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还有穿越者呢?》
1. 第 1 章
夏日午后两点,“咸鱼超市” 里的冷气裹着清爽扑面而来,将店外炙烤大地的燥热彻底隔绝在外。
货架如列队的士兵般规整,零食区的薯片袋裹着油亮光泽,在冷光下泛着诱人的质感;日用品区的牙刷按色号排成长列,像道彩虹落在货架上;冷藏柜玻璃门凝着细密水珠,顺着柜面蜿蜒而下,里面的酸奶盒整齐码放,透着冰凉的甜意。
凌华窝在角落的躺椅里,指尖飞快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眉头微蹙,嘴里还碎碎念着:“啧!怎么又是毒圈!”
“嗯,输啦~” 一个软糯的少年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点看热闹的轻快。
“看见了。” 凌华头也没抬,指尖仍在屏幕上挣扎——可惜运气实在不佳,他操控的角色被毒圈追得四处逃窜,最终还是 “惨兮兮” 地倒地。
他悻悻地放下手机,反手从旁边的冷藏柜里摸出一支巧克力冰糕,撕开包装就狠狠啃了一大口,冰凉甜腻的滋味瞬间驱散了游戏失利的烦躁。
“宿主,这冰糕……好吃吗?” 少年音里带着明显的吞口水声,语气满是向往。
“当然好吃,又甜又凉。” 凌华晃了晃手里的冰糕,眼底漾开笑意,“要不来一口?”
“我倒想啊,可我没有身体嘛~” 少年音瞬间蔫了下去,满是委屈。
“那没办法咯,除非超市能等来未来的客人,就现在这科技水平,你还得等等。”
“一定会的!” 少年音立刻振作起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可是时空链接辅助系统!刚开始难找点跨时空访客很正常,后面肯定能行!”
“行,我等着。” 凌华笑着应下,指尖还沾着冰糕的巧克力碎屑。
这系统是昨天刚跟他绑定的,核心载体就是这家 “咸鱼超市”,工作内容也简单——接待来自古今未来各个时间点的访客。
系统规则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凌华不能踏入任何访客的时间线,只能在超市里等候;访客得靠 “时空锚点”—— 比如古代的特殊器物、未来的信号器——才能触发入口,每次停留还不能超过 24 小时;交易只能 “实物互换”,超市提供现代物资,小到日用品,大到工业设备,访客则要拿古代珍宝、古方技艺或者未来科技来换;而且超市有 “时空屏障”,访客带不来外面的人,离开后也会忘记超市的具体位置,只记得交易内容。
系统当初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凌华就记住了关键一点:他不用出门,宅在超市里就能接待访客。
系统当时差点没噎住:“你就这么喜欢宅?”
凌华笑得眯起眼:“人总得先活着,不是吗?”
谁能想到,他一个 211 毕业的高材生,进了世界五百强公司,拼了六年熬到年薪百万,最后却因为长期加班心悸进了医院?经历过一次生死边缘的恐惧,他才算想明白——啥都没活着重要。
如今有了这个 “金手指”,说不定真能早点实现财富自由,彻底过上躺平日子。
正跟系统闲聊着,凌华刚把最后一口冰糕塞进嘴里,超市门口突然晃过一道人影。
他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粗布短褂的青年站在门口,长发用根布带随意束着,衣服上满是泥点,补丁摞着补丁,裤脚还沾着河边的湿泥,整个人抖得像筛糠,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第一个访客?” 凌华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
青年听到脚步声,猛地抬头,露出一张蜡黄消瘦的脸,眼眶深陷,眼神里满是惊恐和茫然,怀里还紧紧攥着一枚边缘磨得发亮的铜钱。“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他声音发颤,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目光扫过货架上五颜六色的包装时,瞳孔骤然收缩——那些印着奇怪图案的盒子、袋子,他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认得了,只觉得眼前这地方像传说中的 “仙府”。
凌华放缓语气,尽量让笑容显得温和:“别害怕,这里是‘咸鱼超市’,我是店长凌华。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会突然来这儿?”
青年愣了愣,嘴唇动了好几下,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叫王二,是陈州人,本来是来汴京投奔亲戚的……可到了才知道,亲戚早就搬去江南了。我的盘缠也被偷了,昨天在汴河码头饿了一天,今早蹲在老槐树下的时候,怀里的铜钱突然发烫,接着眼前一花,再睁眼就到这儿了。”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铜钱递了过来——铜钱边缘磨损得厉害,正面 “宋元通宝” 四个字却还清晰可辨。
“我能看看吗?” 凌华问道。
王二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这……当然行。” 他看凌华穿着体面,超市里又满是稀奇物件,不觉得对方会贪他这枚破铜钱,只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就是……我就只剩这个了。”
凌华接过铜钱,指尖还能触到一丝残留的温热。
下一秒,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时空锚点——宋真宗时期铸造‘宋元通宝’,隶书小平合背版,当前古玩市场估值约三千元。”
凌华悄悄松了口气——超市c。
他把铜钱还给王二,指了指旁边的休息区:“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慢慢说。”
“这……” 王二看着干净得能反光的椅子,再低头看看自己满是泥污的衣服,脸瞬间红了,迟迟不敢坐下。
可他又不敢违逆凌华,只能颤巍巍地挪过去,只敢用屁股蹭了个椅子边,生怕弄脏了座椅。
凌华没在意这些细节,转身从货架上拿了一盒自热米饭和一瓶矿泉水,走到休息区递给王二。
王二盯着那个方方正正的盒子,眼神里满是疑惑,迟迟不敢接:“这……这是什么?能吃吗?”
“这是自热米饭,不用生火,等十分钟就能热好。” 凌华说着,直接帮他打开盒子,把发热包放进底层,倒入适量冷水,再把装着米饭和菜的盒子放上去,“你等着就行,一会儿就有热饭吃了。”
王二蹲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盒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没过多久,盒子底部开始冒起白雾,热气裹着红烧肉的香气渐渐飘了出来——那香气浓郁醇厚,勾得他肚子里的 “馋虫” 直叫,喉咙里的吞咽声在安静的超市里格外清晰。
他想起昨天在码头啃的干硬胡饼,又想到这几天忍饥挨饿的日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谢谢公子……我已经两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王二声音哽咽,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凌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十分钟一到,凌华帮他打开上层的盖子,热气瞬间涌了出来,红烧肉的香味更浓了。王二拿起塑料勺子,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口米饭——软糯的米粒带着淡淡的米香,再夹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肥而不腻,入口即化。他再也忍不住,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眼泪混着饭粒一起往下掉,却吃得格外香甜。
一盒米饭很快就见了底,王二舔了舔勺子,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他把盒子收拾好,突然 “噗通” 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凌华磕了个响头:“凌公子,您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您不嫌弃,我以后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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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凌华连忙伸手把他扶起来:“不用这样,举手之劳而已。不过,我这里也不是白给东西的地方——你刚才说,是因为这枚铜钱发烫,才来这儿的?”
王二点点头,抹了把眼泪:“是啊,这铜钱是我爹临终前留给我的,我一直带在身上,今天早上突然就热了起来,还发着光呢。”
“这枚铜钱是连接你那个时间点和这里的‘交易信物’。”
凌华解释道,“我可以给你能在汴京立足的东西,但你得用这枚铜钱,或者你那个时空里的其他东西跟我换——这是规矩,不能破例。”
王二一听,连忙把铜钱往凌华手里塞:“公子,我只有这枚铜钱,您看够不够?只要能让我在汴京活下去,我什么都愿意换!”
凌华接过铜钱,转身从货架后拿出一个黑色的布包,递给王二:“这里面有两件东西,能帮你在汴京赚到银子。第一件是‘防风火具’,不用火石,一按就能生火,风雨都吹不灭;第二件是‘火油补充瓶’,火具里的火油用完了,按说明书加进去就行。”
王二打开布包,拿出那个银色的 “防风火具”—— 也就是打火机,按照凌华的指示按下按钮。
“咔嚓” 一声,蓝色的火焰突然窜了出来,吓得他手一抖,差点把打火机扔在地上。
他盯着那簇跳动的火焰,眼睛瞪得溜圆,激动得声音都发颤:“这……这也太神奇了!有了这东西,我肯定能在汴京混口饭吃!”
凌华帮他把布包系好,又特意叮嘱:“这火具在汴京是独一份的,你可以卖给绸缎庄、珠宝铺的掌柜,他们肯定愿意买下来,送给达官贵人当贺礼。但你要记住两点:第一,别说是从这里拿的,就说从西域商人手里偶然买的;第二,火具的用法只能演示,别让别人拆开来研究——里面的构造他们看不懂,要是拆坏了,就卖不了钱了。”
王二把凌华的话一字一句记在心里,又要跪下磕头,被凌华及时拦住了。他看着凌华,眼神里满是期待:“公子放心,我一定不会乱说!要是我赚到银子,以后还能来这里跟您交易吗?”
“当然可以。”
凌华点点头,转身走到工作台旁,将铜钱放到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检测仪器上。
仪器屏幕上立刻显示出数据:“北宋熙宁年间铜钱,含铜量 95%,存世量较大,文物价值较低,但承载了北宋市井生活信息,具备基础交易价值。”
复制。
仪器合拢,发出一阵轻微的嗡嗡声。
再度打开,一枚铜钱变成了两枚,只是新出现的那一枚多了一个特殊的标记。
凌华将老铜钱递给王二,“现在铜钱已经不发热了,等它再发烫、发光的时候,你握住铜钱,心里想着‘咸鱼超市’,就能再过来了。”
“嗯嗯!” 王二用力点头,把铜钱揣进怀里,死死攥着。
凌华又转身拿了个塑料袋,装了几袋馒头和两瓶矿泉水,递给王二:“这些是干粮,你避着人吃,在人前拿出来容易惹麻烦。”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王二双手接过塑料袋,激动得语无伦次,眼眶又红了。
凌华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回去吧,记得我说的话。”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王二连连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口走,刚走到门口,身影就突然消失了。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在凌华耳边响起:“时空交易完成,契约成立。”
凌华捏着手里的 “宋元通宝”,走到冷藏柜前,又拿了一支冰糕,咬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这 “咸鱼超市” 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2. 第 2 章
送走王二,凌华刚转身回到超市柜台后,突然想起一件事,心里咯噔一下。
“对了,系统,客户上门的时候,会不会被外面小区里的人看到啊?”他撑着柜台站起身,目光不自觉扫过超市的透明玻璃窗,刚才王二进来时没敢靠近窗边,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王二刚才没被人撞见,一方面是停留时间短,前后不到半小时,另一方面是天气正热,小区里的老人孩子都躲在家里吹空调,没人愿意出来找太阳晒。
可等到了秋天,天气凉爽了,小区里散步的人多了,再有人突然出现在超市里,那乐子就大了。
系统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带着让人安心的笃定:“宿主放心,时空访客与您所在世界的人并非处于同一位面,彼此无法感知对方的存在,哪怕访客站在窗前,外界也只能看到空无一人的景象。”
凌华这才松了口气,后背靠回椅背上,紧绷的肩膀缓缓放松。
他没再继续打开手机玩吃鸡游戏,而是点开通讯录,找到几个熟悉的供货商号码,一一发去消息,准备再进些不同种类的货物。
咸鱼超市本就是凌华为了打发离职后的空闲时间开的中型超市,选址在小区内部,主要服务周边住户,货物种类不算多。
现在多了时空交易这个金手指,又采用以物易物的特殊交易方式,现有的存货显然不够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各类需求,增加存货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供货商们跟凌华合作多年,效率格外高。
不过一个小时,第一批货物就送到了超市门口,送货师傅还热心地帮凌华把纸箱搬进了储物间,临走时还笑着说:“凌老板,这次进的货挺特别啊,还有玻璃罐子和密封袋,是打算拓展新业务?”
凌华笑着打哈哈:“就是添点常用的小东西,麻烦师傅了。”
等他把储物间的货物分类整理好,抬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下午五点五十。
夏日的黄昏来得晚,窗外依旧亮着,但凌华还是果断锁上超市大门,准备回家做饭。
家离超市很近,就在小区同一栋楼的对门。
当初凌华买房时,正好赶上开发商清盘,价格划算,加上他懒得爬楼梯,就干脆买了一层的两户。
离职后,他把其中一套改成了咸鱼超市,另一套作为自己的居住空间,这样来回奔波也方便。
推开门,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客厅的空调早已提前调好二十七度的适宜温度——这是母亲苏晔临走前帮他设置好的,说这个温度最适合夏天,既凉快又不费电。
凌华换上舒适的棉质家居服,趿拉着拖鞋走进厨房,拉开冰箱门。
冰箱里还剩半把细面,几颗顶花带刺的翠绿黄瓜,还有上次母亲苏晔从外地寄来的秘制芝麻酱,玻璃罐上还贴着她亲手写的标签,字迹娟秀:“小华专用,拌凉面绝配”。
“唔,今儿好像正好是夏至啊。”凌华看着冰箱里的食材,笑着自语,熟练地拿出锅具,往锅里倒了半锅水,打开燃气灶烧起水来。
水咕嘟咕嘟冒着泡,升腾的热气模糊了厨房的玻璃门。
凌华将细面下入锅中,白色的面条在沸水里迅速舒展,像一条条柔软的银带,麦香随着热气弥漫开来。
他一边等着面条煮熟,一边拿起黄瓜放在案板上,用刀细细切成均匀的细丝,又切了一小碗蒜末,浇上滚烫的热油,“滋啦”一声,蒜香混合着油香瞬间填满了整个厨房。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放在灶台旁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妈妈”的字样。
凌华连忙用干净的毛巾擦干手,拿起手机接起电话,母亲苏晔爽朗的笑声立刻从听筒里传了出来,还夹杂着隐约的风声和人群的喧闹声:“小华,猜猜我们现在在哪儿?”
“让我想想……你们上周视频的时候不是说要去意大利拍照片吗?难道已经到罗马了?”凌华笑着问道,手里还拿着筷子,轻轻搅动着锅里的面条,防止粘连。
父亲凌天凡是业内有名的独立摄影师,这次去意大利,一方面是陪母亲苏晔品尝当地美食,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拍摄一组关于古罗马建筑的摄影作品——父亲的摄影风格独特,擅长用光影捕捉建筑的历史感,去年还举办了个人摄影展,展出的作品被不少收藏家争相购买,在摄影圈里名气很大。
“不愧是我儿子,一猜就中!”苏晔的声音里满是得意,“我们现在就在罗马斗兽场旁边的小广场上,刚才还吃了当地的手工冰淇淋,巧克力味的,比你上次从免税店带回来的好吃多了!对了,今天夏至,你有没有吃凉面啊?”
苏晔不仅是个资深美食家,还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
她喜欢到处吃吃喝喝,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详细记录当地的美食特色和风土人情,整理成文字后出版成书,用她的话说:“既能满足肠胃,又能写点日记发本书,顺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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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贴家用——当然啦,咱们家也不缺这点钱,主要是图个乐子。”
她去年出版的《舌尖上的环球之旅》还登上过美食类书籍排行榜,不少读者都喜欢她风趣幽默的文字,说读她的书就像跟着她一起环游世界,还能学到不少实用的美食小知识。
凌华无奈地笑了笑:“妈,您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吧。我正煮着面呢,水刚开,马上就能吃了。”
“那就好,夏至吃凉面,顺顺当当一整年,可不能忘了。”苏晔絮絮叨叨地说着,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把手机递给了父亲,“你爸非要跟你说两句,他刚拍完斗兽场的照片,正对着相机屏幕傻笑呢。”
父亲凌天凡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格外温和,“小华,最近一个人在家还好吗?超市那边忙不忙?要是累了就多休息,别硬撑着。我跟你妈这趟出来,拍了不少好照片,等回去给你洗出来挂在客厅里。”
凌天凡对摄影的痴迷程度,凌华从小就看在眼里。
小时候,父亲常常带着他去郊外采风,教他辨认不同的光线角度,说“好照片是等出来的”。有一次为了拍日出时的云海,父亲凌晨三点就带着他爬到山顶,在寒风里等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太阳跳出地平线的那一刻,父亲按下快门时的眼神,亮得像有光。
现在父亲在摄影圈里名气大了,找他约拍的人不少,但他依旧保持着对摄影的纯粹热爱,从不为了赚钱接自己不喜欢的单子。
“爸,我挺好的,超市最近也没什么特别忙的事,您放心吧。”凌华心里一暖,父母虽然常年在外,一个忙着拍照,一个忙着吃和写,但总是记挂着他。
“那就好,我们这次出来可能还要去法国、西班牙,大概下个月才能回去,到时候给你带法国的马卡龙和西班牙的火腿。”父亲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你哥最近怎么样?他之前说公司那边要调整职位,现在忙不忙?。”
凌华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轻声说:“我这几天没跟他联系,等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再度聊了几句,凌华挂了父母的电话,略微发了下呆,赶忙把刚煮好的面条捞出来,放进提前准备好的凉水里过了一遍,沥干水分后放进碗里,拌上母亲寄来的芝麻酱、切好的黄瓜丝和蒜末,再滴几滴香油,一碗香气扑鼻的凉面就做好了。
他刚端起碗准备吃,手机铃声又响了,这次屏幕上跳动的是“哥哥”的字样。
3. 第 3 章
“喂,哥。”凌华咬了一口面条,含糊地说道,芝麻酱的醇厚和黄瓜的清爽在嘴里交织,是熟悉的家的味道。
“阿华,吃饭呢?”凌睿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温和,背景里还能听到键盘敲击的声音,显然还在公司加班。
“嗯,刚煮的凉面,今天夏至嘛,妈特意打电话提醒我吃。”凌华吸了吸鼻子,咽下嘴里的面条,“哥,你吃饭了吗?最近公司那边怎么样?真的不用再管CEO的事了?”
提到公司,凌睿的声音顿了顿,才缓缓说道:“我还没吃,等忙完手里的事儿再吃。你放心,我已经正式推了CEO的职位,现在专职做CTO,不用像以前那样天天应酬到半夜,能有更多时间专注在技术研发上,反而轻松了不少。”
凌华知道,哥哥当初之所以果断推掉CEO的职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之前他遇到的那档子事。
那时候他因为突发心悸住了十八天ICU,差点没从鬼门关走回来。
凌睿那段时间几乎天天守在医院走廊,公司的事情全交给了副总,还总自责说自己没尽到照顾弟弟的责任。后来凌华康复出院,凌睿就铁了心要调整工作重心,说要把更多时间留给家人。
“哥,你其实不用这么勉强自己的,CEO的职位……”凌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凌睿打断了。
“阿华,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凌睿的声音带着一丝坚定,键盘声也停了下来,“对我来说,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现在这样挺好的,每天跟代码打交道,不用应付复杂的人际关系,还能抽出时间陪陪你们我已经很满足了。”
凌华的眼眶微微发热,他放下筷子,轻声说:“哥,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凌睿笑了笑,语气轻松了些,“对了,你那个咸鱼超市最近没什么事吧?有没有遇到什么难缠的顾客?要是有人找茬,记得跟我说。”
“没,最近挺平静的,都是小区里的老顾客,挺照顾生意的。”关于时空交易,凌华还没完全研究透,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哥哥解释,只能暂时隐瞒,准备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说。
“那就好,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别一个人扛着,记得给我打电话。”凌睿又叮嘱了几句,“我这边还有个代码要改,就先不跟你聊了,你好好吃饭,凉面别吃太快,容易肠胃不舒服。”
“好,哥你也记得吃饭,别总饿着肚子加班。”
挂了电话,凌华看着碗里的凉面,心里暖暖的。
虽然父母常年在外忙碌——父亲忙着捕捉世界各地的光影,母亲忙着记录舌尖上的美味,哥哥也投身于繁杂的技术工作,但他们总是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他,这份亲情,是他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坚持下去的底气。
接下来的几天,凌华依旧按时到咸鱼超市开门营业,整理货架、接待小区顾客,日子过得平静而规律。
可奇怪的是,自从王二后,再也没有时空访客上门,超市里偶尔只有小区住户来买瓶水、拿包纸巾。
“系统,这都好几天了,怎么一个时空顾客都没有啊?”凌华坐在柜台后,手指无聊地敲着桌面,忍不住在心里问道。
系统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带着几分解释的意味:“宿主,咸鱼超市的时空交易本就属于‘三天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类型,访客准入门槛较高,并非所有时代的人都能触发时空通道,需要满足特定的机缘条件。”
“可之前那个小贩王二,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古人,也不像有什么特殊身份的人,他怎么就能触发通道呢?”凌华还是有些不解,王二的出现打破了他对“高门槛”的认知。
系统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考验啊,宿主。王二的出现,本质上是系统对宿主的第一场交易考验——考验宿主能否准确判断不同时代顾客的需求,能否合理制定交易规则,能否应对突发的交易状况。”
凌华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王二的到来并非偶然,而是系统的刻意安排。
他回想当时的场景,从最初的惊讶,到快速冷静下来与王二沟通,再到确定以“古代铜钱”作为交易媒介,整个过程确实是对自己应变能力的考验。
想通了这一点,凌华便不再纠结于访客的到来频率,反正系统自有它的安排,他只要做好准备就好。
“对了,宿主,你要不要看看王二的后续发展?”系统突然提议道。
凌华眼睛一亮,他其实一直很好奇,王二从超市买走打火机后,会用这个“新奇物件”做什么,会不会在古代引起什么反响。
“好啊,怎么看?”
“宿主只需在心中默念‘打开时间屏幕’,即可查看目标人物的后续轨迹。”系统说道。
凌华依言照做,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打开时间屏幕”。
下一秒,他眼前的空气中突然浮现出一块半透明的虚拟屏幕,屏幕上光影流动,很快清晰地出现了王二的身影——正是他熟悉的那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古代小贩。
屏幕里,王二小心翼翼地把打火机揣在怀里,脚步匆匆地穿过热闹的集市,最终停在一家装修精致的绸缎庄门口。
绸缎庄的伙计穿着体面的青色长衫,见王二衣着朴素,还沾着些尘土,立刻皱起眉头,挥手驱赶:“去去去,哪来的小贩,这是李员外家的绸缎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别在这儿挡着客人!”
王二却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那个银色的打火机,在伙计眼前晃了晃,笑着说:“小哥,我不是来捣乱的,我这儿有件稀罕宝贝,想卖给你们家张管家。你要是能帮我通报一声,回头我给你半两银子当谢礼,怎么样?”
伙计盯着那个造型奇特的打火机,心里犯了嘀咕——这东西看着亮晶晶的,不像是普通物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进了绸缎庄,毕竟半两银子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深蓝色锦缎长袍、腰间系着玉带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面色沉稳,眼神锐利,正是绸缎庄的张管家。
“你找我有什么事?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张管家上下打量着王二,语气带着几分倨傲,显然没把这个小贩放在眼里。
王二连忙上前两步,微微躬身,态度恭敬:“张管家,小人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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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走街串巷的小商贩。小人手里这东西叫‘打火机’,是件难得的宝贝,特意来献给您,您请看。”说着,他按下打火机的开关,“啪”的一声轻响,一团橘红色的火苗瞬间窜了出来,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张管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问:“你这是何物?怎会凭空生出火来?莫不是邪术?”
王二连忙熄灭火苗,解释道:“张管家您别担心,这不是邪术。您看,这火苗是可控的,想让它灭就能灭。”
他又连续按了几次开关,火苗随按随出,随松随灭,还特意走到门口有风的地方演示:“您看,就算有风,火苗也不会灭,这叫‘风雨不熄’,以后点蜡烛、生火折子,再也不用怕刮风下雨了。”
张管家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凑近仔细看着打火机,手指轻轻碰了碰冰凉的外壳,惊讶地说:“这东西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不用火石,不用火折子,一按就能生火?”他在绸缎庄待了二十多年,见过不少达官贵人收藏的奇珍异宝,却从未见过如此实用又奇特的物件。
王二见张管家动心,心里暗暗高兴,嘴上却依旧谦逊:“张管家好眼光!这打火机确实是件宝贝,小人也是机缘巧合才得到的。您想想,要是把这东西献给李员外,李员外肯定喜欢——以后员外看书时点蜡烛,出门时生火,有了这打火机,多方便啊。”
张管家心里一动,李员外平日里最喜欢收集新奇玩意儿,要是把这打火机献给员外,说不定能得到重赏,甚至能让员外记着自己的好,以后在府里的地位也能更稳固些。
他问道:“你这打火机,打算卖多少钱?”
王二想了想,试探着说:“张管家,这打火机是稀罕物,小人本来打算卖五两银子。但看您是爽快人,小人愿意让一步,四两银子卖给您,您看怎么样?”他其实心里没底,可他也不知道该定多少价才合适,五两银子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高数额了。
可没成想,张管家听完却皱了皱眉,摆了摆手说:“四两银子?这也太少了。如此奇珍,怎么也得值十两银子。”
王二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原本还想着要是张管家嫌贵,再往下压一压价格,没料到对方竟然主动加价。他反应过来后,连忙点头如捣蒜,脸上堆满了笑容:“愿意,愿意!张管家您真是慷慨,小人这就把打火机给您!”
张管家接过打火机,又反复按了几次开关,看着火苗熟练地燃起又熄灭,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二又赶忙取出火油补充瓶,告诉张管家怎么加进去,还说了一遍凌华之前说过的话:千万别拆开,拆开就废掉了。
“我明白。”张管家点头,随即从袖袋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给王二:“这里面是十两银子,你点点。”
王二接过钱袋,入手的重量让他心花怒放,他连声道谢,又恭敬地鞠了几个躬,才揣着钱袋喜滋滋地离开了绸缎庄。
走在集市上,他摸了摸怀里的钱袋,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心里盘算着要先给家里买点米粮,再给孩子扯块新布做件衣裳。
4. 第 4 章
张管家当下直接坐车回了李府。
此时李员外正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一本古籍,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为某事烦恼。
张管家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躬身说道:“员外,小人给您寻来一件宝贝。”
李员外放下手里的书,有些不耐烦地说:“什么宝贝?最近府里事多,没心思看那些玩意儿。”
“员外,您先看看,这宝贝绝对不一样。”张管家把打火机递过去,又详细介绍了它的用法。
李员外将信将疑地接过打火机,按照张管家说的方法按下开关,当橘红色的火苗窜出来时,他眼睛瞬间亮了,之前的烦躁也一扫而空。
他反复把玩着打火机,嘴里喃喃自语:“好东西,真是好东西!这玩意儿不用火石,一按就燃,风雨都吹不灭,莫不是西域来的奇珍?”
张管家连忙附和道:“员外英明,这定是西域奇珍。有了它,您以后看书点蜡烛、出门生火,可就方便多了。”
李员外越看越喜欢,突然想起京城的嫡支李承元大人下周要过寿辰,正愁没合适的礼物相送。
这打火机如此新奇罕见,送给他再合适不过了。
几天后,李承元收到了李员外送来的礼物。
打开盒子看到打火机时,他也被这奇特的物件吸引了。他试着按了按开关,火苗燃起的瞬间,他不由得赞叹道:“这真是件稀世珍宝啊!”
此时,李承元正因为漕运码头经营权的事烦恼不已。
他早就想拿下漕运码头的经营权,可一直没找到机会讨好掌管此事的枢密使。如今有了这个打火机,他心里有了主意。
没过多久,李承元就带着打火机去了枢密使府上。他先是跟枢密使寒暄了几句,然后故作不经意地拿出打火机,笑着说:“大人,下官近日得了一件奇物,特意来献给您。”
枢密使接过打火机,疑惑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大人,您试试按下这个开关就知道了。”李承元笑着说道。
枢密使依言按下开关,火苗瞬间窜了出来,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李承元连忙上前,详细介绍了打火机的用法和神奇之处。
枢密使听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拿着打火机反复把玩,说道:“不错,不错,这真是件好东西。”
李承元见枢密使高兴,趁机提起了漕运码头经营权的事。
枢密使看了李承元一眼,笑着说:“你有心了。漕运码头的事,我知道了,会考虑的。”
没过多久,朝廷就下了旨,将漕运码头三年的经营权判给了李承元。
而那个打火机,最终成了枢密使书房里的“把玩之物”。
每当有客人来拜访,枢密使都会拿出打火机炫耀一番,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凌华看着时间屏幕上的这一切,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打火机,竟然能在北宋的权贵圈里掀起这么大的波澜,还间接帮李承元拿下了漕运码头的经营权。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宿主,这还只是开始。你再往下看,就能发现这枚打火机带来的更大影响。”
凌华连忙集中注意力,继续看着屏幕。屏幕上的画面一转,时间又过去了几年。在这几年里,那枚打火机一直在北宋的权贵圈里流转,不少达官贵人都见过它。渐渐地,“西域奇珍”这个名号越来越响,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西域的商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市面上开始出现一些模仿打火机的物件,虽然做工粗糙,功能也远不如真正的打火机,但依旧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一些商人看到了商机,开始专门往返于北宋和西域之间,贩卖各种西域的新奇商品,比如色彩鲜艳的地毯、精致的玉器、香料等等。
随着北宋与西域贸易的日益频繁,两地的文化交流也多了起来。
西域的音乐、舞蹈、绘画等艺术形式传入北宋,受到了不少人的喜爱;而北宋的丝绸、瓷器、茶叶等商品也传入西域,深受当地百姓的欢迎。
“原来如此。”凌华恍然大悟,他终于彻底明白系统之前说的“时间点是锚点,但时空的速度是完全不同的”这句话的含义了。
在他所处的时空里,才过去了短短几天,可在北宋的时空里,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而且,他当初只是随手卖给王二一个普通的打火机,却没想到竟然在北宋引发了这么大的连锁反应。
凌华正感慨着,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超市里多了一个身着古代官服的人影。
他立刻站起身。
只见这位古代官员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清瘦,颌下留着一缕胡须,只是此刻那胡须有些凌乱。
他身上的官服面料考究,青色的袍子上绣着精致的纹样,可仔细一看,官服的衣角处沾着不少泥土,袖口也有几道明显的褶皱,显然是经历了一番奔波。
官员的神情十分复杂,表面上强装镇定,可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里,却透着难以掩饰的惊慌与焦虑,仿佛正被什么棘手的事情所困扰。
凌华放缓脚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语气轻柔地说道:“这位先生,请不必惊慌,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
官员听到声音,身体明显一僵,缓缓转过身,警惕地打量着凌华和周围陌生的环境。
当他看到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现代商品时,眼中满是疑惑与震惊,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凌华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官员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才再次开口:“欢迎光临咸鱼超市,,我是店长凌华,”
官员定了定神,拱手作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在下徐文渊,现任都水监丞。今日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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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入此地,多有冒犯,还望公子海涵,请问这又是何处?”这里竟然这般多稀奇物件。
凌华解释了一下咸鱼超市,又问徐文渊是怎么进来的。
徐文渊了然,他从袖袋中摸出一枚玉佩,言道:“实不相瞒,我是因为这枚玉佩才闯入这里的。”这玉佩呈碧绿色,质地温润,上面雕刻着精美的龙纹,虽然有些细小的划痕,但依旧难掩其精致。
凌华了然,这显然是徐文渊的时空锚点。
他解释了一下这枚玉佩的作用,又说道:“看先生之前神情慌乱,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徐文渊面色难看,严肃道:“不瞒公子,近来我负责黄河河道疏浚工程,可手下工兵所用的工具太过简陋,只有木锹和石斧,开凿河道时效率极低,工程进度严重滞后。朝廷得知此事后,已对我进行弹劾,若不能尽快找到高效的工具,完成疏浚任务,我恐怕就要大祸临头了。”
说到最后,徐文渊的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急切。
凌华听完,他微微一笑,轻松道:“徐大人不必担忧,你说的这事,好办。”
他转身走向超市的储物区。
那里堆放着他之前特意采购的一些现代工具,就是为了应对这类情况。
凌华很快从一堆物品中找出一把现代多功能工兵铲,快步走回到徐文渊面前,将工兵铲递了过去。
“徐大人,你看看这个。”
徐文渊疑惑地接过工兵铲,入手的重量让他微微一怔。
他仔细打量着手中的工具,铲头呈流线型,边缘锋利,铲身上还刻着一些细密的纹路,手柄处包裹着防滑的橡胶,握在手中十分舒适,试着挥动了一下,感觉轻便又有力,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好奇。
“这……这是什么工具?看起来倒是颇为精巧。”
凌华笑着解释道:“这叫多功能工兵铲,用处可大了。它既能用来挖土,效率比木锹高得多;遇到树木阻碍,用它砍树也不在话下;要是碰到石头,它还能用来破石。而且它采用的是锰钢材质,十分坚固耐用,完全能适配你们古代的施工场景。”
为了让徐文渊更直观地了解工兵铲的功能,凌华接过工兵铲,走到超市角落的一块废弃木板前,挥铲而下。
只听“咔嚓”一声,木板瞬间被劈成了两半。
接着,他又在旁边的花盆里铲了几下土,轻松就挖起一大块泥土。
徐文渊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眼中的惊喜之色越来越浓。
他快步上前,再次拿起工兵铲,模仿着凌华的动作试了试,当感受到工兵铲的锋利与便捷时,他激动得手都有些颤抖。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有了这样的工具,河道疏浚工程一定能顺利推进,我也不用再担心朝廷的弹劾了!”徐文渊兴奋地说道,脸上的焦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希望。
5. 第 5 章
凌华看着徐文渊激动的模样,心中也十分高兴。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徐大人,这工兵铲确实能解决你的难题,但我这工具也不是凭空得来的,咱们得做个交易,以物换物,你看如何?”
徐文渊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他下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最后拿出了之前的那枚玉佩,不好意思的说道:“先生,实不相瞒,我身上如今只有这一块玉佩了。”
凌华说道:“这玉佩本是你来到我这超市的媒介。每一次通过玉佩打开通道,都能持续十二个时辰。也就是说,你现在完全有时间回去拿些有价值的东西再来跟我交易,这样你也能换取更多的工兵铲,更好地完成河道疏浚工程。”
之前王二没提,是因为他身上只有一个铜板,实在拿不出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徐文渊不同,身为都水监丞,家境想必不会太差,肯定能找到合适的物品来交换。
徐文渊恍然大悟,他紧紧握着玉佩,心中充满了感激:“多谢先生提醒!先生真是我的贵人!我这就回去,一定尽快找到珍贵的物品来跟先生交易!”
他对着凌华深深作揖,然后便握着玉佩,快步走向超市入口。随着一阵白光闪过,徐文渊的身影消失在了超市里。
凌华看着徐文渊离开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开始期待徐文渊能带来什么样的宝贝。
时间一点点过去,超市里依旧安静。凌华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距离徐文渊离开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时辰。
他正有些不耐烦时,超市入口处再次泛起白光,徐文渊的身影重新出现。
这一次,徐文渊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卷轴,快步走到凌华面前。“先生,我回来了!”
他将卷轴递到凌华手中,“这是我早年收藏的一幅郑虔山水画,郑虔乃是唐代著名画家,他的画作传世极少,极为珍贵。我想着用这幅画来跟先生交换工兵铲,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凌华接过卷轴,轻轻展开。
只见画面上描绘着连绵的群山,山间云雾缭绕,一条小溪从山间流淌而下,溪边还有几棵挺拔的松树,松树旁坐着一位隐士,正悠闲地赏景。整幅画笔墨精湛,意境悠远,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
凌华虽然对古代字画没有深入的研究,但也能感受到这幅画的珍贵。
且系统也在提示,“扫描到唐代郑虔山水画,画工精湛……”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徐大人果然有心,这幅画确实是难得的珍品。这样吧,我给你二十把多功能工兵铲,你看怎么样?”
徐文渊一听,顿时大喜过望:“二十把?太好了!先生真是慷慨!有了这么多工兵铲,我一定能尽快完成河道疏浚工程,到时候定当好好感谢先生!”
凌华笑着摆了摆手:“不用客气,咱们这是公平交易。”
他转身从储物区拿出二十把工兵铲,整齐地摆放在徐文渊面前,“这些工兵铲你都拿好吧,另外,为了表示我的友善,我再送你一件小礼物。”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英雄100金笔,递给徐文渊。
“这是……”徐文渊接过金笔,疑惑地打量着。
这金笔通体金黄,笔身上刻着精美的花纹,看起来十分精致。
凌华解释道:“这叫英雄100金笔,是我们用来书写的工具,比你们古代的毛笔使用起来更方便,而且书写流畅,续航能力也强。你平时处理公文,用它来记录应该会很合适。”
徐文渊拿着金笔,感动不已:“先生真是太贴心了!这份礼物我很喜欢,多谢先生!”他小心翼翼地将金笔收好,然后又将二十把工兵铲仔细地整理好,扛在肩上。
“先生,那我就先回去了,日后若有机会,我定会再来拜访!”
凌华点了点头:“好,徐大人慢走。祝你早日完成河道疏浚工程。”
徐文渊再次对着凌华作揖,然后便扛着工兵铲,快步走向超市入口,随着一阵白光闪过,消失不见。
看着徐文渊离开,凌华忍不住欢呼一声,再度拿起那幅郑虔山水画,仔细欣赏着,心中满是喜悦。
“没想到这次竟然能收到这么珍贵的画作,”凌华喃喃自语,“我总算明白系统说的‘三天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是什么意思了!”
心情大好的凌华,连眉眼间都缀着笑意,脚步轻快地晃到零食区。
指尖在货架上一扫,便精准挑出几包常吃的坚果、薯片,又转身从冷柜里“嘭”地拎出两瓶冰镇汽水,嘴角翘得更高——今晚得给自己好好露一手,做顿丰盛大餐犒劳自己。
凌华刚把最后几瓶饮料和零食整齐码在收银台角落,打算提前关店歇会儿,超市门口的风铃突然“叮铃”一声轻响,玻璃门被人从外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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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
他抬头望去,当即笑出了声,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哥?你怎么来了?”
门口站着的正是凌睿。
他比凌华高出小半头,身形挺拔匀称,穿着一身熨帖的浅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干净的手腕。
许是刚从单位过来,额角沾着层薄汗,黑发被风吹得微乱,却丝毫不显狼狈,反倒添了几分利落的烟火气。他左手拎着个半人高的银色保温箱,沉甸甸的样子,显然装了不少东西。
凌睿跨步走进来,将保温箱轻轻放在收银台上,语气还是惯常的温和,眼神却细细扫过凌华的脸,带着几分不放心:“刚下班,顺道过来看看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没再犯之前的闷痛吧?还有,店里忙起来会不会忘了按时吃饭?”
凌华听着哥哥絮絮的叮嘱,心里暖烘烘的,连忙摆手,“放心吧哥!我现在身体好着呢,闷痛早没影了,吃饭也准得很——早上喝了粥,中午还吃了两大碗米饭,一点没含糊!”
他嘴上应得干脆,手却悄没声儿地把收银台上的零食、汽水麻利放回货架——在向来注重养生、总怕他吃“垃圾食品”的哥哥面前,这些零嘴哪好意思摆出来?
凌睿无奈地微微摇头,但看在凌华气色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只轻声叮嘱:“那也得注意身体,别总凑活。”
目光扫过超市角落,凌睿的视线忽然落在那幅郑虔山水画上,步子下意识挪过去,指尖轻轻拂过画框边缘,带着几分探究问:“这是什么?你什么时候买了幅古画?”
凌华心里了然,这事果然瞒不过哥哥,况且他本就没打算对家里人藏着掖着。
只是“金手指”的秘密还不到说的时候,他眼珠转了转,笑着找了个借口:“哥,这画不是买的。前阵子帮人促成了一笔交易,对方特意送我当报酬的。我还想着,以后说不定能往掮客这行试试水呢。”
话说得坦荡,既没露破绽,又悄悄透了点自己的规划。
凌睿闻言点头,眼神里带着认可:“这确实是条可行的路。”
他从不轻易否定弟弟的想法,在他看来,凌华早已是能独当一面的成年人,有自己的考量和分寸,又补充道:“你之前辞了工作,人脉淡了些,我这边要是有能用得上的,随时跟我说。”轻描淡写一句话,却把“帮衬”二字摆得明明白白。
6. 第 6 章
仔细端详画作片刻,凌睿不由得赞道:“好画!画风古朴厚重,笔墨间的意境更是难得。”说到这儿,他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对了,爷爷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吗?他老人家最偏爱这些古色古香的物件,把这幅画送给他当生日礼物,他肯定高兴。”
凌华心里猛地一动——可不是嘛!伯爷的生日就在下个月初。
当年亲爷爷建国前牺牲,是伯爷一手照看着他们家,虽说后来因为母亲苏晔的身份,家里没涉足政界,但和伯爷的感情向来亲厚。
他一拍大腿,懊恼又兴奋地说:“哥,你说得太对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爷爷要是收到这份礼物,保准合不拢嘴!”
凌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话锋微微一转,多了几分郑重:“不过你也别大意。现在市面上的古画赝品太多,稍不留意就容易看走眼。回头你找菁菁帮着鉴定下,确认是真品再送过去,别到时候闹了笑话。”
“哥,我知道了,放心吧!”凌华认真点头。
两人又闲聊几句家常,凌华便麻利地锁了超市门,哥俩一起回了家。
刚进家门,凌睿便从保温箱里拎出几个沉甸甸的保鲜袋,掀开一看,里面全是新鲜食材:鲜活的波士顿龙虾还在微微张着钳,肥瘦相间的黑猪肉泛着新鲜的粉光,翠绿的芦笋沾着水珠,连炖汤用的散养土鸡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哥,你又带好东西来了~”凌华一脸欣喜。
凌睿笑道:“这些不算什么,你想吃,哥就买。”
“嘿,哥你也太懂我了!”凌华嘿嘿一笑,立马系上围裙冲进厨房,手脚麻利地开始处理食材。
虾须虾线,剪刀“咔嚓”几声剪去,动作熟练得很——他虽偶尔有点小懒散,却也是个会做饭的利落人。
凌睿也跟着挽起袖子,往砂锅里添了鸡块、红枣、枸杞和姜片,小火慢炖起来,动作有条不紊,连火候都把控得恰到好处。
不多时,醇厚的鸡汤香便漫满了厨房,与煎龙虾的滋滋声交织在一起,格外热闹。
没一会儿,一桌丰盛的大餐便摆上了桌:蒜蓉粉丝蒸龙虾色泽红亮,红烧肉炖得软糯脱骨,清炒芦笋脆嫩爽口,土鸡汤汤色乳白。
凌华夹了一块五花肉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哥,你这红烧肉的火候还是比我拿捏得准,香透了!”
凌睿笑着给弟弟碗里舀了勺鸡汤:“喜欢就多吃点,看你最近好像瘦了点,多补补。”
汤勺碰撞碗沿的轻响、哥俩轻声谈笑,混着饭菜的香气,填满了小小的餐厅。
六月二十八日清晨。
盛夏的燥热尚未浓酽,风从半开的窗棂溜进来时,还携着巷口老槐树清浅的香气。那风轻轻掀动凌华房间的素色窗帘,伴着几声清脆的鸟鸣,将他从浅眠中唤醒。
窗帘缝隙里漏进的晨光,已把房间染成了温柔的浅金色。
凌华抬手抚上胸口,往日总悬着的闷痛感消失无踪,连呼吸都比从前畅快了许多——这大抵是他两年来,身体最舒坦的一个早晨。
翻身下床,简单洗漱后,凌华从衣柜里挑了件浅灰色短袖衬衫,搭配一条深色休闲裤。穿戴整齐后站在镜前,他望着镜中人,眼底不禁掠过一丝讶异: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不少,眼底的倦意也消散大半,再不是从前那副病恹恹的模样,反倒透出几分年轻人该有的鲜活精神气。
“这也是金手指带来的正面影响么?”他轻声自语。
系统声音适时响起:“正是。当前仅为初步改善宿主身体素质,后续随着时间锚点增加,宿主的身体状态还将持续优化。”
凌华嘴角弯起一抹浅笑,低声感慨:“这倒真是件好事。”
毕竟人活一世,有啥都不如有个好身体,健康才是一切的根本啊。
凌华走出卧室,屋内已没了凌睿的身影——想来是按往常的时间去上班了。
目光落向餐厅,桌上静静摆着提前备好的早餐:一碗熬得绵密的海鲜粥,两枚边缘微焦的煎蛋,旁边还放着一笼热气尚存的小笼包。
他认得这包子,是附近那家口碑极好的铺子买的,最难得的是食材新鲜干净,味道也格外地道。
凌华三两口便填满了肚子,随手将桌上的手机拿过来,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了敲,心里盘算着:“该联系菁姐了。”
通讯录里,“菁姐(苏菁)”的名字排在很前面,是他特意设的——苏菁是三姨家的表姐,比他大五岁,打小就疼他,后来进了拍卖行做鉴定师,成了家里公认的“文化人”,更是他遇到古董相关问题时的第一求助对象。
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凌华没直接打电话,先给苏菁发了条微信:“菁姐,今天有空吗?想找你帮个忙,关于一幅古画的。”
消息发出去没两分钟,苏菁的回复就过来了,还带着她一贯的爽朗语气:“哟,我们凌小华终于想起你姐了?我今天在工作室,你过来吧,正好上午没安排。”后面还跟了个笑脸的表情。
凌华看着屏幕笑了,手指飞快地回:“好嘞!我这就过去,大概半小时到。”
挂了手机,凌华转身走到书房——那幅郑虔山水图被他仔细收在了一个旧木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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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木盒还是之前装郑虔画的那个,是他从超市仓库里翻出来的老物件,看着不起眼,却刚好能护住画轴,免得运输时受损。
确认画没问题,凌华把木盒轻轻放进了副驾驶座上,又用安全带稍微固定了一下,才发动车子往苏菁的工作室赶。
苏菁的工作室在市中心一栋老写字楼里,离凌华的超市不算远,开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写字楼外面爬满了绿萝,绿油油的藤蔓顺着墙面往上绕,透着股闹中取静的雅致,倒很符合苏菁的气质。
凌华停好车,抱着木盒走进写字楼,电梯里遇到几个穿着西装的人,看他抱着个旧木盒,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他也没在意,只抱着盒子站在角落,心里还在琢磨着等会儿怎么跟苏菁说画的来历——总不能说是“金手指”给的,还是得用之前跟凌睿说的“掮客报酬”的借口,好在苏菁向来疼他,应该不会多追问。
电梯到了十楼,门一开,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
苏菁的工作室在走廊尽头,门是原木色的,上面挂着块小小的牌子,写着“苏菁鉴定工作室”,字迹是手写的,飘逸又有力,凌华认得,是苏菁自己写的。
他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苏菁清脆的声音:“进来吧,门没锁。”
推开门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墙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古籍、鉴定类的书籍,还有一些小巧的古董摆件——青瓷小瓶釉色温润,铜制镇纸包浆厚重,错落有致地嵌在书缝间,既透着鉴宝行业特有的专业感,又藏着几分居家的温馨。
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宽大的画案,浅灰色毡子铺得平平整整,放大镜、卷尺、手电筒这些鉴定工具在案头排成一列,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毡面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斑,连空气中的浮尘都看得分明,整个空间安静得能听见书页翻动的轻响。
苏菁正坐在画案前,指尖捏着一页古籍,目光专注地落在纸面上。
听到推门的动静,她才抬起头,看见凌华怀里抱着个木盒走进来,眼睛瞬间亮了亮,随手把书扣在案上起身:“哟,还真抱了幅画来?我还以为你小子又跟我开玩笑呢。”
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真丝衬衫,衣料垂坠着贴在身上,隐约勾勒出纤细却不单薄的肩线;领口别着枚珍珠胸针,圆润的珠子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恰好衬得她脖颈修长。
头发挽成低马尾,几缕碎发贴在鬓边,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秀的眉眼——鼻梁挺翘,唇形是自然的微笑弧度,架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没遮住眼底的灵气,反倒添了几分书卷气。
7. 第 7 章
“哪能跟你开玩笑啊菁姐,这可是正经事。”凌华走到画案旁,小心翼翼地把木盒放在毡子上。
“哦?正经事?”苏菁走到旁边的茶水柜前,拿起一个白瓷茶杯,从茶叶罐里舀了一勺龙井,用热水冲泡开,茶叶在水里舒展开来,清香瞬间弥漫开来,“先喝口茶,刚泡的,你哥上次送我的明前龙井,一直没舍得喝。”
凌华接过茶杯,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暖暖的。
他抿了一口茶,龙井的清香在舌尖散开,带着淡淡的回甘,舒服得他叹了口气:“还是菁姐你这茶好,比我超市里卖的那些瓶装饮料强多了。”
“你也知道饮料不好?”
苏菁白了他一眼,走回画案旁,从抽屉里拿出一副白色的棉质手套戴上,动作轻柔又熟练,“之前让你少喝那些冰镇的,你偏不听,现在身体刚好点,可得注意着点。”
凌华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知道了菁姐,以后我少喝。”
苏菁没再继续说他,而是指了指木盒:“好了,打开吧,我看看是什么宝贝。”
凌华放下茶杯,带着几分郑重地打开盒盖——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绒布纹理细腻,将郑虔山水图的卷轴妥帖裹住,只露出一截深色的紫檀木轴头。
那轴头打磨得光滑温润,上面刻着几道简单的云纹,纹路间积着浅浅的包浆,虽能看出有些年头,却不见半点磕碰磨损,透着股被精心呵护的雅致。
苏菁原本还带着几分随意的眼神,在瞥见那紫檀木轴的瞬间,骤然变得专注起来。
目光如炬地扫过轴头的包浆,又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云纹的刻痕,指尖感受着木质的温润与纹路的深浅,片刻后才低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专业的笃定:“紫檀木轴,看这包浆的温润度和氧化痕迹,应该是明代的配轴,不是唐代原轴,但保存得极规整,没有受潮或虫蛀的痕迹,能把后世配轴养护到这个程度,可见之前的藏家有多上心。”
说完,她双手扣住轴头两端,小心翼翼地将卷轴从木盒里取出,平放在铺着浅灰毡子的画案上。
左手扶住轴尾固定,右手缓缓转动轴头,随着绢素一点点在毡子上舒展,一幅带着岁月沉香的水墨山水,渐渐在两人眼前铺展开来——
近处是几株扎根岩石的苍松,树干以浓墨勾勒,笔触遒劲如铁,墨色沉着中带着细微的枯笔变化,仿佛能摸到树皮的粗糙纹理;松针则用攒针皴细细点画,疏密交错间透着股顶风傲雪的生机,连松枝上垂落的几缕藤蔓,都以淡墨轻勾,带着几分随风摇曳的灵动。
树下一方青灰岩石,用短披麻皴层层叠加,墨色从浓到淡过渡自然,石缝间还点缀着几簇浅绿苔点,添了几分山野清气。
再往中间看,一条小溪顺着山势蜿蜒流淌,溪水并未刻意勾勒水纹,只以淡墨在岸边岩石旁轻轻渲染,又在水面留白处晕开几丝墨色,仿佛阳光洒在水面上的粼粼波光;溪上横架着一座小木桥,桥面仅用几笔淡墨勾勒轮廓,桥上并无行人,却让人忍不住想象,是否有归隐的樵夫正提着柴薪,即将踏桥而来。
远处的山峦更是见功力,郑虔惯用的“云头皴”在此处展现得淋漓尽致——山峰以淡墨起笔,层层叠叠向上晕染,墨色由浅入深,山顶处又用极淡的墨色扫出几缕云雾,云雾与山峦交融处,留白恰到好处,既显出山峦的雄浑厚重,又透着股云雾缭绕的空灵意境,仿佛那远山在烟霞中若隐若现,让人一眼望去,便觉心向往之。
苏菁从画案一侧拿起放大镜,凑近画面细细观察,连每一笔的墨色层次、绢素的纤维纹理都不肯放过。她的眉头微微蹙着,眼神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幅画,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气流吹动绢素,惊扰了画中沉睡的山水。
凌华站在她身旁,大气都不敢出——虽然他知道这幅画是“金手指”担保,心里也认定是真品,可在专业的鉴定师面前,那份不确定感还是悄悄冒了出来,心脏跟着苏菁的每一个动作,轻轻悬了又悬。
时间在安静的观察中缓缓流淌,大概过了十分钟,苏菁才缓缓放下放大镜,直起身时轻轻舒了口气。
她转头看向凌华,眼神里满是赞叹:“小华,你可真是捡到宝了!这是幅实打实的郑虔真迹,看笔墨风格和题跋纪年,应该是他中晚期的《秋山行旅图》——虽然不是他早年‘气象雄浑’的巅峰之作,但也属精品之列。你看这绢素,是唐代的熟绢,纤维细密坚韧,历经千年还能保持这样的质感,太难得了;还有这墨,是当时的油烟墨,墨色沉着不发灰,氧化程度也完全符合唐代书画的特征;再看左下角的‘郑虔私印’和右上角的题跋,印章的篆法、题跋的笔法,都和史料记载的郑虔风格完全吻合,没有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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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造的痕迹,绝对是件难得的好东西!”
凌华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地,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比刚才喝到龙井还要开心:“真的啊菁姐?太好了!我还怕……还怕看走眼了呢。”
“你现在还没那本事看走眼。”苏菁笑着调侃他,伸手摘掉手套,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眼神里带着几分打趣,“怎么?我们凌小华终于准备‘翻个身’了?都开始玩古画了?”
凌华一听这话,就知道苏菁指的是他超市的名字——他的超市叫“咸鱼超市”,还是去年开的时候苏菁帮他想的。
那会儿他刚从医院出院,身体好点有限,但人不能总闲着,会出事。
思来想去,觉得开家社区小超市能图个安稳,不用跟人打交道,也不用费太多体力,可真到要挂牌的时候,却犯了难——想不出个顺口又像样的名字。
苏菁知道了,特意拎着水果来看他,坐在超市还没收拾好的货架旁,边帮他拆纸箱边开玩笑:“你之前生病那阵子,跟条蔫儿了的咸鱼似的,不如就叫‘咸鱼超市’?既接地气,又讨个好彩头——盼着你这日子啊,能跟‘咸鱼’似的,翻个身就越来越好!”
他当时听着觉得好笑,又觉得这名字莫名戳中了他的心思——是啊,都难到这份上了,还怕什么名字土气?只要能把日子过好,“咸鱼”又怎么样?于是没多犹豫,就真的把“咸鱼超市”的招牌挂了出去。
这会儿被苏菁戳穿这个梗,凌华挠了挠后脑勺,“菁姐你就别拿我开涮了,什么玩古画啊,我就是运气好,帮人搭了个线,人家送的谢礼而已。”
他顿了顿,又想起这阵子超市生意慢慢有了起色,自己身体也越来越好,语气里多了几分坦然,“赚钱嘛,不寒掺。你也知道,我之前生病花了不少钱,超市生意刚起步,能多赚点,也能让我哥和我爸妈少操心。”
苏菁看着他,眼神里多了几分心疼。
去年凌华突然病倒,医生说情况不太好,让家里人做好准备。
那时候她几乎天天去医院探望,看着凌华躺在病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知道你不容易。”苏菁轻声说,语气里带着几分温柔,“不过你也别太拼了,偶尔做掮客赚点外快没问题,但别费太多精力,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养身子。之前你……可别再折腾自己了。”
8. 第 8 章
凌华心里一暖,点了点头:“我知道的菁姐,我就是偶尔帮个忙,不会耽误太多时间。”他怕苏菁担心,又补充道,“你看我现在身体不是好多了吗?吃饭香,睡觉也踏实,比之前强多了。”
苏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确实觉得他气色好了不少,眼神亮了,脸上也有了肉,不像之前那样透着股病气,心里才稍微放心了些:“那就好。你这身子骨,得慢慢养,急不来。对了,你怎么突然想起找我鉴定这幅画了?是想卖掉?”
凌华连忙摆手:“不卖不卖,我是想送给爷爷当生日礼物。”
“爷爷?”苏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伯爷,“哦,对,伯爷的生日快到了,下下个月月初吧?”
“是啊,就一个多月了。”凌华点头。
“你倒有心。”苏菁笑了,指尖还轻轻点着画案上的绢素边缘,眼神里满是认可,“伯爷年轻时候就偏爱郑虔的画,前两年家族聚会上还跟我聊起过,说郑虔的山水‘不炫技、不刻意,连松针里都带着人间烟火气’,跟他那不爱讲究虚礼的脾气最对路。你送这幅《秋山行旅图》,可比送那些华而不实的补品合他心意多了,他肯定得乐半天。”
她顿了顿,手指又拂过画面上的山峦皴法,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伯爷玩古董快四十年了,早年在文物局还跟着老专家鉴定过不少唐宋字画,眼尖得很,别说赝品,就是后世的仿品,他扫一眼笔墨就能看出端倪。你送画的时候,可得把‘帮人促成交易、对方赠礼’的来历说清楚,别让他误以为你是在古玩市场随便淘了幅仿品应付,反倒辜负了你的心意。”
“我知道,我会跟爷爷说实话的。”凌华说,他没打算瞒着伯爷。
苏菁点头:“这样也好。对了,你那个‘掮客’的活儿,是跟谁合作啊?靠谱吗?”她还是有点担心,怕凌华刚好转,就遇到不靠谱的人,被骗了。
凌华知道苏菁是关心他,却也不好把“金手指”的秘密说出来,只能含糊道:“是个朋友介绍的,挺靠谱的,都是正经生意,不涉及那些乱七八糟的。”
苏菁看他不想多说,也没追问——她知道凌华虽然看着爽朗,但心里有谱,不会做不靠谱的事。
她转而拿起画,又仔细看了看:“这幅画的市场价值不低,保守估计也得有个百八十万,你可得好好收着,别弄丢了。送的时候最好装个好点的盒子,显得郑重。”
“我知道,我回头找个好点的锦盒。”凌华点头,把苏菁的话都记在心里。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苏菁跟他说了些鉴定古画的小技巧,比如怎么看纸墨的年代,怎么辨认真伪印章,凌华听得很认真,偶尔还会提问,苏菁也耐心地给他解答。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走,姐请你吃饭。”苏菁看了看时间,合上桌上的书,“楼下有家不错的私房菜,做的都是家常菜,味道挺好,刚好你也尝尝。”
凌华也没客气:“那我就不客气了,菁姐。”
两人收拾好画,凌华把画小心地放回木盒里,抱着盒子跟苏菁一起下楼。
电梯里,苏菁想起什么,又叮嘱道:“对了,你要是以后还遇到古董方面的问题,随时找我,别自己瞎琢磨。还有,要是遇到合适的好东西,也可以跟我说,我们拍卖行偶尔也会征集拍品,要是能上拍,也能多赚点。”
“好,我记住了,谢谢菁姐。”凌华笑着说,心里暖暖的。
午饭过后,苏菁便拎着包跟凌华道别:“我先回工作室啦,下午还有两个设计方案要改,趁这会儿眯半小时,不然该犯困了。”
凌华点点头,“路上慢点,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目送苏菁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他才转身回了家。
今日的太阳格外慷慨,金灿灿的光洒在楼下的草坪上,连空气都带着暖融融的热气。
凌华看着窗外的好天气,干脆决定超市今日暂不开门——反正身体刚好转没多久,正好借着这机会在家歇一歇。
虽说现在精神头足了不少,但午睡的习惯早就刻进了作息里,刚沾到枕头,倦意就像羽毛似的轻轻裹住了他,没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直到一阵轻脆的敲门声伴着孩童的叫嚷声传来:“凌华哥哥!凌华哥哥在家吗?”
凌华迷迷糊糊睁开眼,听着门外熟悉的声音,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不用想也知道,准是小区里放学的孩子来买零食了。他揉了揉眼睛起身开门,果然见三四个背着书包的小家伙挤在门口,仰着小脸眼巴巴地望着他。
“凌华哥哥,你怎么没开超市呀?我想买草莓味的棒棒糖!”最小的男孩晃了晃手里的零钱,声音软乎乎的。
凌华打开超市一侧的房门,笑着解释:“今天天气太热,想着在家歇会儿,想吃什么?自己去货架上挑,我给你们算便宜点。”
孩子们一听这话,立刻欢呼着跑到货架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等帮他们结完账,看着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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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蹦蹦跳跳地跑远,凌华身上的困意也彻底散了。
他干脆转身去储藏室翻出“营业中”的牌子,又窝回了老位置,翻出手机刷起了短视频。
下午的生意不算忙,零零散散来了几位邻居——三楼的阿姨买了袋碘盐,隔壁单元的大叔顺手带了瓶矿泉水,还有路过的年轻人买了两支冰糕解暑。
等最后一位客人走后,凌华抬头看了看天,夕阳已经把西边的云彩染成了橘红色,墙上的挂钟也指向了六点。
他伸了个懒腰,把货架稍微整理了一下,又将“营业中”的牌子换成“今日休息”,锁好店门往家走——这一天不算忙碌,却透着股踏实的暖意。
又是一日清晨。
盛夏的晨光带着毫不遮掩的热烈,穿过“咸鱼超市”擦得锃亮的玻璃门,在货架间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斑,连空气里都飘着暖融融的气息。
凌华正站在零食区整理货架,指尖轻巧地将歪掉的薯片包装袋一一摆正,耳边是收音机里播报的晴热天气预警,“未来三天本市将持续高温,最高气温可达38℃,市民请注意防暑降温……”,鼻尖萦绕着超市特有的味道——零食的甜香混着冰柜泄出的冷气,寻常却安稳,是他如今最熟悉的日常。
“哎哟要了命了!”凌华刚从货架后走出来,就忍不住抹了把额头的薄汗,嘟囔着,“这才小热天啊,怎么会这么热?”
他原本体质不算差,可前两年一场大病下来,身子底子弱了不少,如今竟是又怕热又怕冷。
正说着,旁边传来一声附和,是大清早来买冰糕的小伙,手里攥着刚拆封的冰棍,咬了一口才叹气道:“可不是嘛!我家那空调这几天跟罢工似的,吹出来的冷气弱得跟风扇一样,一点都不顶用。”
凌华顺口接话:“会不会是该加氟了?说空调用久了缺氟,制冷效果就差了。”
“谁说不是呢!”小伙皱着眉叹气,“去年夏天刚找人加过,我还琢磨着今年能省点事,结果你看这天气,它偏就掉链子……”他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没办法,回头还得喊维修师傅来看看,这三十多度的天,没空调真是没法活了!”
闲聊了几句,小伙子离开。
凌华也已将货架被打理得整整齐齐,刚要转身去收银台后歇会儿,一道白光忽然在超市中央闪过,晃得人眼睫微颤。
“新的访客?”凌华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疑惑——以往访客到来前,他总会有隐约的预感,这次却毫无征兆。
9. 第 9 章
“凌公子,别来无恙?”一道低哑却带着温和亲近的声音响起,熟悉得很。
凌华抬眼望去,瞬间笑了:“徐大人!怎么是您?”
来人正是徐文渊。
比起上次见面时衣衫沾尘、面带倦色的狼狈模样,此刻的他气色好了太多,青色官袍熨得平整,连鬓角都打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透着股清爽利落。
“自上次一别,已有月余,今日特来拜访。”徐文渊拱手道。
“快进来坐!”凌华连忙侧身引路,“您许久没来,我还想着要不要问问您那边的情况呢。”他一边说,一边往收银台后的小隔间走。
这隔间原本是放杂物的,后来改成了休息室,摆了沙发桌椅,正好用来说话。
徐文渊跟着走进隔间,刚坐下便忍不住感慨:“上次从您这儿买的二十把工兵铲,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他脸上的笑意真切了许多,语气里满是感激,“黄河沿岸清淤,那铲子又锋利又结实,挖泥、铲土都趁手,比咱们之前用的木锹效率高了十倍不止。”
凌华给徐文渊倒了杯刚泡好的龙井茶,推到他面前,笑着摆手:“徐大人客气了,咱们这是公平交易,你情我愿的事儿。”茶盏里的茶叶舒展,清香袅袅,他话锋一转,“您这次来,想必是还有别的需求吧?”
“好茶!”徐文渊抿了口茶,眼神亮了亮,随即正色道,“确实有事相求。这次还想从您这儿订一批工兵铲,数量要比上次多些——至少两百把,若是能多弄些,自然更好。”
凌华点点头,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工兵铲没问题,我这儿随时能调货。不过徐大人,咱们超市的规矩您是知道的……”
“我明白,等价交换,绝不亏待公子。”徐文渊早有准备,当即打开带来的深色木箱,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匣,轻轻推到凌华面前,“这是给您的报酬,您瞧瞧。”
凌华伸手掀开木匣盖子,里面铺着一层浅灰色棉絮,棉絮上静静躺着一本线装小册子。册子的纸张是泛黄的老纸,边缘微微发脆,像是历经了不少岁月,封面上用毛笔写着“徐家跌打膏方”五个字,字迹遒劲有力,还带着几分墨香。他小心翼翼地翻开一页,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手写小字,记录着药材配比、炮制方法,甚至连不同伤势的用量说明都写得详尽,墨色深浅不一,显然是不同时期补充修改过的。
“这是我们徐家的祖传跌打膏药方子。”徐文渊的声音带着几分郑重,“家慈祖上曾是宫中御医,专管跌打损伤,后来家里没人行医,这方子就一直妥善收着。用它熬出来的膏药,治扭伤、劳损都极有效,公子若是用得上,便再好不过。”
凌华没立刻说话,心里默默唤出了系统。
很快,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宋代祖传跌打膏药古方,成分配伍合理,含三七、当归、红花等18味中药材,炮制工艺符合传统古法,经模拟验证,对跌打损伤、肌肉劳损等症状有效率达92%,具有较高实用价值。】
得到系统的判定,凌华心里有了底。
他合上小册子放回木匣,抬头对徐文渊笑道:“徐大人,这方子是好东西,我收下了。工兵铲的事您放心,我这就安排。”
“多谢凌公子!”徐文渊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我就知道您是实在人,不跟我绕弯子。”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支钢笔——正是上次凌华随手送给他的那支英雄100。
“对了凌公子,还有件事想麻烦您。”徐文渊握着钢笔,指尖轻轻摩挲着笔身,“您这‘笔’,能不能也卖给我一批?”
凌华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徐大人,您要钢笔做什么?您那儿用毛笔不是更习惯吗?”
“习惯归习惯,好用才是真的!”徐文渊说着,还把钢笔在手里转了个圈,眼里满是稀罕,“上次见您用这钢笔记账,我就觉得稀奇——用毛笔写字,又慢又费墨,遇上刮风下雨,纸还容易洇墨,写出来的字都糊了。这钢笔就不一样了,笔尖滑得很,写起来又快又清楚,揣在怀里不占地方,出去巡查时想记点东西,掏出来就能写,太方便了!”
听着徐文渊一本正经的夸赞,凌华忍不住笑了——没想到自己随手用的普通钢笔,到了徐文渊眼里,倒成了难得的“宝贝”。他放下茶杯,点头应道:“钢笔没问题,我这边能弄到。您大概要多少?”
“越多越好,至少五十支!”徐文渊想了想,又赶紧补充,“要是有您上次说的‘墨水’,也一起弄点,省得我回头不知道去哪儿找。”说着,他又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递到凌华面前,“这是买钢笔和墨水的报酬,您看看合不合适。”
凌华打开锦盒,一股温润的光泽瞬间溢了出来——里面躺着一块和田羊脂玉籽料,约莫有一个半成年人拳头大小,颜色是纯正的奶白色,表面泛着细腻的油脂感,用手一摸,温凉顺滑,像摸在上好的羊脂上,连一丝杂质都没有。玉籽料的边缘还保留着天然的皮色,淡淡的黄褐色晕染开来,带着岁月沉淀的柔和,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是家里传下来的和田羊脂玉籽料,之前托懂行的人看过,说是上等货色。”徐文渊看着凌华的反应,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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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里带着几分自信,“应该够换五十支钢笔和墨水了吧?”
凌华再次调用系统,很快得到回复:【检测到和田羊脂玉籽料,品质上等,密度2.95g/cm?,折射率1.61,油脂光泽强,无裂痕杂质,具有较高收藏与经济价值。】
“够,太够了。”凌华合上锦盒,把它和装着古方的木匣放在一起,“徐大人,钢笔、墨水和工兵铲,我这就给您准备,一会儿一起给您。”
“那真是太感谢凌公子了!”徐文渊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凌华先把木匣和锦盒妥善收好,然后拿出手机给供货商打电话。
钢笔和墨水库存充足,倒是好办,可两百把多功能工兵铲,他这社区超市不可能提前备这么多货。好在现在经济不景气,供货商那边也盼着生意,一听凌华要订两百把,立马爽快答应:“凌老板放心,我这就安排人送货,一个小时内准到你超市门口!”
挂了电话,凌华对徐文渊笑道:“徐大人稍等,半个时辰后货就能送到。”
不想徐文渊的目光却落在了他手里的手机上,眼神里满是好奇:“凌公子,您手中这黑色方块物……您对着它说话,莫非是传说中的‘千里传音’之器?”他犹豫了一下,又试探着问,“不知这物件,下官是否也能交换?”
凌华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这东西确实能千里传音,叫手机。不过徐大人,您拿回去也用不了。”他指着窗外的信号塔,尽量通俗地解释,“这东西要靠‘电力’才能运转,还得接收一种叫‘信号’的东西,您那边没有这些,拿回去就是块废铁。”
徐文渊是文官出身,对“电力”“信号”这些词一窍不通,眼底的迷茫更重了,皱着眉喃喃:“电力?信号?竟是如此复杂……”
凌华知道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索性把话题岔开,拿起桌上的牛肉干和坚果递过去:“徐大人别琢磨这个了,先尝尝这些零嘴,垫垫肚子。等会儿货到了,咱们再清点。”
徐文渊也不再纠结,接过零食尝了一口,眼睛又亮了:“这肉干味道竟如此劲道,比咱们那儿的肉脯还好吃!”
两人边吃边聊,没多会儿,超市门口就传来了供货商的喊声。
凌华让徐文渊稍坐片刻,起身出去,让送货师傅将东西搬进来,又取了一箱子钢笔和墨水。
徐文渊看着堆在地上的货物,脸上满是欢喜,对着凌华连连拱手:“多谢凌公子,此次真是麻烦您了!”
凌华笑着摆手:“客气什么,咱们下次要是还有交易,您再来超市找我就行。”
10. 第 10 章
送走徐文渊时,日头已悄悄爬到中天,毒辣的阳光透过超市玻璃窗,在地面投下刺眼的光斑。
凌华靠在收银台后,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正琢磨着是点外卖还是去隔壁面馆吃碗牛肉面,一直沉默如空气的系统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提示音:“宿主已完成三次时空交易,系统即将升级……”
“系统升级?”凌华猛地直起身,满脸错愕——这系统自打绑定后,就跟个“沉默寡言的老干部”似的,除了最初绑定时有过几句互动,后来几乎从不主动出声,怎么突然就提升级了?
凌华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之前跟个闷葫芦似的,现在倒突然活跃了?这升级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啊?”
他想起很多小说里写的系统,要么有五花八门的功能,要么会跟宿主插科打诨,再看看自己这个,绑定前还能偶尔说句俏皮话,绑定后直接“躺平”,要不是能连接不同时空,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系统。
更让他纠结的是,系统升级需要多久?
升级的时候,时空超市还能不能用?要是正有客人来,系统突然卡住,岂不是要露馅?
凌华刚想在心里追问系统,脑海里的提示音就再次响起,语速快得像在赶工期:“……三、二、一,升级完成!”
“呃……”凌华张口结舌。
这升级速度,比他点外卖付款还快,前后连三秒钟都不到,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消化“要升级”这个消息,就已经“升级完成”了?
“宿主,请查看系统升级功能,保证有惊喜。”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语气里竟带着几分久违的活泼,跟之前的“老干部”画风截然不同。
凌华眨了眨眼,盯着天花板愣了几秒——这系统,怎么升级完还变“话多”了?不过他也确实好奇,这短短三秒钟的升级,到底能整出什么新花样。
他在心里默念“查看升级功能”,眼前瞬间浮现出一块淡蓝色的虚拟面板,上面清晰地列着升级内容。
看了没两行,凌华就忍不住撇了撇嘴:“合着这不是增加新功能,就是优化了个‘说明书’啊?”
原来升级的核心变化,是优化了时空访客进入超市后的认知流程——以前不管是王二、还是徐文渊,刚进来时都对超市一无所知,得他费口舌解释半天。
而现在,访客一踏入超市,脑海里就会自动接收到信息:这里是连接不同时空的“咸鱼超市”,可以用自身携带的物品(需符合时空规则)交换现代商品,且所有交易遵循自愿公平原则。
相当于给每个访客都配了个“自动讲解器”,省了凌华反复解释的功夫。
“难怪升级这么快,合着就是加了个‘自动弹窗’功能。”凌华吐槽归吐槽,心里却松了口气。
他家超市别看这不大,实际上光物品就有两三百种,个个都解释一遍,真的很耗费力气,有了这个优化,他就能省不少事,不用再当“时空导游兼讲解员”了。
凌华手脚麻利地给小超市落了锁,手里拎着沉甸甸的盒子,转身回了家。
他把盒子往桌上一放,先打开盒盖,一块羊脂玉籽料静静躺在其中,玉料周身泛着温润莹白的光泽,像裹了层柔光。
凌华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玉面,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心里已盘算起了主意:这玉留着准没错,找个手艺顶尖的匠人,雕成镯子、无事牌,给妈妈、伯爷他们贴身戴着;往后真有需要,也能换成现钱应急,怎么算都不吃亏。
可当他拿起装着古方的布匣时,方才舒展的眉头却悄悄蹙了起来。
系统说这方子是个宝贝,价值不菲,可凌华比谁都清楚国内医药行业的监管有多严。
先前他有个朋友想做款中药膏方,光是申请批号、跑临床试验就耗了大半年,最后还因为资质不够,落得个上市无门的下场。这跌打膏药古方就算真有效,没有正规资质、没经过相关部门审批,别说批量生产了,私下里用都可能惹上麻烦。
“该找谁搭把手呢?”凌华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匣盖子,脑子里飞速转着念头。
第一个冒出来的是凌睿——哥哥人脉广,说不定能搭上相关的人。
可转念一想,他又摇了摇头:凌睿的人脉大多集中在商业圈,医药这块本就不熟悉;再说这古方牵扯着“祖传”“疗效”,万一没处理好,反倒给凌睿添了麻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还能找谁?
凌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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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不自觉飘向客厅角落,那里堆着一叠家族合影。
照片最前排是伯爷,后面站着几位长辈,还有他们这一辈的兄弟姐妹。人群里,一个穿西装、气质沉稳的男人格外显眼,正是他们这一辈的老大,凌辰。
凌辰比凌华大了将近两轮,今年四十六岁,在一家国有医药集团当高管,手里管着不少医药研发和生产的项目。他不仅性子成熟稳重,人脉更是打通了医药行业和体制内,是家里出了名的“靠谱人”。小时候凌华在外面受了委屈,凌辰总会站出来护着他;后来凌华长大了,虽说和这位堂哥不常联系,却也知道,家里人但凡遇上体制内的难题,找凌辰准能有办法。
“或许,辰哥能帮上忙。”心里拿定主意,凌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里那个不常拨打的号码。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毕竟平时没怎么联系,突然找上门求帮忙,总觉得有些唐突。
电话只响了三声,就被接了起来。
听筒里传来凌辰温和却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一听就带着久居上位的沉稳:“小华?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凌华听出了语气里的惊讶,连忙笑着回话:“辰哥,没打扰你工作吧?我就是有件事,想跟你请教请教。”
“我这会儿不忙。”凌辰的声音顿了顿,添了几分好奇,“你说吧,什么事?”
凌华定了定神,把自己最近偶尔帮人搭线做掮客、机缘巧合得了个跌打膏药古方的事,还有担心古方没法合规使用的顾虑,一五一十地跟凌辰说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凌辰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外:“你现在开始做掮客了?还收了个祖传古方?”
在凌辰的印象里,凌华去年生了场病后,就一直守着那家小超市当“咸鱼”,怎么突然就接触到这些门道了?
“也不算正经做掮客,就是偶尔帮人搭个线,赚点外快。”凌华连忙解释,“这古方是对方主动给的,我也不确定是真是假,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怕自己瞎折腾,最后反倒出了岔子。”
凌辰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谨慎,也没多追问——他知道凌华这孩子看着爽朗,却不会做不靠谱的事。
11. 第 11 章
作为家里的老大,凌辰向来对弟弟妹妹多了几分照拂:“你把那古方整理一下,最好复印一份;要是原件珍贵,就拍几张清晰的照片,一起发给我。我认识中医药大学的李教授,他是专门研究古方的,先让他看看方子的成分和安全性。没问题的话,咱们再走后续的审批流程——我们集团有合作的中药厂,要是方子真的好,说不定能合作开发。这样既合规,也能让方子真正发挥作用。”
听到凌辰愿意帮忙,凌华心里悬着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语气都轻快了不少:“谢谢辰哥!我这就去弄,下午准把复印件和照片发给你。”
“跟我客气什么。”凌辰的声音软了几分,带着长辈的温和,“你去年受了不少罪,现在想做点事,哥肯定支持你。不过记住,不管做什么,都得守着规矩来,别贪小便宜吃大亏。”
“我知道了辰哥,你放心吧!”
挂了电话,凌华长长舒了口气,转身从布匣里小心翼翼取出古方。
那纸页泛黄发脆,他生怕碰坏了,特意找了家附近的打印店,反复叮嘱老板轻拿轻放。老板看着那本线装册子,也知道是个宝贝,格外小心,复印出来的效果竟出奇地好,字迹一点都没模糊。凌华把复印件收妥,又将原件仔细放回布匣,这才松了口气。
处理完古方的事,凌华又想起了那块和田羊脂玉籽料,这么好的料子,要是随便找个匠人雕,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表姐苏菁。
苏菁是他三姨的女儿,在拍卖行工作,见多识广,认识不少手艺顶尖的手艺人,找她帮忙准没错。
他拿出手机给苏菁拨了过去,电话接通的瞬间,就传来苏菁带着笑意的声音:“凌小华,又淘着什么好东西,要让我给你鉴定啊?”
“菁姐,这次不是鉴定,是想找你帮个忙。”凌华笑着说,“我这儿有块和田羊脂玉籽料,想找个好匠人雕成镯子和无事牌,给家里人戴。你认识靠谱的手艺人吗?”
“和田羊脂玉籽料?”苏菁的声音里满是惊讶,“你小子可以啊,这阵子净捡着好东西了。我还真认识一位王师傅,做玉三十年了,之前还帮省博物馆修复过清代的玉饰,手艺绝对没话说。他雕的镯子,圈口准得很,抛光也亮,最关键的是懂料子——能顺着玉的纹理设计款式,一点都不浪费好料。”
“那可太好了!”凌华高兴得声音都扬了几分,“菁姐,你能帮我联系下王师傅吗?费用方面你放心,我这边没问题。”
“费用你不用操心,王师傅是我爸的老熟人,给自家人做,肯定不会乱要价。”苏菁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不过,这忙我可不能白帮,报酬得给我算好。”
凌华还以为苏菁想要什么好处,连忙说:“菁姐,你想要什么?要是喜欢镯子,等雕好了,我先给你挑个最好看的!”
“谁要你的镯子啊。”苏菁被他逗笑了,“我是拍卖行的鉴定师,有征集拍品的KPI。你以后要是再拿到好东西,不管是古画还是古董,记得先跟我说一声——要是能上我们拍卖行的拍品,既能卖个好价钱,也能帮我完成KPI,这不就是双赢嘛。”
凌华恍然大悟,哈哈笑了起来:“没问题!菁姐你放心,以后我要是有好东西,第一个想到你!能帮你完成KPI,那也是我的荣幸。”
“这还差不多。”苏菁的声音里满是笑意,“我这就给王师傅打电话,跟他说一声。等他有空了,你把玉籽料拿过去,让他看看料子,咱们再商量款式。”
挂了苏菁的电话,凌华回到超市,看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心里格外踏实。
原本以为棘手的两件事,竟都有了妥善的解决办法——凌辰帮着处理古方,苏菁帮着找工艺人雕玉。
一股暖意悄悄漫上心头,身边有这些愿意搭把手的家人,真好。
下午,阳光渐渐柔和下来,凌华坐在收银台后,把早上翻拍的“徐家跌打膏方”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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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同一页页复印好的方子内容,一起发给了凌辰。
没过几分钟,凌辰的消息就回了过来,“刚把资料发给李教授了,他说这两天把手头的事忙完就细看。等有了结论,我第一时间跟你说。你也别着急,老教授看方子仔细,得给点时间。”
凌华看着屏幕笑了笑,手指飞快地敲出回复:“知道了辰哥,麻烦你和李教授了,回头请你吃饭。”发完消息,他把手机往收银台上一放,起身去整理下午刚到的零食——新到的芒果干和草莓脆得赶紧摆上货架,晚了说不定就被放学的孩子们抢空了。
忙到傍晚,天边染起一片橘红色的晚霞,凌华的手机又响了,是苏菁打来的。
他接起刚“喂”了一声,就听见苏菁轻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小华,跟你说个好消息!王师傅这周末有空,他让你到时候把玉籽料带过去,先看看料子的成色,再跟你商量怎么雕。”
“真的?太好了!”凌华手里的扫码枪都顿了一下,语气里满是惊喜,“我还以为得等一阵子呢,没想到王师傅这么快就有空了。”
“那可不,我特意跟王师傅提了一嘴,说你这玉料是家里人要戴的,他才特意把时间空出来的。”苏菁笑着打趣,“你可得好好谢谢我,不然你还得等着呢。”
“谢!必须谢!”凌华连忙应下,“等镯子雕好了,第一个先给你挑最好看的!”
挂了电话,凌华靠在货架上,心里开始盘算起来——那块和田羊脂玉籽料个头不小,至少能雕三四个镯子,剩下的边角料还能做些无事牌。“妈妈肯定要一个镯子,她最喜欢素雅的样式;伯爷年纪大了,做个平安无事牌给他随身戴着正好;哥平时上班忙,弄个简单的镯子或者小牌子都行;还有菁姐,得选个秀气点的款式,她戴肯定好看……”他一边在心里数着家里人,一边勾勒着玉器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这玉料来得值啊,能给家里人都添件贴身的物件,比什么都强。
12. 第 12 章
晚上六点多,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轻响,凌华正窝在沙发里刷玉石交易论坛,抬头便见凌睿拎着两个鼓囊囊的保鲜袋走进来,胳膊上还夹着一兜水灵的水果。
“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凌华连忙起身,快步上前接过袋子往厨房送。
保鲜袋里躺着新鲜的肋排、脆嫩的青菜,还有一盒包装精致的卤味,一看就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凌睿边洗手边笑:“看你朋友圈说最近总吃外卖,刚好下班路过菜场,顺道买了点食材,过来给你露一手。对了,辰哥和菁菁还提了一嘴,你前几天又做成笔掮客买卖?连和田羊脂玉籽料都牵上了?”
凌华脸上漾开几分得意:“可不是嘛,运气好遇上两个爽快人!那籽料品相绝了,脂感足得很,还顺带搭了个老中医的跌打膏方子,这次收获真不小。”
“现在和田玉价格多离谱,XJ那边的老坑都快挖空了,你这胆子倒挺大。”凌睿手里的菜刀顿了顿,抬眼看向凌华,语气里藏着几分担忧。
凌华连忙摆手,语气笃定:“哥你放心,绝对靠谱!真有问题,我哪敢找辰哥和菁姐帮忙啊?”
凌睿把切好的青菜放进白瓷盘,笑道:“靠谱就好,万事安全第一,别为了赚钱冒风险,哥还养得起你。”
身为互联网上市公司CEO,凌睿每年光分红就有八位数,养个凌华自然不在话下。
凌华笑眯眯道:“哥,用不着,我自己能养活自己!”他话锋一转,麻利转移话题,“对了,菁姐没跟你说?我找她帮忙联系了个雕工师傅。”
“菁菁提过,”凌睿把锅架在灶上,开火倒油,闻言点头,“那个王师傅我也听过,雕工扎实,人品也正,是个靠谱的人。”
“哦哦。”凌华点头,眼睛里满是好奇:“哥,你怎么连雕工师傅都了解啊?我还以为你人脉圈全是商界的人呢。”
凌睿伸手悬在油锅上方试了试油温,声音温和:“伯爷不是喜欢古董嘛,以前陪他接触过几次。我炒菜,你先去把餐桌收拾下,等会儿吃完饭再细聊。”
“好嘞!”凌华应了一声,转身麻利地收拾客厅茶几。
厨房里传来滋滋的炒菜声,混着肋排的鲜香,暖融融的烟火气瞬间填满了整个公寓。
小暑才过三日,石门便被热浪裹得密不透风,像是被狠狠扔进了烧得通红的陶窑。
风刮过街巷时都带着灼人的温度,刚触到皮肤就烫得人一缩;日头刚过十点,沿街的沥青路已被晒得发软,脚踩上去能清晰觉出热浪顺着鞋底往上窜,连橡胶鞋底都似要被烤得黏在地上。
往来行人大多把遮阳帽压得低低的,脚步匆匆往树荫下躲,连开口说话都少了几分气力,只偶尔能听见两句含混的抱怨。唯有树梢头的蝉鸣不知疲倦,在热浪里翻来滚去,一声声“知了”叫得又急又响,反倒衬得这暑天更显燥热。
凌华拎着半干的拖把墩地,转到玻璃门边时,指尖先触到了冰凉的门沿——这股凉意让他下意识停下脚步。他靠着门沿往里退了退,感受着空调风裹着清爽的凉意漫过衣襟,再抬眼瞅向门外:远处的建筑都裹在一层蒸腾的热浪里,连街对面的招牌都变得模糊。
“这鬼天气,真是一年比一年离谱。”他低声嘀咕,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现在就热得喘不过气,等入了三伏天,怕是连门都出不去了。”
话音刚落,门口挂着的风铃突然“叮铃”一声轻响,清脆的声音在凉爽的店里荡开,瞬间添了几分活气。
凌华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门口,微微弓着背,肩上扛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包袱,包袱里除了鼓胀的布料轮廓,还隐约露着个布包的尖角;腰间别着个小小的竹编货篮,篮沿用细藤细细补过,针脚虽不规整却看得出来用心;手里攥着块半旧的粗布帕子,正一下下擦着脸上的汗,汗珠顺着他晒得黝黑的脸颊往下淌。唯有他笑起来时,眼角弯成的弧度,还是从前那般模样。
是王二。
和上次见面相比,王二明显壮实了许多,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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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宽了些,身上穿的粗布短褂是新的,靛蓝色的布料虽不算讲究,却浆洗得平平整整,领口袖口都捋得规规矩矩,连衣角都没沾一点褶皱。脚上的布鞋也是新纳的,白底黑面,针脚细密,只是鞋尖沾了些尘土,想来是赶路时蹭上的。
“王二!”凌华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的欣喜。
王二听见声音,眼睛瞬间亮了,连忙把肩上的包袱往柜台上轻轻放——动作轻得像是怕碰坏了里面的东西,放好后还下意识拍了拍包袱角,确认没蹭到柜台边缘。他往店里迈了两步,刚踏进空调风的范围,就舒服地叹了口气,肩膀也跟着放松下来:“凌公子,可算见到您了!这都好些年没见,您这店里还是这么凉快,比外头强百倍——外头那风,吹着都跟吹热风炉似的。”
“可不是嘛,外头这日头能把人晒化。”凌华笑着往休息区指了指,“您先坐,我给你倒杯凉茶,解解暑气。”他转身往吧台走,顺手拿了个一次性杯子。
王二连忙摆手,脚步却还是往休息区挪了挪:“别麻烦,我站着就行——哎,这凉茶闻着就香!”话没说完,就被杯里飘来的清香勾住了神,他不自觉地往前凑了凑,鼻子轻轻动了动,“这里头有金银花吧?还有点菊花的味儿,闻着就凉快。”
凌华把凉茶递过去,笑着解释:“是五花凉茶,用金银花、菊花、槐花、木棉花和鸡蛋花一起煮的,我还加了点冰糖,喝着不苦,正好祛暑。”
王二双手接过杯子,连声道谢,仰起脖子就猛灌了两口。
冰凉的汤水滑过喉咙时,带着淡淡的甜意和清苦的草药香,从喉咙一直凉到心口,刚才赶路攒下的燥热瞬间散了大半。
他舒服地喟叹一声,用手背抹了把嘴角的汤汁,眼睛都亮了:“好喝!比我在家煮的草药水强多了——我家那口子煮的草药水,苦得能让人皱半天眉。前阵子我去汴京卖货,看见街边有挑子卖酸梅汤,瞅着人家捧着碗喝得痛快,可没舍得买——那钱够给娃子买俩馒头了,能顶一顿饭呢。”
13.第 13 章
凌华笑意更浓,上次见面时,王二连一个铜板都攥得紧,如今虽能赚钱,却还是想着家里人。他伸手拿过王二的杯子,又给他添了些凉茶:“慢慢喝,壶里还有不少。对了,你这趟来,离上次见面,得有好几年了吧?”
王二捧着杯子,仔细想了想,笑着说:“上次见您是春末,桃花刚谢的时候。这都过了好几轮春秋了,我家娃子现在都能跑着喊爹了——上次他过生日,我还跟他说‘您刚生下来那会儿,爹还见过凌公子呢’。”他说着,眼神往凌华身上扫了扫,又很快移开,语气里带着点笃定的崇拜,“我就说嘛,凌公子您是仙人,这么多年过去,模样一点没变,还是当初那样年轻。”
凌华笑了笑,没多解释。
他的目光落在了柜台上的粗布包袱上,刚要开口,王二就放下杯子,伸手轻轻拍了拍包袱,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语气也扬了些:“凌公子,这次来我可没空手,给您带了好几样东西呢——您瞧瞧,都是我特意攒的。”
他起身走到柜台前,小心翼翼地解开包袱口的麻绳——手指捏着绳结的动作格外轻,像是怕扯坏了里面的物件。
解开后,他先从里面抽出一匹布料来,动作慢得像是在展示什么稀世珍宝,连呼吸都放轻了些:“这是杭州那边新织的‘烟雨绸’,染的是梅子青,我跟跑江南的货郎磨了半宿才换来的。您摸摸,比普通丝绸软和多了,有钱人家做长衫都爱用这个。”
那丝绸是淡青色的,像是刚下过雨的天空,还带着点水汽的温润,颜色匀净得没有一点杂色。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丝绸表面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泽,像是把细碎的星光揉进了布帛里,轻轻一动,光泽就跟着流转。
凌华伸手摸了摸,指尖触到布料的瞬间,就觉出了细腻顺滑——像是触到了刚晒过太阳的云朵,软乎乎的却又带着韧劲。
“这料子确实是好货。”凌华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
王二听了更高兴,又从包袱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来是两小罐茶叶:“这是江南的雨前茶,那货郎说这茶泡出来清香得很,我没喝过这么金贵的茶,想着您肯定喜欢,就顺带换了两罐。还有这个——”
他又从竹编货篮里拿出个小布口袋,里面装着些圆润的果子,“这是我们镇上老树上结的青梅,我娘子特意用糖腌了半个月,说酸甜可口,能解腻,也给您带了些尝尝。”
凌华看着桌上的茶叶和腌青梅,心里泛起一股暖意——这些东西虽不算多贵重,却都是王二特意攒下的心意,连他娘子都想着给自己带份吃食。
“倒是让你费心了。”凌华笑着说,“你这次来,是想换点什么?”
王二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挠了挠头,黝黑的脸上泛起几分不好意思的红:“还是凌公子懂我。上回您给我的那个打火机,我赚了不少钱,这次来,想再跟您换些打火机。”
凌华心里了然,转身从货架最上层取下一个铁盒,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打火机,又拿了些灯油:“行,这些打火机您拿着,灯油是配着用的,也一起拿上。”
王二连忙接过铁盒,手指轻轻捏着打火机的外壳,试着按了按。
“咔嗒”一声,火苗瞬间窜了起来,橘红色的火焰在凉飕飕的店里格外显眼,吓得他手一抖,连忙把打火机合上,随即又笑了起来,眼睛里满是欢喜:“这东西可真神奇!有了这些,我肯定能多赚点,到时候给我爹娘各买身新衣裳——他们好些年没穿新衣裳了。”
“看你这劲头,最近生意应该不错吧?”凌华一边把那匹丝绸小心地叠好收起来,一边问道。
提到生意,王二的脸上笑得更开了,话也多了起来:“可不是嘛!上次卖了打火机后,我就凑钱做了个小货郎,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这几年虽然辛苦,可一家人的嚼用总算够了,有时候还能攒下点钱。就是天热了蚊子多,我家娃子昨晚被叮得哭了半宿,我看着都心疼。凌公子,您这里有没有什么驱蚊的好东西?”
凌华闻言,从货架上取下一瓶花露水,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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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子往空气中轻轻喷了点,一股清新的香味瞬间散开:“有,这个叫花露水,往身上喷点蚊子就不咬了,还能祛痱。”
王二凑过去闻了闻,眼睛一下亮了:“香!比艾草好闻多了!凌公子,这个可否换一些?我想给家里人都用用——娃子皮肤嫩,最招蚊子。”
“当然可以。”凌华拿了几瓶花露水,又从抽屉里翻出些带喷头的分装瓶:“这些你拿着,分装瓶方便你出门带。”
王二接过瓶子,小心地放进竹编货篮里。他的目光又在店里扫了一圈,最后停在零食区,语气带着点期待:“凌公子,我还想换点吃食,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您这儿的芝麻糕和糖霜梅子,看着就好吃。”
“当然能。”凌华爽快地答应,起身去零食区装了些芝麻糕、糖霜梅子,还多拿了些瓜子,“这些你都拿着,给家里人尝尝鲜。”
王二连忙摆手:“这太多了……”
“一点吃食而已,算不得什么。”凌华把东西塞进他手里,“下次你给我带点江南的好东西,不就扯平了?”
王二见凌华态度坚决,也不再推辞,冲凌华拱了拱手:“那我就谢谢凌公子了!我回去一定跟家里人说,让他们也记着您的好!”
凌华帮他把所有东西归置好,王二拎着包袱和货篮,又说了几句家常,才恋恋不舍地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笑喊道:“凌公子,下次我给您带江南的新茶和丝绸!”
“好,路上注意安全,别中暑了。”凌华挥了挥手,看着王二的身影消失在热浪里。
凌华收回目光,走到樟木箱前,打开箱盖看着那匹淡青色的烟雨绸,又拿起桌上的茶叶罐和腌青梅,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四年多没见,王二变富了,却没丢了那份憨厚实在,连带着这燥热的暑天,都好像温柔了许多。
窗外的蝉鸣还在继续,凌华走到玻璃门边,望着外头滚烫的日头,忽然觉得,偶尔来这么一位带着心意的客人,平淡的日子里也多了不少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