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懂毛茸茸说话,五岁奶团在大院当团宠》 第1章 磕到脑袋后,能听懂毛茸茸说话了 1975年冬。 北风卷着雪花拍打在梁家那间摇摇欲坠的土坯房上,窗户上糊的报纸被吹得呼啦作响。 五岁的余时宁把冻得冰凉的小脸儿贴在妈妈滚烫的额头上。 妈妈病了两天了,不知道为什么还不好。 她好饿! 小肚肚饿得都开始疼了。 她出去过很多次,可是奶奶连剩饭都不给她,还把厨房门锁上了。 “妈妈,宁宝饿,肚肚一直叫。” 带着哭腔的声音,唤醒了高烧昏迷的余念。 她虚弱的张开眼睛,干瘦的手指颤抖着伸向炕席里面,摸索了许久,才从一道裂缝里抠出一张皱巴巴钱,卷得严严实实的两毛钱。 “宁宝,藏好,别让……你奶奶他们发现,偷偷的,去村长家换点儿吃的。” 余时宁看着钱,眼睛一点点亮了: “买药药!” 有钱就能买药了,买了药妈妈就能好了。 余念抓住了她满是冻疮的小手: “换吃的!” 她的身体她知道,怕是熬不过去了。 只是她若走了,宁宝怎么办啊。 女人干涩的眼睛里又一次涌出了泪水, “听话,换吃的!偷偷的,快去!” “嗯!我偷偷去!” 宁宝重重的点头,顺着冰冷的炕沿出溜到了地上,悄悄的拉开门。 寒风裹着雪花往她身上扑来。 单薄的棉衣挡不住寒意,也挡不住她想要救妈妈的心。 生了冻疮的小脚丫,每走一步就要疼一下。 她也不敢喊疼。 因为除了妈妈没人在意她疼不疼。 她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正屋。 那个屋子又大又亮堂,火炕把屋子烤得暖融融的,还有很多好吃的。 奶奶、姑姑,还有大伯一家,二伯一家,都在那个屋子里。 她以前有一次也想进去。 但是奶奶说她不配,把她推出来了。 “资本家大小姐生的野种,还想住带火炕的正屋,做梦去吧!” 野种是什么意思啊? 宁宝不懂。 资本家大小姐她知道,说的是她妈妈。 可资本家大小姐怎么了呢? 妈妈勤劳勇敢聪明智慧,会讲很多很多好听的故事,会唱歌儿,会写字…… 妈妈是最好的妈妈。 她要救妈妈。 小手又一次伸进裤子里摸了摸,两毛钱还乖乖的躺在里面。 这让小家伙儿心安了不少。 欢笑声从正屋里传出来,但她已经不羡慕了。 她踮起脚,用尽吃奶的力气,一点点挪开了沉重的木头门闩。 “吱呀呀——” 木门在风雪中发出刺耳的呻吟。 “余时宁,你干嘛?” 梁宝儿尖利刺耳的声音从背后扑过来,盖过了风声雪声。 宁宝吓了浑身一哆嗦,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儿。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 跑去村长家!给妈妈买药! 可她太瘦弱了,也太久没吃东西,一动起来就头晕眼花。 才跑了两步,头皮一疼。 是梁宝儿揪住了她的头发。 明明是一样的年纪,可梁宝儿长得白白胖胖的,力气也比她大很多。 她在梁宝儿手里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梁宝儿骑在她的身上,把她藏在裤子里面的两毛钱给搜了出来。 “哈哈,你偷钱!奶奶,妈妈,你们快来看呀,小野种偷钱啦!” 梁宝儿得意洋洋的举着她的战利品,朝着正屋大喊,脸上尽是恶毒的笑容。 “不是我偷的,是我妈……” 宁宝急着辩解,但很快她就咬住了嘴唇,不能说是妈妈给的! 不能说! 奶奶会打死妈妈的。 “是你妈给你的对吧?我就知道那个坏分子肯定藏了私房钱!奶奶,小婶儿藏钱了!” 梁宝儿叫得更大声了。 很快,梁老太就带着两个儿媳,凶神恶煞的扑向了那间土坯房。 “贱蹄子!竟然敢背着我藏钱!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妈,跟她说这些干吗?搜啊!” 屋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响。 其中还夹杂着妈妈微弱的惊恐的哀求和哭泣。 宁宝呆滞的站着。 恐惧裹住了她的心脏。 她太笨了,她把事情搞砸了! 她害妈妈被打了! 直到听到妈妈的惨叫声,她才猛的清醒过来。 疯狂的奔进屋里,张开两条细细的小胳膊试图将妈妈护住, “不许打我妈妈!不行打!!” “滚开!小野种!” 梁宝儿带着恶毒的笑意,狠狠用力一推。 “砰!” 一声闷响。 宁宝的后脑勺重重的磕在了门框上。 晕倒前的那一瞬间,她看到的是奶奶狰狞的脸,伯母们冷漠的眼,梁宝儿得意的笑,以及,妈妈绝望的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细细软软、带着明显困惑的嘀咕,像一根丝线一般,钻入了她的耳朵里, 【醒醒呀!宁宝快醒醒!】 谁? 是谁在说话? 宁宝用尽全身力气,才艰难的掀开了眼皮。 模糊的视线一点点变得清晰。 她看到了一只狸花猫。 那是奶奶之前抱回来抓老鼠的。 后来家里没了老鼠,奶奶就说它“浪费粮食”,想要把它摔死。 宁宝觉得这只猫很像她,都不被奶奶喜欢,就偷偷的把奄奄一息的小猫抱回了他们的小土屋。 妈妈挖了草药,捣碎敷在小猫的伤口上,救了它一命。 她的视线越过小猫,看了一圈儿也没发现有人。 是妈妈在说话吗? 虽然声音不太像,但宁宝多希望是妈妈呀。 她忍着疼,缓慢的转动脑袋往炕上看去,没有人。 视线再往下移,眼睛蓦然瞪大, “妈妈!” 她的妈妈倒在地上,脸色灰败,一动也不动。 宁宝手脚并用的往妈妈身边儿爬去。 剧烈的动作,让她的脑袋突突的跳着疼,像个小锤子在里面敲。 谁来,救救我们呀! 【宁宝不哭!】 小狸花跳过来,用软软的舌头轻轻舔着她的眼角,【宁宝最勇敢了。】 小宁宝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它。 她是不是,快要死了呀? 卖火柴的那个小姐姐在死之前,看到过火炉,烤鹅和奶奶。 妈妈说那是人离开世界前的幻想。 所以,小狸花会开口安慰她,是她死前的幻想吗?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狸花的脑袋。 小狸花没有消失! 毛茸茸,暖呼呼的。 “小狸花,你怎么突然会说话啦?” 小狸花歪了歪头,琉璃一样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能听懂我的话?太好啦,快告诉我,我该怎么救你们!】 “药!奶奶有药,白色的,圆圆的,这么大!” 宁宝用两根手指比划着,“叫安乃近,妈妈说能退烧。” 妈妈刚发烧时问奶奶要过,奶奶骂她: “病痨鬼,病了就去死!还想吃药,你配吗!” 【等我。】 小狸花转身就窜了出去。 宁宝瞪大眼睛,乖乖的盯着门缝,一动也不动地等着。 一阵嘀嘀咕咕的声音从墙角传来。 几只老鼠在那里探头探脑,叽叽咕咕。 【怎么又活过来啦,都怪那只死猫!】 【我还以为一会儿能开荤了呢!啊啊啊,我已经半天没吃一口东西了。牙好痒!肚子饿得咕咕叫。】 【我也饿得发昏!要不,我们直接冲出去吧?我看她胆子小小的,说不定一吓就晕了。】 “宁、宁宝才不怕你们呢!” 宁宝抓过一根棍子,细弱的胳膊哆嗦着。 虽然怕得很,却还是勇敢的朝着那些老鼠挥了过去: “走开,快走开!你们这些坏东西!去吃梁宝儿去吧,她又胖又肥,够你们吃好久好久啦。” 梁宝儿是大伯母的女儿,跟宁宝一样大。 平时总爱扯宁宝的辫子,可疼可疼啦。 第2章 造反了,动物们都造反了 就在她眼皮一搭一搭想要合上的时候,小狸花回来了。 【宁宝,给!】 药片很大,昏迷的妈妈根本无法吞咽,宁宝只能把药片弄碎混进水里,一口一口的喂给了妈妈。 喂完了药,白毛鼠也来了,带了半块馍馍。 屋子里还是很冷,但是肚子里有了食物,宁宝终于不那么难受了。 小身子依偎着妈妈,睡着了。 “喔喔喔——” 不知道是谁家的公鸡打起了鸣。 紧接着,整个村子里的公鸡都跟着叫了起来。 狗吠声,开门声,小孩子在雪地里奔跑撒欢声,大人们拿着木锨铲雪发出的沙沙声。 世界变得热闹了起来。 宁宝从睡梦中醒来,第一时间就是去摸妈妈。 温温的,不烫手,也不冰凉! 小小的人儿心头一松,惊喜的凑过去,贴了贴妈妈的脸。 “宁宝醒了。” 余念轻轻的揽住女儿柔软的小身体。 她不知道宁宝是从哪里弄来的药和食物,更无法想象这个小小的人儿是怎么把这些东西一点点喂给她的。 但她知道,她的宁宝昨天一定是拼了命,才救回了她! 她一直以为只要忍让,顺从,就能让她们母女在这个家里勉强的活下去。 可结果,她们差一点儿连命都丢掉! 这个总是低眉顺眼,安静到像一道影子似的女人,心里第一次涌起了强烈的念头: 她不要再忍,不要再让,她要堂堂正正的,带着宁宝活下去! “妈妈,你出汗了。” 宁宝有点儿欣喜。 妈妈说过,出汗了就表示病要好了。 宁宝的眼睛里有了光,“妈妈喝水吗?宁宝去倒。” 小人儿刚要起身,屋门被人一脚踹开。 “砰!” 木门砸在土墙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宁宝吓得一个激灵,迅速钻进妈妈怀里,惊恐的看着门口。 梁老太像个煞神一样堵在门口。 冰冷的寒风从她身后灌进来,一下子便将屋子里不多的暖意给吹散了。 “命真硬啊,大的小的居然都没死!” 梁老太恶毒的看着她们母女两个, “既然没死,就赶紧给我滚出来干活儿!” 余念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低头答应。 她缓缓坐直身体,把宁宝护在身后,平静的看着梁老太: “我病了,干不了活儿!” 梁老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嘴角一撇,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一样, “病了又不是死了!只要喘着气就得起来给老娘干活儿!装什么千金大小姐!起来!” 她一把掀开被子,揪住余念的胳膊,就要将她往下拖。 余念浑身无力,半边儿身体被拖得悬了空,眼看就要掉下去。 “不要拉我妈妈,放开我妈妈!” 宁宝吓坏了,哭喊着扑上去,用尽力气抱住妈妈的另一只胳膊,小小的身体被拖得几乎吊起来。 紧急之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哭喊: “小狸花!白毛!快帮帮我们!” 梁老太根本没听清宁宝在叫什么,她只想把余念拖下来。 正使劲儿时,感觉脚脖子一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钻进了她的棉裤筒子里。 低头一瞅,吓得她差一点跳起来。 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涌进来了一群老鼠。 每一只都一尺来长,一双双黑豆眼死死的盯着她,像是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她咬死一样。 “啊——” 梁老太尖叫着往外跑,刚冲到门口,却被家里那头壮实的大黑猪挡住了去路。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猪的背上,竟然蹲着一只狸花猫。 那只猫,那只猫…… 是她亲手摔死的,丢到后山去的!怎么会在猪身上啊? 小狸花居高临下的“喵”了一声,大黑猪立刻配合的发出威胁的“哼哼”声,一步一步朝梁老太逼近。 后面是黑压压的老鼠大军,裤筒子里还有几只小爪子窸窸窣窣的挠她。 梁老太浑身汗毛倒竖,惨叫声惊天动地, “救命啊!动物成精啦!!!” 正屋里。 梁家其他人还舒舒服服的窝在热炕上。 听到叫声,都竖起了耳朵。 “好像是娘在叫,老二你去看看咱娘咋了。” 老大梁金锁推了推老二梁银锁。 梁银锁翻了个身,踹了一脚妹妹梁小红: “老四,你去,你三嫂到底是个女人,我一大老爷们不方便进她屋。” 梁小红把被子裹得死紧,嘟囔道: “我才不去,外头冷死了!让你家金蛋去!” 梁银锁把手伸被窝,掐了一下儿子的肥屁股: “小子!快去看看你奶奶嚎啥呢!” 梁金蛋拱着身体出来,“我去看了,有好处没?” “有,看完回来奖励一颗大白兔!” “那行。” 梁金蛋穿上棉袄爬下了炕头。 刚推开门,一股冷风就猛的灌了进来。 梁金蛋缩着脖子往外一瞧,然后直接愣在了原地。 几秒后,梁金蛋“哇”的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语无伦次的喊着, “猪疯了,狗也疯了,全都疯了,它们组队来了……” “胡扯啥呢。” 梁银锁拍了他一巴掌,勾头往外瞧,然后一屁股坐回到了炕上。 他的眼是花了吗? 家里的所有动物咋都造反了! 大黑猪打头,背上驮着一只眼神冷冽的狸花猫。 紧跟着它的是家里最凶的两只大鹅,扁扁的嘴巴像小铲子一样,轻轻一铲就能让人疼得撕心裂肺。 再后面是扑棱着翅膀的公鸡母鸡。 队伍最后,是浩浩荡荡,密密麻麻的老鼠。 它们一个个精神抖擞,仿佛一支训练有素的复仇军团! 梁小红哆哆嗦嗦的道: “那只猫不是娘摔死的那一只吗?它咋又活了啊?还有老鼠,老鼠……,我们是不是毒死了好多只!所,所以,它们这是组团报仇来了,是吧?” “别,别胡说!” 几个人挤成一团,梁金锁眯起眼睛: “快,把门顶上,绝对不能让它们进来。” “啊?那妈怎么办?” “妈重要还是我们重要?妈已经被动物包围了,让她进来动物也会进来的。你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哦。” 梁银锁下了炕准备关门。 但是,晚了。 梁老太被这支“动物军团”逼着,倒退进了正屋,“扑通”一声跌坐到了炕沿儿下。 “娘,娘,这是咋回事儿啊?这些畜牲为什么……” “是她们!” 梁老太伸手指着门口,让他们自己看。 动物军团的后面,是余念母女。 她们手拉着手,所经之处,动物们默契的向两侧分开,给她们让出一条通道。 宁宝带着神思恍惚的妈妈,从这条由猫、鼠、猪、狗组成的大道上走了进来。 “妈妈,坐!” 奶呼呼的声音透着异常的坚定,她扶着妈妈坐到了炕沿上。 然后看了一眼挤在一起惊慌失措的梁家人,挥了挥小手: “把他们,全都赶下去!” 从现在起,这个温暖的大炕是她宁宝和妈妈的啦! 小狸花率先“喵”了一声,敏捷的跳上炕头,琉璃般的眼睛冷冷的扫视着梁家众人。 明明只是一只猫,但梁家人却觉得它像是一只猛虎。 他们不自觉的又往后退去,死死的挤成一团。 白毛鼠紧随其后,跟着一跃,也落到了温暖的火炕上,小爪子一挥,它的鼠兄鼠弟们立刻蜂拥而上。 一只跟着一只,往上蹦。 梁家人死死的揪着棉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个个都觉得那是他们最后的堡垒。 可面对一只又一只老鼠,他们怕了,怂了。 被窝里像是长了针,扎得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钻了出去,连滚带爬的下了炕。 梁宝儿气得小脸儿鼓起,狠狠的瞪着宁宝: “你敢抢我们的地盘,余时宁!你死了,我要打死你!啊——” 她没打死宁宝,两只大白鹅先扑向了她,铲子似的嘴巴专挑她的屁股叨! 裤子都给她啄破了!! 梁宝儿这才知道怕了, “啊啊啊,救命啊——” 梁金锁媳妇儿赶紧把她抱了下来,向宁宝和余念赔笑: “我们不要了,给你们,都给你们!” 宁宝满意的叫了一声,大鹅这才收了神通,归队站好。 梁家人被这一幕吓坏了,看宁宝的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畏惧。 只有梁金锁眼珠子缓缓转着,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梁银锁冻得牙齿打颤,却还想摆他二伯哥的架子,色厉内荏的指着余念, “你,你们这是想反天了是吧?居然敢指使这些畜牲……啊——” 话还没说完,大黑猪就吭哧着上前一步。 粉红的带着泔水嗖味儿的猪嘴差一点拱到他脸上。 梁银锁立刻闭紧了嘴,连个标点符号也不敢发出来,飞快的往后,想往他大哥身后躲。 但梁金锁也害怕,死死的靠着墙,不给他往自己身后钻的机会。 第3章 你让谁去死呢? 余念恍惚的神思忽然归位,眼神里透出无边的寒意。 以前不反抗是因为无依无靠,现在,她女儿展示了超凡的手段。 如果她还畏首畏尾,那她怎么配当她女儿的母亲? “这间屋子我们母女要了,余下的房子你们随意分配!不过,梁宝儿和你的父母必须搬进那个小土屋!” 余念知道梁宝儿最爱欺负宁宝。 那现在就让她也尝尝宁宝吃过的苦! “现在就搬!” “我不,我不,我不要住小土屋!” 梁宝儿叫唤了起来,那个小土屋又黑又冷,她才不要去住! 梁金锁眯倒三角眼,手指蜷了又蜷,仿佛想要冲上来跟余念拼命,但最终也没动。 “余念,你想骑到我们的头上是吧!” 梁金锁媳妇儿突然从地上窜起来。 她的手里抓着一个纸包,里面的东西发出刺鼻难闻的味道。 是毒药。 梁老太买来毒老鼠用的。 “只要把这些洒出去,这些畜牲们有一个算一个,全他妈的都得给老娘蹬腿儿见阎王。” 她高高在上,得意洋洋。 “现在,带着你的小野种,滚出去!否则我就毒死它们!!” 其他的动物没反应,但是老鼠们却吓得吱吱乱叫,本能的往后面缩去。 它们太熟悉这个味道了。 无数鼠鼠都是因这个东西才丧命哒! 梁家人见壮,仿佛被打了一针强心剂,瞬间有了底气。 梁老太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指着余念,尖声叫道: “对,毒死它们,余念,等这些畜牲死了,我看看你还能仗什么势!想骑我们头上?我让你去死……” “你让谁去死呢?” 一声低沉冷冽,极具穿透力的断喝,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众人转头望去。 只见一位身材高大挺拔,穿着绿色军大衣的男人站在那里。 他面容刚毅,眉宇间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但一双眼睛却是那般的威严,锐利的目光如探照灯一般扫过屋内这超现实的一幕。 本不该在屋子里的猪鸡鹅。 被老鼠药吓得步步后退的鼠群。 嚣张的梁老太和她的大儿媳妇。 缩在两个女人身后瑟瑟发抖的梁家众人。 以及炕上那个苍白瘦弱,与他记忆深处的身影重叠的女人。 宁宝睁大了眼睛,望着这个仿佛从天而降的解放军叔叔。 他好高啊,像山一样。 而梁老太和梁金锁在看到来人的瞬间,脸上的血色便“刷”一下子褪了个干净。 比刚刚被动物攻击还要惊恐百倍,如同见到了索命的阎罗。 “你,你是时,时文洲?” 梁老太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怎么找来了?” 时文洲没搭理她,大步流星的走到了炕前,目光死死的定格在余念和宁宝的身上。 他的念念,他找了六年的念念,竟然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苍白瘦弱得像是一阵风都能吹走。 还有孩子! 这个孩子的面目轮廓像极了念念小时候,而眉眼却跟自己一样,这是他们的孩子。 只是一眼,他就断定,这是他和念念的孩子!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攥住了。 闷!痛! 他缓缓的弯下腰,与她们平视。 所有的冷峻威严在看到她们的瞬间就化成了无法言喻的心痛和蚀骨的愧疚, “对不起。”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看着余念虚弱苍白的样子,铁打的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儿, “念念,我来晚了。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余念嘴唇颤抖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时文洲?阿洲?你没死?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她又哭又笑,语无伦次, “我,我以为你死了,他们都说你死了,余家,时家,他们所有人都跟我说你死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着你了……” 时文洲眼底划过阴霾,粗糙的大手笨拙的给她擦着眼泪。 “我都知道了,别怕。余家时家,所有欺负过你的,我一个都不会轻饶。” “嗯。” 余念就着他的手,泪眼婆娑着露出这么多年来的第一个笑容。 “妈妈……” 宁宝被这悲伤的气氛弄得有些不安,小手紧紧的抓着妈妈的衣角。 时文洲看着这个小人儿。 瘦得可怜,显得脑袋特别的大。 她身上穿着满是补丁的小棉袄,揪着余念的两只小手上全是冻疮。 看他的眼神有期待也有防备,像个警惕的小动物。 他努力放软了眼神,放柔了声音, “宝宝,别怕,我是爸爸!” 宁宝往余念身后躲了躲,睁大眼睛看了一会儿这个陌生的高大的一出场就镇住梁家人的男人,抬头去看余念。 余念含着眼泪,对她坚定的点了点头: “宁宝,是爸爸!” 这一刻,宁宝心里所有的害怕与委屈都仿佛找到一个出口。 小嘴儿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伸出小手扑进时文洲的温暖的怀抱里: “爸爸,奶奶坏!姑姑坏!伯伯坏!梁宝儿最坏!他们打妈妈,不给饭饭吃,还推宁宝……宁宝好疼……” 小奶音哭得撕心裂肺,每一声控诉都像鞭子抽在时文洲的心上,也像重锤砸得梁家人胆战心惊。 时文洲紧紧抱住女儿的小身体,心里的怒火几乎想要焚毁一切。 “时文洲,你瞎了是吧?你看看现在这是谁在欺负谁?是她们娘俩带着这群畜牲欺负我们一大家子啊!” 梁金锁大叫。 “我看得清清楚楚!” 时文洲缓缓站起身,将母女两个牢牢的挡在身后: 鹰隼一般的眸子锐利的扫过全场。 声音低沉且冰冷,带着满满的愤怒, “我看见你们一个个脑满肠肥!而我的妻女,却被你们虐待得瘦骨嶙峋,病弱交加!我看见你们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他的目光转向那些动物。 小狸花早就已经灵性的跳回了宁宝身边,鼠群安静的退避在角落。 鸡鸭猪什么的,在屋子里来回溜达。 “你放屁!余念是我们梁家明媒正娶的三儿媳妇。余时宁是我们三儿的闺女!跟你有什么关系?” 梁老太叫唤着,试图抓住这点儿做文章。 “余念是我时文洲的妻子,我们六年前就已经结婚了!是你们勾结余家时家,哄她骗她欺她辱她!如今,我既然找到了她,就不会允许她再受任何委屈!” 时文洲说着,担忧的看向余念,柔声询问, “念念,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吗?等我处理完这些脏事。” 余念点头。 她当然能等! 六年的委屈与伤痛,到了最后清算的时候,她必须能等。 时文洲的目光投到梁家人身上时重新变得冰冷。 目光精准的锁定了还捏着老鼠药的梁金锁的媳妇: “把药放下!” 对方被他看得一哆嗦,手一松,药粉顿时撒了一地。 “村长。” 时文洲看向闻讯赶来,挤在目瞪口呆的村长和几个村干部, “您都看到了。这一家人虐待我的妻女,证据确凿!还私藏并使用烈性毒药,意图伤害……” 他的目光扫过屋内的动物,老鼠们已经全部撤退了,余下的只是那些家养的。 恰好此时,一只鸡误食了撒在地上的药粉,正痛苦的蹬着腿,不过几秒便失去了生命迹象。 “性命!这件事情性质之恶劣,已经超出了大队内部调解的范围。” 村长被他几句话点醒,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时同志,那您的意思是……” “我在来的路上,已经请派出所的同志协助调查了。” 时文洲语气平静, “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劳烦您几位维持一下秩序,保护好现场,尤其是那些老鼠药!到底是拿来灭鼠的还是杀人的,必须查清楚!我进来的时候清清楚楚的听到梁老太说要让我妻女死!!” 梁老太吓得一个激灵, “灭鼠的!灭鼠的!那句话就是玩笑……” 时文洲这是要把她当成杀人犯了啊。 那,那岂不是要枪毙? 梁老太看向了自己的大儿子。 梁金锁眼珠子骨碌一转,高深莫测的道: “时文洲,你想不想知道余念为什么会来这里?京都余家的大小姐,天之骄女啊,来我们家六年,却没有一个人过问,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时文洲沉默。 梁金锁以为有戏,接着道, “这样,你跟派出所说不用他们来了,我呢,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你,如何?” 时文洲与他对视片刻, “有什么话,留着跟公安说吧。” 梁金锁见他油盐不进,眼神瞬间变得恶毒起来: “时文洲,你最好听我的,否则……” 第4章 哥哥们好凶呀 公安来得很快。 时文洲逻辑清晰,言简意赅的说明了情况。 重点强调了虐待、私藏危险药物意图伤人性命,还有梁金锁疑似知道什么内情,想要威胁自己等。 民警现场取证,询问了村干部和部分邻居,虐待事实清楚,证据链完整。 至于用毒药意图伤人性命之说,还需深入调查审问。 不过威胁时文洲这事儿,却是不容置疑的,毕竟他是当着这么多看热闹的人的面儿说的! 梁金锁气得咬牙切齿,最后被公安同志手铐一铐,彻底安静了。 “村长,麻烦您找几个可靠的女同志,帮忙收拾一下。念念她们母女的东西,哪怕是一根线,我们都不愿意留给梁家!” “应该的!应该的!” 村长应着,招呼人上前。 梁老太回光返照一般猛的扑在柜子上不松手。 最后被两个村民给硬架开了。 柜子里面翻出了余念下乡时带的衣服鞋袜床单枕套等物品。 但粮票布票什么的却不见踪影。 这时,宁宝拍了拍时文洲的手,小手指了指房梁上的吊篮。 时文洲眸光一闪,对公安道: “同志,那上面也有我妻子的东西。” 吊篮被取下来,里面不仅有粮票,布票,肉票,还有余念当时下乡时带的现金和首饰,那是他送给余念的结婚戒指,纯金的。 时文洲拿起这枚戒指,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公安同志,我要再补充一条:抢夺他人财物!这些财物的价值够他们判几年?” “那是余念自愿送给我们的!” 梁小红大叫。 梁老太赶紧点头: “对对,这些都是她自愿送给我们的。” “都闭嘴!” 公安同志大喝了一声:“梁老太,梁金锁夫妇,梁小红全部带走!” 几个蹦得欢的都被点名了。 梁银锁夫妇瞬间安份的缩了回去。 连个屁都不敢放。 从梁家离开时,宁宝回头看了一眼墙角的白毛鼠。 小老鼠挥了挥爪,像是在跟她说再见。 当天夜里,白毛鼠率领着它的队伍,进行了一场精准的搬运。 将梁家藏匿在地砖下,墙缝里,米缸底的那些家底儿洗劫一空,并通过地下通道,悉数送到了宁宝借住的大队长家里,放到了宁宝的床头。 这是它们送给宁宝的临别礼物。 等到梁家人发现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彼时,梁金锁媳妇儿和梁小红被释放了回来。 而梁老太和梁金锁则被判了刑,进了监狱。 梁金锁媳妇儿拿的毒药,不是一般的耗子药,而是剧毒药物。 她说这药是婆婆给她的,而派出所也问到了售卖农药的人,确定是梁老太购买。 侵占余念私人财产,虐待余念母女,心思恶毒至极,随时可能犯下重罪,必须给予教训,判刑五年! 而梁金锁则交待了六年前余念是被余家人送来梁家村的,还交待让他看好余念,不许余念有机会联系外界,更不许余念回京城。 “我只是听了余家的话而已,毕竟他们给钱了!” “余念为什么会成为你的弟媳妇儿?” “啊,这事儿啊,余念自己想要活得好一点儿,以为嫁了我弟就能……” “说实话!” “我弟残疾了没人想伺候他,我们就想给他娶个媳妇儿照顾他。余念刚好合适。所以就……就给余念下了点儿药,让她和我弟睡到了一起!但是公安同志,我弟是个废人啊,他啥也干不了……” 就算啥也干不了,余念都跟对方睡到一起了,名声已经坏了,她只要不想死就得认! 梁金锁作为这些事情的主导,喜提两年有期徒刑! 梁金锁媳妇儿李大妞和梁小红,一个是一时冲动,另一个是单纯的爱蹦哒。 在被教训了一番后,就放回去了。 李大妞和梁小红回到家,发现家里藏的钱全没了,便以为是梁银锁夫妇动的手脚。 梁银锁夫妇当然不承认啊。 双方打得你死我活。 梁银锁夫妇又气又恼,他们俩坚信是那些成了精的老鼠干的。 于是在家里洒满了老鼠药,却偏偏连一只老鼠都没毒死,反而把家里的猪狗鸡鸭全给毒死了。 梁家又爆发了一次大战。 村民们那几天没事儿就守着他们家看热闹! 梁家鸡飞狗跳的时候,时文洲已经办妥了一应手续。 与余念在县民政局领到了他们的结婚证。 军绿色的吉普车一开进村里,就吸引了全村人的视线。 他们围着吉普车,好奇的指指点点。 换了一身新衣,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宁宝趴在车窗上,看着这个她生活了五年却只有痛苦记忆的小村子,没有一丝留恋。 人群后面,梁宝儿目光怨毒的瞪着她。 但她一点儿都不害怕了。 她有爸爸了,妈妈也好起来了,还有毛茸茸的朋友们。 吉普车发动,扬起一阵尘土,驶出村庄,驶上大路,驶向全新的生活。 “爸爸,我们去哪儿?” 宁宝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田野,声音里充满了期待。 “回家。” 时文洲从后视镜里看着女儿,目光温柔且坚定: “去我们的新家,军区大院!” 小狸花动了动耳朵, 【新家,会有新的老鼠小弟吗?有点期待。】 一路上的风景都大致一样,宁宝看着看着就困了。 脑袋一点一点,最后干脆扎到了座椅里,闭上眼睛睡着了。 小狸花跳过去,把她脑袋拱了拱,然后依偎着她一起合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 车子停了。 “宁宝,到家了。” 宁宝张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往外一看,小嘴巴不自觉的张开了: “哇——” 这是与梁家村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这里的房子全都是砖瓦房! 这里,还有好多解放军叔叔啊,全都穿着跟爸爸一样的绿色的衣服,一个个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干净利落。 时文洲上前推开了门,宁宝看到了她新家的样子。 一排整整齐齐的平房,还有明亮的窗户! 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空地上用红砖搭了一块水泥板组成了一个简易的石头桌子。 靠墙的地方种了一颗葡萄树。 现在是冬天,葡萄树上没有叶子。 但是只看那些盘旋的虬枝,也能想象,到了夏天这上面挂满了葡萄该是多么漂亮的风景。 “这间是宁宝的房间,看看喜不喜欢?” 房间很大很亮堂。 靠着白墙放着一张小铁床,床上铺着粉色格子床单,厚实的棉被蓬松柔软。 床头是一张单人书桌,上面摆着几本连环画,还有一个作业本,两支已经削好的铅笔。 宁宝的眼睛瞬间亮了,兴奋的跑了过去: “喜欢。” 小脸蛋儿贴在柔软的被子上,轻轻蹭了蹭, “妈妈,好暖和呀!” 小狸花一跃跳上床,把自己团在了棉被上。 猫眼眯起,好像也在说:好暖和呀! 余念眼睛里含满了笑意。 用心布置的房间,无声的诉说着时文洲对她们母女的重视。 “我们的房间在里面。” 时文洲揽着余念的肩,打开了通往里间的门。 双人大铁床,红格子的床单,床头是两头沉的大书桌,书桌上放着一盏漂亮的台灯。 床尾是个大衣柜,双开门的,中间是面大镜子。 “喜欢吗?” 余念点头。 喜欢的,虽然比不上她在余家的闺房,但比起梁家村的土坯房好上了千倍万倍。 这是时文洲给她的,温暖的家! “妈妈,不跟我一起睡吗?” 宁宝探着脑袋看进来。 余念脸颊微红: “宁宝如果想跟妈妈睡,我们就一起住这个屋子。” 宁宝“哦”了一声,哒哒哒的跑进来,伸手摸了摸床单: “跟宁宝的一样呀!” 又摸了摸棉被,也跟宁宝的一样! 小人儿这才放了心。 她仰起脸儿,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忽然咧开小嘴儿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妈妈是要和爸爸一起睡哒!宁宝知道!!” 余念:“……”脸突然就烧起来了。 时文洲朗声笑起来,一把抱起女儿,稀罕的亲了亲: “是的,宁宝很聪明。” 余念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时文洲佯装没看到,高兴的抱着宁宝转身, “走,我们去参观一下你哥哥们的房间。” “哥哥…们?” 宁宝的小脸儿瞬间绷紧了。 时文洲没有察觉到她的神色,一边走一边对余念解释道: “是我战友的儿子,他们夫妻两个都在任务里牺牲了,临走前托我好好照顾他们的孩子。” 余念点点头。 时文洲是一个很可靠的人。 那对夫妻临终托孤,应该也是看上了他的这一点。 哥哥们的房间是单独的一间,挨着厨房。 两张小铁床一左一右摆着,中间是一张跟宁宝房间一样的小书桌。 第5章 呜呜…我听不到小狸花的心声了… 宁宝以为他是去帮那个高个子的。 结果,这个白皮肤男孩的目标根本不是“小野兽”,而是刚才被摔倒在地、正哼哼唧唧爬起来的小胖子和另一个好不容易爬起来,想要冲上来帮忙的男孩! 他的打法和那个“小野兽”完全不同。 “小野兽”是纯粹的力量和凶狠,而他则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毒蛇。 他并不正面硬抗,总是轻巧地侧身躲过攻击,然后趁对方失去平衡时,阴险地用脚绊,用手肘顶对方的软肋。 动作又快又刁钻,专门使绊子。 他一边打,还一边用一种冷飕飕的、带着明显嘲弄的语气说话: “啧,就这点力气?没吃饭吗?” “虎子,你该减减肥了,动作慢得像蜗牛。” 他的话比拳头更气人。 把那两个男孩逗得怒火冲天,哇哇乱叫,却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就在这时,那个黝黑的“小野兽”把高个子揍得举手投降了。 然后,他也不停手,低吼一声,拧身扑向了小胖子那边。 小胖子“哎哟”一声,抱头鼠窜。 可惜,没窜出多远就被他一脚踹中后背,又倒了下去。 另一个男孩估计自己跑不过,发狠的冲向他。 却被他轻易抵住了双肩…… 这边儿打得热闹,但宁宝的注意力却在那个白皮肤小哥哥身上。 他从小野兽扑过来时,就抽身后退,脱离了战圈。 此时正双手环胸,静静的欣赏着“小野兽”对小胖子两个施暴! 宁宝看得小手冰凉。 她明白了,这个白皮肤的哥哥更坏! 他刚才纯粹是在戏弄和消耗对手的体力,为的就是此刻让“小野兽”能够轻展碾压对方! “奸诈!太奸诈了!” 被戏耍的小胖子气得跳脚大骂, “李向西!你他妈就是个疯子!李向东!你阴险!你们俩合伙耍诈!” 那个叫李向东的白皮肤男孩闻言,挑眉嘲讽: “兵不厌诈懂吗?是你们自己太蠢。居然相信我会跟你们一伙儿?” “好好,我们记住了,下次……” 那个叫李向西的黝黑男孩恶狠狠挥了挥结实的拳头,威胁意味十足: “别下次了,既然不服,那就再来!” 三个落败的男孩气冲冲的瞪着他,蠢蠢欲动,好像是想再来的,但是苦于他们自身的情况,瞪了几眼后,就低头认输了。 但嘴上是决计不会认的,一路骂骂咧咧的放着狠话。 李向西和李向东在他们离开后,得意的将拳头碰在一起,哈哈笑着庆祝他们的胜利。 庆祝完,两个人同时转身。 宁宝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有些惊惧的抱紧了爸爸的脖子。 可下一秒,小脊梁就被轻轻拍了下: “宁宝,这就是你的两个哥哥!” 宁宝:“???” 宁宝僵硬的转头,看着正奔跑着过来的两个男孩。 他们两个的五官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区别在于一个黑,一个白,一个健壮,一个清俊。 虽然他们长得不错,可是宁宝不喜欢他们。 因为他们跟梁宝儿一样坏! 都爱欺负人! 不,他们比梁宝儿坏一百倍! 梁宝儿只是欺负她,而这两个哥哥…… 一个又凶又狠! 一个专门骗人! “时叔叔,这就是妹妹吗?” 李向西掂着脚尖去拉宁宝的手。 宁宝立刻转身把自己紧紧贴到了爸爸的身上。 李向西尴尬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嘿嘿的干笑了两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妹妹你等会儿,我去洗干净再来跟你玩儿!” “不,不玩!” 宁宝声音低沉,带着颤抖的哭腔。 梁宝儿,梁金蛋每次说跟她玩儿,都是欺负她。 她被揪过头发,被扔过毛毛虫,被推下过河…… 宁宝怕! “宁宝?” 时文洲察觉到了她的恐惧, “怎么了?哥哥们很好的。” 宁宝咬着小嘴唇,不想搭理他。 爸爸明明也看到两个哥哥欺负人了,可他不但不阻止,还说他们很好! 李向东观察着她的反应,若有所思的柔声说道: “妹妹,刚才我们不是打架,是比武!我们约好每周都切磋的。” 宁宝根本听不进去。 什么比武? 她只看到他们凶狠的打人,狡猾的骗人! 她天真的思考着,这个爸爸很好,可她能不能只要爸爸,不要这两个坏哥哥呀? 时文洲被李向东提示了一下,结合女儿过去的遭遇,终于恍然大悟。 低沉的笑声从胸膛里震出来: “宁宝,哥哥们真的是在比武,你看,他们虽然打得凶,但是没有人受伤对不对?这就像解放军叔叔平时训练一样,是一种正常的切磋交流。” 宁宝听不懂。 她只是本能的觉得危险。 她想,说不定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变得跟梁家那些人一样。 巨大的不安和失落笼罩了她,以至于晚上吃妈妈做的香喷喷的饭菜时,她都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宁宝,怎么了?” 余念担心地问。 宁宝看着妈妈,轻轻摇了摇头,小口扒饭。 这是在梁家绝对吃不上的白米饭,每一粒都香喷喷的。 可宁宝却吃得食不知味! 她看到两个哥哥回到家就像换了个人,礼貌地叫自己妈妈为余念阿姨。 还主动帮忙拿碗筷。 那个白一点的哥哥甚至还拿出自己的小人书想给她看。 黑一点的哥哥把他最喜欢的玻璃弹珠推到她面前。 可是,这些友好的举动在宁宝眼里,都像是裹着糖衣的药片。 她总觉得这层糖衣下面,藏着的是她看不懂的、可怕的东西。 她怯生生地缩着,不敢接受。 晚上,宁宝躺在柔软温暖的新床上,手脚都被热水泡得暖呼呼的,可心里却像是揣了一块冰,凉飕飕的不安。 她翻了个身,把小狸花搂进怀里,把小脸埋在它柔软的毛发里,极小极小声地嘀咕: “小狸花,怎么办呀?我有点害怕……” 小狸花习惯性地“喵呜”了一声,用脑袋蹭蹭她。 宁宝怔了怔,抬起头,在黑暗中看着小狸花模糊的轮廓,疑惑地说: “你好好说话呀,我没听清。” 小狸花又“喵呜”了一声,语调有些焦急。 宁宝一下子慌了,睡意全无。她坐起身,捧着小狸花的脸: “你怎么了?我怎么……我怎么听不懂你说话了?” 那种奇妙的、能理解毛茸茸心声的能力,消失了! 小狸花也慌了,从她手里挣脱出来,在她身边焦躁地转圈,一声接一声地“喵喵”叫着,努力地想传达什么,但那些声音听在宁宝耳朵里,又变回了普通猫咪的叫声。 一人一猫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茫然和惊慌。 最后,她们同步地、有气无力地瘫倒回床上。 小狸花不死心,过一会儿就用爪子扒拉她一下,弱弱地“喵”一声,希望能重新连接上,但宁宝始终无法再接收到任何清晰的意念。 这种突如其来的“失联”,让宁宝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孤岛,心里最后一点安全感也消失了。 巨大的、无法言说的惊恐,混合着对新环境和对哥哥们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她开始觉得浑身发冷,头也变得晕乎乎的,不知不觉蜷缩着昏睡过去,小脸渐渐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小狸花吓坏了,着急的围着她转了几圈儿,跳下床,去扒余念和时文洲的房门。 “喵——喵呜——” 像小孩儿哭泣一样的声响,惊动了刚刚准备睡觉的时文洲,他跨下床,拉开门。 看到小狸花蹦上了宁宝的床,拼命拿毛茸茸的脑袋去顶宁宝。 而宁宝双目紧闭,脸颊是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而灼热,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宁宝!醒醒!” 时文洲心猛地一沉,手忙脚乱地给她套外套。 余念也跑了出来,看到宁宝的样子,瞬间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去医院,文洲你去把自行车推出来。我给宁宝穿衣服!” “好。” - “时团长,别太担心,发烧是身体在抵抗疾病。先打退烧针,观察一下。” 医生一边准备药剂一边说, “可能是突然换了环境,水土不服,加上最近天气变化大,再加上这孩子长期营养不良,体质相对弱一点,反应也就激烈些。” 时文洲眉头紧锁,心里总觉得这高烧不像这么简单。 护士给宁宝都打上了退烧针,挂上了补充体液的吊瓶。 宁宝在昏睡中极其不安稳,小眉头紧紧皱着,时不时地惊厥一下,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带着哭腔: “不要……走开……别打我……” “妈妈……宁宝怕……” 余念不停的吻着她的额头:“宁宝不怕,妈妈在,妈妈在呢。” 护士在一旁叹了口气道: “孩子就是受到惊吓了!本来就营养不良,再受惊吓,可不得发烧嘛。” 惊吓? 时文洲猛地想起了下午院子外那场“激烈”的比武。 想起了宁宝当时煞白的小脸和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甚至拒绝哥哥们靠近的样子。 他这才真切地意识到,女儿那颗小心灵,在梁家多年的虐待下,早已变得多么脆弱和敏感。 别的孩子看来寻常的打闹,在她眼里竟是如此可怕的景象。 而他这个粗心的爸爸,当时竟然只是简单地解释了几句,没有真正重视她巨大的恐惧。 铁血汉子瞬间红了眼眶, 第6章 二哥说:来,揍我! 两张小脸儿上是同款的担忧。 “哥,真的是我们把妹妹吓病的吗?” 李向西声音发虚,还带着点不可置信,不能理解,“妹妹,胆子这么小的吗?” 李向东眉头皱得紧紧的, “白天,只有我们在她面前打过架,而且还打得很凶!她刚看到我们的时候,眼神就不太对劲儿,很恐惧,当时我还以为她是到了新环境,认生了。” “那咋办啊?” 李向西急得直挠头,忽然灵光一闪: “要不,我们去找虎子他们吧?让他们亲自跟妹妹说,我们真的是在比武,不是欺负人。” 李向东沉思片刻,摇头: “现在不行。妹妹还昏睡着,说什么她都听不见。先回家养足精神,明天一早再说。” 李向西乖乖点了头,蔫头搭脑的跟着哥哥回去了。 这一夜,李向西没心没肺的睡得一如既往。 李向东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知道时叔叔找了余念阿姨很多年,知道阿姨和妹妹在时叔叔心里有多重要。 他真的很担心,时叔叔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不喜欢他们兄弟俩。 天刚蒙蒙亮。 虎子家的大门被拍响了。 “阿姨,我们找虎子。” “虎子还没起呢,你们去叫他吧。” “干啥呀!” 虎子睡得迷迷糊糊,不满的嘟囔,“怎么这么早就过来,我现在困着呢。” 李向西才不管,一把掀开他的被子,凶神恶煞: “赶紧起来!你昨天把我妹妹吓病了!立刻马上跟我们去医院道歉!” 虎子猛的坐了起来,懵了: “啥?我吓的?关我啥事儿?” 李向西一看他不认,气得想动手,被李向东按住了,冷静的给虎子解释了一遍昨天的事情。 虎子呆愣着脸挠了挠头: “真的假的?你妹妹那么娇气吗?又是骗我的吧?我妹妹虎妞儿,我揍她一顿她都不带哭的!” 语气里带着点儿男孩式的难以理解和小小的炫耀! “那能一样吗?”李向西急了,想反驳又找不到词儿,“你妹妹是虎妞儿,我妹妹那可是,是……” 李向东接过话,语气郑重: “我妹妹是需要小心呵呼的娇花,受不得风吹雨打!跟你家虎妞儿能一样吗?” “对!” 李向西立刻挺起胸脯。 虎子皱着脸,他感觉这俩兄弟是不是在贬低虎妞儿啊? 可偏偏又找不出反驳的词儿来,一时憋得有点儿难受。 “别磨蹭了!” 李向西催促道,“你去不去?不去的话,是不是想等时叔叔亲自来找你‘聊聊’?” 虎子一个激灵,麻溜的穿上衣服,跑到院子水池边儿胡乱抹了一把脸: “走就走!” “等等。”李向东叫住他,“你有钱吗?” “干啥?” “空手去道歉啊?” 虎子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口袋。 那里有他省吃俭用才存下的八毛巨款,他还准备拿这钱买把‘手枪’呢,不能给。 然而李向西就像强盗,眼疾手快的给他掏了出来,把八毛钱一分不少全递给自己哥哥。 李向东看了看, “不要多,你出一毛,一会儿让张斌王浩每人也出一毛,我和西西也出。五毛钱足够给妹妹买早餐了。” 食堂里。 一大早来了一支奇怪的队伍。 李向东李向西哥俩打头,后面缀着三个垂头丧气的小家伙儿。 打饭的炊事员叔叔乐了: “哟呵,小子们这是又比啥呢?大胃王比赛吗?来来,把票给叔叔,叔给你们当裁判!” 李向西赶紧摆手: “不是不是,我们不是来比赛的,叔叔,我们是来买饭的。” “给生病的人吃的!”李向东补充道。 炊事员观察着他们这支队伍, “谁病了?” 李向东回答: “妹妹。是我妹妹病了,发高烧住院了!叔叔,给我们打点儿适合她吃的饭好吗?” 在炊事员叔叔的建议下,他们用凑来的五毛钱和八两粮票,买了两碗金黄的小米粥,两个雪白松软的大馒头,还有一小份特地淋了香油的嫩鸡蛋羹。 病房里。 时文洲一脸憔悴。 余念死死的盯着宁宝,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恐惧和自责,喃喃道: “宁宝,都是妈妈不好。都怪妈妈!” 时文洲心疼的安抚她: “别这么说。医生说宁宝是受了惊吓了,昨天向东向西他们在外面比武打架,宁宝可能想到了在梁家的日子,不是你的错!” “你懂什么!” 余念突然情绪失控地吼了他一声。 随即又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猛的抱住时文洲的腰,将脸埋在了他身上,声音哽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太怕了,我太害怕了。” 余念声音打着颤: “文洲,当年我怀宁宝的时候,身体就一直不好,那个陈医生总是来给我检查,开了好多的安胎药。” “陈医生,陈明轩?” “对,就是他。” 时文洲的眉头死死拧了起来。 陈明轩他二叔时崇山的手下,一个对二叔有着绝对服从和盲目崇拜的男人。 而他的二叔,在几年前因为从事一些非法科学实验被上级注意到,然后还没等上级展开调查,他就先一步逃窜到了国外! 时文洲心脏狂跳了起来,想到宁宝那神奇的能够与动物沟通的能力,一个不好的猜测在他脑海里横冲直撞。 但他的手掌始终稳稳的托着妻子的身体, “别担心,我二叔虽然疯,但他有很强的家族观念,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对时家人动手的,所以别怕,宁宝应该没事,应该没事的!” 余念在他的安抚下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时文洲才开口叮嘱, “别让其他人知道宁宝能够跟动物沟通!” “嗯。” “我得去梁家村一趟,梁家那些人都见过,要想个办法让他们不敢把这事儿说出去。” “你想怎么做?” “给钱吧。他们……” “不行。” 余念抓住他的胳膊,抬头看着他, “钱只会助长他们的贪欲,恐吓比较好一些,一家子贪生怕死的主儿。” 时文洲点头:“好。” 余念又道:“在恐吓的同时,想办法暗示一下,让他们觉得那是我的能力,毕竟我当时一直跟宁宝在一起!” 为了女儿能活命,以前的余念可以忍下梁家数年的折磨。 现在的余念,可以把可能投注到女儿身上的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 “念念!” 时文洲猛的把她抱在怀里,“我尽我所能保护好你和宁宝的,相信我!” “嗯。” 余念笑笑: “我相信。文洲,有你跟我在一起,我感觉自己遇到再大的难题,都不会害怕了。” 两个人互诉着衷肠,小宁宝悄悄掀开眼皮,小脸儿上不自觉的浮起了笑容。 有爸爸了。 妈妈高兴,她也高兴! 忽然病房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一条缝。 几颗小脑袋探了进来。 “向东向西,你们怎么来了?” 李向东打头走了进去,把饭盒摆到床头柜上,然后招手让其他四个也进来, “叔叔阿姨,我们是来向妹妹道歉的。妹妹怎么样了?醒了没有?” 病床上,宁宝死死的闭着眼睛。 心里默念: 我没醒,我没醒,我没醒!坏哥哥,快走开!! 她不想看到这个阴险狡诈的哥哥。 可惜,颤抖的睫毛,紧揪着被子的小手早就出卖了她。 李向西一下子窜到了病床前,伸手就去扒拉她的被子: “妹妹你看,我们把虎子他们都叫来了,专门来给你道歉的!” 宁宝死死的揪着被角。 我没醒!我没醒!我没醒!! 李向西看她都这样儿了,还不睁眼,顿时急了: “妹妹你不信?虎子,你现在就动手揍我一顿!我绝对不还手!让妹妹看看我们是怎么闹着玩儿的!” 宁宝:“???”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虎子,揍我!” 蔫头搭脑的小胖子一听这话,顿时来劲儿了! 攥紧了小拳头,‘嘿哈’一声就向李向西挥了过去。 “别胡闹!” 李向东一把截住虎子的拳头,语气严厉, “吓一次还不够吗?” 李向西和虎子几个立刻扭头看向病床。 宁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张大了眼睛,小身子拼命往后缩着,全身都写满了抗拒。 “妹妹别怕。” 李向东放柔了声音,挡在床前, “我们真的只是比武,而且哥哥们也不是常胜将军,我们也输过的!” “对对对!” 虎子立刻接话,试图挽回形象, “上次比武,我们仨就把他俩按在地上揍了!可惨了!” “就是!李向西就是力气大点儿,只要我们先合伙消耗他的体力,李向东的手段根本使不出来。”另一个男孩补充。 “上次那个‘消耗战术’还是我想出来的呢!” 第7章 妹妹,我教你 李向东无奈的把弟弟推开,冲着宁宝解释: “妹妹,你二哥的意思是你把这些吃完了,病就能快一点好起来了。”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宁宝看着饭盒里的鸡蛋羡,又看看两个哥哥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那厚厚的,名为恐惧的冰壳,终于‘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有温暖的阳光悄悄照了进来。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声说: “……谢谢哥哥。” 声音很小,但却像是突然升空的烟花,让两个小男孩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 虎子往前凑凑,憨憨地笑: “妹妹,我也是哥哥!以后我也会保护你!” “还有我。” “还有我。” 另外两个也不甘示弱。 宁宝怯生生的看着他们,轻轻点点小脑袋: “哥哥们好。” “哎,好,我们好着呢,哈哈。” 虎子稀罕的看着宁宝。 这个妹妹与家里那个啥都要跟他抢的虎妞儿完全不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像个小仙女! 在医院待到下午,医生给宁宝包了一些药,让她回家按顿吃。 三天后,宁宝康复了。 余念和时文洲都松了口气: “念念,我的假请下来了,家里暂时就先交给你照顾了。” 时文洲吻了吻余念的额头, “我会尽快回来的。” “好,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余念虽然舍不得,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正是新婚最甜蜜的时候,但是她也知道梁家的事情多耽误一天就多一分风险。 时文洲又亲了亲宁宝的小脸蛋儿: “爸爸不在家的时候,有事情就妈妈和哥哥们,如果妈妈和哥哥们解决不了,就等爸爸回来解决。” “好。” “还有啊,爸爸不在的时候,宁宝要多多陪妈妈,让她开心快乐。” “好!” 这一次宁宝声音响亮多了。 保护妈妈本来就是她事情! 只不过,现在的妈妈好像用不着她保护呀。 没有人欺负他们了。 而且还每天都有饭吃! 甚至还有肉! 还有麦乳精! 那是一种小小的颗粒状的东西,冲出来的水甜甜的,特别好喝。 可惜,小狸花不喜欢。 自从听不到它的心声后,宁宝不得不每天花很多时间去观察它,然后从它的动作和神情中猜测它要表达的意思。 “小狸花,你今天能跟我说话了吗?” 小狸花:“喵喵!” 宁宝眼里的期待瞬间没了: “你好笨啊!” 小狸花:“喵喵!”说谁笨呢,明明是你突然听不懂了! 听着它愤怒的抗议,宁宝伸出小手在它脑袋上揉了一把: “你在怪我呀!可我每天都很努力在听你说话呀!是你一直喵喵喵……” 小狸花:“……” “宁宝,带小狸花出来晒太阳了。” 今天的阳光很大,整个院落都亮堂堂的。 母女两个一人一把椅子坐在屋檐下面看书。 小狸花卧在铺了碎报纸的纸箱里,舒服的眯着眼睛。 宁宝捧着连环画看了一会儿,歪头去看妈妈, “妈妈,我长大了也能看懂这个吗?” 余念拿的是一本砖头那么厚的书。 “能。” “这上面的字为什么跟你教我的不一样?” “因为这是英文,英国人的语言。” “哇……妈妈好厉害啊……” 余念着亲了亲她:“等宁宝长大也可以变得这么厉害。” 宁宝叹气:“可我现在只想听懂小狸花的心声。” 余念放下书,伸手把宁宝抱到自己腿上坐好, “宁宝,你能听懂小动物说话这件事情,我们不告诉其他人好不好?” “啊?为什么呀?哥哥们也不行吗?” “秘密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现在你听不懂小狸花说话,妈妈觉得是一件顶好的事情。” “可是……” “宁宝,我们现在很安全,不需要麻烦小狸花来保护我们。而且就算听不懂小狸花的心声,也不影响你和小狸花交流对不对?” “对哒!” 宁宝点头,她现在已经可以通过小狸花的表情和肢体反应还有喵喵声,猜到它在想什么啦! “那么,你能听懂小动物说话这个事情可以成为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了吗?” “可以哒!宁宝谁都不说!” “拉勾?” 一大一小两只手拉在一起,宁宝清脆的小奶音响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哟,你们母女这是在玩儿什么呀?” 一个中年女人从大门口进来,笑着问道。 余念赶紧站起来: “红英嫂子,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唉!说来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家老陆接到了一个紧急的任务,走得太急,忘了给家里留钱了。所以呀余念妹子,你能不能借我两块钱,你放心等我们家老陆回来了,就还你。” 都是一个大院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好呀。” 余念进屋里取了两块钱出来。 李红英笑着道谢,并一再保证一定会还。 出门儿的时候,遇到了余念家隔壁的素梅嫂子,李红英脸上的笑意一秒消失。 擦着素梅嫂子的身体走了。 张素梅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扭头进了余念家: “她找你干啥来了?” 余念感觉这两个嫂子之间应该是有矛盾, “借钱,说是她男人走得急,忘记给家里留钱了。” “切!她家老陆最是细心的,怎么可能会忘?她把老陆给的钱都被她贴补给娘家了!然后自己手里没钱了,就满大院的借。时间长了,大家就都不借给她了,因为知道她压根儿不可能还!” 余念:“……她不还,就没人去管她要么?” “当然有人管她要啊,但是这个李红英脸皮厚得很,你敢要钱,她就敢跟你哭穷,说你想逼死她们娘几个!你说说这种情况,谁还敢搭理她?” 余念:“……真看不出来她是这样的人啊?” 张素梅笑了下: “反正以后离她远点儿吧!” “哦,谢谢素梅嫂子啊。” 余念心里闷闷的。 这年头两块钱够一家五口吃两天了,就这么被她给扔了。 看到妈妈难过,宁宝心里也很难过。 想着如果白毛鼠在就好了! 不对,就算白毛鼠在,她现在也不能跟它沟通啊! 小人儿发愁了! 临近傍晚,李向东和李向西放学回来了。 “宁宝今天想哥哥了吗?” 宁宝开心的露出笑脸: “想了!” 李向西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扔,“扑通”一声爬到了地上: “来,哥哥给你骑大马!” 李向东:“……” 余念在厨房听到动静,赶紧出来: “向西,地上凉,别爬着了。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李向西还有点儿不愿意,扭头看着宁宝: “你真的不想骑吗?虎妞儿天天这样骑虎子啊!” 这可是他从虎子那里取来的经,虎子说只要让妹妹骑大马,妹妹就会最喜欢他! 宁宝默默往后退了两步,摇头: “不骑!哥哥会累!!” 哎哟哟! 李向西可激动坏了。 迅速起来抱住宁宝“吧唧”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宁宝:“……” 李向东抓住李向西:“先洗手,你脏死了!” “哦哦。” 两兄弟洗了手回来,余念已经把饭菜摆上了桌。 雪白的大馒头,浓稠的大米粥,粥里还煮了红枣。 菜是大白菜,切成了细细的丝,用盐杀了水,然后拌上香油和醋,脆爽利口。 “阿姨做饭真好吃。” 李向东每次吃饭都要夸夸。 余念本来对于这两个孩子抱的是既然收养了就好好待,但她没想过这两个孩子又懂事又乖巧,几天相处下来,她是真心喜欢上这俩了。 “妹妹多吃点儿!” 李向西给宁宝夹了一筷子菜,“你瘦死了!” 宁宝:“……” 吃过饭后,余念去刷碗收拾,两兄弟掏出作业开始学习。 宁宝坐在他们旁边儿,托着下巴羡慕的看着他们: “妈妈,我能上学吗?” 村儿里其实也有小学,但奶奶说她是野种赔钱货不让她去上。 第8章 宁宝,救命啊! “你怎么会这些?” “妈妈教的。” 李向西不服气了,扭头喊外援: “哥,哥你来!” 李向东无语抚额,拉过了宁宝的本子,看了看,问: “宁宝会背乘法口诀吗?” 宁宝诚实摇头: “不会呀!” “我教你!” 李向西乐了,终于有妹妹不会的啦。 李向西乐滋滋的教着,宁宝乖乖的跟着背,她不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但是二哥好像很想让她学。 那就学吧。 这几天,她终于相信两个哥哥都是好人啦。 不会像梁宝儿梁金蛋那样欺负她,还会带着她一起玩。 作业快要写完的时候,张斌王浩和虎子过来了: “李向东李向西,我们出去玩吧?” 喊完才看到宁宝也在院子里坐着,于是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不打架,是去翻双杆,训练场那边儿有双杆,我们比赛谁翻得好,行吗?” 李向东和李向西也巴巴的看着她。 宁宝心里生起一股很奇怪的情绪,她还小,不明白那是被人重视后产生的被群体接纳的安全感。 她只是觉得哥哥们想玩儿,那一定是好玩儿的。 “好。” 宁宝一发话,几个男孩子顿时高兴了起来,飞快的把作业塞进书包,兴奋的奔去了训练场。 只有李向东缀在后面,陪宁宝慢慢走着。 小狸花撒欢儿跑在前面。 新地盘好大呀,嘿嘿嘿…… 训练场边上有一排高低不一的双杠。 宁宝没见过,也不知道这东西要怎么玩儿。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虎子第一个冲上去,像只灵活的小猴子,唰唰唰就翻了十几个来回,得意地冲下面喊: “看到没!这叫实力!” 李向西不甘示弱,也嗷嗷叫着冲上去,他力气大,撑得久,憋红了脸也要比虎子多翻一个。 宁宝大眼睛一眨不眨,小脸儿上带着新奇和一点点羡慕。 她从来没玩过这个,看起来好厉害! “妹妹站远点儿,脏。” 男孩子们从双杠上落地,总能激起了阵阵灰尘,黄土飞扬。 确实有点儿脏! 宁宝听话的往后退退。 李向东安排好了妹妹,才迈步过去加入了比赛的行列。 他特别灵活,身轻如燕,在双杠这项游戏里,简直一骑绝尘! 几个男孩儿在他超过李向西两个的时候就开始啪啪拍手,然后他每翻一个,掌声就更热烈几分。 宁宝也不自觉的激动了起来,跟着啪啪拍手。 大哥好厉害! 正看得入迷时,旁边儿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臭丫头!就是你抢走了我们的哥哥是不是?” 几个小女孩儿气势汹汹的把宁宝围了起来。 领头儿的是虎子的妹妹虎妞儿。 她双手叉腰,眼睛瞪得像铜铃,气势十足。 虎妞儿这几天简直要气疯了。 以前哥哥的东西虽然也宝贝他的弹珠、小人书、吃的喝的,但只要她一瞪眼一撒泼,总能分到一些。 可这几天,哥哥有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新来的宁宝,还警告她不许跟宁宝抢! 呵呵! 哥哥她打不过,她还打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吗? 宁宝可太熟悉这样的语气和阵仗了,梁宝儿平时就是这么带人欺负她的。 过往那些可怕的记忆瞬间攻击了她,让她下意识的后退,再后退。 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东西,“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虎妞儿皱皱眉头,粗声粗气: “喂!我都没碰你!你装什么装?” 旁边儿一个约莫六七岁、扎着漂亮双马尾的,穿着崭新棉衣的女孩儿,很懂的评价: “她在学林黛玉呢!觉得这样柔弱,就能让所有的男孩子都喜欢她、保护她!心机真重!” 虎妞儿一愣:“林黛玉是谁?” 双马尾扬起下巴,带着几分优越感解释道: “《红楼梦》里的一个人物,娇气得要命,看到花儿落了都要哭半天的那种!没用死了!” 虎妞儿几个脸上立刻露出被震惊了的表情,看宁宝的眼神充满了嫌弃: “女人能顶半边天,你哭哭啼啼的怎么顶?” “就是!真给我们女孩子丢脸!” “快起来!别装了!” 宁宝没看过《红楼梦》,她也没装,她屁股好疼,眼泪已经挤满了眼眶,但她努力的不让它们流下来。 因为她察觉到这些姐姐们不喜欢她哭。 小狸花冲了过来,挡在她前面,焦躁的发出猛虎咆哮! “猫咪?” 双马尾一把揪住了小狸花的尾巴,用力一拽! 小狸花疼得一跃而起,整只喵跃上半空。 正常来讲,它这样是会挣脱钳制的,但双马尾的劲儿实在太大,小狸花的身体在空中滞了片刻,然后呜哇一声跌了下去。 宁宝呆住了。 小脑袋里一团嗡嗡声响,她清晰的听到了小狸花的心声: 【啊疼疼疼——疼死喵了!宁宝救命!!】 宁宝气得握紧了她的小拳头。 “嘿哈!” 她学着二哥的样子狠狠的把小拳头砸向了双马尾。 双马尾比她高一点儿,但宁宝为了小狸花完全豁出去了,小拳头狠捣她的鼻子。 双马尾一疼,终于松开了手里的猫尾巴。 宁宝一把接住了小狸花: “不疼!不疼了!” 【怎么可能不疼?我尾巴都要被她揪掉了!宁宝,为我报仇!为我报仇!!】 宁宝心疼得眼泪汪汪,小拳头又是一握: “好,报仇!” 她把小狸花放到身后,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对着捂着鼻子在那里哭叫的双马尾冲了过去。 但是下一秒,她被人拦腰抱住了。 李向西双手紧紧抱住了她, “宁宝,冷静!冷静!!” 李向东挡到宁宝前面,目光冷冷的看着那一群女孩儿: “你们是在欺负我妹妹吗?” 逼得这么乖的宁宝都发狠想要打人了,一定是她们的不对! “李向东,你眼瞎了,是你妹妹打了我!” 双马尾泪眼婆娑,“她把我鼻子打疼了,我要回去告诉我妈妈!” “宁宝为什么打你?” “她就是个心机女!明明力气大得很,却装得像林黛玉那样弱柳扶风!就是为了迷惑你们这些男人!” “苏婷婷,我问的是,宁宝为什么打你?” “当然是因为我拆穿了她的真面目,她恼羞成怒了。” 苏婷婷昂着头,神色间尽是文化人的傲气,她可是大院里读书最多,成语用得最好的女孩儿,这些男孩子们心中的女神! 李向东看向虎妞: “虎妞,你说!” 虎妞有些心虚的瞄了眼虎子,然后低着头道: “那个,宁宝打苏婷婷,是因为苏婷婷揪了她的猫尾巴!” 男孩儿们这才注意到小狸花。 小狸花还在忙着舔它的尾巴: 【疼死爷了疼死爷了疼死爷了……】 听在孩子们的耳朵里就是这只猫正在喵呜喵呜的哭。 李向东脸色变了: “苏婷婷,你欺负宁宝的猫,她打你是在替天行道,而你!是在欺负弱小!!你怎么有脸反咬一口?” “对。你这么大人,居然欺负一只猫!” 虎子等几个男孩儿纷纷指责。 苏婷婷气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可是这个大院里最好看的姑娘,是所有男孩子们都向往的女神,可现在他们的眼睛里没有了欣赏,全是厌恶! “你们都向着宁宝!我再也不要理你们啦!” 苏婷婷哭着跑了。 虎妞儿几个默默往后退去。 “虎妞儿!” 虎子叫住她: “你为啥跟着苏婷婷一起欺负宁宝?” 虎妞儿见躲不过,干脆瞪向了他: “因为你总是向着她,你是我哥哥,为啥总向着她!” “那当然是因为她可爱啊。” 虎子的直男味儿满溢而出, “你看看你,不出去欺负别人我都要说一天谢天谢地了,哪儿需要我保护?但宁宝不一样,她这么小,如果没人保护,她会受伤的!” 宁宝小声反驳: “……我,我能自己保护自己,还有小狸花!虎子哥哥去保护虎妞儿姐姐吧!” 李向东:“对,宁宝不需要别人家的哥哥保护,她有我和西西两个哥哥就行了。” 这时,张斌拉着自己妹妹张小琴走了过来: “虎子,小琴刚刚把事情都跟我说了。我觉得这事儿吧,怪我们。所以我向我们家小琴道歉了,以后再出来玩儿,只要她愿意我就带着她。 我们玩儿双杠或者是比武的时候,就让小琴虎妞她们可以带着宁宝玩她们女孩子想玩儿的游戏呗?毕竟咱们也不懂女孩子爱玩啥啊。” 几个男孩子同时陷入沉思。 李向东看向宁宝: “宁宝,你愿意跟虎妞小琴她们一起玩儿吗?” 第9章 接着吃啊,不吃揍你! 虎妞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一下,突然就觉得这个小孩儿真是可爱到爆炸! “走,姐姐带你玩儿,以后姐姐罩你!” 虎妞一时间豪气顿生。 “好。” 宁宝乖乖点头。 像个可爱的洋娃娃一样由她拉着自己往前走。 张小琴歪着头看着她们俩,过了一会儿,过去拉起了宁宝的另一只手。 从农村来的,需要保护的小妹妹,激起了几个女孩子强烈的保护欲! “那,我们玩儿什么?” 另一个女孩儿询问。 平时都是苏婷婷出主意讲故事,现在她不在了,大家都没了主意。 她们走到了旁边儿乒乓球台上,围着宁宝问她小狸花能不能摸。 宁宝小声说: “它现在还很疼!” 小狸花的心声一刻都没停过,一直在叽叽歪歪的惨叫。 “它,它想吃肉!” 张小琴立刻道:“我家有肉,午餐肉行吗?我去拿。” “它,它还想吃罐头!” 王玥玥:“我家有,我回去拿!” 小狸花高兴得尾巴一甩一甩。 但宁宝却羞愧得小脑袋都快勾到肚子里去了。 小狸花一个要求一个要求的提,她本来是不好意思说的,但小狸花…… 等等,她又能听懂小狸花的心声了? 宁宝试着在心里跟小狸花沟通: “小狸花,不可以要别人家的东西,我带你回家,让妈妈给你做饭好不好?” 小狸花:【……我不!我就要吃午餐肉,吃罐头!】 宁宝着急了:“好孩子不可以这样!” 小狸花:【我不是孩子,我是猫!】 宁宝:“……” “宁宝,你是在跟小狸花说话吗?” 虎妞儿好奇。 宁宝一惊。 妈妈不让她暴露自己可以跟小动物说话的事情,眼睛眨了几眨,终于想到了一个借口: “妈妈说小孩子做错事情要教育,小狸花想吃这个想吃那样,不行的!” “怎么不行了,它现在多疼啊,苏婷婷那样拎着它的尾巴。小可怜!你还想吃什么虎妞儿姐姐给你拿。” 小狸花刷一下子把脑袋扭到了一旁, 【你家里啥也没有!还想骗我!!】 宁宝:“……” 小狸花怎么知道虎妞姐姐家里啥也没有? 它不会是偷偷把所有人家里的情况都摸清楚了吧? 这,这是不对哒呀。 宁宝在心里跟小狸花讲道理,这一次她特别注意不让自己的嘴巴动。 “不能不经允许就随意去别人家,不能……” 小狸花:【我就是看看,我没偷!】 宁宝想了想,感觉看看好像没问题吧? 一猫一人大眼瞪小眼,中间还有个和稀泥的虎妞儿。 “宁宝宁宝,你别瞪它,小狸花受伤了,受伤了就应该享受病号待遇!对了,你怎么知道它想吃肉,又是怎么知道它想吃罐头的?” 宁宝欲哭无泪,只能尽力往回圆。 呲着小牙,两只手学着小狸花那样缩成小爪子的模样: “它这样‘喵喵’就是想吃肉。然后,这样‘喵’就是想吃罐头!” 可可爱爱的模仿,看得虎妞儿又是眼睛一亮。 这个妹妹好可爱啊! 想把哥哥的东西都拿出来给妹妹啦! 于是在后来的某一天,虎子同学发现自己的好东西都转移到了宁宝手里。 虎妞儿叉着腰: “哥,我是在帮你,我要不给,你不是得自己给,我可是减轻了你的工作量,你得谢谢我!” 虎子:“……我谢你!” 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虎妞儿还在乐滋滋的观察着宁宝。 甚至还伸手戳了下她的脸: “这么白还这么软,你是怎么长出来的?” 宁宝:“……妈妈生的。” 虎妞儿立刻明白了: “因为你妈妈白,软,所以你也白,软!” 宁宝点头。 虎妞儿一下子站了起来:“所以我黑根本不是我整天在外面晒,也不是我不爱干净!” 宁宝:“……”听不懂! 虎妞儿眯着眼睛气乎乎,盘算着怎么跟妈妈算帐! 不过还没等盘算出什么,张小琴和王玥玥两个人就都回来了。 一个拿着午餐肉,一个拿着罐头。 虎妞儿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 几个女孩子围着一只猫,认真的看着它吃东西。 “它好乖啊。” “现在能摸吗?” 宁宝点头:“能。” 小狸花已经被美食给迷住了,想怎么摸都可以的。 女孩儿们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猫身上撸了撸,然后惊喜的亮起了眼睛。 “好光滑啊!软软的暖暖的。” “我也摸摸。” 虎妞儿一把摸下去,小狸花的身子直接被她按得贴到了地上。 猫脸疑惑:“??” “轻点!轻点!” 虎妞儿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放轻了力量,揉揉小狸花的脑袋: “接着吃啊!不吃揍你!” 小狸花:“……”难怪你叫虎妞儿!真没白瞎你这名儿!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似无的声音传了过来, “呜呜……呜……” 像是谁在哭? 小狸花突然动了动耳朵,直起身体往树丛后面看去, 【喵?那傻大个怎么了?】 同一时间,一个极其模糊、断断续续、充满痛苦的心声碎片,艰难地传递到了宁宝的脑海里:【……疼……喉咙……卡……救命……】 虽然非常微弱,但宁宝确实又听到了动物的心声! “小狸花,是谁在叫?” 【一只狗!它喉咙被东西卡住了!要被疼死了!!】 宁宝猛地站起来,循着声音往旁边的冬青丛跑去。 虎妞几个也好奇地跟了过去。 一只成年的德牧犬倒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舌头伸在外面,嘴角流着涎水,发出极其痛苦的嗬嗬声。 “是追风!” 虎妞认出来了。 追风是军犬,服役了很多年,半年前退疫,被苏指导员领养了。 苏指导员就是苏婷婷的爸爸。 虎妞去她家玩儿时见过追风。 “它看着好像很难受!快,去叫苏婷婷……” 宁宝能清晰地感受到追风生命正在快速流逝的痛苦和恐惧。 她扭头跑去找李向东: “哥哥,狗狗要死了!” 几个男孩子飞快奔过来。 李向东胆大心细,很快发现了端倪: “像是喉咙里堵了东西。” 宁宝看李向东的眼睛刷一下子亮了。 她刚刚一直在想,要怎么提示,才能即不暴露自己还能帮到狗狗。现在不用想了! 大哥哥猜出来啦,他好厉害呀! 李向东半跪到地上,小心却坚定地掰开了追风的嘴。 在狗子的喉咙深处,看到了一块不小的、边缘尖锐的白色骨头! 卡得太深,凭他的能力绝对拿不出来。 “去叫军医!西西,虎子,快去叫卫生所的军医过来!快!” 李向西和虎子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宁宝跪在追风旁边,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和脖子,试图给它一点安慰: “大狗狗,再坚持一下,哥哥们去叫人来帮你了……” 追风艰难地掀了掀眼皮,眼神涣散, 【……中……毒了……】 中毒了?什么毒? 宁宝凑近追风的嘴边。 闻到除了血腥味之外,还有一股非常非常淡的、奇怪的酸涩气味。 “哥哥,狗狗的嘴巴好臭臭呀!” 李向东也闻到了怪味道, “确实很难闻,像是……” 李向东感觉自己在哪里闻到过这个味道,但一时想不起来了, “宁宝别担心,军医一定有办法。” 很快,军医来了。 再接着苏指导员夫妇,带着苏婷婷也来了。 苏婷婷一看宁宝和那只猫都在,脸上立刻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干嘛呀?这是我们家的狗,你们凭什么围着它,都给我让开!” “婷婷!不许没礼貌!” 苏向阳瞪了她一眼,然后蹲到军医身边儿, 第10章 都怪宁宝! 虎妞儿一愣: “怎么了?我们不能跟她玩儿吗?” 苏婷婷尖叫: “当然不能,你们可是我的朋友,我的!你们应该跟我站在一起,你们怎么能跟欺负我的敌人玩儿?” “敌人?” 李向东把宁宝护在身后,目光冷冷的看着苏婷婷, “苏婷婷!这里没有敌人。大家都是军人的孩子!我们应该团结一起,而不是拉帮结派!” 虎子也学着他的样子把虎妞护在身后,点头赞同: “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做证宁宝没有投毒,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那块骨头不是你喂给追风的?” 苏向阳威严的目光落到了女儿的脸上: “苏婷婷,到底怎么回事儿?” 苏婷婷气得呼哧呼哧的。 怎么回事儿? 当然是因为她讨厌追风! 这只狗自从到了他们家,就从来都不让她碰。 她想带着它在大院里逞威风,但它却一点儿也不配合。 所以,今天,在大家面前丢了面子后,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不如干脆用这只狗陷害宁宝吧! 狗死了,宁宝也会因为害死军犬而被大家讨厌。 一举两得! 可她做梦也没想到,她的计划被看出来了。 她是真的有些怕了,眼珠子骨碌骨碌的转着,却想不出一个能够自圆其说的办法。 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向阳失望的叹了口气,沉声问道: “苏婷婷,你到底在骨头上涂了什么?” 苏婷婷红着眼睛,喘着粗气,硬着脖颈: “我没有!不是我!” 这时军医有了判断: “苏指导,应该是消毒液!” 军医看了苏婷婷一眼,给苏向阳科普道: “高浓度的消毒液有强腐蚀性,不仅会灼伤消化道,吸收进血液还会中毒!追风接下来至少一个星期都得吃流食了。” 说完,他又看了眼苏指导的爱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两天前,梁同志在卫生所里买了一瓶高浓度的消毒液吧?” 梁丛脸色有些难看。 这个军医的意思是非要在这儿把给军犬下毒的罪名强按到婷婷头上了。 这里这么多人。 梁丛有些生气了: “胡军医,您大概是记错……” “我没记错!梁同志,这段时间我一共就卖了一瓶浓缩消毒液!” 胡军医并不是不通人情世故。 但他实在厌恶这种不把军犬的命当命的家伙。 军医的话,让围观者都有了自己的判断。 大家纷纷用难以置信、甚至带着恐惧的眼神看着苏婷婷。 她才七岁啊,怎么下得了这个狠手? 而且她竟然还试图用这个事情来陷害一个五岁的小丫头! 这心思太可怕了! 苏指导员气得脸色铁青,扬手就要打,被梁丛死死拦住。 “老苏!别冲动!孩子还小不懂事……” “不懂事?!她这是恶毒!这是谋杀!!” 苏指导员怒吼道,看着女儿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回去给我关禁闭!写检查!你的零花钱全部扣光,给追风买营养品!以后再也不准你靠近追风半步!” 苏婷婷被爸爸从未有过的暴怒吓傻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感受到周围小伙伴们投来的鄙夷、害怕、疏远的眼神,她知道,她苦心经营的“小女神”形象彻底完了! 以后不会再有人觉得她善良、有文化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宁宝! 如果不是宁宝带着猫来,她怎么会去揪猫尾巴? 她要是不揪猫尾巴,宁宝就不会打她鼻子。 宁宝不打她鼻子,她就不会想着用追风去陷害她…… 总之都怪宁宝! 她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那个被李向东护在身后宁宝。 眼神里充满了扭曲的嫉妒和彻骨的怨恨。 - “宁宝,你怎么知道追风中毒了?” “不是我,是小狸花闻出来的。” “小狸花?” 几个小姑娘立刻想到刚才小狸花的异常表现,一个个眼睛里都放了光: “呀,小狸花好厉害啊!” “小狸花是最聪明的猫猫!” “……” 女孩子们围着小狸花,你一言我一语,各种喜爱之语把小狸花夸得像是一朵花儿一样。 【哈哈哈……嘿嘿嘿……小姐姐说话真好听,多说,爱听!】 宁宝:“……” 李向东牵起宁宝的手: “不早了,我们要回家了。” “啊?” 虎妞儿几个满脸不舍,“宁宝明天晚上还来玩儿啊。” “好。” “带着小狸花一起啊。” “好哒。” 这天晚上,是宁宝来到军区后最开心的一个晚上,她又能听懂小狸花的心声了,而且她还有了新的朋友。 虎妞儿姐姐小琴姐姐玥玥姐姐都很友好。 余念给她往被子里塞热水瓶时,发现小姑娘嘴角翘着,不由好奇, “宁宝在笑什么呢?” “妈妈,我又能听见小狸花说话啦!” 余念的心轻轻一颤,喜悦之余,一丝忧虑悄然而来。 侧身坐到了宁宝的床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的眼睛: “宁宝,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记得哒!” 宁宝伸出小手指,“拉过钩哒,宁宝谁也没有说!” “真棒!” 余念亲了亲宁宝的额头, “那宁宝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有时候能听到心声,有时候听不到?好好想想,这一次是怎么听到的?” 宁宝歪着脑袋,认真的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小脸儿微皱, “当时,那个坏姐姐,揪住了小狸花的尾巴,把它提起来了!就像,坏奶奶提着小狸花那样,宁宝好害怕!宁宝想救小狸花!然后,就能听到了!” 余念明白了。 强烈的保护欲和危机感,是激发宁宝能力的钥匙。 在梁家那个雪夜,她高烧昏迷,宁宝被推倒,那时候,这个小人儿是拼了命想要救她,才第一次觉醒! 这能力或者一直都潜伏在女儿体内,只是需要极端情绪才能被动触发。 被动这个词,余念很不喜欢。 因为那意味着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想到这件事情可能牵涉的阴谋,余念觉得必须让宁宝能够稳定的主动的掌握这项技能。 思索了片刻,余念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一本塑料封皮的小笔记本: “宁宝,妈妈有个主意。我们来玩儿一个“小侦探”游戏,研究一下你的超能力,好不好?” “好呀好呀!” 宁宝一听玩游戏,立刻来了兴致。 “这个本子呢就是你的超能力日记。” 余念把本子和钥匙郑重的交到宁宝手里, “以后,每次听到小动物说话,就记录下来: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了谁的心声?说了什么?让我们看看能不能找到规律,让这个能力变得听宁宝的话!当宁宝想用的时候,它就出现,不想用的时候,它就消失,好不好?” “可是,宁宝有很多字不会写呀!” 小丫头皱着脸,犯难了。 “没关系,可以用拼音,也可以画下来,还可以问妈妈,或者向哥哥借字典查。” 余念鼓励道, “但是宁宝要记住,这是我们的‘最高机密’,写的时候要避开别人,写完了就立刻锁进这个抽屉里,钥匙收好。能做到吗?” “能哒!保证完成任务!” 宁宝觉得自己肩负了重大使命,立刻就打开了笔记本,只是写了几个字后,就难住了: “妈妈,我去借字典!” 小丫头一骨碌爬下床,跑去了哥哥们的房间。 一听妹妹借字典,李向西大方的把自己的新华字典借了出去,还热心的要教妹妹怎么查。 “我知道,妈妈教过!” 宁宝急得不行,根本不想在李向西这里浪费时间。 抱着新华字典就跑了。 看着她的小背影跑到门外,原本准备睡觉的李向西睡不着了。 伸手把书包拉过来,开始翻。 “做什么?” 正在看书的李向东好奇的扭过头看着他。 李向西一边拿课本一边道: “我要把生字再写一遍,哥,妹妹都好好学习了,我也要学,我不能被妹妹比下去。” 李向东笑了: “那你加油,据我观察,妹妹是很聪明的。” “那也比不过我,我可是哥哥!” 这天晚上,李向西小朋友足足比平时多学了十五分钟。 躺到床上的时候,感觉自己今天真是辛苦了。 以至于次日早餐都比平时多吃了一个包子。 两兄弟吃完饭去上学后,余念就带着宁宝把家里收拾了一遍,然后母女两个坐到太阳下面,余念在看书,宁宝在试图跟小狸花抓来的那只老鼠聊天。 这老鼠长得肥嘟嘟的,头顶一摄金色毛毛,却一点儿都没有白毛鼠机灵,心声也断断续续的: 【苏婷婷……反锁……检查……】 第11章 那个姨姨不好呀 小狸花一巴掌把它拍回了宁宝面前,还用猫爪按着它的脑袋,还威胁它: 【好好配合!否则吃了你!】 金毛鼠:“……”满嘴的脏话,一个字也不敢骂出来,憋屈死了啊!! 日渐正中时,时文洲回来了。 “爸爸!” 宁宝放过了金毛鼠,像只快乐的小鸟,飞奔了过去。 时文洲一把将女儿高高抱起,用带着胡茬的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小脸,惹得宁宝咯咯直笑。“想爸爸没有?有没有帮爸爸好好照顾妈妈?” “可想啦!也有好好照顾妈妈!” 宁宝搂着爸爸的脖子,大声汇报。 “奖励我们的小功臣!” 时文洲笑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 宁宝顿时笑开了花儿,这么多,能吃很多很多天啦! 不对。 “只有我有吗?” 宁宝眨着眼问时文洲。 “是啊,只有宁宝有!你可以收起来慢慢吃。一天只能吃一颗,记住没?” “记住啦。” 宁宝把糖放到石桌上,盯着看了一会儿,伸手小手准备给大哥二哥分一分。 但是,在分的时候,突然犯起了愁。 糖是甜的。 她喜欢呀。 可是哥哥们对她很好,应该给他们分一些,爸爸妈妈也要分一些。 可是这么一分,宁宝的就好少好少了呀。 这可怎么办? 小狸花蹦上石桌: 【糖!我也要!!】 宁宝:“……” 她的糖又要少一颗了!! 金毛鼠竟然也跳了上来: 【我也要!】 肉肉没有,糖总该有吧? 宁宝小手一挥,把它拨了下去:你啥身份,也敢跟小狸花比? 金毛鼠先是一呆,接着吱吱狂叫: 【为什么不给我?我难道就没有出力吗?你不想给我你别当着我面儿吃啊?你当着我面吃又不给我,是什么意思?我不服……啊……】 小狸花一爪子按住了它。 世界清静了。 屋里。 余念有些紧张地看着时文洲: “怎么样?还顺利吗?” “梁老太和梁金锁都判了劳改。梁家彻底散了,分了家。 梁银锁一家搬出去了。梁金锁媳妇带着孩子和梁小红还住在梁家。” 时文洲简略说道, “关于动物那些事,村里人都说是梁家缺德遭了报应。他们倒是想攀咬你和宁宝,但没人信,反而骂他们心黑。现在他们也不敢再提了。” 余念轻轻叹了口气: “没人信就好。只是,这‘报应’之说,能堵住普通人的嘴,却未必能瞒过真正有心的人。” “我知道。” 时文洲点头, “还有一件事,梁金锁的女儿梁宝儿不见了。村里传言很多,有说被她妈卖了凑罚款,有说送人了。查不到她的确切去向。” 一个五岁的孩子莫名失踪,这让余念心里蒙上一层阴影: “怎么会查不到?” “农村这种情况不少,刻意隐瞒很难查。我会继续留意,但你别太担心,一个孩子,应该和那些事扯不上关系。” 时文洲安慰道,随即转移了话题, “不说他们了。这几天家里怎么样?宁宝那能力……” 余念示意他看窗外正和小狸花头碰头“商量”分糖的女儿,无奈又疼爱地笑了笑: “时灵时不灵,看来需要点‘刺激’。不过倒是因祸得福,交到了新朋友。” 她将这两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时文洲点头: “你做得对,就让她慢慢练习吧。” 时文洲只在家里待了半个小时,就匆匆去军区销假了。 余念坐在一旁看着小丫头在那里对着糖苦思冥想,小狸花蹲坐在一边儿歪着头看着她,像不明白就这么几颗糖至于这么苦恼吗? 金毛鼠悄悄地往前挪。 不给就偷! 它最拿手了。 可惜,每当它快要挪到糖堆前的时候,小狸花就会精准地把它拨拉回来。 余念看着看着就露出了笑容,幸福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砰!砰!” 大门被敲响。 余念抬头一看,又是李红英。 “余念妹子,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你之前借我的两块钱我花完了,但是我家老陆到现在还没回来,你看能不能再借我两块?” 余念:“……” 余念脸色有些僵硬,过了一会儿才尴尬道: “对不起啊红英嫂子,我家里也没钱了。” “咋可能呢?我都看见了,你家文洲刚刚回来了。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听别人嚼舌根了,以为嫂子借了不还?嫂子不是那样的人啊!我保证等我们家老陆一回来,就把钱还你!” “真没有。” 比起李红英,余念当然更相信自己的邻居,更何况这几天她也跟大院里的其他军属接触了,知道李红英的风评。 两块钱要不回来就不要了。 但再往里搭,那是绝对不行的。 “行,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来跟你借钱了!” 李红英气乎乎的出去了,走的时候,还踹了大门一脚。 余念:“……” 本来在那里分糖的宁宝,定定地看着李红英走出院门的背影,小嘴巴不高兴地嘟了起来。 那个姨姨不好呀! 想教训她! 宁宝招招小手,把金毛鼠叫过来: “跟着那个姨姨,看看她家里是不是真的没钱了!如果有钱,就把她的钱全都叨出来。” 金毛鼠看着她不说话。 宁宝:“你是不是没听懂……” 小狸花:【它想要糖!】 宁宝不高兴了: “不给!不用你了!” 她要让小狸花再去抓一只听话的,像白毛那样的鼠鼠,白毛从来不管她要东西,还总是送她东西。 金毛鼠也不高兴了。 虽然它是老鼠,但也知道替人工作要有报酬! 这时,小狸花把牙龇: 【没用的鼠还是当我的晚餐好了。嗷……】 【你,你,你怎么能把我当晚餐,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我们……】 啪。 一猫爪子按住了它。 金毛鼠一秒怂: 【别吃我!我有用,我有用,我这就去干活儿。】 绝对的实力面前,除了服软别无他法! 一切都是为了保命!! 金毛鼠委屈巴巴地走了。 临近傍晚。 李向东和李向西兄弟俩放学回来了。 “妹妹想我们了没有啊?” 宁宝绽开笑容: “想!” “嗯~真的想吗?” 李向西凑到她面前,伸手戳戳她的脸,“我看着你有点儿不情愿的样子啊。” “真的想啦!” 宁宝赶紧响亮地回答。 “哥哥们快去洗手,宁宝有好东西送给你们!” 两个哥哥迅速洗完,回来坐到他对面: “啥好东西?” 宁宝把糖从盒子里倒出来, “爸爸给宁宝的糖。宁宝要分给哥哥,爸爸,妈妈,小狸花……” “哇哦,太好了。快分!” 李向西眼睛亮亮。 宁宝坐端正,伸出小手开始划拉: “大哥一颗我一颗,二哥一颗我一颗,小狸花一颗我一颗,妈妈一颗我一颗,爸爸一颗我一颗!” 分完后,宁宝的小口袋变得鼓鼓囊囊。 而其它的人和动物,每人一颗。 李向西看着手里孤零零的一颗糖,再看看妹妹那鼓囊囊的口袋,眼睛都瞪圆了: “哎?等等!宁宝,你这分法不对吧?” 宁宝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理直气壮: “对的呀!轮流分的!很公平!” 李向东被妹妹的逻辑逗乐了。 李向西瞪着宁宝: “不行,这不公平,你把糖拿出来,二哥帮你重新分,保证公平!” 说着就要去拿宁宝口袋里的糖。 宁宝赶紧捂住口袋: “不要!这是宁宝哒!” 下班回来的时文洲看着他们兄妹相处,意外地挑起了眉。 这才几天啊,宁宝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第12章 她的钱全都不见了啊…… 李向东被她的小表情逗笑了。 而李向西看着手里多出来的糖,又看看妹妹肉疼得不行,却还要哄他的样子,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他把糖又塞回妹妹口袋: “二哥逗你玩呢!糖都是宁宝的!二哥有一颗就够了。” 李向西喜欢对着干,你越不给我越想要,可妹妹给了,他立刻就觉得自己应该让着妹妹。 宁宝眨眨眼,困惑: “只有一颗不会不开心吗?” “不会,大哥说得对,那是你的糖,只要你愿意给二哥分享,就说明你心里有二哥!这比真的吃到糖还要甜!!” “有!宁宝心里有二哥!” 宁宝重重点头,伸出小手按在自己胸口,认真比画: “这里全是二哥!” 一直含笑看着他们闹的李向东故意咳了一声: “哦?只有二哥啊?那大哥在哪里呀?” 小宁宝赶紧把手往旁边挪了挪,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奶声奶气地表示: “这一半!全是大哥!” “哈哈哈……” 兄弟俩被妹妹逗笑了,李向东伸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 “小宁宝好可爱呀。谢谢你呀,把大哥二哥都装在心里。” 小宁宝悄悄松了口气。 原来只要把大哥二哥装心里,就不用把糖糖分出去了! 她好像get到了什么密码! 吃晚饭的时候,宁宝故计重施,发现只要自己给两个哥哥夹菜,两个哥哥必定会回给她更多的菜。 小家伙儿眼睛都亮了! “不要夹来夹去,自己吃自己的。” 时文洲出声。 三个小家伙儿这才安生了下来。 吃过饭后,跟着两个哥哥出去玩。 玩完回来,两个哥哥开始写作业,宁宝也想到了自己的任务。 赶紧跟哥哥们说了再见晚安,跑回自己房间,拿出小笔记本。 趴在书桌上,开始记录: 今天一共跟6个小动物说过话,总结如下: 小狸花:听得很清楚!话多!! 金毛鼠:笨笨,两个字两个字的说话,还想要肉肉,还想要糖糖,不喜欢! 小蚂蚁:听不到。 张阿姨家的母鸡:笨笨,只会说,饿,吃! 张阿姨家的小鸡:听不到。 张阿姨家的鹅:凶!只会说,嗄,蛋,打! 有九个字不会写,画了画儿代替,又查了字典,把正确的字写到了旁边儿。 这才满意地合上了笔记本,锁进抽屉里,爬上床,抱着小狸花甜甜睡觉觉了。 - 李红英家。 四个闺女已经把家务都收拾完毕,准备开始写作业了。 老大陆昭昭上四年级,一本作业正面写完写反面,今天就最后一页了: “妈,给我五分钱,我明天要买个本儿!” 李红英眼皮都没抬: “买什么买!没本儿就不能学习了?以后练习题什么的别在本儿上写,拿根树枝在院子里的地上划拉去!就知道花钱!” 陆昭昭:“……好。那钱……” “没钱!明儿拿个鸡蛋去代销点换吧!” “好。” 老二陆盼盼上三年级,她比姐姐精明,除了老师规定的正式的作业,练习题啥的从来都不往本儿上写。 李红英看看她,再看看陆昭昭: “跟你二妹学学!死脑筋,整天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 老三陆思思上一年级,既不像大姐那么逆来顺受,也不像二姐那么精明,她不爱上学,作业本的边卷得跟咸菜似的, “妈,你明儿跟老师说说,别让我上学了行吗?我在家帮你干活儿!” 李红英立刻瞪眼: “我倒是想,你那死爹不是不愿意?臭丫头片子,上学还要给你交学费,亏死老娘了,我告诉你陆思思,你要是学不好,老娘揍死你!” 在她看来交了学费必须得学出样子! 要不然多亏啊! 陆思思不敢吱声了。 “妈妈……” 老四陆想想蹭过来,想往她身上爬:“我想跟妈妈睡。” 四姐妹睡一张床,两个被筒子,她年纪最小,晚上经常抢不过姐姐们,被冻醒。 李红英嫌弃地推开她: “去去去,跟你大姐睡去,陆昭昭,记得半夜起来把妹妹尿尿,敢让她尿床上,老娘懈死你!” “哦。” 陆昭昭低声应着。 教训完四个“赔钱货”,李红英“啪”地拉灭了她们屋子里的灯,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一进屋,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弯腰从床底下拉出来一个纸箱子,里面满满的全是用布头缝的粗糙小人儿。 她从里面挑出来一个,拿针在上面戳戳戳: “该死的余念,不借给我钱,去死去死去死!” 扎完,又换了小人儿: “该死的张素梅,长舌妇!背地里嚼我舌根子!不得好死!” 然后再换一个: “该死的……” “该死的……” 她把心里记恨的人都扎了一遍,才满意地把箱子封好,藏到了床底下。 接着,她又从床底更深入拿出一个铁盒子,打开。 里面是满满一盒子的钱。 五块的,两块的,一块的,最多的是五毛和两毛的。 她把钱倒出来,一张一张地数了数,小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一共六十九块七毛八……明天得去给天赐买几个新本子,也不知道上次买的用完了没有!” 数完,她又小心翼翼地把钱放回铁盒子,藏到了原处,这才心满意足的上床睡觉。 深夜时分。 几只肥硕的老鼠在金毛鼠的带领下开始了它们的夜间活动…… 李红英睡得呼噜连天。 男人不在家,她一个人占据了一张大床,舒坦得不得了。 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 起床去厨房,陆昭昭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一锅能照见人影的稀玉米糁子粥,几个掺了麸皮的黑窝头,一碟子切得细细的萝卜丝儿。 “赶紧吃,吃完滚去上学!” 李红英催促着。 几个孩子赶紧加快动作。 等几个大的出门后,李红英回房准备拿钱准备去给娘家侄子买作业本。 摸出铁盒,手感轻飘飘的,打开一看…… 里面空空如也! 她的脑袋“嗡”的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使劲儿地晃了晃,又把手伸进去摸了一圈儿。 空了! 真的空了!! 一分钱都没有了!!! 李红英把盒子一扔,两条腿跟风火轮似的奔了出去,一路紧追,终于在快到学校的地方追上了几个女儿。 “陆昭昭,你是不是偷钱了?” 李红英一把抓住大女儿的胳膊。 陆昭昭愣了下,赶紧摇头: “没有,我没有偷。” 李红英根本不信,上前就开始撕扯她的衣服,翻遍了所有的口袋, “藏哪儿了?给老娘交出来!” 周围上学的学生都被这阵势吓住了,纷纷围过来看。 众目睽睽之下,李红英竟然疯魔到要去扒陆昭昭的裤子: “小贱蹄子,肯定是装裤裆里了!你以为装这儿老娘就搜不出来了?啊?” 陆昭昭已经是大姑娘了,被自己亲妈当众扒裤子,气得眼泪汪汪的,拼命挣扎: “妈!妈!我真没拿钱!真的没拿!你相信我!!” 陆盼盼也吓坏了,上前抱住李红英的胳膊: “妈!别这样!大姐没拿!真没拿,你想想,你的钱是不是放别的地方了?” 正在气头上的李红英,反手就给了陆盼盼一巴掌,转头开始撕扯陆盼盼的衣服: “那就是你!是不是放你身上了?给我交出来!!” 老三陆思思一看这情形不对,吓得撒腿就往学校跑。 学校里有老师。 这个时候,不但学生怕老师,家长也是怕的。 只要把老师叫来,两个姐姐就得救了。 “你给老娘站住!” 李红英脱了鞋子狠狠砸了过去。 “哎哟!” 陆思思被砸得往前一扑,摔倒了。 “救命啊!救命!!” 陆思思才不管别的,她只知道她妈疯了,再不叫人来阻止,两个姐姐就要被扒光了。 附近的军嫂们被哭喊声惊动,纷纷从家里出来。 一看又是李红英在作践闺女,几个性子泼辣的嫂子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把她拉开。 “李红英!你发什么疯!哪有当妈的这样糟践自己姑娘的!” “就是!昭昭盼盼多好的孩子,你看你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钱丢了就好好找,拿孩子撒什么气!” 陆昭昭姐妹俩得以解脱,缩在一位政委的妻子林静的身后。 林静虽然也是随军家属,但文化程度高,是军区小学的校长,也是大院的妇联主任。 看着两个可怜的孩子。 第13章 什么偷?这分明是劫富济贫! 李红英走了。 陆昭昭三姐妹向林校长表示感谢。 林静心疼地看着她们: “好了,去上课吧。关于你妈妈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让她不把怒火发泄到你们身上的。” “谢谢校长!” 人群里,李向东李向西两兄弟同情地看着陆昭昭她们。 “哥,我觉得咱爸妈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爸妈。” “嗯。他们在临去世前把我们托付给时叔叔,是一件绝顶聪明的决定。” 时叔叔虽然不是他们的生父,但却比亲生父亲还要负责。 而余念阿姨,待他们也是无可挑剔的。 这件事情,让兄弟俩心里又多了几分感恩。 晚餐桌上。 李向西压着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叔叔阿姨,你们听说了吗?李红英李阿姨家进贼了!六十九块七毛八,一分不剩,全被偷了。” “怎么会这样?” 余念感慨, “她昨天来我们家借钱,说是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这下好了,估计是真一分钱也没了。” 宁宝忽闪了一下大眼睛。 小嘴角弯弯! 坏阿姨就应该得到教训。 “……那个李阿姨简直不是个妈妈!她的钱丢了,她非说是她的大女儿陆昭昭偷的,陆昭昭不认,她居然要当众扒陆昭昭的裤子!” 李向西夸张地比画着, “当时大街上好多人!陆昭昭气得都哭了! 陆盼盼想救陆昭昭,结果被李阿姨抓住,又开始搜她的身。 说是迟那是快,陆思思拔腿就往学校里跑,想去叫老师,但是,李阿姨脱了一只鞋子,刷一下子砸到了她的后背上。 陆思思一个不防,直接扑倒在地,啃了一嘴的泥……” 李向东补充道: “幸好林校长及时赶到了,要不然,他们姐妹三个都得挨打。唉!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偷了她的钱!害了陆昭昭她们。” 宁宝的小身子猛地一僵,小脸“唰”的一下变得苍白。 饭桌上五个人,三个都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只有李向西还在那里叭叭叭地发表着自己的感想: “不管是谁偷的,我都觉得偷得太好了,反正李红英有钱也不会给陆昭昭他们几个花,我们班陆盼盼从来都不写练习题,老师问她你为啥不写,她说没有本!一个本儿才五分钱!” 可惜饭桌上没人听他说。 饭后,虎子虎妞儿几个过来喊着他们出去玩儿。 宁宝蔫蔫的拒绝了: “我想睡觉!” 李向东也拒绝: “我还有几道题没写完,你们去吧。” 李向西一看他们俩都不去,也跟着拒了: “那我也不去了。” 虎子和虎妞失望地走了。 宁宝挪着小脚步回了屋,余念跟了过去。 “宁宝,跟妈妈说说你干什么了?” “我……” 抽抽噎噎地,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妈妈……钱……钱是,是宁宝让金毛鼠……偷的……都在宁宝枕头底下……呜……宁宝是不是坏孩子?李阿姨打姐姐……都是宁宝害的……” 她越说越伤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小的身体因为愧疚和害怕而颤抖。 余念定住。 心情一时间变得十分纠结。 女儿这么做是为了替她出头。 但偷人东西却是不对的。 她要怎么才能让一个五岁的小丫头明白这个道理,又不矫枉过正,让她以后畏首畏尾不敢出手呢? “不是!” 李向西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妹妹,刚才二哥说得不对,那个李阿姨坏得很,拿她的钱不叫偷,叫替天行道!” 跟在弟弟身后进来的李向东重重点头: “宁宝,偷东西是不对的,但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我们就得想办法让它尽量往对的方向靠。” 宁宝愣愣地抬头看着他,“我去把钱还给她们,然后任他们处置?” “钱要还,但不是还给李红英!” 他认真地给宁宝分析: “你看在陆昭昭她们家里,陆昭昭陆盼盼陆思思她们几个人吃不饱穿不暖连作业本都买不起。 而李红英手里有钱而且是很多钱。 据我所知,李红英没有工作,所以这些钱是陆昭昭她们姐妹几个的父亲留在家里的。 陆叔叔留这些钱就是为了让陆昭昭她们生活得舒适一些,可是呢,李阿姨把这些钱据为己有不给她们用。 这是不对的! 宁宝让金毛鼠把钱弄了出来,这个行为是错误的,以后不可以再这么干。但是如果这些钱最终花在了陆昭昭她们几个的身上,这事儿是不是就对了?” 李向西啪啪拍手: “大哥说得对。过程已经改不了了,那就尽量保证结果正确!不过,我有一个问题……妹妹,你为什么能让金毛鼠去偷钱?” 宁宝:“……” 宁宝的眼珠子来回滚了几滚,然后把求助的目光转到了妈妈那里。 余念笑了。 她没想到李向东这么聪明,不但批评了宁宝提醒她以后不可以再这么干,而且还提出了解决方案。 并且全程都是为宁宝着想的。 “向东向西,有件事情阿姨觉得你们俩应该知道……” 她将宁宝能听懂小动物心声的事情说了。 “哇~” 李向西猛地抱住了宁宝: “我妹妹,这么厉害的吗?” 宁宝被他夸得小脸儿微红。 李向东眉头微皱: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秘密,妹妹能听懂小动物说话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 “是。” 余念道: “因为这个事情是一些坏人弄出来的,如果让他们知道宁宝听得懂,那宁宝很可能就要被他们抢走了。所以……” “我们谁都不往外说!” 李向东扭头盯着李向西。 李向西愣了下,突然伸手一推: “哥你啥意思,你是觉得我会说?” “你会炫耀!但这件事情不能炫耀!因为这关系到了妹妹的安全!” 李向东郑重其事地看着李向西。 李向西虽然平时嘴里爱跑马,但遇到妹妹的事,那必须得以保护妹妹为主啊。 “我知道,我不炫耀!那现在怎么办?你说的结果正确怎么正确?我们把钱还给陆盼盼?” “不能直接还!直接还就要解释这钱我们是从哪里得来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那咋办?” 李向东扭头去看余念。 余念笑吟吟地看着他,显然是让他自己想办法。 李向东沉吟片刻,道: “我们可以匿名捐款!用信封把钱装进去,直接寄到学校,指定由林校长保管,这样就能保证这笔钱一定会用在陆昭昭她们几姐妹的身上了。” 余念淡笑着点头。 全家人都在为宁宝做善后工作,小宁宝终于不再害怕了。 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好!好!捐给姐姐!” 从枕头底下拿出那卷被老鼠们搬来的、沾着点灰尘的钱拿出来放到小书桌上。 几个人一起清点。 “确实是六十九块七毛八。但如果捐这么多的话,有可能会被发现,不如我们再添一些。” 余念把这些钱收起来,然后数出七张大团结, “我们捐七十块!” “好。” 李向东接过钱,找来了一个信封,然后又写了一封信,指定了保管人,受捐人。 “捐款人我们不能写自己的名字。得想个不会被人发现的名字。” 宁宝歪着头想啊想,忽然想起哥哥说的一个词: “大哥……‘平均分’……好不好?叫‘平均分’!” 李向东被妹妹的创意逗笑了,但觉得莫名合适: “好!就叫‘平均分’!希望这些钱能平均分给需要它的姐姐们,让她们都能好好上学。” 他在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写下: 【邮寄地址:XX军区大院附属小学林校长收】 【内附:捐款,请转交陆昭昭、陆盼盼、陆思思同学,用于购买学习用品。】 【捐款人:平均分】 趁着夜色,李向东牵着宁宝,像两个执行秘密任务的小特工,悄悄地把这封承载着愧疚、补救与善意的信封,塞进了大院门口的邮筒里。 李向西原本也想来的,但是,他的作业没写完! 回程中,李向东小声询问: “宁宝这一次也被吓着了,那,还能听到……吗?” “听不到了!” 小姑娘沮丧地叹气。 李向东轻轻揉揉她的脑袋: “别担心,肯定能恢复了。” 余念阿姨说,当宁宝有了强烈的想要保护别人的意愿时,就能恢复能力。 “这也就是说,你没能力的时候,是我们大家都没有危险的时候,我觉得这不是坏事儿。” 宁宝:“……” 李向东看她呆呆的,不由笑了下: “你想遇到危险吗?” 宁宝赶紧摇头:“不想。” “那就对了。所以这不是坏事儿。” “……哦。” 宁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第14章 想吃吗?想吃就认啊! 苏婷婷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寄信!” 李向东眉头轻皱,但还是礼貌地回答了她。 “寄信?” 苏婷婷的眉毛挑了起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寄给谁?什么信需要大晚上偷偷摸摸地寄?” 李向东把宁宝往自己身后扯了扯,语气冷淡: “苏婷婷,我的信不是寄给你的,所以不需要向你汇报,你可以让开吗?” 苏婷婷的嘴角立刻向下撇,眼眶说红就红,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声音也变得委屈万分: “李向东,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明明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李向东眉头轻皱, “苏婷婷,我们从来就不是最好的朋友,只是普通同学。在我心里,虎子、张斌、王浩他们都比你更值得信任,更像朋友。所以,请不要再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了,可以吗?” 苏婷婷愣了几秒,手指突然指向了宁宝,尖声道: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她!自从她来了,一切都变了!你们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宁宝吓了一跳,小脸儿瞬间发白,紧紧地揪住了哥哥的衣角。 李向东一把挡开苏婷婷几乎要戳到宁宝脸上的手指,语气变得严厉: “你欺负宁宝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你自身的问题!你喜欢拉帮结派,孤立不合你意的同学,心思不用在正道上!如果你不改,不会有人愿意真心跟你做朋友!” 说完,他不再理会苏婷婷,牵着宁宝的手,绕开她离开了。 苏婷婷站在原地,女神范是无论如何也维持不下去了。 好朋友?她才不稀罕! 她苏婷婷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李向东越是护着那个小贱种,她就越要让他们不好过! 她“噔噔噔”地跑到邮箱前,想要将手探进去,把里面的信件拿出来。 不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干啥呢?” 是邮递员过来取信了。 苏婷婷立刻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 “叔叔,我的信写错了,我想拿出来。” 邮递员见是个小姑娘,警惕心也就没那么高了。 “写错了,就再写一封,你这样直接从里面掏可是不对的。” “我不想掏别人的,就想把我的信掏出来。邮递员叔叔,你帮帮我好不好?” 苏婷婷长得漂亮,8岁的小姑娘,红着眼圈儿在那里祈求,邮递员叔叔于心不忍了: “行行,你的信是哪一封,收信人是谁?” 苏婷婷:“……” 她不知道哇,她过来的时候,李向东已经把信装进去了,只知道是个白色信封。 但这年头的信都是白信封啊。 “就最上面那一封!” 邮递员顿住了开邮箱的手,扭头看她: “收件人是谁?” 苏婷婷咬着嘴唇,不出声。 邮递员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这小姑娘怎么还说谎呢,我不管你想干什么,赶紧走,别耽误我工作。” “叔叔……” “别叫了,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扭送到团委去啊?” 苏婷婷不敢再说话了。 默默地退了一步一步又一步。 看她退开了,邮递员还不取信,她明白,今天她是什么了看不到了。 只能离开。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 林校长把陆昭昭陆盼盼陆思思三姐妹叫到了办公室: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有个好心人给你们三个捐了一笔款,以后你们的作业本,就从好心人的这个捐款里出。” “啊?为什么给我们捐?” 林静笑道:“应该是了解了你们的状况,不管怎么说有钱是好事儿,足足七十块钱,够你们三姐妹几年的书本作业费了哈哈。” 三姐妹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陆昭昭开口问道: “校长,是谁给的钱啊?我们能谢谢这位好心人吗?” “估计不能,因为对方的名字一看就是化名:平均分!而且信上也没留别的联系方式,显然是不想让人联系。” “这样啊。” 陆昭昭犹犹豫豫地小声说道: “校长,为什么是七十块钱啊?我妈前两天丢了六十九块多,这,这钱……不会是……” 林校长瞪了她一眼: “这钱跟那个可没关系,这是好心人特意捐给你们姐妹的。好了,这事儿你们知道就行了,以后缺什么文具直接来找我,我给你们买。还有,这事儿不许告诉别人。” 三姐妹又互看了一眼,然后同时点头: “谢谢校长。” 林校长是好心,不管这钱是谁捐的,反正对方指明了是要给这三姐妹,那就必须用在这三姐妹身上。 但校长不知道隔墙有耳啊。 因为平时,也没人敢来她办公室外面偷听。 来交作业的苏婷婷把校长与三姐妹的话听了个完全。 越想越觉得这笔钱是李向东和宁宝捐的。 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再结合李红英丢钱一事,答案已经不言自明了。 好你个李向东,看着人模狗样,原来是个小偷! 等等! 把矛头对准李向东对她没有任何好处,还是应该把这事儿算到宁宝头上去。 这天放学,苏婷婷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出门,她知道李红英为了躲避做饭,喜欢在学生放学后去菜地里摘菜。 一直摘到家里饭大概好了才会回去。 果然,远远的她就看到了菜地里的李红英。 冬天的菜地里菜的品种很是单一,全是白菜,一棵又一棵。 “婷婷,我们来这儿干什么呀?” 同班的徐玲玲有些诧异,这几天苏婷婷很是奇怪,总叫她一起玩儿。 可她爸爸只是一个副营长,是大院里级别最低的军官。 她还有两个哥哥,一个上高中,一个是初中,家里的负担很重。 所以她平时穿的用的几乎都是两个哥哥剩下的。 这让家庭条件好,总有新衣服穿的几个高干子弟很是鄙夷。 其中以苏婷婷最为明显。 她经带伙同其他的同学一起偷偷地说她小话,笑话她穿男孩子的衣服,用哥哥们用过的本子。 她不明白苏婷婷突然主动跟她玩儿是因为什么。 “来这儿当然是跟你谈心呀。” 苏婷婷道,“你注意过陆盼盼吗?” 徐玲玲哦了一声:“她怎么了?” “她家也很穷,甚至还不如你家,但是,你知道吗?有人资助陆盼盼了!” “啊?” 徐玲玲意外之中又带了些羡慕:“她做了什么呀,能让人资助?” “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我只知道她妈丢钱了!” 徐玲玲:“她妈丢钱和她被资助有什么关系?” “对方资助她的那个钱数,正好就是妈丢的那些钱数,我说奇怪不奇怪?” “啊?你,你是说……” 徐玲玲惊呆了。 苏婷婷拍拍她的肩膀, “别瞎想,也许就是个巧合呢。对了。” 苏婷婷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情, “你知道吗?盼盼她妈妈丢钱的那天晚上,我碰到李向东带着宁宝去寄信了!” 徐玲玲诧异地看着她: “你的意思是说,红英阿姨的钱是李向东和宁宝偷的,他们偷了钱,然后放在信里寄到了学校,当成了陆盼盼的资助金?” “我可没说,我只是说红英阿姨丢的钱数,正好就是陆盼盼获得资助的钱数,而我正好在那天看到了李向东和宁宝去寄了一封信!” 徐玲玲忍不住想要翻白眼给她。 她大概明白苏婷婷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了,因为菜地里李红英的耳朵都快伸到她们俩嘴上来了。 徐玲玲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家喂兔子了,再见。” 徐玲玲跑了。 苏婷婷也想走,却被李红英拉住了胳膊: “婷婷,你刚才说的……” “我什么也没说!阿姨你听错了。” 苏婷婷扭头就跑。 她才不会跟李红英说什么呢,这事儿,她必须得置身事外。 李红英盯着她的背影,气得呸了她一声: “小贱人,整天打扮得妖妖道道的,小小年纪不学好!” 骂完了苏婷婷,她坐到田梗上开始思考苏婷婷跟徐玲玲说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苏念是个不安分的,生了一张狐狸精的脸。 她那个女儿也是个小狐狸精! 说不定她家的钱就是这两个狐狸精偷的! 如果是平时,她保准立刻去找余念,让她把自己的钱吐出来。 但现在不是平时。 现在,因为她搜几个闺女的口袋的事情,林静那个娘们儿仗着自己是政委媳妇儿,把她告到了团部。 团部派了两个干部给她做思想工作。 还让她写检查。 李红英连字都不认识,根本写不了。 但那两位来前应该就想到这种情况了,居然让她口述,他们帮忙写。 如今,她的检查还贴在大院的报刊栏里面呢。 没有证据,她该怎么办? 李红英越想越气得慌。 那可是六十九块七毛八啊!差两毛二就七十了! 她偷偷摸摸存这么点儿钱她容易吗? 不行,她必须把这个钱要回来!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家家户户都开始做饭了,大院里炊烟袅袅,放学回来的孩子们三五成群地游戏玩闹着。 第15章 余念,一战成名 小狸花喵的一声弓起了后背: 【她有病吧?你只是小,又不是傻,一包花生豆就想让你承认偷钱?宁宝别认,你想吃跟你爸爸说,他会给你买的。】 宁宝嗯了一声,直接扭过了小身子给李红英一个后脑勺。 不看那袋零食,也不看李红英。 李红英气坏了,伸手将她的小身子给扭了过来,将袋子拆开,捏了一颗香喷喷地送到了她的嘴边儿。 只要一张嘴就能吃到! “阿姨都知道了,就是你偷的。你别怕,阿姨不打你也不骂你,只要你承认了就行。承认了这一袋子都是你的!” 宁宝紧紧地抿着小嘴巴。 东东哥哥说了,一个人要有坚定的信念,才能不被别人忽悠。 虽然她让金毛鼠偷钱不对,但是这个阿姨更坏! 所以她是在替天行道。 李红英见这还不能让她松口,有点儿急了,直接威胁: “你要是不承认,我就告诉所有人,你是个小偷……” “谁是小偷?” 余念刚把面条擀好,习惯性往外看了一眼,结果就见李红英揪着宁宝。 她把东西一放就冲了出来, “李红英,你在胡说什么?” 李红英骗不到宁宝,正生着气呢,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喷: “余念,你闺女偷了我的钱!” 余念心里咯噔一声,也是没想到李红英这么快就找到了家里,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事情好像不太妙。 余念弯腰抱起宁宝, “李红英,请你说话放尊重些!红口白牙污蔑一个五岁的孩子偷钱,你是要负责任的!拿出证据来,否则我们这就去团部,请领导们来评评这个理,看看到底是谁的错!” 李红英一听到团部就头疼。 她跳着脚,手指几乎要戳到余念脸上, “证据?这需要证据吗?我前脚丢了七十块,校长后脚就说有人给我家那几个赔钱货捐了七十块钱!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余念冷笑: “这事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了?” 李红英: “我丢的钱是你家这小丫头偷的,她偷了我的钱,装进信封里寄给了林校长!苏指导家的那个婷婷亲眼看到她把信放进了邮筒里!” 苏婷婷? 余念想到了那个敢给自己家狗下毒,陷害宁宝的女孩儿。 她的脸色变得阴沉极了。 “苏婷婷亲口告诉你宁宝寄的信里装的是你丢的钱?” “对,你没话说了吧?” 余念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连饭都顾不上做,就跑来看热闹的邻居张素梅: “嫂子,我在大院里不熟,能不能请你把苏婷婷叫过来?” “没问题,我这就去叫。” 张素梅对李红英是没有一点儿好印象。 但偏偏吧,她男人的级别没有李红英男人高,她纵然有心跟李红英翻脸,也不敢把事情闹大,生怕影响到自己家男人。 但这回,这事儿与她可没关系。 是余念和李红英的事儿。 余念的男人是团长,李红英的男人也是团长,两个人级别相当,谁也不用怕谁! 没多久,苏向阳带着不情不愿的苏婷婷过来了。 同一时间,李向东李向西也放学回来了。 看到家里这热闹,李向东给李向西使了个眼色,让他进院保护妹妹和余念阿姨,自己则转头就跑,去叫人! “婷婷,你别怕,” 李红英拉住了苏婷婷的手, “你跟大家说,你是不是看见宁宝晚上去寄信了?” 苏婷婷恨得牙都快咬碎了,她不想把自己牵进这事儿里,才拉了徐玲玲故意在李红英面前说闲话的。 结果这个愚蠢的女人竟然叫她来对质! 但,事已至此,骑虎难下,她只能说: “是,我是看见宁宝和李向东去寄信了。” “听见没!听见没!” 李红英像是拿到了尚方宝剑,又蹦跶起来, “就是她!就是宁宝偷的!信里装的钱就是我丢的那些钱。” 余念一直等她蹦完了,才问道: “苏婷婷,宁宝和东东寄的信里装的是什么?” 苏婷婷道: “不知道,我没看见。我只是看到他们去寄信了而已。” “不对啊,这不对!” 李红英瞪着苏婷婷: “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当时说我家那几个丫头被人资助了,资助的就是七十块钱!然后说宁宝去寄了信,你两件事情连着说,那意思不就是信封里是钱么!” 苏婷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阿姨,我真没这个意思,我跟我同学聊天也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徐玲玲家庭条件也不好,我才跟她说起了陆盼盼被人资助的事情。想着也许她也有机会得到资助呢。跟宁宝他们寄信没有任何联系!你可别乱说话。” 苏婷婷逻辑清晰地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李红英气得脑袋嗡嗡作响: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总之,我的钱就是宁宝偷的,你们必须……” “李红英!” 余念厉声打断了她: “你再不干不净地说我女儿,我可要不客气了。” “哈,你要怎么不客气?” 论撒泼,这大院里,就没人是她李红英的对手, “你女儿是小偷,小偷,偷东西的还敢……” “啪!” 余念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 围观者全都惊了。 谁也没想到,看着温婉柔弱的余念,动起手来竟然这么干脆利落。 就连宁宝都惊了,小嘴巴张成了O型。 李向西反应极快,一把将妹妹护到身后,警惕着盯着李红英,防止她暴起伤人。 “余念,你敢打我?你这个贱货!!” 李红英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让她瞬间疯狂,尖叫着向余念扑了过去。 但是,张素梅等几个军嫂却七手八脚地拉住了她: “红英,别冲动,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放开我!她先打我的!我今天非得撕烂了她!” 李红英拼命挣扎,状若疯妇。 可惜,她平时在大院里不做人,此刻竟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反而都暗暗地用力拦着她。 李红英气得浑身发抖,各种污言秽语不要钱似的往外喷。 “啪!啪!啪!” 余念又甩了三巴掌。 直接把她的脏话给打了回去!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只会隐忍的资本家小姐,而是一个被触了逆鳞的母亲! 苏向阳没想到余念打架这么狠,他赶紧上前挡住她: “余念同志,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影响不好!” 余念猛地回头,瞪着他: “你女儿在外面搬弄是非,嚼舌根子,给我女儿带来这样一场无妄之灾,让人指着鼻子骂小偷!你好意思劝我别动手?” 余念的声音因为愤怒微微发着颤。 苏向阳老脸微红,尴尬不已: “余念同志,这……这肯定是一场误会,你放心,婷婷我会好好教育的。” “我不信!” 余念打断他: “上一次,你女儿用你家的狗来陷害宁宝。这一次她倒是学精明了,挑拨之前把自己摘干净了,却害得我女儿承受这莫须有的罪名和辱骂!这就是你教育的结果?” 余念骨子里其实是温和的。 余家优渥的环境,和她本人的聪慧,让她前十几年顺风顺水。 所以她很少会对别人生出恶意。 但梁家村那几年的至暗岁月,彻底的改变了她。 她好不容易从那个烂泥潭里爬出来,就绝不允许任何人再将她和她珍视的推回去! 她不想再让任何人觉得,她余念是软弱的、无能的。 “你女儿是个宝,我的孩子也不是草,凭什么被她一次次的算计,欺负?” 苏向阳被问得哑口无言, “余念同志,我代婷婷向你郑重道歉……” “道歉有用吗?” 余念情绪激动的回击: “道歉如果能够抚平伤害,这世界上还会有那么多的痛苦和委屈吗?” “那你想怎么样?”苏向阳无奈道。 “我要你保证!保证苏婷婷从此以后离我的孩子远远的,再也别来招惹她!你能做到吗?你愿意用你军人的荣誉保证吗?” 苏向阳沉默了片刻,点头: “能。我会给婷婷办转学。” “爸爸?” 苏婷婷吓得尖声叫了起来,军区小学可是最好的学校,她不要转学! “闭嘴!” 苏向阳又一次对女儿出声呵斥, “苏婷婷,你也该受到教训了,小小年纪真以为你的那些心眼儿别人看不出来?任何错误都要付出代价,你如果不改,以后要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围观的军属们一片哗然。 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威望颇高的苏指导员,竟然真的向新来的余念低头,还要把有名的“小才女”女儿转学! 所有人看余念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佩服里带了点畏惧! 甚至在心里下定决心,千万不要惹余念,这个女人不但聪明,而且口才奇好。 跟她对上,怕是输多赢少啊! 大家都觉得余念大获全胜了,可她却又把矛头对准了李红英: “还有你,李红英,必须向我女儿道歉!” “呸!你想的美!” 李红英被打得两颊泛红,她才是受委屈的人, 第16章 这个小哥哥真好看呀 “李红英同志,李向东李向西的父母是为国捐躯的烈士!谁给你的胆子辱骂烈士的后代?你的觉悟呢?你还知道你是军嫂吗?” 李红英被吼得一个哆嗦,她也是骂习惯了! 但对着顾乘风,她一点儿不敢龇牙, “政委、政委,我错了,我嘴贱,我就是个没文化的家庭妇女,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就是,就是……我钱丢了啊!我着急啊!那可是整整六十九块多呀!我只是想把我的钱找回来。” 她又扭头对着林静哭: “林校长啊,求求您了,把那个钱还给我吧!” 林静校长早有准备,从提着的包里掏出一沓东西: “李红英同志,这是捐助者寄来的信。这是李向东同学的作业,信封上的字不是李向东的,也不可能是连学都没上过的宁宝的。也就是说,这笔钱与你丢的钱没有任何关系。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李红英不想明白。 这时,李向东开口说话了: “红英阿姨,那天晚上是我带着妹妹去寄的信,但我的信是写给我笔友的,这是我笔友的回信,你可以看看邮戳和日期。” 李红英连字都不识,她能看懂个屁。 但有一点儿她是明白了的。 那就是: 这笔资助款和她李红英丢的钱,真的没有关系。 李红英受不了了,“嗷”一嗓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拍着大腿就开始嚎啕大哭: “我的钱啊!我辛辛苦苦攒的钱啊!到底哪个天杀地偷了我的钱啊!没法活了啊。政委,政委,你得给我做主啊,咱大院里出了贼了啊!!您得管呀!您不能不管呀!!” 就在她哭得惊天动地之时,一个穿着军装、满脸疲惫的身影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正是刚执行完任务回来的三团团长陆虎。 他一进大院就听说自家婆娘又在闹事,赶紧跑过来,结果就看到李红英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撒泼。 老陆的脸瞬间臊得通红。 “陆虎!” 顾乘风沉声叫道。 “在。” 陆虎本能的立正敬礼。 “你家里丢了钱,你爱人情绪激动可以理解,但诬陷同志,侮辱烈士子遗孤,性质极其恶劣!现在,我命令你,立刻把你爱人带回家!运用一下你的专业知识,好好地把这失窃案给我查个水落石出!务必把那笔钱的去向搞清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是。保证完成任务。” 陆虎又敬了个礼,拉着李红英回家去了。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了。 顾政委走到余念面前,语气温和中又带了一点点严肃, “余念同志啊,保护孩子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动手打人……终究影响不好。” 余念立刻端正态度,诚恳道: “对不起政委,是我太冲动了。以前在梁家村,就因为我性子软,宁宝跟着我吃了太多苦,我实在是,有点应激反应了,请您批评!” 顾乘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语气缓和下来: “行了,你家的情况我大致也了解一些,不过下不为例,有问题找组织,明白了吗?” “明白了。谢谢政委。” 顾乘风又看向了宁宝,小丫头抱着一只狸花猫,被哥哥李向西护在背后。 只探出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儿和一双乌溜溜的的眼睛,像受惊后的小动物,可爱得让人心头发软。 “这就是宁宝吧?来,让伯伯看看。” 宁宝有些害怕地揪着李向西的衣服,没动。 李向西拍拍她的小手,鼓励道: “妹妹别怕,顾伯伯是好人!” 小丫头这才怯生生的走了出来,软软糯糯地喊了一声: “顾伯伯好。” 顾乘风只觉得心脏一软: “哎!好孩子!真乖!” 他越看越喜欢,下意识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崭新的钢笔, “宁宝啊,顾伯伯第一次见你,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支钢笔本来是我给清辞哥哥买的,先给你玩儿好不好?” 宁宝没有接,而是下意识地扭头去看余念。 余念一看就知道那钢笔价值不菲,赶紧拒绝: “政委,这太贵重了!宁宝才五岁,哪里用得上这个,别再让她给糟蹋了。” “孩子总会长大的嘛,先留着,等上学了再用。” 正当两人推辞之际,一个清亮又带着点儿急切的声音由远及近: “爸爸,你回来了?” 众人回头,看到一个相貌清俊,面色苍白的小男孩儿快步往这边儿奔来。 是政委的儿子顾清辞。 今年八岁。 念小学三年级。 不过他的身体好像有毛病,三天两头请病假。 大院里没多少人见过他。 顾清辞一眼就看到爸爸答应送给自己的那支钢笔,正被他递给一个陌生的小不点儿。 小男孩儿的眉头立刻不高兴地蹙了起来,小嘴巴也抿得紧紧的。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形,但爸爸做的决定,他是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儿去反驳的。 可他没想到,很快钢笔就被一只小手递到了他的面前: “哥哥的笔,宁宝不要!” 一张奶萌奶萌的小脸儿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一双圆圆的黑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顾清辞拧着的小眉头一瞬间就展开了。 小脸儿微微一红: “爸爸送给你了就是你的,我不要!” “要哒!宁宝还不会用钢笔!只会用铅笔呀!” 宁宝拉过顾清辞的手,强行将笔塞到了他手心里。 就在两人的手牵在一起的瞬间,顾青辞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波动。 他眼睛不自觉地瞪大了。 那是…… 难道这个小姑娘也跟他一样,也被注射过奇怪的东西? 然而,小姑娘的神色没有任何异常,难不成她感受不到这种感应? 顾清辞很快恢复了正常,开口道: “好吧,那这支笔我收下了,回头我给你买铅笔,买很多!” “好的呀。” 几个大人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小孩儿一本正经地谈判,最后竟达成了“以铅笔换钢笔”的可爱协议,眼底不约而同都露出了笑意。 余念不用再因为政委送的礼物太贵重而不安。 政委也不用再因为自己送的礼物被拒绝而觉得没面子了。 皆大欢喜! 送走了顾政委一家后,余念招呼着自己家人吃饭。 今天的晚饭是手擀面,余念下了功夫,面条擀得筋道,配上喷香的芝麻酱蒜泥卤汁,再淋几滴香油。 吃得宁宝小肚皮圆滚滚的。 “宁宝今天胃口这么好呀?” 余念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过不能再吃了哦,再吃晚上会难受的。” “知道啦!” 小姑娘放下了筷子,转身扑进了妈妈怀里, “妈妈今天真厉害!!” 以前小小的她总觉得妈妈很柔弱,自己要变强才能保护妈妈,可是今天,是妈妈保护了她呀! 妈妈竟然会打坏人! “乖。” 余念懂了她的意思,心里酸酸的,又有点庆幸! 宁宝仰起小脸儿,有些雀跃道: “妈妈,我又能听到小狸花说话了。” 余念愣住,随即眼眶突然红了: “宁宝今天又想保护妈妈了是吗?” 宁宝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是在想要保护妈妈之前就听到了的。” “之前?” 余念想想自己发现李红英之前,对方好像是跟宁宝说了一会儿话, “那个坏阿姨跟你说什么了?” “她骗我呀,说只要宁宝承认钱是宁宝偷哒,她就给我香香的面糊糊包花生。然后小狸花就说:她有病!一包花生豆就想收买你!让她做梦吧!还说宁宝想吃的话,爸爸妈妈哥哥们都会给宁宝买哒!” 小狸花:【我是这么说的吗?】 “当时,宁宝没有害怕,也没有想要保护小狸花,因为小狸花一点也不危险!” 李向东想了想,道: “小狸花害怕宁宝被骗!所以……听懂心声不是单向的?” 顺着这个思路,李向东继续猜下去, “也就是说,当小动物特别想要沟通的时候,宁宝也可能听到对方的心声?宁宝,你当时救追风的时候,是不是听到了追风的心声?” 宁宝点头: “是哒,不过追风笨笨哒,一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不像小狸花,小狸花最聪明,每次都是一整句话。小狸花最棒。” 小狸花得意地甩起了尾巴: 【那是当然啦!哈哈!】 李向东道: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跟小狸花太熟了,所以才能无障碍地接收到小狸花的心声?” 余念想了想,道: “宁宝,你把金毛鼠叫出来。” “好哒。” 宁宝在心里呼叫了两遍,金毛鼠鬼鬼祟祟地从老鼠洞里探出一颗小脑袋。 看到外面那么多人,它又“嗖”一下缩了回去, 【狡猾的人类,肯定是想把我骗出去杀掉,我才不要出去。】 宁宝:“……” “它说了什么?” “它说狡猾的人类,肯定是想把它骗出来杀掉,它不要出来。” 李向西张大了嘴,片刻,出声: “说这么长的吗?” 李向东: “所以现在宁宝也能完整地接收金毛鼠的心声了,也就是说,她和小动物的熟识程度决定了她能听到的内容的完整度。” 两个大人点头。 “那我们可以多养一些小动物给妹妹,这样妹妹出去就可以带着她的动物军团,再也不怕有人欺负她了。” 李向西出主意。 李向东敲了他一下: 第17章 在娘家的“美好”日子 陆昭昭没想到爸爸竟然回来了。 爸爸在家,她就不能说饭是她做的,不能说衣服是她洗的,要说这些活儿全是妈妈做的,要说妈妈伺候她们姐妹四个真的很辛苦! 看到女儿呆在原地,陆虎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儿,不过他现在没功夫关注这些,他只想知道家里的钱到底丢哪儿了。 “昭昭,你们先吃吧,我跟你妈有事儿商量。” 陆虎将李红英带进房间,关上门儿,开始审问: “钱是什么时候丢的?在哪儿丢的?当天晚上门窗锁好了没有?” 李红英一一回答。 陆虎眉头皱起: “这种情况下,外人怎么进得来?不对,李红英,咱家为什么只有六十九块钱?这么多年了,我每个月的津贴,工资,加起来,就算你们娘五个天天吃肉,也不至于就剩六十九吧?你把钱弄哪儿去了?” 李红英慌了神儿,她只顾着要那六十九块多,忘记她把老陆的工资津贴全都给娘家了。 陆虎扭头看看窗外。 四个女儿在外面的桌子上吃饭,老大的衣服是李红英的衣服改的,老二是捡老大的,老三捡老二的,老四捡老三的。 四个孩子,没一个孩子的衣服是没补丁的。 再看看孩子们吃的东西,汤能照得出人影,馍是掺了麸皮的窝窝头。 如果不是他今天提早结束任务回来,他是不是根本看不到这些。 这是不是说明,他不在家的时候,孩子们一直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 他猛地起身拉开了柜子门儿。 里面四套新衣服,整整齐齐地叠着。 是他在家时,孩子们穿的衣服! 有什么东西在陆虎的心头疯狂撞击着,他猛地一拍桌子: “李红英!你,你……你到底把钱弄哪儿了?今天你不说清楚,咱俩没完!” 院子里,陆昭昭几个被这一声吼吓得瑟缩到了一起。 她们盼着爸爸回来。 因为爸爸回来,她们就能穿新衣服,吃好吃的。 但爸爸今天生气了,那她们还能穿新衣服,吃好吃的吗? 几个孩子快速扒完了饭,回了她们自己的房间。 陆虎毕竟是个团长,与敌人斗争的经验十分丰富。 当他心里起了疑,事实的真相也就瞒不住了。 可真相…… 真相……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他赚回来的那些钱,竟然全都被李红英给她娘家了。 而她给的理由更是荒谬到让他窒息。 “我能怎么办?我们连生四个都是丫头片子!将来咱们俩是要靠天赐的啊!现在不对他好一点儿,等我们死了都没人给我们摔老盆!” 就因为这个! 李红英把所有的钱都拿给了娘家。 帮他们在县城租房子,给李天赐买新衣新鞋、交昂贵的借读费、买各种营养品…… 而他们自己的四个女儿,却过得像捡来的孩子! 陆虎只觉得眼前一黑,气血翻涌! “好……好你个李红英……” 陆虎再也忍不住,起身揪着李红英就往外走。 既然那么想靠你娘家,就回你娘家去吧! “爸,妈,你们去哪儿?” 陆昭昭几个追了出来。 陆虎收住脚步,回头看看自己的四个闺女,一个个破衣烂衫! 铁血汉子第一次泪流满面。 他抹了一把脸,放柔了声音道: “我带你妈去找她的亲人,昭昭,照顾好妹妹们,爸爸很快就回来了。” 夜晚没有车,陆虎揪着李红英去了连部,借了一辆车出来,开去了县城。 李红英给李家租的是三室一厅的大房子。 因为李天赐还小,照顾不了自己,所以他的爸爸妈妈要跟着。 又因为爸爸妈妈太忙,没时间给他做饭,所以爷爷奶奶也得跟着…… 凡是牵涉到李天赐,李红英真的是事无巨细,全包全揽。 “岳父岳母,李红英我给你们送回来了,她的心在你们这个家里,那她的人也该在你们家里。” 陆虎把李红英往屋子里一推,扭头就走。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给李家人留。 等到李红英的弟弟李红军追下楼时,陆虎已经开着车离开了。 “姐,到底咋回事儿?” 李红英黑着脸把事情说了一遍。 李父皱眉听完: “陆虎这是想干什么?你嫁给他这么多年了,突然给你来这一出,我看他是飘了,以为你给他生了四个闺女,就把你拴牢了。红英,你别怕,他一个兵痞子离了你还能再找个什么样儿的。再说你家里还有四个丫头,我就不信陆虎能照顾得来?” 李母也跟着道: “对,这次他不带着礼物来赔礼道歉,你就不回去。让他一个人拉扯着四个闺女过去。” “就是!姑姑,你对我那么好,正好这段时间我陪陪你!” 李天赐依偎到她怀里,拿了桌上的糖喂给她。 那糖真甜啊。 还是天赐知道心疼她! 李红英被娘家人哄的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了。 得意地想着,这些年的付出果然没有白费。 只是一天,两天,三天…… 半个月过去了,陆虎也没有来接她回家。 但是娘家人却是开始嫌弃她了。 先是天赐想买一把玩具手枪,她没钱,天赐当天就给她甩了脸子。 再是,弟媳妇想吃红烧肉,让她去割肉,她没钱。然后那顿饭他们一家吃炒菜,却给她弄了半碗咸菜帮子。 然后是,弟弟李红军说要跟同学一起合伙儿做生意,让她回家管陆虎要钱,她说: “家里确实没有钱了。” 然后李红军就指着大门让她滚! 李红英当时像是傻了一样看着他,几天的愤怒都爆发出来了: “红军,我家里为什么没钱,你不知道吗?从我嫁给陆虎开始,月月往家里拿钱,这个房子的租金,你们一家吃的用的穿的戴的,都是我买的!” 李红军冷哼了一声,扭头就叫爸妈: “听见没,我姐说我们一家都靠她养着呢!” 李父当场就摔了烟袋: “李红英,你在家里爹是咋教你的,你是李家的人,娘家才是你的底气。你给家里拿点儿钱亏着你了?” “就是啊,你也不想想,你一连生了四个闺女,将来闺女可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的,到时候谁给你养老,还不是得指望我们天赐!” “对,要我说啊,姐夫明显是不会来接你了,不如你自己回去向他认个错!老赖在娘家算咋回事儿?” 李红英气得脑袋“嗡嗡”的。 她刚回来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正难受时,家门被敲响了,政治部的工作人员上门来了解情况了,说是陆虎向上面提交了离婚申请。 陆虎要离婚? 李家顿时又炸了。 先是李母说: “红英,都怪你,跟女婿吵几句低个头认个错就完事了,非得在娘家一直住一直住,现在好了吧?” 当时明明是她说的,陆虎不来接,不让她走的呀。 接着是李红军: “别傻坐着了,赶紧回去跟姐夫认错啊!” 李母又说: “英子啊,女人家不要那么犟,你服服软,实在不行跪那儿,我就不信陆虎他会那么狠心。” 李红英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声音。 脑袋一抽一抽的疼。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她在娘家能受到什么待遇,全赖她能从陆虎那里弄来多少钱。 陆虎! 她要回去找陆虎! 只要陆虎不离婚,她还可以过从前那种不缺钱不缺吃穿,被娘家人当亲人的日子。 “李红英同志,我们来主要是了解一下,您是否真的把陆虎同志的工资补贴全部用在娘家人身上了,现在我们已经有结论了。再见。” 政治部的同志也不是傻子。 这亮亮堂堂的三室一厅,李家五口人,没一个有工作,但穿的戴的一点儿不比有正经工作的人差。 不需要再了解了。 女人顾娘家可以,但刻薄自己家闺女去顾娘家就有些过分了。 政治部的同志走了。 李红英迅速追上去, “我错了,我跟你们回去,我向陆虎认错!” 两位同志摇摇头: “李红英同志,不是所有的错都可以被原谅的!” 李红英想要回去,只是在大院门口,被站岗的战士给拦住了: “李红英同志,您涉嫌虐待军人子女,大院不欢迎您。” 李红英看着对自己横眉立目的小战士, 想到了以前,以前站岗的战士看到她是会笑的,会叫嫂子的。 越想越气。 好好好,跟老娘耍威风,等老娘回去了,就扎你们的小人儿! 恰在这时,陆昭昭带着妹妹陆想想经过,李红英顿时惊喜大叫: “昭昭,昭昭!” 陆昭昭扭头看了一眼,然后抱起陆想想快步回去了。 李红英:“……死丫头,你要造反了哇!你给老娘等着,等我……” 陆昭昭和陆想想齐齐一抖,同时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爸爸心软! 这个妈,她们说啥也不能要! 李红英没法了,只能继续守在家属院门口。 一直等到傍晚,军区下班,住在家属院的军人们一个接一个回来。 她立刻瞪大了眼睛,希望能等到陆虎,但是,并没有! 不过,陆虎是没等到,但她等到了顾政委。 第18章 宁宝快跑 她猛地窜出去拉住了政委的胳膊: “政委,政委,求求你,求求你跟陆虎说说,我不离婚!我不离婚!!” 顾政委叹了口气: “李红英同志,这事不是我说就能行的,即使我是陆虎同志的上级我也不能逼着他跟你在一起啊。不好意思。” 李红英还想纠缠,被两个战士上前拉住了。 不是顾乘风狠心,而是李红英太作死。 陆虎本来还担心离婚会影响到四个孩子,但她们从大到小,竟然没一个反对的。 最小的陆想想还奶声奶气地说: “要姐姐,不要妈妈!” 在她的心里,姐姐们是比妈妈更亲的存在! 李红英在大院门口闹了几天,被强行遣送回了她的老家,连同离婚证一起。 宁宝从妈妈那里得知李红英被送走的消息后,小脑袋里全是震惊,她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 “所以那个坏阿姨,以后再也不能欺负昭昭姐姐她们了,对吗?” “是的。再也不能了。” 宁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扑到了妈妈怀里,软软的感叹, “妈妈,我好幸福哦。” 她的妈妈不但不打她,还会拼命地保护她! 抱了一会儿,她突然从妈妈怀里探出头来,看向一旁的爸爸,小大人似的说道: “爸爸,你有妈妈这么好的爱人,你也真是幸福呀!” 时文洲被她逗笑了,放下手里的工作,将她举了起来: “是的呀,爸爸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爸爸!” “汪!汪汪!” 追风在门外叫唤。 自从上次帮过追风以后,这只威猛的大德牧就仿佛认定了她, 只要一被放出来,指定就来找宁宝。 【宁宝,出来,玩!】 宁宝其实是喜欢追风的。 追风是军犬,体型威武,而且精明,懂得也多。 宁宝这段时间通过不断的练习,连金毛鼠的心声都能听得差不多了。 但追风的,她却总是听得云里雾里。 不过,这不影响她觉得追风聪明有学问。 因为追风发现她理解困难后,居然会主动放慢“语速”,尽量两个字两个地想! 宁宝对此表示:“……” 不过,小狸花不喜欢追风。 【宁宝,不跟它玩!】 “为什么?” 小狸花烦躁的甩甩尾巴, 【因为,因为,它好烦啊。我会自己舔毛,我会自己舔!】 宁宝发出咯咯的笑声。 追风是一只很有礼貌的狗狗,他表达友好的方式就是帮朋友舔毛! 而极其爱干净、自己舔毛技术一流的小狸花,对于这种粗鲁的“服务”深恶痛绝。 可是追风知道小狸花是宁宝最好的朋友。 它也想跟小狸花当朋友,所以小狸花越不愿意,它就越想表达自己的友好,然后就…… “咯咯咯……” 【你在下蛋吗?学母鸡咯咯咯?】 小狸花黑着猫脸凶宁宝。 宁宝纠正: “母鸡不是咯咯咯,母鸡是咯咯答!” 她笑着抱起了气鼓鼓的小狸花,扭头冲屋里喊了一声: “妈妈,我带小狸花和追风去后面小山坡上玩了。” “好,别跑太远了,注意安全。” 余念在屋子里应了一声。 宁宝带着小狸花,身后跟着威风凛凛的追风,一路来到了家属区后面的小山上。 今天,追风的目标很明确,它要带宁宝抓野兔子。 追风兴奋地摇着尾巴,嗅觉敏锐地在枯草丛和灌木丛中穿梭带路。 宁宝也被它的情绪感染,小脸上满是兴奋和期待,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突然,追风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前停住了脚步。 耳朵警惕地竖立起来,身体也伏低了,不再是之前追兔子的兴奋状态。 【危险!警告!有坏人!!】 追风断断续续的心声传来,充满了警觉和敌意。 宁宝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屏住呼吸,顺着追风注视的方向,透过枯枝的缝隙悄悄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后面,竟然蹲着两个穿着灰蓝色旧工装、鬼鬼祟祟的男人! 他们根本不是大院里的叔叔伯伯! 他们拿一个奇怪的东西放在眼睛上瞄准了军区方向。 宁宝不知道那东西叫望远镜。 他们脚边还放着一个架子,上面铺着白纸,白纸上用铅笔密密麻麻地画着许多线条和标注! 【地图……坏蛋……】 追风的心声再次传来,虽然破碎,却精准地传递了核心信息。 宁宝吓得小脸煞白,心脏怦怦直跳! 她抱紧了怀里的小狸花,另一只手轻轻抓住追风的项圈,用心声说: “追风,小狸花,嘘……我们快回去告诉爸爸!” 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往后退,想要悄悄离开。 然而,她不小心踩断了一根地上的枯树枝! “咔嚓!”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山坡上显得格外清晰。 那两个男人猛地回过头,两双阴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宁宝! 其中一人卡的一声,从后腰摸出一把粗糙仿制的手枪。 枪口不是对准宁宝,而是对准了她身旁龇牙低吼、极具威胁性的追风! 宁宝一下子吓傻了。 小脑袋里走马灯似的闪过这些天爸爸妈妈哥哥们教她的那些知识。 爸爸说:“遇事要沉着冷静。” 妈妈说:“无论宁宝遇到什么危险,都要记住爸爸妈妈和哥哥们一定会保护你!” 大哥说:“宁宝,当危险来临,而我们都不在你身边儿时,你就召唤小动物,你的能力让你在危险时候更加容易和小动物沟通,记住了吗?” 二哥说:“妹妹,瞅见情况不对,撒丫子就跑!打不过还不跑那是傻子!你年纪小,装乖认怂不丢人,哄住坏人,回头哥给你找场子!” 对!装乖! 宁宝迅速采纳了二哥的“战术”。 她轻轻吸了下鼻子,努力压下害怕,仰起小脸,一双大眼睛显得格外无辜,软软糯糯的开口: “叔叔,你们也是来逮兔兔的吗?抓兔兔最好不要用这个,费子弹,还容易惊跑兔兔哦!” 她声音里带着点儿孩童特有的含糊和天真。 怀里抱着温顺的小猫,身边的大狗虽然看着凶,但似乎很听小女孩的话,攻击的姿态略微收敛了一些。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拿枪的那个把家伙什重新别回后腰,语气生硬地敷衍: “不抓兔子。我们在找狼,吃人的大灰狼,专门叼你这样乱跑的小孩儿。赶紧回家去!” “啊,这里还有大灰狼啊?” 宁宝配合地缩了下脖子,露出恰到好处的害怕: “哦……那,那我回去了。叔叔加油!早点抓到大灰狼哦!” 小宁宝冲着两个人握握小拳头。 仿佛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在干什么。 直到绕过一个小坡,彻底看不见那两人了,宁宝才猛地撒开小短腿,向着军营方向狂奔。 “找爸爸,爸爸最厉害啦!” 【我知道你爸爸在哪里,跟我走!】 追风跑到了最前面。 他们的身后,两个人,两脸后怕。 “服了,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吓我一身汗。” “主要那狗看着瘆人。行了,继续吧。” 两个人再次趴到草丛里,拿着望远镜继续观察收集。 几分钟后,其中一人忽然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 “妈的,心里咋直突突,总觉得要坏菜。不行,今天先撤,改天再来。” 两人快速收拾着地上的望远镜和一些记录工具。 一只圆滚滚的刺猬窸窸窣窣地从他们脚边的枯草丛里钻了出来,不紧不慢地爬过。 “哟嗬?这玩意儿倒是少见。我家小子还没见过活物呢,等着,逮回去给他玩玩!” 一人来了兴致,伸手就去抓。 那小刺猬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突然加速,“哧溜”一下钻进了更密的草窠里。 “嘿!还挺滑溜!” 男人骂了一句,不甘心地追了几步,可哪里还有刺猬的影子。 他啐了一口,刚转身,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灰影在不远处一跳! “兔子!” 刚才的懊恼立刻被惊喜取代,他下意识又追了过去。 那灰兔在枯草间灵活地跳跃,若隐若现,每次都在他快要放弃时又出现在他视线里,吊着他越跑越远。 他的同伴看着他在那儿上蹿下跳追兔子,低骂了一句“没出息”,但还是放下东西,准备过去帮忙围堵。 两人一左一右,屏息凝神,慢慢包抄了过去。 肥兔子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好像傻了一样,连跑都忘了。 两个人同时往前一扑…… 就在他们同时扑出去的瞬间—— “举起手来!” 一声呵斥从他们身后传来。 不知何时,他们被一支六人小队给包围了。 黑洞洞的枪口冷冷地指着他们的脑袋。 带队的那位军官,眼神锐利得像是能剜下他们一块肉,正是时文洲。 - 时间倒回半小时前。 军区办公楼会议室的门被一只小手轻轻推开。 一个小脑袋怯生生地探进来。 小姑娘头发跑得有些乱,小脸儿通红,怀里还死死抱着一只狸花猫。 她眼珠子转着在里面搜索了一圈儿,然后定到了时文洲身上,带着哭腔大喊了一声: 第19章 这么小的人儿能要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会议室里一片肃静。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时文洲的身上。 时文洲明白领导没错,可他也更知道女儿不是胡搅蛮缠的人。 她的惊惶和害怕,还有那声“爸爸”里满满的依赖和求救。 让时文洲觉得这件事情一定是严重的。 他站起身敬了个礼,声音沉静却有力: “报告首长!我女儿年纪小,但从不会无故打扰。请允许我问明情况!” 坐在主位的顾政委目光落在宁宝那吓得发白的小脸上,沉吟了一秒, “嗯,抓紧时间问清楚,处理好。” 时文洲想把宁宝带出去,但宁宝等不及了,哭着说道: “爸爸,爸爸,有坏人,在山上!他们在干坏事,会伤害大家。” 时文洲顿时警惕: “政委,请允许我带队上山查明情况!” “胡闹!一个小娃娃说有坏人,你就要带队去查?你知道小孩子眼里坏人的范围有多宽泛吗?” 刚才拍桌子的那位又说话了。 时文洲不卑不亢, “我知道,但我更知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愿意带队去看看,如果我女儿说的是假消息,那无非也就是白出一趟任务,但如果是真的……” 在场的人都觉得时文洲是被闺女给迷成智障了。 宁宝却是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爸爸,快点呀,宁宝坚持不住了。” 她让小刺猬,小兔子们帮忙了,为了不失去对现场的控制,她努力地保持着与小动物的沟通。 但这里太远了。 她脑袋好疼,感觉跟小动物联系的那条线快要断了。 时文洲看着她难受的样子,也有点急了: “顾政委,请您允许我去!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提高警惕的!如果这件事情是假的,我、我愿意接受处分!” 一个军人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让明他的决心了。 顾政委看着宁宝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小模样,心里微微一软: “去吧。给你五个人,快去快回!” “是!” 时文洲敬了个礼,单手操起宁宝就飞奔了出去。 - 从两个可疑分子身上搜查出来的物品,被一一摊开摆到了会议桌上。 一架高倍军用望远镜。 一部海鸥牌黑白照相机,里面还装着未拍完的胶卷。 几支削尖的绘图铅笔,和一块绘图板。 最吓人的是,他们已经绘出来的一沓图纸,上面清晰地标着附近几个山头的等高线、方位物,甚至一些不宜公开的军事设施和射界! 会议室里的空气凝固了。 几位首长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之前还对宁宝闯入会议室而怒斥时文洲的孙根立,此时额角渗出了细细的冷汗, “老顾,这,不是一般的敌特摸底,画得忒专业了!要不是文洲家的小丫头机灵……” 后果不堪设想! 军区秘密泄露,在场的谁都别想跑,全得受处罚。 顾乘风点头, “时文洲同志,这件事情性质极其严重!我命令你,立即成立专案组,由你亲自负责!就从这个相机,这些图纸,这两个王八蛋身上给老子挖!一查到底!把他们是怎么摸进来的,还有没有同伙,背后是哪个孙子指使的,全部给我查清楚!必须把这条线上的臭鱼烂虾彻底清理干净,确保军区安全!” “是!保证完成任务!” 休息室里。 宁宝两只小手忙忙碌碌地剥开了警卫员给她的大白兔奶糖,先给小狸花剥一颗,再给追风剥一颗。 然后,才是她自己。 可等轮到她的时候,小狸花那一颗已经吃完了。 宁宝呆住了: “……不给!妈妈说每天只能吃一颗,要不然,牙会疼哒!小狸花也只能吃一颗哦!” 小狸花:【……】 刚劝完小狸花,追风又张开了嘴。 宁宝:“……” 小姑娘一把将糖全都抱到了自己怀里: “谁都不许再吃了!” 一猫一狗齐刷刷地歪头看着她。 仿佛在跟她讨价还价。 “不给,真的不能给啦!” 警卫员看得想笑: “宁宝,你能听懂它们说话呀?” 宁宝眨眨眼: “叔叔,你傻了吗?它们是小动物,不会说人话呀!” 警卫员:“……那你怎么知道它们还想要?” 宁宝疑惑了,指着那两只问警卫员: “你看不出来吗?” 警卫员:“……” 好吧,他也能看出来!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 政委顾乘风笑着走了进来: “宁宝这次立了大功,说吧,想要什么?伯伯可以做主奖励给你!” 宁宝刷一下子亮起了两只眼睛: “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 顾乘风哈哈一笑,自信满满,一点儿也不觉得一个五岁的小娃娃能提出什么他办不到的要求。 结果小丫头清脆地说道: “我想要追风!” 顾乘风的笑容僵住了: “……啊?”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进来的苏向阳。 苏向阳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但还是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蹲到宁宝面前,温声道: “宁宝,换个要求好不好?叔叔给你买新裙子,或者糖?巧克力你喜欢吗?” 这年头巧克力可是进口高端零食。 别说农村出身的宁宝了,就是大院里的孩子们也没几个吃过。 可宁宝却不为所动,飞快地瞄了他一眼,小小声反驳道: “可是,顾伯伯说,想要什么都可以哒!” 顾乘风尴尬了。 许诺的时候大手一挥,谁能想到小丫头要的是他没有的! 顾乘风战术性清嗓,然后开口, “那个宁宝啊,伯伯的意思是,伯伯有的东西,你可以随便要!这追风他不是伯伯家的,是苏叔叔家里的,伯伯做不了主啊!” 宁宝的小脑袋立刻耷拉了下去,长长的睫毛盖住了那双灵动的眼睛,小表情是肉眼可见的低落: “那,那,宁宝不要啦!” 委屈巴巴的小模样,看得旁边儿警卫员都忍不住心疼,悄悄瞪了自己家政委一眼。 你做不到瞎许什么愿呐! 看把孩子委屈的! 顾政委老脸一热: “宁宝!别难过,要不然这样吧,部队里正好还有几只准备退役的军犬,个个都跟追风一样威风厉害!伯伯带你去挑,一只不够就两只!你说好不好?” 哇~ 宁宝的眼睛缓缓的开始发光,如果有两只跟追风一样的…… 呃~,不能想了,因为追风在用心声跟她咆哮, 【宁宝!别要别的狗!我可是能帮你抓坏人的狗!我们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战友!你不能抛弃我,去找别的狗啊!】 “可,可是你有主人啊?” 【我不要他!宁宝,我只要你!你也只要我,好不好?】 追风的心声透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坚持。 “哦。” 宁宝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很快打消了换个狗狗的念头,转回头,仰着小脸儿看向了苏向阳: “叔叔,追风,它,它不想回你家了呀!你要是不信,让它自己选!” 苏向阳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依旧维持着笑容: “宁宝,追风很喜欢你,叔叔知道的,这样吧,以后呢,叔叔就不拴着它了,只要你晚上让它回叔叔家就行。” 宁宝歪着头,看是在认真考虑,但其实是在心里问追风: “你愿意晚上回他家吗?” 追风一秒回应: 【不愿意!宁宝,我不愿意!我不喜欢他!】 追风的心声很是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宁宝无法理解的焦躁和抗拒。它平时很通人性,极少会这样的。 “……他是不是,伤害过你?” 追风沉默了,只是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她。 宁宝小小的叹了口气,再次看向苏向阳,语气坚定道: “叔叔,追风很聪明的!它想跟我当好朋友,不想跟你当好朋友!强扭的瓜瓜不甜哒!” 苏向阳表面努力保持平静,内心里面却是阴云翻滚,怒不可遏。 小屁孩儿知道什么,追风就是他强扭下来的。 顾乘风拍了拍他的肩膀, “向阳同志,你看这事闹得,宁宝这次立的功可不是小功啊。要不,你去另挑一只军犬?追风当初可是救过你的命的,现在退役了,就让它跟着它喜欢的孩子,不也挺好?” 孙根立立刻帮腔: “是啊老苏,跟个孩子争啥?再说了,追风自己都选了宁宝了,强扭的瓜瓜不甜嘛!” 孙根立不知不觉夹起来了。 顾乘风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对方还在冲着宁宝施放善意呢。 一张老脸硬是让他笑出了花儿。 顾乘风挪开视线,重新看向苏向阳: “退役军犬不管跟着谁,我们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它安养天年,如今看来,追风更愿意跟着宁宝,这说明跟宁宝在一起,它感觉更幸福,老苏你就忍痛割爱吧!” 苏向阳还能说什么,他只能点头: “唉!我也不是非跟个孩子抢,我只是觉得小孩子心性不定,现在喜欢自然一切好说,万一哪天不喜欢追风了,那……” 孙根立大大咧咧瞪了他一眼: “真到那时候,你再把追风接回来不就行了。多大点儿事儿?” 苏向阳:“……” 第20章 宁宝想睡就睡不挑地方 可是当下,当着这么多战友同事的面儿,他如果咬死了不给,他长期以来树立的老好人人设怕是保不住了。 考虑再三,苏向阳让步了,向一个五岁的小屁孩子! 苏向阳有多郁闷,宁宝就有多开心。 她喜欢追风! 有这么一个又威武又强大的狗狗保镖,她感觉自己走路都带风了呀。 一轮残阳坠在天边儿,随时都可能沉入山下消失不见。 宁宝拒绝了爸爸准备抱着她走的意图,小短腿兴奋地往前倒腾,脑袋上的小揪揪一点一点兴奋得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 小狸花一跳一跳地跟在左边儿,追风像个护卫一样走在她右边儿。 时文洲落后两步看着他们三个。 心里涌动着老父亲的欣慰与感动。 宁宝一进门就看到了两个哥哥。 他们正蹲在笼子前面,看着里面两只新加入这个家的小动物。 一只刺猬!一只兔兔! 刺猬像个推土机,把食物推到墙边儿,咔嚓咔嚓! 兔子像个优雅的绅士,两只爪抱着白菜帮子,咔嚓咔嚓! “哥哥,哥哥,你们回来了?宁宝今天,超勇敢呀!” 宁宝兴奋地冲过去,眉飞色舞地把自己使唤小刺猬和兔兔绊住了那两个坏人的情景描述了一番。 李向东李向西非常给面子地发出赞叹,鼓掌叫好。 李向西:“宁宝太厉害了!” 李向东则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也就是说,宁宝你现在,不但能完整地读懂追风的心声,而且还能读懂小刺猬和兔兔的?” “是哒!还有兔兔和刺猬!只不过,同时听它们三个的,有点儿累呀,哎,兔兔说它……” 话还没说完,她站着的小身子就晃了一下,眼睛一闭,往前倒去。 “宁宝!” 李向东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接住了妹妹,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宁宝,宁宝?” 时文洲大脑“嗡”的一声,几步跨到了李向东身边儿,把小丫头抱到了怀里。 屋里的余念也听到了动静冲了出来,看到女儿毫无知觉地被丈夫抱在怀里,脚下一软,踉跄着跑到了他们面前。 手指颤抖着探到宁宝的鼻子下面,感受到那均匀温热的呼吸,又贴了贴她红润的小脸,愣了两秒,才哭笑不得地意识到: “是睡着了,吓死我了!”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虚脱般地靠在了时文洲的身上。 “睡着了?” 兄弟两个都愣住了。 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妹妹温热柔软的脸颊,才不得不相信了这个荒谬的事实。 “她今天肯定累坏了!” 余念心疼地捋捋女儿脸颊的碎发, “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这一觉,宁宝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多。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暖洋洋的。 睡饱的宁宝舒服地掀开了眼皮,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歪过头,对上了一猫一狗两双满是关切的眼睛。 【宁宝宁宝!你醒了!你现在还能听到我的心声吗?】 小狸花急切地用脑袋拱着她。 “能哒!” 【我的呢?我的呢?现在还像昨天那么清清楚楚吗?】 追风吐着舌头,尾巴甩得像是准备上天一样。 “能哒!听得特别清楚!” 宁宝用力点头。 “宁宝醒了?” 余念听到动静,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她仔细地端详着女儿的脸色,温柔询问, “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感觉特别好!哪里都很舒服!” 宁宝一骨碌坐起来,神采奕奕, “妈妈!我现在,小狸花,追风,还有刺猬和兔兔,我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全部哦!” “那就好。” 余念摸摸她的头: “先起床,吃点儿东西,我们慢慢再说。” “好呀~” 小姑娘自己坐起来,扯过衣服往身上套。 余念出去给她打了盆温水,看着她穿好衣服,洗好脸,把她抱到怀里,将那一头已经养出几分黑的头发拢到一起,扎了个可爱的小揪揪。 余念给宁宝做的是瘦肉蔬菜粥。 大米熬得开花,肉沫鲜香,白菜软烂,入口即化。 “好好次呀!” 宁宝腮帮子鼓鼓的。 余念静静地看着她吃饭,心情复杂。 她发现女儿的眼神似乎比从前更清亮了些,精神头也格外足。 宁宝的能力似乎升级了! 可是,原因呢? 几分钟后,宁宝吃完了。 把小碗放下,然后自己拿过小手绢擦干净了嘴巴: “妈妈,我吃好了,可以说了。” 余念点头: “妈妈想先听听你昨天的经历,你说和小狸花追风去山上玩儿,是在哪里发现那两个坏人的?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坏人呢?” 宁宝两只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认真回答道: “不是我知道呀,是追风知道的……” 因为追风明确传递了“危险会危及整个军区”的信息,宁宝内心涌起了强烈的,想要保护爸爸、保护哥哥们、保护这个她喜欢的大家庭和大院的念头。 强烈的保护欲压倒了她平时上和容易受惊的特性,让她前所未有地专注和勇敢了起来。 她克服了恐惧与害怕,与两个可疑分子周旋。 在跑去军区求救的路上,在小狸花的提示下想到了那两个人有可能会跑,于是随机抓了小刺猬和兔子来帮忙,让它们缠住了那两个人。 因为担心这两个小动物办不到,所以一直一直保持着与它们的联系…… “你找到爸爸时说你很难受,是哪种难受?” “脑袋里面,嗡嗡的,胀胀的,好像要炸开了!” “疼吗?” 余念的心揪紧了,轻轻地将她搂进了怀里。 “一点点呀!” 宁宝靠在妈妈温暖的怀里,小声承认,但马上就又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妈妈别担心,宁宝不疼!” 余念的胳膊收紧了,鼻子发酸。 “宁宝,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不要硬撑,不用继续,爸爸妈妈哥哥,我们都是大人,大人会自己保护自己,也会保护你,知道吗?” 小姑娘眨眨眼,似懂非懂,但看到妈妈严肃又心疼的表情,还是乖乖地点了头: “好的呀!下次再难受,宁宝就不坚持啦!” “嗯!不坚持了!” 余念亲亲女儿的额头。 宁宝的能力,能瞒一时,却不能瞒一世。 她既希望在她被发现前,能够稳定这种能力。 又希望,她在能力增长的时候,别那么疼! “妈妈,小灰灰想带着食物回家喂它的宝宝!我送它回去。” “不行。” 余念反对,“宁宝,山上有坏人出没,暂时还不知道坏人有没有同伙儿,所以这些天你不可以上山了。” “啊?那兔兔怎么办?” “它想回的话,就让它自己回去吧!你去拿颗大白菜给它。” “好呀!” 宁宝特意挑了一颗最大的! “给你!” 兔子伸出两只前抓抱,抱,抱不动。 又张开嘴咬住一片叶子拖,拖,也拖不动。 一屁股坐在地上,豁豁嘴都气哆嗦了: 【……搬不动呀!】 “那你能搬动多少?” 宁宝把白菜叶子掰下来一片,又掰下来一片,再掰下来一片, “这样能搬动吗?” 【能。】 灰灰兔咬着叶子,蹦蹦跳跳地出门了。 宁宝不舍地冲它挥手。 可才蹦出不足十米,它就又疯了一样跑回来了, 【宁宁宁宝,好好好可怕!】 辣么多人! 他们看它的眼神,仿佛在看红烧兔肉,麻辣兔头…… 宁宝:“要不先不回了,等到安全了,我去把它们接来跟你团聚?” 灰灰兔猛地抬头,两眼惊喜: 【可以吗?】 “可以哒!” 宁宝毫不犹豫地点头。 养几只兔子她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 时文洲又出任务去了。 余念收拾完家务,拿了本书坐到了屋檐下。 阳光照进小院。 葡萄藤的影子弯弯曲曲地落在地上,仿佛在地面上画了一幅水墨画。 宁宝坐在石桌旁,跟小动物们窃窃私语。 小刺猬和小兔子被放了出来。 但新来的这俩不讲卫生,到处拉。 宁宝虎着小脸儿教它们上厕所: “那是厕所,要拉就去厕所里拉,听懂没有。” 两只小的赶紧点头: 第21章 第一次试探 一人一狗嘀嘀咕咕了一会儿,宁宝突然就站了起来: “妈妈,我带小狸花和追风出去玩了。” 余念应了一声: “好,只准在大院里面玩,不准出去。” “知道啦!” 余念目送他们出去后,默默收回了视线。 轻轻叹了口气。 宁宝刚刚小声说的那一句,她听到了。 她想应该是追风想吃什么东西,但他们家里没有。 所以小丫头带它出去吃。 自从宁宝发现了两个敌特后,军区的军人们都对她充满了感激。 军嫂们更是把她当成了小福宝。 她们热衷于投喂她和她的两个宠物。 余念揉了揉太阳穴。 “得想办法赚点儿钱来补贴家用了。” 时文洲的工资不算低,足够养活他们一家人。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家里的成员,越来越多了。 关键,这些多出来的小动物吧,还都有心声。 这就导致余念真的无法把它们当成纯粹的动物去看待,在吃这上面也真的无法让它们凑合对付。 可是小动物吃得一点儿也不比人少啊。 她也只能精打细算着来。 没想到,她的精打细算,被宁宝发现了。 小丫头这是不想给她增加负担,才带追风和小狸花出去吃了。 工作?工作?? 找个什么工作既能赚钱,还能不耽误她照顾家里呢? 思索了片刻,余念忽然想到了。 写作! 报纸上发表一篇豆腐块儿的稿费是三到五元,如果她能一直写,那收入绝对不会比时文洲的少! 说干就干! 余念把家里的报纸杂志全都翻了出来。 开始仔细地寻找上面的征稿信息。 另一边儿。 宁宝带着小狸花和追风在大院里溜哒。 她现在是大院里的小福宝。 只要她一出门,姨姨奶奶们都争先恐后地给她塞好吃的。 “宁宝来啦!刚蒸好的红枣发糕,还热乎着,快拿着!” “宁宝,阿姨家昨天炒的南瓜子,香着呢,给你兜里装点!” “哎哟,瞧我们小功臣,追风看着也更精神了!来,这肉骨头是食堂大师傅特意留的,给追风加餐!” “小狸花,来,这小鱼干给你磨磨牙!” 宁宝的小口袋很快就被塞得鼓鼓囊囊,追风嘴里叼着骨头,尾巴摇得欢快。 小狸花虽然依旧一副高冷模样,但叼着小鱼干吃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宁宝喜欢的就伸手接过,不喜欢的就客客气气的道谢: “谢谢阿姨,但是宁宝真的不能要!” “为啥啊?姨姨给你的,你就拿着。” “可是宁宝的小肚肚不够大呀,装不下很多很多东西!会肚子疼呀!” 姨姨塞东西的手就塞不下去了。 总不能把孩子喂出毛病吧? “我们小宁宝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孩子。” “吃饱了就不要了,这孩子是真懂事啊!” 军嫂们更稀罕她了。 宁宝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大院更好的地方了。 她坐在乒乓球台上,小口小口地吃着香甜的红枣发糕,两条小腿惬意地晃悠着。 小狸花蜷在她身边打盹。 追风忠诚地守在台下。 阳光暖融融的,晒得人浑身舒坦。 正眯着眼睛享受呢,一道挺拔的小身影朝她走了过来, “宁宝。” 顾清辞声音清洌,像山间的泉水。 “清辞哥哥!” 宁宝眼睛一亮,欢喜地看着顾清辞。 她很喜欢这个小哥哥,因为他长得真的好好看呀。 比大哥还要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又黑又亮,小宁宝感觉他的眼睛像缀满了星星的夜空。 他是整个大院里最好看的小哥哥。 而且他还爱干净,脸、脖子、手、甚至手指甲都总是干干净净的。 “答应给你的铅笔。还有这个……” 顾清辞把背在后面的手挪了出来,手里提着的是一个小巧的、用竹片编成的小笼子。 两只毛茸茸、圆滚滚的仓鼠正各自抱着一截玉米啃得起劲。 “听说你喜欢小动物,这个送你。” “哇!” 宁宝惊喜地叫出声。 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小心翼翼地接过小笼子。 两只小手在交接时碰到了一起。 这次,顾清辞感觉到了更强烈的感应。 这说明,对方的能力增强了。 可是,这么强烈的感应,宁宝竟然还跟上次一样,压根儿没有任何反应。 也就是说,她真的感觉不出来。 顾清辞眉头微皱。 “是小仓鼠!谢谢清辞哥哥!它们好可爱呀!” 宁宝简直爱不释手,隔着笼子轻轻戳了戳仓鼠鼓鼓的腮帮子。 顾清辞嘴角轻轻扬起了一个笑意: “它喜欢吃花生,瓜子,核桃,如果没有的话,白菜帮子也可以。” 宁宝还没道谢,两道细微又聒噪的心声传进了她的脑袋里, 【花生!花生!我们要花生!瓜子!瓜子!瓜子也香香哒!】 【笨蛋,应该说核桃,核桃更香!这小孩儿穿得这么干净,家里一定有核桃!】 【对对,核桃!没有核桃我们不干!白菜帮子太难吃了!】 【喂,小孩儿,你敢喂我们白菜帮子,我们就咬你手指头!我们可是很凶哒!】 【对!】 宁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小狸花和追风将仓鼠的话听了个完全,两双眼睛同时不善地看向了它们。 【哥,我突然觉得有点儿冷!】 【我,我也,觉得。别吱声了,情形不对就装死!】 【哦。】 两只仓鼠各自团起,假装它们是两团安静的毛球。 宁宝把笼子往顾清辞面前一递: “不要啦!” 顾清辞一愣: “怎么了?” 刚刚不还很喜欢么? “它们俩太挑食了,养不起呀!” 宁宝的小脸一本正经, “宁宝有肉肉要喂小狸花和追风,白菜帮子要喂刺猬和兔兔,没有花生核桃喂它们俩!养不起!所以不要了!” 两只仓鼠一怔,随后发出了同步尖叫: 【……啊!她连白菜帮子都不想给我们吃!!】 【穷鬼!穷鬼!穷鬼!!】 宁宝不高兴地瞪着它们。 个子不大,声音怎么这么吵啊! 不喜欢了! 顾清辞看着宁宝那副“持家有道”的小模样,又瞥了眼仓鼠,试探道: “那这样吧,它们俩的口粮我包了,每天我会带着坚果和食物过去。我会多带一些,刺猬的食物我也包了,这样可以吗?” 连刺猬的都包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可以给家里省一份粮食了。 宁宝开心地点头: “可以哒!你一定要多送一些呀,我们家的小刺猬可能吃啦!” 而且除了小刺猬家里还有一只金毛鼠呢。 那家伙自从帮过她一次后,就开始向小狸花看齐了,啥吃的,它都要出来争一份儿。 不给它它就在那里郁闷,脑袋抵在墙角,用屁股对着宁宝。 还用心声哭哭叽叽,好像宁宝是什么绝世大渣女一样。 宁宝又不能说我不养你,你去偷东西吃吧! 唉! 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这个清辞哥哥愿意送粮食给她了。 又送仓鼠又送粮食,这个小哥哥果然是全大院最好看的小哥哥! 宁宝的眼睛欢快地弯了起来。 顾清辞趁她开心,不动声色地问了一个问题: “宁宝,你以前打过针吗?” “打针?” 宁宝抬头看着他,大眼睛里满是懵懂和好奇, “那是什么,游戏吗?” 顾清辞顿了两秒,伸手在她已经养出了一些肉肉的胳膊上点了点, “不是游戏,就是一种……有点儿像水枪,前面带着一根细细的针,扎进这里,把里面的水推进你的胳膊里去。” 宁宝摇头: “啊?为什么要把水推进胳膊里?怕胳膊渴吗?” “说是可以治病!” “真的?那打针和吃药是一样的吗?吃药也能治病!” “不一样,打针要比吃药好得更快!” 第22章 宁宝有别的鼠了 妹妹这是想方设法在为家里减轻负担呢,他们居然才知道。 李向东摸摸宁宝的头: “宁宝别担心,从明天开始,大哥会想办法赚钱的,你放心,再多的小动物我们都养得起。” 他琢磨着从明天开始给几个一年级的小朋友补课,这样就能收他们补课费了。 李向西不甘示弱: “对!二哥也会想办法赚钱的!” 他琢磨着,明天就带着虎子张斌王浩他们几个去捡破烂! 他可是听说了,有个人捡破烂捡成了万元户! 别人能做到,他也能! 总之,帮妹妹养宠物,这活儿,他李向西包了! 宁宝对两个哥哥那是绝对信任的。 笑得小脸儿生花: “好呀,那我们以后就能让所有的小动物都吃饱饱的啦!” 两只小仓鼠:“吱吱……” 可惜它们再吱,宁宝也听不到它们的心声了。 因为宁宝为了不听它们两个说坏话,学会了如何屏蔽心声。 只要她不愿意听,就听不到! 宁宝正开心时,突然听到了另一道心声, 【啥?宁宝有别的鼠了?宁宝有我还不够吗?我才是最先来的鼠啊!我还帮过宁宝呢,她怎么可以为了别的鼠就不要我?】 宁宝扭头一看。 金毛鼠蹲在洞口,两只黑豆眼死死盯着那两只新来的仓鼠,浑身金毛都仿佛要炸起来,充满了嫉妒和不爽。 宁宝眨了眨眼,刚想用心声告诉它,这两只仓鼠是带着口粮来的,而且还会带很多口粮,到时候大家都不用饿肚肚了。 金毛鼠却“嗖”地一下钻回洞里,不见了踪影。 宁宝:“……” 算了,下次它再出来再跟它说吧。 金毛鼠虽然小心眼儿、爱争抢、啰嗦、喜欢背地里蛐蛐儿别人,但它是个好鼠鼠! 能帮宁宝干活儿的鼠鼠,宁宝就得想办法养着呀。 宁宝想想金毛鼠,再看看这两只能为金毛鼠带口粮的小仓鼠,小心脏里满满的全是幸福。 其实只要无视两只小仓鼠的心声,这俩小家伙儿还是很可爱的。 圆滚滚的。 吃东西的时候整个脸颊都跟着一动一动! 小眼睛圆溜溜的。 越看越好看! 可她不知道,她越是觉得小仓鼠好看,金毛鼠就越生气。 它回去找了个小弟一打听,就知道这俩小仓鼠是顾清辞送的了。 金毛鼠顿时气坏了! 在宁宝睡了之后,它便跑去了顾家。 既然顾清辞敢送宁宝别的鼠,那它就让顾清辞明白明白,这是一项多么错误的决定。 【我咬,我咬,我咬咬咬!】 金毛鼠咬牙切齿,把顾清辞桌上的书咬碎了。 然后,还是不解气。 又把他放在床下的鞋子给咬破了。 咬得鼠牙生疼,它的怒火才平熄了下去,满意地回家了。 结果一回去,就看到两只小妖精居然被宁宝放到了床头的桌子上。 而且它们还一直捧着东西在那里吃吃吃! 吃的还是坚果! 那是宁宝绝对不舍得给它吃的东西。 金毛鼠的小黑豆眼睛顿时瞪成了大黑豆! 宁宝做梦了。 梦里,天上下起了坚果雨! 无数的花生瓜子核桃大白兔奶糖,刷刷往下掉。 她捧着一个大大的簸箕,满院子跑着接…… 以至于清晨醒来时,她还有一瞬间的恍惚。 坚果呢? 大白兔呢? 她的簸箕呢? 她那么满一个簸箕呢? 正到处找呢,小狸花跃了上来: 【宁宝,那俩新来的好像死了。】 宁宝一愣,赶紧坐起来,看向笼子。 只见两只小仓鼠直挺挺地躺在里面,小肚子鼓鼓的,身体已经僵硬了。 “呀!” 宁宝大吃一惊。 伸出小手就开始扒拉那两只,手指头按在它们的小胸口,想要感受到它们的心跳。 但是没有! 没有心跳了。 “做人工呼吸!” 宁宝见过梁宝儿的爸爸把隔壁村的小寡妇按在地上做人工呼吸。 所以,她把仓鼠抓出来,按在桌子上。 猛吸一口气,就准备去亲小仓鼠了。 只不过,没亲着,因为小狸花一爪子按到了她脸上, 【别白费力气了,已经没气儿了。对了,凶手是金毛鼠,昨晚,它把一整袋花生都倒进笼子里了。】 宁宝顿时生气了,冲着老鼠洞奶乎乎地吼了一声: “金毛鼠!” 金毛鼠磨磨蹭蹭的从洞里出来,然后调转身,用屁股对着宁宝。 宁宝看它这样子,更生气了,小手一拍桌子, “你说,你为啥把这两只仓鼠弄死?” 【不是我!是它们自己贪吃才把自己撑死的!】 “你还说谎?你,你……” 【呜呜……宁宝,你都有我了,为什么还要别的鼠?你还给它们吃那么好的坚果,我都没有吃过!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金毛鼠两只爪子握成拳在那里捶墙。 一边捶一边叫唤! 宁宝被它这激烈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给它解释道: “因为它们是客人,是清辞哥哥送的!而且它们只吃坚果,你什么都吃,能一样吗?” 【都是鼠!有什么区别?你就是喜新厌旧!你嫌弃我没有它们漂亮可爱,嫌弃我不会卖萌!当时你有难处叫人家帮忙人家就来帮忙,现在你没难处了就挑人家的理儿,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宁宝,你就是个渣!渣女!】 宁宝被这兜头一个大罪名砸得懵懵的。 “它们是宠物,你是,是……” 是啥呢? 老鼠是坏的呀! 总是偷东西。 让宁宝硬夸金毛鼠,她真的夸不出来呀。 如果不是因为它帮过自己,宁宝觉得它和它的鼠子鼠孙都应该被消灭才对的。 【啊……你犹豫了,你就是不喜欢我啦!你嫌弃我不是宠物,没它们好看,我哪里没它们好看了?而且我尾巴还比它们长呢!不对,宁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长尾巴?是不是?可长尾巴是我在奔跑时保持平衡的器官,是我的一部分,你,你竟然不喜欢?】 宁宝小脸气得鼓鼓的,有点儿想屏蔽金毛鼠的心声啦! 就在她准备屏蔽时,金毛鼠哭了。 小眼睛里啪嗒啪嗒掉出了两滴眼泪,默默钻进了它的洞里。 看着好像是真的被伤到了。 可是宁宝也很难过啊。 金毛鼠不知道她之所以收下两只仓鼠,是因为想给家里省一份粮食。 结果现在,啥也别想了。 仓鼠都没了! 另一边儿。 起床的顾清辞呆呆地看着自己桌上被咬碎的书。 检查了一下,猜测应该是鼠类咬出来的。 只是,什么老鼠这么傻不去偷粮食,却来啃他的书? 他的书很好吃吗? 顾清辞一头雾水的下了床。 一双脚踩上鞋子才意识到不对。 低头一看,鞋帮子也被啃烂了! 这…… 吃早饭时,他把这桩奇闻跟父母说了。 顾政委听得直乐: “哟,咱家这是进了只学问鼠?专啃书本?” 林静老师则比较务实: “可能是磨牙吧。不过老是啃东西也不是个事儿,老顾,你去后勤问问有没有老鼠夹子或者笼子。” 顾政委去后勤借了几个老鼠夹和捕鼠笼。 顾清辞把捕鼠笼布置到了自己的书桌上,在里面放了一小颗香气诱人的油炸花生米作为诱饵。 布置妥当后,他决定去给仓鼠送口粮。 拿了一个布包,开始抓花生米和瓜子往里面装,一把又一把,直到装了满满一袋子后,才出发去给两只小仓鼠送口粮。 没走多远,就在路边的乒乓球台上看到了那熟悉的小小身影。 宁宝正晃荡着两条小短腿,脑袋上的小揪揪随着她的动作一颠一颠,说不出的惬意舒适。 她身边,小狸花蜷成一团打着呼噜。 追风也趴在台子下假寐。 一人两宠神态同步,同款懒洋洋! “宁宝。” 顾清辞唤了一声。 宁宝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猛地睁开眼。 看到是顾清辞,立刻手脚并用地爬下了乒乓球台,脸上堆起干巴巴的假笑, “清辞哥哥!” 顾清辞答应了一声, “你怎么没带小仓鼠?是笼子不方便拎吗?我可以帮你改装一下,加个小轮子,你就能像遛追风一样遛着它们玩了。” 宁宝的小身体猛地一僵。 小脑袋默默地垂了下去,小声坦白: “清辞哥哥,小仓鼠,没,没……” 没了。 第23章 要出鼠命啦 余念坐下来,温柔地问: “跟妈妈说,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宁宝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事儿是她自己的事情! 清辞哥哥如果因此而怪她,那也是…… 也是,她该得的。 余念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神色不由变得凝重了起来, “是不是还在为小仓鼠难过?” “嗯。” 如果小仓鼠没死就好了,她和清辞哥哥还可以继续当好朋友! “那妈妈陪着你好吗?” “好。” 宁宝依偎进妈妈的怀里,心情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不怕的,就算清辞哥哥不跟她当好朋友,她也还有妈妈,有哥哥,还是两个哥哥! “我好了妈妈,你去工作吧。” 余念观察着她,看她似乎真的不再那么纠结了,便笑着摸了摸她的脸: “好。那妈妈去忙了。如果宁宝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需要妈妈陪伴的话,妈妈很乐意陪伴你。” “好哒!” 小姑娘重重点头。 妈妈去工作了。 宁宝也去了屋子里,把字典和小笔记本都拿了出来。 趴在桌子上开始写她的观察日记。 这一次跟以往都不一样,她写了自己如何屏蔽仓鼠心声的方法。 写着写着就又想到这仓鼠是清辞哥哥送的,然后目光又移到那一袋子仓鼠口粮上…… 心情再次陷入低谷。 屋子里的座钟敲过了十二下后,两个哥哥回来吃午饭了。 宁宝有气无力的看着他们。 兄弟两个摘了书包,一左一右的坐到了她的身边儿。 李向东摸摸妹妹脑袋上的小揪揪, “宁宝,小仓鼠虽然很可爱,但是它们已经没了,你再难过它们也活不过来了,所以别再想它们了。” 宁宝哦了一声,小眼神往厨房里飘了飘,看到妈妈在忙着做饭没空注意她之后,才小声道: “我不是在想它们,我是在想我自己。” “你怎么了?” 小姑娘掀起眼皮,看了两个哥哥一眼,然后又恹恹的垂下了眼皮, “我好像做错事情了。” “什么事?” 李向西来了兴趣, “快,快给二哥说说。” 平常都是他闯祸大哥善后,没想到乖乖妹妹也会闯祸? “我还没有告诉清辞哥哥仓鼠死了!还,还收了他一袋粮食!” 宁宝把那袋仓鼠口粮推到两个哥哥面前。 李向西小手一挥: “嗐,多大点儿事!至于嘛你。顾清辞的爸爸可是政委,他妈妈是校长,他们家不缺这点儿粮食!” 宁宝包了包嘴巴,眼看着就要哭了, “可是,仓鼠死了呀,清辞哥哥知道了,肯定不喜欢我了,我还收了他的粮食,万一,万一他觉得我是坏孩子怎么办?” “他敢!” 李向西呼的站了起来: “宁宝别怕,他要是敢说你是坏孩子,二哥一巴掌就能把他呼到墙上去,抠都抠不下来的那一种!” 宁宝一惊:“……打,打人不好吧?” “哪里不好了?敢欺负我李向西的妹妹,那就是欺负我李向西,我是那种软包怂蛋吗?我不是!谁敢欺负我,就把拳头亮出来,比划比划……” 然后还没说完呢,他就被大哥揍了。 “邦!” 李向东狠狠的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疼得他直接呲出了小白牙, “哎哟!哥你打我干嘛!” “闭嘴吧你,别教坏妹妹。” 李向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向宁宝,声音温和却坚定, “宁宝,别听你二哥瞎说。小仓鼠这个事情本身就是我们的错,跟顾清辞说清楚是必须的。至于这一袋粮食……” 李向东思索了一下,道, “今天下午放学,我陪着你一起去跟顾清辞道歉,把这袋粮食还给他!” 宁宝抬起头,忐忑地问: “这样……他就不生气了吗?会不会以后都不理我了?” 李向东诚实地说: “哥哥不能保证他不生气,但诚实道歉是第一步,也是我们应该做的。如果他真的不理你了,也不用担心,大哥二哥都理你!” “大哥你搞清楚重点行不行,妹妹明显是想跟顾清辞玩儿的。我们妹妹想要的朋友,必须是妹妹的朋友。” 李向西抓着宁宝的肩膀, “这事儿交给二哥,他要是敢不跟你当朋友,我就揍他,一顿不行揍两顿,我就不信……” “啪!” 他又被大哥给揍了。 李向西委屈死了: “大哥你又干啥?” “别教坏妹妹!朋友是揍来的吗?” “那你说,你说有什么办法,能够让顾清辞心甘情愿跟宁宝当朋友?那小子可不是一般人。别跟我说你那一套他不理你你也不理他之类的话!有啥用啊!那不是让我们妹妹受委屈吗?凭什么呀!” 李向西的脑回路就是,我妹妹想要的,就必须是我妹妹的,我管你愿不愿意。 李向东皱着眉头想了又想: “宁宝,不管怎么说,我们先道歉。然后随机应变。” “随机应变是什么?” “就是看情况决定下一步怎么办?实在不行,我就……,拉他进我们的兴趣小组!然后你到时候也来。宁宝这么可爱,时间一长,肯定所有人都喜欢你。” 宁宝不知道兴趣小组是什么,但就是觉得大哥的办法比二哥的好, “好!” 她的目光落到那一袋粮食上,有些不舍, “哥哥,这个必须还回去吗?” “嗯,必须还!” 李向东看着妹妹不舍的小眼神,从口袋里掏出五个一分硬币, “这是哥哥今天赚的钱,你拿这个给小刺猬和灰灰兔、金毛鼠买东西吃,五分钱可以买一个鸡蛋。如果是换成花生的话,也应该能买不少,就是不知道大院里谁家会卖花生。我回头打听一下。” 宁宝怔怔地看着大哥,眼圈儿红红的, “谢谢大哥!” 李向西眼睛都瞪圆了: “哥,你怎么赚的钱?” “我给低年级的小朋友讲题,一个小朋友一分钱,五个小朋友一天就是五分,明天我还可以多教几个。不过,我明天不准备再收钱了,只要小朋友给粮食,我就给他们讲题,总之,宁宝再也不用担心小动物们会挨饿了。” 李向西:“……” 所以,这件事情没他表现的余地了? 不行! 他不能被大哥比下去。 厨房里,余念眼底不由浮起了欣慰的笑意。 时文洲收养的这对双胞胎,真的是没话说。 老大向东稳重明理,像个小小的当家人。 老二向西机灵义气,虽然跳脱但心地纯良。 有他们俩带着护着宁宝,她在教育孩子这件事情上真不需要操太多心了。 午饭上桌。 兄弟两个快速扒完饭,就又去了学校。 一个想把自己不收钱只收粮食的消息放出去。 另一个准备去找虎子张斌和王浩,趁着中午有时间,赶紧去捡破烂。 家里安静了下来。 余念收拾好碗筷,让宁宝上床去睡午觉。 小丫头躺到床上,搂住了她的小狸花,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然后,宁宝就又做梦了。 这一次梦见的是顾清辞。 他不再是那个清冷的小哥哥,而是叉着腰,怒气冲冲: “余时宁,你竟然把我送你的小仓鼠给养死了!你这个大骗子,我再也不要跟你玩了!” “不要啊……” 宁宝伸出尔康手,想要阻止他的离去。 但是他还是越走越远了! “清辞哥哥……” 宁宝急得都哭了,顾清辞仍然没有回头。 就在这时,一道凄厉又夸张的心声突然钻进了她的脑海里: 【宁宝,宁宝救命啊!要死了要死了!!要出鼠命啦呀!!!】 金毛鼠? 宁宝猛地张开眼睛,心脏扑通扑通跳地吓人。 “金毛鼠?” 枕头边儿上小狸花被惊醒,抬起头: 【怎么了?】 “是金毛鼠在向我求救,它好像遇到危险了。我得去救它。” 宁宝抓过外套就往身上套。 【等等!】 小狸花用爪爪按住了她的衣服,【你等一会儿,你想怎么救?是能钻老鼠洞还是咋的?你去哪儿救它?】 宁宝顿住了,对哦,她去哪儿救啊? 然后默默闭上眼睛,集中精神用心声和金毛鼠沟通: “金毛鼠,金毛鼠,你在哪儿?发生什么事啦?” 当然是在…… 在顾清辞家里呀。 都是因为顾清辞,才害得它被宁宝骂了,它只是气不过,想要再给顾清辞一个厉害瞧瞧。 谁知道顾清辞这个家伙,狡猾至极。 他竟然在书桌上布置了一个老鼠笼子。 金毛鼠知道那是老鼠笼子,但金毛鼠根本不惧。 第24章 金毛鼠,我来救你啦! 【果然!果然如此!】 金毛鼠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在你心里,我终究是比不过那个送你新鼠的小白脸!罢了!罢了!你不用来救我了!就让我在这冰冷的牢笼里自生自灭吧!就当我金毛鼠瞎了眼,错付了!下辈子,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别到我的坟前哭,脏了我轮回的路!呜呜……】 宁宝:“……” 她完全被金毛鼠这琼瑶剧般的台词整不会了! “你到底在哪里呀,我会救你的。” 【不用了!我‘嗄吧’一下死透了!!我就不该相信你一个小孩子的话,如果当初我帮的是一个大人,现在肯定已经获救了!】 宁宝:“……” 小狸花没有远程听别人心声的能力,急得用尾巴扫她: 【金毛鼠到底说什么了?】 “它说……” 宁宝把金毛鼠的话大概复述了一遍,然后小眉头紧紧地揪着,带着点儿委屈和困惑,诚恳地问小狸花: “它说了那么多,是不是在暗示我没用,救不了它呀?” 小狸花听完,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 【戏精。别管它,它肯定在顾清辞家,被逮住了,搁那儿演呢。信了你就输了!睡吧睡吧!】 “你说金毛鼠在清辞哥哥家?” 宁宝一下子就僵住了,小脸儿发白: “那,那……,清辞哥哥是不是知道小仓鼠死了?是不是生气了?他会不会想给小仓鼠报仇?那金毛鼠……” 小脑袋里不可控制地浮现出了可怕的画面。 顾清辞生气的拿着花生米,逼金毛鼠吃下去,金毛鼠的小肚子越来越鼓,然后…… 小家伙儿被自己的脑补吓坏了。 眼睛瞬间就红了,鼻子也酸酸的。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金毛鼠被撑死! 她默默地爬下床。 默默地穿上小外套。 像一颗被霜打蔫了的小茄子,又丧又固执地往外走去。 她要自己去救金毛鼠! 要让金毛鼠看看,她宁宝,就算是一个小孩子,也是顶天立地的小孩子! 【宁宝,你别冲动啊!】 小狸花跳下床, 【等李向东放学回来,让他带你去顾清辞家,肯定能把金毛鼠要回来的!】 “为什么要等哥哥带我去?” 宁宝突然炸了,停下脚步,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就因为我是小孩子吗?小孩子就不能保护自己的朋友了吗?金毛鼠是我的鼠鼠,我要自己去救它!” 小狸花不理解宁宝现在心里有多么的委屈,她一直觉得自己能够保护别人。 金毛鼠凭什么觉得她不行? 小狸花:【……】它是这个意思吗? 宁宝怎么突然炸了? 小小的人儿噔噔噔就往门口冲,气势很足。 可手碰到门把手时,又犹豫了。 空着手去要金毛鼠,好像不太好吧? 是不是应该带点儿东西? 至少也要把小仓鼠的口粮还回去对吧? 小人儿又默默的勾了回来。 先是提起了昨天顾清辞给她的那一小袋仓鼠口粮。 想了想,又打开自己的抽屉,里面躺着六颗大白兔奶糖。 她小心翼翼的将它们全部拿出来,捧在手心里。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隔着糖纸,可奶糖的甜香味儿却直往她鼻子里冲。 她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 看着空荡荡的抽屉,她觉得抽屉好可怜,它被制造出来就是为了装东西,可现在自己却把东西全都拿走了。 这样不好,不好! 于是,她拿出一颗糖,放了回去! 然后歪着头想了下,抽屉有糖陪伴了,可糖糖只有一颗,孤零零的,是不是不太好呀。 于是又放回去了一颗。 现在她的手里有四颗糖了! 可是,拿四颗糖去赔礼,好像不太好听。 四通死,不吉利。 于是她又放回去了一颗。 三颗奶糖,应该可以顶两只仓鼠了吧? 宁宝点点头,她觉得可以顶了! 小狸花和追风一左一右跟着她,一起往门外走去。 余念看到他们的身影,停下了手里的笔,打开窗户问了一声: “宁宝,你去哪里?” “我去找清辞哥哥。” “妈妈陪你去。”余念赶紧出来。 她闺女第一次给人道歉,这么重要的大事情,她得陪着。 可是宁宝却迅速拒绝了: “妈妈,我想自己去。” 一人做事一人当! 金毛鼠可是她的鼠鼠。 她这次就要让金毛鼠看看她能不能保护它! 余念默了几秒,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 “好,宁宝想要自己解决问题,妈妈支持你!宁宝加油!” “嗯。” 有了妈妈的加油,宁宝的勇气瞬间暴涨。 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然后,昂首挺胸,带着她的猫狗护卫,往顾家走去。 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位热情的姨姨、大娘和奶奶。 大家见她一个小不点,手里提着小袋子,一个个都好奇极了: “哎哟,宁宝拿了什么好东西呀,给姨姨看看?” “小宁宝,拿着好东西去哪里呀,是不是要找小朋友分享呀?” 宁宝赶紧把手里的小袋子抱抱紧,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紧紧的闭着嘴巴,谁也不理。 她心里可清楚了,绝对不能让大家看到,因为只要看到了,她们就会问: “拿这个干什么呀?” 她要怎么回答?她说去还给顾清辞的。 然后她们就会问: “为啥要还给顾清辞啊?” 那她就得说,因为她把清辞哥哥送的仓鼠养死了,所以要把仓鼠的口粮还回去。 然后就会没完没了…… 所以,不能搭话。 她可不想让大院里的人知道,她这个大家心中的小福宝,把别人送的仓鼠养死了。 可她这副护食的小模样,在各位爱心泛滥的长辈眼里,简直萌得人心都要化了。 大家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呵呵地又往她口袋里塞了不少好东西。 动物饼干,炒花生,水果糖,锅巴…… 还没走到顾家呢,宁宝的两个上衣口袋,两个裤子口袋就全都塞满了。 沉甸甸的爱,压得宁宝脚步都沉重了。 宁宝呼哧呼哧的终于挪到了顾清辞家门外。 伸出小手,刚要敲门,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 顾清辞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宁宝心虚的往后退了两步,然后重重的一鞠躬: “清辞哥哥,对不起!” 可她忘记自己口袋里装着东西,这一弯腰,上衣口袋里的动物饼干炒花生糖果锅巴,噼噼啪啪往下掉。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哎呀!” 小家伙儿手忙脚乱的去捂口袋,结果握在手里的小袋子又滑下去了。 “啪嗒!” 袋子里的瓜子花生坚果洒了一地。 顾清辞:“……” 小宁宝:“……” 宁宝赶紧蹲下去把袋子里的先装好,然后两只手递过去: “这是你的,还给你!” “你没喂给小仓鼠?” 宁宝:“……小仓鼠,鼠,吃不了了。” “为什么?” “它们……” 小脑袋垂了下去,小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死了。” 顾清辞皱了皱眉: “怎么死的?” “……撑,撑死的。” 这三个字一说出来,宁宝终于控制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清辞哥哥,金毛鼠不知道为什么,把一袋花生都倒进仓鼠笼子里了。 然后仓鼠就撑死了! 我,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上午就想跟你说了,但是你,你被一个小哥哥叫走了。 我,我…… 总之对不起,没有照顾好你送的小仓鼠! 我向你道歉!求求你,别生气,好不好?不要把金毛鼠撑死好不好?求求你了。” 语无伦次,内容混乱。 但顾清辞还是从里面提炼出了精华: “金毛鼠把仓鼠害死了?” “嗯。” 小姑娘悄悄的伸出手,揪着他的手指,轻轻摇了摇, “金毛鼠平时是一个很乖的鼠鼠,这一次,我想,它肯定不是故意的。” 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他。 顾清辞冷酷无情,甚至还带上了冷笑: “不是故意的?害死了两只小仓鼠,就因为它不是故意的,你就要我原谅它?” 第25章 宁宝掉马了 “可是,可是金毛鼠它,它以前帮过我,而且它,是,我的鼠!它不坏!” “不坏会害死仓鼠吗?还是说你觉得那两只仓鼠该死!它们做错什么了?” 宁宝缓缓地转动着小脑瓜,思路不自觉地跟着顾清辞走。 那两只小仓鼠,什么也没做错。 虽然它们的嘴巴贱了点儿,但是她不听就不影响什么了。 “害死了两条鼠命,它凭什么还能好好活着?欠债还钱,欠鼠偿命,天经地义,对不对?” 对吧? 不对不对。 宁宝怎么能看着金毛鼠偿命啊! 可是清辞哥哥说得好有道理,她想不到反驳的点儿啊。 就在宁宝不知所措,眼看又要急哭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少年音响起: “顾清辞同学,宁宝还小,她很难理解你说的那些大道理。” 李向东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走到宁宝身后,轻轻扶住了她的肩膀,目光平静的看着顾清辞, “而金毛鼠是一只老鼠,我们不能用人类的道德标准去要求一只老鼠,在它的世界里,驱逐甚至消灭潜在的竞争者,是一种本能。” 顾清辞皱起了眉头, “所以呢?因为老鼠有属于它们的生存方式,人类就要理解它们尊重它们,再然后呢,大度到老鼠偷我们人类的东西,我们也不能惩罚它们吗?” 李向东比顾清辞还小两个月呢,但是他身体壮实,个头跟顾清辞一样高。 两个人都很白。 但李向东是健康的奶白,而顾清辞则是病态的苍白。 他们两个相对而站,针锋不让。 宁宝下意识地就紧张了起来。 “当然不是。” 李向东道, “老鼠是四害之一,人类防治它们天经地义。 但金毛鼠不是普通的老鼠,它跟宁宝有了主宠关系。 所以,它的处理方式也不应该和普通老鼠一样。 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后,我们会更加严格的管教金毛鼠,规范它的行为,减少它闯祸的可能。如果它再犯……” 李向东顿了顿,看了一眼紧张的宁宝, “我们再商量更具体的惩罚措施。你觉得呢?” 宁宝赶紧点头,小鸡啄米似的: “对的对的。清辞哥哥,我保证会好好管金毛鼠。绝对不再让它干坏事儿了,行吗?” 她说着,手忙脚乱的掏着她的口袋, “我替金毛鼠向你赔罪,这三颗糖,可以抵两只小仓鼠吗?不够的话,我还有……” 她把自己四个口袋都掏空了。 各种零食堆在一起,鼓起一个小小的山包。 “我都赔给你……你别生气……别报复金毛鼠……我肯定好好教它!” 小姑娘那一副他是坏人的模样,让顾清辞有些气闷, “我没生气。也没想……要把你的老鼠怎么样。” 宁宝抬起泪眼朦胧的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真……真的吗?” “嗯。” 顾清辞点点头, “即使我觉得它不是一只好鼠,但在知道它有主人后,我也不会不经主人同意就擅自处理它,这是基本的道理。” 在抓到金毛鼠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这只老鼠的不同。 只是没想到,它会是宁宝的宠物。 “清辞哥哥真是个好人!” 宁宝赶紧给顾清辞发了一张好人卡,生怕他反悔了。 然后不安的看着他询问, “那,那我现在可以带金毛鼠回家了吗?” “嗯。” 顾清辞进屋把装着金毛鼠的笼子提了出来。 金毛鼠四仰八叉的摊在里面,一副生无可恋的颓废模样。 “金毛鼠!” 宁宝唤了它一声。 金毛鼠听到她的声音,立刻“活”了过来。 敏捷的翻身扒住笼子就开始‘吱吱’叫, 【宁宝!你终于来救我了!这个顾清辞好可怕!他耍诈,明明我以前可以在任何老鼠笼里来去自如,根本触发不了机关。可他的这个笼子,我才进来,还没吃到花生米呢,就‘啪’的一声关住了!你说他是不是很阴险!很可怕!!他还……】 金毛鼠喋喋不休的告着状,可它还没说完呢,顾清辞就插了话: “宁宝,李向东,虽然我同意你们带它回去,但这只鼠昨天晚上啃了我的书,还啃了我的鞋子。书价值三块五毛钱,鞋子两块钱!” 金毛鼠身子一僵,继而大怒,在笼子里气得直蹦哒: 【那是你活该!谁让你送别的小妖精给宁宝的!你这个居心叵测的坏人,你……】 宁宝被它吵得头疼,奶凶奶凶的瞪了它一眼: “你闭嘴!” 金毛鼠被她一吼,瞬间愣住,片刻,它突然‘叽’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吼我!你为了这个人类吼我!宁宝!你这个渣女,我为了你不辞千辛万苦,长途跋涉!我为了你忍饥挨饿!我为了你……】 “可是你这次就是做错了呀!” 宁宝又急又气,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指着它就开始数落, “你答应了不随便偷东西搞破坏,可你却咬了清辞哥哥的书,还有他的新鞋子!一共,一共……” 宁宝伸出小手指头算了算, “那都是很贵的!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的鼠粮没有了,攒着赔给清辞哥哥……” 正说得起劲时,顾清辞突然道: “宁宝,你可以跟它说话?” 宁宝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双大眼睛滴溜乱转。 又心虚又慌张。 李向东在旁边儿无奈的捂着自己的额头。 果然,守秘密是一件很不简单的事情啊,妹妹这城府,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顾清辞还在询问: “所以,宁宝你知道它在我家,也是它给你传了消息?它怎么给你传的消息?” “……不是呀!” 小姑娘眼珠子滴溜溜转着, “是,是……追风,追风鼻子很灵的,它闻到了。对吧,追风?” 一直在当背影板的追风一个激灵: 【又有我的戏了?】 它赶紧“汪”了一声,替小主人背了锅! 却不知道,他们主宠越是默契,在顾清辞眼里就越是漏洞百出。 简直就是在用实际行动为“宁宝可以沟通动物”这个猜想添加佐证。 顾清辞嘴角微微一抽,故意说道: “可你刚刚,应该是在跟它对骂吧?” 宁宝迅速摇头: “不是哒,我在管教它,让它明白清辞哥哥的书很贵,鞋子也很贵。金毛鼠,这笔钱你要自己承担,从你的鼠粮里扣,什么时候把钱赔完了,你的鼠粮什么时候恢复!” 金毛鼠傻眼儿了: 【你来真的?不是吧,骗我的吧?你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你能听懂我的心声对不对?对不对?你说话呀,宁宝!】 这次,宁宝死死的抿着小嘴巴,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并且在心里默默给金毛鼠打上了一个猪队友的标签。 都猜出来自己不想让清辞哥哥知道了,它还一直问问问! 营救金毛鼠行动,最终在大哥的参与下完成了。 可宁宝一点儿也不开心。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现在明明还不到放学时间。 “是虎子妈妈跟我说你一个人提着一袋子好吃的往顾家的方向走,我一猜就知道你肯定是想自己去找顾清辞道歉。” “所以,你也觉得我根本完不成这个任务是不是?” 小丫头情绪低落垂着脑袋,连头上的小揪揪都没了精神。 李向东认真地思索了十几秒,道: “宁宝,如果只是单纯去道歉还东西的话,你一定能胜任。 但是这次还牵涉到了金毛鼠。 顾清辞这个人,我知道并且特意了解过他。 别看他身体不好,但他脑子特别厉害,特别聪明。 如果他不想让你做什么,或者他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他会有很多,方法,让你不知不觉的顺着他的思路走,甚至可能自己就把秘密说出来了。 这不能怪你,你年纪小,经历的事情少,很容易被引导。 大哥刚才进去,就是因为听到他开始质疑金毛鼠的好坏,我怕你被他绕进去。” 宁宝听得似懂非懂。 但是 不知不觉跟着他的思路走! 自己就把秘密说出来了! 这两句她听明白了,结合刚才的经历,她的小身子突然一抖, “所以,清辞哥哥是个坏人?” 宁宝小声问道。 心里其实是有些接受不了的,那么好看的小哥哥,送她仓鼠,还送她仓鼠口粮的小哥哥,怎么能是坏人呢? “不能单纯以好坏来论。” 李向东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径直说道: “他是聪明人!聪明人面前是没有秘密的,但是宁宝,你的能力是我们全家人的秘密。对于这种过于聪明的人,我们需要更加小心一些。至少在你长大到能够保护自己之前,不要跟他有过多的接触,好吗?” “好。” 宁宝乖乖的点头,小揪揪跟着她一起一点一点。 夕阳快要落山了。 天边儿像是打翻了橘子味的颜料盘,一片暖融融的金红。 宁宝左手紧紧抓着大哥的手指,右手提着老鼠笼子。 狸花猫和追风一左一右跟着他们。 夕阳将他们这支队伍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投在路上,像一幅温馨的剪影画。 可是很快,这副美好的画面就没了! 第26章 这题超纲了 因为夕阳完全坠入山那边儿消失不见了呀。 兄妹两个推门回家。 听到动静的余念赶紧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宁宝回来了!” 余念有些紧张的打量着自己的女儿,想知道她有没有顺利完成道歉的任务。 “我回来了!妈妈。大哥帮了我的忙,我们还把金毛鼠也接回来了。” “金毛鼠?” 余念一愣:“金毛鼠怎么会在顾家?” “它去咬清辞哥哥的书和鞋子,然后被清辞哥哥用老鼠笼子抓住了。” 宁宝把笼子往余念面前推了推, “妈妈,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喂这只鼠鼠。它必须自己把自己闯的祸收拾干净了,才能继续过从前那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余念:“……好呀。” 金毛鼠直接炸了毛: 【啊啊啊!宁宝你不能这样!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鼠鼠我为你立过功,为你流过汗,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吱吱吱!】 宁宝“啪”一巴掌拍在笼子上: “你咬了清辞哥哥的书和鞋子,要赔钱的,从现在起,你给我干活儿去,什么时候你赚的钱够赔了,我什么时候再要你!还有,不准再去偷东西!敢偷东西,立刻就让小狸花吃了你!”金毛鼠整只鼠都不好了: 【干活儿?鼠能干什么活儿?我最擅长的就是偷东西啊,宁宝你说你想要啥,我保准给你偷来!】 宁宝大怒: “偷偷偷,除了偷,你就没别的用了是吧?” 金毛鼠委屈巴巴的缩到笼子一角。 反正它觉得它除了偷没别的用! 但好像现在不敢说呀。 小狸花一脸兴味儿的盯着它。 好像是在等着它再过分一些,最好把宁宝完全惹恼,好让宁宝把它给喂到自己嘴里呢。 金毛鼠怂怂地又把身体缩了缩,团成了一团鼠丸。 宁宝其实也不知道小金毛鼠除了偷还会干啥,但没关系,她有哥。 小姑娘歪过头,眨着眼睛看着李向东: “哥哥,你说金毛鼠要怎么赚钱啊?” 李向东被问得一愣:“……” 让一只老鼠赚钱?这题超纲了。 它除了偷东西…… 嗯?等等! 几分钟后,李向东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 “有了!让它找东西!我和向西的橡皮、铅笔头,老是莫名其妙就滚到床底下、柜子缝里找不着了!让它找!如果它真能干,说不定还能帮大院里的其他同学找呢,好多人都丢橡皮,女孩子还老丢扎头发的皮筋儿!” 宁宝立刻拍手叫好,眼睛亮晶晶的: “这个好!就这么干!” 她“咔哒”一声打开老鼠笼子的门,对着蠢蠢欲动的金毛鼠发出了第一道工作指令: “金毛鼠,目标:大哥二哥的房间!任务:把他们丢掉的橡皮找出来!完成奖励……嗯,完成就抵债一分!如果完不成……” 没等她把威胁的话说出来,金毛鼠“嗖”的一下像道闪电般窜了出去。 精准地钻进了兄弟俩的房间门缝。 只听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翻找声,没过一会儿,金毛鼠就吭哧吭哧地拖着一块用了一半的橡皮出来了。 它把橡皮往宁宝脚边一放,小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就一块?” 宁宝有点不满意。 金毛鼠吱吱一叫,又转身钻了回去。 不一会儿,它又拖出来另一块橡皮,甚至还用尾巴卷着一根短得不能再短的铅笔头! 第三次钻进去时,竟然找到了两个亮晶晶的一分硬币! 也不知道是兄弟俩什么时候掉进去的。 “哇哦!” 宁宝和李向东都惊喜地叫出了声。 这效率,这成果,远超预期! “宁宝,我觉得这个行!” 宁宝飞一般的跑去厨房找妈妈: “妈妈,妈妈你有什么东西找不到了吗?让金毛鼠帮你找呀!” 余念还真的有。 前几天看书时,夹在书里的一枚书签不知道怎么滑到了桌子缝里,想拿出来就得挪桌子。 但金毛鼠不用啊。 它嗖嗖就钻了进去,很快就把那枚书签给叨了出来。 “还有吗?还有别的东西要找吗?” 余念摇头:“暂时没有了。” 接下来的两天,宁宝都没有出去玩,她指示着金毛鼠把家里角角落落都搜寻了一遍了。 然后托着下巴看着它发呆。 一直在家里找,一次一分钱,金毛鼠啥时候才能把债还完? 她又不能真不给它饭吃。 这家伙儿精着呢,真不给它吃的,它指定偷东西吃。 “余念!在家吗?” 一位姓徐的军嫂找了过来。 自从余念跟李红英干了一架,又把苏指导员怼得不得不把自己闺女转学后,余念的才华就挡不住了。 军嫂们只要遇到需要写写画画的事儿,就来找她。 余念也是热心肠,几乎是来者不拒。 “徐嫂子,啥事儿啊?” “我想给我娘写封信,以前村儿里没人上学都不识字,现在村儿里小学开学了,有了两个老师。写信回去有人给她念了。” “可以呀,那徐嫂子你进来。” 写信不是别的,得对方口述她来记录才行。 不料一进院子,徐嫂子就傻眼儿了。 她看到了啥啊,余念家的小动物居然全是散养的,猫卧在石桌上,狗卧在石桌下,旁边儿一只小刺猬沿着墙跟儿溜达。 另一边儿一只灰兔子在葡萄树下啃白菜叶子。 最令她震惊的是,一只巴掌大的灰老鼠,竟然卧在猫旁边儿晒太阳! 看到人来,也不动。 甚至还抬头看了她一眼。 “余,余,余念,老鼠,你看到老鼠没?” 余念笑道: “那只老鼠是宁宝养的……猫的宠物!” 徐嫂子惊呆了。 感觉这世界太疯狂了,老鼠都给猫当宠物了。 “嫂子,我们进屋去写!” “哎好。” 进了屋,坐到凳子上,趁着余念拿信纸信封的时候,徐嫂子终于忍不住道: “余念啊,老鼠……还是别让你们家猫玩儿了吧?既然抓住了,就赶紧把它吃了!这东西坏得很,整天祸祸家里的粮食,钻窟窿打洞的!关键它们还精,老鼠药药不死,老鼠夹夹不住。前段时间我家里的粮票丢了,我怀疑是老鼠叨走了……” “姨姨~” 门帘被一只小手掀开,宁宝可爱的小圆脸探了进来, “你家里丢东西啦?” “是啊,肯定是老鼠偷的,这东西啥都偷!” 徐嫂子招手让宁宝进来,准备给宁宝好好讲讲老鼠这东西有多可恶。 结果下一秒,宁宝把手里提着的老鼠笼子放到了她面前。 里面装的就是刚刚那只跟猫在一起晒太阳的,脑袋上有几根金毛的老鼠。 徐嫂子啊的一声,身体猛的往后撤去,差点儿摔倒。 “宁宁宁,宝,快把它拿走,拿走!” 宁宝赶紧把笼子拿到自己身后,歪头看着姨姨: “姨姨别怕呀,金毛鼠可乖了,跟你说的那些老鼠都不一样。” 徐嫂子心有余悸,不动声色的挪到余念身边儿: “好好,姨姨知道了,宁宝把它拿出去玩好不好?” “不好呀,我来是跟姨姨谈生意的。” 徐嫂子:“……” “金毛鼠是我训练出来的搜寻鼠,它可以帮你找到你丢的粮票。” “真的?” “绝对是真的,宁宝可以用,用,用追风的名义发誓!” 门外的追风猛的竖起了耳朵。 小主人又想干啥了? 徐嫂子听到追风,心里微微一定。 追风可是军犬! 值得信任。 “而且,金毛鼠工作一次只收一分钱,还是找到东西再收,如果找不到,一分钱都不收。姨姨要不要试一试?” 徐嫂子心动了。 徐嫂子在工厂里上班,中午不回来。 平时都是给孩子粮票让他们中午去部队食堂吃饭的。 可是家里粮票丢了,导致她的两个孩子中午放学回家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连续三天,俩孩子都只能啃她提前一天准备好的馍馍。 徐嫂子心疼啊。 如今只需要出一分钱,就有可能找回十斤粮票,这买卖划算呀。 “走走,让它帮忙找找。余念,等我粮票找到了再来写信啊。” “行啊。” 余念笑笑叮嘱宁宝: “好好表现!” “放心吧妈妈!” 宁宝提着金毛鼠,跟着徐嫂子去了她家里。 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军属,知道宁宝要让她的老鼠帮徐嫂子寻粮票,大家都来了兴趣。 一起跟着去看热闹。 到了徐嫂子家,宁宝就指示着金毛鼠在原本放粮票的地方闻了闻,然后就把它放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 金毛鼠咬着一沓粮票出来了。 “哇!真能找到!” “神了神了。” 徐嫂子激动得语无伦次。 这可是足足十斤粮票啊。 第27章 虎妞姐姐,虎妞姐姐你别跑啊 清辞哥哥太聪明了。 眼神好像能看穿她,还会故意套她的话。 所以要躲远一点! 顾清辞看着前面飞快倒腾着小短腿的身影,若有所思的弯了下嘴角,然后扬声叫道: “宁宝!” 宁宝小身子一僵,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转过来,挤出一个小心翼翼的笑容: “清辞哥哥。” 顾清辞的目光扫过她手里拎着的老鼠笼子。 里面四仰八叉的瘫着一张鼠饼。 “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提到这个,宁宝立刻有了底气, “我在让金毛鼠打工还债呀!清辞哥哥放心,我们很快就能赚足五块五赔给你啦!” “哦?” 顾清辞饶有兴致的问道: “那你说说它怎么打的工?” 宁宝一看周围放学的小伙伴越来越多,立刻站直了身体,大声宣传道: “金毛鼠会找东西呀!橡皮、铅笔、三角板!皮筋、头花、小卡子!只要你知道是在哪里掉的,它都可以帮你找回来哒!而且它很便宜哦,找一次只要一分钱,找不到不要钱!” 不少同学都看了过来。 但没有人搭理宁宝,只是远远的好奇的看着,那眼神跟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一样的。 宁宝觉得这样不行,得让金毛鼠展示一下。 可是,没人让找东西,金毛鼠怎么配合啊? 就在这时,宁宝看到了人群里的虎妞儿。 她疑惑的歪歪头。 感觉好多天没有跟虎妞儿姐姐玩儿了。 于是她热情招呼: “虎妞姐姐!虎妞姐姐。” 虎妞听到她喊自己,拿起书包把脸一挡,加快速度就要跑。 宁宝一急,指示追风挡住了她。 “虎妞姐姐,你跑什么呀?” 她跑什么?她跑是因为,她丢人呗! 事情还要往几天前倒倒。 自从虎妞儿和宁宝玩儿到一起后,越看越觉得宁宝长得白,软,好看,是因为余念阿姨白,软,好看。 以至于她在听到她妈骂她埋汰时,忍不住就回了一嘴: “我怎么埋汰了?我黑是我的错吗?你要是把我生成宁宝那样儿,我会黑吗?这都怪你,你要是跟宁宝妈妈一样白,我肯定也白!” 然后她那个妈,把腰一叉: “好你个臭丫头!自己整天像个皮猴儿似的满大院疯跑,晒得跟黑炭头一样,倒赖起你老娘我来了?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可没这么黑!” 虎妞不服气: “你少找借口,就是遗传!老师都说了,孩子像爸妈!你黑,所以我黑!宁宝妈妈白,所以宁宝白!这道理多明白!” “好哇!你个小白眼狼!还学会一套一套的歪理了?遗传是吧?我让你遗传!我今天就让你遗传一下老娘的笤帚疙瘩!” 她妈妈说不过她,就动武,抄起了门后的笤帚就揍她。 她虎妞儿是谁,那她能站在那儿不动让人打吗? 必然不能啊。 所以她就跑,然后她妈妈就追! 边追边骂: “让你嫌老娘黑!” “让你不好好学习瞎用词儿!” “遗传是让你这么用的吗?” “人家宁宝好看是因为人孩子天生丽质还爱干净!你瞅瞅你滚这一身泥!” 然后,她那个爸,不仅没拦着,还在一旁哈哈大笑: “该!让你惹你妈!说得好像你爹我多白似的!” 最终,她被她妈揪着耳朵拎回家,结结实实教育了一顿。 深刻明白了: 第一,不能嫌弃爹妈; 第二,不能胡乱怪遗传;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干不干净,埋不埋汰,跟黑白无关,纯粹是个人卫生习惯问题。 自那以后,虎妞就觉得特别没面子。 尤其不好意思见宁宝。 总觉得一看到宁宝,就想起自己因为“嫉妒”她白,而挨的那顿揍和她妈那响彻半条街的“教育”。 只是,人都被拦住了,虎妞再不好意思,也没法装看不见,只能放下了书包, “原来是宁宝啊,你叫我干什么呢?” “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丢东西呀,我的金毛鼠可以帮你找!我不收你钱,让大家看看我的金毛鼠是怎么找东西的!” “好呀。” 虎妞儿想了想道: “我昨天把我的像皮弄丢了,是一块儿长方型的带花纹的桔子味儿橡皮,就是在训练场那边儿的石头上写作业时丢的。不过,也许已经被打扫卫生的扫走了。” 宁宝点点头: “没关系哒,只要还在大院里,就算是倒进垃圾堆了,金毛鼠也能找出来!” 宁宝提着金毛鼠一马当先,小狸花和追风忠诚跟随,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小学生。 顾清辞和他的几个同学也一起跟了过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开往训练场。 到了虎妞儿说的大石头处,宁宝把笼子打开。 金毛鼠先是闻了闻虎妞儿的文具盒,然后就像搜寻犬一样,开始在附近搜寻了。 这里闻闻,那里嗅嗅。 它个子小,速度又快,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它,生怕一眨眼就瞧不见了。 绕着石头转了两圈儿,突然“嗖”一下子钻进石头下面一个洞洞里。 “啊!它跑了!它钻老鼠洞里跑了!” 有孩子立刻叫起来。 “老鼠最爱钻老鼠洞了,宁宝的老鼠不见喽。” “噫~用老鼠找东西,好恶心啊!!” 一道刻薄又高傲的女声在人群里响起。 是苏婷婷。 她被她爸爸送去县城的小学上学了,今天是星期六,他爸爸把她接了回来。 她专门守在放学路上,想找以前的朋友一起玩儿。 不料却遇到了被众星捧月的宁宝。 听到宁宝说她的老鼠会搜寻东西后,她嫉妒得眼底恨意泛滥。 猫是一只连尾巴都不让摸的猫。 狗是从他们家抢的狗。 现在抓了一只老鼠,也要在那里炫耀! “余时宁,你到底知不知道老鼠有多脏?知不知道老鼠是鼠疫传播的载体?” 苏婷婷一开口就是训斥,话语间带着见多识广的傲慢。 宁宝不高兴的瞪着她。 她不知道“鼠疫”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这个小姐姐是个坏家伙! 追风一看到苏婷婷过来,就挡到了宁宝身前,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苏婷婷那颗公主心瞬间摔了个稀碎。 她难以置信的指着追风: “追风,我……我以前才是你的主人!你居然敢吼我?” 追风持续输出警告。 没有命令,追风当然不会主动攻击人,它的警告只是想让对方远离它。 可苏婷婷却被它给彻底激怒了, “追风你是一只狗,却帮着一个小骗子在这儿骗人!” 她指着那个老鼠洞尖叫着, “还有你们,你们一个个的都没长脑子吗?那就是一只臭老鼠!它跑了,钻进它的老鼠洞里跑了!什么找东西,就是骗小孩儿钱的!余时宁就是个小骗子!!” 就在她气愤大叫时。 金毛鼠猛的从洞里钻了出来! 嘴里赫然叨着一块橙色的带着白色花纹的橡皮! 它飞快的跑到宁宝脚边,把橡皮往地上一放,然后抬起小脑袋,冲着苏婷婷“吱吱吱吱”就是一通输出。 虽然大家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那抑扬顿挫的语调,比比划划的气势。 感觉它骂得…… 好脏啊! 苏婷婷被眼前这一幕给震住了,张着嘴再说不出一个字,脸颊涨得通红。 但是可惜,没人在意她。 大家都沉浸在老鼠真的找到了橡皮的震惊中, “哇塞!太神奇了!” “怎么做到的,宁宝,你这老鼠是不是成精了?” “宁宝宁宝,帮我找找我的玻璃球啊,一套是八颗,我丢了一颗,都没法儿玩儿了。” 宁宝赶紧点头应下: “好的呀,但是这一次不免费了哦,一分钱一次!找不到不要钱!” “一分钱就一分钱!” 那女孩儿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一套玻璃珠要五毛钱呢,少一颗就不完整了,这一分花得值! 苏婷婷看着众星捧月般的宁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难堪,嫉妒,愤怒交织在一起,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她恨恨地一跺脚,转身推开人群,哭着跑开了。 宁宝压根儿没有注意她是不是还在。 小人儿正忙着接订单呢。 光找橡皮的订单就有五个,还有两个是要找扎头发的橡皮筋的! 加上找玻璃珠的。 八个订单,就是八分钱! 距离还清债务又近了一大步。 虎妞儿倒是注意到了苏婷婷,但她看看宁宝,再看看宁宝身边儿追风,感觉苏婷婷应该不是个儿。 这时,张小琴和王玥玥也过来了,听完虎妞儿的介绍,也赶紧跟宁宝约了单。 “宁宝,我的头花丢了,让金毛鼠帮我找找。” “好哒!” “宁宝,我妈给了我两毛钱,但是我不知道把钱装到哪儿了,能让金毛鼠帮忙找出来吗?” “可以试一下,找到了一分钱,找不到不收钱哒的。” “……” 第28章 多一个哥哥保护你好不好? “放学了不回家,围在这里干什么?” 是学校的老师经过,看到同学们围成一团,忍不住出声提醒。 看热闹的立刻散了。 下了订单的还在巴巴的等着宁宝去帮自己找东西呢。 这时,顾清辞开口道: “同学们!你们要找的东西和你们的名字,我都记下来了。” 他扬了扬手里的小本子, “明天上午,宁宝会带着金毛鼠去帮你们找的,今天太晚了,大家都先回家吃饭吧,不然爸爸妈妈该着急了!” 不愧是政委的儿子,说话行事考虑得就是全面。 众人在他提醒后,才意识到天已经快要黑了。 宁宝也“呀”了一声: “居然这么晚了啊,那今天就不再找了,明天上午,还是这个地方哦!有需要的来找我呀!哥哥姐姐们再见!” 小姑娘满面笑容的送着了她的客户以及潜在客户们。 虎妞,张小琴,王玥玥三个等她忙完了,准备跟她一起回家。 “你们先走吧,我等我大哥二哥!” 虽然她忙,但她一直注意着呢,大哥二哥还没从学校出来呢。 “那行,那我们走了啊。” “好哒,虎妞姐姐再见!小琴姐姐再见!玥玥姐姐再见!” 大家都走了。 除了顾清辞。 宁宝有些小紧张, “清辞哥哥还不回家吗?” 顾清辞答非所问, “宁宝,那个钱,不用你还!” “嗯?” 宁宝愣住了,“不用还吗?” 既然不用还,你为什么要报价格啊! 顾清辞点头: “嗯。当时说多少钱只是想让你明白我有损失,希望你能认真管教金毛鼠,现在我已经看到了你的诚意!宁宝,清辞哥哥不是坏人,不要躲着我,好不好?” 宁宝嘴上“哦”了一声,但小脚丫却往后退了半步,眼里的警惕不减反增。 顾清辞见软的不行,只能放出王炸了, “我知道你能跟小动物说话。” 宁宝眼睛瞬间瞪大:“!!!” 满脑子都是: 他果然看出来了!那可怎么办呀? “不过,我……” 顾清辞试图让宁宝明白他没有恶意。 可还没说出来,就听一声怒吼: “顾清辞!” 李向西像一头小豹子一样冲过来,一把将顾清辞推倒在地。 顾清辞脸色一白,他的胳膊肘磕到了一块石头上,生疼生疼的。 李向西叉着腰把宁宝护到身后,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瞪着倒在地上的顾清辞, “你想干什么?你又想骗我妹妹什么?我警告你,离我妹妹远点儿!” 顾清辞眼角泌出一滴眼泪,他抬手擦了一下,然后缓缓的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李向西,我没想骗宁宝什么。” “放屁!那你跟她说奇奇怪怪的话做干什么?我跟你说我们宁宝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招小动物喜欢而已,你有病就去治!别牵涉我妹妹!” 顾清辞默了几秒, “你们不信任我没关系,我只想让宁宝知道,即使知道了她的秘密,我也不会出卖她,相反,我会保护她!宁宝,你介意多一个哥哥保护你吗?” “啊?” 宁宝眼睛瞪圆了。 多一个哥哥保护她? 不介意呀! 可没等她表态,二哥又炸了: “你配吗?” 李向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语气极尽嘲讽, “你算什么东西,你个病殃子,风一吹就倒!你是能打得过别人啊,还是能跑得过别人?你拿什么保护宁宝?弱鸡!” “李向西,保护一个人不见得非得用拳头,有时候脑子比拳头要有用得多!” “你说我没脑子?” 李向西挥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砸下去。 但是,他的拳头被人抓住了。 李向东到了。 “顾清辞,我不知道你接近宁宝是想干什么,但我们不欢迎你。” “为什么?多一个人保护宁宝不好吗?” “不需要!我和向西会保护好我们的妹妹,你只要顾好你自己的就行了。” “对。自己弱得跟啥一样,还保护别人,有那脑力去学医啊,先把你那病治好再说吧!” 大哥一来,李向西也没之前那么冲动了。 顾清辞没再说什么,伸手把刚刚记录的订单撕下来交给了宁宝: “总之,我对你没有恶意,不用怕我!” 宁宝看看手里的纸,上面的字工工整整的,每一个都漂漂亮亮的。 没想到清辞哥哥长得好看,写的字也这么好看呀。 她不觉得这么好看的人会是坏人。 但是,她更愿意相信大哥! 大哥说要离清辞哥哥远点儿,她就离他远点儿好了。 - 顾清辞回到家,取出医药箱,对着镜子,小心翼翼的卷起了袖子。 露出了磕破的手肘。 隔着棉衣,伤得并不重。 但这么久了,伤口处还在不断的流血。 他蹙着眉,拿出止血药粉,仔细的洒在纱布上,然后动作熟练的将其按在伤外,再撕下医用胶布,将其固定。 就在他准备放下袖子时,林静回来了。 “清辞?” 林静一眼瞥见了儿子手上的异常,快步过去,颤抖着手指帮他没粘牢的地方粘牢, “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摔了一下。” 他淡定的放下衣袖。 林静眼眶泛红,轻轻吹了吹他的伤处。 “清辞,妈妈真是后悔啊。” 当年,如果她没把孩子留给公公婆婆带,清辞是不是就不会丢? 就不会被人当成实验品? 就不会被折磨成现在这副脆弱的样子? 顾清辞沉默了一会儿,等着她的情绪平稳后,才缓缓的抬起眼皮,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奇异的亮光,他轻声说: “妈妈,我好像,找到能够治我病的人了!” - 星期天上午,阳光明媚。 宁宝带着金毛鼠穿梭在大院里,为各类客户寻找他们丢失的宝贝。 忙了一上午,赚了一毛三! 而大哥李向东给小朋友们辅导作业,也忙了一上午,赚了一小袋粮食,目测够小刺猬和金毛鼠吃一个星期了。 李向东收粮食不挑品种。 小朋友拿一把麦子也行,一把大米也行,甚至玉米黄豆都可以。 反正只要是小动物能吃的,他都收。 二哥李向西带着虎子张斌王浩等人,把他们这些天捡的各种破烂拿去了废品收购站,卖了足足两块钱! 因为是四个人一起干的活儿,所以每人分了五毛! 他把五毛纸币“啪”的一下拍在石桌子上,豪气的发话: “妹妹,拿着,给追风买肉吃!” 宁宝赶紧接过, “谢谢二哥!” 她也不知道五毛能买多少肉,反正有钱了就赶紧拿着呗。 “大哥,宁宝,我们下午上山逮蝎子吧?收破烂的老王头儿说,蝎子可值钱了,一只大蝎子可以卖五分,小一点儿的一分,半大的两分,这可比捡破烂卖得多。” 宁宝一听也来了精神: “那我也去!” 她带着金毛鼠找东西,半天才挣一毛三,如果是逮蝎子的话…… 小丫头眼睛都放光了。 李向东反对: “不行。蝎子有毒!被蛰了会很疼的。” “有夹子啊!又不是让我们用手抓!你看。” 李向西拿出一个东西。 一根筷子劈开到三分之二处,然后拿一个小木棍插到中间,用线缠结实,就成了一个简易版的摄子。 李向西用它夹起石桌子上的玉米粒: “怎么样,很灵活吧,而且蝎子最大的才这么大,尾巴翘起来,也才到这个位置。怎么也不可能蜇到我们的!而且!” 李向西看向宁宝, “哥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宁宝能跟小动物说话呀,到时候她一发功,让蝎子自己爬出来钻进我们的瓶子里,我们可能连摄子都用不上。” 宁宝眼睛更亮了,小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对!对!对!” 她好像已经看到蝎子排着队钻瓶子的画面了。 一只蝎子五分钱! 两只就是十分钱,不对,是一毛钱…… 她宁宝要富裕起来喽! “大哥,去逮蝎子,宁宝想要去逮蝎子!” “好吧,那我们下午上山看看。” 大哥同意了。宁宝开心了。 然后突然想到自己的腿这两天太辛苦了,下午还要上山,又要劳动它们。 于是小身体往后一靠,把两条腿伸伸直,冲着金毛鼠一勾手指: “过来,给我捶腿!” 金毛鼠眼睛一瞪: 【啥?我给你捶?我也很累的好不好?干活儿的可是我,我……】 第29章 小蝎子,你别跑啊 李向西兴致高昂。 他一个人就准备了三个罐头瓶。 凭借妹妹的能力,今天他李向西必定满载而归,成为大院子弟中第一个大富豪! 虎子不甘示弱,他和虎妞儿两个可都不是那种娇滴滴的花儿,他们有的是力气,定然能拔得头筹! 张斌和张小琴这对兄妹相处向来很温和,张斌在小声的叮嘱张小琴: “找到了不要慌,下手快一些,实在不行就喊我,我帮你夹。” 王浩全程只盯着李向西,妹妹王玥玥对他而言只是一个跟班儿! 好在王玥玥也不乐意跟他一起走,跟在张小琴的另一边儿,听张斌的叮嘱! 小狸花和追风绕着几个孩子奔跑。 阳光温暖的照在他们身上,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兴奋的说着笑着。 乒乓球台上。 苏婷婷正在跟徐玲玲、陆盼盼几个女孩子玩翻花绳。 这花绳可是她在县城买的,翻的花样儿也是她跟县城那些孩子们学的。 她花样多,手指又灵巧,惹得其他几个人纷纷赞叹。 正得意时,苏婷婷听到了一阵喧哗声,一抬头就看到了宁宝。 她被李向东李向西几个围在中间,穿着一件粉色小棉袄,头上那几根半黑不黄的毛扎成了一个小揪揪,跟天线似竖着! 丑死了! 在听到他们要上山后,苏婷婷眼珠子一滚,放下了花绳: “玲玲,盼盼,咱们上山抓兔子吧?” “抓兔子?” “嗯,听说山上有很多野兔,我有点儿想吃兔子肉了!上次我爸爸拿回来一只兔子,我妈妈把它做了红烧兔肉,那肉可比猪肉好吃多了。” 比猪肉还好吃? 徐玲玲和陆盼盼也跟着想吃了。 徐玲玲家庭条件不好,只有过年才可能吃一回肉。 陆盼盼自从她妈被赶走之后,日子是好过了。 但她爸爸是个军人,每天的训练任务都很满,没空天天在家给她们做吃的。 而食堂里的肉菜又贵,她们也不舍得打。 见她俩动心了,苏婷婷把花绳一收: “我回家把我家的狗带上,它可厉害了。” 追风被宁宝“抢”走了,顾政委发话,让苏向阳又去挑了一只军犬。 一只看起来极其威猛的黑褐色杜宾犬。 名叫“雷霆”。 这只狗服从性很高,而且还允许苏婷婷抚摸牵引。 她早就想把“雷霆”带出来,给余时宁一个教训了! 想让大院里的孩子们都知道,她苏婷婷,虽然没了一个追风,但却又得到了一条比追风更厉害的狗! 她想看到余时宁羡慕嫉妒又不甘的目光! 想想,余时宁如果生气了,是不是会对追风下手! 最好把追风打死! 让它背叛自己! 哼! 知道有“雷霆”助阵,徐玲玲和陆盼盼不再犹豫,跟着苏婷婷上了山。 此时。 宁宝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一片北阴的山坡上。 这里的石头很多。 “我感觉每块石头下面都藏着蝎子!” 李向西干劲十足,接连翻了好几块石头,却一无所获。 “奇了怪了!宁宝,你快问问它们都藏在哪儿呢?” “好!” 宁宝点头,立刻闭上眼睛,努力散发心声,试图与传说中的蝎子建立联系。 结果…… 她收到了无数纷杂的回馈: 兔子的警觉、黄鼠狼的狡黠、田鼠的慌张、野鸡的扑棱、麻雀的叽喳…… 唯独没有蝎子那种冰冷节肢动物的“意识”。 一只也没有! “不行吗?” 李向西小声问。 宁宝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平常她想听哪个小动物的心声,只要集中注意力就能听到呀。 可今天咋不行了呢? “宁宝,不听了!” 李向东掏出小手绢给她擦了擦, “可能你的能力无法跟这种小虫子沟通。没关系,我们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李向西不甘心: “要不,休息一会儿再试试?” “不试了。” 李向东瞪了他一眼,“你没看到妹妹有多辛苦吗?” 李向西挠挠头: “你别凶我嘛,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宁宝没有确定的目标,所以才没法沟通。要不我们先找一只出来!让她点对点试试?” 就在这时,张斌突然叫了起来: “快来看,我找到了。好大一只!绝对值五分钱!!” 几个人呼啦啦的围了过去。 张斌翻开的那个石头下,一只黑褐色的大蝎子正举着尾巴上的毒针,警惕着转着圈圈! 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宁宝!” 李向西给宁宝使了个眼色,让她跟这只蝎子沟通。 宁宝立刻蹲下,集中精神,发出“友好”的心声: “小蝎子,乖哦,自己爬到瓶子里去好不好?里面很安全,还有……呃……” 她卡壳了,实在不知道蝎子喜欢什么, “还有好多石头陪你玩?” 那只蝎子对她的“心声”毫无反应,反而因为围过来的大家发出了动静,察觉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试图逃窜了! 它灵活地躲过好几下笨拙的镊子攻击。 “刷刷刷”钻进了深深的石缝里,消失不见了。 宁宝急了:“……喂,你别跑呀!” “噗!” 虎妞儿被宁宝对着石头缝喊话的样子逗笑了, “你不想让它跑,你倒是用镊子夹呀!你跟它说话,它能听懂吗?” 宁宝小脸儿微红,有点沮丧。 李向东拍拍她的脑袋: “没事,我们接着找,这一次不管谁找到了,都不要犹豫,先把它逮住装进瓶子里,然后再炫耀!” 张斌一眼瞪了过去:“哎李向东,你咋说话呢,我叫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先认识认识蝎子,咋就成炫耀了。” 李向东斜了他一眼: “得了吧,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比你清楚,先找到蝎子让你飘了吧?” “飘了咋了,我就是比你们厉害!有本事你们也找到一只让我瞧瞧呗!” “嘿!我这暴脾气!” 李向西恼了,“等着,小爷这就去找一只让你瞧!” 几个男孩子比赛似的,加快了速度。 虎妞儿也奔过去,帮他的忙。 张小琴和王玥玥没那么强的胜负欲,落在了后面。 宁宝跟在李向东身后。 跟个小尾巴似的。 但其实,她在努力的捕捉着蝎子的心声。 正专心的时候,一道超大的心声突然扎进了她的脑子里: 【救命!救命!要死了要死了!!】 宁宝下意识回了一句: “谁?” 【我我我,兔兔,一只疯狗在追我!啊啊啊,要追上了……】 疯狗? 宁宝赶紧抬头去找追风。 追风还跟在她身边儿,并没有跑远。 那兔兔说的疯狗是谁啊? 【是雷霆,苏婷婷带来的杜宾犬。它正在驱赶一只野兔。】 追风用心声告诉了她。 “雷霆是谁?” 【一只军犬,黑色杜宾,身形敏捷,嗅觉出众,擅长搜救和辩毒,曾拿过军犬大赛冠军。】 “哦。” 那没事儿了。 狗狗追兔子,就像人会吃兔子肉一样,都是正常现象。 宁宝她呀,当时在这里召唤帮手的时候,只有小灰灰一只兔回应她,并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那她就只需要对小灰灰一只兔负责。 其他的兔兔,她顾不过来哒! 【救命啊!兔兔命好苦哇!灰灰说帮了贵人会给崽崽挣口粮,结果一去不回!我要是也被吃了可怎么办?我们那一窝还没睁眼的兔崽子可怎么办呀……呜呜……】 宁宝猛的一怔: “灰灰?” 【你认识我老婆?啊啊,我认出你了,你就是前几天把灰灰拐走的那个邪恶的人类!灰灰帮了你,你却害了它,你是不是把它吃了,你说,你说啊……】 兔子一边狂奔,一边用心声质问。 宁宝确定了这真是小灰灰的老公,小脸儿上顿时写满了焦急: “追风,快去拦住雷霆!别让它吃那只兔子!它要是死了,灰灰的兔宝宝就没有爸爸啦!” 追风收到指令,如离弦之箭一般“嗖”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其实雷霆并没有想咬死兔子的意思,它只是严格遵循苏婷婷给它下的命令,想要将兔子赶往苏婷婷为它画的目的地。 没想到,才赶到一半儿,追风竟然冲了过来,拦在了它和兔子中间。 两只同样训练有素的军犬隔空对峙,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而宁宝则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向那只兔兔跑过去。 枯黄的草又干又滑,宁宝怕惊动追风,小心翼翼的缩着手脚往前小跑。 一不留神,竟然被一束藤蔓给绊倒了。 也不知道是谁把这边儿草编成了藤蔓,她只觉得地面冲着自己飞了过来。 第30章 清辞哥哥骗人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清瘦的身影从侧面猛冲出来! 用尽全身力气将宁宝撞开。 “砰!” 沉重的树枝重重落下,砸在了那道身影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啊!” 短促的呼痛声,让被推开的宁宝,迅速转过身来。 是清辞哥哥! 清辞哥哥推开了她,自己却被砸中了。 “清辞哥哥!” 宁宝哭着跑过去,用力想要把树枝抬起来。 可她的力气太小了,用尽吃奶的力气,树枝也依然纹丝不动。 “哥!大哥!二哥!虎子哥哥!快来呀!呜呜呜……” 顾清辞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看着被吓得直哭的宁宝,他的嘴角努力的往上弯了弯: “别怕,宁宝,没关系的,清辞哥哥,不疼。” “你骗人,你骗人!” 怎么可能不疼? 她被奶奶打的时候,被梁宝儿打的时候,她就很疼,特别疼。 但她不想让妈妈担心,就总说,妈妈没关系宁宝不疼。 都是假的。 受伤了怎么可能不疼呢? 追风到了。 用它的大狗头用力顶着树枝,把它往上抬。 然后,李向东李向西也到了,虎子虎妞,张斌张小琴,王浩王玥玥全都跑到了。 “顾清辞!你坚持住。” 几个孩子连同追风一起,把树枝抬了起来。 李向东让最快的张斌回去搬救兵。 又让李向西弯下腰,和虎子他们几个一起把顾清辞抬到李向西的背上, “西西,尽量保持平稳,顾清辞的腿好像是断了,不要撞到他。” “好。” “虎子,把宁宝抱我背上来!王浩,你带着小琴和玥玥,盯着苏婷婷和她的狗,我怀疑是他们害的宁宝,一定想办法套出话,或者找到证据。” “好。” - 军区医院。 顾清辞和宁宝被送进去抢救了。 余念,林静,顾乘风坐立不安的等在抢救室外。 余念又担心,又羞愧。 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顾乘风夫妇,顾清辞是为了救宁宝才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这个恩情,她压根儿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这时,苏向阳和梁丛接到通知带着苏婷婷和雷霆赶了过来。 一见面,苏婷婷就抢先哭了起来, “顾伯伯,林校长,真的不关我的事!雷霆贪玩去抓兔子,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宁宝就让追风跟雷霆打起来了,然后宁宝自己没站稳滚下了山坡……” “苏婷婷!” 李向东气得大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彩色皮筋, “你还敢撒谎!这是你掉在现场的皮筋!整个大院只有你一个人有!那些绊倒宁宝的藤蔓是你故意编在一起的!你让雷霆驱赶兔子,引诱宁宝踏进你提前设好的陷阱里!你是故意想要害宁宝的!” 苏婷婷下意识抬手看了看。 她的皮筋很漂亮,她除了用来扎头发外,还喜欢把它们戴在手腕上当装饰。 可现在手腕上的皮筋不见了。 但她也只是慌乱了一下,立刻就镇定了下来, “我只是不小心把皮筋掉了而已,这并不能证明我……” “闭嘴!” 余念声音颤抖,目光冰冷地看向苏向旭: “第几次了?你的女儿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害我的宁宝!次次都下死手!这一次竟然还连累了无辜的顾清辞!苏指导员,你到底还要你女儿闯多大的祸,才舍得教育她?” 苏向阳头皮发紧。 他是知道顾清辞的特殊情况的。 那孩子,幼时丢失过。 不知道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寻回来的时候,说是身体已经坏了。 凝血功能差到极致。 平时一点儿小伤他都很难愈合,更别说这么大的伤了。 听说骨头都断了! 如果顾清辞就此死了,那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善了。 所以这个罪名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认: “余念同志,你冷静点!孩子们的话怎么能全信?婷婷只是掉了皮筋,这不能证明什么!你不能因为……” 就在这时,处理完伤口包扎好的宁宝,被护士姐姐推了出来。 她晃了晃手指: “苏叔叔,我有证人!” 苏向阳一怔, “好,那你叫你的证人来。” 跟苏婷婷一起过去的是陆团长家的老二闺女陆盼盼,还有徐营长家的小女儿徐玲玲。 这俩孩子当时与婷婷相距甚远,根本不可能看得清。 “苏叔叔你是不是忘了,雷霆是军犬。” 宁宝转头看向雷霆: “好狗,我知道你听得懂,你是优秀的军犬,你不会说谎!所以,告诉大家,是不是苏婷婷命令你去追那只兔子的?是不是她故意编了草辫子把我绊倒的?说实话哦。要不然,你就是在给军犬脸上抹黑哦。” 苏向阳只觉得可笑,雷霆就算聪明,就算听得懂指令。 但它绝对不可能听得懂宁宝的这些话。 太复杂了。 它的大脑处理不了这样的信息。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直接惊掉了他的下巴。 雷霆竟然站起来了,它一步一步走到了苏婷婷面前,做了一个标准的指认动作。 这些动作,外人看不明白,但军人出身,与军犬打过交道,甚至担任过军犬比赛考核评分员的顾乘风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他的视线“刷”一下子锁定到了苏婷婷身上: “苏婷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苏婷婷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军犬不会说话, “不是我。雷霆,你怎么可以背叛主人?是宁宝,是宁宝指示你冤枉我的对不对?” 雷霆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它确实处理不了太复杂的人类命令,但是今天,那个叫宁宝的小孩儿说的话,它全听懂并理解了。 苏婷婷的说的这些话,宁宝也用心声翻译给它了。 军犬有军犬荣誉,它们愿意跟随主人出生入死。 却不会愿意跟着一个小人,陷害同伴。 苏婷婷在它心里就是小人。 一个明明自己下了命令,却不承认,还想让它一只军犬来背锅的人,贪生怕死,不是好人! 苏婷婷还在哭哭啼啼的抵赖时,顾清辞被推了出来。 他的脸色白得像纸,但他坚持要先指认凶手: “苏婷婷,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到了,我能证明是你故意编的草。因为我带了相机,把你的行为拍下来了。等照片洗出来,你再承认就晚了。” 苏婷婷:“……” 苏向阳彻底失去了狡辩的力气。 照片为证,他还怎么抵赖? “苏向阳,你怎么说?” 顾乘风话音未落,苏向阳已经猛的抬手,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到了苏婷婷的脸上: “我苏向阳到底作了什么孽,才会生出你这么个祸害?”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绝望而颤抖着。 带着无能为力的懊恼与悔恨! 顾乘风眉头猛的皱起。 他与苏向阳同事多年,竟不知道他竟然也有这么狠戾的时候。 苏向阳在吼完之后,就后悔了。 他给自己塑造的人设是深明大义,家国情怀为先的睿智知识分子。 可现在,他却像个被逼到绝境的莽夫! 他深吸了一口气,快速调整着自己的心态,突然苦笑一声,摸了摸苏婷婷的脸: “是爸爸没教好你!” 然后,他转向了宁宝和顾清辞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对不起,是我教女无方,所有的责任,我都会负!” 再然后,他看向顾乘风: “政委,我接受组织给予的任何处分。对不起。给部队抹黑了!” 苏向阳摘了军装上的肩章,郑重的交给了顾乘风。 做完这一切,他拉起被打懵了的,只会哭泣的苏婷婷,转身往楼梯处走。 走了几步后,他又定住脚步,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雷霆,走了。” 雷霆蹲在原地,纹丝没动。 苏向阳胸口一窒,折返回来,拉住了雷霆脖子上的项圈儿: “我既然领养了你,就会负责到底,给你养老送终。走吧!” 可雷霆却甩了下头,挣脱了他的手,喉咙里发出抗拒的低吼! 苏向旭气得手指直抖。 他今天已经损失得太多太多了。 尊严、前途、脸面。 而现在,连一只狗,一只畜生,都要当众违抗他! “雷霆!” 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浓浓的警告。 “苏叔叔,”宁宝小声,但清晰地说,“你看不出来吗?雷霆不愿意跟你走!追风和雷霆都是最聪明、最忠诚的狗狗,它们不喜欢跟,不好的人在一起!” 不好的人? 苏向阳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发疼。 他辛苦经营半生,却被一个五岁小孩儿当众定义为“不好的人”? 他愣了好一会儿,喉咙里才发出一声苦涩的叹息, “政委,雷霆它……” “雷霆我会安排人暂时看管,你先回去,等候处理结果吧。” 第31章 宁宝说:我会对清辞哥哥负责的 宁宝还在努力劝说: “要不你跟清辞哥哥吧?他家可有钱了!他爸爸是政委,妈妈是校长!跟着他,你天天都有肉肉吃哦!” 李向西:“……”这话听着熟悉,好像是我说的。 顾乘风和林静并不知道他们家在小孩儿眼里是有钱的! 两个人全部的心思都在顾清辞身上。 腿上的骨头已经接好了,但麻烦的是他异于常人的凝血功能,伤口一直在流血。 好在,顾乘风早知道自己儿子的状况,医院里也备了足够的适配血浆。 顾清辞只说了一句话,就被推进了病房。 伤腿被吊起,他在忍痛的同时,还不忘安慰父母, “爸爸,妈妈,别担心,我没事的。” 没事的。 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自己的考量。 为了活下去,他一直在努力。 “清辞,你明知道自己身体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还要去救那个孩子?” 林静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顾清辞扯了扯嘴角: “因为……” 顾清辞顿住了,过了足足两分多钟,他才又说道: “因为她过的是我想要过的生活。” 阳光的、快乐的、天真的、被周围所有人都喜欢着的。 任何人听到他这番话都会为之动容吧? 明明他自己的性命朝不保夕,却一直向往着蓬勃的生命。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那个小姑娘。 也只有他知道,即使没有这场意外,他也会制造一场意外,去当那个小姑娘的救命恩人! 林静偏过头,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绪,才没在儿子面前哭出来。 “清辞,你以前说找到能救你的人了,是谁?妈妈去求求他。无论对方要什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不用。现在还不用,等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跟她开口。” 林静看着他,想反对,却又知道自己反对是没有作用的。 这个孩子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和主见。 而她能做的也只能是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尽可能的帮他。 其他的,她替不了。 再心疼也替不了。 “妈妈。” 顾清辞把头转向门口方向, “去跟宁宝说,让她养雷霆吧。雷霆的伙食费、粮票,都由我们家来出。” 林静顿住。 她这会儿真的不想看到余时宁。 她知道儿子是主动救对方的,但是…… “妈妈!” 顾清辞扯了下她的衣服,眼睛哀求的望着她。 林静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点头应了。 “好,我跟她说。” 林静从病房里一出来,宁宝就眼巴巴的盯住了她: “阿姨,清辞哥哥怎么样了?我能进去陪着他吗?都怪宁宝不好!如果宁宝小心一点儿不摔倒,就不会滚下去,不滚下去就不会撞到那些木头,不撞到那些木头,木头就不会砸下来,不砸下来,清辞哥哥就不用救我……呜……对不起……” 小姑娘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小身体一抽一抽的。 林静心里的埋怨稍稍减少了一些。 她走到宁宝面前蹲下: “清辞哥哥没怪你!” 宁宝快速抹着眼泪,“谢谢清辞哥哥,我会对他负责的!” 林静:“……?” 小孩子说的负责,应该是对顾清辞的伤负责! 林静顿了几秒, “清辞想让你养雷霆!” 宁宝愣了一瞬,才把情绪从自责与悲伤中抽出来,眨了几下眼睛,重复道: “清辞哥哥想要让宁宝养雷霆?为什么呀?” “因为他喜欢雷霆,交给别人养他不放心。” “可,可是,我……” 养死过清辞哥哥送的小仓鼠啊! 小姑娘为难的绞着手指,很担心自己会再次辜负清辞哥哥的信任。 林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按着顾清辞的意思接着道: “雷霆的伙食你不用担心,它的食物我们来提供,这样你愿意养它吗?” 宁宝两只眼睛又被水雾给蒙上了: “清辞哥哥……” 这一幕太熟悉了哇。上次清辞哥哥送她仓鼠时也是这样,又送宠物又送粮食的。 那么好的清辞哥哥,为了救她,腿都断了呀。 小姑娘又哭了。 “别哭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虽然顾清辞想让人家养,但如果小姑娘真不愿意,林静也不能逼人家非得养是不是。 不料小姑娘却抽噎着说: “愿意!我一定会把雷霆养得壮壮的!一定!!” 林静点点头, “好,那我明天把雷霆的粮食给你们送过去!” 宁宝嗯了一声,然后脑袋被妈妈揉了。 余念抱歉的对林静说道, “林校长,不用您出粮食。您放心,我们家真的可以养得起雷霆,一定会把雷霆养得壮壮实实的!” 林静看着这个不安到极致的女人,心里的埋怨又减少了一些, “余念同志,这是清辞的意思。如果不是清辞的身体实在受不了什么冲撞,我们原本也是有意想要领养一只退役军犬的。现在,不过是把我们想养的狗狗放到了你们家而已。等清辞好了,想跟它玩儿的时候,就去你家看它,行吗?” 话说到了这份上,余念再推辞就有点儿不懂事了,只能感激的应下。 雷霆的事情解决了。 宁宝也被安排进了病房,跟顾清辞在同一间。 这是医院看了顾乘风的面子,特意找的一间空病房。 一共有五张病床。 只住了这两个小病号,倒是不拥挤。 顾清辞的腿被缠着吊了起来。 而宁宝则是胳膊、腿、小肚子上,到处都包着纱布,看着触目惊心的。 她身上的伤口几乎都是滚下来的时候被石头啊灌木丛啊划伤的。 “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余念担忧的抚摸着女儿的小脸。 幸好这孩子机灵,滚下来的时候知道护着头和脸。 “没关系的妈妈,宁宝可勇敢了,不怕留疤!” 小人儿习惯性安慰余念。 “小傻子!” 五岁的小姑娘还不知道爱美呢。 余念揉揉她的头,“想吃什么,妈妈回去给你做?” “鸡蛋羹。” “好。”余念站了起来,走到顾清辞的床边儿:“清辞,顾首长,林校长,你们想吃什么?我回去做了给你们带过来。” 林静拒了:“不用了。我一会儿去食堂买……” 顾清辞却道: “阿姨,我也想吃鸡蛋羹。” 林静:“……” 这小子是在给余念递台阶吗?怕余念尴尬?他什么时候对一个外人也这么帖心了? 余念笑了: “我现在就回去做。向东向西,你们在这里陪着妹妹。” 双胞胎同时点头: “好的阿姨,您放心回去,我们会照顾好妹妹的。” 余念一出来,护士就赶紧道: “余同志,那个,你,可以把你家的狗都带回去吗?” 追风和雷霆两只狗的个头都很高大,一左一右的蹲在走廊上,吓得医护人员和病人都不敢靠近。 9号房一个急着上厕所的小战士都快憋哭了。 “哦好的,给你们添麻烦了。追风,雷霆,走了。” 追风立刻听话的站了起来。 雷霆却一动不动! 它只想跟着能跟它交流的宁宝,至于余念…… 不认识! 下一刻,它的狗脸挨了一爪子。 追风“汪”了它一声: 【走了!医院不让狗狗待,别给宁宝惹麻烦!】 雷霆:【……唔。】 病房里。 林静看着李向东小大人似的,眼底露出一抹羡慕。 随后她又看向了顾清辞。 她的儿子如果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儿,是不是也会长得跟李向东一样? “爸妈,你们也回去吧。”顾清辞道。 “不行。” 林静拒绝,“你的腿这样翘着,上厕所什么的都不方便。妈妈今天在这儿陪着你。” 顾清辞摇头, “不用,还让小陈叔叔过来陪着我就行了。” “好。那我跟你妈妈就回去了。小陈叔叔过一会儿就到。” 顾乘风没有非要在这里。 他儿子的身体他知道,守在这儿并不能帮到他什么。 大人们都离开后,顾清辞疲倦的合上了眼睛。 李向西有些别扭的看了他两眼。 他是真没想到顾清辞竟然这么勇敢。 就想跟他说声谢谢。 第32章 看什么看,没挨过打! “宁宝,这个你可不能吃!” 余念把菜往旁边儿移了移, “你身上有伤,要吃清淡一些,这样伤口才能好得快。” 宁宝哦了一声,小脸上全是失望。 有腊肉比着,平时最爱的鸡蛋羹都好像没味儿了。 过了一会儿,余念担心李向东李向西吃米饭太干,起身给两个孩子倒水。 李向东见她转了身,眼疾手快的,迅速夹起一块腊肉,精准的投喂到了宁宝的嘴里。 小丫头赶紧用嘴包住,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鼓着腮帮子飞快的嚼嚼嚼。 一边嚼一边焦急的示意哥哥们快喂顾清辞一块儿! 李向东并不想喂另一个男生,但李向西就不一样了,对于妹妹向来言听计从,夹了一块腊肉就寒到了顾清辞的嘴里。 顾清辞:“……”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生平第一次被人暴力投喂! 保持着张嘴的姿势,看着有点儿呆呆的。 宁宝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但嘴巴还严严实实的包着,不让腊肉掉出去。 “快吃啊。” 李向西无声的催促。 顾清辞这才回过神,不自在的嚼了几口。 腊肉咸香适口,弹性也非常赞,浓浓的香味在唇齿之间流连。 他之前从未觉得这东西这么好吃。 余念倒好了水,端着转了过来,看到四个孩子都乖乖的,便也坐下,一起吃饭。 腊肉她一块儿也没碰,想留给孩子们吃,但宁宝却给她夹了一块儿。 然后偷偷的嗦着筷子尖,小脸儿上是满足的小表情。 看得余念忍不住笑了: “等宁宝伤养好了,妈妈给你做好吃的,现在真的不行。” “嗯。” 小姑娘包着嘴巴点头,生怕嘴里的腊肉味儿被妈妈闻到了。 狡黠的小模样,看得顾清辞也忍不住包住了嘴巴。 不能拆了宁宝的台。 跟医院里的温馨画面不一样的是,苏家的鸡飞狗跳。 苏向阳把苏婷婷的衣服收拾到了一个大箱子里,苏婷婷哭着喊着不离开,嗓子都哭哑了。 梁丛心疼得直抹眼泪: “苏向阳!非要这样吗?婷婷她只是个孩子,她才七岁呀,她知道什么?” “七岁?” 苏向阳停下动作,额上青筋乱蹦, “七岁就能闯出这么大的祸,差点闹出人命来!等她长大了还了得!” “这事能全怪婷婷吗?” 梁丛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 “那个余时宁没来大院的时候,我们婷婷明明什么都是最好的!她一来,什么都变了,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别人偏心就算了,可你是婷婷的亲爸,你怎么也偏着别人?你让我们婷婷怎么活?” 苏婷婷立刻又放声大哭了起来。 苏向阳把手里的一件衣服狠狠摔进箱子里, “那你说怎么办?留着她在这儿,等着顾政委追查到底,把我们一家子都拖累得在大院待不下去吗?” “谁说让婷婷留在这儿了?” 梁丛过去拐住了苏向阳的胳膊,压低了声音, “向阳,把婷婷送出国吧?” “你疯了?” 苏向阳甩开她的手,“你知道出国有多难吗?那是普通人能办到的事情?” 要通关系,要出钱,没个几万块根本出不去。 更别说到了国外,还仍然要花钱。 国外先进,消费也高。 送个孩子出国,那是把他们全家都卖了也供不起的。 “向阳,你能办到的。” 梁丛眼底透出执拗的光,“时,会帮忙的。” 苏向阳猛的一抖,眼神锐利如刀: “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梁丛豁出去了, “现在只有这条路,既能保住婷婷,又不至于让她去乡下吃苦!国外的教育条件可比国内强多了。我们婷婷如果接受了西方教育的熏陶,将来的前程绝对一片光明!向阳,我们只有婷婷这一个孩子,她好了,我们才能好,对不对?” 窗外,夜色深沉。 苏向阳如同一只困兽一般在家里来回踱着步子,直到天色将亮之时,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为了女儿,赌一把吧。 - 星期天。 病房里热闹得跟赶大集似的。 虎子虎妞,张斌张小琴,王浩王玥玥,还有陆盼盼和徐玲玲都来了。 宁宝看着陆盼盼和徐玲玲,心情十分的愉悦。 这是继虎妞儿姐姐之后,她从苏婷婷手里抢过来的另外两个小姐姐。 她可真棒呀! “苏婷婷被他爸爸送走了,开着部队的吉普车送的,她妈妈也一起走了。” “我还听说他爸爸把小院子退了,搬去部队的集体宿舍里去了。” 宁宝眼睛亮起来: “所以,她以后再也不会来欺负我了是不是?” “是的。” 宁宝瞬间开心了起来: “等我好了,我要带着追风和小狸花在大院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还有一只狗叫雷霆?”顾清辞提醒。 “对,还有雷霆!” 病房里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笑着。 突然,病房门被打开了。 一个新的病号被护士搀了进来。 那是一个女人,头上缠着浸血的纱布,一边脸颊高高肿起,布满青紫,嘴角破裂。 她的一条胳膊吊在胸前,走路时一条腿明显不敢用力,一瘸一拐。 她低着头,一声不吭,沉默地躺到了靠门的空床上,像一尊了无生气的木偶,任由护士给她挂上点滴。 护士离开后,女人便闭上了眼睛,仿佛与周围的一切隔绝开来。 李向东给大家做了手势。 有了别的病号,他们就不能再随意说笑了,会影响别人的。 大家放轻了声音,跟着李向东李向西两兄弟静悄悄的出门走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后,宁宝也有功夫去观察新病友了。 也不知道她为啥会伤成这样。 如果是像她一样从山上滚下来的话,那这个阿姨也太不小心了吧,都不知道保护好自己的头和脸吗? 可怜。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灰布褂子的老太太推门走了进来。 她的精神看着十分矍铄,脑袋后面梳着紧巴巴的发髻。 她的目光在病房里扫视了一圈儿,最终定在那个女人身上。 一双小脚蹬蹬蹬的跺着地面,走到了女人床前。 毫不客气地伸手推了推床上的女人: “好你个陈明珠,居然跑到这儿来装死躺尸!你给我起来。” 宁宝吓了一跳。 这个奶奶,好像梁家村那个坏奶奶啊! 床上的女人被推醒了,在张开眼睛的瞬间,瞳孔骤缩,身体也跟着缩起,牵扯到了伤口,疼得直抽冷气。 惊恐肉眼可见。 “你躲什么躲?你躲什么躲?” 老太太没好气的在她胳膊上掐了几把,疼得陈明珠连连抽气。 “躺在这儿装什么大小姐?赶紧跟我回家。” “我还没输完水!” “输什么水,就你娇气,不就是从棚上掉下来摔了下,至于来医院输水,我儿子挣钱容易吗?让你这么糟蹋!” 老太太唾沫横飞地骂道,转头就尖着嗓子喊护士, “我们可就输了半瓶,只给半瓶的钱!” 护士过来,耐着性子解释: “阿姨,不能这么算,这药已经配好了,输完输不完,都要交钱的。” “我让你们配了吗?你们自己配的,还要让我们交钱!” 老太太叉着腰,摆出撒泼的架势。 护士在军区医院见多了各色人等,并不怯场: “规定就是这样,您有意见可以去向上面反映。” 老太太碰了个软钉子,气得脸色发青,不敢跟医院硬顶,一腔怒火再次转向儿媳妇,抬手掐了陈明珠几下: “都是你个贱蹄子闹出来的!你不知道这东西贵啊,招呼不打一声就跑来输水!你要死啊你!” 陈明珠嘴唇动了动,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 “……医生说我腿骨可能骨裂了,得观察……” “观察什么观察?” 老太太不等她说完,就打断道, “那棚子才有多高?我年轻的时候被你公公打得爬都爬不起来,第二天照样得起来喂猪做饭!就你金贵?” 她说一句一巴掌,女人身上本来就伤,疼得连连抽气。 “喂!” 护士看不下去了,挡到了陈明珠前面: “老太太,这里是医院,你再敢对病人动手,我可要往上汇报了。” 老太太不屑的瞥了一眼护士: “向上汇报?我打我自己家儿媳妇管你屁事!你算哪根葱?我告诉你,老娘可是有心脏病,你再这样逼逼逼的气我,给我气出个好歹,你吃不完兜着走!” 护士:“……” 算了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 那陈明珠被欺负成这样,只知道缩着身子流眼泪,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她一个外人出什么头啊。 护士走了。 老太太可得意坏了。 又抬手在陈明珠胳膊上掐了几下: “贱蹄子,刚刚挺开心吧,是不是觉得护士能帮到你了?” 陈明珠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隐忍窝囊,气得宁宝小脸儿都红了。 第33章 宁宝生气了 宁宝眼睛一下气红了。 眼前的老太太与梁家村那个坏奶奶完美重合了。 没扎针的那只小手用力捏了起来,小身体微微发着抖,瞬间把心声施放了出去: “……都给我上!” 她今天要教训这个坏奶奶! 谁来都拦不住! 先蹦出来的是躲在宁宝被子里不敢让护士发现的小狸花。 它没直接扑向老太太,而是轻巧的跳上窗台,打开了窗户。 一瞬间,十几只麻雀一涌而入。 疯狂的冲向了老太太,把她盘得光溜溜的发髻都叨开了。 老太太手忙脚乱的拍打着: “滚开,滚开,你们这些畜生!” 然后一只麻雀瞄准了她的脸给她来了个天降横财。 老太太鼻子上落了好大一坨鸟屎。 其他麻雀一看,立刻有样学样。 老太太脑袋瞬间成了鸟的公厕。 不消片刻,头上脸上肩膀上就布满了斑斑点点的鸟粪。 “啊啊啊——” 老太太也不知道是恶心的还是气的,尖叫声直接响彻了整个医院。 无数围观群众蜂涌而来。 然后就看到十几只麻雀追着老太太拉屎的壮观画面。 “怎么回事儿?” “这麻雀是成精了?专盯着她一个人?” “活该!缺德事儿做多了,遭报应了!” 隔壁病房的大婶儿撇着嘴道。 病床上陈明珠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难得的涌起一丝快感。 她这个婆婆心毒得很,如果今天惹了婆婆的是某个人,那这个人一定会被记恨上。 可现在是一群麻雀。 老太太再生气也只能咽下这口气了。 - 李向东和李向西在院子里,跟虎子他们几个商量着什么时候去把逮到的蝎子给卖掉。 收破烂的老王头是第一选择,但是张斌觉得他很可能是个二道贩子。 蝎子卖给他,他一转手肯定会卖更高的价钱。 “我觉得我们应该打听到老王头把蝎子卖到哪儿了,然后直接卖给对方,这样说不定一只蝎子能多卖两分钱呢。” “有道理,那谁去打听呢?”张斌问。 王浩立刻回答:“李向西吧,他最机灵!” 虎子反对:“拉倒吧,李向西最莽撞了,让他去,说不定让老王头儿给忽悠了。向东哥你去吧。” 李向东点点头,“行,回头我找个时间去。” 正说话呢,李向东突然发现头顶的麻雀呼啦啦的往病房里飞。 他的内心咯噔了一声,顾不上再说这事儿,猛的站了起来: “行了,就这样定了,你们几个快回家吧。” 边说边拉着李向西往病房方向狂奔。 生怕是宁宝受了欺负,召唤了麻雀跟人干起来了。 刚刚跑上二楼,就听到一声高亢的尖叫: “我不管,我是在你们医院出的事儿,你们必须负责!” 走廊里围了一大堆的人! 两兄弟心里一惊,赶紧矮下身子,拼命往人群里面挤去。 直到看到宁宝安然的坐在病床上,一点儿事儿也没有。 两兄弟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到了宁宝的旁边儿,才有闲心思去关心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群里,一位医生正在试图和那个老太太讲理: “老太太,麻雀找您,跟我们医院有什么关系?我们也管不着麻雀啊!” “我不管,我是在你们医院被欺负的,你们就得负责!” “可欺负您的是麻雀啊!我说,您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您自己哪做得不对?为什么这么多人,麻雀就只逮着您一个人祸祸?” “你这是什么意思?麻雀欺负我,反倒成了我的错了?” “不然呢?要不您给解释解释,为啥麻雀不找别人,就找您呢?我们医院可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她这绝对是被天谴了!” 隔壁病房一个大婶儿眉飞色舞的把老太太进来后的表现给大家讲了讲, “大家看看她儿媳妇身上的伤吧,都是这个恶婆婆打出来的!” 众人的目光这才聚集到了缩在床上,默默垂泪的陈明珠身上。 那吊着的胳膊,包着的脑袋,拐着的腿! 哗然四起。 “天呐,现在怎么还有这样的婆婆?” “太狠毒了,简直不是人!” “活该她被鸟啄啊。” 陈明珠只哭不说话。 老太太听着指责的声音,怒气上涌: “我打她怎么了,她年轻轻不会过日子,还不行我这个婆婆管教管教?我们那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婆婆当年把我的牙都打掉了两颗,我说什么了?” “我看你是把脑子丢在旧社会了!” 医生厉声打断她: “现在是新时代,有法律,讲人权!虐待家庭成员就是犯法!你再胡搅蛮缠,我们就通知保卫科,请你儿子单位的领导过来处理!” “你吓唬我?吓唬我是吧?我一把年纪了,我还有心脏病!你们医院这么欺负我,放麻雀往我头上拉屎,这事儿没完!不给我个说法,我今天就吊死在你们医院!” 医生被她给气着了,扭头叫保卫科的同志过来, “把她拉出去吧。” 保卫科的同志上前,老太太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指着那两人同志威胁道: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我看看你们谁敢动我!!我儿子可是军官,等我儿子来了,一个个把你们全都开除喽!” “娘!” 人群后面一道饱含着无奈与羞耻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 看到了一位穿着军装、脸色铁青的年轻男人。 正是老太太的儿子,张俊伟张营长。 他是照顾顾清辞的小陈叫来的! 小陈是顾政委的警卫员。 张俊伟看到他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犯什么错误了,结果被告知是他老娘把媳妇儿打住院了。 “你又闹什么!” 张俊伟把老太太从地上拉起来, “弄成这样不知道先洗一洗吗?不嫌丢人吗?” “我丢人?我丢什么人了!” 老太太抓着他的手,又哭又嚎, “阿伟啊,是他们欺负我啊,他们放麻雀欺负我!你得给你老娘出气啊!老娘好不容易把你养大。三九天给你暖被窝,三伏天给你打扇子,就想着你有出息了,老娘能跟着享福,可是你看看,你看看这些人,他们欺负你老娘啊……” “够了!” 张俊伟低吼一声,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妻子,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他又转头看向了他老娘: “我知道你养我辛苦,但你再闹下去,你儿子我的工作就没了!你想让我退伍跟你回老家种地是不是?” 老太太一瞬间刹住了声音。 被她儿子强行拽着,在众人鄙夷的目光和议论声中,灰头土脸地离开了病房。 围观的人散了。 隔壁那个热心的大婶儿过去坐到了陈明珠的床边儿。 “我说妹子,你这是不是有点儿太窝囊了,被打成这样都不还手啊?” 陈明珠扯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到极致的笑,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就能吹散: “还手?如果我还手,她就会变本加厉地跟我爱人告状,说我先动的手,说我不孝,忤逆长辈,还要去向上级反映。我爱人他在部队,本来事情就多,压力也大,我不想让他再为家里这些破事烦心,夹在我们中间为难。” 大婶儿听了这话,顿时有些哑然。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道: “就算你是为了你男人,也不能任人打骂吧?看看你这一身的伤!这次是骨裂,下次呢?命还要不要了?” 陈明珠摇摇头: “我的命本来就是我男人救回来的,没了就没了。” “啥叫你的命是他救的?” “几年前,我在下乡的路上,被拐子盯上卖到了大山里……” 那里荒凉贫困,村人愚昧无知。 陈明珠假意屈服,乖乖的跟着人贩子任由他将自己明码标价,暗地里却一直在寻找逃跑的时机。 就在她被卖掉的当晚,那家人都还以为她是一个被人贩子调教好了的没有灵魂的娃娃,他们放松了警惕。 而她抓住机会逃跑了。 只不过,刚逃没多久就被发现了,村民们拿着铁锹榔头追她。 千钧一发之时,张俊伟经过,救了她。 对方高大伟岸,如同天神下凡,点亮了陈明珠眼底的绝望。 后来,两个人在相处中情愫渐生,张俊伟带着她回了家。 唯一的要求就是,好好孝顺他老娘。 “他说他娘很不容易,年轻时被他奶奶锉磨,被他爹打,生了七个孩子,死了三个。省吃俭用才把他养大。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让老娘过上衣食无忧的舒心日子。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我不怕疼。我只是想替我男人尽孝,让我男人活得轻快一些。” 大婶目瞪口呆,彻底没话说了。 自己义愤填膺的,结果人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宁宝顾清辞几个小孩子也都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人心甘情愿挨揍的。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 陈明珠重新闭上了眼睛,想抓紧时间休息休息,她想应该过不了多久,婆婆就又会来催她回家了,到时候想休息就难了。 就在这时,一道奶声奶气的童音响了起来, “姨姨,你有孩子吗?” 第34章 小哥哥真好 陈明珠张开眼睛,看向对面。 床上坐着的是一个小姑娘,白净漂亮,一双眼睛乌溜溜的,脑袋上不多的头发扎了一个小小的朝天揪。 死水一般的内心里好似忽然被阳光晃了一下,她忍不住想对这个孩子露出笑容: “有啊,我有两个孩子,大的五岁多了,小的三岁。” “那你挨打的时候,他们害怕吗?难过吗?” 陈明珠愣住了。 她挨打的时候,她的孩子害怕吗?难过吗? 她想起五岁儿子冲到她面前,哭着对婆婆说: “奶奶别打我妈妈,你打我吧!” 婆婆虽然恶毒,但却不舍得打自己的亲孙子,反而骂她利用孩子,然后背着孩子把她打得更狠了。 “我妈妈挨打的时候,我就很难过,我想快点儿长大保护她!后来我真的保护了妈妈,再后来妈妈也保护了我!现在我们很幸福!姨姨,你是不是也在等着你的孩子先站出来保护你,然后你才能强大起来呀?” 陈明珠愣住了。 她是在等着她的孩子站出来保护她吗? “你知道一个小孩子想要拥有保护妈妈的能力,有多疼吗?” 她可是把脑袋都快撞破了,才听懂了小狸花说话,才有了保护妈妈的能力。 如果那一下撞得再重一点儿,她就死了。 宁宝的心情突然低落了下去。 小脑袋微微垂着,头上的小揪揪好似也没了精神。 “本来不是应该妈妈保护孩子吗?” 她的妈妈从一开始就在努力的保护她,只是那个坏奶奶一家太厉害了,妈妈打不过他们。 可这个姨姨好像一直都没想保护她的孩子。 小脑袋被一只手轻轻揉了下: “宁宝不难过。” 李向东想到余念阿姨说,妹妹的能力是在强烈的想要保护别人时才激发的。 他一直以为这种激发只是会辛苦一点儿。 让妹妹想睡觉而已。 可妹妹却说:你知道想要拥有这种能力,有多疼吗? 李向西也想到了这些。 一把就抱住了宁宝,强行把她的脑袋按到自己小小的肩膀上: “宁宝,二哥以后会保护你的!你不用再用你那个……” 他不想让妹妹疼! 陈明珠看着他们的反应,意识到这个小姑娘也曾目睹自己母亲被殴打,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自己的真实感受。 想到自己的孩子可能也是这样的感受,泪水就再也忍不住,又一次决堤泛滥。 隔壁病床上,顾清辞垂着眼眸。 手里的书已经很久没有翻页了。 临近中午,病房门再次被推开,张俊伟去而复返。 他手里拎着一个饭盒,走到陈明珠床前,放下饭盒,嘴唇嚅嗫了半天,才低声道: “明珠,我,我对不住你。” 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我妈她年纪大了,思想旧,我代她向你道歉。以后,以后我会尽量约束她,不会再让她这么对你了。” 陈明珠摇摇头: “俊伟,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孩子现在过的日子,跟你小时候过得很像。只不过那时打你娘的人是你爹,而现在我们的孩子看到的打他们妈妈的人,是他们的奶奶而已!” 张俊伟:“……” 陈明珠又道: “我以前总是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把你的意愿当成自己的意愿。觉得你小时候过得那么不容易,觉得你想孝顺你娘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我也想替你孝顺你娘。可我刚刚听了那个小朋友的话,才突然意识明白了一个事实,我们的孩子正在重复你小时候的生活!我不想让我们的孩子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宁宝激动坏了! 这个姨姨终于醒悟了! 还是听了她的话才醒悟的!有点骄傲! 她有些紧张的盯着那个叔叔,叔叔会醒悟吗? 张俊伟看了一眼宁宝,转过脸对陈明珠道: “先吃饭吧,等你的伤养好了,我们再坐下慢慢聊。” 陈明珠“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宁宝顿时失望。 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叔叔不醒悟啊?好着急呀! 病房门又开了,这次是余念送饭来了。 “这是清辞的的排骨汤。这个是宁宝的猪蹄汤。这个是向东向西的酸菜水饺!” 宁宝立刻就不乐意了: “妈妈,为什么我的是猪蹄,清辞哥哥的是排骨?” “因为你伤的皮肤,猪蹄对皮肤好,而清辞哥哥伤的骨头,排骨对骨头好。” “那酸菜水饺呢?宁宝也想吃饺子!” “可是饺子里没肉哦!” “……那不吃了。” 说完,看到二哥盯着自己。 宁宝立刻来了一句: “我的猪蹄可以分给二哥一只!” 李向西:“不要,我要是想吃病号饭,会自己去摔一跤的!” “邦!” 李向西的脑袋被李向东敲了一下: “别乱说话,生病是什么好事情吗?” 宁宝点头: “对哒,打针特别疼!二哥不生病。” 她把自己的小手伸到李向西面前,输液留下的针眼儿一个个的,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李向西立刻打消了去摔一跤的打算。 其实酸菜水饺也…… 咦? 竟然有肉! 李向西愣了一下就准备向妹妹炫耀了,但是又被他哥给按住了: “别给妹妹吃酸菜,酸菜属于辛辣食物,是医生不建议伤者食用的食物之一。” 李向西明白了。 吃饺子的动作都安份了许多,甚至主动离妹妹远了点儿,免得她闻到味儿了闹人。 午饭吃完后,李向东李向西就回家了。 他们还有作业没写,另外还要想办法去打听哪里收蝎子的价格会高一些。 余念留下来照顾两个小病号,把他们换下的衣服收拾出来,拿着去了水房。 对面的陈明珠睡着了。 宁宝也闭上了眼睛。 小手在被窝里摸了摸,把小狸花揪到胸前,搂住。 正要睡着时,突然听到张俊伟压着声音问小陈叔叔: “陈同志,上午那麻雀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当时看到了吧?是什么人在恶作剧吧?” 宁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也不清楚,我听到你母亲尖叫的时候,它们已经冲了进来,正围着你母亲……,当然我是不相信什么天谴之类的说法的,但好像除了这个也没别的解释了。你母亲对你爱人做的事情确实有些太过分了。” 张俊伟没有再说什么,估计是不好意思了。 就在宁宝迷迷糊糊又想睡着的时候,他忽然又开口了: “陈同志,你说那些麻雀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引来的?我问了我母亲,她说当时她和医院的护士发生了一些矛盾,还骂过2号床那个小姑娘……” 宁宝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瞌睡彻底惊没了。 就在这时,隔壁床上的顾清辞说话了: “两位叔叔,不要相信什么天谴,以及怪力乱神之类的猜测!这件事情是有科学解释的。” “什么科学解释?” 顾清辞道: “你们应该明白,动物对气味的敏感程度远超出我们人类吧? 上午,那个奶奶一进病房,我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味道。 我都能轻易闻到,那鸟类应该也能闻到。 现在是冬天,鸟类的食物本来就是短缺的。 她身上的味道很可能让麻雀以为是什么好吃的,结果麻雀来了之后,才发现并不是。 麻雀是一种报复心很重的鸟儿,当它们发现自己以为的吃的其实并不食物后,生气就是难免的了。然后就有了拉屎报复的行为。” “是这样吗?” 张俊伟想起老娘确实不怎么讲卫生。 而且她还喜欢用米汤洗头发,说是能养头发。 难不成麻雀真是她自己引来的? 小陈却是认同的点头: “清辞说得对!麻雀贼得很,且报复心重! 我们军区之前有个燕子窝,冬天的时候燕子不是飞去南方过冬了吗,麻雀就把它们的窝占了。 等到来年春天燕子回来了,麻雀不想还,然后就打起来了。 一群麻雀围着两只燕子干仗。 有个小战士看不过眼,就帮了那燕子,结果被麻雀给记恨上了。 那个夏天,小战士只要一出去就被麻雀追着骂,一度成了军区的一道风景!” 张俊伟点头: “我也听说这个事儿了。想来应该是我老娘总用米汤洗头,才导致了这个麻烦,回去我就让她把这习惯给改了。” 病房里。 宁宝悬着的心缓缓的落了地,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顾清辞, “清辞哥哥懂得真多!” 顾清辞冲她笑了笑, “多看书。很多事情都可以用科学解释!” 宁宝明白,清辞哥哥已经知道她的秘密了,但他没有揭穿,还替她保密了! 小嘴巴悄悄的翘了起来。 清辞哥哥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小哥哥呀! 盯着顾清辞看了一会儿,小姑娘伸手拿过了桌子上的连环画。 多看书! 就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只不过,看了一会儿,习惯了午睡的小姑娘就睡着了。 手里的书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窗外阳光明亮。 她侧着小身体,合着眼睛,又白又嫩的小脸颊被枕头挤得鼓鼓的。 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盖着她的眼睛。 顾清辞有些出神地凝视着她…… 第35章 我愿意! “清辞哥哥?” 宁宝惊喜的看着他,软糯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我在你的眼睛里哦!” 顾清辞的眼睛很漂亮,瞳仁黑漆漆的,里面倒映着两个小小的宁宝。 盯着别人看被发现了,顾清辞有些不好意思,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你打呼噜了。所以我才看你的!” 宁宝瞬间瞪大了眼睛, “啊?我把清辞哥哥吵醒了吗?对不起呀!我下回睡觉会注意哒!” 一点儿都没怀疑顾清辞,像个不设防的小傻子! 宁宝歪着脑袋,盯着顾清辞的腿看,小心翼翼的问: “清辞哥哥,你的腿还流血吗?” “不流了。” 宁宝点点头: “为什么清辞哥哥受伤后,会一直流血?” “因为我的凝血功能被破坏了。” “那如果一直流一直流,会怎么样?” “会死。” 顾清辞实事求是。 宁宝却突然僵住了,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那,那要怎么才能不死呀!” “不想死就得输血。” 他顿了顿忽然问道: “宁宝,……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清辞哥哥需要宁宝的血,宁宝愿意给哥哥吗?” 宁宝愣住了。 小脸上浮起了巨大的困惑和为难。 顾清辞观察着她。 心想,果然单纯什么的都是装的,只要牵涉到自己的生命安全,再傻的人也知道要保全自己。 “愿意!” 宁宝重重的点头。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这次换顾清辞愣住了。 她竟然说愿意? 她知道把血给他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她成了他的血库,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为他输一次血,而这个过程要一直延续一辈子。 正当他要给她解释时,却见小姑娘掉起了金豆豆: “清辞哥哥。你一定要记得照顾好小狸花、追风、灰灰兔、小刺猬、金毛鼠,哦哦,还有雷霆……,还有灰灰兔的老公和宝宝们……,它们其实都很乖。就是……就是吃得有点儿多。不过,清辞哥哥别担心,没有粮食了,你就去管我大哥二哥要,我大哥会给小朋友讲题赚粮食,我二哥会,会捡破烂卖钱……还有宁宝的抽屉里,有大白兔奶糖,还有二哥给的五毛钱,还有金毛鼠赚的钱……” 小姑娘边哭边说,抽抽答答。 顾清辞越听越不对劲儿, “你的小动物为什么要让我照顾?” “啊?” 小姑娘抬起泪蒙蒙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不想照顾吗?可是,可是宁宝死了,照顾不了它们了呀。” 顾清辞又一次呆愣当场。 所以,她的意思是,真的要把她所有的血都给自己? 她觉得把血给了他,她会死! 可她还是,愿意给他? 她是真的傻吧! 一股巨大而汹涌的情绪,一瞬间涌上他的心头。 撞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刚刚他还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纯傻子。 结果现在就看到了! 余时宁就是啊。 他的声音瞬间沙哑了, “宁宝不会死的!清辞哥哥骗你的!刚才是哥哥不对!这个病听着吓人,但也只是比普通人好得慢一些而已。不过,以后,清辞哥哥会尽量不受伤的。” “真,嗝~,真的吗?” 宁宝抽噎着,眼里还含着泪珠,但眼睛却变得亮了起来。 “真的。所以可以不哭了吗?” “可,嗝~,可以!” 小姑娘捂着小嘴巴,努力想要把打嗝声给控制住。 “喝口水,然后慢慢的分几次咽下,就能止住打嗝了。宁宝试试看?” “好。” 宁宝听话的喝了一口水,然后分成几小口一点一点咽下。 “咦~真的不打了。” “嗯。宁宝去把湿毛巾拿给我可以吗?” “可以哒。” 宁宝哒哒哒跑过去,把余念晾在窗台上的湿毛巾取下来,递给了顾清辞。 顾清辞接过毛巾,动作轻柔又认真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擦完,又拿过余念给宁宝准备的雪花膏,用指尖蘸取一点,轻轻的抹到她的小脸上。 宁宝有点儿不好意思: “清辞哥哥,我可以自己抹的。” “没有镜子,你看不见,我帮你。” “好吧。” 小姑娘闭上了眼睛,全然信任的由着他在自己脸上抹来抹去。 柔软而温润的触感,让顾清辞心里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有点儿,舍不得停下。 “你们在干什么?” 余念回来看到两个小孩儿过于亲昵的互动,眉头微微蹙起。 宁宝扭过头: “妈妈,清辞哥哥在给我涂雪花膏。” 顾清辞神色平静且坦然的点头: “宁宝刚刚知道我的病后,急哭了,我给她擦了脸,需要重新抹雪花膏。” 余念这才收起了心底那一丝莫名的疑虑,暗自失笑: 顾清辞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而已,还没到起那种心思的年纪呢。 余念把宁宝抱上床,把连环画递给她。 自己则拿出一部俄文书籍认真看了起来。 时文洲说她模拟敌特分子写的那封信对方回复了,已经截住。 估计今晚就会送过来,余念先练练自己的语感。 正看得入神时,病房门“哐当”一声被人推开了。 一个老太太一手一个,像拎小鸡崽似的拽着两个孩子闯了进来。 两个孩子脸上都脏兮兮的,大的那个大概五岁,是个男孩子,小脸绷得紧紧的,咬着嘴唇不哭不闹。 小的是个女孩儿,看着最多三岁,哭得抽抽搭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喏!你的讨债鬼!自个儿带着!” 老太太把两个孩子往陈明珠病床前一搡,叉着腰喘粗气, “你躺在这儿当少奶奶,让我一个老婆子给你的孩子当保姆?美得你!我告诉你陈明珠,这俩可是你生的,你就是死,也得带着他们一起死!” 女孩子被老太太搡到了陈明珠的身上,正好撞到了她的胳膊。 陈明珠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额上瞬间冒出冷汗。 老太太扔下两个孩子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的心里得意得不行。 陈明珠想要拿捏她,却不知她走过的桥比陈明珠走过的路都多! 她等着陈明珠回头,跪到她面前,哭着求她! 哼! 陈明珠忍着疼痛,拍着自己女儿的后背,小声安抚着她。 好不容易哄好了闺女,她自己反而红了眼眶。 宁宝同情的看着他们,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他们。 “宁宝。” 顾清辞突然叫她。 宁宝转过头: “怎么了,清辞哥哥?” “你的《小红帽》看完了吗?” “嗯。” “那我考考你!” 顾清辞提了几个问题,宁宝一一作答,很快,她的注意力就从那母子三人身上移开了。 下午的阳光从窗户里斜照进来。 把两个孩子脸上的绒毛踱上了一层朦胧的金。 “清辞哥哥,我昨天看的《小马过河》,里面的小马因为太听妈妈的话了,所以连过河都不敢。 而我今天看的《小红帽》里面的小红帽却因为没听妈妈的话,所以遇到了危险。 那我们到底是应该听妈妈的话,还是不应该听呀?” 顾清辞思考了一会儿, “小马妈妈的话,和小红帽妈妈的话是不一样的。小马妈妈说:‘河水是深是浅你自己试一试就知道了。’这是让小马自己去寻找答案。而小红帽妈妈说:‘一定要走大路,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这是明确的安全规则,只要小红帽按这个规则行事,她就不会遇到危险了。” 宁宝听得似懂非懂。 顾清辞又举了例子: “比如,妈妈让你‘不要碰开水壶’这就是安全规则。而如果你想要交朋友,妈妈说:‘你温柔一些友善一些,自己试着去跟对方打招呼。’这就是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明白了吗?” “哦~” 宁宝懂了, “清辞哥哥真厉害!什么都懂!” 顾清辞有些害羞的笑了。 陈明珠的两个孩子被他们的谈话吸引,好奇宝宝一样的盯着宁宝手里的书。 “你们想看吗?” 两个孩子同时点头。 “给。” 宁宝大方的把自己的连环画分享了出去。 虽然孩子们不识字,但上面的图画,能够帮助他们理解这个故事。 两个小孩儿很仔细的捧着书,头顶着头坐在一起,时不时的小声讨论着。 病房里的气氛渐渐的变得轻松了起来。 陈明珠感激的看了宁宝一眼,放松的合上了眼皮。 不知不觉一天就又过完了,夕阳灿烂的铺满了半边儿天空。 第36章 危险危险 宁宝瞬间就好奇了: “是什么?” 李向西叹气: “我是被臭得睡不着了呀!” 宁宝住院的第二天,李向东李向西就带着灰灰兔上山把宁宝说的灰灰兔一家给找到了。 李向西苦着个脸: “你知道不知道,灰灰兔居然有六个孩子,六个啊!关键那六只小兔子脏得很啊,它们随地大小便!怎么教都教不乖。” 宁宝:“……啊?那要不,你把它们带来医院,我教它们?” “医生不让带!” 李向东道: “不过卫生问题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兔兔的繁殖能力太强了!以后它们肯定会生出更多的兔宝宝,宁宝,你准备怎么安排它们生出的兔宝宝啊?” “怎么安排?当然是养着啊!” 宁宝觉得既然兔兔是她家的,那就得养着。 李向西哈哈笑了起来: “我就说宁宝肯定会想养着!我的意见也是养着!看它们生得快,还是我们吃得快! 兔子肉最好吃了!尤其是烤兔子!大哥你记得不?我们跟叔叔们出任务那次,炊事班那些叔叔们是怎么烤兔子的? 把收拾干净的兔子串在树枝上,转着圈儿烤,不一会儿那香味儿就弥漫开了,然后刷油,再接着烤。 熟了之后再洒上孜然,外皮酥脆,内里咸香……吸溜!” 李向西说着说着就流了口水。 宁宝越听越难受,小脸儿慢慢的垮了下来, “……不,不好吧?那可是灰灰兔的家人呀!二哥要是想吃兔子,我们可以去山上抓别的兔子啊!” 李向西的兴奋劲戛然而止,一脸无奈, “不是,妹妹,养兔子不吃,那我们养那么多干啥,跟我们抢粮食吃吗?它们可能吃了!这几天家里的萝卜白菜下得可快了。” 宁宝被难为住了,小眉头紧紧皱着。 可怎么也想不到好的办法,只能习惯看向大哥,向他求助。 李向东叹了口气,道: “宁宝,你二哥说得对。如果只是一只两只,哪怕是八只呢,我们都可以养。 但关键是以后肯定不止八只,你想啊,灰灰兔还要继续生兔子吧,然后它的孩子长大了也要继续生兔子吧。 如果全部要养,怕是我们家都不够它们住的。 所以我的建议是,把灰灰兔它们一家放回山上吧。” 如此连卫生问题都一并解决了! 可是宁宝却摇了头: “不行呀。现在是冬天,山上光秃秃的没有草。灰灰兔上次帮我就是因为它们没东西吃,快要饿死了。如果我们现在把它们放回去,它们肯定会饿死的。” 这时,顾清辞说话了: “宁宝,可以给兔兔们做绝育!” 宁宝:“……什么是绝育?” “就是请兽医给兔兔做一个小手术,做完后,就不怕它们再生小兔子了。” 李向西扑通一声,又把脑袋扎到了床上: “所以,我们是非要养这八只不能吃只能看的兔子吗?” 宁宝赶紧拍拍他的脑袋: “二哥别担心,等我出院回家了,我一定教会它们上厕所!保证不让它们再臭你了。” “好吧!” 李向西有气无力:“那什么时候给它们做绝育?” 顾清辞看向了小陈叔叔。 小陈叔叔说:“我一会儿联系一下炊事班那边儿的战士,他们给猪做过绝育,应该也能给兔子做。” 说完,他又看向宁宝: “追风和雷霆已经做过绝育手术了,你看你们家还有什么动物需要绝育,我一并交待下去。” 还有什么动物需要绝育呢? 宁宝慢悠悠的把视线转到了小狸花身上,想着小狸花会不会也生一堆小狸花让她养呢? 小狸花立刻夹紧了屁股: 【我不做我不做我不做,宁宝,你敢剥夺我做爸爸的权力,我就跟你玩儿命!】 宁宝哦了一声: “其他的不用做了。” 小陈叔叔点点头,出去联系安排去了。 陈明珠的女儿小丫好奇的看着宁宝: “姐姐,我们家的猪也不讲卫生,你能教会它上厕所吗?” 如果猪会自己上厕所,妈妈就不用每天辛苦打扫猪圈了。 宁宝毫不犹豫:“能啊。” 小丫眼睛瞬间放了光,激动的拉住了宁宝的手, “现在,就教!” “不行。”李向西拽开她的手,拿眼睛瞪她:“我妹妹还受着伤呢,你这小孩儿懂不懂事儿?” 小丫一愣,两只眼睛泛起了泪光。 “哎你哭啥!” 李向西慌了,飞快扫了一眼对面床上闭着眼的陈明珠,见对方没注意,压着声音哄道: “我可没打你!你,你赶紧闭上,把眼泪闭回去。” 结果小丫眼泪流得更凶了。 李向东无奈的把李向西往后拉了拉: “小妹妹别哭呀,哥哥的意思是姐姐现在受着伤不能来回跑,会疼的。” 小丫看着这个说话和气的大哥哥,点头: “我知道了,对不起,等姐姐好了再教猪上厕所!” 说话的同时还把眼泪给抹干净了。 “哎,这就对了!小妹妹真棒!” 李向东微笑表扬。 小丫看着李向东笑,自己也忍不住咧开了小嘴,小白牙闪闪发光,笑得可开心了。 李向西十分不服气: “为什么咱俩说的明明是一个意思,你说她就不哭,我说她就哭?” 李向东:“因为你没有我白吧!” 李向西:“……” 宁宝看着二哥傻乎乎的样子,捂着小嘴儿偷笑。 二哥不知道,他说话总是凶巴巴的。 但宁宝知道,凶巴巴的二哥其实也很善良! 七点半,余念来送饭了。 宁宝和顾清辞的是软烂入味的蔬菜瘦肉粥配小花卷,李向东李向西的是手擀面。 陈明珠的两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余念想要给他们分一些,陈明珠拒绝了,说是张俊伟一会儿会送饭过来。 吃过饭,余念就把两个小男孩儿赶回了家: “到家先写作业,厨房的灶上温了水,记得洗完了脚再睡觉。” “知道了阿姨。” 李向东李向西刚走一会儿,时文洲下班过来了,怀里揣了两个热乎乎的烧饼。 一进门就塞了一个给了余念: “快尝尝,炊事班刚烤的。” 余念抿嘴笑了下:“我们都已经吃过饭了。” “那就再吃点儿,胖乎乎的才有福气。” 时文洲说着把另一个烧饼分开,给了宁宝和顾清辞一人一半儿。 烧饼被他揣了一路,温乎乎软绵绵,和着芝麻的香味,馋得宁宝咬了一大口,满足的咀嚼着。 这时,张俊伟也来了。 他提了两个饭盒,跑得呼哧带喘的。 看到时文洲,立刻立整打招呼: “时团长!” 时文洲点点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饭盒: “怎么不知道捂怀里啊,这一路提过来,得凉了吧?” 张俊伟讪讪的笑了下: “应该没有,我跑得快。” 但饭盒又不保温,就算跑得快,这一路过来,菜也凉了。 一打开就看到了上面浮着的白色的油渍花。 好在他的妻儿并不挑,仍然吃得很开心。 知道今天晚上张俊伟要在这里陪床后,时文洲让余念回家去睡。 余念担心他半夜醒不了,万一宁宝要上厕所…… “我醒得了!放心吧。” 时文洲推着她出了病房,趁着没人在她唇上偷亲了一口,把口袋里信掏出来塞她手里: “两封,一封是上次的回信,另一封是才截获的还不知道内容。辛苦老婆大人帮忙翻译了。” 余念被他闹得脸颊通红,团起拳头捶了他一下,才笑着走了。 回到家,李向东和李向西已经睡了。 余念洗漱了一番,回了卧室,拿出了时文洲塞给她的信。 先看的是回信。 上一封信里,余念按敌特分子的语气正常做工作汇报,军区那边儿将那两个敌特绘制的地图给改了一下。 原本的军区地区,直接改到了几千米外的一座山上。 如果修改,是因为军区接到基建任务要把那山炸平,修出一条路来,以方便山里物资外运。 而这封回信里,对方没有怀疑图纸的真假,信里直接让她撤离。 这意味着对方随时可能要对图纸上标注的目标位置进行火力攻击。 余念看得头上冒汗。 如果没有发现,对方火力攻击的可就是军区了! 另一封信是纯英文信件。 是一个代号为U的人,写给一个代号叫H的人的,内容就是日常的寒暄问候。 但如果只是日常问候,为什么要用英文书写? 余念皱眉思索了片刻,拿出尺子,开始各种比画,这是一种类似我们解藏头诗一样的解密方法。 只不过,比了许久也没得出个结论。 就在她以为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她将一张白纸剪成阶梯样式,重新比画上去,然后得到了对方真正想要传达的内容。 U让H想办法把他的女儿弄到国外,而他给的报酬是替对方监视I与N,S三个人的消息。 本来只靠这些余念猜不出这些字母都代表着什么人。 但信里有一句话: U说他怀疑S通兽语! 如果S是宁宝,那么说明对方是取了余时宁中文拼音里的第三个字母来当代号的。 那么,I和H,就是时文洲中文拼音的第三个字母,以及余念中文拼音的第三个字母。 假如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就说明这个U一定是军区的人,且与他们一家三口相对熟悉,且有可能注意到宁宝的异常。 第37章 时团长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 但是,余念知道她不能这么做,就算苏向阳有罪,也该由军区来审判! 更何况这后面还牵涉着时崇山。 而时崇山是她和时文洲现在根本没有抗衡的对手。 她强压怒火将解密出来的内容也备注了上去。 只等着明天交给时文洲,让他去向军区做汇报。 医院里。 把余念送走,时文洲回来躺到了宁宝旁边儿的病床上。 张俊伟带着他的两个孩子睡了另一张空病房。 病床就那么大,他一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小孩儿,可想有多局促。 但是没办法,他老娘今天是真的生气了,说啥也不带孩子! 唉! 睡了一夜,不但没有减少半分疲倦,反而弄得腰酸背疼的。 刚过五点,张俊伟就起了床。 匆匆的跑去食堂里给陈明珠娘仨打饭。 等他把饭端回来,发现时文洲也已经起来了,整个人收拾得清清爽爽的,正跟他爱人相对而坐,吃早餐。 他们的早餐是浓稠的小米粥,配的应该是嫂子腌的小菜,鲜亮亮的。 而他从食堂打来的,是能照出人影的小米粥。 菜是食堂腌的咸菜,除了咸,就没别的味道了。 而另一边儿,时团长和他的爱人已经吃完了,时团长去刷碗,他的爱人就温柔的喊孩子起床。 喊完了他们家的姑娘,又喊顾政委家的那个男孩儿。 两个小孩儿收拾好,时团长把温水已经打回来了。 在两个孩子洗脸的时候,时团长的爱人把俩小孩儿的饭从保温袋里端出来。 热腾腾的蔬菜瘦肉粥,配白胖胖的小包子。 全程,慢条斯理有条不紊。 再看他。 饭打回来,就匆匆忙忙把两个孩子从被窝里提溜出来,手忙脚乱的给他们穿上衣服,又打仗一样伺候他们吃饭。 一切搞定,时间已经快要来不及了。 几乎是小跑着往军区奔。 路上遇到了闲庭信步的时团长。 张俊伟有一瞬间恍惚。 他和时团长当的是一样的兵吗? 时团长家有三个孩子,而这三个孩子只有时团长的爱人一个人在照顾。 可偏偏时团长过得轻松又自在,跟爱人更是蜜里调油一般。 而他,只有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是他爱人和他老娘两个大人在照顾的。 明明他应该比时团长更轻松啊,可为什么没有呢?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啊? 时文洲不知道自己成了张俊伟的对比对象,他到了军部后,又是直接就去了政委办公室。 将余念翻译出来的信件放到了政委面前。 顾乘风看到敌特分子让他们自己人撤离,知道对方这是要动手了。 “警卫员,通知温故新把战士们撤到安全地带,秘密执行,小心被侦察机发现。” “是。” 这项工作安排完,他才拿起另一封信。 然后越看脸越黑。 额角青筋随着他的情绪起伏一鼓一鼓的。 几分钟后,他啪的一声将信纸拍到了桌子上: “苏向阳!哈哈,我真是小看他了!” 时文洲沉默。 这事儿不仅仅是牵涉苏向阳,还有他们一家三口。 所以他只能等。 顾乘风靠在座椅里思索了好久,才开口道: “这封信照常寄!正好看看这件事情能牵涉出多少牛鬼蛇神!” 他的手指在桌子上焦躁的轻击着, “记得把关于宁宝的那一句去掉。对了文洲,你爱人能模仿这种字迹吗?” “能。” “那就好。” 顾乘风向后一靠,有些疲倦的捏了捏眉心,然后再次看向了时文洲,这次他的眼神要比之前更加严肃: “宁宝,真的通兽语吗?” 时文洲沉默了几秒,点头: “她确实能听到一些小动物们的心声。” “所以,昨天病房里的那些麻雀确实是她叫过去的?” “是。” “了不得啊!” 顾乘风突然激动了起来,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两圈儿步子, “这小丫头是个人才啊!能听懂小动物的心声,还能支使麻雀。如果所有的麻雀都能与她心灵共通,那不就相当于我们多了无数双眼睛了吗?” 顾政委越说越激动, “文洲,她的这个能力,暂时先保密着,我们要把这个能力用在关键的地方……” 这意思是军区愿意护着宁宝了? 时文洲有些惊喜的挺胸立整: “是!我们一定保密。” “还有,小丫头的安全问题,现在她身边儿的安保……” “首长放心,追风和雷霆都很不错!” “只有两条狗好像不太保险。” “可以了。” 时文洲道:“首长,这两条狗都是苏向阳那里流过来的,是最不容易引起苏向阳警惕的。如果再加别的安保,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也对。” 顾政委点点头,“那就不加了。好了,让你爱人把这封信抓紧弄好。” “是。” 时文洲响亮的应了一声,拿过信件,转身要走。 “等等。” 政委又叫住了他: “你爱人不能白给我们干活儿!我向上级申请了一个编外人才岗,工资待遇按团级干部标准执行。以后军部的所有外文资料都交给她来负责!” 时文洲一愣。 顾政委乐了下, “怎么了?你爱人跟你标准一样,你不舒服了?” “没有!我高兴。谢谢政委!” 时文洲一个立整给政委敬了个军礼。 政委还了他一个: “好了,去忙吧。” 时文洲乐得差点儿蹦起来! 宁宝有了军区的庇护,余念的才华也有了用武之地,而且还是一个稳定的岗位! 简直双喜临门。 医院里。 宁宝乖乖的坐在床上等着护士阿姨来给她扎针输液。 对面儿,小石头和小丫在床上玩抓石子的游戏。 那是一种用蓝色瓦片磨出来的圆溜溜的石子儿,不知道被盘了多久,感觉都要包浆了。 注意到宁宝在看他们,男孩儿把手里的小石子递给了宁宝: “你要玩儿吗?我们可以一起。” 宁宝礼貌的拒绝了: “不要,谢谢。” 男孩儿点点头,然后又问: “那我们还能看你的书吗?” “可以呀。你想看哪一本?” “《小红帽》可以吗?” “可以哒!” 宁宝把小红帽找出来,递给他: “这里面的小红帽有点儿不乖哦,你们不要学她。” “好。” 两个小孩儿说得有来有回,很快把男孩儿的妹妹也吸引了过来,不知不觉他们就围到了宁宝床边儿。 木然的小脸儿上难得的焕发出了生动的神彩! 看得陈明珠有些失神。 顾清辞也在盯着他们几个看,不过,他主要看的人是看宁宝。 他不明白,宁宝怎么就能像个发光体一样,总能轻易的就得到别人的喜欢? 而余念也在看宁宝,只是她的神色有些恍惚。 她不知道时文洲把那封信交上去后,上面会是什么反应。 会愿意保护宁宝吗? 还是说会像时崇山那样,把宁宝当成一个实验品,妄图研究出异能的秘密? “念念!” 时文洲面目严肃的出现在病房门口,惊得余念心头狂跳。 “怎么了?” “你出来,我跟你说。” 余念不安的走过去,一路沉默着跟他上了病房楼楼顶。 刚上去,时文洲就一把扯过她,将她按在墙上,用力吻住。 大冬天的,楼顶上小北风呼呼的吹。 可他的唇却热得像火一样,直吻得余念喘不上气,才满足的松开,目光定在她的脸色,轻声道: “念念,顾政委给你批了编外编!团级待遇!” 余念愣了下, “我有工作了?” “嗯!” “那苏向阳呢,政委要把他抓起来吗?” “政委说不抓,让我们把信照常寄出去!他想看看苏婷婷出国这件事究竟能扯出来多少牛鬼蛇神!” 余念点点头。 政委的决定是正常的,毕竟这些人都很危险。 只是这信一旦寄出去,宁宝…… “顾政委还说,让你仿照苏向阳的笔迹把信抄写下来,把关于宁宝的那一句去掉。他说,宁宝的能力,要用在关键的地方。” 余念愣住。 第38章 引导型竹马 余念重新回病房。 一边照顾孩子,一边仿写苏向阳的信件,仿写的同时还要用到他的加密方式。 因为要去掉几个单词,余念不得不格外的费了一番脑子,在不改变原意的情况下,把这个密给加得天衣无缝。 这封信一直写到下午三点才最终完成,把信交出去后,余念才放松下来。 一头扎到空着的那张病床上就睡着了。 “阿姨昨天干什么了,这么累?” 顾清辞好奇。 宁宝回: “妈妈这些天一直在医院陪着我,只有昨天晚上没来,她一定是想我想得睡不着觉,所以才会这么累!” 顾清辞:“……哦。” 余念是忙得顾不上吃中午饭,而陈明珠则是因为张俊伟没来送饭。 她的液体没输完,自然也不能带孩子出去吃。 等她终于输完,带着孩子去食堂的时候,医院食堂已经关门了。 这年头,想要买点零嘴儿都没地方买。 母子三个一直饿到下午五点半食堂开门卖晚饭,才终于吃上了中午饭。 而这个点儿,余念已经睡醒,回家给两个孩子准备晚饭了。 陈明珠只在医院住了两天,实在受不了两个孩子跟自己一起在这儿受罪,主动提出出院了。 要走的时候,小石头和小丫还十分不舍。 问宁宝的家住在哪里,以后能不能去找她玩儿。 宁宝大方分享,并表示: “随时都可以来找我玩!我很闲的!” 兄妹两个这才开开心心的跟着他们的妈妈离开了。 宁宝注意到陈明珠的伤其实都还没好,走路还一拐一拐的呢,不由小声叹了口气, “不知道他们回去后,那个坏奶奶还会不会再欺负他们了?” 顾清辞道: “也许还会,不过,这个阿姨看起来应该不会再忍气吞声了。” 宁宝没应声,她不放心,那个坏奶奶能把两个小孩子扔到医院不管,应该就是在逼着阿姨回去。 她觉得阿姨只要回去了,等待她的一定是更加凶狠的打骂。 顾清辞又道: “宁宝,你听说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吗?” 宁宝摇头,“我没听说过。” 顾清辞耐心的讲道: “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一个人快要饿死了,与其送他一条鱼,不如教会他捕鱼的方法。因为鱼只能吃饱一次,而学会了捕鱼的方法,他永远都不会再挨饿了。 具体到陈阿姨的事情上,帮她避免挨打,不如教她学会反抗!而据我的观察,她应该已经学会了。” 宁宝听完,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点头: “对,这两天,小石头和小丫已经激起她保护孩子的念头了。” 宁宝收回了想要召唤一个小动物跟去陈明珠家里看看的心思。 “谢谢你清辞哥哥,你懂得真多!” 顾清辞温柔的笑了笑, “多看书学习,你也会懂很多的。” “嗯!” 小姑娘重重点头,表达着自己强烈的认同。 顾清辞眼底不自觉就又浮起了笑意, “其实,我觉得你的能力应该能通过训练变得更强!” 宁宝:“……嗯?” 顾清辞清了下嗓子: “你可以试试看你每天能跟几只麻雀沟通,或者试着去训一些稍微体型大点儿的动物。不需要客气,直接命令它们做你想让它们做的动作!” 宁宝:“……清辞哥哥,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书上说任何能力都可以通过锻炼得到增强!你的也应该可以!试试吧。” “好哒。” 宁宝立刻开始施放自己的心声,窗外的麻雀呼啦啦的飞过来,按她的心意排成一排。 忽然,楼上病房传来一阵激烈的吵闹声,碗碟摔碎的刺耳声响清晰可闻。 似乎是一个病人急需手术,家里却因为钱闹翻了天。 病人的兄弟姐妹们正围着一个女人高声叫骂,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宁宝立刻竖起小耳朵,好奇心大起,小手一指,一只麻雀便心领神会地扑棱着翅膀飞了过去,充当她的小小侦察兵。 【哎哟!好惨啊!这男人上个月来的时候,还人模人样呢?怎么忽然瘦成一把骨头了,眼窝都陷进去了?嚯!打起来了!他弟弟动手了!哎呀这嫂子是个狠角色,指甲跟小刀似的,挠得真带劲!哈哈哈!】 小麻雀的心声热闹得不行,宁宝急了: “……让我看看。” 下一瞬,她便借着麻雀的眼睛看到了病房内。 一个穿着洗得蓝色工装的女人散乱着头发,疯了一样挥舞着双手,朝着一个壮实男人脸上抓去! 而其他的几个年轻男女则站在一旁看笑话。 被抓的那个男人狼狈地用手臂格挡,脸上已经多了几道血痕,气急败坏地吼着: “疯婆娘!别抓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好好说?” 女人猛地停手,喘着粗气,指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声音嘶哑地冷笑, “你刚才抢存折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跟我好好说?当老娘是面团随便捏是吧?” 那男人梗着脖子嚷嚷: “你是我哥的媳妇儿!他躺在这儿,你就该拿钱救命!你凭什么把存折藏起来?” “我应该拿钱?” 女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用力抹了一把脸,整理了一下被抓乱的头发,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庞, “你怎么不问问你亲爱的好哥哥,他的工资、他的奖金,都填了哪个无底洞?全给了他那个离了婚的‘前妻’贱妹!而你们一家子,有一个算一个,谁心里不是把那个贱妹当自家人,现在他病了,贱妹跑了,你们不想出钱了,想起我这个冤大头了?想让我出钱给他看病?我呸!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你、你……” 弟弟你了好几声,最后憋出一句,“你名字还在我家户口本上!你敢不拿钱,我们就去公安局告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告我?哈哈哈!” 女人早有准备: “傻逼,来看看,看看你们从老娘屋里翻出的这本存折是谁的?是我弟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敢告你入室抢劫!” 男人的兄弟姐妹都呆住了。 万万没想到,女人竟然早有准备,把钱都存到了自己弟弟的名下。 女人把存折收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病床上的男人: “你哄着骗着娶了我,却又没有一天拿真心待过我,现在我也还你同样的待遇!钱,一分都没有!你活得起就活,活不起——就、去、死!” 病床上,枯瘦如柴的男人听到这话,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浑浊的眼泪顺着深陷的眼窝滑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悲鸣,仿佛真的下一秒就要断气。 宁宝同情的看着他。 小麻雀啧了一声: 【看见没,这就是典型的自作自受。碗里的饭不想丢,锅里的肉也想叼着,结果两头不落好。现在倒下了,两个‘老婆’都不管他了,纯属活该!】 宁宝点头:“对,活该!” 热闹看完,宁宝收回了麻雀的眼睛共享,重新使用自己的眼睛。 然后就看到,清辞哥哥正盯着她。 小脸儿不由一红。 顾清辞注意到她眼中神采恢复,知道她的注意力回来了,立刻开口问道, “怎么样?能控制到哪种程度?” “我可以用麻雀的眼睛看东西了。我看到了一个自作自受的人……” 宁宝连比带划的把八卦讲给顾清辞听。 然后还不忘做总结: “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喜欢的人,如果同时喜欢两个,那就一个也得不到了!” 顾清辞忍俊不禁,点头赞同: “总结得很到位。” 宁宝小眉头皱皱:“可是清辞哥哥,宁宝好像也是一个坏的!” 顾清辞愣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宁宝又喜欢清辞哥哥,又喜欢大哥二哥,还喜欢妈妈,还喜欢爸爸……,宁宝是不是比那个叔叔还坏?” 顾清辞笑了: “不一样的。一个人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人,家人朋友甚至老师同学都可以喜欢,但却只能有一个爱人!” 宁宝瞬间明白了: “就像妈妈只有爸爸一个爱人那样,爸爸也只有妈妈一个爱人!对吧?” “对。” 顾清辞点头,这个话题让他耳朵有些烫,他决定不再聊下去了, “宁宝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能再来一次吗?” “能。我精神着呢。” “那你这次准备控制哪个小动物?” “其实我想控制一只小虫子,个头小,可以爬到人身上去,但是我好像控制不了虫子。所以还选小鸟吧。” “可以。” 这次,宁宝选了一只乌鸦,控制着它从走廊的窗户里飞进去,落在了一间病房的门框上面。 收紧了羽毛,当自己是一个黑色的小摆件儿。 透过门框上面的玻璃,她看到了一名产妇。 医生护士都围着她给她加油,让她努力生孩子。 病房门外。 她的婆婆和爱人正焦急的走来走去。 一会儿,一个护士出来道: “产妇大出血,情况危急!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婆婆毫不犹豫: “保小,保小,我们保小!” 护士没理她,而是转头去看产妇的爱人。 “你呢?你的意见?” 那个男人,哆嗦着嘴唇,眼神慌乱的在自己母亲和护士之间游移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的耷拉下了脑袋, “我……听……听我妈的……” 第39章 他好惨啊 护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回了病房,俯身看着脸色惨白的产妇: “这就是你非要跟娘家断绝关系选的男人?” 产妇疲惫的合着眼皮,声音颤抖, “我只知道他什么话都听他妈的,没想到……” 没想到在遇到事关她生死大事的问题上,他竟然还要听他妈的。 “你还要跟他过吗?” 产妇犹豫了,她扭过头看着裹在包被里的孩子。 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儿。 那是她的孩子,也是那个男人的。 如果不过,孩子就要没有爸爸了啊。 护士看出了她的心思,缓缓站直了腰身, “妹妹,那我帮你再给他一个选择,只要他愿意在你死后为你,和你们的孩子掉一滴眼泪,哭上哪怕一声,我就不再反对你们在一起。” 产妇嗯了一声。 她感觉那个男人再窝囊,再妈宝,也是她的爱人。 他们是有感情的。 她和孩子都死了,他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难过呢? 肯定会伤心会痛苦会哭! 几分钟后,护士姐姐推门出去,神色悲伤,语气低沉, “很抱歉,大的小的都没保住。” 病房里产妇竖起了耳朵。 门外。 那个男人先是一怔,接着匆匆的往前跑了两步,像是要冲进病房,去看他的爱人。 但是,他妈伸手拽住了他: “你去干什么?死人多晦气啊!” “可,可是……” “可是什么?死了就死了!听话,人死不能复生!走吧!我们回家去!” 男人犹豫的看着病房门,似乎觉得这样不对。 老太太拍了他一巴掌: “你可是男人!还有好工作,长得也不差,想要媳妇儿咱再找一个就是了!就咱家这条件,有得是黄花大闺女愿意嫁给你!” 她拉着男人往楼梯方向走。 在他们即将到达楼梯口时,护士姐姐忽然扬声问道: “喂,尸体,你们不要了吗?” 老太太头也没回,生怕一回头就被缠上一样, “人都没了,还要尸体干什么?你们医院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赶紧烧了干净!” “那你们至少把火化费用留下吧?” “凭什么?活着的时候她可没有给过我们一分钱,好好的富家女不当,死皮赖脸的要嫁我儿子,死了死了,还想让我们贴钱?没有!” 老太太一边骂着一边拖着男人继续走。 而那个男人,仿佛失魂落魄,但却任由他母亲拉着。 果真是一滴眼泪都没掉,一声哭泣都没发。 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楼梯口,护士姐姐才缓缓转身,重新回了病房。 已经将一切都尽收耳中的产妇,像个没了气儿的娃娃,瘫在床上,眼珠子僵硬的盯着天花板。 “还想跟他过日子吗?” 产妇木然摇头! 泪水在眼尾冲出一道晶莹的泪道。 护士姐姐抱住了她: “没事儿,没有了他,你还有家人,爸爸妈妈之前骂你也是恨铁不成钢,现在你愿意回来了,他们一定是高兴的。你一直都有家!” “呜呜…谢谢姐……” 宁宝很为这个妹妹高兴,虽然她的爱人不是好东西,但是她有一个很好的姐姐。 小乌鸦好像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叹气, 【可惜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像护士姐姐一样聪明的姐姐啊。】 宁宝点头: “嗯。” 正说着呢,楼梯处奔过来一穿军装的战士: “医生医生,刚刚是不是送来了一个摔断腿的女同志,她在哪儿?” 医生皱眉:“你是她什么人?” “对象,我是她对象,她是从老家来找我的,我刚刚才知道她在来的路上从三轮车上掉下去了。” “你是她对象?那抱她来的那个人是谁?那个人也说是她对象啊。” “什么?” 小战士呆愣当场。 宁宝眼睛大瞪,哦哦哦,这个八卦有意思,要看要看,正要操纵乌鸦去找人,大脑里突然传来一阵眩晕…… 视线被强行切回到了她自己的眼睛里。 “呃~” 宁宝抬起小手,用力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 “怎么了?” 顾辞辞的声音透着紧张与关怀。 “头晕,困,想睡觉觉!” “只是觉得头晕犯困吗?还有别的不舒服没有?” “没有啦。” “那就好,你睡吧。” “可是……” 那个解放军叔叔的对象为什么会成为别人的对象啊? 好想……知道…… 然后,想不动了,因为小宁宝她啊,彻底进入梦乡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饭时间,醒来后,她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小狸花从被窝里往上揪了揪, “小狸花,你去看了吗?为什么一个人会有两个对象?” 【乌鸦看到了,它说那个战士相亲的时候带着自己的战友一起。然后那个女孩子就看中她的战友了。两个人背着他已经写了几百封信了。】 “啊?那他好可怜哦。” 【蠢呗!相亲想要带个人壮胆可以,但你不能带比你好看的呀!】 宁宝:“……” 看到她嘀嘀咕咕的跟小猫说话,顾清辞忍不住也好奇了: “什么人可怜?” “一个叔叔他的对象喜欢上了另一个解放军叔叔,是不是很惨?” “确实。”顾清辞点点头,随后给了她一个笔记本。 上面是打好的表格。 “以后你每控制一种动物,都把它的名字以及你能控制的时长记录下来,做一个总结,等到你可以随心所欲控制它们并且不会再犯困的时候,应该就是厉害起来的时候了。” 宁宝翻看着这一本笔记,想到了妈妈送自己的那个超能力日记本。 小嘴巴轻轻弯起来: “清辞哥哥跟妈妈一样。” 顾清辞:“……” 接下来两天,宁宝在顾清辞的帮助下,试着控制过麻雀乌鸦鸽子老鼠…… 总结出来,如果只是发指令的话,她能同时控制的一群小动物,而且时间可以延续两三个小时之久。 但如果她要征用小动物的身体,比如眼睛,那就只能控制一只,并且时间也会缩水到三十分钟。 两日后。 宁宝正在默默的练习自己的技能。 病房门被推开,小石头带着小丫来看她了。 “你们怎么来了?” “妈妈让来的。” 小石头一板一眼的回答, “奶奶回家了,妈妈不用再挨打了,她说我们可以找任何好朋友玩耍。” “你妈妈怎么把你奶奶赶走的?”宁宝好奇。 “不是妈妈,是解放军叔叔。” 原来陈明珠找去了团委的干部,把自己和婆婆之间的矛盾全都抖了出来。 最后在团委干部的调解下,张俊伟把他母亲送回了农村老家,只不过每个月要给五块钱的赡养费。 宁宝点点头,小大人似的说道: “恭喜你们。” 小石头很郑重的给她敬了个礼: “谢谢你宁宝同志,你帮助了我们,以后我就是你护卫。” 宁宝还没开口,顾清辞先说话了: “你是需要余时宁保护的人,你当不了他的护卫。” 小石头皱眉。 虽然年纪小,但并不妨碍对方察觉到了顾清辞的不喜欢。 但小石头并不在意顾清辞的想法,他要护卫的人又不是顾清辞。 “宁宝同志……” “可我不缺护卫啊,我有追风和雷霆!它们两个比任何护卫都更加厉害。” 小石头同志十分气馁,片刻又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那么,宁宝同志你需要什么呢?” 又过了两天,宁宝可以出院了。 身上的伤都结了痂! 等着掉就行了。 “不过,千万不要去挠,挠了会留疤,留疤就不漂亮了。” 护士阿姨叮嘱。 宁宝认真点头: “我记住啦!谢谢阿姨!” 出院是好事儿,但宁宝并没有太开心,因为顾清辞还不能出院,他的腿伤需要更长时间的卧床休息。 宁宝很是不舍。 “清辞哥哥,我有空了会来看你的哦。” “好。” 顾清辞靠在床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他伸手指指床头柜, “宁宝,清辞哥哥的这些书,你拿走吧。” “全部都给我吗?” “是。我已经看过了,全部送给你。” “谢谢清辞哥哥。” 宁宝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两块大白兔奶糖, “这个送给清辞哥哥!清辞哥哥要乖乖的吃药打针哦,等你出院了,宁宝送你更多的大白兔好不好?” “宁宝有很多大白兔奶糖吗?” 第40章 给妹妹挣油条 “走了,宁宝。” 李向东李向西过来接她了。 看她和顾清辞抱在一起,兄弟俩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李向西径直上前,把顾清辞的手拍开, “别占女孩子便宜!” 宁宝赶紧解释: “是我在占清辞哥哥的便宜呀!” 她主动抱的! 李向西瞪她: “你是女孩子,不能随便抱男生!” “可是……” “没有可是!走!” 二哥凶巴巴的,提起她的行李,扯着她就往外走! 大哥则抱起了清辞哥哥送她的那些书,紧跟着走了出来。 宁宝想再回头看一眼,但是被二哥瞪了, “你是女孩儿女孩儿,矜持一点儿行不行?” 说得好像他自己知道矜持是什么意思一样! 不过,宁宝顾不上跟他斗嘴了。 因为虎妞姐姐,小琴姐姐,玥玥姐姐,还有玲玲姐姐,盼盼姐姐,都来接她了。 小姑娘立刻就开心了起来。 笑眯眯的冲到了她们中间。 病房里,顾清辞侧过身,透过窗户,看着宁宝的身影。 五岁多点儿她,小豆丁一样。 可那么多人都愿意围着她。 李向东,李向西,虎子,虎妞,张斌,张小琴,王浩,王玥玥,徐玲玲,陆盼盼。 还有追风,雷霆,小狸花…… 她像一个温暖的小太阳,吸引了无数向往阳光的人和动物。 她站在哪里,哪里就是一片阳光灿烂。 “真是耀眼啊。” 顾清辞安静又羡慕的看着。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顾乘风和林静来了。 夫妻二人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 “清辞!你决定好了吗?” 顾乘风的目光也落在儿子身上,威严的面庞此时布满了悲痛, “那边情况未知,风险极大。爸爸妈妈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快乐,哪怕……” 哪怕时间可能有限。 可这句话太残忍了,他说不出口。 片刻,他又道: “宁宝就是能帮到你的人对吧?清辞,爸爸可以说服她……” “不要动她!” 顾清辞的目光从窗外那片温暖的光晕里收了回来,转而看向自己的父亲, “爸,她的能力是可以持续增长的,如果有一天,我们注定要跟对方开战,宁宝很可能会是制胜的关键!” 顾乘风点点头, “小辞啊,你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是。我决定好了。走吧。” 那个远在国外的研究室,有军方背景,他不担心自己会落入非法分子之手。 唯一需要克服的只是在无法预估的实验过程里,可能要面对的疼痛,或者死亡。 爸爸妈妈一直不愿意让他去,想让他在有生之年能够生活得轻松一些。 可是,什么样的活着才是轻松的呢? 像他这样,明知道自己的生命可能会终止于任何一个时间。 下一年,下一天,下一个小时,甚至可能是下一分钟。 却还要假装不知道一样,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他不愿意。 所以他之前,一直在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续命。 而他“续命”的方法,就是寻找像宁宝一样的能够让他感应到的同类,然后汲取他们的力量来填补自己的缺陷。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感应到的第一个同类竟然是宁宝! 这个软糯的,天真的,阳光的,单纯得像个小傻子一样的五岁小女孩儿。 没遇到她之前,顾清辞觉得抽取另一个人的生命力来续命不是什么罪过。 只要补偿到位,就好了。 可是这几天,面对着宁宝,他却一直在问自己,他真的要用金钱和利益去腐蚀一个原本应该阳光灿烂的人的人生吗? 当一个人拥有了金钱,却失去了健康时。 那个人还会快乐吗? 还会阳光灿烂吗? 还会傻乎乎的毫无保留的希望他活着吗? “走吧。” 他又说了一遍。 是对父母说的,也是跟自己说的。 另一边。 回到家的宁宝,在推开家门的瞬间,小眉头就皱了起来。 家里,好臭呀! 她顺着味道看过去,只见葡萄架下多了一个大笼子,灰灰兔一家八口正在里面悠闲的吃喝玩闹。 而笼子底下…… 简直不堪入目! “宁宝,快!快想想办法!让它们赶紧学会上厕所!这味儿真的太冲了!” 李向西捏着鼻子。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宁宝已经气鼓鼓的跑了过去。 一把揪住罪魁祸首灰灰兔的长耳朵: “灰灰!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教你的宝宝们上厕所!你看你把院子弄得多臭!” 灰灰兔被揪得耳朵痒,扭动着身子,心声里充满了“慈母”的无奈: 【它们还是宝宝啊!你跟小宝宝计较什么?你那么大个两脚兽!】 宁宝:“……” 莫名好气! 感觉自己被道德绑架了。 “宝宝怎么了?宝宝就能随地大小便了吗?你看小狸花、追风,还有金毛鼠,哪个不是干干净净的!就你,吃自己的便便就算了,还让你的宝宝到处拉!它是你的宝宝,又不是我的宝宝,我凭什么惯着它!” 灰灰兔惊呆了,两只红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 【……宁宝,我,我不是你的兔宝宝了吗?】 宁宝寸步不让: “你是我的兔宝宝,所以我不是教你去哪儿拉屎撒尿了吗?” 她只对自己的兔兔负责。 至于兔兔的兔兔,是谁的谁负责! 宁宝叉着腰,拿出“一家之主”的架势, “再管不住它们,我连你也可以不要!把你们一家都送回山上去!饿死算了!” 这话可戳中了灰灰兔的软肋,它立刻发出焦急的咕咕声,耳朵也耷拉下来。 就在这时,小狸花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来,瞥了一眼脏乱的兔笼,琉璃似的眼里满是嫌弃: 【啧,一群邋遢鬼。】 宁宝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小狸花,你最爱干净了!以后你负责监督它们!它们谁要是敢随地大小便,就赏你了!你吃兔兔不?” 小狸花:“……” 宁宝:“不吃也没关系,给追风和雷霆吃!” 追风、雷霆两只狗同时兴奋的甩起了尾巴。 然后就接到了宁宝的心声: 【不许吃!你们俩别兴奋,坐下,我的意思是吓唬一下它们,毕竟是咱们自己家的兔兔啊。】 追风、雷霆:【……】 白激动了。 小狸花乐了一声,高傲地扬了扬下巴,走到兔笼边找了个干净地方趴下,开始“死亡凝视”模式。 笼子里的小兔子们顿时吓得挤作一团。 追风走过来,用鼻子嗅了嗅,打了个喷嚏,然后用爪子扒拉了一下笼子门,看向宁宝,心声传来: 【可以每天早晚带它们出去溜一圈,定点解决。】 这是军犬的习惯。 宁宝眼睛一亮, “追风你真聪明!二哥,以后早晚你负责带兔子们出去‘放风’,让它们在外面解决!” 李向西:“……啊?我?”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牵着八只兔子在大院里遛弯的场景,表情一言难尽。 “这个可能不行!” 大哥李向东开口道: “兔子跟狗不一样,它们没有定时排便的习惯,所以就算你定时去溜了,也不会有作用。还是以训练为主。” 宁宝点头: “那就还是让小狸花当监工好了。” 见兔子们被宁宝镇住了,李向东拿出了工具,和李向西一起开始打扫卫生。 以前他们也是打扫的。 但是打扫的速度赶不上灰灰兔一家祸祸的速度。 但现在不怕了,妹妹回来了。 灰灰兔一家有人管喽! 卫生搞干净后,李向西一脸期待的看着宁宝: “宁宝,你仔细听听,家里还有什么玩意儿的心声没?” 宁宝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受着,几分钟,摇头: “没有了呀!不过我听到隔壁素梅阿姨家的鸡说,素梅阿姨在炸油条!” 李向西:“……宁宝想吃油条了?” 宁宝舔舔嘴唇,点头: “昂!” “那你再听听看看素梅阿姨家有没有什么忙要帮,二哥去给你挣个油条回来!” 宁宝又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 “素梅阿姨已经三天没收鸡蛋了,母鸡说它要把这三颗鸡蛋孵出三只小鸡来。” “明白了。我去帮阿姨收鸡蛋!” 第41章 大哥哭了 “素梅阿姨你真没礼貌,我是来帮你收鸡蛋的,再不收都该孵出小鸡来了!” “我用你帮我收?拿来!” 李向西嘟嘟囊囊的把鸡蛋交给她,然后惊喜的问, “素梅阿姨你炸油条了?” 张素梅算是明白这小子干啥来了: “炸了也不给你吃!赶紧走,要不然,我可跟你时叔叔告状了。” 李向西:“……” 脸有些热啊,信誓旦旦来给妹妹赚油条的。 “素梅阿姨您看您!我不就是以前摸过您俩鸡蛋嘛,怎么这么记仇呢?” 张素梅乐了一声: “小时偷针长大偷金,小时偷油长大偷牛,我是在教你学好!” 李向西没声了。 过了好一会儿,宁宝才听到他回了一嘴: “我没有不学好!” 然后是噔噔噔的跑步了,二哥好像很生气。 随后她又听到“咣当”一声,二哥还把素梅阿姨家的门给甩上了。 宁宝:“……” 想着二哥回来肯定会被大哥打的,结果她一转头却看见大哥的眼圈儿红了。 宁宝:“……大哥,你怎么哭了?” 李向东吸了吸鼻子,勉强笑了下: “宁宝,你二哥那次偷素梅阿姨家的鸡蛋是为了给大哥换药。” 两年前的冬天,他们的父母去执行任务了,两个孩子在家里,本来钱和粮票都是足够的。 但是当时他们还不会节省着用,总觉得等爸妈回来了钱和粮票自然就补充上了。 结果,爸妈任务延期,他们没钱了。 两个小孩儿面皮子薄,不好意思跟邻居讨饭,就到处想办法弄吃的。 一开始摘点野果子,去地里拔点儿野菜啥的。 坚持了三天,体质相对弱一些的李向东病了。 李向西挨家挨户的借钱,但这个年代谁家都不富裕,借了一圈儿也才借来了两块钱。 李向西也不知道两块钱够不够,只知道药很贵。 所以,他就偷偷的去摸了别人家的鸡蛋…… 宁宝一下子想到了妈妈生病,而她们没有钱买药的事情。 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李向西在外面停了一会儿才回来,他怕妹妹嫌弃他偷鸡蛋。 结果一回来,就被宁宝给抱住了: “二哥是最好的二哥!我们去把素梅阿姨的鸡蛋还给她,还她十个……” 不许她再说二哥不学好。 李向西看着妹妹心疼得直流泪的样子,笑了: “已经还过了。时叔叔还的!素梅阿姨就是记仇!哎呀二哥没事。宁宝不哭啊。唉,早知道她这么记仇,刚才应该让大哥去帮她收鸡蛋了!大哥名声比我好。” 李向东揉了下眼睛, “西西过来,我跟宁宝在说这个事情呢。” “蝎子啊,对,宁宝,你能听到蝎子的心声了吗?” 知道宁宝听不到这些爬行类动物的心声后,李向西觉得应该让宁宝养些更厉害的能够克制爬行类动物的动物! “爬行类大多有毒,但它们有天敌,蝎子蜈蚣怕鸡,蛇怕什么…怕狗吧,我们家追风和雷霆都很猛…” 余念办理完手续回到家,家里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了,空气终于不再那么污浊了。 “宁宝真棒,向东向西也辛苦了。” 三个小朋友都有点儿不太好意思。 尤其是宁宝,这可是她的兔兔闯的祸啊。 正说话时,大门被敲了两下。 是隔壁的素梅嫂子来了。 她手里端着一个竹编的筐筐,里面放了几根刚炸好的,胖嘟嘟金灿灿的油条, “宁宝出院了,来,姨姨炸的油条,送给你!” 宁宝不但没往前走,反而退了几步,看她的眼神也不太对劲儿, “我不要!” 张素梅愣住了: “为啥啊?” “你不好,你骂我二哥不学好,可是我二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二哥!” 张素梅哈哈笑了起来: “小丫头这么护着你二哥啊。” “嗯!二哥以前拿你的鸡蛋是有原因的,后来鸡蛋也还给你了,你说他不好,宁宝就不喜欢你了!” “宁宝,不可以没礼貌。” 余念见张素梅尴尬了,才出声插话,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张素梅笑笑: “不怪孩子,是我刚刚误会小西了!小西,阿姨刚刚说话没过脑子,你别生气。” 作为一个大人,能这么跟孩子说话,已经是给了孩子天大的脸了。 李向西不吃这一套。 但李向东非让他吃,他也只能嗯了一声: “只要张素梅同志愿意改正,以后我们还是好邻居!” “好吧。那这些油条……” 李向西傲娇的走过来,抬着小下巴: “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那我谢谢你给我这么大面子?” “不客气!” “可是啊,我这油条不是送给你的!” 素梅阿姨也是调皮起来了,逗着李向西玩。 “那你端来干吗?” “送给宁宝的啊,因为宁宝回来了,姨姨再也不用闻兔子制造的臭味儿了,所以送给宁宝以示感谢!” 李向西:“……” 余念“噗嗤”一声笑了。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素梅嫂子这么孩子气。 而宁宝则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红了小脸儿, “素梅姨姨对不起啊!以后宁宝会管好兔兔它们哒。” 张素梅送了油条过来,余念回了一罐头瓶的酱菜: “是我自己腌的,嫂子您拿回去尝尝,这几天让您跟着受罪了。” 送走了素梅嫂子,余念让几个孩子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因为有了素梅嫂子送的油条,余念就没费劲儿做别的,只简单煮了一锅面片汤。 然后夹了两碟子提前腌制好的酱菜和萝卜条。 简单快捷又饱腹。 吃过饭,余念去收拾前,拿出了另一瓶酱菜交给宁宝: “宁宝,去给王爷爷也送一瓶,这几天王爷爷肯定也被我们家飘出去的味道给薰到了。好好跟爷爷解释解释。” “好哒。” 宁宝接过酱菜,扭头看李向东: “哥哥和我一起吧?” 李向东难得的拒绝了: “我就不去了。王爷爷他,不喜欢小孩子。” “啊?” “反正你送完了,就赶紧回来!” “哦。” 宁宝走了几步,又拐了回来,眨巴着眼睛问: “王爷爷是不是欺负哥哥了?” 李向东赶紧摆手: “没有。就是吧,王爷爷是个很厉害的发明家你知道吧?哥哥想跟他学习来着,但是吧……,求了他很多次,都没有成功!” 李向西在旁边嘎嘎乐: “还差点儿挨揍了!王爷爷脾气可坏了,二哥建议你把东西塞给他,然后赶紧跑回来!” “……好。” 宁宝抱着瓶子迈开两条小短腿往外走。 小狸花和追风习惯性跟随。 雷霆看到后,也赶紧跟了上去。 “王爷爷,王爷爷,你开开门呀。” 敲了好一会儿,院子里才响起拖拖拉拉的脚步声。 “吱呀——” 门开了。 露出一张沟壑纵横、写满不耐烦的脸: “干什么?” 宁宝抖了一下,赶紧把手里的瓶子高高举起来: “王爷爷,这是我妈妈腌的酱菜,送给你吃。这几天我们家兔兔不乖,臭到你了,对不起呀!” 小脑袋里不断的肯定大哥的判断。 这个爷爷看起来确实是一个很不友好的人啊。 他家也…… 明明跟宁宝家是一样的布局,但看起来就更…… 阴暗一些。 院子上面被搭了个隔雨的棚子,下面堆放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中间放石桌子的地方,放了很多东西,锯子,斧子,锤子,废旧的收录机,钟表,齿轮…… “用不着。” 老爷爷说着就要关门了。 “等一下!” 宁宝小身子一缩,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她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屋里传来细微却尖锐的吱吱声: 【快跑!要炸了!快带崽崽跑!】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要炸了,但那强烈的恐惧感让宁宝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儿。 王老爷子见小孩闯了进来,眉头一下子就拧成了疙瘩。 伸手就想揪着宁宝的衣服把她拎出去。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宁宝时—— “砰!” 一声闷响从屋内传来。 第42章 一个不尊老一个不爱幼 宁宝实话实说: “我知道呀,我知道如果我刚刚没有叫住你,你就飞天上去喽。” 老爷子哑口无言:“……” “这个菜菜给爷爷吃。宁宝要回去喽。” 宁宝踮着脚尖把瓶子放到了王爷爷的怀里。 脸上露出了终于完成任务的轻松感,招招手叫上了追风和雷霆: “走了走了回家了。” 把东西塞他怀里就赶紧走。 哥哥们教的! “等等。” 王老爷子一伸手揪住了她头顶上的小揪揪: “小孩儿你等一会儿。你怎么知道我屋子会爆炸?” “是……” 老鼠说的。 动物远比人类要敏锐,在它们察觉到危险后,就想带着自家的鼠崽崽赶紧逃跑,可惜没逃出来,就砰的一下炸上天啦。 可惜宁宝不能说! 爆炸声引来了周围的邻居。 李向西跑得最快,一出来就看到妹妹的头发被王老头揪着。 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 “老王头儿,快放开我妹妹!” 老爷子这才发现,被他揪着的小丫头正龇牙咧嘴的喊疼呢。 老头儿心里一慌,赶紧松了手。 想了想,又在小孩儿头上呼噜了两下! 好似这样,小孩儿就不会疼了一样。 宁宝扁着嘴巴,眼睛里含着泪花花: “你揪我头发,我再也不要跟你说话了。哼!” 小孩儿两手攥着两个小拳头,气鼓鼓的走了。 王老爷子尴尬的乍乍嘴: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主要这小孩儿太矮了,他当时也是急了,才顺手就揪住了,他发誓他绝对没用力! 可惜没人信。 李向西已经冲到他面前,跳起来就揪了一把他的山羊胡! “哎哟!” 老爷子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李向西做个鬼脸,学着他的腔调: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略略略~” 王老爷子:“……” 王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李向东赶紧拍了弟弟一下,对老爷子弯了弯腰,语气礼貌: “王爷爷,对不起,我弟弟太调皮了。” 老爷子憋屈的心脏这才好受了一些。 但接着,李向东就又道: “但是您揪我妹妹是事实!就当扯平了吧?他不尊老您不爱幼,半斤八两,谁也不说谁,您看行吗?” 王老爷子:“……” 邻居们也都七嘴八舌的劝着他别跟小孩子计较。 王老爷子顿时更憋屈了。 他真的没有用力! 但李向西是真的用力了,拔掉了他好几根胡子。 可就因为他是大人,这话他还说不出口! 余念看到自己家孩子没吃亏,就没往前凑。 几个热心军嫂说要帮王老爷子收拾屋子,老爷子不高兴的转了身, “不用,我自己会收拾!!” 要你们假好心! 哼! 老爷子“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邻居们:“……算了算了,散了吧。” 大家各回各家了。 宁宝拉着李向东李向西又返了回来: “王爷爷,王爷爷快开门呐,我来帮你打扫了。” “不用!” “用哒!人多力量大呀!你不让我进去,我就去告诉我爸爸,你揪我头发还凶我!” 王老爷子:“……” 门最终还是开了。 宁宝像个小主人似的登堂入室,看着狼藉的现场,小大人似的叹气: “唉,刚才呀,真是太危险了!幸好我来了!” 老爷子没理她,默不作声的收拾着。 李向东李向西两兄弟也跟着帮忙。 宁宝仔细的听着追风的心声,一个字一个字的复述给老爷子: “如果你是个和蔼的老爷爷就好了,那样就会有很多小朋友来跟你玩儿,遇到危险也有人救你!可惜哟,你不喜欢小孩子,所以你只能孤孤单单一个人!幸好我宁宝今天过来了,要不然呀后果很严重哒!” 老爷子:“……” 李向东听出了妹妹的话音,明白她是想暗示老爷子教自己小发明,顿时有点儿感动,不过想到老爷子的脾气,他又担心对方会迁怒宁宝, “宁宝,别乱说话!” “我没有乱说话呀!王爷爷凶巴巴的。就是没人愿意和他玩嘛!也就是我宁宝哟,人美心善,才愿意跟这种凶巴巴的老头儿说话!” 王老爷子终于忍不住了:“……我不需要!你能走了吗?” “我不走,你再赶我,我就跟王叔叔说你揪我头发!” 王老爷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跟王爷爷当好朋友呀!我们可以帮助王爷爷干活儿收拾,然后王爷爷你教我们小发明好不好呀?” “呵!”老爷子气笑了,“你想得美!” 宁宝大眼睛一瞪: “你呵我!我要去跟政委伯伯说你揪我头发……” 王老爷子: “……行!来!不过,我这里的东西都很锋利,你们要是磕着碰着受伤了,别赖我!” “反正我们不会把自己炸上天!” 宁宝一句话精准补刀。 王老爷子:“……” 老爷子只觉得眼前发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时,得到消息的王营长回来了。 看到院子里的一片狼藉,还有黢黑的屋子,王营长只觉得脑袋一抽一抽的疼: “爸!您又瞎捣鼓什么!我跟您说了多少遍了,仓库的事有我们!您能不能让我省点心!这多危险啊!您要是有个好歹……” “我捣鼓?我是想帮你!那声纳仪要是成了,就能把老鼠都赶跑!就不用你天天熬夜守着了!” “赶跑?” 王建新又气又心疼, “爸!那种自制的东西先不说能不能成,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声波一开老鼠受惊在仓库里乱窜,撞坏、咬坏精密元器件的风险更大!您这不是帮忙,是添乱啊!” “我……” 王老爷子被儿子驳得哑口无言。 看着烧毁的心血和儿子疲惫又焦虑的脸。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涌上心头,嘴唇哆嗦着,却再也说不出话。 只是颓然地低下头。 人老了,好像就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了。 以前那个总用崇拜目光看着他的儿子,开始嫌弃他帮倒忙了。 王建新加入进来,一起收拾。 一边收拾一边生气一边数落。 老爷子脑袋越来越低,整个人都佝偻了下去。 “王叔叔,你不乖哦!” 宁宝突然开口, “王爷爷是想帮你呀!他为了你,差点炸到自己!你应该说谢谢,而不是怪他呀!” 王建新一愣。 看看父亲垂着的脑袋和佝偻的背影,再看看宁宝纯真的眼睛。 满腔的火气和烦躁突然就被浇熄了,他轻轻叹了口气: “小朋友说得对!是我不好。爸,你别生气了。你的心是好的,但是仓库里有一些很精密的仪器,我们之所以不敢放开手脚去应对鼠患就是怕出事儿。” 儿子的态度一软化,老爷子顿时又来了精神: “那我想想办法做点儿诱饵把老鼠引出来!” “试过了,没用,那些老鼠精得很,根本不上当。” “什么老鼠呀?” 宁宝好奇地歪着头,“比我的金毛鼠还聪明吗?” 王建新苦笑道: “就是军区仓库里的老鼠,邪门得很!专咬电缆,破坏力极大,我们严防死守,却拿它们没办法!” “让我试试行吗?” 宁宝的两只眼睛都亮了,对于那些聪明到像是成了精的老鼠很感兴趣。 “你?” 王建新看着宁宝。 对于邻居时团长家的这个闺女,他是有一点了解的。 这孩子刚来就拐走了苏指导员家的追风,带着追风抓了两个敌特。 后来苏指导员又养了雷霆,结果雷霆也被她给拐跑了。 王建新的级别不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但前几天,宁宝用一只金毛鼠帮人寻东西这事儿,他听大院里的军属们说了,神乎其神的。 他最清楚的就是隔壁养了好多动物,而且每一只动物都被小姑娘训得极其听话。 要不…… 试试? 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那你准备怎么做?我先跟你说好啊,不能让那些老鼠乱跑!不能再破坏哪怕一个元器件!” “可以呀。我准备让金毛鼠去跟它们谈判,让它们离开!如果谈判成功了,你要付我……” 宁宝想了想,道: “付我三块九毛钱!” 她还差三块九毛钱就够五块五了! 第43章 反派宁宝 王建新叹气: “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也不想冒这个险啊,可关键现在我们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而且她……” “别说了。我只问你,如果她搞砸了,导致了更严重的破坏怎么办?你要让我们整个排的兄弟,因为一个五岁的奶娃娃的胡闹而背上处分吗?” “这……” 王建新语塞了。 这事儿关系到下面一众战士的荣誉,他有点儿后悔自己怎么就突然头脑一热…… 这时,宁宝仰着小脸儿,认真的对张排长说: “叔叔,我一定能够完成任务哒!王叔叔答应只要我完成任务就付我三块九毛钱,如果我完不成,我一分钱都不收,这样你是不是能放心了?” 结果张排长不但不放心,反而更加觉得儿戏了: “王营长!你听听,这,这成何体统!简直是在拿战备物资开玩笑!” 周围其他战士也都纷纷投来不赞成的目光。 王建新臊得脸颊微红。 宁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又挺了挺小胸脯: “叔叔,我爸爸是时文洲,如果我完成不任务,让我爸爸负责,行吗?” 此时。 时文洲正在外面执行任务。 在经过几天的摸排后,终于把敌人堵在了一个废弃的工厂里。 可对方狗急跳墙,竟然用自制的土炸弹跟他们展开了拉锯战。 躲在掩体后的时文洲看到了一个身影! 凭对方的衣着,推测很可能就是对方的老大。 他轻轻动了动手指,示意战士们围上去。 就在大家准备动的时候,时文洲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意顺着尾椎骨窜上来。 几乎是本能的伸手,阻止了战士们的行动。 下一秒,一颗手榴弹滚到了他们与那个人的中间。 轰然炸开。 那人只是诱誀,如果刚刚他们的人出去了,那么…… 几个人顿时一阵后怕。 时文洲打了个手势,让大家退后,他则迅速绕过巨大机床,扑向了手榴弹扔出来的那个位置! 对方见一弹落空,正想要转移位置,却被时文洲一枪摞倒。 局势瞬间逆转! 战士们一拥而上,将那几个残余的敌人死死按住! 时文洲眼底泄出几分笑意。 这个任务终于完成了,很快就能回家了。 家属院。 余念知道几个孩子去隔壁找王老爷子后,就回屋忙自己的事情了。 等她忙完出来,发现隔壁安静得出奇。 于是便过去看了看,结果王老爷子说,几个孩子带着小动物们去军区仓库抓老鼠去了。 余念的脸色顿时苍白。 抓老鼠的主力军一定是宁宝,而军区的军人们一个比一个眼睛还毒。 宁宝身上的秘密…… 顾政委说过的,这个秘密要暂时保住,那她就必须保住。 余念转身往军区飞奔,她必须和宁宝在一起,这样那些怀疑的目光才有可能会从宁宝身上转移到她的身上。 仓库里。 王建新被宁宝的坚定激起了信心, “张排长,各位战友,这个决定是我王建新做的,我以我的职务和党性担保!如果这个小朋友把事情搞砸了,我愿意一力承担所有的责任!” “王营长!” 张排长还想再劝,但王建新却直接制止了他, “别说了,所有人员撤出仓库,关闭主电源,只留应急灯!一切责任我承担!” 清场后,偌大的仓库只剩下宁宝、金毛鼠。 应急灯投下昏暗的光线,气氛有些诡异。 宁宝把金毛鼠放出去,并叮嘱: “好好谈,谈不妥,就把你喂给小狸花!” 金毛鼠:【……】 除了拿小狸花威胁我,你还有别的能耐吗? 要不是看跟着你吃得还算好,而且居然还有人类开始喜欢我了,我早跑了! 金毛鼠在心里骂骂咧咧。 殊不知全被宁宝听到了: “所以,跟着我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啊!加油哦。” 金毛鼠不情不愿的钻出笼子,去跟鼠谈判去了。 宁宝盘腿坐在中间,用心捕捉着老鼠们的心声。 【这电缆皮真好吃!是我目前吃过的最好吃的!】 【可惜我们没吃过别的东西,其实我有点儿想出去尝尝别的。】 【别想了,上次小黄偷吃了大人掉的一粒米,直接就被踩死了!】 【对,不想死就别想着吃别的东西,好好啃你的电缆吧。】 原来这些老鼠是被训练出来专门啃电缆的啊。 宁宝心里有数了。 仓库外面,气氛肃穆。 副政委孙根立刚回来,远远就看到本该在仓库内执行任务的一排官兵整整齐齐列队站在外面。 而且除了他们外,还有时文洲收养的那对儿黑白双胞胎。 白的那个手里还抱着一只狸花猫。 他们俩身边儿还站着两只退役军犬:追风和雷霆。 干啥呢这是? 他眉毛一皱,迈步就过去了: “张排长,怎么回事?鼠患还没解决,全员撤出仓库,不怕里面的东西被啃光了?” 张排长立刻出列敬礼,面色有些为难: “报告首长!里面……里面有位‘谈判专家’正在和老鼠们进行谈判。” “谈判专家?和老鼠谈判?” 孙根立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哪个谈判专家有这本事?我怎么没听说?” 张排长的目光转向了旁边的王建新。 王建新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敬礼道: “报告首长,里面的‘谈判专家’是……是时文洲团长的女儿余时宁。她养的那只金毛鼠似乎能和同类交流,所以……” 王建新的声音越说越低。 余时宁? 孙根立想到了那个梳着小揪揪抱着一只狸花猫的可爱小女孩儿。 那小丫头是有点儿能耐,警惕性高,还带狗抓过特务,她的那只老鼠也确实帮人找回过东西。 但这不代表一个小娃娃能够跟老鼠谈判! 这太荒谬了。 他脸色一沉: “胡闹,她那只老鼠是有些灵性,可能比普通畜生聪明点,但‘和老鼠谈判’?王营长你也是老党员了,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你也信?她毕竟还是个孩子!你们就让她一个人待在堆满物资的仓库里?出了事谁负责?” 王建新吓了一跳。 他只想着让宁宝跟老鼠谈判,可没想过一个小姑娘待在一个仓库里,还要面对一群老鼠会不会有危险? “报告首长,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进去!” 李向东赶紧拦人: “不用的王叔叔,妹妹应该没有危险!” 妹妹能够跟小动物沟通的秘密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而且,来之前,李向东就交代了宁宝要一直跟追风保持心声联系。 如果妹妹真有危险,追风会示警的。 “你确定?” 孙根立盯着李向东。 李向东肯定点头: “确定的。” “你确定我也不放心!” 这小丫头可是时文洲的宝贝闺女,时文洲现在出任务了,他闺女要是在军区里出了啥事儿,那家伙回来怕是要跟人玩命! “通信兵!立刻调一套监听设备过来,连接到仓库内部!我倒要听听小丫头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是!” 监听设备运到,孙根立亲自戴上耳机,专注倾听。 仓库里面。 金毛鼠已经找到了这些鼠中的老大。 是一只体型硕大、眼神狡黠的黑毛老鼠。 金毛鼠跟它说了半天,它都不愿意相信这世界还有比电缆皮更好吃的东西。 宁宝听得着急,干脆拿了一袋油炸花生米扔到了它面前: “你尝尝呀,可好吃了!” 结果黑老鼠吓得直接缩进了缝隙深处:【……】 仿佛那不是花生米,而是什么穿肠的毒药! 宁宝愣了一下, “吃吧吃吧,这里没人伤害你。等你吃完就知道,这个可比电缆好吃多了。” 黑老鼠一动不动。 而其他的老鼠却忍不住的靠了过来。 花生米,油炸过的。 香得让它们想要流口水。 “金毛鼠,把花生米推进去。” 【好。】 金毛鼠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它可是认出来了,这是它的花生米! 离得近了,香味儿更浓郁了。 有一只小老鼠受不了了: 【尝一口吧,就一口。】 【我也想尝,我们现在在这里,没人能踩到我们。】 【老大……】 黑老鼠被小弟们说得动了心:【吃吧。】 众老鼠一拥而上! 【香!真香!】 【这才是食物啊!呜呜……】 宁宝高兴的听着它们的心声, “好吃吧,只要你们乖乖听话,以后就可以天天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哦。” 第44章 太多了 【我们可以离开,但是,你必须让你的金毛鼠陪着我们一起离开!】 黑毛鼠提出了最终条件。 它不傻,虽然畏惧宁宝的能力,但仍想为自己族群争取一重保障。 宁宝恼了:“什么意思,想拐走我的鼠鼠?” 【不,我们只是想要安全感。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放它回来找你的。】 小宁宝皱起了眉头,她现在困得很。 这是她第一次同时控制三十只小动物的身体。 太多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也耗费了太多的精力。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露出疲态,这只黑毛鼠精得很,一旦发现她只是花架子,谈判恐怕就进行不下去了。 所以她大度的摆了摆手,仿佛完全不在意一般: “可以,金毛鼠,你就跟它们走一趟吧。” 金毛鼠一愣,接着直接崩溃了: 【……不对吧?你不爱我了吗?宁宝,你老实说,你带我过来其实一开始就是想让我当鼠质的是不是?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我们可是出生入死过的战友啊?我为你流过血流过汗……】 金毛鼠越叫唤,鼠老大越觉得它对宁宝很重要。 而宁宝则一脸无所谓: “你明知道我能保护你的安全!” 金毛鼠不依不饶: 【万一呢?万一它们虐待我呢,路上磕着碰着我呢?你不能仗着自己有能力,就不把我当个人啊!你忘了我们的情分了吗?我才是你唯一的鼠鼠啊!当初我不小心弄死了你的两只小仓鼠,你都没舍得怪我,你明明是爱我的!你怎么忍心把我推出去当鼠质?呜呜呜……】 宁宝被它这番“哭诉”说得心里真难受起来,小嘴巴一扁,金豆豆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她想伸手摸摸金毛鼠,让它乖一点儿。 不料黑毛鼠却生怕她被金毛鼠说动了,赶紧道: 【你放心小金毛,等我们到了安全地带,就把你放回来。】 然后迅速组织它的鼠兄鼠弟们,赶紧排好队…… 仓库外,孙根立戴着耳机,眉头紧锁。 里面大部分时间是老鼠的吱吱声和小丫头偶尔的只言片语。 他捕捉到的信息碎片是: 宁宝同意让金毛鼠跟对方走,还说了句“你明知道我能保护你的安全”。 “这是要把宠物鼠送出去当‘鼠质’?” 所以小丫头真的可以跟老鼠沟通? 这种能力如果能够为军区所用,那…… 冷静! 孙根立收住发散的思维,回归当前事件。 他分析着宁宝刚才的反应,感觉这完全超出了一个小孩子应有的反应,更像是一场冷冰冰的交易。 他忍不住低声问王建新: “丫头说收了你的钱,你给了多少?” 王建新老实回答: “三块九毛钱。” 孙根立:“……” 为了三块九,这丫头就不要自己的鼠了? 她的心里,钱是不是过于重要了? 如果有足够多的钱,她是不是什么事儿都愿意干? 孙根立瞬间联想到了之前宁宝协助抓特务的事件,想着如果当时对方拿钱收买了宁宝,那…… 孙根立吓出一身冷汗。 爱财且缺乏对“伙伴”应有的情义,这种特质放在一个可能拥有着特殊能力的孩子身上,其潜在风险被无限放大。 不对,小丫头终究只是个孩子,是非观念尚未定型,需要的是引导,而非审判。 问题的根源在于…… 孙根立牛眼一瞪,看向王建新,语气带着责备: “你小子!你怎么能这么干呢?” 王建新以为首长是嫌花钱了,赶紧解释: “报告首长!我跟宁宝说好了,事情办成才给钱,办不成不给!” 孙根立:“……” 这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吗? 办成办不成你都不该拿钱去考验一个小孩儿啊。 就在这时,仓库门儿突然开了。 宁宝耷拉着小脑袋,无精打采地走了出来。 她身后,老鼠们排成一条长队,井然有序地蠕动而出。 这超现实的一幕让所有战士都惊呆了。 张排长等人更是瞠目结舌,他们与鼠群斗争多日,从未想过这些畜生竟然能够如此乖顺。 战士们条件反射地举起了枪。 黑毛鼠吓得毛都炸了起来,发出尖锐吱吱声: 【骗子!人类在骗我们!里面的不要再出来了,把那个小金毛给我控制住……】 还没等它吱完,宁宝看向了王建新: “王叔叔,金毛鼠答应送它们去安全地带!它们到了地方才会放了金毛鼠!你们能不能快点送它们走呀?” 她脑海里金毛鼠悲悲切切的“心声”还在持续轰炸,让她既心疼又烦躁。 王建新看向孙根立,等待指示。 孙根立看着那支诡异的“老鼠军队”,再看着眼前这个为了三块九就把爱宠“抵押”出去、此刻又显得焦急难过的小女孩。 他不再犹豫,抬手沉声下令: “全体都有!把枪放下!不得攻击!” 命令一下,战士立刻整齐地放下了枪。 然而,就在枪口垂下的瞬间—— “砰!” 一声突兀的枪响,撕裂了短暂的平静! 子弹打在鼠群前方的空地上,溅起火星和尘土。 受此惊吓,原本安静的鼠群瞬间炸锅,发出惊恐的尖叫,队伍顷刻溃散,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眼看就要四散逃回仓库! “不——!” 宁宝的小脸瞬间煞白。 几乎是一种本能,在极度的疲惫和焦急中,她榨干了最后一丝精神力量,心念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猛地撒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所有正在逃窜的老鼠,无论大小,在同一瞬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摁住了脊梁,“吧唧”一声,齐刷刷地腹部着地,被死死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这神异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而宁宝的指令并未停止,她在意识里同步发出了三道命令: 金毛鼠!抓住那个养老鼠的坏蛋! 小狸花、追风、雷霆!赶鼠入笼! 原本被包围在鼠群中间的金毛鼠,如同一道灰色的闪电,从僵直的鼠群中激射而出。 精准地扑向人群中一个面色慌乱的中年战士,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疼得他惨叫一声,手枪脱手落地。 与此同时,小狸花发出一声威猛的咆哮,与追风、雷霆如同训练有素的牧羊犬,从三个方向像三台推土机一样,将那些老鼠全部推入了老鼠笼子里。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枪响,到鼠群定格,再到金毛鼠制敌、猫狗推鼠,不过短短十几秒。 当最后一只老鼠被推进笼子,笼门“哐当”一声关上时,宁宝看着安全回归、正冲她邀功的金毛鼠,嘴角勉强牵出一丝微弱的笑意。 随即眼前一黑,小小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宁宝!” 余念的惊呼声、李向东李向西的喊声、众人的骚动声,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变得无比遥远…… …… 不知过了多久,宁宝在消毒水的气味中悠悠转醒。 映入眼帘的是余念通红含泪的双眼,和围在床边的李向东、李向西。 “妈妈……” 她虚弱地叫了一声。 “醒了!醒了!医生,我女儿醒了!” 余念喜极而泣,一把将宁宝抱在了怀里。 失而复得的欣喜让她的眼泪根本止不住。 察觉到妈妈在哭的小宁宝赶紧伸出小手,紧张的拍着她的后背, “不怕不怕,妈妈不怕。宁宝没事啦。” 余念怎么可能不怕? 但她又实在不忍心在女儿受了这么大罪后,再责怪什么,只是心疼她: “小傻子,不是说过累就停手,怎么又把自己弄到脱力了?” “因为王叔叔说,仓库里放的都是很重要很精密的仪器,他们怕老鼠乱跑乱闯,连放老鼠药都不敢。只有我有能力在不破坏任何东西的情况下,把老鼠弄出来,保护那些仪器。只有我有这个能力哦。” “可你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年龄不分大小。只有能力才分大小。而我的能力,很大!” 宁宝骄傲的伸开两只小短胳膊比划了一下。 余念怔怔的看着宁宝。 这个才五岁的小姑娘,在不知不觉中拥有了难能可贵的担当。 她又想到了顾政委承诺的保护。 如果宁宝身怀能力,却无大爱担当之心,遇事只会退缩,别人又凭什么竭力保护她? 余念看着女儿澄澈的眼神,心中的担忧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欣慰所取代。 她放缓了语气,轻声询问: “宁宝,这些道理都是谁教你的?” “书上教的。” 宁宝认真回答道, “书上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清辞哥哥给我解释过,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当你有了和别人不一样的能力,你就要承担起更大的责任,要更有爱心!” 原来是顾清辞教的。 那孩子如此明理,应该离不开顾政委的言传身教。 余念心里豁然开朗。 “……宁宝说得对,是妈妈过于局限了。不过,下次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一定要提前跟妈妈说。我们一起想办法,会更安全,更周到一些。” “知道了妈妈,宁宝记住了。” 小家伙儿脆生生的应道,应完,才小声问她: “那个坏蛋抓住没?金毛鼠呢?小狸花和追风雷霆呢?它们都受伤没?” 第45章 妈妈,她掐我 余念答道: “没有。都好好儿的。” 【宁宝!】 小狸花从被窝里拱出来,毛茸茸的脑袋拱着她的脸颊。 宁宝一个翻身把脑袋埋到了小狸花软乎乎的肚皮上。 “妈妈,小猫好香啊。” 小狸花被她拱得眯起了眼睛。 追风和雷霆羡慕的看着他们,也想跟小主人亲亲拱拱,但是,它们只能站在床下,两只尾巴摇得想要螺旋升天一样。 等到小孩儿跟猫咪亲热完了,才有精神询问事件后续: “那些坏老鼠都抓住了吧?” “抓住了。” “那个养老鼠的坏叔叔呢?” “也抓住了,那个人叫赵金泉,是一个从新兵起就潜伏在我们队伍里的恶人,他在附近的镇上租了房子,专门用来训练那些老鼠!” 宁宝:“……那他现在呢?” “自杀了。” 余念本来不想跟五岁的女儿说这些,但是想到她的能力,她觉得让她多知道一些才是对的。 “他在身上备了毒药,被抓后,趁人不备,直接服了毒。” 宁宝震惊的张大了嘴: “提前准备了毒药?早就想好如果被发现就去死吗?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还要做坏事啊?” “在他的心里,他并不是在做坏事,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组织。宁宝要记住,敌对的就是敌人,不管对方做了什么,好事还是坏事,都是应该清除的对象。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宁宝不是很明白,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突然哦了一声: “我明白了: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他们要派很多人来搞破坏,而我们就是要阻止那些人来搞破坏!” “对。” 虽然搞破坏的那个人死了,没有通过他查到他背后的组织,但所有人都知道,是宁宝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抓住了这个潜伏的破坏分子,保住了仓库的物资。 王建新营长把三块九毛钱郑重地放在她手心,另外,还额外奖励了她一大包大白兔奶糖。 “宁宝,你是好样的!” 宁宝握着糖果和钱,直接笑开了花儿。 她保护了重要的东西,而金毛鼠的钱也终于赚够了,浑身轻松啊。 “谢谢王叔叔。” 奶呼呼的声音听得王建新心里一软: “是王叔叔要谢谢你。” 孙根立看着宁宝,也是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 “小丫头,就为了这三块九,就把自己的鼠抵押出去是不是不太好?而且你一个小孩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不是我要的。” 宁宝认真回答: “这三块九是金毛鼠要的。它咬坏了清辞哥哥的书和鞋子,所以要赚钱还给清辞哥哥!” 孙根立:“……前段时间你让它帮人寻东西赚钱也是为了这个事情?” “是哒!它做了不好的事情,就要受到惩罚,这样以后它才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孙根立这才知道自己之前对于宁宝人品的担忧,完全是在无中生有。 这孩子心思澄澈通透,恩怨分明,是个顶顶好的孩子啊。 送着孙政委出去的时候,余念小声道: “孙政委,宁宝在仓库门口……” “已经交待了所有目击者,保密,不许透露任何细节。” 余念放松了下来: “谢谢政委。” 送走了政委和王营长,余念回到了病房。 发现宁宝正盯着床头柜发愣。 “在看什么?” “妈妈,清辞哥哥呢?” 宁宝抬头问道。 这个病房明明就是她和清辞哥哥住过的那间病房,床头柜上还有她不小心用铅笔画下的印子。 “顾清辞转院了,说是在大城市联系了医生。” “哦。” 宁宝点点头。 大医院医疗水平肯定很高,清辞哥哥肯定能好得快一点儿。 “那我等他回来了,再想把金毛鼠欠他的五块五还给他。” “好啊。” 宁宝的身体没问题,又在医院待了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回家了。 大院里跟余念走得近的几位嫂子都来看望宁宝了。 一个个都拿着礼物,有糖,有鸡蛋,有午餐肉,还有小饼干、面包、麦乳精…… 全是好吃的,宁宝都很喜欢! 她笑眯眯的跟大家打着招呼,让叫姨姨就叫姨姨,让叫婶婶就叫婶婶。 像个可爱的小洋娃娃一样。 稀罕得几个军嫂恨不能亲她几口。 但这些人中有一个姨姨宁宝很不喜欢,她强行把宁宝抱在腿上,趁着妈妈和姨姨们说话的功夫,小声问宁宝: “你是怎么控制那些老鼠的?” 宁宝假装没听到,只顾着吃糖。 今天带糖来的姨姨最多了。 妈妈没注意,她可以偷偷多吃几颗。 那个姨姨伸手拧了她一把,不疼,但是宁宝察觉到了她的恶意。 她不知道这个姨姨为什么不喜欢自己还要抱自己。 但是,她知道不舒服了就要说出来。 于是,她挣扎着从对方腿上下去,红着眼睛扑到了妈妈怀里告状: “妈妈,她掐我!” 王凤娟一惊,讪笑着解释: “……哎呀,你这孩子,姨姨怎么可能掐你啊?你赶走了仓库的老鼠,保证了军区的财产安全,姨姨疼你还来不及呢!” 说着,她抬起手看了几眼, “是不是姨姨的手太粗糙,刮到我们宁宝娇嫩的皮肤了?对不起呀。” 宁宝不理她,她说对不起宁宝也不想原谅。 她又不傻,是刮到还是掐,她分得清。 而且她们进门的时候,妈妈已经解释了,把老鼠哄出来的是金毛鼠! 说金毛鼠是鼠中的大王。 宁宝不过是沾了金毛鼠的光。 其他的姨姨都信了,就这个姨姨非要小声问她是不是能控制老鼠! 这个姨姨就是想套她的话,她才不跟她说呢。 哼! 宁宝把脸埋进妈妈的怀里,给王凤娟撅了个屁股。 王凤娟自导自演了好一会儿,结果大人小孩儿没一个搭理她的,只能尴尬的起身告辞了。 一出大门儿,她就回头往宁宝家里呸了一口。 呸完还想骂两声,不料却对上了匆匆跑来的虎子、张斌等几个小孩儿。 她立刻收起了自己的厌恶,加快脚步离开了。 张斌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 “她不是跟苏婷婷的妈妈很好么?跑来宁宝家里做什么?” 王玥玥道: “苏婷婷和她妈都不在大院里了,这个王凤娟向来势利,肯定是来巴结宁宝妈妈的。” 虎妞儿不解了: “巴结人怎么还往人家吐口水啊?” 张小琴回道: “估计是没巴结上!走走,我们问问宁宝就知道了。” 几个人涌进宁宝家里,宁宝一听到她们来了,立刻兴奋的奔了出来。 几个小孩子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说话。 听完宁宝叙述,虎妞儿直接撸袖子: “她凭啥掐你?” 几个男孩子也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尤其是李向东李向西。 宁宝眨眨眼,一脸迷茫: “不知道呀!” 张小琴心疼的扒开她的衣服,看她的胳膊: “宁宝疼不疼?” 宁宝赶紧摆手: “不疼,我妈妈在呢,她不敢使劲儿掐!一点儿印子都没有。” 张小琴看了又看,确定没印子,才把她的衣服放了下来: “不疼就好。” 虎妞也跟着把自己的袖子放下了: “没留印子也不好找她算账!师出无名啊。” 宁宝:“……不用算了,我已经告过状了!” 虎妞儿点点头,然后带着点羡慕说道: “宁宝,你好厉害啊,真没想到,你竟然还保卫了仓库!我爸爸说你让军区避免了好多好多损失。” 王玥玥点头: “我爸爸也是这么说的。宁宝好厉害。” 宁宝顿时笑得像朵花儿,但想到妈妈说要谦虚,所以很努力的憋住了,摆了摆手: “一般一般,你们也很厉害。” “我们厉害什么?” 年龄最小的小丫好奇发问。 她们可没有为保护仓库出过力啊。 宁宝想了想: “你们厉害就厉害在……,有我这么厉害的朋友啊。” “哈哈哈……” 小院里爆发出欢乐的笑声。 跟宁宝在一起,就很容易开心起来呀。 宁宝把姨姨们塞到她口袋里的糖拿出来分给大家,大白兔奶糖她是舍不得的,因为答应了要留给清辞哥哥,她自己也只能一天吃一颗而已。 但水果硬糖没关系呀,可以分享哒。 每个小朋友都分到了几颗,大家顿时更加开心了。 正笑着呢,大门被敲响了。 隔壁的王爷爷提着一个沉甸甸的旧木匣子走了进来。 第46章 宁宝不高兴 王老爷子也是服了,这小丫头怎么就能把告状的话说得跟吃饭喝水一样频繁啊! 她都不觉得害羞吗? 好吧,她还是个孩子,不觉得! 默了几秒,老爷子决定不跟小孩子计较, “学吧。” 只要他学得会! 见老爷子今天如此好说话,虎子,张斌,王皓几个也跟着眼馋了: “我们能学吗?” 王老爷子刚想说不能,他才不要教这么多小孩儿,吵都要吵死了,不料宁宝又说话了: “王爷爷,我可是帮了王叔叔大忙的,我还救过你……” 王老爷子又妥协了: “……能。” 只要他们坐得住! 真以为搞小发明是脑子一动就能完成的? 幼稚! 一群男孩子跟着王老爷子去隔壁了。 就连小石头也跟了过去。 而宁宝则和虎妞,王玥玥,张小琴等几个女孩子在自己家院子里玩儿。 翻花绳跳皮筋。 小狸花懒洋洋的卧在石桌子上晒太阳。 旁边儿笼子里装着金毛鼠,它这次赚了三块九,加上之前那些,已经凑够五块五了,再也不用打工还债了。 所以很是悠闲的和小狸花一样摊着晒太阳。 追风和雷霆一个守着大门,一个守着院子。 靠墙放的是一个兔子笼。 笼门开着,里面有一窝灰兔子,两大六小,正忙着往嘴里塞东西吃。 石桌子下面,一只圆滚滚的小刺猬,顶着一身的刺探头探脑。 一切都和谐得像是童话画面一样。 宁宝之前在医院连续睡了二十多个小时,现在浑身都是力气。 学会跳皮筋后,就开始像个花蝴蝶一样上下翻飞了。 一直玩儿到傍晚时分,各家大人都来叫孩子回家吃饭,大家这才散了。 “宁宝,去叫哥哥们回来吃饭。” 余念喊了一声。 宁宝起身飞奔去隔壁。 原本以为能看到一群男孩子围着王爷爷认真做手工,结果只看到了一个李向东。 而二哥李向西早带着那一帮人去别处玩儿了。 不过,大哥和王爷爷相处得还挺愉快的,两个人各做各的,谁也不理谁! 晚饭后。 李向东李向西开始写作业。 李向东照例有条不紊,不慌不忙。 李向西照例抓耳挠腮,过一会儿就要问他哥一声: “哥,你看我这一步算的对吧?” “啊~这个字好难写啊!为什么会有这么难的字?” “啪!” 李向东给他来了一巴掌:“妹妹都不嫌难,你在那里叫唤什么,不觉得丢人。” “妹妹当然不嫌难了,她才写几个字!” 李向西伸长脖子去看宁宝的字。 结果就看到妹妹拿着铅笔已经把一页纸上的表格给填满了。 最难的字是鼠! 但她每一个鼠字都写得很标准。 李向西震惊:“……妹妹,你其实没喝孟婆汤吧?” 宁宝啊了一声,想了想,然后点头: “没有啊,孟婆汤很好喝吗?去哪儿喝?” 李向西:“……” 李向东笑了: “孟婆汤是民间神话故事里一个叫孟婆的人熬的汤,据说人死之后要重新转世投胎。而转世投胎是不能带前世记忆的,所以孟婆就会送每一个亡魂一碗汤,让他们忘却前尘旧事,以一个暂新的身份,开始新的人生。” “那我不喝。” 宁宝毫不犹豫, “我不想忘记大哥二哥和爸爸妈妈。” 她好不容易才过上吃得饱穿得暖,周围小伙伴也都很友好不打她不骂她的好日子。 可不能忘了。 “那我也不喝,我也不想忘了宁宝。” 李向西说着,又凑过来看宁宝的笔记。 “操纵了:三十只老鼠,时间:大概十秒钟,后果:睡了二十个小时。哈哈,宁宝,这如果是真正的战斗,你一放大招立刻睡着,那坏人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宁宝苦着小脸儿: “我知道呀,所以我现在在想要如何让我能一直控制小动物,然后还不犯困!二哥有办法吗?” 李向西:“……” 他有个屁办法。 他就纯粹是想笑话一下宁宝! 李向东问道: “你这次睡过后,再让你控制小动物,你能控制几只?” 宁宝骄傲回答: “我感觉能控制很多只!我现在精神好得很。” “也就是说你每一次耗空精神,其实都能促使你下一次的进步?这是好事儿啊,这说明可以通过锻炼来增加你的时长。只不过要注意一点儿:在没有锻炼成功前不跟危险人物交手。而且每次锻炼都要在绝对安全的环境里。” “好。” “那你现在就开始吧。” 宁宝皱起了眉: “家里的小动物太少了呀,而且小狸花追风雷霆小灰灰一家,包括小刺猬,它们不需要我控制就很听话了,控制它们根本不费力气。控制一天都没问题。” “所以还是要找陌生的小动物,这样吧,等下个星期天我和你二哥带你上山,山上动物多。” “嗯。” 事情谈妥,两兄弟继续写作业。 宁宝则在一旁看顾清辞留给她的书。 次日。 哥哥们上学去了。 宁宝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妈妈给她弄了早餐,刚吃过没一会儿,小丫和小石头来找她了: “宁姐姐,我们上山去玩儿吧?” 宁宝立刻来了精神: “可以呀。” 余念担心他们的安全问题,追出来叮嘱宁宝: “只准在最近这个山头上玩儿,如果遇到危险就大声喊救命,巡逻的解放军叔叔能听到的。” 自从上次宁宝在山上发现了敌特后,军区就把巡逻范围往外扩充了一千米。 整个山头都在巡逻范围之内。 “知道了妈妈,不会有危险的,因为我有小狸花、追风和雷霆呀。” 小狸花得意的跳到她肩膀上,让她驮着自己走。 追风和雷霆一左一右护卫在她身边儿,冲着余念汪汪叫了几声,似乎是在让她放心。 “那也不能大意!一切以你的安全为主。” “好哒!” 三个小不点儿一上山,小丫和小石头就开始翻石头了。 大院里的小孩子们都知道逮蝎子可以卖钱,兄妹两个就想多逮得一些,可以帮妈妈减轻养家的负担。 毕竟他们家每个月都要给奶奶寄五块钱啊。 宁宝对于逮蝎子已经没有兴趣了。 蝎子的心声,她又听不懂。 她找到了一块光滑的大石头,正准备坐下,追风叨来了一团干草。 软绵绵的,还带着阳光晒后的清香。 宁宝弯弯眼睛: “追风好棒!” 追风立刻开心的甩起了尾巴。 宁宝躺到干草上,追风和雷霆一左一右将她堵在中间。 小狸花则团在她的头顶。 三只小动物为她圈出一个舒适的小窝。 宁宝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开始仔细的感受山上小动物的心声。 虽然每一次透支精神后都会很困,但是能力是一点点锻炼出来的。 今天她要控制四十只小动物。 另一边儿向阳的坡上。 王凤娟等几个军属挎着筐,一边捡柴火,一边扯着闲篇儿。 扯着扯着,几个人就看到了往背阴一面走的三个小不点儿。 王凤娟嘴角一撇, “你们有没有觉得,时团长家那个宁宝,很邪性!” 王凤娟的男人以前在苏向阳手下当兵,很是得苏向阳赏识。 可自打苏家倒了霉,她男人也跟着吃了挂落,差点把命丢在外头。 她原是计划着苏家倒了,她就再攀一个。 结果拎了礼物去探望宁宝,宁宝却对她爱答不理,她就轻轻掐了小丫头一下,想让她专注听自己说话,谁知道小丫头居然告状说自己掐她。 这死小孩儿真是越看越不可爱! “她没来咱大院前,太平着呢!她一来,好嘛,山上闹特务,然后政委家孩子为了救她断了腿,再然后仓库电缆被咬,一件件的都不是小事儿啊。” “你这话啥意思?” 旁边一个微胖的军嫂好奇地问。 王凤娟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我啥意思,我觉得这小孩儿不是啥好东西!这些灾都是她带来的!远的别提,就说咱院张老太,多利索个人,咋就在医院被麻雀追着拉了一头一脸?就是宁宝指使那些麻雀弄的!” “不能吧?不是说张老太不爱洗头才招鸟吗?” “她是第一天不爱洗头?以前咋没见麻雀这么稀罕她?” 王凤娟撇着嘴,语气笃定, “还有她那猫狗老鼠,听话得不像活物!我看呐,八成是什么山精野怪变的,专门来祸害人的!” 另外两个军嫂被她煞有介事的语气唬住了。 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也跟着嘀咕起来。 她们不知,山风早已将这番恶意的揣测,送入了山中生灵的耳中,也清晰地通过动物的心声传递到了正在山石上边晒太阳边捕捉动物心声的宁宝的脑海里。 第47章 被猪拱了 随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 调转方向,吭哧吭哧地朝着山下那三个喋喋不休的身影冲了过去! “哎哟妈呀!野猪!!” 王凤娟第一个发现情况,吓得魂飞魄散,柴火筐一扔,拔腿就跑。 另外两个军嫂也吓得尖叫起来,慌不择路。 那野猪像是认准了王凤娟,撒开蹄子紧追不舍。 王凤娟连滚带爬,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整个人栽进了旁边一条散发着腐叶气味的烂泥沟里,糊了满身满脸的黑泥,臭不可闻。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野猪却已冲到沟边,獠牙森森,对着她发出威胁的哼叫。 另外两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被树枝刮乱了头发,划破了脸。 一个跑丢了鞋。 但她们谁也不敢停下来,狂奔到了树下,抱住树杆就哼哧哼哧的往上爬。 王凤娟可没她们俩幸运,那野猪只盯着她一个。 她连上树的时间都没有。 突然,她想到自己上山时看到宁宝和两个小孩儿往背阴一面儿去了。 于是一拧身子,往那边儿跑去。 两名军嫂看到她把野猪住那边引,也是吓了一跳: “凤娟,凤娟,那边儿有孩子啊!” 不管她们喜不喜欢宁宝,都不该把危险引到孩子身上去。 可王凤娟不理她们,她要害就是小孩子! 通过野猪眼睛把这些看在心里的宁宝紧紧的拧着眉头。 这个姨姨太坏了,今天必须给她教训。 只不过,她可不想误伤小石头和小丫,于是在操控野猪的同时,还分心对小石头小丫大喊到: “你们俩,别逮蝎子了,赶紧上树。” 小石头和小丫不知道宁宝为什么让他们上树,但这几天的相处,让他们知道,宁宝不会害他们。 于是听话的攀着树丫窜上了大树。 刚坐稳,就见一个浑身是黑泥的女人披头散发的冲了过来,她的身后一头大野猪哼哧哼哧的狂追不停。 “宁宝宁宝快上来。” 小石头和小丫都要吓哭了。 宁宝没理他们,只是站起来,目光冷冷的盯着王凤娟。 王凤娟现在是半点儿脸也不要了,径直跑过去要往宁宝的身后躲。 追风和雷霆发出呜呜的警告。 王凤娟不敢再过去,只能绕着宁宝转圈圈。 她希望宁宝的狗能够拦住野猪。 可是并没有。 追风和雷霆只是守在宁宝身边儿,不许她靠近宁宝,也不许猪靠近宁宝。 而那头野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明明宁宝更小更鲜嫩更好吃,可它就跟瞎了一样非要盯着她这个成年人追。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宁宝宁宝,你不是会让小动物听话吗?快点儿让这疯猪停下来。” 宁宝悠悠闲闲的回复她: “不行啊,我不是妖怪,没有操纵野猪的能力呀。姨姨你加油跑得再快一点儿。” 王凤娟:“……” 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她真的跑不动了。 “你让你的狗去赶走它啊!快啊!你的狗肯定听你的,对吧?” “狗狗是听我的,但是它们的任务是保护我啊。姨姨,你把野猪引走嘛,等我安全了,我就让狗狗帮你。” 王凤娟差点儿气死! “你这个坏小孩儿,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不是我见死不救呀,是姨姨你太坏了,你把它引过来撞我,我为什么还要救你啊,我又不是圣母!” 王凤娟:“……” 王凤娟气死了,啥也不管了,就是骂,各种污言秽语不要钱似的往外喷。 宁宝也气坏了,一个眼神过去,小狸花跟个小炮弹似的冲出去,爪爪一抬,轻轻松松就把王凤娟给绊倒了。 野猪兴奋的哼了一声,直接拱了过去。 “啊——” 王凤娟直接飞了起来。 “砰!” 砸到了地上! “啊——” 她发出的惨叫声把宁宝的耳朵都快震聋了。 另外两名军嫂在树上瑟瑟发抖,想过来救人,又不敢。 随后她们听到了宁宝的哭喊: “姨姨,姨姨你坚持住,我回大院叫人来救你。” 随后,她们看到宁宝抱着小狸花一路飞奔,而她的身后追风和雷霆紧紧相随。 一人一猫两只狗硬是在山上跑出了拖拉机过黄土地一般的震撼感。 草屑飞舞。 王凤娟气若游丝: “救——命——,救命啊——” 那野猪也不咬她,就是拱着她玩儿,把她从这边儿拱到那边儿,然后看着她要站起来了,再拱一下。 树上的小石头兄妹直接吓傻了。 但他们什么声音也不出来,生怕吸引了野猪的注意。 直到十几分钟后,宁宝叫来了巡逻的战士。 而这时,王凤娟的脸已经被石头划开了好几道口子。 那张用来说宁宝坏话的嘴好似被野猪啃了一口,半边嘴唇都没了。 一只腿完全断了,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弯曲着。 战士被这惨状吓了一跳,立刻开枪击毙了野猪。 那野猪明明距离王凤娟还有一米多远,可在被战士击中后,硬是拖着身躯挪了一米多,倒在了王凤娟的身上才死。 “咔嚓!” 不知道是肋骨还是哪儿的骨头被压断了。 “啊——” 王凤娟回光返照似的又惨叫了一声。 战士们赶紧上前把野猪弄来,将王凤娟抬起来,送往了医院。 得到消息的余念,疯跑上山,死死的把宁宝抱在怀里。 宁宝反而很淡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不怕不怕,妈妈不怕哦。” 余念:“……” 有你这样的孩子,真是老娘的福气! 如果不是宁宝身怀异能,她是真想把这孩子圈在家里保护起来的。 可偏偏她身怀异能,不加以锻炼,将来就只有任由别人处置的份儿。 余念再担惊受怕,怕到双腿发软,也要努力保持淡定。 王凤娟被紧急送往医院。 经诊断,她左腿粉碎性骨折,三根肋骨骨折,面部多处撕裂伤,其中嘴唇损伤严重,即便愈合也会留下明显残疾。 这件事在大院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保卫科和孙根立副政委亲自介入调查。 那两名同行的军嫂不敢隐瞒。 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她们如何在背后议论宁宝是"妖怪",王凤娟又如何故意将野猪引向孩子们的事实。 小石头和小丫的证词也印证了这一点。 调查结论很快出来: 王凤娟因个人怨愤散布谣言,并在危急时刻意图将危险引向孩童,行为极其恶劣。 其自身所受伤害,属于意外事件。 鉴于其已受重伤,待其伤愈后,再进行进一步的处理。 放学回来的李向东李向西得知妹妹今天差一点儿被野猪拱了,直接红了眼眶。 又拉着宁宝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我没事的哥哥,我现在已经可以操控那头野猪了,我操纵的怎么可能拱到我呢?” “不许胡说。” 余念赶紧捂住她的嘴: “那头野猪是自己去拱王凤娟的。” 宁宝赶紧捂住小嘴,点头。 是的,是的,那猪是王凤娟引过来的,拱她是她自作自受! 自己只不过是因为有追风和雷霆的保护,所以才没被拱到! 事情说完,宁宝就又一秒入睡了。 这次,李向东李向西余念全都有了经验,接住她的小身子就把她抱到了床上,盖好了被子。 之后,余念交待两个孩子看好妹妹,自己则去了军区。 找到了孙根立孙副政委: “孙政委,王凤娟是故意杀人,这件事情我们绝不接受调解,我要她坐牢!” 孙根立点头: “行,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这件事情军区会秉公处理的。” 就算余念不追究,孙根立也不会放过想要伤害宁宝的人。 那个小丫头身上很可能有特殊的能力。 他还计划着用这能力建设军区呢,结果小家伙儿居然差点儿出事儿! 不能忍! 宁宝醒来时发现天已经黑透了,到处都安安静静的。 妈妈坐在她的小书桌前正在埋头写着什么东西。 宁宝原本不准备打搅她的。 可是小肚子不听话,咕噜咕噜的叫了两声。 余念抬头看过来: “宁宝醒了?饿了?” “嗯。” 宁宝坐起来,伸手要妈妈抱: “我这次睡了多久呀妈妈?” 余念看了下墙上的时钟: “十一个小时。” “所以我进步了对不对?上次我睡了二十一个小时!” 宁宝兴奋道: “妈妈,我这次虽然只控制了一头野猪,但是这次的野猪可比三十只老鼠加起来还要大得多得多!” “嗯。妈妈去给你弄点儿吃的,你先跟小狸花它们玩儿一会。” “好。” 余念一走,宁宝就跟小狸花追风雷霆热聊了起来。 一人三宠觉得想要进步就必须涉险,越危险,宁宝的能力进步越快。 第48章 宁宝我呀,强得可怕 因为余念端了一大碗的野猪肉进来了。 “战士们把那头野猪弄下来杀了,给我们分了一些肉,宁宝尝尝。” 野猪肉不像家猪肉那么肥瘦相间,但余念很舍得放料,即使稍有些柴,也丝毫不影响口感。 宁宝吃得齿颊留香。 果断决定下次还找野猪练习! 如果不慎练死了,还能吃野猪肉! 好吃!! “妈妈吃了没?” “吃了。” “哥哥呢?” “也吃了。” “追风和雷霆小狸花呢?” “也吃过了。” 金毛鼠在笼子里上窜下跳。 宁宝:“你肯定吃过了!” 金毛鼠最奸了,它要是没吃,能把大家都闹得吃不好。 戏多得呀! 金毛鼠:【你都没有第一个问我!宁宝,我不是你最好的鼠鼠吗?你凭什么先问追风?我要独宠,独宠!】 宁宝不理它,而是轻轻叹了口气: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能给爸爸留一大碗吗?” 好几天没见时文洲,宁宝想爸爸了。 余念摸摸她的头, “留不住,虽然天不热,但是你爸爸短期内应该回不来。” 宁宝失望的垂下了脑袋。 她睡饱了。 可现在是半夜,她也不能跑出去玩,就只能拿出笔记本填表做总结。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才又一次犯起困来。 小身子一歪,合上了眼睛。 小狸花两只爪爪扒着被子给她盖上,然后钻进她的被窝里,贴着她一起睡了。 医院里。 王凤娟终于醒了。 张眼看到的是一片雪白。 身体上的剧痛,让她很快就想起自己被野猪拱了的事实。 牙齿很凉。 没有了半边儿嘴唇,连口水都兜不住。 吊瓶里晶莹的液体一滴一滴往她身体里灌,但却丝毫无法消除她的疼痛与恐惧。 她好恨啊! 恨那个小贱丫头。 野猪到底为什么不去拱那个贱丫头啊! 死丫头明明有两条狗,只要她放出狗,就能把野猪赶走的! 可她就不放。 非要害自己! 贱人! 她把所有的恨意都加倍倾注到宁宝身上。 “是小贱……人……搞的鬼……她故意,让野猪拱我!” 她握着丈夫的手反复念叨,眼神里充满了疯狂的怨毒, “信我……小贱人……是妖怪……” 可惜她的丈夫根本不信她,烦躁的甩开她的手: “王凤娟,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我实话告诉你,这件事情时文洲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就算治好了,也要去坐牢!” 王凤娟不可思议的张开眼睛: “我……这样……了,我……受害者……啊。” “你是害人者!” 她丈夫斩钉截铁的跟她说道, “你到底怎么敢的?你为什么要把野猪往时团长家的孩子身边儿引啊?引的时候还那么大张旗鼓,你知道有多少目击者吗?四个啊!王凤娟!你害死我了你知道吗?你也害了我们的孩子,你若死了还好,若是不死,我将会有一个坐牢的前妻,孩子们会有一个坐牢的母亲!” 王凤娟瞪大着眼睛。 她都是为了谁啊? 当初是她各种做小伏低的巴结梁丛和苏向阳,丈夫才能一步步升到营长。 这次,她恨小丫头坏她好事儿,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哪里不对了? 作为丈夫,他不安慰她,还责怪她? 还想让她死!! 她的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她的爱人嫌弃的别开了目光,实在不想看她那张被猪啃过的脸。 太丑了。 丑到看一眼就要做半年恶梦的地步。 王凤娟气得再一次瞪大了眼睛,可惜她动不了,除了瞪眼,什么也做不了! 她的爱人把自己的意思传达完毕,就起身离开了。 病房里,只余下她一个人。 孤零零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户亮了又暗。 手上的针已经被拔了。 身体上的疼痛依旧在持续。 没人再来看她,连医生护士都懒得过来。 有北风吹过窗棂,发出呜呜的如同鬼叫一般的声响。 黑暗中,房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病床前, “王凤娟,你想活吗?” 王凤娟拼命掀开眼睛,也看到了一个黑影, “你,是谁……” “不重要。” 黑影说道,“想活,我就帮你,不想活,我可以马上送你上路,省得你这么痛苦。” “想……活!” 黑影拿出一个注射器,将里面的药推入了王凤娟的体内。 推完,他将注射器收了起来,转身离开了病房。 房门开启的瞬间,王凤娟借着走廊的灯光看清了黑影的脸。 是苏向阳! 她的心脏疯狂的跳了起来。 当初为了给自己男人拉关系,她曾经脱光了衣服想要引诱这个男人。 但对方严辞拒绝了她。 谁能想到,在她走上绝路时,对方却伸手帮她了,难道,他心里其实是有自己的。 王凤娟兴奋的猜测着。 但是她猜错了,苏向阳帮她不是为了让她活,而是为了让她死得更彻底…… 苏向阳已经得到了消息。 他的女儿婷婷没能出国,在边境被捕了,而送婷婷出国的那一条线也被端了,时崇山在国内的势力彻底清除了个干净。 他知道是他写给时崇山的信暴露了。 苏向阳还以为接下来自己也会被捕,可是并没有。 上面好似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可苏向阳不是傻子,他都能接到的消息,上面怎么可能接不到? 他们应该是在等着他做困兽之斗,想知道他手里还没有别的底牌。 他有底牌吗? 当然! 他的底牌就是那些药剂。 那是当年时崇山逃窜出国时用来收买他的密方。 他以为自己永远都用不上。 可现在,他配出来了。第一管给了王凤娟。 余下的…… 他准备全部投放出去,然后趁乱逃出军区! - 宁宝很兴奋。 天一亮就冲了出去,兴奋的叫两个哥哥赶紧起床。 然后又催着他们快吃饭,吃完饭后,快去上学。 “宁宝,你老催我们干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们走了后,我就能自由活动了啊。 不过宁宝才不说呢。 一旦说了,大哥会说让她注意安全,还会要求她等到星期天有他们陪着了才能去山上玩儿。 妈妈会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又想阻止又怕阻止了会影响她锻炼,看得她心里怪难受的。 所以她说: “一寸光阴一寸金!你们抓紧时间,不要浪费金子!” 李向东:“……宁宝又看什么书了?” 宁宝歪歪头:“增广贤文!” “能看懂?” “能呀!不是有眼睛都能懂吗?” 李向西:“……哥,我怀疑妹妹在内涵我!” 因为他也有眼睛,但是…… 李向东笑了起来: “那你就多努努力,别被妹妹给比下去。” “努力好难啊!” 李向西往饭桌上一趴,“人为什么要努力学习啊?努力玩儿不行吗?如果是玩儿的话,我可以一直努力!” 李向东:“……你能玩儿一辈子吗?玩儿能让你养家糊口吗?老师说将来的世界是工业时代,甚至电子时代。没有文化知识,你连男女厕所都分不清……” “不至于哥,男女两个字我还是认识的!” “我就是打个比方!总之不学习将来会跟不上时代!” “好吧。” 李向西放弃跟大哥辩论了。 兄弟两个吃完饭,背上书包去上学了。 宁宝赶紧招手叫来了小狸花追风和雷霆: “上山去喽。” 第49章 动物军团,出击! 自从苏向阳给注射过药物后,她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松了。 虽然伤口还很狰狞,但是不疼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很快就能痊愈时,却突然发起了高烧。 整个人迷迷糊糊,眼皮沉重得根本张不开。 突然,一条冰凉的东西绕上了她的脖颈。 她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几分,有些贪恋的歪头去追逐那令她舒服的冰凉。 对方好似明白她的心思,贴上了她的脸颊额头。 很快,烧退了,她也终于有了些精神,缓缓张开眼睛,想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帮了她。 不料,眼睛刚一睁开就对上了一双竖瞳。 是蛇! “啊——!” 王凤娟惊恐万分,还以为蛇要咬它,可对方只是竖着身体,与她对视着。 尾巴尖尖轻轻騒着她的胸膛。 完全没有攻击她的意思。 怎么回事儿? 难道,这蛇难不成是来救她的? 蛇缓缓点头。 王凤娟这才意识到对方似乎与她心意相通。 她脑海中闪过宁宝的身影,恨意不可避免的涌出来,那蛇立刻便昂起头,做出攻击姿态。 随后她又想到了负心的丈夫,又恨又怒,那蛇就躁动地游走。 狂喜取代了恐惧。 “老天爷……您终于开眼了!” 她抚摸着缠绕在脖子上的毒蛇,破碎的嘴唇扯出了狰狞的笑。 - “啊——” 清晨五点半,一声少女凄厉至极的惨叫,如同利刃般划破了军区大院的宁静。 “啊——救命啊——爸——!” 附近的邻居们被这叫声惊得心头一颤,纷纷披上衣服冲出门,循着声音奔向了筒子楼孙明现家。 冲在最前面的人推开虚掩的房门,一股淡淡的腥气扑面而来。 只见孙明现穿着背心裤衩,直接挺地倒在卧室门口的水泥地上,面孔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狰狞,双眼圆瞪,仿佛死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 他的嘴角残留着白沫和血迹,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 最骇人的是他脖颈上那两个清晰无比、仍在微微渗出黑红色血液的齿洞! 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肿胀发黑,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他们的女儿孙慧琳瘫坐在不远处,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风中落叶,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我……我一早起来……厨房没饭……想来叫我爸……就……就看到他这样了……” 侦察连的战士很快赶到,封锁了现场。 经过仔细勘查,屋内门窗紧闭,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 除了孙明现和吓坏了的孙慧琳的脚印,再也找不到第三个人的痕迹,甚至连一点陌生的泥土屑都没有。 “根据尸体状况和伤口形态判断,死者是被含有剧烈神经毒素的毒蛇咬伤致死,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三到四点。” 经验丰富的老侦察兵面色凝重地得出结论。 “毒蛇?筒子楼里怎么会有毒蛇?” “寒冬腊月的,蛇不是冬眠了吗?” “最邪门的是,这蛇怎么就只咬了他一个?咬完还自己消失了?” 议论声四起,一股无形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在围观的人群中蔓延开来。 大家不自觉地环顾四周,仿佛那致命的毒蛇就潜伏在哪个阴暗的角落,准备着下一次袭击。 保卫科紧急调运来大批雄黄粉,分发到各家各户,嘱咐务必撒在墙角、门口。 傍晚时分。 李向西放学回到家,心有余悸地跟宁宝和余念描述了现场的惨状和大家的猜测。 余念听完,眉头紧锁,她拉过宁宝,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宁宝,你确定自己无法与毒蛇蝎子这一类的虫子沟通吗?” 宁宝点头: “确实无法沟通。”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得训练一些克制这些动物的天敌了!蝎子怕鸡,毒蛇……,怕老鹰?可我们找不到老鹰啊。” 余念紧皱着眉头。 思索着要不要去弄些专门克制毒蛇的药粉,雄黄不行,只能防不能战。 正商量时,小狸花全身毛发倒竖,追风和雷霆也焦躁地低吼起来。 金毛鼠表现最为夸张,直接把自己团成了球,抖得如同寒风中的枯叶一样。 而小刺猬则真的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刺球! 随时做好了滚出去的准备。 “怎么了?” 宁宝顺着它们的视线望去,只见院墙角落的阴影里,不知何时聚集了数十条毒蛇。 眼镜蛇、蝮蛇、银环蛇…… 它们吐着鲜红的信子,缓缓逼近。 “我槽!” 李向西一把抓过扫把,对准了那些东西。 李向东伸手拉住了宁宝和余念: “去屋里,妹妹,你和阿姨去屋里,关好门窗。” 余念:“……” 宁宝:“我不去。” 宁宝拍开大哥的手, “我能对付它们。” 她这半个月的训练可不是白练的。 几条蛇而已! 说话间,她将精神力放了出去。 很快,大院里的小动物们沸腾了! 虎子家正在吃晚饭,结果本来已经准备进鸡窝的鸡突然扑腾着奔了出去。 王玥玥家的白鹅嘎嘎叫着,呼朋唤友往外跑。 陆盼盼家养的狗挣脱了脖子上的绳索。 同样的画面在无数小院里发生着。 猫从窗口、墙头跃出。 狗从窝里冲出。 鸡鸭大鹅扑棱着翅膀。 它们像是约好了,齐齐奔着宁宝家而去。 猫爪翻飞,犬吠震天,鹅嘴猛啄。 前来支援的动物太多了,十几条蛇根本不够它们分的。 小刺猬本来已经团成了球准备去扎那些蛇了,结果硬是没挤上去。 追风和雷霆小狸花三个也被其他的动物给挤开了。 不得不闲置在外围! 像个看客。 而如它们一样的看客还有很多,都是跟着自己家的动物追过来的。 本来以为是小动物疯了,好好的突然发癫。 结果它们是来干仗的。 不到十分钟,十几条毒蛇尽数阵亡。 身上被鸡鸭叨出了血窟窿,被猫爪抓出一道道的血痕。 死得好不凄惨! 其中一条连蛇胆都被抓出来的! 不远处,全力操纵毒蛇的王凤娟“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黑血。 瞪大着眼睛,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围观者中,苏向阳震惊得头皮发麻。 原以为毒蛇就是杀手锏,却不料,根本斗不过宁宝,这个小姑娘的能力什么时候强悍到了这种地步? 居然能同时调动这么多动物? 不行,决不能再放任她成长下去了! 要尽快把她给消灭掉! 他匆忙转身,准备用他做的那些药,多弄几个像王凤娟这样的傀儡,不料却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时文洲带着五名战士,不知何时已将他包围。 “苏向阳,游戏结束了!” 时文洲声音低沉。 苏向阳以为自己去找王凤娟的事情没人发现,却不知这一切早被时文洲安排的侦察兵看在了眼里。 唯一超出时文洲预估的就是,王凤娟第一个报复的对象竟然是她的爱人孙明现。 “爸爸。” 人群里,宁宝看到了时文洲,像个小炮弹一样射了过来。 时文洲赶紧弯腰接住她: “慢点慢点。” “慢不了一点儿。” 软软的小胳膊圈着男人的脖子,声音小小的带着笑意: “爸爸,宁宝厉害不厉害?” “厉害!” 时文洲亲了她几口,胡子扎得小姑娘嗄嗄直乐。 此次事件,动静闹得实在是太大了。 很快,全军区都知道时文洲家的丫头是观音座下的玉女仙子。 有观音娘娘保佑。 毒蛇想要害她,全大院的小动物都跑来帮她了。 还有人说,宁宝身上自带福气,所有与她走得近的人日子都会越来越顺心。 不信? 你看看虎子虎妞儿家,陆昭昭陆盼盼她们家,再看看他们的邻居王老爷子,以及张素梅家。 以前过得那叫一个死气沉沉,现在家家都红红火火的。 这些话传进宁宝耳朵里,小丫头又乐开了花儿。 “妈妈,我要再吃一碗。爸爸做的饭好好次!” “好!” 余念起身给宁宝添饭。 时文洲看着活泼的闺女,眼底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初见这孩子时,她胆小瑟缩看人的目光里总带着防备。 而现在她大方明朗,想笑就笑,想说就说。 真好。 “宁宝,向东向西哥带着我哥跟三号院打篮球赛,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 第50章 你骄傲什么? 宁宝不高兴了: “你哥是谁?” 那女孩儿伸手一指场中最高的那个男生: “我哥叫温亦正,我叫温亦柔。” 温亦柔是温故新团长的小女儿,温团长和妻子生了四个孩子,前面三个都是男孩儿。 所以对温亦柔特别的宠爱。 温亦柔自身也有些机灵劲儿,会撒娇会卖萌。 是温家的小团宠。 但到了外面,她向来说一不二。 三号院里的孩子们都挺怕她的。 毕竟惹了她,就要被她的三个哥哥教训,挺可怕的。 可惜宁宝不怕她,不但不怕,甚至还有点儿看不起她: “我有两个哥,一个叫李向东,一个叫李向西!你只有一个哥,你骄傲什么?” 温亦柔不服了: “我有三个哥哥,大哥温亦刚,二哥温亦强,三哥温亦正!” “那咋了?我虽然只有两个哥哥,但我的两个哥哥长得一模一样!你三个哥哥也长得一模一样吗?” 温亦柔:“……” 宁宝又道: “我虽然只有两个哥哥,但我的两个哥哥都最喜欢我!一会儿他们下来肯定先问我害不害怕,要不要喝水!你哥……” 宁宝看看温亦柔手里的水壶: “你哥是让你来给他带水的吧?你是你哥的小保姆!你骄傲什么?” 温亦柔瞪着宁宝。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呢。 以前大家都说她的三个哥哥很厉害,不要得罪她,免得被她三个哥哥找麻烦之类。 她很骄傲的! 也愿意在外面跟三个哥哥亲近,帮他们拿东西送水啥的。 正说话间,上半场结束了。 男孩子们飞一样的往看台这边儿跑。 都是过来喝水的。 温亦正抓起温亦柔手上的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然后又把水壶往她怀里一塞: “再去打点水!” 如果是平时,温亦柔肯定就去了,但是现在…… 她扭头看向李向东和李向西,他们也在往这边儿跑,但他们没有只盯着水壶。 而是看着宁宝: “你怎么来了?” “不害怕吗?” “我刚刚撞人好像撞得有点儿厉害,你早说你来我就不那么用力了。” 宁宝昂着个脑袋,笑眯眯的回答: “虎妞儿姐姐叫我来的,我不害怕,二哥最棒了!二哥力气好大,把那个温亦正都撞开了!棒棒哒!” 李向东李向西被妹妹夸得不好意思。 李向东白,脸上一红就能看出来。 李向西黑,脸红也看不出来,但他一不好意思就爱挠头。 兄弟两个弯腰拿起地上的水壶,同时打开,同时递给宁宝: “妹妹先喝。” 宁宝赶紧摆手: “我不渴,我没运动,大哥二哥喝吧!” 两兄弟这才昂起头咕咚咕咚灌水。 温亦柔看得眼圈儿都红了。 然后又发现,不止李向东李向西,张斌和王皓也是打开水后先问妹妹喝不喝。 只有虎子,人还没到,虎妞儿就把水壶拧开了。 等他人跑到,壶嘴儿直接怼到了他嘴里: “哥快喝,喝完赶紧上场,我们不能输!” 虎子被她灌得差点儿呛着。 温亦柔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拿脚踹她哥: “你看看人家的哥哥,你再看看你!” 温亦正:“……” 温亦正的队友:“……” 温亦柔踹完了温亦正又瞪他们: “你们也一样,都不是好哥哥!” 然后她把水壶往地上一放,哭着跑了。 她一跑,另外几个小女孩儿也跟着跑了。 下半场,三号院几个男孩子根本没心思打球了,毕竟把妹妹惹哭的后果,很可能是皮带炒肉啊。 李向东他们的队伍赢得毫不费力! “宁宝厉害!” 李向西哈哈笑着, “两军对战,攻心为上!可惜这招只能用一次,下回肯定就不好使了。” 宁宝不知道什么叫攻心,她觉得自己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 谁让那个温亦柔说她哥哥不好呢! 宁宝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另一边儿。 温亦正回到家,就被他娘李琼花给揪了耳朵: “你让你妹妹当保姆?” “谁在说闲话?你们别听风就是雨的行不行!” 温亦柔瞪着他: “李向东李向西对他们的妹妹就很好,打球累了也会先问妹妹渴不渴,他们……” “他们的妹妹不是亲生的!” 温亦正道, “李向东李向西是时团长收养的孩子,他们的妹妹才是时团长亲生的,所以他们兄弟两个才会拼命讨好那个妹妹。我们可是亲兄妹!不存在谁讨好谁,我们本来就是一条心。” “你哥说得对。” 李琼花附和, “时团长家的女儿不是善茬儿。知道她带的那两只狗吧?见过吧?那可是苏向阳苏指导员家里的,就因为她想要,她爸就跟苏指导员斗起来了,生生把苏向阳斗垮,抓进了监狱里啊。” 温亦柔怔了怔: “可我听说是苏婷婷害她,然后她身边儿还有神仙保佑,说她家里闹蛇,全大院的小动物都去帮忙了……” “胡说八道,这世界上哪儿有什么神仙?我看啊都是她那个妈搞出来的事情。资本家大小姐的手段多着呢。” 说到余念,李琼花顿时一肚子都是气。 她男人温故新本来领的任务是挖山修路。 距离家也就两三公里而已。 而且这任务难度不大,而且稳定安全。 结果说是那个余念出了个什么主意,现在那块儿地被敌特盯上了,据说随时都可能被人火力攻击。 这些天,温故新白天黑夜在那儿盯着,带着战士们搞训练。 说是怕对方侦察到什么东西。 她不是很懂,但她明白一点儿,因为余念,他男人的任务不再安全了。 所以她厌恶余念一家,不希望她的孩子跟那一家人走太近。 拼命抹黑对方。 而温亦柔呢,听着妈妈念叨,渐渐的被激起了怒火。 余时宁嘲笑她! 余时宁的妈妈害她爸爸身陷危险! 她恨余时宁! 必须给她一个教训! 温亦柔在这里计划着要给宁宝一个教训,宁宝则在另一边儿计划着要怎么赚钱。 野生的小动物还好,用就用了,下次再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但家属院的小动物不行。 妈妈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小动物们帮了她,她就要回礼,这样等下次她有难的时候,它们才会愿意再一次帮她。 宁宝有的东西不多。 抽屉只有两个笔记本,五块五毛钱,还有三十多颗大白兔奶糖,十几颗水果糖,两包花生,但这些太少了根本不够分。 大哥给小学生讲作业题换来的粮食是家里小动物吃的,不能动。 二哥赚的钱,也是为家里的动物买东西吃的,也不能动。 小家伙双手托着脸蛋儿,愁眉不展。 “小狸花,我好穷啊!” 【去山上捡菌子卖钱吧!】 小狸花出主意,【我听说有个军嫂在山上捡到了松茸,卖了好几块钱。】 宁宝眼睛一亮:“好。” 她一点儿不担心找不到松茸,山里动物多,到时候问问小动物就行了。 “妈妈,妈妈,我要上山捡菌子。” “好。” 余念给宁宝收拾了一个小筐,穿了两条绳子,让她背着。 然后又交待她要注意安全,又摸摸追风雷霆小狸花,让它们保护好宁宝。 虽然不舍,但温室里养不出雄鹰! 她必须得硬起心肠。 门外,小石头和小丫也要跟着,但是这一次,宁宝严辞拒绝了: “不能带你们,我这次有任务!” 小石头只是失望的垂下了眼皮,小丫则是嘴巴一撇就开始掉金豆豆了。 宁宝赶紧给她擦眼泪: “这次真的不行哦,小丫乖,等姐姐的事情办完了,下次再出去就带你!” “我们可以帮你办事情。” 小石头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宁宝其实也想要两个小伙伴跟着,路上说说话啥的,也挺有意思,但是,如果遇到危险,她顾不过来呀。 小丫顿时哭得更伤心了,还一抽一抽的。 宁宝真是拿她没办法了。 小肥脸不高兴的鼓了起来。 小手在衣兜里掏啊掏,准备掏出一颗糖来哄哄她。 结果糖还没掏出来,她就被人推了一把。 温亦柔气势汹汹的骂她: “余时宁!你又欺负小朋友!” 第51章 发现宝藏 宁宝爆发了,小嘴巴哒哒哒的开始出击: “我没有欺负小丫,她哭是因为我不答应带她进山,但我不答应带她,是因为山上可能会有危险,我不能让我的朋友身处危险之中。你没搞清楚状况就说我欺负小朋友,你不是好东西!我不想跟你玩!以后请你离我和我的朋友们远一点儿!” 温亦柔才不信她说的。 反正她是绝对不敢一个人进山的! 可小丫还有小石头都点了头,而且他们还抛弃了她,跑去了宁宝的身后。 跟宁宝一起对她瞪眼睛。 这可把温亦柔给气坏了: “你有没有良心!我是在帮你!” “你,你,不好。”小丫说。 “你不是帮我妹妹,你只是想借我妹妹的事情欺负宁姐姐!”小石头说。 温亦柔被拆穿了。 干脆也不装了。 “行,算你们说得对,余时宁,我真是不明白你有什么好骄傲的,我哥哥再不好,那也是我的亲哥,我们的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你的哥哥再好,也不亲。” 她昂着下巴,目光嘲讽, “就是因为他们不是你爸妈亲生的,所以才处处让着你!他们不是真的喜欢你,只是担心不对你好会被你爸妈赶走而已。” 宁宝呆住了。 这个小姐姐在胡说什么呀? 哥哥们对她是不是真心的,她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没话说了吧?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们平时其实都是在哄你吧?” “当然不是!哥哥们对我好是真心的,我们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看来不给你下点儿猛料,你是不会醒悟了。这样,我们今天就试一试!” “我才不试!” 宁宝直接拒了,她忙着呢。 她都听到隔壁素梅姨姨家的鸡在那里抱怨了: 【已经三天没下蛋了!不是我不想下,实在是被那些蛇吓坏了。再不下蛋,主人会不会把我杀杀炖蘑菇啊!呜呜……】 宁宝赶紧用心声安抚: “等我赚钱了多买点鸡蛋给素梅姨姨不让她把你炖了。” 【宁宝加油!】 “你是不敢试吧?你怕你两个哥哥真的不喜欢你对吧?余时宁,只要你承认你的两个哥哥对你并不是真心的,那我们就不试了!只是以后,见到我请把你的脑袋低下去!” “你!” 欺人太甚!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宁宝被激起了怒火: “试就试!你想怎么试?” “我们俩找个地方躲起来,看看是你哥哥们先发现你不见了,找到你,还是我哥哥们先发现我不见了,找到我!” 宁宝盯着她的眼睛,感觉这个小姐姐策划了一个阴谋,就等她往里钻呢。 而她,决定迎难而上。 “好呀。” 见宁宝答应了,温亦柔又道: “不许带你的猫和狗!也不许让它们回家报信儿!还有这两个小孩儿,也不许报信儿,否则判你输!” “可以。” 宁宝点了头,交待了小石头和小丫几句,让他们先回家。 小石头不同意:“你明知道她不安好心!” 宁宝说: “我一定能赢的,我的两个哥哥是真的喜欢我,他们一定能先找到我!” 温亦柔以为不让她带追风雷霆,她就孤立无援了,却不知道,只要她宁宝愿意,漫山遍野的小动物都有可能成为她的帮手! 更何况,她只说了不让带猫和狗,可没说不让带老鼠。 金毛鼠早就趁着温亦柔不注意,扒着宁宝的裤腿钻进了她的裤兜里了。 温亦柔带着宁宝往山里走,不是军区管辖范围内的山,而是几公里外那座小山。 温故新就在这个山上修路。 宁宝迈着一双小短腿足足走了好几个小时。 最终抵达了一个山崖下面。 “这里有一个山洞。我们就待在这儿。” 宁宝点头。 将精神力珠网一般的放出去,很快就在洞里发现了不少的小动物。 有小动物安家的地方,一般来讲都应该是安全的。 她放心的往里走去。 山洞外面小,但里面空间却很开阔,猫着腰进去走了一会儿,就能直起身体了。 宁宝还在洞里发现了一种会发光的小虫子。 白色的,屁股上跟萤火虫一样带了一盏绿萤萤的灯笼。 她好奇的把那虫子抓出来,盯着看。 而温亦柔则在她看得入神时,悄悄的退了几步,然后快速的拐进了一个小弯道。 从山洞里钻了出去。 这个山洞是温亦柔的三个哥哥发现的。 里面能探索的地方他们都已经探索过了。 吸引宁宝的那种虫子,名叫萤火蚋,是一种无毒无害的东西,但它的光会吸引来一些蝎子蜈蚣等毒虫! 就让宁宝拿着玩儿吧。 等到毒虫来了,咬她一口,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跟自己做对。 刚从洞里出来,温亦柔就遇到了一个过来巡山的小战士。 “柔柔?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爸爸不是说不许你来这儿玩吗?” 小战士知道这个地方地貌并不安全,山石硬度不够,导致洞穴随时会有坍塌的可能。 “我就是来看看。” 温亦柔乖巧的笑着。 “以后不可以再来看了,走吧,我们回去。” “好。” 温亦柔乖乖的跟着小战士走了。 而洞穴里面。 宁宝抓着小虫子继续往里面走。 她可不是傻大胆,她往里走是因为她听到了鼹鼠的心声。 鼹鼠一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个山洞里,最近人类在那里挖山,导致它们一天到晚提心吊胆,从上面浅层一路下挖,挖到了深层。 按理说这里应该安全了。 可是它们挖到了很坚硬的石头,怎么都啃不动。 鼹鼠爸爸的牙都被磕坏了,正在那里叽叽歪歪的喊疼: 【到底是什么土啊,这么硬!】 【硬也要啃!蝙蝠说了,那些人要把这座山挖平!要在上面修一条路!你不好好挖,到时候我们就可能成为铺路的材料。】 鼹鼠没有视力。 如果有它们就会知道,就算它们把牙都啃坏这石头它们也是啃不动的。 因为那石头不是一般的石头呀! 宁宝只听它们的心声,也不知道是什么,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去看看鼹鼠到底长什么样子。 沿着鼹鼠挖的地道一路往下,宁宝发现眼前越来越亮了。 萤萤之光越来越多! 而且不是小虫子发出来的,是山洞上的一种石头在发光。 “好漂亮啊!” 宁宝的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么多?” 如果挖回去,她们家晚上是不是就不用开灯了。 妈妈说电费很贵,几乎占了他们家月支出的一半儿。 想到能给家里省电,宁宝立刻就来了精神,撅着小屁股吭哧吭哧的开始挖。 要挖多多的! 省下来的电费,拿来给素梅姨姨家的鸡买很多鸡蛋,给大院里所有帮过她忙的鸡都买很多鸡蛋,还有大鹅,狗狗,猫咪…… 想买什么买什么,全都养着也行呀! 小家伙像个小财迷一样扑过去,伸出小胖手开始挖挖挖! 哈哈哈哈…… 边挖边乐。 金毛鼠也跟着上蹿下跳,它最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了。 挖回去装饰它的老鼠洞! 嘿嘿嘿嘿…… 【警告!警告!有一只大铁鸟带着炸弹过来了!大家快藏起来。】 一只鹰隼发出尖利的叫声。 整座山上的小动物都沸腾了。 鸟雀腾空。 地上的动物开始乱窜! 都想赶紧把自己藏起来。 无数小动物的心声杂乱的传进了宁宝的大脑里。 她愣愣的停下了挖矿的手。 大铁鸟是指飞机? 有坏人开着飞机带着炸弹来炸山了? 洞穴外面传来各种脚步声,哒哒哒,通通通,咚咚咚…… 是小动物们奔了过来。 它们可能觉得山洞是最安全的藏身场所。 只是在跑进来后,它们才发现,这山洞里有个两脚兽! 一时间,所有动物都停住了脚步。 它们的内心愤怒在滋生。 就是这些两脚兽,害得它们居无定所! 大铁鸟也是他们开过来的。 宁宝看着一双双愤怒的眼睛,小心脏莫名虚了一下。 赶紧施放友好的心声: “我是好人,我是被人骗进来的,我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她把小身子往旁边让了让,伸手指指里面: “里面还有一些空间,你们可以躲在这儿。” 动物们虽然恨两脚兽,但现在并不是跟两脚兽开战的好时机,更何况这些两脚兽极其狡猾,他们手里有一种叫枪的东西,很轻易就能杀死它们。 所以,相安无事才是最好的。 一只密獾默不作声的越过宁宝往里走去,随后其他的动物也都跟上。 外面。 哨声、口号声此起彼伏。 第52章 宁宝失联了 同一时间。 军区大院里,余念从屋子里出来,抬头往远方看去。 爆炸激起的尘土,滚滚飞扬。 敌特组织说了要对军区进行火力攻击,结果一直不攻击一直不攻击,随着时间的延续,她这心里的弦绷得越来越紧。 害怕是自己在回信中露了什么马脚。 现在,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相信前来搞破坏的,已经有来无回了。 大院里不少军属都跑了出来,对着天边指指点点。 三号院里。 李琼花尖叫了一声,急匆匆的推出了家里的自行车,疯了一样骑上去往出事地点儿飞奔。 那是她男人出工的地方啊。 该死的余念,把她男人害死了。 在她的带头下,几个男人同样在那里出工的军嫂也跟着哭了起来,一个个踉跄着往外跑。 只是在大门口被值班的战士给拦住了: “没有人员伤亡,各位军属不要担心!” “真的吗?” 李琼花泪眼模糊的发问。 “是真的!这一切都在上级的预料之中,是正常的工程进度。都回去吧。” 学校里。 同学们也都注意到了这边儿的动静,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知道到底是咋回事儿。 一直好奇到放学。 大家一个个飞奔回家,想从大人们嘴里得知真相。 李向东李向西也不例外,一进门就问了: “阿姨发生什么事情了?那边儿怎么突然爆炸了?” 余念笑笑: “不清楚,不过应该不是坏事儿。” 两兄弟问不出啥,就不再关心这个了,而是扭头进屋找宁宝。 结果却发现妹妹根本不在家。 但追风雷霆小狸花这两狗一猫却都在家里,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阿姨,宁宝呢?” “说是要上山捡蘑菇。” “为什么不带追风雷霆小狸花?” “我也不知道。不过,追风雷霆小狸花它们都挺平静的,这说明宁宝没危险。” 宁宝即使远程也能跟这两只动物沟通的。 李向东李向西刚放下心,就见金毛鼠跟道灰色闪电一样窜了回来。 一口咬住了李向东的鞋带,拽着他就往外走。 小狸花和追风雷霆也跟了过来。 刚刚还淡定的它们,此时像是收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噩耗,焦急得不行。 追风咬住了自行车,示意李向东骑车! “宁宝可能出事了。” 李向东把自行车推过来,踏了两步就把腿掏了进去。 李向西赶紧过去,准备上后座儿。 余念也慌了神! 家里的几只小动物多有灵性,她很清楚。 她拉住李向东: “去找你叔叔,让他借辆车。我们一起去。” 时文洲听说是自己闺女出事了,立刻开车带着余念李向东李向西在金毛鼠和追风的带领下,飞速前行。 被炸平的山头上。 温故新带领着战士们清理着那一台战斗机。 损伤挺严重的,里面两个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战斗机的型号及参数显示这是一台来自漂亮国的先进的飞机。 “把残骸运回去,让我们的科研人员研究研究!” 大家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温亦柔悄悄的跑去了山崖那边儿。 眼前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 就在得意之时,山石突然坍塌,将她整个扑倒,一双腿被压在了石头下面。 “啊——” 惨叫声传出好远,引来了附近清理的战士。 他们想要施救,但是刚塌的山石很不稳固,随便动哪里都可能会造成新的坍塌。 只能转而向大部队求救。 温故新得知自己闺女被压到山石下了,急得什么似的飞奔了过来。 一群人站在乱石外面,个个束手无策。 “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 “看什么看,这里有多危险我没跟你讲过吗?” 温故新气得脑袋疼。 他的这个小闺女向来懂事,结果一搞就给他搞了个大的。 就在他指挥着战士们小心翼翼的清理碎石之时,时文洲带着余念和李向东李向西赶到了。 小狸花仗着身体灵巧,窜到了温亦柔面前,一猫爪煽到了温亦柔的脸上。 虽然余念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看懂了它的意思: “小朋友,宁宝呢?” “不知道,我没见过她。” 温亦柔觉得只要自己咬死不认,就没人知道她做的事儿。 小狸花恼了,又是几爪子抽过去。 温亦柔的脸上顿时开了花儿。 “时团长!” 温故新怒吼:“管好你家的猫!” 时文洲这时候哪儿有时间去管猫,他只想知道宁宝在哪儿: “宁宝呢?温团长,如果你不让你女儿说出实情,她后面受的伤只会更重!” “你,你……” 温故新气得要死,“你凭什么说我女儿……” “就凭那只猫,它是有灵性的,如果这事儿与你女儿无关,它不可能打她!温团长,我知道你心疼你女儿,但是再心疼,你也应该有基本的判断能力吧?” 温故新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柔柔,你见过时团长家的宁宝吗?” “没有!” 事到如今,温亦柔知道自己只能强硬到底! 希望宁宝已经死透了! 小狸花追风雷霆急得团团转。 它们都无法与宁宝沟通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三个动物的心里涌现,这让它们看向温亦柔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嗜血般的光芒。 洞穴里。 宁宝缓缓的清醒了过来。 刚醒来,就听到了温亦柔哭喊的声音: “不知道,不是我,我没见过余时宁!” 宁宝:“……” 这人怎么还说谎呢? 没等她想明白,脑海里又多了几道心声。 【宁宝,宁宝!】 追风雷霆小狸花以及金毛鼠的心声都在呼唤她,宁宝赶紧回应: “听到了听到了,我没事儿!” 【等着,我们去救你。】 心声联系上后,几个动物也确定了宁宝的位置。 金毛鼠最小最灵活,从碎石缝里找了一条路,最先抵达宁宝身边儿。 随后在它的指挥下,几个动物通力合作,很快清出一条通道。 宁宝从里面爬了出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以为这些小动物是因为担心小主人的安危在胡乱搜救,没想到,它们竟然真的把人救出来了。 温亦柔连腿疼都感觉不到了,一双眼睛瞪得跟两只灯泡一样: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为什么不可能还活着?哦,我明白了,你故意把我骗过来,让我跟你进山洞,其实就是想害我吧?” 宁宝气得小脸儿都红了, “你怎么这么坏呀!” 如果不是温亦柔还压在山石下面,如果不是过去很可能会让自己也陷入危险中,她都想去给温亦柔一脚了。 时文洲,余念,李向东李向西两兄弟也都气得不行。 时文洲直接瞪向了温故新: “温团长!我需要你给我一个交待!” 温故新完全不敢相信。 他心里温亦柔是一个乖巧的可爱的小姑娘啊,怎么可能会害别的小朋友? 还用这样狠的手段? 她是真的想要让这个小朋友去死吗? 不不不,不会的。 一个父亲的本能,让他下意识的把自己的孩子往好的方向想: “时团长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小孩子们打打闹闹很正常!再说,你女儿这不是没事儿嘛,现在重伤亟待救援的是我女儿啊。” 时文洲没再搭理他。 但宁宝很生气: “我没事是因为我是福宝,我遇难了,所有的小动物都会来救我,但这并不表示,害我的人就没错了哦。” 温故新沉默了。 “我没害你,我只是跟你玩!” 宁宝盯着温亦柔: “既然是要跟我玩,那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留在山洞里。不是你说的,我们要一起待在洞里,看看是谁的哥哥先找来吗?” 宁宝扭过头看了看周围的大家, “我哥哥来了,两个哥哥都来了,你的哥哥呢?我哥哥们知道我出事儿,都急哭了,你哥哥呢?” 温亦柔被激起了胜负欲: “……我爸在这儿,不需要我哥哥来找我!我爸也急哭了。” 温故新:“……” 第53章 宁宝哭了 余念随手接过,自从来到大院后,小家伙儿捡的石头都能装一袋子了。 都给她用来摆到了葡萄架下的花池里。 这一块儿,她也依然准备这么安置,不料在看到石头本尊后,她的眼睛瞪圆了。 这是一块比鸡蛋略小一些的晶莹剔透的淡蓝色石头。 在灯光照射下,那蓝色仿佛有了生命,随着人的呼吸频率缓缓变强或者变弱。 余念声音都有些抖了: “哪儿来的?” “山洞里挖的呀,它会发光!还很硬,鼹鼠的牙齿都啃不动。等明天,我再去挖一些,摆到我们家,这样我们晚上就不用开电灯了……” 余念:“……” 夜深了。 灯熄了。 本该跟老婆过夫妻生活的时文洲却睡不着了。 他只是掂了掂就知道宁宝送给余念的不是普通的石头,或者说它可能都不是石头。 因为石头是不会呼吸的。 而它却会像人类呼吸那样调节着自己的亮度。 “上交国家!” 夫妻两个同时出声。 时文洲披衣下床,匆匆的赶去了顾家。 “好家伙!” 顾家客厅。 顾乘风套着雪白的手套,宝贝似的捧着那个被宁宝当成石头的东西。 “是幽辰晶啊,时文洲!” 幽辰晶是一种不规则的晶状体。 大小从米粒到拳头不等。 在自然状态下,它会散发出一种深邃的柔和的蓝色光芒,并且光芒会极其缓慢的,如呼吸般明暗脉动。 科学家发现,幽辰晶内部有一种独特的结构,这种结构是量子比特的绝佳平台。 简而言之,这东西就是一块永不干涸的电池! 有了它,各种电子产品都将不再需要传统的电力供给,甚至新型武器,火箭飞船等等等等…… 不敢想了。 顾乘风感觉自己马上就要飘起来了。 “宁宝呢?这小丫头身上绝对有点儿东西!” 小福宝果然是小福宝,这奇遇,不就是武侠小说里的天选之主嘛! 顾乘风的眼睛太亮,亮得时文洲心里发慌, “首长,宁宝真的是误打误撞才发现的,当时她被人骗进了山洞里,正好敌特来袭,孩子为了安全顺着小动物挖的通道往里面钻,然后才发现这个的。这跟她个人的能力没关系,当时那种情况换哪个小孩儿进去都一样的!” 顾乘风眉头皱起来了: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 “你是觉得上面知道她的能力后会把她怎么样?” 时文洲低下头,嘴角僵硬。 卿本无罪,怀壁其罪。 他太想给宁宝找一个靠山。 可他也太清楚宁宝的情况,会让多少贪婪的类似于时崇山那样的科研人员动心。 “文洲啊!” 顾政委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把上面的格局想得太小了。我们首先要保证的是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然后才是发展这些那些,宁宝的情况我已经向上面汇报过了,上面的指示很明确:保护培养!” 时文洲脸上发烫,尴尬地说: “对不起政委,是我小人之心了。” 顾政委嗯了一声, “回去吧,问问小丫头她有什么想要的,这么重大的发现,该给的奖励必须给到位!” “好的,谢谢政委!” 打发走时文洲后,顾乘风立刻就调了车子,离开军区,直奔京都而去,这重大发现,他得亲自向最上面那位汇报。 宁宝还惦记着要给家里省电,等到哥哥们上学后,就要出发去挖石头。 不料被余念给拦住了: “那些石头已经不是我们的了。” “为啥?” 小姑娘的眼睛瞪得跟灯泡还圆。 “爸爸说那些是很重要的材料,要上交国家的。” 宁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她知道她不应该自私,爸爸是军人,部队里的解放军叔叔都是很好的人。 他们的工资都是国家发的,他们训练用的东西都是国家给的。 所以国家也是好人。 把东西交给国家其实是正确的。 但是一想到以后不能省电了,她还欠了一大院的动物一个感谢,心里的难过就止不住。 眼圈儿忍不住泛红。 见到宁宝要哭,余念赶紧哄她: “宁宝,我们拿到这石头只是能用来照明,但是国家拿到就可以用来做研究,会将它的功效发挥到最大,会发展我们的科技……” “我知道。” 宁宝嘟囔了一声。 但还是很难过啊。 她还以为她能凭自己的能力养一大院的动物了,结果连买点鸡蛋去感谢它们都做不到。 呜呜…… 想哭,但是看着妈妈歉意的眼神,她又觉得不能哭。 她哭了,妈妈会难受的。 宁宝猛的转身,跑到了墙角,脑袋抵着墙无声的呜呜呜…… 好难过啊。 时文洲下班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他伸手把宁宝抱到腿上坐好: “跟爸爸说说怎么了?” 宁宝撇了撇小嘴: “我养不起小动物们了!” 听完了宁宝的诉苦,时文洲笑开了: “傻丫头,你养得起!这些石头交给上面后,上面会给你发一笔钱,很大一笔!” “真的?” “真的!政委伯伯说了,东西是宁宝发现的,奖励必须有!” 宁宝瞬间被哄好了! “政委伯伯真好呀!” 时文洲莫名有点儿酸了: “爸爸不好吗?” “爸爸也好呀,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们都最好啦!” 小姑娘赶紧在自己爸爸脸上亲了两口。 知道自己很快就有钱了,做起事情来都大方了。 “妈妈,妈妈,我们今天买些鸡蛋送给大院的邻居吧,感谢他们家的小动物帮了我。” “好。” 余念推出自行车,载着宁宝去县城买了两大篮子的鸡蛋回来,让宁宝挨家挨户的去送。 “素梅姨姨开门呀。” 宁宝一手提着鸡蛋,一手啪啪拍门。 “宁宝啊,什么事?” “这些鸡蛋送给你,就当是花花下的蛋,它是被那些蛇吓到了才不会下蛋的,养几天好了就会下蛋了,姨姨不要杀它呀。” 张素梅瞬间笑开了花儿: “好呀,姨姨听宁宝的,不杀它!” “素梅姨姨真好!宁宝爱你哦。” 小丫头穿着一件粉色的小上衣,头顶的小揪揪一晃一晃。 配上那张圆圆的可爱小脸儿,小奶音甜滋滋的,哪个军属能顶得住这样的小萌宝啊。 就连总是冷着脸的王爷爷都忍不住弯起了眼睛: “我们家可没小动物被吓到,小丫头怎么也给我送鸡蛋了?” “因为王爷爷是个好爷爷呀,我大哥跟着你学了很多东西,大哥喜欢王爷爷,所以宁宝也喜欢王爷爷!” “不跟你爸说爷爷揪你头发了?” “不说了!不说了!爷爷不是故意要揪哒!” “哈哈哈。” 王老爷子忍不住发出了爽朗的大笑声。 把刚好下班回来的王建新给吓了一跳, “爸,原来你会笑啊!” 老爷子一秒冷脸: “会笑也不对着你笑!” 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寻个媳妇成个家! 哼! 老爷子扭身进院子里提出一只漂亮的小自行车送给了宁宝: “爷爷给你做的,去骑着玩儿吧!” 自行车还漆成了粉红色,后车轮还有两个小轮子,就算从来没学过骑车的宁宝,骑上去也能稳稳当当的。 最重要的是车子前面还有个筐筐,小狸花正正好可以卧进去! “哇!爷爷好厉害呀!” 宁宝两只眼睛弯成了两个小月牙儿。 有了自行车,送鸡蛋也送得快了。 追风雷霆都快追不上她了。 可可爱爱的小福宝给自己家送鸡蛋,嫂子们稀罕得不得了。 纷纷回赠了礼品。 有糖,有水果,有自家腌的咸菜,还有腊肉香肠,午餐肉,自己家晒的红薯干等等等等。 宁宝花了两天时间,送出去了两篮子鸡蛋。 然后收回来三篮子回礼。 “厉害啊宁宝,这也能赚?” 李向西羡慕不已。 李向东笑道: “因为宁宝又懂事又可爱,所以才能赚到,换成你试试!” “哥,你不要搞拉踩行吗?我也很招人喜欢的。” 说话间,他骑到了宁宝的自行车上,叮铃当啷的骑了出去。 不过五分钟,又叮铃当啷的回来了,推回来的。 第54章 绝交! “虎妞儿姐姐!慢一点!前面有坑!” 宁宝看到她冲向前方一个下雨积成的小水洼,急得在原地直跺小脚。 可虎妞儿正玩在兴头上,非但没减速,反而兴奋地大叫着加速冲了过去! “哐当——!” 前轮猛地撞进坑里,虎妞儿“哎哟”一声,连人带车摔在地上。 粉红色小车的车筐被撞得瘪了一块。 宁宝小嘴一瘪,眼圈立刻红了。 “都说了有坑,你为什么还要骑那么快!” 虎妞儿这会疼得要命,正捧着腿嘶哈嘶哈呢,然后就听到了宁宝的话。 她一下子火了: “你啥意思,我都摔成这样了,你不关心我,只知道关心你的破车子?” 宁宝呆住了,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震惊的看着虎妞: “……你,你怎么能倒打一耙啊?” 虎妞儿把腿伸到她面前: “你看不到我流血了吗?” “看到了。” 宁宝弯下腰在她腿上呼了呼,然后道: “虎妞儿姐姐,你受伤了很疼,但是我的车车也摔坏了,它也很疼,而且你受伤是你自己造成的,而我的车车什么也没做错!” “你还是只关心你的车是不是?” 虎妞一把将她推开, “绝交!我不跟只关心车车的小孩儿玩儿!” 宁宝被她推得坐到了地上,也来了脾气! “绝交就绝交!我也不要一个不听我话,摔伤自己还摔坏我自行车的朋友!” 说完,宁宝气乎乎的扶起小车子,艰难的推着往家走去。 小狸花追风雷霆赶紧过去帮忙。 连宁宝自己都没意识到,自从来了军区大院后,她的性格已经完全变了。 不再是那个被欺负了也不敢还手的小可怜。 她可以大声的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 可以有底气跟任何人说不! 因为爸爸妈妈和哥哥们用实际行动,让她明白,不管她在外面遭遇了什么事情,他们都会站在她身后。 爱,会让人疯狂长出血肉! 夜色已经有些浓了,附近的几户人家家里透出缕缕灯光。 虎妞儿不高兴的瞪着宁宝一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比宁宝大两岁,结果却被宁宝给训了! 这比摔倒还让她难受。 “虎妞儿,我们送你回家吧,你的腿得上点儿药。” 张小琴和王玥玥一起过来扶她。 虎妞一把推开她们: “别碰我!刚才我跟宁宝吵架的时候,你们一句话都没说,现在又来装好人!绝交!” 虎妞自己站了起来,一拐一拐的往家走。 张小琴和王玥玥看看宁宝,再看看虎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们俩也不明白事情怎么就突然发展到了这一步。 虎妞一路咚咚咚的跑回家,翻箱倒柜的找出了碘伏往膝盖上抹,一边抹一边哭。 “咋了这是?” 虎妞儿妈妈好奇坏了。 她闺女从小到大可没少磕着碰着。 但如此大张旗鼓给自己抹药,还是第一次。 “我受伤了,受伤了!你们都看不见吗?” 虎妞把棉签一扔,小牛犊似的瞪着她妈。 虎妞妈赶紧过去摸摸她脑袋: “谁害我们虎妞儿受伤了啊?跟妈妈说,妈妈找她去!” 虎妞儿一下子顿住了,别别扭扭的道: “是我自己骑自行车摔倒了。” “自己摔倒了,还要冲别人发脾气,我们家虎妞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讲理了?” 虎妞:“……” 她不讲理吗? 好像,是有一点,但只有一点点。 “谁让她们都只关心自行车不关心我!我还没个自行车重要吗?” “啥?你还把别人自行车给摔了?” 虎妞妈妈慌了。 这年头,自行车那可是绝对的奢侈品啊。 “谁家的车子啊,咱们得先去认个错,别等到人家找上门儿来,那可能要赔得就多了。” “还要赔?” “不然呢?哎呀你这死丫头,快点儿说,到底是把谁家的自行车给摔了?你说说,这大院里有些家长也真是的,怎么能让小孩子骑自行车呢?多危险啊!不行,就算是去道歉,我也得跟他家长说道说道!” 可是虎妞就是绷着脸不说是谁家的。 把虎妞妈气得差点又动用笤帚疙瘩。 “我去,我自己去!” 虎妞可不敢让妈妈带她一起去道歉,她怕她妈当着宁宝李向东李向西他们的面儿打她。 “行。” 虎妞妈从柜子里取出两盒点心给她拎着: “到了人家里要好好道歉,然后问问修自行车要多少钱,咱给钱。” “好。” 虎妞提着点心去给宁宝道歉。 余念开的门,看到她,有点儿惊喜: “虎妞儿来了,找宁宝还是找向东向西?” “我,找……宁宝。” 虎妞儿把手里的点心往后面藏了藏,本能的不想让大人知道她和宁宝的矛盾。 “宁宝在屋里呢,进来吧。” 虎妞走进院子,看到了那辆粉色的小车,已经修好了,不过车筐没办法恢复原状,有一点点凹凸不平。 余念注意到她的目光,笑道: “你想骑宁宝的自行车啊?那你要跟宁宝说,她同意就行。” “她不会同意了。” 虎妞说着声音里就带了几分泪意。 余念愣了下: “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虎妞儿这才知道宁宝根本没跟家里人说自行车的事情。 把虎妞带进屋后,余念就避到自己房间了。 虎妞把点心拿出来,放到宁宝桌子上,推到她面前: “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说跟你绝交。” 宁宝收了她的点心,但是却坚持要绝交。 虎妞懵了,不敢相信的问道: “你都收了我的点心了?” “收了你的点心代表我原谅你摔坏我的自行车了,并不是说我还想跟你当朋友。” “为啥啊?” “因为你不听劝告,如果我说让你慢点的时候,你慢一点,你就不会摔倒,不会受伤,自行车也不会坏。可你没听。如果跟你当朋友,以后你还这样,那我们还会吵架的!” 她不想一次次跟别人吵架! 虎妞儿瞪着她,心里很不舒服,但又觉得她说得好像是对的。 “那我以后做事情前多想想,不再这样,你愿意跟我和好吗?” “愿意啊,不过我得先看到你不这样了,才能和好。” “行,你看着吧。” 次日,宁宝就发现虎妞儿确实谨慎了很多。 跟小朋友一起玩儿的时候,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疯跑了。 路过小水沟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直接踩着水淌,而是学着张小琴王玥玥的样子,踩着石头过了。 晚上。 宁宝又在大院里骑自行车。 虎妞儿也不吵着骑了。 而是像个保姆一样,盯着那些骑车子的小孩儿: “慢点慢点,前面有个坑!慢点!” “虎妞儿这是咋了啊?转性了?” 李向西拿胳膊怼了怼虎子。 虎子摇头: “不知道。不过这样还挺好的,我终于不用再怕她闯祸了。” 而知道原因的宁宝则是笑眯眯的看着虎妞儿姐姐。 张小琴和王玥玥则有些佩服的看着宁宝。 虎妞儿的冒失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们以前也提醒过,但虎妞儿根本不听。 没想到,宁宝竟然让她听话了。 难怪都说宁宝是小福宝呢。 又是一个大白天。 哥哥们都去上学了,爸爸上班了,妈妈又在屋子里忙她的工作。 宁宝骑着自行车带着小狸花追风雷霆在大院里闲逛。 现在她逛大院可不比从前,从前只是应付姨姨婶婶大娘们的投喂,现在她还要认真倾听小动物们的心声。 一路热热闹闹,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顾清辞家门口。 以往总是铁将军把门的大门,今天意外的没了铁将军。 宁宝愣愣的盯着看了一会儿: “小狸花,你说是不是清辞哥哥回来了?” 小狸花从车筐里直起身体:【要我进去看看吗?】 “别别!不经人允许随便进别人家是不礼貌的。而且我猜测应该是清辞哥哥回来了。因为政委伯伯和林校长都忙,只有清辞哥哥在家的时候,他们家的大门才会不上锁!” 宁宝越想越觉得对: “我要把钱还给清辞哥哥。” 小姑娘把车子掉了头,骑得嗖嗖的回了家。 拉开抽屉取出了金毛鼠赚的五块五,装进小包包里。 然后又骑上车子,一路飞奔来到了顾家门口,伸手拍门: “清辞哥哥,清辞哥哥,宁宝来找你了,金毛鼠把五块五赚够了,可以还给你了。” 结果顾家大门打开后,宁宝却只看到了林静林校长。 林校长的神情看起来略有一点点的疲倦,明明不想笑,却还是弯着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