还在跳动的心脏! “噗嗤!”那名长老脸上的惊愕凝固,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胸口,缓缓倒下。 “师弟!”另外两人亡魂大冒。 绿玉扔掉手中的心脏,舔了舔嘴角,身影再次消失。 “小心!”金丹中期长老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便看到绿玉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另一名金丹初期长老身后,双手抓住其头颅,猛地一拧! “咔嚓!”颈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转眼之间,两名金丹初期长老殒命! 那金丹中期长老吓得肝胆俱裂,再也顾不得任务,转身就欲遁走。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胡牛强提一口气,白螺枪脱手飞出,直刺其后心! 那长老慌忙闪避,速度慢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绿玉已经如同附骨之疽般贴了上来,银黑色的煞气如同触手,瞬间将他缠绕、包裹! “不——!”凄厉的惨叫在海水中回荡,很快便戛然而止。 当煞气散开,原地只留下一具干瘪的、精华尽失的尸骸。 绿玉悬浮在水中,银黑色的瞳孔冷漠地扫过胡牛,那目光让胡牛心头一紧。 她周身的煞气与空间之力依旧在剧烈波动,似乎并未完全稳定。 胡牛不敢怠慢,连忙取出冰芸大祭司给的、能暂时安抚煞气的冰魄符箓,同时运转《天魔炼神诀》,试图与她建立联系。 “绿玉……冷静下来……”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和法诀波动,绿玉眼中狂暴的银黑色稍微褪去一丝,她歪了歪头,看着胡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在辨认。 胡牛小心翼翼地上前,将一张冰魄符箓贴在她额头。 清凉的气息涌入,让她周身躁动的煞气稍微平复了一些。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去和吕无双汇合。” 胡牛拉住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凉,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他不敢耽搁,也顾不上恢复,辨认了一下方向,便带着状态诡异的绿玉,朝着天魔宗遗址的方向拼命遁去。 …… 数个时辰后,当天魔宗遗址外围。 吕无双和冰栾长老等人带着镇界石,好不容易摆脱了煞魔将军和柳家那名金丹中期长老的纠缠,冲出遗址。 个个带伤,狼狈不堪时,便看到天边一道暗金遁光歪歪斜斜地落下,显露出脸色苍白的胡牛和气息更加深不可测、眼神却依旧混沌的绿玉。 “主人!”吕无双看到胡牛没事,大喜过望,连忙叼着那块灰扑扑的镇界石跑了过来,邀功似的晃着脑袋,“拿到了!就是牙有点疼……” 胡牛看到吕无双嘴里那块散发着沉重镇压气息的石头,又看了看它浑身伤痕、却精神亢奋的样子,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他接过镇界石,入手沉重无比,仿佛托着一座小山。 “辛苦了。”胡牛拍了拍吕无双的脑袋,随即看向冰栾长老等人,“多谢诸位相助,此地不宜久留,柳家追兵恐怕很快会到。” 冰栾长老看着胡牛手中的破界石和镇界石,又看了看状态诡异的绿玉,眼中难掩震撼:“胡牛小友,你……你真的集齐了三界石?” 胡牛点头,将定界石也从储物戒中取出。 当定界石、破界石、镇界石三枚古老的石块同时出现在胡牛手中时,异变陡生! 三枚石头仿佛受到了彼此的吸引,同时嗡鸣起来,散发出金、银、灰三色光华! 三道光芒在空中交织,凝聚成一道三色光柱,直冲云霄! 一股浩瀚、古老、仿佛能定鼎乾坤、划分界域的宏大气息弥漫开来,瞬间驱散了周围弥漫的煞气,连天空都似乎变得清明了一些! 胡牛能感觉到,三枚石头之间产生了某种玄妙的联系,彼此力量交融互补,形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结构,悬浮在他掌心之上。 一种明悟涌上心头——唯有三石合一,才能发挥出它们真正的力量,彻底封印甚至摧毁煞灵界通道! “三界石……真的重现世间了!”冰栾长老和遗族战士们看着这神迹般的一幕,激动得热泪盈眶。 然而,这番动静实在太大,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胡牛脸色一变,立刻试图收敛三界石的光芒,但三石初次合一,气息难以完全掩盖。 他猛地转头,看向远方天际,那里,数道强悍无比、带着滔天杀意的气息,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为首那道气息,阴冷霸道杀意! 柳天圣! 他,分出一道煞气分身来了! “走!”胡牛毫不犹豫,将三界石迅速收起,一把拉起绿玉,跃上吕无双的背,“回冰魄圣地!快!” 吕无双也知道情况危急,长嘶一声,四蹄腾起黄光,施展出刚刚觉醒还不熟练的“破虚神行”,带着胡牛和绿玉,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虚影,朝着冰魄遗族圣地的方向亡命狂奔。 冰栾长老等人也不敢停留,纷纷施展遁术,紧随其后。 身后,柳天圣那充满无尽愤怒和志在必得的咆哮,如同滚滚雷霆,远远传来: “胡牛!留下三界石!否则,天上地下,再无你容身之处!” 第106章 煞魔临世 数十息后。 冰魄圣地。 柳天圣分身一行人失去了踪迹。 “绿玉周身煞气冲天,双眸已彻底化为混沌的银黑之色,毫无理智可言。” “绿玉!醒醒!”胡牛低喝,试图以《天魔炼神诀》感应她识海,却如石沉大海,只触到一片狂暴的毁灭意志。 “嗬……吼!”绿玉喉咙中发出非人低吼,猛地转头,银黑瞳孔锁定胡牛,身影一晃,已至面前,一爪直掏心窝! 胡牛脸色一变,白螺枪横挡! “铛——!” 枪身巨震,一股远超从前的蛮力涌来,胡牛虎口崩裂,身形倒飞而出,撞断数根冰柱才勉强停下。 “主人!”吕无双惊呼,四蹄腾空欲上前相助。 “别过来!”胡牛抹去嘴角血迹,死死盯着再度扑来的绿玉,“她煞体彻底失控,敌我不分!你扛不住她一爪!” 【叮!吃亏福报!宿主遭煞魔化同伴无差别攻击,积累福报+1!】 “福报个屁!现在是她要我的命!”胡牛心中暗骂,狼狈地侧身翻滚,避开绿玉又一记撕裂空间的爪击。 地面被抓出五道深不见底的沟壑,煞气侵蚀,嗤嗤作响。 他不敢全力反击,生怕伤及绿玉根本,只能凭借幻影步周旋,险象环生。 “胡牛小友!煞魔已无神智,唯有先行镇压!”冰栾长老见状,厉声提醒,同时指挥遗族战士结阵,道道冰魄锁链射出,缠向绿玉。 “滚!”绿玉看也不看,反手一挥,磅礴煞气如黑色潮汐奔涌,冰魄锁链瞬间崩碎,十几名遗族战士如遭重击,吐血倒飞,阵法瞬间告破。 “结丹境……不,近乎金丹中期!”冰栾长老骇然,这煞魔实力增长太快! 绿玉击退旁人,目标再度锁定胡牛,身影如鬼魅飘忽,速度快得留下残影,双爪连环撕扯,招招不离胡牛要害。 “逼我动手!”胡牛被逼得火起,白螺枪灌注煞雷之力,一记直刺,枪尖雷光闪耀,直点绿玉肩胛,意图制住她行动。 然而绿玉不闪不避,任由枪尖刺中! “嗤!” 煞甲与雷光碰撞,发出刺耳声响。 枪尖竟只入肉三分,便被死死卡住! 绿玉仿佛毫无痛觉,另一爪已当头抓下! 胡牛弃枪疾退,险之又险避开,额头已惊出冷汗。 这煞魔之躯,强悍如斯! “这样下去不行!”吕无双急得团团转,“主人,打又打不得,跑又跑不过,怎么办?” 胡牛眼神闪烁,猛地想起一事,试图沟通识海:“师尊!殷辞雪!可有办法?!” 识海中,那依附于金丹的淡灰色纹路微弱地波动了一下,殷辞雪残魂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煞体……反噬……意识……被本源……吞噬……需……外力……强行……压制……” “何种外力?!”胡牛急问。 “本座……残魂……或可……一试……但……”殷辞雪的声音越发微弱,似乎每一次沟通都在消耗她所剩无几的力量。 胡牛瞬间明白过来。 殷辞雪是要燃烧这最后的残魂,强行冲击绿玉识海,唤醒她被煞气淹没的意识! “不行!”胡牛下意识反对。 殷辞雪为他付出太多,这最后的残魂若消散,便是真正的形神俱灭! “别无……他法……”殷辞雪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然,“牛儿……护法……莫让……旁人……打扰……” 话音未落,胡牛只觉识海一痛,一道淡灰色的微弱流光,已不受控制地剥离而出,如同风中残烛,却义无反顾地射向再度扑来的绿玉眉心! “师尊!”胡牛目眦欲裂。 那灰色流光瞬间没入绿玉额头。 “呃啊啊啊——!” 绿玉前冲之势戛然而止,双手抱头,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周身沸腾的煞气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水,剧烈翻涌、冲突! 她脸上的表情扭曲变幻,时而狰狞如魔,时而痛苦挣扎,银黑瞳孔中偶尔闪过一丝属于她本人的清明,却又迅速被混沌淹没。 “有效果!”胡牛心头一紧,立刻对吕无双和冰栾长老大吼:“护住四周!别让任何东西靠近她!” 不用他吩咐,吕无双已人立而起,额角独角虚影再现,土黄色光芒扩散,形成一道简易屏障。 冰栾长老也强压伤势,命令剩余战士围成一圈,警惕地注视着周围动静。 绿玉的挣扎越来越剧烈,体表煞甲明灭不定,道道灰色与银黑色的光芒在她体内纠缠、搏斗,逸散出的能量冲击将周围地面切割得支离破碎。 胡牛紧握双拳,指甲深陷掌心,死死盯着绿玉。 他能感受到殷辞雪残魂的力量正在飞速消耗,如同燃烧的蜡烛,迅速走向尽头。 “撑住……一定要撑住……”他心中默念,既是给绿玉,也是给那为他付出一切的师尊。 就在这时,绿玉猛地抬起头,瞳孔中银黑之色大盛,一股更加暴戾的气息爆发,竟将体内的灰色流光逼出大半! “蝼蚁……残魂……也配……撼动本座……意志!”她口中发出的,竟是混合着绿玉声线与某种古老魔音的诡异声响! 殷辞雪的残魂光华黯淡,几乎透明,眼看就要被彻底震散! “不——!”胡牛肝胆俱裂,不顾一切地冲上前,试图将自身神识与灵力渡过去。 然而,一道更快的身影掠过。 这身影赫然是一直沉默旁观的刘金山! 那醉醺醺的老汉此刻眼神锐利如刀,他猛地将手中酒葫芦掷出,葫芦口喷涌出并非酒液,而是一种散发着奇异馨香、色彩迷离的氤氲之气,瞬间笼罩住绿玉与那即将消散的灰色残魂。 “老家伙助你一把!凝神静气,抱元守一!” 刘金山对着胡牛暴喝,同时双手结印。 暂时稳定住绿玉狂暴的煞气,也为殷辞雪的残魂提供了片刻喘息之机。 灰色流光趁此机会,再次顽强地融入绿玉眉心。 绿玉身体剧烈一震,眼中混沌与清明疯狂交替。 最终,她发出一声蕴含无尽痛苦与挣扎的尖啸,周身煞气如同潮水般退去部分,眼中的银黑之色虽未完全消退。 但那股纯粹的、毫无理智的毁灭意志,似乎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她身体一软,瘫倒在地,昏迷不醒。 而那道灰色流光,则如同完成了最后使命,在胡牛识海中留下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彻底消散于无形。 “师尊……”胡牛怔在原地,感受着那丝最后的联系断绝,心中空落一片。 冰栾长老等人松了口气,刚要上前。 刘金山却脸色凝重地拦住他们:“别高兴太早。” “那女娃煞体本源太强,且受煞灵牵引太久。” “殷辞雪残魂与老夫的‘醉仙引’也只能暂时压制,治标不治本。” “若不尽快服用‘煞体归元丹’,下次反噬,神仙难救!” 胡牛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弥漫,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丹方我已到手,药材也已齐备。” 之前仓促炼的归元丹,只是压制了绿玉的煞气。 这次他必将慎之又慎。 先解决柳天圣,再全力炼丹。 他走到昏迷的绿玉身边,看着她苍白却依旧难掩戾气的脸,一字一句道: “等我炼出归元丹,你若再不醒,我便杀到煞灵界,把你揪回来!” 第107章 最后的祭典 锁魔井上空,阴云密布,煞气形成巨大的漩涡,缓缓转动,发出低沉嗡鸣,仿佛连通着九幽地狱。 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道暗红色的、不稳定的光门正在逐渐凝聚成形。 柳天圣悬浮于井口正上方,面容因狂热与煞气侵蚀而显得扭曲。 他脚下,是一座以鲜血与灵石勾勒出的庞大阵图。 百名修为被封、面露绝望的筑基、炼气弟子被禁锢在阵眼节点,如同待宰羔羊。 更核心处,预留了一个位置——那是为“核心祭品”准备的空位。 “时辰将至!血祭启阵!”柳天圣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整个锁魔井区域。 数名柳家金丹长老分列阵图四周,同时催动法诀,道道阴煞灵力注入阵图。 “嗡——!” 阵图骤然亮起刺目血光,百名弟子同时发出凄厉惨叫。 他们的精血与魂魄被强行抽离,化作道道血色的能量流,如同百川归海,涌向上方的煞气漩涡! 漩涡旋转速度骤增,中心那暗红光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 一股更加古老、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力量从中隐隐透出! “不够!还不够!”柳天圣眼中闪烁着疯狂,他猛地看向一旁被两名长老看管、脸色苍白的宁斐。 “斐儿,你的纯阴之体与金丹修为,正是这核心祭品的最佳人选!” “为了柳家大业,为了本座能接引煞灵界无上力量,登临元婴乃至化神,奉献你的一切吧!”” 宁斐娇躯剧颤,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师尊:“师尊!你疯了!煞灵界乃众生之敌!” “你此举是与虎谋皮,会将整个天圣宗乃至人界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况且,我已身怀师尊骨血道胎,两年了!” 修士怀胎,时间越长,胎骨越不凡。 半响。 “放肆!”柳天圣面容震惊又狰狞,“力量!唯有绝对的力量才是永恒! “待本座掌控两界通道,什么天枢府,什么上界修士,皆要匍匐在我柳天圣脚下!” 他大手一抓,一股无形巨力便将宁斐摄起,朝着那核心祭品的位置拖去! “不——!”宁斐拼命挣扎,但修为被禁,根本无法反抗。 就在她被拖至阵图上空,即将落入那散发着吞噬之力的核心空位时—— “柳天圣!你的祭典,问过小爷我了吗?!” 一声冷喝如同惊雷炸响! 紧接着,一道裹挟着冰寒与炽热两股极端力量的箭矢,如同彗星袭月,从锁魔井外围闪电般射至,目标直指一名维持阵法的柳家金丹长老! “噗嗤!” 那长老注意力全在阵法上,猝不及防,被箭矢当胸贯穿! 箭矢上蕴含的极致冰寒瞬间冻结其心脉,紧随其后的炽热雷煞之力则猛地爆发! “轰!” 那名长老连惨叫都未发出,便炸成一团冰火交织的血雾! 阵法缺失一环,血光骤然一暗,抽取生魂精血的过程为之一滞! “胡牛?!”柳天圣猛地转头,看向箭矢来处,眼中杀意滔天,“你竟敢自投罗网!也好,省了本座去找你!” “正好用你的金丹和那煞魔之体,作为最后的祭品!” 胡牛身影出现在一处断崖上,手持伪法宝级冰魄长弓,眼神冰冷。 他身后,是勉强恢复人形、气息依旧不稳的绿玉,以及龇牙咧嘴、随时准备冲锋的吕无双。 更远处,冰栾长老率领的冰魄遗族精锐战士,也与留守外围的柳家修士交上了手,喊杀声震天。 “宁斐,看来你师尊是真不打算给你留活路了。”胡牛目光扫过被禁锢在半空的宁斐,语气带着一丝嘲弄。 宁斐脸色煞白,眼中闪过绝望、愤怒与最后的一丝挣扎,她猛地看向胡牛,尖声道:“胡牛!救我!我知道柳家核心阵法的薄弱点!” “助我脱困,我帮你破阵!” “住口!”柳天圣暴怒,隔空一掌拍向宁斐。 胡牛眼神一厉,再次张弓搭箭,这一次,箭矢之上同时萦绕着煞雷之力! “咻——!” 箭矢离弦,并非射向柳天圣,而是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精准无比地射向禁锢宁斐的那股无形之力与阵图连接的关键节点! “爆!” 箭矢在接触节点的瞬间,内部压缩的空间之力与煞雷之力轰然爆发! “咔嚓!” 如同琉璃破碎,禁锢宁斐的力量应声而碎! 宁斐只觉周身一轻,毫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并非逃向胡牛,而是直扑距离她最近的另一名维持阵法的柳家金丹长老! “二长老,对不住了!”宁斐面容狠厉,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早已暗藏于袖中的淬毒短剑,直刺其丹田金丹! “你……!”那二长老根本没想到宁斐会突然反水,更没想到她出手如此狠毒决绝,护体灵光被轻易破开,短剑透体而过! 剧毒与法力瞬间侵蚀金丹,二长老眼中神采迅速黯淡,身体软倒。 又一阵眼被破! 血祭大阵光芒再暗,上方的煞气漩涡甚至出现了不稳的迹象! “宁——斐——!”柳天圣眼睁睁看着宗门天骄临阵倒戈,连杀自家两位金丹长老,气得几乎吐血,周身煞气如同实质般沸腾起来,“本座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再也顾不得维持阵法稳定,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宁斐身后,蕴含着毁灭力量的一掌,毫不留情地拍向她的天灵盖! 宁斐刚击杀二长老,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感受到身后那足以将她拍成肉泥的恐怖掌风,眼中终于露出骇然与绝望。 “你的对手是我!” 胡牛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响起! 他不知何时已施展幻影步逼近,白螺枪携着全身之力,煞雷金丹疯狂运转,一枪直刺柳天圣后心! 围魏救赵! 柳天圣若不回防,即便能拍死宁斐,自己也必然被这一枪重创! “找死!”柳天圣被迫回身,反手一掌拍向枪尖! “轰——!!!” 掌枪交击,如同平地惊雷! 狂暴的能量冲击以两人为中心炸开,地面寸寸龟裂,离得近的几名柳家修士直接被震飞出去! 胡牛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涌来,喉头一甜,鲜血狂喷,身形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白螺枪都险些脱手。 金丹巅峰与金丹初期,差距实在太大! 柳天圣身形亦是一晃,后退半步,手掌之上,竟被枪尖蕴含的煞雷之力灼出一片焦黑。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被更浓的杀意取代:“难怪能搅风搅雨,果然有些门道!” “但,到此为止了!” 他不再理会惊魂未定的宁斐,一步踏出,空间仿佛缩地成寸,瞬间追至胡牛倒飞的路线上,五指成爪,指尖幽光闪烁,直抓胡牛丹田金丹! “你的金丹,本座收下了!” 第108章 决战锁魔井 眼看柳天圣那足以抓碎金丹的利爪即将临体,胡牛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眼中却闪过一丝狠色。 “逆转此次攻击目标,让他抓向他自己左后方三丈处的阵基!” 【叮!吃亏福报!宿主遭遇致命攻击,积累福报+1!逆转成功!攻击目标已偏转!】 柳天圣志在必得的一爪,在触及胡牛丹田的前一刹那,轨迹诡异地一扭,带着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转向,狠狠抓向自己左后方——那里正是一处重要的阵法基石! “什么?!”柳天圣大惊,想要收力已是不及! “轰隆!” 他这蕴含全力的一爪,直接将那处阵基抓得粉碎!碎石混合着紊乱的灵力四处飞溅! 本就因阵眼被破而摇摇欲坠的血祭大阵,再遭重创,血光瞬间黯淡大半。 上方的煞气漩涡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旋转速度骤降,那刚刚凝实几分的暗红光门也剧烈波动起来,仿佛随时可能崩溃! “混蛋!你做了什么?!”柳天圣又惊又怒,看向胡牛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怪物。 这种强行扭转他攻击轨迹的诡异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胡牛趁机落地,踉跄几步站稳,吞下一把疗伤丹药,咧嘴一笑,满口鲜血显得格外狰狞:“你的阵法,好像不太结实啊。” “找死!”柳天圣暴怒,不再留手,双手结印,周身煞气凝聚成一条数十丈长的黑色巨蟒,鳞甲森然,栩栩如生,带着吞噬一切的凶戾气息,扑向胡牛! 这煞气巨蟒威势远超之前任何攻击,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微微扭曲。 胡牛脸色凝重,心知不可硬接,正要施展血遁符暂避锋芒。 突然,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是绿玉! 她不知何时已挣脱吕无双的看护,眼中银黑之色再次浓郁,但这一次,那眼底深处,却挣扎着一丝属于她本人的、焦急与决绝的光芒! “师……兄……快……走……” 她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周身原本被压制的煞气再次轰然爆发。 但这一次,并非无序的狂暴,而是凝聚于她双手之间,化作一柄凝练到极致的漆黑长枪! “煞灵……破军……击!” 她娇叱一声,将那柄完全由精纯生死寂灭煞凝聚的长枪,猛地掷向那条煞气巨蟒! “吼!” 煞气长枪与煞气巨蟒在空中悍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相互侵蚀、吞噬之声! 黑色与更深邃的黑色纠缠、撕扯,最终,竟是那柄凝聚了绿玉此刻全部力量的长枪更胜一筹,生生将巨蟒从中撕裂、洞穿! 巨蟒发出一声哀鸣,溃散成漫天煞气。 而绿玉也因力量耗尽,口中喷出带着黑气的血液,身体软软倒下,眼中那丝清明再次被混沌覆盖。 “绿玉!”胡牛心头一紧。 “好机会!”柳天圣虽惊于绿玉突然爆发的力量。 但见她力竭昏迷,立刻抓住机会,隔空一掌,一道凝练的煞气掌印拍向无法动弹的绿玉。 “先废了你这煞魔!” “你敢!” 胡牛目眦欲裂,不顾伤势,强行催动金丹,身形化作流光扑上,白螺枪横扫,欲挡下那一掌。 然而,一道土黄色的身影比他更快! “老匹夫!吃你吕爷一蹄!” 吕无双四蹄燃起虚幻火焰,速度飙升到极致,撞向那道煞气掌印! “嘭!” 掌印结结实实拍在吕无双身上! “呜——!”吕无双发出一声痛苦惨嘶,庞大的驴身如同破布娃娃般被拍飞。 它浑身骨骼不知断了多少根,鲜血狂喷,重重砸落在地,激起一片烟尘,眼看是没了再战之力。 但它这舍身一挡,终究是为胡牛争取到了刹那时间! 胡牛已冲至绿玉身前,白螺枪舞得密不透风,挡下掌印余波。 他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生死不知的吕无双,又看了一眼怀中气息微弱、煞气再次开始躁动的绿玉,最后看向对面煞气滔天、杀意凛然的柳天圣,以及那虽然摇摇欲坠却仍未完全停止、还在缓慢抽取下方弟子性命的血祭大阵。 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与决绝,涌上心头。 他缓缓站起身,将绿玉轻轻放在吕无双身边,然后,从储物戒中,取出了那三枚悬浮环绕、散发着金、银、灰三色光华的石头—— 定界石,破界石,镇界石! 三界石! “柳天圣。”胡牛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眼神却燃烧着焚尽一切的火焰。 “你不是想要力量吗?不是想打开这狗屁通道吗?” 他双手托起三界石,体内煞雷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甚至不惜燃烧本命精血,将所有力量,毫无保留地灌入三石之中! “老子今天,就让你亲眼看着,你的野心,你的倚仗,是如何在你面前——” “灰、飞、烟、灭!” 三界石骤然爆发出照耀天地的璀璨光芒! 金、银、灰三色光柱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融合,化作一道蕴含着定鼎乾坤、划分界域无上伟力的混沌光流。 并非射向柳天圣,而是直接轰向了锁魔井上空,那道不稳的煞灵界通道光门! “不——!!!”柳天圣发出绝望而疯狂的咆哮,不顾一切地冲上前,试图阻挡。 然而,在那代表着世界本源规则之力的三色光流面前,他的一切挣扎都显得如此徒劳。 光流毫无阻碍地命中了暗红光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第109章 死战 “老子今天,就让你亲眼看着,你的野心,你的倚仗,是如何在你面前——灰、飞、烟、灭!” 胡牛双手托举,三界石光芒万丈,金、银、灰三色光柱交织成的混沌洪流,以无可阻挡之势,悍然轰向锁魔井上空那扭曲不稳的煞灵界通道! “不——!本座的心血!”柳天圣目眦欲裂,嘶吼着扑上,周身煞气化作层层叠叠的黑色盾墙,试图阻挡那代表世界本源规则的力量。 然而,在那混沌光流面前,他凝聚的煞气如同滚汤泼雪,触之即溃,连延缓一瞬都做不到! 光流精准地命中了那道暗红色的光门。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随即—— “嗡————————!!!” 一声并非来自耳膜,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哀鸣的巨响轰然爆发! 暗红光门如同被投入巨石的镜面,先是剧烈扭曲,随即布满无数裂痕! 裂痕中迸射出刺目欲盲的三色强光! “不!不可能!本座才是天命所归!”柳天圣被那光芒照射,周身煞气如同被点燃般沸腾、消融,发出凄厉惨叫。 他感觉到自己与通道的联系正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斩断! 通道之内,传来无数煞灵混乱、惊恐的尖啸,那扇即将洞开、连接两个世界的大门,正在从根源上崩塌、瓦解! 胡牛面色苍白如纸,浑身浴血,体内煞雷金丹因过度透支而布满裂痕,剧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 但他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那崩溃的通道,双手稳如磐石,持续将最后的力量灌入三界石。 “通道……要塌了!” 远处,正在与柳家残余修士厮杀的宁斐,感受到那毁天灭地的能量波动,骇然失色,急忙逼退对手,抽身后撤。 冰栾长老也大吼:“所有人!退!快退!” 锁魔井周围,无论是柳家修士还是冰魄遗族战士,都被这天地异变所慑,纷纷停止厮杀,仓皇向远处逃遁。 “轰隆隆——!” 通道光门彻底崩碎! 引发了一场恐怖的空间坍塌! 一个巨大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漩涡以原光门为中心骤然形成,疯狂拉扯、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碎石、尸体、逸散的灵气、乃至光线! “啊——!”几名逃得慢的柳家修士,瞬间被那黑色漩涡吸入,连惨叫都只发出一半便没了声息。 首当其冲的柳天圣,更是被那坍塌的核心力量死死吸住! “不!本座不甘心!煞灵界的力量是我的!”他拼命挣扎,燃烧精血,试图挣脱那空间吞噬之力。 然而,通道崩毁引发的反噬,以及三界石力量的余波,如同无数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他体内的煞气不受控制地倒流、暴走,皮肤寸寸开裂,鲜血尚未流出便被空间之力湮灭。 “胡……牛!……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柳天圣面容扭曲如恶鬼,眼中尽是疯狂与怨毒,竟强行逆转仅存的灵力,不顾自身崩溃,朝着胡牛打出了最后一击! 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其毕生修为与无尽怨念的黑色指芒,穿透混乱的空间乱流,直射胡牛眉心! 这一指,快!狠!毒! 几乎是柳天圣生命与道果的最终燃烧! 胡牛此刻灵力耗尽,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绝杀,竟连移动手指都困难! 眼看指芒即将临体—— 一道身影,却比他的思维更快! 是绿玉! 她不知何时竟挣扎着站了起来,那双原本被混沌银黑充斥的眸子,此刻竟燃烧着一种近乎透明的、决绝的光焰! “师……兄……” 她喉咙里挤出模糊的音节,猛地将胡牛推开! 同时,她挺身前冲,竟张开双臂,以自身胸膛,迎向了那道致命的黑色指芒! “噗嗤——!” 指芒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她的心口,带出一蓬暗红色的、夹杂着银黑煞气的血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绿玉身体剧震,眼中的光焰迅速黯淡下去,但她看着被推开而毫发无伤的胡牛,嘴角竟艰难地扯起一个极淡、极模糊的弧度。 随即,她软软地向后倒去。 “绿玉——!!!”胡牛瞳孔骤缩,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想要冲过去,却被狂暴的空间乱流狠狠推开。 而柳天圣在发出这最后一击后,再也无力抵抗空间坍塌的吞噬。 “不——!!!”在充满无尽不甘与绝望的嚎叫声中,他被那巨大的黑色漩涡彻底吞没,身形扭曲、瓦解,最终化为虚无,形神俱灭! 肆虐的空间乱流渐渐平息,那恐怖的黑色漩涡也缓缓闭合、消失。 锁魔井上空,只留下一片狼藉和逐渐逸散的混乱能量。 曾经不可一世、野心滔天的柳天圣,连同他寄予厚望的煞灵界通道,一同烟消云散。 胡牛踉跄着,不顾自身伤势,连滚带爬地扑到绿玉身边。 绿玉静静躺在地上,心口处一个触目惊的血洞,鲜血汩汩涌出,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她周身的煞气正在飞速消散,那张带着一丝妖异美感的脸庞,此刻只剩下濒死的灰白。 “绿玉……绿玉!”胡牛颤抖着手,试图捂住那不断流血的伤口,将所剩无几的灵力疯狂渡入她体内,却如同石沉大海。 她的生机,正在快速流逝。 “没……没用的……”绿玉艰难地睁开眼,瞳孔中的银黑之色几乎褪尽,只剩下属于她本人的、带着疲惫与一丝解脱的清明,“通道……毁了……煞气的根源……断了……我……我也……”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 “别说话!撑住!我有系统,我能救你!我一定能救你!” 【叮!检测到目标生命本源急速流逝,神魂遭受致命重创,煞体本源崩溃……逆转需消耗……能量不足……无法逆转……】 “不……不可能!”他状若疯癫,“一定有办法!一定有!” “师……兄……”绿玉的手微微动了动,似乎想抬起,却最终无力落下,“对……对不起……你……” 胡牛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地涌出。 这个从一开始互相算计、彼此提防的侍女,这个在背叛与忠诚间摇摆不定、最终却将性命交给他的女人,此刻就要在他眼前香消玉殒。 百年杂役,他见惯了生死,自以为心硬如铁。 可直到此刻,他才发现,有些东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刻入了骨髓。 绿玉看着他流泪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气若游丝: “若有……来世……不做……炉鼎……不做……棋子……只做……自由……自在的……绿玉……” 话音渐低,终不可闻。 她眼中的最后一丝神采,如同风中烛火,悄然熄灭。 手臂,无力地垂落。 “不——!!!” 胡牛仰天发出一声悲怆至极的长啸,声震四野,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不甘。 啸声未落,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体内伤势与巨大的悲痛同时爆发,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倒在绿玉身边,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锁魔井畔,一时间,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以及远处渐渐靠近的、带着惊疑与戒备的脚步声。 第110章 柳天圣之死 胡牛感觉自己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中沉浮。 身体像是被拆散了重装,每一寸骨骼、每一条经脉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金丹之上裂纹遍布,灵力干涸,神识也受损严重。 但肉体的痛苦,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绿玉最后那决绝推开他的身影,那逐渐冰冷的触感,那“若有来世”的低语,如同梦魇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 “绿玉……” 他无意识地呢喃着,挣扎着想要从这片黑暗中醒来,却感觉浑身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温和而精纯的灵力缓缓注入他近乎枯竭的经脉,如同甘霖滋润着干裂的大地,勉强吊住了他一丝生机。 同时,一个带着几分复杂情绪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有些模糊,有些遥远。 “他伤势极重,金丹濒临破碎,神魂亦受震荡……能活下来已是奇迹。” “宁师姐,他……他真的杀了宗主,毁了通道?”另一个略显怯懦的年轻男声问道。 “哼,柳天圣倒行逆施,开启煞灵界通道,欲献祭全宗,死有余辜!” 那女声,赫然是宁斐,语气中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冷厉,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若非胡师兄……我等皆已成为他野心的祭品。” “可是……宗主毕竟是……” “没有可是!从今往后,天圣宗再无柳天圣!”宁斐打断道。 “当务之急,是稳住宗门局势。几位闭关的太上长老已被惊动,不日即将出关。在此之前,必须控制住局面。” 胡牛的神识逐渐凝聚,终于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刺目的光线让他眯起了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石床上,身处一间陌生的石室之内。 身下铺着干燥的草垫,身上盖着一件素色的薄毯。 石室门口,站着两人。 一人身着淡紫色衣裙,容颜依旧美丽,却难掩憔悴与苍白,正是宁斐。 她的小腹微微隆起,此刻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另一人则是一名面容陌生的年轻弟子,修为只有筑基初期,此刻正垂手恭立,不敢与胡牛对视。 “你醒了?”宁斐见胡牛睁眼,走上前几步,在距离石床丈许外停下,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胡牛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扫向四周。 没有绿玉的身影。 只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她的煞气与血腥混合的气息。 他的心猛地一沉,最后的侥幸也被彻底打破。 “她呢?”胡牛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干涩而艰难。 宁斐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那日通道崩塌,柳天圣被空间之力吞噬,尸骨无存。你昏迷后,我派人清理了锁魔井……找到了她的遗体。”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煞体本源已散,心脉尽碎……回天乏术。我已命人将她暂厝于后山冰窟,以待你醒来处置。” 尽管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遗体”二字,胡牛依旧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百年杂役,他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将一切情绪深埋心底。 此刻,也不例外。 再睁开眼时,他眼中只剩下了一片死水般的沉寂,以及深藏在眼底的、刻骨的冰冷。 “柳天圣……确定死了?”他问,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空间坍塌,形神俱灭。”宁斐肯定地道,“我亲眼所见,绝无生还可能。几位当时在场的长老亦可作证。” 胡牛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体内伤势,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血。 “你伤势未愈,不宜妄动。”宁斐皱眉道,“我已给你服用了宗门秘制的‘九转还元丹’,但你的……情况很不妙。” 胡牛内视己身,那颗暗金色的煞雷金丹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黯淡,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碎裂。 修为更是跌落到了筑基初期的水准,而且极不稳定。 但他并不在意。 与失去绿玉相比,这点修为的跌落,根本算不了什么。 “现在……外面情况如何?”他靠在石壁上,喘息着问道。 宁斐挥了挥手,那名年轻弟子躬身退了出去,并带上了石门。 石室内只剩下胡牛与宁斐二人。 “很乱。”宁斐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清水,递给胡牛,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树倒猢狲散。柳天圣一死,他那一派的势力顿时群龙无首。” “几位原本中立或被压制的长老开始冒头,争夺权柄。” “外门弟子更是人心惶惶。” 她看着胡牛,眼神复杂:“不过,所有人都知道,是你毁了通道,杀了柳天圣。” “你现在的名声……可是响亮得很。有人视你为拯救宗门的英雄,也有人视你为弑杀宗主的逆徒。” 胡牛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中,感受着那一点冰凉。 “英雄?逆徒?”他嗤笑一声,声音沙哑,“关我屁事。” 他抬起头,看向宁斐,目光锐利:“你呢?你如今又是什么立场?” 宁斐抚摸着自己微隆的小腹,脸上闪过一丝晦暗难明。 “我?”她自嘲地笑了笑,“我曾是柳天圣的亲传弟子,甚至……差点成为他野心的祭品。” “如今靠着你才捡回一条命,肚子里还揣着这个孽种……” 她看向胡牛,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绝:“胡牛,我们合作吧。” “合作?” “不错。”宁斐压低声音,“柳天圣虽死,但宗门积弊已深,内忧外患。” “几位太上长老常年闭关,不理俗务,即便出关,也未必能力挽狂澜。” “我需要你的力量,和你……那位神秘师尊的名头,来稳住局势,收拾这个烂摊子。” “我来整治宗门,”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可以在你的影响力之下,成为宗门新的掌权者。” “资源、地位,唾手可得。” “并且,我会动用宗门秘库,尽力帮你寻找修复金丹、甚至……救治绿玉的方法。” “天圣宗传承万年,秘库中总有些外界难寻的奇物。” “纵然不能起死回生,但保住她肉身不腐,维系一丝残魂不散,或许……还有一线渺茫之机。” 最后这句话,如同一点星火,瞬间点燃了胡牛死寂的眼底。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宁斐:“你说什么?维系残魂不散?” 宁斐被他眼中骤然爆发的精光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道:“只是可能。毕竟她煞体特殊,神魂受创又太重……但总好过彻底绝望,不是吗?” 胡牛握着水杯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良久,他缓缓松开手指,将杯中清水一饮而尽。 “好。”他吐出一个字,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跟你合作。” 为了资源,为了权力,更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一线之机。 他必须活下去,必须尽快恢复力量,必须变得更强! 柳天圣死了,但煞灵界的威胁并未完全消除,绿玉的仇,也还未彻底了结! 还有那个夺走他机缘的豢人宗大能……所有欠他的,他都要一一讨回! 他看向石室窗外,那片经历过浩劫后逐渐恢复清明的天空,眼中燃烧起冰冷而坚定的火焰。 登顶仙路,不再受人摆布——这条路,他还要继续走下去! 第111章 潜入豢人宗 豢人宗山门之外。 黑石垒砌的城墙蔓延如龙脊,墙头悬挂的不是旌旗,而是一具具风干或是新鲜的尸骸,有人形,亦有妖兽。 胡牛——如今化名“李福”,穿着一身不知从哪个倒霉散修身上扒下来的粗布麻衣,脸上抹了层灰土,收敛了周身气息,看上去就是个落魄的中年散修,修为勉强维持在炼气二层左右。 他身侧,跟着一个同样衣衫破旧、面色呆滞的女子,正是绿玉。 只是她此刻眼神空洞,行动略显僵硬,周身那骇人的煞气被胡牛以《天魔炼神诀》配合冰魄之心残余力量强行压制、封锁在体内深处,不露分毫。 远远看去,就是个反应迟钝的凡人女眷。 “前面就是豢人宗的外门杂役招募点了。”胡牛压低声音,像是在对绿玉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跟紧我,莫要出声,无论看到什么,都别露了痕迹。” 绿玉毫无反应,只是本能地跟着胡牛的脚步。 招募点设在山门旁一个简陋的棚子里,几个穿着豢人宗低级弟子服饰、面色倨傲的修士坐在后面,修为不过炼气中后期。 前来应征的多是些走投无路的散修或是附近活不下去的凡人,排着长队,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 队伍缓慢前行,时不时能听到呵斥与鞭响。 “下一个!姓名,修为!”一个三角眼的豢人宗弟子头也不抬地喊道。 胡牛连忙上前一步,佝偻着背,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声音带着刻意的沙哑:“回仙师的话,小的李福,炼气二层。” 他指了指身后的绿玉。 “这是小的妹子,脑子不太好使,但有一把子力气,能干粗活。求仙师收留,给条活路。” 那三角眼弟子这才抬眼,挑剔地打量了胡牛和绿玉几眼,尤其在绿玉身上停留片刻,撇撇嘴:“又一个带累赘的。炼气二层?屁用没有!不过嘛……” 他拖长了音调。 “宗里最近正缺人手处理‘材料’,算你们运气好。把手放上来!” 他指了指旁边一块黝黑的石碑。 胡牛依言将手按在石碑上,石碑微微一亮,浮现出黯淡的“炼气二层”字样。 这是最粗浅的测灵碑,根本探不出他刻意隐藏的筑基根基和体内那复杂无比的力量。 “行了行了,炼气二层,凑合吧。”三角眼弟子不耐烦地挥挥手,扔过来两枚黑色的木牌。 “这是你们的身份牌,去那边等着,自有人带你们进去。” “记住,进去后老实干活,叫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敢有歪心思,墙头上那些就是榜样!” “是是是,多谢仙师!多谢仙师!”胡牛连连躬身,拉着绿玉退到一旁。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凑够了二三十人,一个面色阴郁、穿着执事服饰的筑基初期修士走了过来,扫了众人一眼,冷声道:“跟我走,路上不许交头接耳,违者死!” 众人噤若寒蝉,默默跟上。 穿过高大的山门,一股更浓郁的阴煞之气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道路两旁,偶尔能看到一些穿着杂役服饰的人,正麻木地搬运着东西,或是清洗着地面上的暗红色污渍。 他们的眼神,与外面那些应征者一般无二,死气沉沉。 胡牛低眉顺眼,暗中却将神识如同蛛网般悄然蔓延开去。 他修为虽跌落,但元婴级的神识尚在,只是不敢全力施展,怕引起豢人宗高手的注意。 饶是如此,也足够他感知到许多东西。 “那边……好浓的血腥气和死气。”胡牛神识扫过远处一片被黑雾笼罩的山谷,隐隐听到其中传来非人的嘶吼和锁链拖曳的声音。 “还有那里……似乎在抽取什么……灵根?”另一处大殿深处,传来细微却凄厉的惨叫,伴随着某种能量被强行剥离的波动。 豢人宗,果然名不虚传。 以活人炼尸,抽取灵根,手段残忍至极。 胡牛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默默记下这些地点和气息。 队伍被带到一片低矮、拥挤的石屋前,那筑基执事停下脚步,指着这片区域:“这里就是外门杂役居住的丁字区。” “你们自己找空屋子住,两人一间。” “明日卯时,在此集合分配活计。” 说完,便不再理会众人,径直离去。 众人一哄而散,争抢着那些尚且完好的石屋。 胡牛拉着绿玉,找了个最偏僻、看起来最破旧的石屋走了进去。 屋内只有两张石床,上面铺着发霉的干草,除此之外,空无一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尘土气。 关上门,胡牛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监视阵法之类的东西,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看向依旧呆呆站着的绿玉,叹了口气,将她扶到一张石床上坐下。 “暂时安全了。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出去探探情况。”胡牛低声道。 绿玉毫无反应,只是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 胡牛正要转身离开,忽然,他神识微微一动,察觉到隔壁石屋似乎有极其微弱、但带着一丝熟悉气息的灵力波动。 他心中一动,悄然走到墙边,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了过去。 隔壁石屋内,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老者,正盘坐在石床上,手中握着一块泛黄的玉简,眉头紧锁,似乎在研究什么。 他身上的杂役服沾满污渍,修为……竟只有炼气一层,而且气息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 但胡牛却一眼认出了他! 韩阳! 他昔日在外门唯一的朋友,那个坚韧不拔、即使年迈仍不放弃修行希望的韩阳!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修为竟跌落至此? 胡牛按捺住立刻相认的冲动,仔细观察。 韩阳的状态很不好,寿元似乎快要耗尽,体内灵力枯竭,但他研究那玉简的眼神,却依旧带着一股不灭的执着。 就在这时,韩阳似乎遇到了难题,下意识地低声喃喃了一句:“这道符文……与《先天道书》残页上的记载,似乎有某种关联……” 《先天道书》! 胡牛瞳孔微缩。 韩阳潜入豢人宗,果然也是为了完整的《先天道书》! 看来他离开天圣宗后,一直在追查此物的下落。 胡牛不再犹豫,轻轻敲了敲墙壁。 韩阳猛地一惊,迅速将玉简收起,警惕地看向墙壁,低喝道:“谁?” “韩老哥,别来无恙。”胡牛压低声音,改变了一丝声线,但确保韩阳能听出熟悉感。 墙壁那端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韩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声音:“是……是胡牛兄弟?” “是我。”胡牛确认道,“隔墙有耳,稍后我再寻机与你细说。你怎会在此?还弄成这般模样?” 韩阳的声音带着苦涩和急切:“唉,一言难尽!我听闻豢人宗可能藏有解毒《先天道书》的线索,便想方设法混了进来。” “谁知此地如同魔窟,不仅资源匮乏,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我前几日试图探查一处禁地,被打伤,修为也……”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几乎不可闻:“胡兄弟,你来得正好!我查到一些线索,豢人宗内确实有《先天道书》的残页,但被收藏在极其隐秘之处,由高阶长老看守。” “而且……我还发现他们在进行一种可怕的仪式,似乎在用活人修士炼制什么东西,与煞气有关!” 胡牛心中凛然。 煞气?又是煞气! 看来豢人宗与煞灵界的牵连,比想象的更深。 “我知道了。韩老哥,你暂且忍耐,莫要再轻举妄动。” “你我暗中联系,彼此有个照应。” “关于《先天道书》和豢人宗的秘密,我们从长计议。”胡牛沉声道。 “好!好!”韩阳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希望,“有胡兄弟在,我就放心了!” “你自己千万小心,豢人宗内眼线极多,规矩森严,动辄得咎!” 结束短暂的交流,胡牛回到自己石屋,眉头紧锁。 情况比他预想的更复杂。 韩阳的出现和《先天道书》的线索是意外之喜,但韩阳的状态很差,需要尽快救治。 而豢人宗内部果然在进行着与煞气相关的邪恶勾当。 他看了一眼呆坐的绿玉,感应到她体内被封印的煞气,在这种环境下似乎有极其细微的躁动。 “豢人宗……”胡牛眼中寒光一闪,“当年夺我机缘,如今又行此伤天害理之事。” “新仇旧恨,咱们就此开算吧算。” 他盘膝坐下,开始运转功法,一丝丝汲取着此地稀薄却混杂着阴煞之气的灵气,同时神识保持警惕,覆盖着周围区域。 【叮!检测到宿主身处极端恶劣环境,主动吸纳混杂阴煞之气,可能侵蚀根基,积累福报+1!】 胡牛心中冷笑:“福报?这点煞气,正好用来磨砺我的煞雷金丹碎片。吃亏是福?那老子就在这里,把这‘福气’享够了!” 他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阴煞之气的灵气涌入体内,在逆转福报的作用下,其中的有害成分被剥离、转化,反而化作一丝精纯的能量,滋养着他布满裂痕的金丹。 虽然缓慢,但确是在恢复。 夜渐深,丁字区一片死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是人是兽的隐约嘶吼,提醒着此地是何等险恶。 胡牛睁开眼,看向窗外那轮被黑云遮掩大半的残月。 潜入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但真正的危险和挑战,才刚刚开始。 第112章 尸傀窟的秘密 天色未亮,刺耳的铜锣声便响彻丁字区。 “所有杂役!速至广场集合!延误者鞭笞三十!” 胡牛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收敛,恢复了那副落魄散修的模样。 他看了一眼依旧呆坐的绿玉,低声道:“跟紧我。” 广场上,黑压压站满了杂役,大多面带惶恐或麻木。 昨日那个筑基初期的阴郁执事站在前方高台上,身后跟着几名气息凶悍的弟子。 “你,去灵植园除草。” “你,去矿洞背石。” “你,去屠宰场处理妖兽内脏。” 执事声音冰冷,如同分配货物,点到谁,便有人上前领一块标明任务的木牌。 很快,轮到了胡牛。 “李福!”执事目光扫过他和身后的绿玉,嘴角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炼气二层,还带个傻子……正好,尸傀窟那边缺几个清理‘废料’的。你们俩,去那儿。” 人群中响起一阵细微的吸气声,看向胡牛二人的目光带上了同情甚至幸灾乐祸。 尸傀窟! 那是豢人宗外门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之一,进去的杂役,十个有九个出不來。 不是被尸气侵蚀变成行尸走肉,就是被失控的尸傀撕碎。 胡牛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惊恐之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执事大人!执事大人开恩啊!小的修为低微,妹子又是个痴傻的,去尸傀窟就是送死啊!求您给换个差事吧,小的做牛做马报答您!” 那执事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不耐烦地挥挥手:“聒噪!再废话,现在就把你扔去喂尸傀!带走!” 旁边两名弟子狞笑着上前,一把架起“瘫软”的胡牛,另一人粗暴地推搡着绿玉,朝着尸傀窟的方向走去。 “妈的,真是倒霉,摊上这么两个废物,还得亲自送过去。” “少废话,赶紧丢进去完事。这鬼地方,多待一会儿都折寿。” 两名弟子骂骂咧咧,拖着胡牛和绿玉穿过几条阴暗的甬道。 越往里走,空气中的尸臭味和阴煞之气越发浓郁,墙壁上开始出现干涸的暗红色血迹,以及一道道深刻的爪痕。 胡牛暗中记下路线,同时感应着绿玉的状态。 她体内的煞气似乎被周围浓郁的同源气息引动,封印微微波动,但她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珠偶尔会极其缓慢地转动一下。 终于,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洞窟入口,黑黢黢的,如同巨兽张开的大口。 浓郁的尸气从里面涌出,让人窒息。 洞口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眼神僵直的守卫,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死气,竟也是炼尸! “人送到了,你们两个‘活死人’看好他们!”押送的弟子将胡牛和绿玉往洞口一推,仿佛扔掉什么垃圾,头也不回地跑了。 胡牛踉跄几步站稳,抬头看向洞窟内部。 只见里面空间极大,光线昏暗,借助岩壁上零星镶嵌的、散发着惨绿色幽光的矿石,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如同蜂巢般的囚笼。 大部分囚笼空着,但仍有不少里面囚禁着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修士! 他们大多目光呆滞,身上缠绕着锁链,有些身上已经开始出现尸斑,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 更深处,传来沉重的铁链拖曳声,以及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新来的?”一个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响起。 胡牛转头,看到一个佝偻着背、脸上长满烂疮的老杂役,提着一个空桶,正麻木地看着他们。 “是…是…这位老哥,我们被分来清理…废料。”胡牛连忙露出讨好的笑容。 老杂役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们一眼,指了指角落一堆散发着恶臭的、模糊的血肉和碎骨:“那就是今天的‘废料’,用那边的桶装起来,搬到最里面的‘化尸池’倒了。” “动作快点,要是碰上‘大家伙’出来溜达,自求多福吧。” 说完,老杂役便提着空桶,颤巍巍地走向另一边,不再理会他们。 胡牛看向那堆“废料”,眼神微冷。 那分明是人类的残肢断骸,甚至还有一些未被完全消化的内脏。 天圣宗与这里相比,简直可以称得上仙家圣地了。 他拉起绿玉,走到角落,拿起两个散发着浓烈腥臭的木桶和铁锹,开始默默清理。 动作看似笨拙缓慢,实则神识早已如同水银泻地,悄无声息地蔓延开去,探查着整个尸傀窟。 “东边三十丈,囚禁着十七个活人修士,修为最高筑基初期,生命气息微弱…” “西侧深处,有三具相当于筑基后期的铁甲尸在游荡…” “最里面…果然有一个巨大的池子,里面翻滚着墨绿色的粘稠液体,散发着强烈的腐蚀性和阴煞之气,那就是化尸池…” 就在他的神识扫过一处偏僻囚笼时,储物戒中,绿玉那具被暂时封印、如同行尸走肉的肉身,手指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同时,一股极其微弱但精纯的煞气波动,从那个方向隐隐传来! 胡牛动作一顿,猛地看向那个方向。 那是一个比其他囚笼更坚固、符文更密集的笼子,里面似乎只关了一个人,蜷缩在阴影里,看不清样貌。 但那股煞气…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让胡牛都感到心悸的纯粹与古老! 绿玉的残魂,竟然对那里的煞气产生了反应?那里有什么? 他不动声色,继续清理着“废料”,但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特殊的囚笼上。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和谈话声从洞窟入口处传来。 “长老,这批‘材料’质量不错,有几个根骨上佳的,炼成铁尸应该没问题。” “嗯,仔细筛选。宗主即将出关,需要一批新的‘煞卫’,不容有失。” 胡牛心中一凛,立刻将神识收敛到极致,装作专心干活的样子。 只见两名身穿黑袍、气息阴冷的中年修士走了进来,修为赫然都是金丹期! 他们身后,跟着几名弟子,押送着几个新抓来的、被封住修为的修士,个个面露绝望。 那两名金丹长老一边走,一边随意地巡视着囚笼。 “煞卫?”胡牛心中念头急转,“看来豢人宗炼制尸傀,并非简单为了战斗,似乎还有更深层的目的,与煞气有关…而且,豢人宗宗主刘罗王快要出关了?” 他竖起耳朵,全力捕捉那两名长老的对话。 “宗主此次闭关,据说就是为了彻底炼化那件‘宝物’,冲击更高境界。待宗主出关,我豢人宗何须再蛰伏于此?” “噤声!此事机密,岂是你我能随意议论的?”另一名长老低声呵斥,但语气中也带着一丝兴奋,“不过…只要宗主成功,莫说这大爻国,便是整个东荒,也将有我豢人宗一席之地!” 宝物?胡牛心中一动,难道是指当年从自己身上夺走的那份机缘? 两名长老走到那个引起绿玉反应的特殊囚笼前,停了下来。 “这个‘煞种’如何了?”一名长老问道。 看守那囚笼的一名弟子连忙躬身回答:“回长老,煞气侵蚀已至七成,但意识仍在顽强抵抗,估计还需三五日,方能彻底转化为‘纯煞之体’。” “加快进度!宗主出关在即,需要这样的‘容器’!” “是!” 煞种?纯煞之体?容器? 胡牛隐隐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豢人宗核心秘密的边缘! 而这个秘密,很可能与绿玉的状态,甚至与煞灵界有关! 他一边机械地铲着腐臭的“废料”,一边飞速思考。 必须想办法接近那个特殊囚笼,弄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 还有,韩阳那边,也得尽快联系,他可能知道更多关于《先天道书》和豢人宗内幕的消息。 “喂!你们两个!磨蹭什么!”一名巡逻的弟子注意到动作“缓慢”的胡牛和绿玉,厉声喝道,“再不快点,把你们也扔进化尸池!” 胡牛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这就快,这就快!” 他拉起绿玉,加快速度,拖着装满“废料”的沉重木桶,一步步朝着洞窟最深处的化尸池走去。 恶臭扑鼻,脚下粘滑。 胡牛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却冰冷如刀。 这尸傀窟,比他想象的更危险,但也藏着更多的秘密。 第113章 煞灵印记 拖着沉重恶臭的木桶走向化尸池,胡牛的心思却全在刚才的发现上。 那个特殊囚笼里的“煞种”,还有长老提到的“容器”和宗主刘罗王,这些线索像碎片一样在他脑中盘旋。 “得想办法靠近看看……”他暗自思忖,脚下却一个“踉跄”,手中木桶脱手,污秽之物泼洒出来,溅了他一身,也弄脏了旁边一小片地面。 “妈的!没用的老废物!”巡逻弟子骂骂咧咧地冲过来,扬起鞭子就要抽下。 胡牛连忙瑟缩着讨饶:“对不住!对不住仙师!小的脚滑了,这就清理干净!” 他手忙脚乱地用手去捧那些污物,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那弟子见他这副怂包模样,嫌恶地啐了一口:“赶紧弄干净!再出岔子,扒了你的皮!”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和靠近那片区域的机会,胡牛的神识再次悄然探向那个特殊囚笼。 这一次,他感知得更清晰了些——囚笼内确实蜷缩着一个身影,气息极其微弱,但体内有一股被强行灌注、正在不断侵蚀其生机的精纯煞气! 这股煞气的性质,与他熟悉的、源自绿玉生死寂灭煞的暴烈不同,更显阴冷、诡异,带着一种控制与奴役的意味。 而且,他在那个身影的眉心深处,隐约“看”到了一个极其黯淡、若隐若现的黑色符文印记! 那印记散发出的波动,与他刚才在两名金丹长老以及几名核心弟子身上感应到的细微痕迹,同出一源! “果然……”胡牛心中凛然。 这豢人宗从上到下,恐怕不少人都被种下了这种东西! 这所谓的“煞灵印记”,就是他们控制门下、或许也是连接那所谓“煞灵界”的关键? 他不敢久留,迅速清理完“污秽”,拉着绿玉,拖着空桶快步离开。 绿玉依旧呆滞,但在经过那个囚笼时,她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空洞的眼眸似乎朝那个方向转动了一毫米,随即恢复原状。 这一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胡牛的眼睛。 他心中更加确定,那囚笼里的东西,对绿玉的状态有影响。 接下来的半天,胡牛一边麻木地重复着清理“废料”的肮脏工作,一边暗中观察。 他发现,并非所有弟子都有那种印记。 像押送他们来的、以及尸傀窟内大部分巡逻的低阶弟子,身上就没有。 而有印记的,至少也是筑基期的执事,或者像刚才那两名金丹长老般的存在。 这印记,似乎是身份和某种“认可”的象征?还是……被更深层次控制的标志? 傍晚,收工的铜锣响起。 胡牛带着一身腥臭,和绿玉随着人流返回丁字区。 他没有立刻回自己的石屋,而是借着昏暗的光线,绕到了韩阳的屋后。 他屈指,用一种极轻微的、特定的节奏,敲了敲石墙。 片刻后,墙内传来韩阳压抑着激动的声音:“胡兄弟?” “是我。长话短说,韩老哥,你可知宗内有一种黑色符文印记,通常出现在眉心,气息阴冷诡异?”胡牛直接问道。 墙那边的韩阳沉默了一下,声音带着惊疑:“你……你也发现了?我暗中观察许久,确有此物!” “我听闻此为‘煞灵印记’!” “拥有此印记者,皆是宗内高层或核心弟子,他们对宗主刘罗王忠心不二,行事也更为狠辣诡秘。” “我曾见过一名试图反抗的执事,被拥有印记的长老隔空催动印记,瞬间便七窍流血,神魂俱灭!” 胡牛心下了然,果然如此。“可知这印记如何解除?或者,有何弱点?” “难,难如登天!”韩阳叹息,“此印记似与神魂绑定,外力强行触碰,极易引发反噬,轻则神魂受损,重则当场毙命。” “而且,据说印记之力源自宗主,除非宗主身死,或者有远超施印者的神识力量,否则……唉!” 远超施印者的神识力量?胡牛心中一动。 刘罗王修为深不可测,至少也是元婴级别。 但若论神识……自己这受损的元婴级神识,不知能否一试? 不过眼下绝非冒险之时。 “还有一事,”胡牛继续问道,“尸傀窟深处,有一个特殊囚笼,关着一个被称为‘煞种’的人,你可知晓?” “煞种?”韩阳的声音带着困惑,“这我倒未曾听闻。尸傀窟是宗内禁地,我也只在外围活动过。” “不过……‘煞种’、‘容器’……我偷听到的零碎信息里,似乎提到宗主需要合适的‘容器’来承载更强大的煞灵之力……难道?” 韩阳的话印证了胡牛的猜测。 豢人宗不仅在炼制尸傀,更在秘密地进行着某种与“煞灵”相关的实验或仪式! “韩老哥,你继续留意《先天道书》的线索,自身安全为上。印记和‘煞种’之事,我来想办法。”胡低声道, “另外,小心身上有印记的人。” “我晓得。胡兄弟,你千万谨慎!豢人宗这潭水,比我们想的更深!” 结束对话,胡牛回到自己石屋。 他看着呆坐的绿玉,眉头紧锁。 豢人宗,煞灵印记,煞种,容器,即将出关的刘罗王……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巨大的阴谋。 他尝试沟通识海中的系统:“分析‘煞灵印记’,可有破解或逆转之法?” 【叮!检测到未知高阶神魂禁制模型,能量结构复杂,与异界法则存在关联。当前数据库不全,能量不足,无法进行深度解析与逆转操作。建议宿主优先提升自身实力与系统等级。】 果然不行。胡牛并不意外。 这印记涉及层次太高,系统现在也力有未逮。 他盘膝坐下,开始汲取此地稀薄而污浊的灵气。 既然暂时无法破解印记,那就先尽快恢复实力。 只有力量,才是应对一切危机的根本。 【叮!检测到宿主主动吸纳高度污染灵气,可能加剧金丹伤势,积累福报+1!】 胡牛引导着那混杂着尸气、煞气的灵气涌入丹田。 在“吃亏福报”的逆转下,强行剥离其中有害部分,炼化出一丝微薄但精纯的能量,小心翼翼地温养着金丹。 过程缓慢而痛苦,但他甘之如饴。 第二天,胡牛和绿玉再次被派往尸傀窟。 这一次,他干活的区域,被分配得离那个特殊囚笼更近了一些。 他依旧是那副笨拙懦弱的样子,但眼神的余光,始终留意着那个方向。 中午时分,机会来了。 一名负责给囚笼送“食物”——一种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暗红色粘稠液体——的杂役,似乎因为接触了过于浓烈的尸气,突然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监管的弟子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你,对,就是你,李福!过来顶替他,把这些‘煞食’送完!” 胡牛心中一动,连忙应道:“是,是!”他小跑过去,接过那个散发着怪异味道的木桶和特制的长柄勺。 他强忍着不适,开始一个个囚笼地分发那所谓的“煞食”。 大部分被囚禁者早已失去神智,如同野兽般扑上来舔舐。越靠近那个特殊囚笼,胡牛的心神越是集中。 终于,他来到了那个符文密布的囚笼前。 透过栅栏的缝隙,他看清了里面那个蜷缩的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面色灰败,双眼紧闭,身体不住地颤抖。 他的眉心,那个黑色的煞灵印记比胡牛之前感知到的都要清晰,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不断抽取着少年的生机,同时将一股阴冷的煞气注入其体内。 就在胡牛将长勺伸进去的瞬间,那少年猛地睁开双眼! 他的瞳孔,竟然是纯粹的漆黑,没有一丝眼白! 但那漆黑之中,却透出一股极致的痛苦与挣扎。 “杀……了我……”少年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声音,充满了绝望。 与此同时,胡牛储物戒中,绿玉的肉身再次传来更明显的悸动! 一股微弱的吸力,似乎想要主动汲取少年身上那阴冷的煞气! 胡牛心中剧震。 这少年体内的煞气,竟然对绿玉有吸引? 难道这所谓的“煞种”,炼制成功后,会成为滋养绿玉煞体、或者……唤醒她体内某种东西的“养料”? 他不敢久留,迅速将“煞食”倒入笼内的一个石槽,低声道:“坚持住。” 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那少年漆黑的瞳孔似乎波动了一下,随即再次被痛苦淹没,猛地扑到石槽边,如同野兽般啃食起来。 胡牛压下心中的波澜,继续完成送食的工作。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行动。 不仅要找到《先天道书》,查清刘罗王的底细,还要想办法解决这“煞灵印记”和“煞种”的问题。 否则,一旦刘罗王出关,或者那少年被彻底转化成“容器”,恐怕会引发更大的灾难。 当晚,胡牛再次联系韩阳,将“煞种”少年的情况告知了他。 韩阳听后沉默良久,声音沉重:“若真如你所说,那这豢人宗所图甚大!” “他们不是在简单炼制尸傀,而是在人为制造‘煞灵’!” “胡兄弟,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先天道书》残页,或许其中记载的纯正天道之力,能克制这等邪术!” “我知道。韩老哥,你那边可有更具体的线索?” “有一些眉目了。”韩阳压低声音,“我多方打探,结合古籍推测,《先天道书》残页最有可能藏在宗内禁地——‘养煞池’附近!” “那里是宗门煞气源头,也是宗主常去之地,守卫极其森严!” 养煞池! 胡牛记下了这个名字。 就在他准备结束通话时,韩阳突然急促地说道:“对了,胡兄弟,你务必小心!” “我今日感觉似乎被人盯上了,可能是之前探查时露出了马脚……” 胡牛心中一沉:“我知道了,你自己见机行事,若有危险,立刻设法通知我!” 结束通话,胡牛感到一股紧迫感。 韩阳可能已经暴露,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看向窗外豢人宗深处那笼罩在浓郁煞气中的山峦,眼神锐利。 养煞池……看来,必须去闯一闯这龙潭虎穴了。 第114章 夜探养煞池 韩阳那边断了联系,胡牛心中警铃大作。 他不敢耽搁,决定当夜就行动。 养煞池,必须去! 夜色深沉,豢人宗内巡逻的弟子却不见减少,尤其是通往核心区域的方向,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胡牛将绿玉安置在石屋内,低声嘱咐:“待在这里,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去。” 绿玉依旧毫无反应,但胡牛在她周身布下了一个简易的隐匿气息的阵法,聊胜于无。 他换上夜行衣,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鬼魅般滑出石屋,融入阴影之中。 元婴级的神识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总能先一步感知到巡逻队伍的路线和暗哨的位置,让他有惊无险地避开。 根据韩阳之前提供的零碎信息和自己的感知,养煞池位于豢人宗后山一处被严格封锁的山谷之中。 越靠近那里,空气中的煞气越发浓郁精纯,甚至带着一种粘稠感,让人呼吸都不顺畅。 沿途,胡牛看到了更多被种下“煞灵印记”的弟子和执事,他们眼神中的麻木与狂热交织,行动间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宗主出关在即,各处都打起精神!绝不能出任何纰漏!”一名金丹长老的低喝声从不远处传来。 胡牛屏息凝神,紧贴着一处嶙峋怪石的阴影。 只见两名金丹长老正站在通往山谷的唯一入口处,神情严肃地交谈。 “养煞池那边……最近波动异常,似乎有东西要出来了。” “无妨,宗主早有安排。只要‘容器’准备就绪,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倒是外门那边,听说今天抓了个窥探禁地的老鼠?” “嗯,一个不知死活的老杂役,已经交给李奎处理了。翻不起浪花。” 老杂役? 窥探禁地? 胡牛的心猛地一沉! 是韩阳!他们果然抓住了韩阳! 交给了李奎?那个在拍卖会上结怨,后来在刘府被他反杀,却又诡异出现的李奎? 他竟然也在豢人宗,而且似乎在负责刑讯之类的事务! 情况危急!韩阳落在李奎那种人手里,凶多吉少! 胡牛强迫自己冷静。 现在冲动救人,无异于自投罗网。 必须先找到养煞池,找到可能的线索或破局之法。 他绕开入口,选择从一侧陡峭、布满了禁制光晕的山崖攀爬。 神识全力运转,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隐匿的警戒符文和能量陷阱。 有好几次,禁制的光芒几乎擦着他的衣角掠过,险象环生。 【叮!检测到宿主身处高危禁制区域,随时可能触发警报遭受围攻,积累福报+1!】 终于,他悄无声息地翻过山崖,落在了山谷内部。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山谷中央,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池子,池水如同浓稠的墨汁。 池面上,不断冒出一个个黑色的气泡。 这就是养煞池! 更令人心悸的是,池水中浸泡着数十具“尸体”! 他们大多穿着豢人宗弟子的服饰,也有些是外来修士的打扮,个个双目圆睁,面色青黑,身体以一种诡异的节奏微微起伏,仿佛还在呼吸。 他们的眉心,那煞灵印记闪烁着幽光,似乎在不断从池水中汲取着煞气,而他们自身的生机,则在被缓慢而坚定地转化为另一种形态——煞魔! 池边,矗立着几座造型诡异的石碑,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正源源不断地将地脉中的阴煞之气引导注入池中。 整个养煞池,就是一个巨大的转化炉,将活人修士,硬生生炼制成只听命于煞灵之力的傀儡! 胡牛的神识扫过池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浸泡者神魂被侵蚀、扭曲的痛苦哀嚎。 他注意到,池底深处,似乎沉淀着什么东西,散发着更加古老、更加纯粹的煞气波动,与绿玉体内的本源隐隐呼应。 就在这时,他储物戒中,绿玉的肉身再次传来强烈的悸动! 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吸引,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望与躁动! 仿佛池底的东西,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同时,他感觉到自己布在石屋那边的隐匿阵法被触动了! 虽然很轻微,但确实有外力试图探查! 不好!绿玉那边可能出事了! 是因为靠近养煞池,她体内的煞气封印松动了? 还是被人发现了? 必须立刻回去! 胡牛不敢怠慢,正欲沿原路返回,眼角余光却瞥见养煞池对面,靠近山壁的地方,有一个被藤蔓半遮掩的洞口,洞口处残留的灵力痕迹较新,似乎经常有人出入。 洞口上方,隐约刻着两个古字——“秘库”? 难道《先天道书》残页藏在那里? 还是豢人宗收藏其他秘密的地方? 前有疑似藏宝的秘库,后有绿玉可能暴露的危险,胡牛瞬间做出了抉择。 绿玉的安危优先! 他强行压下对秘库的好奇,身形如电,沿着来路飞速返回。 神识全开,规避着巡逻队。 然而,就在他即将翻越那处陡峭山崖,回到外门区域时,异变陡生! 一道阴冷的神识骤然锁定了他! “何方鼠辈,敢擅闯禁地!”一声厉喝响起,伴随着一道凌厉的黑色爪风破空而来! 正是之前守在入口处的一名金丹长老! 他被发现了! 胡牛心中一惊,但反应极快。 他不敢硬接,身体在空中诡异一扭,幻影步施展到极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爪风。 “咦?身法不错!”那长老惊疑一声,显然没料到这个潜入者如此滑溜。 他身形一晃,便追了上来,同时手中掐诀,一道乌光射向天空,显然是发出了警报信号! “妈的!”胡牛暗骂一声,知道不能再留手。 他猛地回身,不再掩饰修为,筑基期的灵压轰然爆发,虽然金丹有损,但气势依旧惊人。 他并指如剑,一道凝聚了煞雷之力的指风点向追来的长老! “筑基期?不对!这力量……”那长老感受到指风中蕴含的奇异力量,脸色微变,不敢怠慢,急忙祭出一面黑色骨盾抵挡。 “轰!” 指风与骨盾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胡牛借力向后飞退,同时袖中滑出几张低阶符箓,看也不看便向后扔出。 火球、冰锥、土墙……各种低阶法术瞬间爆发,虽然威力不强,却有效地阻碍了对方的视线和追击路线。 “雕虫小技!”那长老轻易破开法术,但胡牛已经利用这短暂的间隙,如同游鱼般滑下山崖,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外门建筑阴影中。 “搜!给我仔仔细细地搜!他一定还在外门区域!” 金丹长老怒吼声在山谷入口处回荡,整个豢人宗外门瞬间被惊动,无数火把亮起,巡逻弟子的呼喝声、犬吠声此起彼伏。 胡牛凭借着强大的神识和对地形的短暂记忆,在混乱中穿梭,如同阴影中的猎豹,迅速朝着丁字区靠近。 他能感觉到,锁定他的神识不止一道! 至少还有两名金丹修士被惊动,加入了搜捕! 必须尽快回到石屋,带上绿玉离开! 韩阳……只能暂时顾不上了! 当他悄无声息地潜回丁字区,靠近自己那间破旧石屋时,心猛地沉了下去。 石屋的门,敞开着。 他布下的隐匿阵法,已经被暴力破开! 屋内,空无一人! 绿玉,不见了! 只有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淡淡的、属于李奎的阴冷气息,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绿玉挣扎时逸散出的煞气。 胡牛的拳头,瞬间攥紧,指节发白。 眼中,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 李奎!你找死! 第115章 李福的“机缘” 石屋空荡,绿玉无踪。 滔天的怒火和杀意在他胸中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乱。 外面搜捕的脚步声、呼喝声越来越近,火光将丁字区映照得忽明忽暗。 强行救韩阳已不可能,绿玉下落不明,自己又暴露了筑基期的修为……绝境! 电光火石间,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与其被动搜捕,不如……主动暴露! 暴露得更有“价值”! 他猛地一咬牙,不再刻意压制体内那因愤怒而微微躁动的九阳生机,反而主动引导,让一丝精纯无比的阳灵根特质,骤然从这间空荡的石屋内散发出去! 同时,他迅速改变自身气质,收敛起所有杀意和锋芒,只留下那属于“李福”的惶恐不安,以及一丝……仿佛因体质特殊而不受控制泄露力量的“懵懂”! “在这里!气息是从这间屋子出来的!” “好精纯的阳气!怎么回事?” 几名巡逻弟子瞬间被这股突兀出现的阳刚气息吸引,持着兵刃,警惕地围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屋内只有胡牛一人,且他正“惊慌失措”地试图收敛周身那不受控制的淡淡金芒时,都愣住了。 “你……你不是那个炼气二层的李福吗?这阳气……”为首的弟子惊疑不定。 胡牛噗通一声跪下,声音带着哭腔:“仙师饶命!仙师饶命!小的……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一着急,体内就好像有股气自己跑出来了……小的不是故意的啊!” 他这番作态,配合那精纯无比、与豢人宗整体阴煞环境格格不入的阳灵根气息,显得极具欺骗性。 恰在此时,一道强横的神识扫过,锁定了胡牛。 紧接着,一个穿着黑袍、面色苍白的中年修士出现在门口,正是之前追击胡牛未果的一名金丹长老。 他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盯住胡牛,尤其是在感受到那股精纯阳气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狂喜! “纯阳之体?不,是极其罕见的阳灵根!而且如此精纯!” 那长老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他几步上前,一把抓住胡牛的手腕,一股阴冷的灵力粗暴地探入。 胡牛心中冷笑,全力配合,只让对方“看”到自己想让他看到的——一副资质普通、但灵根属性极其特殊纯粹的躯壳,以及那“不受控制”逸散的九阳生机。 至于破损的金丹和强大的神识,则被自身收敛技巧完美隐藏。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豢人宗!” 那长老探查完毕,竟仰天大笑起来,之前的杀意和恼怒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稀世珍宝的兴奋。 “没想到啊没想到,在外门杂役里,竟然藏着这么一块璞玉!阳灵根!正是宗主所需!” 他松开手,看着胡牛的眼神变得无比“和蔼”:“小子,你叫李福是吧?别怕,你这是天大的造化!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杂役了!” 他转头对那几名弟子喝道:“立刻带他去‘内堂’沐浴更衣,好生看护!不,是保护!我这就去禀报刘长老!” “是!马长老!”几名弟子虽不明所以,但见马长老如此重视,不敢怠慢,连忙客客气气地“请”胡牛离开。 胡牛心中暗松一口气,第一步险棋,成了! 他装作懵懂又带着一丝惊喜的样子,连连道谢,跟着弟子离去。 临走前,他余光扫过空荡的石屋,心中默念:绿玉,韩老哥,等我! 他被带到了一处明显比丁字区豪华许多的院落,有专人服侍沐浴,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内门弟子服饰,甚至还有精致的食物送来。 待遇天差地别。 但胡牛知道,这不过是糖衣炮弹。 豢人宗看中的,是他这“阳灵根”的利用价值。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那位马长老去而复返,身边还跟着一位气息更加深沉、面容枯槁的老者,同样是金丹期。 但其灵力波动带着一股让胡牛都感到心悸的阴煞之感,眉心那煞灵印记也更为清晰深邃。 “这位是刘能长老,负责宗门核心弟子培养。”马长老介绍道,语气带着恭敬。 刘能长老那双如同深渊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胡牛,声音沙哑:“阳灵根……确实难得。小子,你可知我豢人宗以煞道立宗?” 胡牛连忙躬身,小心翼翼回答:“略知一二,仙师们神通广大,能驾驭尸傀煞气。” “哼,皮毛而已。”刘能长老冷哼一声,“煞气虽强,却易侵蚀心智,反噬其身。” “需以至阳之力调和,方能驾驭更高层次的煞灵之力,发挥其真正威力!” “而你......你的阳灵根,便是这至阳之力的绝佳载体!” 胡牛心中明镜似的,这是要拿他当“药引”或者“调和剂”了。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和“惶恐”:“长……长老的意思是?” “不必害怕,这是你的机缘。”刘能长老语气不容置疑,“宗门将倾力培养你,传你无上煞道。” “但在此之前,需在你体内种下‘煞种’,与你阳灵根相融,奠定根基。” 种煞种! 果然如此! 这和尸傀窟那个少年的情况类似,但似乎层次更高,是要将他培养成能够“调和”煞气的特殊存在,而非简单的容器或傀儡。 胡牛脸上露出挣扎和恐惧之色:“种……种煞种?会不会很痛苦?会不会变成怪物?” “放肆!”马长老呵斥道,“宗门栽培,是天大的恩赐!岂容你挑三拣四!” 刘能长老却摆了摆手,难得地“耐心”解释道:“过程虽有些许不适,但于你根基无损,反而大有裨益。” “待你阴阳调和,修为必将一日千里,未来甚至有望成为宗主亲传,地位尊崇无比。” 胡牛心中冷笑,信你才有鬼。 这煞种一旦种下,恐怕生死就不由自己了。 但他面上却装作被“美好前景”打动,犹豫片刻后,一咬牙:“既然……既然对修行有益,弟子愿意一试!”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刘能长老满意地点点头,“你且准备一下,明日便为你举行‘种煞’仪式。” 两位长老离去后,胡牛独自坐在华丽的房间内,眼神冰冷。 主动暴露阳灵根,虽暂时脱离了被搜捕的险境,甚至获得了“重视”,却也把自己送上了更危险的境地。 明天那种煞仪式,绝对是龙潭虎穴。 但他别无选择。 只有进入内门,接触到更高层次,才有可能找到救出绿玉和韩阳的机会,也才有可能找到《先天道书》和对付刘罗王的方法。 “种煞……想把我当成你们操控煞气的工具?” 胡牛嘴角勾起一丝危险的弧度。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炼了谁!” 他盘膝坐下,并非修炼,而是全力沟通识海中的系统,反复推演明日可能遇到的情况,以及……如何利用“吃亏福报”,将这致命的“种煞”,变成自己的又一桩机缘!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穿着内门女弟子服饰、容貌姣好、但眼神中带着一丝高傲与审视的女子,在一名执事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李福师弟是吧?”那女子声音清脆,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我叫刘月,宗主乃是我族叔。” “听闻师弟身具罕见阳灵根,特来一见。” 胡牛心中一动,连忙起身,做出拘谨的样子:“见过刘师姐。” 刘月目光在他身上流转,尤其是在感受到他那“纯净”的阳灵根气息时,眼中闪过一丝异彩,但很快掩饰下去。 她淡淡道:“师弟不必多礼。你既入内门,日后便是同门。” “明日种煞仪式至关重要,师弟还需静心凝神,莫要辜负宗门期望。” 她话虽客气,但胡牛却从她眼神深处,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与算计。 这女人,似乎对他的“阳灵根”另有所图? “多谢师姐提点,弟子定当努力。”胡牛恭敬回应。 刘月点了点头,似乎随意地问道:“听说师弟入门时,还带着一个痴傻的女子?如今何在?” 胡牛心中警兆顿生,面上却露出悲伤之色:“回师姐,那是我苦命的妹子,昨日……昨日在尸傀窟走失了,怕是……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演技逼真,眼眶甚至微微发红。 刘月盯着他看了几秒,才缓缓道:“原来如此。师弟节哀。既入仙门,尘缘当断。日后专心修行便是。” 她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场面话,便转身离去。 胡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微冷。 这刘月,突然提到绿玉,是随口一问,还是……知道了什么? 她和李奎,又是什么关系? 线索纷乱,危机四伏。 胡牛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向着自己罩来。 但他无所畏惧。 明日种煞,便是他破局的第一步!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然。 豢人宗,刘罗王……你们赋予的这场“机缘”,我胡牛,接下了! 第116章 刘罗王的真面目 翌日,天色阴沉。 胡牛被带到豢人宗深处一座戒备森严的黑石大殿。 殿内空旷,地面铭刻着巨大的暗红色阵法纹路。 阵法的核心,是一个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 刘能长老、马长老,以及另外几位气息强横、眉心皆有深邃煞灵印记的金丹长老分立阵法四周,神情肃穆。 刘月也站在一旁,目光落在胡牛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隐晦兴奋。 “时辰已到,入阵!”刘能长老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胡牛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脸上只留下恰到好处的紧张与“期待”,一步步走入那巨大的阵法中心,站在了黑色漩涡之前。 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仿佛要将他扯入无尽深渊。 “放松心神,引煞入体!以你阳灵根为基,容纳这无上煞力,铸就未来道途!”刘能长老双手结印,与其他几位长老同时催动阵法! 嗡——! 地面上的暗红纹路骤然亮起! 大殿穹顶投射下一道粗大的、凝练到极致的漆黑光柱,轰然灌入胡牛头顶的黑色漩涡! 那是最为精纯的煞灵本源之力,远比养煞池中的煞气狂暴百倍! 霎时间,胡牛只觉如同被投入熔炉,无数冰冷、暴戾、充满侵蚀性的力量疯狂涌入他的四肢百骸,冲击着他的经脉,撕扯着他的神魂! 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远超之前任何一次修炼的痛苦! 他体内的九阳生机本能地剧烈反抗,与入侵的煞灵之力激烈冲突,让他身体表面金光与黑气交替闪烁,皮肤寸寸开裂,鲜血尚未流出便被蒸腾成血雾! “呃啊——!”胡牛发出痛苦的嘶吼,这并非完全伪装。 这煞灵本源的力量,确实恐怖! 【叮!检测到超高浓度异种煞灵本源强行灌体,严重威胁宿主生命及神魂自主性,积累福报+1!逆转中……】 胡牛强忍着灵魂都被撕裂的痛苦,全力运转《天魔炼神诀》和逆转后的《噬灵功》,并非抵抗,而是引导! 他敞开了部分心神,主动接纳那狂暴的煞灵之力,同时,将逆转之力悄无声息地混入其中! “成了!他正在吸纳煞种!”马长老见状,面露喜色。 刘能长老也微微点头,但眼神依旧警惕:“不可大意,阳灵根反抗激烈,看他能撑到几时!” 然而,他们看不到的是, 那足以让寻常筑基修士瞬间爆体而亡、甚至金丹修士都难以承受的煞灵本源,在涌入胡牛丹田,靠近那布满裂痕的煞雷金丹时。 一部分被金丹碎片本能地吸收、磨砺。 另一部分,则在系统逆转之力的作用下,被强行剥离了其中属于“控制”、“奴役”的阴冷意志。 只剩下相对“纯净”的煞气能量,反过来被九阳生机调和,化作一丝丝精纯无比、兼具煞气之利与阳气之韧的特殊灵力,缓慢地滋养、修复着破损的金丹! 痛,撕心裂肺。 但胡牛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痛苦中一丝丝恢复,金丹上的裂痕,在以微不可查的速度弥合! 他的修为,正从筑基初期,向着筑基中期稳步推进! 这所谓的“种煞”,在系统和自身特殊功体的作用下,竟成了他疗伤和突破的资粮! 他一边承受着痛苦,一边暗中观察着阵法运转和几位长老的位置,神识如同最精细的刻刀,分析着这“种煞”阵法的原理和弱点。 同时,他也分出一丝心神,留意着刘月。 他感觉到,刘月看向他的目光,除了贪婪,似乎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就在种煞仪式进行到最关键,胡牛“痛苦”嘶吼最为剧烈,周身气息最为混乱,几位长老心神也最为集中之时——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苏醒,骤然笼罩了整个大殿! 所有人都感到呼吸一窒,灵魂都在颤抖! 阵法核心那黑色漩涡旋转的速度猛地加快,一道模糊、高大、笼罩在浓稠如墨煞气中的身影,缓缓自漩涡深处凝聚、显现!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整个大殿、乃至整个豢人宗的中心! 所有的煞气都在向他朝拜,所有的光线都在向他扭曲! 几位金丹长老,包括刘能、马长老在内,齐齐躬身,声音带着无比的狂热与敬畏:“恭迎宗主出关!” 刘罗王! 豢人宗宗主,百年前夺走胡牛机缘的大能,终于现身! 胡牛强压下立刻暴起复仇的冲动,借着“痛苦”蜷缩身体,目光却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穿透那层层煞气,死死盯住了那道身影! 那是一张中年男子的面孔,五官依稀可见曾经的俊朗。 但此刻却被一种不正常的青黑色覆盖,双眼之中,没有瞳孔,只有两团缓缓旋转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漩涡! 他的眉心,一个复杂到极致的暗金色煞灵印记,如同活着的冠冕,散发着统御万煞的威严! 而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胡牛体内那被夺走、沉寂百年的机缘烙印,竟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起来!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憎恨与熟悉感,轰然爆发! 是他!绝对是他! 纵然容貌因煞气侵蚀有所改变,但那灵魂本源的气息,胡牛绝不会认错! 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音以前所未有的急促频率在胡牛脑海响起: “检测到超高阶能量个体!目标生命形态已发生本质异变!……与煞灵界本源高度同化!” “确认为煞灵界大能化身!” “关联信息比对中……目标与数据库碎片中记录的“煞灵尊者”分神波动吻合度99.7%!” “关联个体:柳如烟、宁斐,疑似分神载体……” 煞灵尊者!分神! 柳如烟!宁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胡牛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终于明白了! 夺走他机缘的,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大能,而是来自煞灵界的恐怖存在——“煞灵尊者”的一道分神! 而柳如烟、宁斐,甚至可能包括眼前的刘月,都不过是这道分神在不同阶段、为了不同目的而选择的“容器”或“分身”! 豢人宗,根本就是煞灵尊者渗透人界的一个据点! 刘罗王,就是他在人界的代言人和主要化身! 百年屈辱,宗门倾轧,绿玉遭劫,韩阳被困……所有的根源,都指向了这个来自异界的恐怖存在! 就在胡牛心神剧震之际,刘罗王——或者说,煞灵尊者分神——那如同深渊般的目光,穿透层层煞气,落在了胡牛身上。 “阳灵根……不错。”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回响,“好好培养,此子……于本尊大计,或有用处。” 他的目光在胡牛身上停留片刻,胡牛立刻感觉到一股远比之前种煞时更冰冷、更诡异的力量试图侵入他的识海,探查他的根本! 胡牛心中大骇,全力运转《天魔炼神诀》守护神识,同时系统力量也被动激发,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 那股力量在胡牛识海外围盘旋片刻,似乎有些疑惑,但并未强行突破,最终缓缓退去。 或许是胡牛此刻“正在种煞”、气息混乱不堪的状态,以及系统完美的隐匿,骗过了他。 “谨遵宗主法旨!”刘能长老等人连忙应道。 煞灵尊者分神的目光又扫过刘月,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随即,那凝聚的身影缓缓消散,重新融入黑色漩涡,恐怖的威压也随之散去。 大殿内,只剩下阵法运转的嗡鸣和胡牛“痛苦”的喘息声。 几位长老松了口气,看向胡牛的目光更加炽热。 连宗主都亲口认定“有用”,此子的价值无疑更大了。 刘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悄然离去。 胡牛瘫坐在阵法中心,浑身已被汗水和血污浸透,看上去虚弱不堪。 但他低垂的眼眸中,却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火焰! 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刘罗王!煞灵尊者! 百年前夺机缘之仇,绿玉韩阳被困之恨,人界被渗透之危……所有的账,都找到了正主! 他不再是被动卷入的棋子,而是明确了最终目标的复仇者! “煞种”依旧在“缓慢”地融入他的身体,痛苦仍在继续。 但胡牛的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他暗中引导着被系统逆转、剔除了控制意志的煞气,加速修复着金丹。 力量!他需要更快地恢复力量,需要变得更强! 这豢人宗,这所谓的“机缘”,将成为他复仇之路上的第一块踏脚石! 他抬起头,望向煞灵尊者消失的方向,嘴角扯出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老东西,等着吧。你赋予的这场‘机缘’,我会连本带利,好好‘报答’你的!” 第117章 煞灵尊者的布局 煞灵尊者分神离去,大殿内令人窒息的威压稍减。 胡牛瘫坐在阵法中心,浑身浴血,气息萎靡,看上去与一个刚刚承受了“种煞”之苦、侥幸未死的弟子无异。 刘能长老走上前,枯槁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算得上是“满意”的神色:“很好!李福,你果然没让宗门失望!” “竟真能承受住这初步的煞种之力,且阳灵根未损,反而与煞气初步交融!此等资质,实属罕见!” 胡牛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挤出混杂着痛苦与“感激”的表情,声音虚弱:“多……多谢长老栽培……弟子……定不负期望……” “嗯。”刘能长老点点头,取出一枚散发着阴寒气息的黑色丹药。 “这是‘固煞丹’,可助你稳定体内新生煞力,尽快适应。” “服下后,回去好生休养,三日后,再来此地,进行下一步融合。” “是……”胡牛接过丹药。 其中蕴含的煞气虽不如刚才灌体的本源狂暴,却更加阴毒,带着强烈的控制意味。 他毫不怀疑,若真是普通弟子服下此丹,恐怕立刻就会对种下的“煞种”产生依赖,心智逐渐被侵蚀。 在两位长老“关切”的目光注视下,胡牛将丹药送入口中,佯装吞咽。 丹药入喉的瞬间,他为了不让人发现生疑,暗中调动系统之力。 将其悄然包裹、封印,挪移至丹田一角,与那被初步“净化”的煞种之力隔离开来。 “带他回去休息,好生看护,不得有误!”刘能长老对一旁的执事吩咐道。 胡牛被两名执事“搀扶”着,回到了那间华丽的内门院落。 一进门,他便“虚弱”地瘫倒在床榻上,屏退了想要上前服侍的杂役。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界。 胡牛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其中再无半分虚弱,只有冰冷的锐利与沉思。 煞灵尊者! 刘罗王果然是其分神! 宁斐、柳如烟,甚至可能刘月,都与其有关! 这豢人宗,根本就是煞灵界入侵人界的一个桥头堡! 他们所谓的“大计”是什么? 仅仅是掌控豢人宗,祸乱大爻国? 不,绝对不止! 从柳天圣试图开启通道,到刘罗王——煞灵尊者分神需要阳灵根来“调和”煞力,再到养煞池那转化煞魔的恐怖景象……他们所图,必定是整个人界! 必须尽快弄清楚他们的全盘计划,找到其关键节点,才能设法破坏! 就在他凝神推演之际,窗口传来极其细微的“叩”声。 胡牛心神一凛,悄然移至窗边,神识扫过,却未发现人影,只有一片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玉符,从窗缝中滑落进来。 他抬手接住玉符,入手冰凉。 他神识探入,一段简短却信息量巨大的讯息瞬间涌入脑海: “小心刘月,她非寻常弟子,乃尊者备用的‘灵媒’之躯,对汝阳灵根觊觎已久,欲夺汝根基以补自身,取代我成为新容器。” “万勿受其蛊惑!” “宗主与尊者正全力筹备‘万煞祭坛’,欲以人界百万生灵为祭,接引煞灵界本体降临!” “祭坛核心位于养煞池底,与地脉相连,破之可暂阻其谋!” “绿玉被李奎囚于刑堂地牢,受煞气侵蚀,状态不稳。韩阳……恐已遭不测,节哀。” 讯息到此戛然而止,末尾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促与虚弱。 是宁斐!竟然是她传来的讯息! 她果然没有完全被控制,甚至知晓如此核心的机密! 她提醒小心刘月,点明万煞祭坛的所在与关键,还告知了绿玉的下落……虽然韩阳的消息让他心头一沉,但宁斐在这种时候冒险传讯,其意图耐人寻味。 是为了自保?还是因为腹中那道胎,让她与煞灵尊者产生了某种隔阂,想要借自己之手摆脱控制? 胡牛无暇细究宁斐的真实想法,但这条信息至关重要! 刘月是备用“灵媒”,想夺自己阳灵根! 万煞祭坛是计划核心,位于养煞池底! 绿玉在刑堂地牢! 目标瞬间清晰了许多。 首先,要稳住刘月,虚与委蛇,或许能从中套取更多信息,甚至利用她。 其次,必须尽快找到破坏万煞祭坛的方法! 最后,救出绿玉! 至于韩阳……胡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那股翻涌的悲痛与怒火强行压下。 若韩阳真的已遭不测,这笔血债,他定会向李奎、向豢人宗、向煞灵尊者,十倍讨还! 他捏碎玉符,将其化作齑粉,不留痕迹。 就在这时,院外再次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刘月那故作娇柔的声音:“李福师弟,可在屋内?师姐特来看望。” 胡牛眼神一冷,迅速躺回床上,调整呼吸,恢复那副虚弱不堪的模样,哑声道:“刘师姐请进。” 刘月推门而入,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她今日换了一身水绿色的衣裙,更衬得肌肤白皙,眼波流转间,刻意流露出几分关切。 “听闻师弟今日种煞,受苦了。”她将食盒放在桌上,取出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一壶灵茶,“这些都是蕴养经脉、稳固神魂的灵食,师弟快用些,补补身子。” “多谢师姐挂念。”胡牛“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又“无力”地跌坐回去,苦笑道,“只是师弟此刻实在没有胃口,浑身如同散架一般……” 刘月见状,走上前来,坐在床沿,一股淡淡的、却与宁斐身上相似的异香传来。 她伸出手,似乎想替胡牛擦拭额角的汗珠,动作亲昵。 胡牛身体微不可查地一僵,但没有躲闪。 “师弟不必强撑。”刘月的手指冰凉,触碰到胡牛的皮肤,声音带着诱惑,“种煞之初,确实难熬。” “不过,师姐这里有一法,或可助你缓解痛苦,甚至……加速融合,提升修为。” 来了! 胡牛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好奇”与“渴望”:“哦?师姐有何妙法?” 刘月凑近一些,吐气如兰,低声道:“我有一门秘术,名为《阴阳合和功》,可借双修之法,调和阴阳,理顺煞气。” “师弟身具阳灵根,而我……体质特殊,正可与你互补。” “若你应允,不仅此刻痛苦立减,日后修行,亦可事半功倍。” 她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欲望。 什么《阴阳合和功》,分明是想借此机会,掠夺他的阳灵根基,强化她自身,以便更好地成为煞灵尊者的“灵媒”! 胡牛心中杀意翻腾,但脸上却适时地浮现一抹“红晕”和“窘迫”,支吾道:“这……这……师姐厚爱,弟子感激不尽。” “只是……弟子刚刚种煞,体内煞气不稳,恐……恐伤了师姐……” 刘月见他并未直接拒绝,只是“担心”伤及自己,心中更是笃定这“李福”已被自己的美色和许诺打动,只是面皮薄罢了。 她嫣然一笑,更显媚态:“师弟放心,师姐自有分寸。待你休养两日,煞气稍稳,我们再行此法,如何?” 她这是以退为进,给自己留下缓冲和准备的时间,也显得她并非急不可耐。 胡牛心中念头飞转,正好可以利用这两日时间做些准备。 他于是装作松了口气,又带着一丝“期待”的样子,低声道:“但凭师姐安排。” 刘月满意地笑了,又“关切”地嘱咐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去。 看着刘月离去的背影,胡牛脸上的“羞涩”与“虚弱”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阴阳合和功》?想采补我?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的功法,更胜一筹! 他重新盘膝坐起,神识内敛。 “分析《阴阳合和功》,推演其运行原理及潜在风险,准备逆向逆转方案!” “同时,我体内‘煞种’及‘固煞丹’状态,寻找彻底炼化、反客为主的可能!” 【叮!任务已接收。开始分析推演……结合宿主当前状态及‘吃亏福报’特性,推演优化方案……】 识海中,无数信息流开始疯狂涌动、推演。 胡牛眼中寒光凛冽。 刘月,煞灵尊者,万煞祭坛……你们布下的局,我胡牛,来了! 第118章 煞灵王族血脉 豢人宗内门,藏书秘阁。 胡牛——如今仍是“李福”的身份,正低头翻阅着一本泛黄的古籍。 书页破烂,字迹模糊,是那种丢在外门杂役区都没人捡的货色。 刘月那女人近日盯他盯得紧,时不时就来“探望”,美其名曰关心师弟修行进度,实则那双眼睛里的算计藏都藏不住。 胡牛表面唯唯诺诺,心里早骂开了花。 “天圣宗是狼窝,这豢人宗就是他娘的蛇窟!” “一个个都想把老子当炉鼎、当药引、当垫脚石……等着,迟早把你们全炼了!” 他手上动作不停,快速翻着一本名为《煞源考》的破书。 这是他前几日完成一次“清剿叛徒”任务后,从一名被处决的执事住处摸来的。 那执事似乎对煞气研究颇深,藏书也多是些旁门左道、不入流的禁书。 胡牛原本只是想找找关于“煞灵印记”的破解线索,或是“万煞祭坛”的更多信息。 直到他翻到其中一页,目光骤然定住。 那一页的插图,画的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煞体形态——周身煞气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如皇袍般凝成实质的纹路,眉心一点暗金印记,并非后天烙印,而是天生道纹,统御万煞,尊贵无比。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注解: “煞灵王族,血脉天成,生而掌寂灭,御万煞。其体为煞源至宝,其魂为诸煞朝拜之引。” “古籍有载,王族血脉若流落外界,必引诸界动荡……” 胡牛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描述……这特征…… 如同木偶般的绿玉。 胡牛强压下心头震动,继续往下看。 “然王族血脉亦为双刃之剑,若无王族血池洗礼,煞体终将反噬,神魂俱灭,化为只知杀戮之煞魔……” “啪。” 胡牛合上了书,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绿玉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煞体,她是煞灵界的王族!流落人界的王族血脉! 怪不得她的煞气如此纯粹霸道,连柳如烟那种级别的存在都觊觎不已。 怪不得她能在煞气侵蚀下坚持这么久,甚至偶尔能恢复一丝神智。 也怪不得……她最终会失控,走向毁灭的边缘。 王族血脉,没有血池洗礼,就是绝路! “妈的……这乐子可真他妈大了……”胡牛低声骂了一句,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他原本只想救醒绿玉,治好她,还她自由。 现在倒好,直接牵扯到煞灵界的王族秘辛。 这浑水,比他想的深了不止千万丈! 煞灵魔王之女! 胡牛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藏书秘阁内光线昏暗,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百年杂役,隐忍求生,天道筑基,反杀天骄,卷入宗门斗争,对抗煞灵界阴谋……他这一路走来,可谓步步惊心。 他本以为自己的敌人是宁斐,是南宫音,是柳如烟,是刘罗王,是那个藏头露尾的煞灵尊者。 可现在,绿玉的身世,像是一块巨石砸进本就汹涌的暗流,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救她,意味着可能要直面煞灵界的魔王,要闯入那传说中的王族血池。 不救? 他胡牛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有仇必报,锱铢必较。 但有恩,他也记着。 “真是……欠了你的。”胡牛叹了口气,语气带着认命般的无奈,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 “煞灵魔王之女……行,这来头够唬人。” “你想回家,老子就送你回去!” “不管你是煞灵王族还是什么狗屁魔王之女,既然跟了我胡牛,我就不会让你就这么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 “不就是王族血池吗?老子闯了!” “等解决了豢人宗这摊破事,找到机会,我就带你回煞灵界。我倒要看看,你那魔王老爹,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角色!” 就在这时,秘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以及刘月那故作娇柔、实则令人厌烦的声音。 “李福师弟?你在里面吗?师姐给你带了些新炼制的‘固煞丹’,快开门呀。” 胡牛眼神瞬间恢复成那种带着一丝惶恐和讨好的模样,迅速将《煞源考》塞回书架角落,整理了一下表情,小跑着去开门。 “来了来了!劳烦师姐亲自送药,弟子真是……真是受宠若惊!” 他拉开门,对着门外巧笑倩兮的刘月,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的笑容。 心里却在冷笑: “送药?是来探查老子有没有被煞种彻底控制吧?还想采补老子的阳灵根?做你的春秋大梦!” “等老子找到机会,先把你这‘灵媒’给炼了,看那煞灵尊者还怎么降临!” 刘月打量着胡牛,见他气息似乎比前两日更“稳定”了些,身上那股阳灵根的特质与煞气交织,更显得“诱人”。 她心中满意,笑道:“师弟气色好多了,看来煞种融合得不错。那《阴阳合和功》……师弟考虑得如何了?” 胡牛脸上适时地泛起“红晕”,低下头,搓着手,支支吾吾道:“师姐……那个……弟子近日感觉煞气已初步稳定,或许……或许可以尝试一二……” 刘月眼睛一亮,心中狂喜:“哦?那太好了!不如今晚……” “不过!”胡牛连忙打断,一脸“为难”,“弟子总觉得还差些火候,怕发挥不出功法妙用,反而耽误了师姐。” “不如……再等两日?待弟子将刘长老新赐的固煞丹炼化,定然能以最佳状态与师姐……双修。” 他故意在“双修”二字上顿了顿,显得既期待又羞涩。 刘月虽然心急,但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一个状态更好的“炉鼎”,采补起来效果更佳。 她按捺住急切,笑道:“师弟说得是,是师姐心急了。那你好好准备,两日后,师姐再来寻你。” “是,恭送师姐。”胡牛躬身行礼。 看着刘月扭着腰肢远去的背影,胡牛直起身,脸上所有表情褪去,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两天……足够了。” “再坚持两天。” “等老子坑死这女人,摸清万煞祭坛的底细,就带你……杀回老家!” 他关上秘阁的门,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窥探。 黑暗中,他的眼神锐利如刀。 煞灵王族?魔王之女? 关他一个百岁杂役什么事? 他只知道,谁动了他的人,谁挡了他的路,就要做好被连根拔起的准备! 第119章 韩阳的牺牲 夜色如墨。 豢人宗内,刑堂地牢深处。 韩阳被儿臂粗的玄铁锁链死死捆在冰冷的石柱上,身上满是鞭痕与烙铁留下的焦黑印记,鲜血浸透了破旧的杂役服,滴滴答答落在肮脏的地面。 他头颅低垂,花白的头发散乱,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同伙还有谁?!” 李奎手持一根布满倒刺的黑色长鞭,脸上带着残忍而兴奋的笑容,绕着韩阳缓缓踱步,“老东西,骨头还挺硬!我看你能撑到几时!” 他猛地扬起鞭子,带起尖锐的破空声,狠狠抽在韩阳胸前! “啪!” 皮开肉绽,韩阳身体剧烈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却依旧咬紧牙关,没有吐露半个字。 “李……李执事……我……我真的只是……想去禁地找点值钱的……东西……换点灵石……” 韩阳抬起头,脸上混杂着血污和汗水,眼神黯淡,却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伪装:“没有……没有同伙……” “放屁!”李奎一口唾沫啐在他脸上,狞笑道,“就凭你这炼气一层的废物,也敢独闯禁地?” “还碰巧翻到了祭坛图纸的存放点?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 他一把揪住韩阳的头发,迫使他对上自己阴冷的视线:“老子没耐心跟你耗!再不说,下一鞭,就废了你的丹田! “让你连这炼气一层的修为都保不住,彻底变成废人!” 韩阳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更多的是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他知道,自己恐怕是撑不过去了。 胡兄弟……老哥我……怕是只能走到这里了…… 就在李奎再次举起鞭子,准备落下时,地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 “走水了!杂物院走水了!” “快!快去救火!” 李奎动作一顿,皱眉看向牢门外:“怎么回事?” 一名弟子慌慌张张跑进来:“李……李执事!杂物院那边不知怎的起火了,火势很大,烧到了旁边的草料堆!” “妈的!早不失火晚不失火,偏偏这时候!” 李奎骂了一句,又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韩阳,料定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便对旁边两名看守弟子吩咐道:“看紧他!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急匆匆地带着人离开了地牢。 地牢内暂时恢复了死寂,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韩阳粗重痛苦的喘息。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牢门的方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火……来得太巧了…… 就在这时,一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名看守弟子身后。 手起掌落,两名仅有炼气期的弟子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倒地。 “韩老哥!”胡牛迅速上前,声音低沉而急促。 他看到韩阳这副惨状,眼眶瞬间红了,一股暴戾的杀意直冲头顶,“李奎那个杂碎!” 他并指如刀,灌注灵力,猛地斩向那玄铁锁链! “锵!”火星四溅,那锁链竟异常坚固,只留下一道白痕。 “没……没用的……”韩阳虚弱地摇头,“这是……特制的……困龙链……筑基……打不开……” 胡牛眼神一厉,不再尝试,而是从储物戒中迅速取出几颗疗伤丹药,塞进韩阳嘴里:“别说话,先稳住伤势!我带你出去!” 他试图背起韩阳,却发现韩阳身体软绵绵的,丹田处灵力涣散,经脉更是寸寸断裂! “胡……胡兄弟……”韩阳抓住胡牛的手,手指冰凉,却用尽了力气,“别……别管我了……我……我不行了……” “放屁!我说过要带你一起走!”胡牛低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强行将精纯的九阳生机渡入韩阳体内,却发现只能勉强吊住他一丝生机。 “听……听我说……”韩阳急促地喘息着,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祭坛……图纸……我……我拿到了……藏在……丁字区……丙列……第七块……石砖下……” 他颤抖着从贴身内衣的夹层里,摸出一张被鲜血浸染大半的、材质特殊的皮质图纸,塞到胡牛手中。 “他……他们……要用活人……献祭……开启……通道……必须……阻止……” 胡牛接过那张带着体温和血腥气的图纸,只觉得重逾千斤。 “绿玉……绿玉姑娘……在……在隔壁……水牢……”韩阳的眼神开始涣散,声音也越来越低,“胡兄弟……快走……别……别被我拖累……” “要走一起走!”胡牛咬牙,试图再次背起他。 “不……!”韩阳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胡牛,眼中回光返照般亮起最后的光彩,“带上我……谁都……走不了……!” 他死死盯着胡牛,眼神充满了恳求与决绝:“走啊!记得……替老哥……看看……筑基……以上的……风景……” 话音未落,地牢外再次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李奎的怒骂! “妈的!调虎离山!快回地牢!” 胡牛目眦欲裂,看着气息消散的韩阳,知道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韩老哥……”胡牛的声音沙哑,重重握了一下韩阳冰冷的手,“这份情,我胡牛记下了!李奎、豢人宗……我必让他们血债血偿!” 他猛地转身,身影如同融化的阴影,瞬间消失在牢房角落的黑暗中。 几乎就在他消失的下一秒,李奎带着人冲了进来。 看到倒在地上的守卫和空空如也的锁链,李奎先是一愣,随即暴怒:“人呢?!那老东西呢?!” 他目光一扫,落在蜷缩在墙角、气息几乎断绝的韩阳身上,以及……他手中似乎捏着什么东西。 “妈的!还想毁掉图纸?!”李奎一个箭步冲上前,粗暴地掰开韩阳的手,抢过了那张被鲜血浸透的皮质图纸,上面赫然写着“杂碎”两字。 他恼羞成怒,一脚狠狠踢在韩阳心口! “老废物!坏了老子的大事!” 韩阳身体猛地一弓,喷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眼睛死死瞪着李奎,带着无尽的恨意与嘲讽,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至死,他都没有闭上眼睛。 “呸!死不足惜!”李奎嫌恶地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点,“把尸体拖出去,扔进化尸池!” “是!” 两名弟子上前,拖起韩阳尚有余温的尸体,如同拖着一条破麻袋,走向地牢外。 黑暗中,胡牛紧贴着湿冷的墙壁,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迹。 他看着韩阳被拖走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与杀意。 他没有立刻去救绿玉,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猎豹,等待着李奎等人离开。 确认地牢守卫恢复,但注意力都被韩阳“越狱未遂反被击杀”的事件吸引后,胡牛才悄无声息地摸向隔壁的水牢。 水牢内,绿玉被浸泡在齐腰深的、散发着腥臭的污水中,双手被铁链吊着,头颅低垂,长发遮掩了面容。 她周身那被封印的煞气,在此地浓郁阴煞环境的引动下,微微躁动,让看守她的弟子都有些不适,不敢靠得太近。 胡牛如法炮制,迅速解决掉看守,斩断铁链,将绿玉抱了出来。 绿玉浑身冰凉,眼神依旧空洞,但在接触到胡牛身体的瞬间,她体内躁动的煞气似乎平和了一丝。 “我们走。”胡牛低语,背起轻飘飘的绿玉,沿着早已规划好的撤离路线,借助阴影和神识规避,迅速离开了刑堂区域。 他没有回内门院落,那里太危险。 而是带着绿玉,来到了外门丁字区,那处废弃的、他与韩阳曾经隔墙对话的石屋。 他将绿玉小心安置在角落,用干草稍微覆盖。 然后,他走到丙列,找到了第七块石砖。 撬开石砖,里面空空如也。 胡牛并不意外,韩阳临终前的话,只是确认图纸确实存在过,并且已经被李奎夺回。 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回到屋内,看着韩阳曾经住过的那面墙壁。 脑海中,浮现出老者认真记录工钱、执着研究道书、在绝境中仍存希望的模样…… “韩老哥……”胡牛对着那面墙,声音低沉,“你看到了吗?这就是筑基期的力量……可惜,还是没能救下你……”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所有悲痛与软弱都被压下,只剩下如磐石般的坚定与冰冷。 “你放心。”《先天道书》残页,我会找到。豢人宗,我会踏平。李奎……我会让他下去给你赔罪。” 他盘膝坐下,开始调息。 今日救人、动用灵力,虽未正面冲突,但也牵动了旧伤。 而且,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被“种”下的煞种,在情绪剧烈波动和动用力量后,似乎活跃了一丝。 刘月……万煞祭坛……煞灵尊者…… 胡牛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都等着吧。”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你们欠下的血债,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亲手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