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69：断亲后，我靠空间致富养妻女》 第1章 重生 “段启东，你赶紧滚！大喜的日子非要来我家找悔气！要不是你，我儿子也不会吃这么多苦！” “对，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趁小弟结婚的好日子来恶心我们！晦气！” 耳边嗡嗡作响。 段启东躺在地上缩成一团，头疼欲裂，耳边的怒骂混杂在风中逐渐清晰。 片刻后，无数记忆涌入脑海。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幕，段启东心跳骤然加速。 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重生了··· 重生在他十九岁，被发现自己并非林家亲生骨肉，扫地出门的第二年。 这事还要从十九年前说起。 1950年，河口村，两名产妇同时难产，被送往同一个接生婆家里。 因接生婆的失误，导致两个孩子被抱错，自此过上了天差地别的生活。 他成了城里人，过了十八年衣食无忧的日子。 可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于是，在段启东十八岁这一年，林家真正的亲生骨肉找上了门。 他身着打满补丁的粗麻布衣，双手冻得肿胀，嘴唇因为激动而冒出丝丝血迹， 最终，他颤抖的跪在地上，眼含热泪。 “爹娘！你们为什么不来找我！我才是你们的儿子啊！” 这一跪，跪回了属于他的人生。 从那以后，段启东就被赶出了林家，回到了山沟沟里。 十几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一朝被击碎，他如坠冰窟，浑浑噩噩的听从段家父母安排。 娶妻生子，种田插秧。 原本纤细修长的双手，如今也长满冻疮， 段启东也曾十分不甘！ 他不明白自己错在哪？ 他分明也是被抱错的，如果从一开始就生活在段家，那他不会有落差，可一朝跌入泥泞，任谁都会接受不了。 自从回到段家，他吃的是野菜黑馍，穿的是粗麻布衣，就连睡觉的屋子都阴暗潮湿，连遮风避雨都做不到。 段启东不是没想过回去。 被赶出来的第三天他就悄悄溜回去了。 他始终认为，林家父母是爱自己的，毕竟那十几年的疼爱是实打实的。 可事实却截然相反。 尤记那天暴雨初歇，他蹲在门口，听见院子里传来阖家欢快的笑声， 曾经不待见他的大姐心疼的给林峰夹菜，“都怪段启东这个狗杂种，要不是他，你也不会在段家吃了那么多年的苦！他们段家没一个好东西，幸亏你找上门了，要不然段启东还要继续顶替你的身份！” 母亲段雅琴并未反驳，反而还叹了口气，“对啊，幸亏小峰找回来了，真是苦了我儿了，如果有下次，我一定要把那个畜牲打一顿，给小峰出出气！” 那一刻，段启东只感觉手脚冰冷，大脑一片空白，连怎么回的家都不记得了。 此后，无数个日夜里，他辗转反侧，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怀疑自己。 难道林家对他一点情分都没有吗？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直到昨天，林峰找上自己，说他要结婚了，爹娘让他来喊自己去参加成亲宴。 听闻这个消息，段启东激动了一晚上没睡着，他以为是爸妈终于接受自己了，所以带着家里仅剩的钱去了林家。 没想到，现实再次给了他一巴掌！ 段启东又被赶出来了！ 而且是当着众位宾客的面，连人带钱一起被丢了出来！ 他磕在地上，额角还在滋滋冒血， 可林家人没有丝毫心软，段雅琴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仿佛是在兑现那日许给林峰，要狠狠教训他的承诺。 所有幻想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段启东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苦笑离去。 身后众人的欢笑与他格格不入。 他花光了身上最后一分积蓄，喝的酩酊大醉，躺在草地上睡了一晚。 再次醒来，他慢悠悠的回到家。 打开门，家里静悄悄的，往日见他回来，就会迎上来嘘寒问暖的妻子，此刻却不见踪影。 他心里奇怪，等走进房间时，却见床上躺着一个女婴，此刻她早已没了气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角落里，爹娘正无措的看着他。 江雪躺在床上，双眼无神，泪珠从眼尾滑落。 而她浑身血渍，肚子依旧鼓得很大。 似乎察觉到段启东回来了。 她闭上眼，哽咽着开口，“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便像是耗光了所有力气，扭头昏死过去。 他被吓坏了，急忙找来赤脚医生。 医生诊了下脉，就让他安排后事。 无他！ 江雪怀了双胞胎！ 可她只生下来一个，另一个早已胎死腹中！ “你走吧，是我们没能耐，当不了你爹娘。”角落里，两个老人挺了大半辈子的腰终于弯了。 此刻，段启东彻底崩溃了！ 他离开了河口村。 往后的二十年，他活的生不如死。 在生命截止的前一个小时，林峰找上他，那时他早已变成怀城首富， 他得意洋洋的跟自己炫耀这些年爹娘是如何弥补他的， 最后他们二人起了争执，推搡间，段启东失足掉下天台，一命呜呼。 … … “呼！” 段启东回忆起前世过往，重重的舒了口气。 他拾起被林家扔出来的钱，额角的疼痛让他从悲伤中回过神。 无视掉周围宾客对他的嘲笑议论，段启东笑得开怀。 重生了！ 他居然重生了！ 重生到他这一生悲剧的源头！ 一切都尚未发生的时候。 “段启东，你赶紧滚，别在我家发疯！” 林青冉看他笑的肆意，心里十分厌恶。 一张秀气的小脸沉了下去，迈着步子朝段启东走去。 林青冉是林家老大，仗着自己嫁给了纺织厂厂长的儿子，傲气的很，谁都瞧不上！ 她抬手就要挥过来。 第2章 空间 可下一秒，胳膊却僵在了半空。 只见段启东眉眼阴沉，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嘲讽。 “我可不是林家人，不会任由你辱骂殴打！” 前世在林家时就是这样，林青冉一不顺心就对他冷眼。 当时他还傻傻的以为大姐性格如此，没想到她只是不屑于对自己露出一丝关怀罢了。 段启东嘴角的讥讽愈发明显。 林青冉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她刚刚没听错吧？ 这个废物敢反抗她？ “呵呵！段启东，你最好一直这么硬气！” 说罢，她双手环胸，“爹娘，今天可是小峰大喜的日子，刚刚他竟然还想对小峰动手，赶紧让他滚！” 林爱国微微皱眉，“启东，你赶紧给小峰道歉。” 段启东沉默不语，脑海中闪现林峰在耳边羞辱他时的神色。 … “段启东，我劝你别费心思了，只要我在林家一天，你就别想踏进林家一步。” “除非…你跪下求我！” 说着，他玩味的举起手边的水杯就砸在了段启东脑袋上。 ··· 见他梗着脖子，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 林家几人微微讶异。 按照他们的设想，段启东应该跟条狗一样听从他们的使唤。 哪会像现在这样？！ 其实不怪他们吃惊。 自从去年林峰上门认亲后，段启东就回到了段家。 算算时间，大概一年多了。 这一年多，段启东隔三差五就假装偶遇，每次都低声下气的喊他们爹娘，嘴里哀求着希望能回到林家。 可遇到小峰时，就冷着一张脸，有时还会仗着自己个子高，欺负小峰。 每逢这时，林爱国就会跳出来让他道歉。 每次他都会乖乖顺从，可这也让林家众人厌恶至极。 今天是林峰结婚的大喜日子。 林爱国正在给宾客敬酒，没想到段启东又上门了。 他红着眼，说是来随份子。 结果小峰刚跟他打了声招呼，他就冷下脸羞辱小峰，气的小峰拿杯子砸他。 他们烦不胜烦，于是一气之下，林青冉就把他推出了门。 不仅对他恶语相向，还动手打了他。 林爱国以为他又要跟以前那样低声下四的祈求原谅，没想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林爱国抿了抿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段启东，你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该在今天上门，我不追究你做的错事了，赶紧回去吧。” 一旁，段雅琴也冷声道，“你有爹娘，以后别再过来纠缠我们！。” 她就这么看着段启东，眼底带着难以察觉的心疼。 可这点心疼在想到小峰替他吃了这么多年苦后，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段启东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过往十八年的回忆像走马观花般一一掠过。 他知道自己不该恨，这十八年林家父母对自己的疼爱是真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有这么深的执念， 接受不了曾经对他关心备至的家人突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可这一年多。 他在林家人身上尝到了被奚落、嘲讽、羞辱的滋味。 他明白，是时候从林家人给他钩织的美好幻想中清醒了。 段启东舒了口气。 再次抬头时，眼底恢复平静。 环视林家众人一圈，段启东一字一句的开口，“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他已经不再幻想能够回到林家，就像段雅琴说的那样，他有自己的爹娘，不要再来纠缠他们！ 段启东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林父林母，朝他们弯腰鞠了一躬。 看到他这副模样，段雅琴莫名噤了声，到嘴边的谩骂也消失在了风里。 眼前的少年分明还是那副模样，但似乎又跟往常不一样了，起身的时候，他的脸色十分苍白，衬得额角的窟窿更加瘆人。 不知道为什么。 林爱国夫妻二人心头一紧。 “之前是我痴想妄想，以为还会回到林家。如今尘埃落定，我不会再来纠缠，但你们的养育之恩，我段启东铭记于心。” 末了，他再次深深地看了林父林母一眼，“从今以后，我们再无关系。” 说罢，他面无表情的擦了擦额角干涸的血迹，不再看众人的脸色，大步离开。 身后，林家众人面面相觑。 林爱国和段雅琴僵在原地，直到女儿林青冉喊了一声，二人才回过神来。 只是面上多了一丝复杂。 林青冉嗤笑，“我看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想让我们后悔，等着吧，过几天他肯定跟条狗一样眼巴巴的回来。” 二姐林青如叹了口气，“大姐，你别说了。”没看到爹娘脸都绿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爹娘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讨厌段启东… “哼！” …… 另一边，段启东走在回家的路上。 突然，他感觉大脑一阵眩晕， 缓过神来后，他发现脑海里多了点东西。 确切地说，是多了一处空间。 角落里，还摆放着他前世用来打猎捕鱼的工具。 三把枪、几百发子弹以及各个型号的捕鱼网。 段启东意念一动，一把M1911瞬间出现在他手里。 枪支冰冷的的触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前世他收集的枪械真的跟着自己重生了！ 段启东喜出望外，因为有了这几把枪，他就能上山打猎养活全家了！ 上辈子他离开家后，日子过得穷困潦倒。 后来爹娘生病，为了给爹娘寄钱，再加上政策逐渐放松，他就靠着打猎为生， 但过来买野味的都是熟人，挣不了多少钱。 直到1978年改开后，允许个体户经营，他才支了个小摊售卖野味。 虽然日子渐渐好起来了，但爹娘早早的就离开了。 在挣到第一笔‘巨款’时的喜悦消失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空虚和怅然。 挣再多有什么用？就他一个人，这么多钱又能留给谁？ 假如他早点清醒，不去纠结养父母是不是爱自己，而是对亲生父母、老婆孩子好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至少不会到死都没人给他收尸··· 想到这，段启东心口滚烫，忽视掉大脑的胀痛，一路朝家的方向狂奔！ 第3章 回家 他丝毫没有停歇，实在跑不动了才歇下来走会，而后又会继续跑，就这样跑了两个多小时，他才远远的看到用黄土泥巴堆砌起来的房子。 而房子对面，就是一条湖泊，江雪此刻正拿着针线给段启东缝衣服。 明天就是腊八节，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节的东西，很是热闹。 但这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从嫁进来那一刻，她就知道段启东不喜欢自己， 原本她都已经做好独守空房的准备了，没想到结婚第二天，段启东喝的酩酊大醉被人从外面扶回来。 当天晚上，她们两个就发生了关系。 他醒来后，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并未多言。 可只有自己知道，他在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非要嫁给他！ 结婚这一年，他对自己从来没有过好脸色，对她说过的话永远都是漠视。 哪怕是她怀了双胞胎，段启东都毫不在意。 她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好，让丈夫宁愿打地铺也不愿跟她睡到一起。 没错，就是打地铺！ 自从结婚第二天同过房，他就再也没跟自己睡过… 她不是不怨。 可她安慰自己肯定是因为怀孕了，所以段启东才不碰自己， 每每想到这，江雪就咬咬牙，什么都能忍了。 她想， 就算段启东是个冰块，那也总有捂化的那一天。 等她们的孩子出生了，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他应该会接纳自己。 念及此，她嘴角溢出点点笑意，像盛开在春日的桃花，美不胜收。 江雪幸福的低下头，轻轻的摸着肚子，细碎的阳光照在她清纯的眉眼上，周身都散发着母爱的光辉。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江雪怔住，这大冷天的，除了自己，谁还会来湖边？ 她立马收拾东西想要离开，可刚转过身，就再次愣住了。 中午日头正盛，段启东喘着粗气，额角的血洞因为剧烈运动而被撕扯，正在往外冒血。 鲜血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到脚尖，看上去很是可怖。 江雪眼底染上心疼，“你这是干嘛去了？怎么伤的这么重？” 她知道段启东去了县城，但她不认为对方会回应自己。 可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跟他多说两句话… 如她设想的那般，段启东并未回话，可他的视线却一直停在自己身上。 眼眶红红的… 意识到这一点，江雪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对方不快… 而段启东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的眉眼全部印到自己的脑海里。 眼前的江雪，赫然是当初十八岁的模样，少女秀发很多，在太阳的照射下微微发黄。 她长的极美，明眸皓齿，楚楚动人，尤其是笑起来，脸颊上的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只是太过消瘦，哪怕穿着棉衣，也能看出她消瘦的身形，实在让人心疼。 这副模样，曾出现在段启东无数个日夜里，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深吸了一口气。 心里开始庆幸， 庆幸老头爷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能够回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现在一切都来得及！ “小雪，我没事，你不用管我。”段启东张了张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上前小心的把江雪揽在怀里，语气温柔，“你月份大了，现在就跟我去医院吧！” 然而，后者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将他推开。 “不！不行！我不去！” “小雪，你听话…”段启东耐心劝说，可江雪却哭着打断了他， “段启东，我已经怀胎九个月了，村里人说九个月的孩子已经成型了，你怎么忍心打掉她…” 她声音里带着哀求，眼泪像开了闸的阀门，哭的撕心裂肺。 刚刚段启东温柔的喊她小雪，她以为对方回心转意了，没想到…他是想哄着自己把孩子打掉！ 这是自己辛苦怀胎九月才得来的，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段启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是，你误会了！” 他赶紧解释，“我带你去医院不是要让你打胎，而是要让你在医院待产。” 江雪梗着脖子，压根不相信他说的话。 “你信我，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骨肉，我怎么可能忍心让你把孩子打了，我还等着他们出来喊我爹呢！” 闻言，江雪迟疑的看着他，“你是认真的？” “当然！”段启东伸出手指发誓，“如果我刚刚说的有半分假话，就让我不得好…” 话音未落，江雪就上前堵住他的嘴，“我…你别说了…” 段启东顺势将她搂在怀里，“赤脚医生跟我说了，你肚子里是双胎，不好生，如果条件允许，就让我把你送去医院。” “我知道你身子虚，生孩子不容易。” “咱村又比较落后，村里就一个接生婆，万一你生孩子那天找不到接生婆，再去医院可就来不及了！” 闻言，江雪沉默了… 她这一胎不好生，自己很早就知道了。 附近村子里的接生婆她都去瞧过，都说她胎位不正，最好去医院生孩子。 可去医院那么费钱，村里还没听说谁家女人去医院生的！ 就连江雪当初听到这个建议，立马就否决了。 不说她有没有这个钱，就算有，段启东也不会同意。 可眼下是他提出要去医院的… 江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他的话。 第4章 去医院 她抿了抿嘴，“咱家没那么多钱…” 家里的钱都被段启东拿去买酒了，不仅一分没留，到现在外面都还欠了四十多块。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你就安心待产，我来想办法。” 段启东小心翼翼的将她搀扶回了屋，前世的今天，江雪难产，一尸三命。 但他不确定孩子出生的具体时间，所以必须要在天黑前把人送去。 “你在家等我，我去找爹娘借辆板车，再回来接你。”说着，不再看江雪的表情，大步离去。 屋里，江雪呆呆的坐在床上，显然还没从段启东温柔的语气中缓过神来。 她没听错吧？他说的是去找爹娘借板车？ 自从半年前段启东跟爹娘大吵了一架，他们就分家了。 当天段启东就带着自己来到了村尾住，这半年来，别说去爹娘家，就算路上碰到爹娘，他都不会跟二老打招呼。 冷漠的让人心寒。 可爹娘却一直记挂着他俩，生怕他们两个没得吃，每次都会趁着段启东不在的时候给他们送粮食。 尤其是这两个月，她月份越来越大，爹娘送鸡蛋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另一边。 段启东已经走到了爹娘家门口。 二老此刻正在院里砍柴，见到他来了，皆微微一愣。 “爹娘！” 闻言，二老身子僵住，不自觉的停下手里的活，呆呆地看着他。 段伟山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还是冯香巧反应过来，激动的应了一声，“诶！” 这场景就跟她梦里梦到的一样！ 自从儿子从城里回来后，就没喊过他们爹娘，本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了，没成想儿子突然就回心转意了！ 冯香巧激动的手足无措，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 她也顾不得手里的木柴了，随意将其丢在一边，又把手上的灰使劲蹭了蹭，这才朝段启东走过去。 “东子，你今天来找爹娘是有啥事？”突然，她脸色微变，“你这脑袋是怎么回事？怎么破了那么大一个窟窿？” 说着，她一脸心疼的把人拉进屋，“你在这坐着，娘去给你弄点药敷一敷。” 这年头难免磕着碰着，但多数人都不会去医院包扎，基本都是提前将草药磨成粉，以备不时之需。 段启东摇了摇头，急忙将她拦住，“娘，我没事，你先不用管我， 我是过来借板车的，我想把小雪送去医院。” 冯香巧皱眉，急忙问道，“小雪要生了？” “还没有，但是她身子虚，还是双胎，我不放心。” 听到儿媳妇没事，二老松了口气， “你在这等着，爹去大队给你们借头牛，方便些。” 段伟山抬脚离开，只是他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 “你坐好了，娘给你抹药。” 这下段启东没再拒绝，反正左右都要等。 冯香巧拿出来一个小罐子，小心翼翼的给他的伤口敷药。 今天听小雪说，东子又去城里了。 所以这伤口是怎么来的，冯香巧心里门清。 她知道林家向来心狠，但没想到他们对东子竟然一点感情都没有，舍得下这么狠的手！ 同时她又在心里叹了口气，东子心里苦，她们老两口都知道。 所以这一年多以来，她们从未逼过他，他说分家就分家，只要东子能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 几分钟后，段伟山牵着牛把板车架好了。 冯香巧跑去屋里拿了两床棉被铺在上面，“天冷，小雪怀了孕，你可要小心点她的身子。” 随即她继续道，“娘跟你一起去医院，你一个大男人没照顾过产妇，什么都不懂。” “那家里怎么办?” "你爹跟你二哥有手有脚的，饿不死！" 冯香巧跟段伟山总共生了四个孩子，两儿两女。 大姐段梦嫁给了军人，随军去了，一直没回来过，只不过每月都会给家里寄些东西。 二哥段华原本去年就要结婚了，结果对象嫌弃他没本事，没办法帮她娘家弟弟娶媳妇，死活不嫁了，所以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四妹段云今年16岁，因为从小学习成绩不错，爹娘就一直咬牙供着。 没成想文革开始了，学校也断断续续的停课，等明年初三毕业，就彻底不上了。 “咱现在就走吧，再晚一会这天就更冷了。” … 没多久，牛车晃晃悠悠的停在了家门口。 段启东起身跳下去，进屋寻找江雪的身影。 见她还呆愣愣的坐在炕上，段启东也没恼，找了个包袱出来就准备给她收拾。 江雪瞬间回神，急忙按住他的胳膊，“我自己来就好···” 她没想到段启东不是说着玩的，原来他真的要带自己去医院！ 意识到这一点，江雪激动的小脸都红扑扑的。 长这么大，她就没听说过谁家媳妇还能去医院生孩子。 可是···她感觉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生，是不是去的有点太早了？ “启东，我们要不过几天再去吧，接生婆说我至少还有一周才会生。” “不行！”段启东一口回绝，“你已经九个月了，别人可能会推迟几天，但你不一样，你是双胎。” 闻言，江雪也不纠结了，继续收拾着行李。 她的东西总共也没多少，没一会就收拾完了。 “走吧，娘还在外面守着牛车，别让她等急了。” 他说着，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搀着江雪往外走。 “娘也来了？”江雪惊呼一声，她本以为娘最多就是过来给她照顾月子，没想到她还没生呢，娘就过来照顾她了。 “嗯，娘不放心你，非要跟着去医院照顾你。”段启东没好意思说娘是嫌弃他照顾不周到。 二人刚走出院子，冯香巧就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三人上了牛车，一同朝县医院出发。 直到出了河口村，江雪还感觉晕乎乎的。 刚下过雪，所以地很滑，牛车走的很慢，但很稳。 她下意识看了眼驾着牛车的男人， 青年脊背挺得很直，从侧面能看出他消瘦的下颌线，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因下地插秧变成了小麦色。 直到视线移到那双布满疮痍的双手，江雪瞳孔缩了缩，“要不我来赶牛车吧，你过来暖和一会。” 第5章 去医院2 “不用。”段启东笑着回她，“我一点都不冷。” 这条路他曾经在梦里走了无数遍，前世他就在想，如果自己那天不去县城，而是回家把江雪带去医院。 那他的孩子是不是就有活下来的希望？ 江雪也不会难产而亡，一切的一切都终将不一样… 如今梦里的画面得以实现，他不但感觉不到冷，反而周身都暖烘烘的。 冯香巧见他俩感情突然变得这么好，心里是又惊又喜。 惊得是儿子的变化太快，喜得则是不用再担心他俩小日子过不好了。 一路上，段启东都在紧紧盯着周围，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冒出来把牛惊到。 不过好在一路顺利，三人平安抵达医院。 可就在要下车时，江雪的肚子开始疼了起来，疼痛来的很快，快到江雪根本来不及反应， 要不是段启东手疾眼快的将她抱住，说不定她就跌到地上了。 “疼···”江雪浑身发抖，蜷缩在他怀里，疼的直冒冷汗。 段启东来不及拿车上的东西，抱着她就往大厅跑。 现在是傍晚，大厅里还有病人没有离去，可他顾不上那么多，扯着嗓子就开始喊，“医生！医生在吗？我媳妇要生了，快来个人搭把手！” 下一秒，值班室里的护士就冲了出来，几人把江雪抬到病床上。 在得知她怀的是双胎时，脸色骤变。 一位上了年纪的护士皱了皱眉，“胎位不正，快送去产房！” 所有人表情瞬间凝固，就连段启东都不例外。 “动作快点！”话落，所有人开始忙活，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段启东眼前。 等他反应过来要跟上时，一个小护士把他挡在了外面。 “家属去缴费，不能随意进出产房。” 闻言，段启东抿了抿嘴，想再往里看一眼，大门却被小护士一把关上。 冯香巧看到他这副模样，有些不忍，“你放心吧，小雪肯定会没事的。” 说着，她掏出一个布兜。 打开，里面是卷成一团的纸币，多数是一元和两元的面额，纸币下面，还有十几个硬币，看得出被人保护的很好。 “这五十二块四毛五，是我跟你爹这些年的积蓄，娘知道你现在没多少钱，这钱你拿着去缴费，剩下的再给小雪买点营养品，不够娘再想办法。” 段启东伸手接过，哽咽道，“娘，这钱我以后会还你的。” “娘的钱就是你的钱，别说这些胡话。”冯香巧眼底带着欣慰，“快去交钱吧，娘在这里守着。” “好。”段启东应了声，随即大步离开。 为了以防万一，他直接交了三十块住院费。 又过了两个小时，就在段启东坐立难安的时候，产房的门开了。 之前把他关到门外的小护士朝他挥了挥手，“你是江雪家属吧？” “对，就是我！” “你媳妇给你生了两个小丫头，幸亏你送来的及时，我们护士长都说了，如果再晚点，命都要保不住了！” 说着，她语气顿了一下，“你闺女只有小小的一点，情况很差， 而且你二女儿刚才出现短暂缺氧，不过已经用了药，情况有所好转。 但护士长说如果条件允许，最好是在医院隔离观察一段时间。” 段启东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好！”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我媳妇？” 小护士噗嗤笑了出来，“猴急什么？待会就能出来了，你先看看你娃。” 冯香巧早就跟着过来了，此刻她正盯着两个奶娃娃仔细瞅着，由于手上的老茧太多，她只能拍拍孩子身上的棉被。 段启东侧过头去，两个白白嫩嫩的小脑袋映入眼帘，当视线停在大女儿脸上时，呼吸一滞。 此刻的她，不再是前世那副毫无声息的模样，而是古灵精怪的，嘴角还留着口水。 小护士也被她逗乐了，跟冯香巧聊了起来，“老太太，你这孙女一看就是个聪明的，这大眼睛转的。” 话落，小丫头就‘嘤’了一声，似乎是在抗议。 莫名的，段启东血液沸腾，一股奇妙又兴奋的感觉席卷全身。 ··· 十几分钟后，江雪就被推进了普通病房。 护士在她耳边叮嘱了一番就离开了，冯香巧走进来，给她用干帕子擦了擦汗。 “你把这几个鸡蛋吃了，你身体太差了，护士说你需要多补充一点营养。” “谢谢娘。” 见她小口小口的吃着鸡蛋，冯香巧就慢慢退了出去。 听到病房的门被关上，江雪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 从出来到现在就一直没见到段启东，他是不是嫌弃自己生了两个丫头，所以抛下她们娘仨，独自离开医院了。 她心里越想越难受，最后竟然哭着睡了过去。 第6章 没有厌恶 翌日。 江雪刚睁开眼，就看到窗边站着一个男人。 青年身姿挺拔，微微倚靠在墙上，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他脸上。 眼眸微闭，落下一团小小的光影。 不得不说，段启东确实长了一副好皮囊。 虽然这一年多，生活把他蹉跎成了另一幅模样，但他仍风采依旧。 当初自己非他不嫁，也是因为相中了他这张脸。 只是嫁给他后，其中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曾经她也努力过，期盼过，甚至祈求他多看自己一眼… 然而，换来的却是他的漠视，像钝刀子割肉般，漫长且痛苦。 … 段启东察觉到人醒了，赶紧迎上去，见江雪又闭上了眼， 心里没多想，只以为是她没休息好，就坐着床边守着她。 江雪等了一会，发现他不打算离开，睁开眼问道，“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段启东一愣，他什么时候走了？ “我媳妇孩子都在这，我不回来去哪？”他下意识回道。 江雪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顿了一下，“昨天我从产房出来的时候，你不在…” 她声音弱弱的，段启东笑了，“昨天你出来的时候，护士说你需要营养品，我就去了趟百货大楼。” 说着，他把地上的大包小包往前推了推，“你瞅瞅，还有没有其它想要的，我再去给你买回来。” 江雪就这么静静的盯着他，发现他的眼睛里没有厌恶、没有恨意，有的只是望向自己时的满足。 意识到这一点，江雪心里一紧。 原来是自己误会他了… 正当她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一道哭声透过布帘传进她耳中。 病房里又住进来一个孕妇。 “能不能不打催产针，我不想孩子发生意外···” “你不打也得打！我都找人算过了，你这一胎是个丫头，要想生出儿子，就必须要在今晚十二点把孩子生出来！” “你前面都生了七个丫头了，我们家都被你拖累的要吃不上饭了，要是你还生不出儿子，那趁早滚出我们家！” “呸！悔气！” …… 布帘后面，江雪低着脑袋，嘴唇抿的紧紧的。 现在重男轻女是常态，自己生了两个女儿， 他会不会嫌弃自己没用？ 江雪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正神色如常的冲着麦乳精。 她瞬间就顾不上其它了。 因为这麦乳精至少要五块钱一罐！ 还有他带回来的那些东西，都是个顶个的精贵。 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像是没注意小女人纠结的表情，段启东把手里的陶瓷缸递过去，“你先把麦乳精喝了，补充一下体力，娘待会就过来给咱俩送饭了，到时候你多吃点。” “好。”江雪点了点头，开始小口小口的喝着。 可她喝到一半就停下了，“你也喝。” “这个是给你喝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喝这个做什么？” 见她还在犹豫，段启东继续道，“待会我多吃点饭，喝这个不顶饱。” 听到这，江雪没在坚持，将那碗麦乳精喝的干干净净。 没一会，病房的门就被从外面推开。 来人端了两碗鸡汤，上面飘着一层油，霸道的鲜香味在房间里蔓延。 不止隔壁病床上的婆媳二人咽了咽口水，就连段启东都没忍住。 “这老母鸡汤最有营养了，你们两个趁热喝了。”冯香巧把碗往桌上一放，忙招呼二人。 “娘，你上哪弄得鸡？” “家里养了两只老母鸡，娘就给你们宰了一只， 今早回家把铁锅带过来给你们炖的。 刚好能给小雪补身体，要是不够吃，娘再把另一只也宰了！” 闻言，段启东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平时娘把这两只鸡看得比命都重要，没想到为了他，说宰就宰了。 “我们把鸡吃了，你吃什么？”这碗里肉不少，他娘肯定没吃。 冯香巧无所谓的笑了笑，“你不用担心，娘不会饿到自己。” “娘从家里带了黑馍过来，刚好够吃！” 说着，她把兜里的两个黑馍拿了出来。 “娘，你把这碗鸡汤喝了，我吃黑馍，待会我再想办法出去弄点吃的回来。” 这个年代不比以后，后世买个吃的很方便，现在买东西只能去百货大楼或者供销社，想吃个野味除了去黑市就只能自己去山上打猎。 不过他空间里有猎枪，打猎不成问题。 冯香巧还想拒绝，但段启东没给她这个机会，拿过黑馍就吃了起来。 这黑馍是荞麦面做的，吃进嘴里不仅剌嗓子，还发苦，可在这个年代，大部分家庭也只吃得起黑馍。 “天下哪有老娘啃黑馍，儿子喝鸡汤的道理？反正你要是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冯香巧噎住，她哪会看不出儿子的一片孝心。 感觉眼睛胀胀的，她着急忙慌的低下头， 实际上，这一年多以来，她每晚都会难受的掉眼泪。 有时候，她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所以东子才不愿认她。 可直到今天，她才想清楚，是东子情意重，毕竟林家养了他十八年，从未亏待过他。 他怕认了他们而寒了林家的心！ 可现在东子对林家死心了··· 一时间，她不知道是该心疼还是高兴··· 冯香巧没再拒绝，大口大口的喝着这碗汤，心里甜滋滋的。 … 饭后，刚收拾完碗筷，小护士就推门进来了。 “22号床家属跟我来一下。” 段启东一愣，赶紧站起身跟上去。 他以为孩子出事了，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小护士温柔的嗓音响起，“你交的费用已经用完了，因为你媳妇奶水不足，孩子需要用代乳粉喂养，另外孩子目前在隔离病房，每天的护理费也很高， 再加上昨天你二女儿出生时出现了短暂缺氧，医生当场就给用了药物，那针比较贵，是从京市运来的。” “后续你媳妇和孩子住院需要再缴二十，你看…” 段启东皱眉， 这钱居然花的这么快！ 毕竟这个年代三十块钱的购买力还是很强的。 都能顶城里职工一个月工资了！ 就这一会功夫，小护士就误会了，“如果你觉得花销太大，可以不用给你媳妇打营养针，或者孩子的代乳粉也可以换成…” “不用！”段启东一口回绝， “这钱我今晚之前就会去交，你们就给我媳妇用最好的！” 看到他认真的神色，小护士也松了口气， 说实话，昨天他媳妇生产的时候，她们还私下里议论过他，以为他是那种虐待自己媳妇的。 不看别的，就单看他媳妇就知道了。 她就没见过双胎产妇肚子那么小的！ 比单胎还小！ 生下来的两个孩子连平均水平都不到。 如果不放进隔离病房，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就连刚刚派人来催缴费的时候，也没人敢出头，还是护士长见她跟段启东说过两次话，就把她这个“马前卒”推出去了！ 本来她都已经做好被骂的准备了，没想到段启东居然答应了！ 还答应的很爽快！ 小护士松了口气，对着他点了点头，“你就放心把她们交给医院，我们肯定会把人给你照顾好的！” 说完，她便笑着离开了。 段启东刚进屋，就迎上了他娘跟媳妇紧张的视线，“启东，是不是孩子出事了…” “你们放心吧，孩子好着呢，是护士提醒我该缴费了，昨天交的钱用完了。” 江雪刚松了一口气，又再次提了起来，“那…钱够吗？” “够了！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有我在呢，我来想办法。”他打算待会进山一趟，空间里有猎枪，不愁打不到野味！ 冯香巧也附和着点了点头，“要是不够，娘就回家去借，只要人没事就行。” 听到这话，江雪重新躺了回去，只是她的视线依旧紧紧盯着段启东，眼底带着复杂。 … 第7章 进山 几分钟后，段启东坐着牛车朝河口村出发。 顾名思义，河口村不仅三面环水，还背靠大东山。 坐落于山脚下，位置很偏，出了县城，还要沿着山路坐两个多小时的牛车才能到。 当初日本鬼子都找不到的地方，被他给找到了。 不过也幸好靠着山，当初六零年闹饥荒的时候，他们村就是靠着大东山才得以存活！ 毕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村地理位置好，在那个饥荒遍野的年代，愣是没一个饿死的。 … 刚到家，就看到二哥坐在院子里劈柴。 段启东跟他打招呼，“二哥！” 段华一愣，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这个弟弟从来都瞧不上自己，怎么可能喊他二哥？ 他自嘲一笑。 可下一秒，段启东的声音再次传来。 “二哥！爹去哪了？” 这下，段华是真坐不住了，反应过来后，忙迎上去。 “小东，爹去上工了。” “上工？大冬天的上什么工？”真不怪段启东不清楚，去年冬天他在家里窝了三个月，村里也没人喊他去上工。 怎么他爹还去上工了？！ “没啥，队长召集了十几个人去扫积雪，索性闲着也是闲着，爹今天就跟着去了。” “你在这等着，我去把爹喊回来。” “不用！”段启东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二哥，我是来还牛的。” 这牛就借了两天，必须在两天内还给大队，不然要扣工分。 “行，你就放这吧，等爹回来，我跟他说。”二哥伸手接过拴牛的绳子，将其绑在柱子上。 “你进屋暖和会，外面冷。” “不了，我还要进山一趟，看看能不能猎点野味下来。” 闻言，段华瞬间皱眉，“不行，你不能去，前几天咱村的方猎户刚被野猪撞断了腿，要不是他枪法好，早就被野猪撞死了！” “你要是缺啥跟二哥讲，二哥去给你拿钱。”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钱袋子，“这里面是我攒的一点钱，你先拿去用。” “如果不够，我再想办法！” 听到这话，段启东心里酸涩，他二哥是在煤窑里干挖煤的活，挣的每一分钱都是辛苦钱。 这年头煤矿底下很容易发生坍塌事故，一不小心人就出不来了。 “二哥，我不缺钱，你先把钱攒着吧。”段启东抬手拒绝，他二哥大部分钱都交家用了，这些钱肯定是他攒了好久的，他不能要。 见二哥还执意要塞给他，段启东赶紧离开。 走了好一段路，发现二哥没跟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前世二哥还没娶上媳妇就意外去世了， 其实这也怪当初自己不懂事，自从他回了段家，爹娘就一直拿二哥的钱接济自己，这事村里人都看在眼里。 每次二哥相亲，女方家人来村里打听打听就能知道，就这谁还愿意把姑娘嫁给他？ 念及此，段启东重重的叹了口气， 随即孤身一人往山上走。 路上到处是石头枯草，偶尔掺杂着几声鸟叫，却见不到影子。 周围空无一人，布鞋摩擦地面发出的“咯吱”声被无限放大。 段启东右手拿着猎枪，一路往里走。 突然，一阵“咕咕”声从身后传来，他耳朵动了动，随即摒住呼吸，缓慢的朝后方靠近。 四只野鸡正打的忘我，丝毫没有发现危险来临。 段启东手疾眼快的拿起猎枪，几声枪响过后，野鸡都没来得及反应，就倒地不起了。 他迅速走过去，将四只野鸡收进空间，立马朝另一个方向离去。 这东山里有狼，狼又号称“军事专家”。 倒不是他害怕，而是他不想跟狼过多纠缠，狼的报复心极强，一旦被缠上轻易脱不了身。 很快，他就走到一处空地，看着这周围的树皮都被磨得锃光瓦亮，还有地上杂乱无章的野猪脚印。 段启东就知道自己没来错，这附近肯定有野猪。 他转了一圈，找了个树皮脱落严重的地方，从空间里拿出铁锨，刚打算挖坑。 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哼哧哼哧”的声音。 段启东面色一变，快速掏出枪朝那个方向射击， 可野猪速度很快，再加上它皮糙肉厚，愣是射了几枪才把它打死。 而他也因躲闪不及被野猪剐蹭了胳膊，血水染红了棉衣。 段启东毫不在意，低头去看那头皮开肉绽的野猪。 “好家伙！” 这得有二百多斤！ 地上的野猪，毛发漆黑旺盛，两颗尖锐的獠牙呲在外面。 虽然体型不大，但拿去黑市卖掉也算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下一秒，野猪消失在了原地，转而进入空间。 段启东原路返回，他没想到今天竟然来了个开门红。 这个年代就没人不爱吃肉，只要把野猪拿出来，绝对会遭到众人疯抢！ ··· 段启东刚到家就把野猪处理了，拉着板车去了镇上。 长青公社的黑市，是附近最大的黑市。 这里背靠大东山，时不时就会有人从山上猎下野味，周围镇子上的人隔三差五就会来黑市碰碰运气。 以至于来这里买卖的人越来越多。 今天是腊八节，正是黑市最热闹的时候。 段启东刚拐进巷口，就被两个人拦住了。 “摆摊要交两分钱摊位费。” 他心里清楚，这俩人是负责给黑市放哨的。 一旦发现公安突击，就立马招呼黑市里的人撤离。 段启东交了两分钱就进去了。 他随意找了个空地，刚把小摊支起来，周围人就凑了上来。 看着摆在木架子上的肉，所有人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这可是猪肉啊！ 黑市已经半个月没见了··· 第8章 卖猪肉 “兄弟，你这猪肉多少钱一斤？” “小同志，这野猪是刚打下来的吗？” “诶呦你他么踩到我脚了，让开点！同志，给我割两斤！” “滚你麻痹，别插我队，是我先过来的！兄弟，我也要两斤！” “滚滚滚，挤死老子了，你们都起开！” 一道道炽热的视线紧紧的盯着那扇猪肉，生怕别人捷足先登，自己就抢不到了！ 看着这群人疯抢的叫嚷声，段启东气定神闲，一把杀猪刀在手里转了几圈，最后被抛到桌上。 “都给我闭嘴，还想买的就给我排好队！” 瞬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幸好那刀没扔他们身上。 周围寂静下来。 所有人老老实实的排成一队。 就连负责放哨的俩人也排在队伍后面。 有人眼尖认出了他俩，不满的嘟囔了几句，“你俩不去守着巷口，跑进来干啥？” “嘿！看来你小子是不服啊！”那人甩了下手里的棍子，一脸的桀骜不驯。 刚还不满的青年，瞬间闭上了嘴。 一个个的都老老实实的抱着竹筐，生怕那棍子挨到自己身上。 段启东在心里暗笑，还好能镇住场子，要不然这猪肉都卖不下去了。 “猪肉一块八一斤，买五斤以上的按一块五算，不二价，嫌贵的就走。” “那骨头咋卖？”有人盯着被剔出来排骨，忍不住问道。 “一个价。” “这骨头又不能咽下去，咋能跟肉一个价？” 段启东面无表情看了那人一眼，“不买就滚。” 医院还等着他去交钱，他没时间跟这群人墨迹。 只想拿钱走人！ 那人还想说什么，可看到他胳膊上大片的血迹，愣是忍住了。 “给我来五斤！” 虽然百货大楼一斤肉只卖六毛，但经过内部人员的层层“筛选”，摆到外面卖的肉所剩无几。 他们一年到头都没抢到两次，更不用说这么新鲜的猪肉了！ 打眼一看，那血水都还附着在上面，这猪死的时间肯定不长！ 简直就是撞大运了，必须得多买点！ 段启东将七块五揣进兜里，挑了猪腹部最肥的一块肉，用草穗子绑起来扔到桌前。 那人都还没来得及心疼，转眼就被那块大肥肉吸引了，这年头要说最爱吃的肉，那肯定是肥肉！ 眼瞅着最好的一块肉被买走，后面那些人眼都看直了，赶紧把钱掏出来准备好，生怕肥肉全被抢光了。 二百多斤野猪，除去猪血内脏之类的，就剩一百七十斤。 可就这都不够卖的，后面的队伍越来越长，可摊子上只剩最后一条肉，看上去只有十斤左右。 “兄弟，把这块都给我包起来！我全要了！” “啥？我们排这么长时间的队，凭啥你说全要就全要了？” “就是，怎么着也得给我们留点吧？！” 那人犹豫了一会，伸手比划着，“五斤吧，不能再少了，我家里人多！” ··· 直到最后一块猪肉被卖完，段启东揉了揉酸胀的手腕，把钱拿出来数了两遍。 不多不少，总共280块！ · 拿到钱的第一时间，段启东就跑到里面买粮食。 他们家只有荞麦面，那玩意吃进嘴里喇嗓子不说，还没什么营养。 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娘和媳妇，他也要买点白面。 最后找到了一个小摊，那人身前摆了三个竹筐，见到段启东，眼神都亮了。 “同志，你需要点什么？” “你这有什么？” “白面，玉米面，小米面，荞麦面，基本百货大楼有的，我这都有！” “白面有多少？” 摊主顿了一下，“有十斤。”见段启东皱了皱眉，他急忙补充道，“我家里还有白面，如果你要的多，我现在就回去给你拿！” “给我拿五十斤吧。”三个人一顿就能吃一斤白面，这五十斤就看上去多，实际都撑不了多久。 摊主眼神比之前更亮了，忙不迭的收拾竹筐。 “同志，你跟我来！” 段启东愣了愣，随即拉着板车跟在他后面。 二人左拐右拐，最后拐进一个小巷子，这里面板车都进不去。 无奈，他只能把东西扔在外面，抬脚跟上摊主。 砰砰砰！ “媳妇！开门，来生意了！” 段启东有一种逛窑子的既视感。 “来了来了！”不等他开口，门就被从里面打开。 一个穿着碎花袄的微胖女人从里面出来。 见到段启东，笑盈盈的打招呼，“同志你好，我是老胡的媳妇。” “嗯。” “别墨迹了。”老胡推了推她，“你快去给这位同志拿五十斤白面！” “五十斤！”女人小嘴微张，有些讶异。 反应过来后立马跑去了仓库。 没一会，五十斤白面就被她扛了出来。 老胡嘿嘿一笑，“同志，白面就在这了，你看还需要什么？” 段启东摇头，“就这些吧，多少钱？” “白面我算你一块八，平常我都是卖两块一斤的，总共90块。” 现在粮食紧缺，这个价格在黑市很合理。 老胡紧紧的盯着段启东，“兄弟，你那还有肉吗？” 说实话，虽然他每天都去黑市转悠，但见到野猪肉的次数少之又少，偶尔几次运气好点能抢到，但也就只有巴掌大，都不够塞牙缝的。 如果他能直接从小兄弟这买，那还不是想买多少都有？ “没了，”段启东摇头，“不过下次打到野猪我可以给你送来。” “好！麻烦你了，实在是家里很长时间没沾荤腥了，我不吃没事，但是孩子需要补充营养。” · 从老胡家出来，段启东拉着板车回了医院。 他刚放下板车，天上就飘起了鹅毛大雪。 细密的雪花飞到脖颈处，冷的他打了个哆嗦。 “幸好我走得快，要不然非得冻感冒不可。” 病房里。 江雪有些坐立难安，时不时地往窗外瞅，“这雪怎么突然下的这么大？那会就不该让他回去。” 冯香巧眼底带着浓浓的担忧和自责，“真是人老了，脑子就糊涂，山里路那么难走，板车又那么重，他要是从山上摔下来可怎么办！” 闻言，江雪小脸一白。 显然是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娘，给我开下门。” 他手里拎的东西太多了，空不出手。 是段启东！ 冯香巧小跑过去，看清他拎着的东西后，倒吸一口凉气。 “东子，你咋买回来这么多？”又是白面又是野鸡的！ 而且这野鸡看上去就很肥，最少也有一斤多！ “这都是给你们补身体的。” 段启东把两个竹筐扔到地上，扫了扫身上的雪，感觉周身冷气消散后才抬脚进屋。 第9章 他好像真的变了··· 看到他棉衣上的血水，冯香巧瞬间急了，“你这胳膊怎么搞的？” 她心里十分自责，“我就知道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是不是下山的时候摔了？” “娘，我真没事，就看着严重，其实一点不疼。” “不行，你去找护士包扎一下，这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 冯香巧不依不饶。 这两天之内，不仅磕了脑袋，还伤了胳膊。 是个当娘的都会心疼！ 段启东心里一点不在乎这些小伤口，但在对上他娘的视线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好，我自己去找护士上点药就行了。” 冯香巧点头，目送他离开后，麻溜的开始准备午饭。 一旁，江雪手上的点滴已经打完了，她掀开被子，“娘，我来帮你吧。” “不行，你回去老实躺着。”冯香巧虎着一张脸，“你身子虚，坐月子的时候要好好养着，这些活娘来干就行了。” 江雪抿了抿嘴，重新坐了回去。 只是她漂亮的桃花眼里染上了细碎的光亮。 直到此刻，她仍旧处在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里， 段启东，似乎真的变了··· 明明昨天早上，她肚子疼的直冒冷汗是时候，段启东还十分冷漠，“别白费心思了，孩子是你要生的，跟我没关系！” 说完后，便摔门离去。 她其实早就麻木了。 可不过是一上午的功夫，他就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 像是···生怕她消失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江雪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低头，轻轻地摸着自己的心脏。 这里，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隔壁病床上的产妇还在睡觉，来照顾她的是她娘家嫂子。 见到冯香巧这么紧张江雪，她实在羡慕，“同志，你婆家人对你真好，对象不仅给你买这么多营养品，婆婆还这么心疼你，比我小姑子的婆家贴心多了。” 二人闲聊了几句，段启东就回来了。 见他胳膊上缠了厚厚的一层纱布，江雪心疼道，“你这胳膊···” “没事，护士说没伤到骨头，就是看着吓人。” 随即，他话锋一转，“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江雪身子一僵，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明明是一个人，可怎么会变化那么快呢？ 对上他的视线，江雪像是被烫到了，快速撇开脸。 “我没有不舒服，” “倒是你，外面这么冷，冻的脸都红了，过来暖和一会吧。”说着，便伸手去拉他另一只手。 触感传来，段启东喉结滚动，女人温热的小手正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 他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顺着小女人的力道，半躺在床上。 江雪给他盖上被子，两人的身体紧紧挨在一起。 被窝里很暖和，还残留着一股天然皂角的味道。 段启东原本僵硬的身体慢慢有了知觉，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回握了女人热乎乎的小手。 二人同时愣住了。 反应过来后，江雪的小脸升腾起一股热意，原本略显麻木的眸子也泛起一圈涟漪。 段启东舍不得松开，但他怕把人吓到，只能依依不舍的从床上爬起来。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直到冯香巧端着两个碗过来。 “来，吃饭了。” 她笑盈盈地把碗塞进两人手里。 “今中午吃鸡蛋面，快趁热吃。” 段启东低头一瞧，切得粗细不匀的面条浸泡在浓郁的汤汁里，上面盖了厚厚的一层炒鸡蛋。 “娘，你吃什么？不会又吃黑馍吧？” 冯香巧没好气地瞅他一眼，“哪能啊，黑馍都让你这小子吃完了，娘也吃面条。” 说着，她又端了一碗过来， 段启东打眼一瞧，无奈地叹了口气，“娘，你那清汤寡水的，连点鸡蛋都没有。被人看见，指不定要戳你儿子脊梁骨呢！” 冯香巧一愣，等反应过来时，碗里已经盖了一层金黄的鸡蛋。 · ··· 饭后， 段启东收拾着竹筐里的东西。 江雪一脸疑惑，“启东，你这野鸡是从哪弄来的？” “我今天上山了，这鸡是在东山抓的。”还有一只在空间里，没拿出来。 东山抓的？ 江雪倏地瞪大眼！ “刚下完雪你就敢上山，你不要命了？” 她着急地从床上爬起来，拽住段启东的衣角就开始扒拉。 “我真没事，这个伤口也是我打野猪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你放心吧。” 江雪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确实如他所说，心里松了口气。 同时也非常后悔，今早她不该那么跟他说话的， 明明他已经做出改变了··· “给，这是今早卖猪剩的钱。”段启东把兜里的钱全部掏出来，仔细清点了两遍。 总共160块，他从中抽了两张一块的塞进兜里，剩下的全都递给了江雪。 “这···”江雪被惊得说不出话。 “我知道家里还欠着四十多块，这钱你拿去还债，剩下的就攒起来，等坐完月子就去买点自己喜欢的。” 段启东笑了笑，“你身子不好，我回家想办法搞点鲫鱼，让娘给你炖汤喝。” 江雪怔愣地盯着手里的钱，喉咙发紧。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两天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原本她都打算好了，等她出了月子就去卖血，听隔壁村的人说，卖一次血可以拿1块钱。 她卖个四十多次就能把债还上，可现在··· “我现在回家，赶明儿一早就回来，你缺啥就跟娘说，让你娘去百货大楼买。” 江雪下意识抬头，眼角还挂着一滴泪。 段启东一愣，伸手轻轻拂去。 粗糙的指腹触摸到细腻的皮肤，江雪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能不能别走？外面下的雪很大，路面肯定都已经积雪了。” “不用担心，我会小心的。”段启东轻声笑道。 冯香巧在食堂处理野鸡。 他孤身一人走出了病房。 呼。 段启东松了口气。 158块，听上去不多。 但在这个年代已经能够做很多事了。 前世他靠打猎赚来的第一笔钱只有一百三十多， 他清楚地记得那是七五年，二哥因为煤窑出事，永远的埋在了下面。 突来噩耗，爹娘承受不住，一病不起，整日以泪洗面。 他在外听说了这事，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悄悄溜回了家。 一进门，就听到娘哭得撕心裂肺，悲呦的摇晃着段伟山的遗体，“老头子，老头子你醒醒，你别吓我啊···” 他瞬间有些站不住脚，不小心把旁边的农具带倒了。 娘下意识的朝这边扭头，“谁啊？” 她的眼睛早就已经哭瞎了，根本看不清段启东的模样。 他留下身上所有的钱，逃也似的离开了家。 往后几年里，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想办法托人把钱捎给娘。 直到后来，娘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哪怕他赚的钱再多，倾尽所有都换不回他娘的命··· 第10章 捉鱼 回到家，他把家里收拾了一遍，而后从空间里拿出渔具。 上辈子他离开河口村后，实在饿得受不了的时候，就会去湖里捕鱼， 有时候还能用鱼换点粮食，捕鱼技术早已炉火纯青。 段启东从家里抓了一把粮食，这才搬着东西朝湖边走。 刚下完雪，湖面上只有薄薄的一层冰，完全不需要用工具就能凿开。 他试探地往湖里走，右手里拿着抄网，左手塞着粮食。 虽然他前世已经习惯了湖水的冰冷，但这具身体是第一次在冬天下水，冷不丁的还是打了个哆嗦。 刚把前面的冰砸开，几条小鱼就接二连三地往外跳。 这年头鱼还是很多的，尤其是现在人普遍认为做鱼很费油，除非家里揭不开锅了，又或者家里有产妇，不然是不会抓鱼吃的。 所以段启东一把粮食扔进去，许多鱼儿争先恐后地朝这边涌，但这几条鱼还是很警惕的。 段启东屏住呼吸，不敢动作。 它们试探性地甩甩尾巴，发现水面没有波澜，这才大胆地朝段启东游去。 越来越多的鱼游了过来，直到粮食被吃了大半，鱼也越来越密集，段启东手里的抄网猛地往下一捞。 “哗！” 他的动作快准狠，刚还在觅食的鱼来不及反应，就被逮住了。 而抄网里，四条胖的圆咕隆咚的鱼正惊慌失措地拍着尾巴，试图从网里跳出去。 段启东可不会给它这个机会，直接往空间里一送，继续吸引下一波鱼。 半个小时后，他感觉小腿已经冻麻木了，立马将抄网里的鱼塞进空间，转而往岸上走。 雪后的温度明显比下雪时冷了不少，就这一会，他就感觉浑身都冻得没有知觉了。 他快速跑回家，重新换了身新衣服，又往灶里塞了点柴火， 直到周身都变得暖烘烘的，这才感觉缓过劲来。 呼！ 段启东松了口气，把空间里的鱼扔进水桶里，仔细清点了一遍数量。 总共十八条鱼，其中十二条都是鲫鱼，三条鲤鱼，三条草鱼。 除了第一次靠粮食捕到了4条，后来就行不通了，每次最多就只有一两条。 除了几条鲤鱼，其余的个头都很小，尤其是鲫鱼，只有鲤鱼的一半那么大。 不过因为是冬天，这些鱼都贴了秋膘，个个都肥得很。 有了吃的，段启东就拎着两条鱼跑去了他爹家里。 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家里连块生姜都没有，没有姜去腥，这鱼就不好吃。 段启东敲响了段家大门。 “爹！二哥！给我开门！” 屋里，刚放假回家的段云不满地嘟了嘟嘴，“大过节的，他来干嘛？” 意外的，她没有听见爹跟二哥的叹气声，疑惑地望过去。 此刻，二人嘴角挂着笑，忙不迭地跑出去给段启东开门。 段云：真见鬼了… 一开门，就看见段启东手里拎着两头圆滚滚的大鲤鱼，这少说也有将近两斤了。 “爹，我带了鲤鱼过来，咱今个儿加餐。” 段云瞪了他一眼，双手环胸，“这破鱼有什么好吃的，一股子腥味。” 段伟山皱眉，“小云，你怎么跟你三哥说话呢？” “我！”她语塞。 段云求救的目光看向二哥，哪知二哥也一反常态，“小云，这是你三哥，以前二哥怎么教你的？” 见她快被气哭了，段启峰笑了笑，“爹，我去把鱼烧出来，让你们都尝尝我的手艺！” 说完，他拎着鱼大步往屋里走，独留三人在身后面面相觑。 “二哥，他不会是心里记恨咱家，想一把火烧了咱家吧？” “不至于，你三哥已经改好了。” “？？？”段云脸上还带着别扭，明明前两天还不待见他们，怎么突然间就改性了！？ 厨房里。 段启东的动作行云流水，三人全部摒住呼吸，整个厨房只剩下饭勺碰撞铁锅的“挲挲”声。 段启东盖上锅盖，擦了擦手，“行了，焖几分钟就能吃了。” 空气里弥漫着独属于鱼肉的浓郁鲜香，三人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尤其是段云，那眼神都快黏锅上了。 “三哥，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她三哥永远只有吃饭的事，这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会做饭。 段启东愣了一下，这还是前世他练出来的手艺··· “以前在林家学的，不过我也只会做鱼，其他的一概不会。” 后面那两句是真的，他确实是只会做鱼，其他的只能保证做熟··· 三人瞬间了然，同时也稍稍放下心了。 毕竟段启东回来的时候就是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城里大少，就连下地插秧都是现学的，怎么可能突然就会做饭了？！ 没多久，段启东就打开了锅盖，空间里的香味愈发浓郁，甚至比刚才更胜一筹！ 他拿过几人的碗，挨个往里面盛鱼肉。 等把肉都捞出来，他又从厨房里翻出来半包鸡蛋挂面。 上面还写着“计划用粮，节约用粮”几个大字，在三人欲言又止的注视下，他把这半包面都下进去了。 段云心疼地盯着锅里，“三哥，你下的面太多了，吃不完吧···” “吃得完，这面总共就没多少。” 段伟山重新坐了回去，“吃就吃吧，本来你娘就打算今天过节把这半包面吃了，现在你娘不在，咱爷几个也吃点好的。” 实在是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了，鸡下的蛋都被冯香巧送去段启东屋里了，就连家里的鸡都只剩一只了。 段华仍不死心，嘟囔道，“可是娘没吃啊···” “你们放心吧，我今早去黑市买了五十斤白面，还给小雪留了钱，她们在医院不缺吃的。” ··· 第11章 哪来的钱？ “什么？五十斤白面？” “你哪来那么多钱？？” 三人齐刷刷地盯着他。 “我去山上打猎，猎到了一头猪。”段启东笑了笑，不以为意。 三人吃惊得瞪大眼， 段伟山神色慌张地放下筷子，一张国字脸被气成了猪肝色，“那野猪是你能打的吗？你知不知道你三叔是怎么瘸的？” 段启东一顿。 他爷奶总共生了四个，三儿一女，小姑姑早早就嫁出去了，几年才回来一次。 他爹排名老二，他有一个大伯，一个三叔。 大伯十几年前上山打猎失踪了，队长召集全村人进山寻找，结果杳无音信。 所有人都说他被野兽吃了，偏三叔不信邪，恰好他跟村里的方猎户学了身本事， 于是不听家里人劝阻，执意进山，最后被野猪撞断了腿。 所以他们家对进山这事闭口不谈，哪怕六零年那会全家都快要被饿死了，爹都不让二哥进山！ “爹，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自己出意外的。”段启东费了好一番口舌，才把他爹给安抚住。 ··· 饭后，他把空间里的那只野鸡拎进厨房， 其余三人都各忙各的，没瞧见他的小动作，只以为这鸡是他背过来的。 “爹，我知道娘宰了家里的鸡，这只鸡就当是我还你的，你们留着吃！” 闻言，三人神色各异，尤其是段云，她眼里的震惊都要溢出来了。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就没见三哥往家里拿过吃的。 往日都是爹娘补贴他，甚至为了照顾三哥的面子，都是趁他不在的时候上门。 可今天段启东不仅带了鱼过来，还拎了野鸡！ “东子，这鸡你留着吃，我们不缺吃的。”段伟山执意不肯要， “爹，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我给你把鸡放这了，累了一天了，我要回家好好歇会。”说完，段启东转身就跑。 身后，段伟山“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他的三小子，终于懂事了！ … 外面天色灰暗，冷风刮得人睁不开眼，段启东低着头快步朝家里走。 路上碰到了几个村里人，他因为刚回段家，接着就搬去村尾住了，所以到现在村子里有多少人，他都不清楚。 更不用说去记住这些人的面孔。 所以他干脆头也不抬，大步往回走。 这也让想跟他打个招呼的段众民跟徐艳红，双手僵在了空中。 这俩人就是段启东的三叔三婶，他爷奶为了方便接济段众民，所以就一直跟他们住。 这也让他爹段伟山被村里人戳了十几年脊梁骨。 毕竟老大没了，按理说就应该去老二家住，结果他们老两口跳过了段伟山，跑去了段众民家。 而且徐艳红也一直瞧不上段伟山，觉得他老实木纳又没出息，连带着也瞧不起段启东。 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哪怕心里再不喜欢，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只可惜，俩人刚抬起手，就见段启东面不改色地越过他们，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 徐艳红气急，愤恨地盯着他的背影，“我呸！” “真以为自己还是城里人啊？一个窝囊废，还跟我摆上谱了！ 我看爹娘的那些粮食全都喂狗肚子里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徐艳红早就对他不满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纯属是因为秋收的时候段启东没帮他家顶工分。 再加上江雪生产，冯香巧把钱都拿去医院缴费了，自然就没有余钱孝敬爹娘。 她自然而然的就占不到段伟山的便宜了，心里忿忿不平。 徐艳红噼里啪啦地骂了十几分钟，段众民烦不胜烦，“你给我闭嘴，要是不想过了，你就去跟爹娘说，让他们分家！” 没错，他们老段家到现在都还没分家！ 不过在河口村这是常态，只要爹娘还活着，就不会分家。 而老段头段宏年轻时是个木匠，靠着这个手艺给家里盖了七间房外加一个大院子。 这在河口村都是头一份！ 一家人全都住在一起， 不过俗话说得好，树大分支。 自从三个儿子都娶了媳妇后，家里就开始闹腾，哪怕三个兄弟以前关系再好，也难免被吹枕边风。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老大失踪。 照顾老大两个孩子的重担，自然而然地就移到了老二老三头上， 这让一向不肯吃一点亏的徐艳红彻底不干了。 于是她要死要活的逼着老两口分家。 老段头那会还年轻，肯定不干，他们这还没死呢就把家分了，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可又架不住她天天在院子里闹腾，于是就喊人来砌了围墙。 正所谓大的亲，小的娇，挨打受气二杠腰。 自从老三瘸了腿，段伟山不仅要照顾大哥留下的孩子，还要给老三家顶工。 一个人当三个人用， 就这，徐艳红都丝毫不感激他，还认为是理所应当。 “我说分家有什么用？你爹娘又不听我的！” 说着，她还对段众民翻了个白眼，继续破口大骂，“都怪你没本事！不然我会一直受他们的气？吃了爹娘的粮食，还敢摆脸色给我看！ 我看这日子没法过了！ 要是爹娘还偷偷给老二拿粮食，我就回娘家！” 她自认为爹娘跟她们三房一起住，那他们老两口的东西都应该是她的，每次爹娘接济老大跟老二家，她就会闹上一闹，搞得老段家乌烟瘴气的。 虽说没分家，但和分家也没什么区别了。 基本上是各过各的，只不过段伟山牺牲得更大一些。 ··· 而段启东压根就没看见这俩人。 他背着竹筐直接回了家，推开老旧的木门，屋子里潮湿的冷气扑面而来。 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家里实在太穷了。 哪怕提前烧了抗，也依旧抵不住屋里的寒冷。 而且雪融化后，水沿着屋顶的缝隙一点一点地滴落在地上，冷得刺骨。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 还是要抓紧赚钱啊！ 让江雪和孩子住上青砖大瓦房。 ··· 翌日，天蒙蒙亮。 段启东就起床了，他简单穿戴好衣服，拿着猎枪就进了东山。 他想再碰碰运气，如果能再猎到头野猪，说不定就能给家里盖房了。 只可惜，他转了两个多小时，只猎到了三只兔子。 由于刚下过雪的缘故，腐树上冒了许多冻蘑，冻蘑整体呈浅咖色，属于生长较晚的那一类菌菇。 用冻蘑炖鱼汤喝会更鲜美，而且营养价值会更高。 说干就干。 段启东摘了整整一竹筐，这才心满意足地下山，直奔医院。 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刚好到饭点。 冯香巧跟江雪早就望眼欲穿，每隔几分钟就会看一眼门外。 突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婆媳二人顿时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看去， 只见几个小护士七手八脚地把隔壁床的产妇抬到床上。 后面还跟着两个女人，其中那个年轻一点的她们认识，是产妇的嫂子，另一个哭得快要晕过去的，应该是她娘。 “娘，别哭了，小姑子只是身体比较虚弱，所以才没奶，我们想办法给她补补身体。” “你不懂，小月又生了个女儿，这是第八个了。 等小月回去，她婆婆指不定要怎么刁难她。 我苦命的女儿啊，当初我就不同意这门婚事，她非要嫁，现在好了！连生孩子都见不到她婆家人！” 老太太心里窝火，嘴上跟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骂个不停。 第12章 卖鱼 直到段启东拎着水桶，背着竹筐进屋。 老太太才噤了声。 冯香巧见到来人，心里松了口气，急忙迎上去。 “东子，外面冷，快进来烤会火。” 段启东点点头，将手里的水桶递了过去。 “怎么这么多鱼？”冯香巧惊呼。“你去湖里抓的？” “嗯，原本抓了十八条，昨晚我跟爹他们吃了两条鲤鱼，现在里面还有十六条。 其中十二条是鲫鱼，医生说小雪没奶，刚好给她补补身子” 这年头要想吃鱼，只能自己下水摸。 可昨天刚下了雪，他居然就去摸鱼了？ 还是为了自己？！ 冬天的湖水有多冷，江雪心里一清二楚。 此刻她神色复杂了起来，心里早就掀起了不小的波浪。 段启东风轻云淡地笑了笑，“娘，不就是下河摸鱼么，别人冬天都能在水里游泳，我就是摸个鱼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 “别人是别人，你从小就没吃过苦···” 段启东稍微暖了暖手，就拎着东西出去了，“好了娘，你在这歇着，我去给你们炖鱼汤。” “不行，娘跟你一起去。”冯香巧拿着剪子端着铁盆跟在他后面。 说话间，二人就离开了病房。 屋里，隔壁床的产妇悠悠转醒，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娘，我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女儿。” 闻言，产妇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 怎么又是个女儿？ 这都第八个了… ··· 段启东跟冯香巧抱着东西到食堂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生火做饭了。 打眼一看，吃什么的都有，能来医院看病的，基本都是城里人。 一般乡下人都很避讳医院，大多数都是找村里的赤脚医生给简单瞧瞧。 实在瞧不好，可能才会来医院治病。 二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开始生火做饭。 冯香巧接了一盆水，从桶里摸了三条鲫鱼出来，这鱼只有巴掌大，一条根本不够吃。 不过幸好还有冻蘑，完全可以一起炖了，鲜得很！ 段启东接过处理好的鱼，他先是用生姜去腥，而后再往锅里倒了点菜籽油。 由于条件有限，他估摸着油温，直接把三条鲫鱼倒了进去。 “滋啦！”一声。 瞬间吸引了冯香巧的视线。 原本还在病房里安慰婆婆跟小姑子的女人，此刻已经出来做饭了。 而她烧饭的地方恰好就在段启东不远处。 闻着空气里的香味，她走到冯香巧跟前，“诶呦！这鱼咋恁香啊？” 现在的野生鱼比后世的鱼多了一股子甜味，没那么腥，所以哪怕段启东食材不全，也依旧把鱼做得很香。 大姐瞅了瞅锅里的煮面条，又瞧了瞧别人锅里的鱼。 明明自己吃的白面面条也不差，可还是觉得别人的饭更香！ 冯香巧跟她在病房待着的时候就经常聊天，于是笑着回道，“这鲫鱼还是我儿子下河抓的嘞！搭配着冻蘑一起吃，对身体是大补！” 大姐感慨，“哎！你儿媳妇命真好，找了个对象不仅长得干净帅气，还是个会疼媳妇的！” 冯香巧听到这话，嘴角就没放下来过，直到那个大姐悄咪咪地凑到老太太耳边，低声问道，“婶子，你看这鱼能不能‘换’给我？” “这···”冯香巧嘴角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她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你问我儿子吧，这鱼是他抓回来的。” 现在以物换物倒是可以，就怕对方是用钱“换”。 要真是这样，那她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不然被人举报投机倒把，她们全家都要被拉去游街！搞不好还要挨枪子！ 恰好段启东浇了一碗开水进去，锅里飘起浓郁的白汤， 仔细看，上面还浮着一层油花。 大姐被这味道香迷糊了，跑到段启东身边把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没成想，对方只是犹豫了几秒，就点头答应了。 当下，段启东就把水桶里的鱼倒进盆里。 个个都活力十足，尾巴轻轻一扫，水花就荡了半米远。 甚至都溅到大姐裤子上了。 可她毫不在意，眼神依旧紧紧盯着盆里的鱼， “你这鱼真新鲜啊！个个都贴了秋膘，圆滚滚的！真不错！” 她由衷地称赞了一句，随即马不停蹄地问道， “你这鱼打算怎么换？” “鲫鱼一块一条，鲤鱼跟草鱼都两块一条。” 这盆里就剩一条鲤鱼跟三条草鱼了，剩下的都是鲫鱼。 闻言，大姐眼神瞬间亮了。 用钱‘换’最好，万一段启东要别的，她还不一定能拿出来！ 她全家都是城里人，每个月都有工资拿，而且她只有一个儿子，每个月的定量都吃不完。 可饶是如此，她想吃点肉也是很难的，不是没钱买，而是没有渠道。 百货大楼里的猪肉供不应求，她想吃肉都要托关系买，现在能直接用钱“换”鱼，那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我事先说好，如果你把咱俩这交易暴露出去，那我是不会认的。”段启东出声警告， 要不是看在这个大姐曾经帮他娘搬过东西的份上，他是不会卖的。 大姐忙不迭的点头，“你放心吧，我又不傻，肯定不会到处说！” 买卖连罪，除非她真疯了！ 说着，她就蹲在盆边仔细挑选。 鲤鱼只有一条，没得挑，但鲫鱼还有九尾，可以选上一选。 最后她要了三条鲫鱼跟一条鲤鱼。 大姐把挑好的鱼放进自己的盆里，而后从兜里数出五块钱，塞给了段启东。 末了，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同志，我娘家就在这旁边，你看能不能换点野味之类的给他们…如果不行…那就算了。” 她之前看见冯香巧的框里有野鸡，就问了几句，知道段启东会打猎，这些东西都是他从山上猎下来的。 段启东点头，“可以，但是不能太多，因为我还要给我娘以及我媳妇补身体。” “这个我明白，你放心！”大姐忙不迭的点头，“同志，我叫顾秀莲，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你叫我段启东就行。” “好嘞，段同志，我现在去喊我弟，你先忙！”话落，立马跑去把锅搬过来，拜托冯香巧给守五分钟。 而后一眨眼就不见了… 这把冯香巧都给看迷糊了，这钱这么好赚吗？ 就几句话的功夫就赚了五块？？ 刚才东子说鲫鱼一块一条的时候，她就在心里暗笑，这鱼在湖里都没人稀罕吃，哪能卖这么贵！？ 还以为东子是不想‘换’，故意这么说的。 没成想，人家听见一块一条，直接麻溜地开始挑鱼。 甚至自己买完了，还要去喊娘家人过来买…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 段启东把水盆放在身后，路过的人忍不住探头打量。 这不瞧不要紧，这一瞧她们也想‘换’。 毕竟这鱼就跟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新鲜得很！ 段启东没有理会，趁着他娘没注意，往竹筐里塞了三只野兔。 冯香巧也从震惊到逐渐接受，只是她一直盯着水盆，压根没注意段启东的小动作， 因为她生怕里面的鱼蹦出去，便宜了别人。 “你这冻蘑怎么换？”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男人压低声音，双眼放光地盯着竹筐。 看到他身后的顾秀莲，冯香巧立马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她说的娘家人。 “我娘最喜欢吃这冻蘑了，就是今年我忙得很，没时间去给她摘。” 这种冻蘑一般都是长在山里的，他从城里跑去山上，来回都要四五个小时。 根本划不来。 冯香巧下意识看向儿子，见他微微点头，立马道，“换！” 她刚想说五分钱一斤，段启东就开口了，“一斤三毛！” 闻言，冯香巧眼都要瞪圆了，这冻蘑山上多的是，村里人都吃腻了，谁会舍得花三毛钱买一斤冻蘑？ 三毛钱都能在百货大楼买一斤白面了！ 第13章 换！ 没想到男人也只是犹豫了一会，就蹲在竹筐旁开始挑选。 不过他也不敢明目张胆，有人问他，他就说段启东是他弟，过来‘借’点吃的。 段启东对于他的反应很是满意，从竹筐里拎出三只兔子，“这几只就算你五块钱，要吗？” “要要要！”兔子再小也是肉啊！ 怎么可能不要？！ 男人有些激动。 顾秀莲也羡慕的盯着那三只兔子，但她不好意思开口。 毕竟段启东愿意让她娘家人来“换”东西就已经很不错了，她不能得寸进尺。 最后，男人买了三只野兔，五斤冬磨，以及三条草鱼。 总共十二块五， 再加上顾秀莲给的五块，一共是十七块五。 段启东把钱塞给他娘。 直到现在，冯香巧都没回过神，这么快就赚的十七块五了？ 她跟老头子辛苦半辈子才攒了五十二块四毛五，三小子不到一个小时就赚了她大半辈子的… 回过神来后，她把钱又给段启东塞回去。 “这钱你自己留着，不用给娘，一个大男人兜里没钱可不成。” “而且你都有孩子了，拿这钱去给孩子买代乳粉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段启东就把钱揣进兜里了，“娘，等小雪坐完月子，我肯定把你跟爹的钱还你！” 他暗暗下定决心。 一定要多赚点钱给爹娘养老! 不过以后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去黑市卖吧，今天他还是太冒险了， 现在私人交易受计划经济体制限制，一律被视为“割资本主义尾巴”。 不过好在他做的还算隐秘，没有大喇喇地跟人说自己在卖鱼，不然一举报一个准。 想到这，段启东松了口气。 盆里还剩六条鲫鱼，这两天给小雪炖汤喝完全够了。 ··· 段启东心里想着赚钱的路子，自然就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林爱国跟段雅琴夫妻俩。 逆着光，青年身姿挺拔，相貌干净帅气。 当初林峰还没上门认亲的时候，他们夫妻俩就一直以段启东为荣，不仅长得好，就连学习成绩都很好，年年都能考第一。 只是后来段启东回到乡下，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胡子拉碴的模样，浑身上下都是补丁。 所以他们夫妻俩才越来越不待见他。 段启东径直越过， 俩人原本还端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可见到段启东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们，瞬间气急。 还是林青冉把人喊住，“段启东，你吃了林家十八年的饭，现在连人都不会喊了是吗？” 听到有人喊他名字，段启东下意识转身，可在看到对面三人时，还是愣了一下。 林青冉一脸不忿，“难为你还有点良心，知道爹病了，带几条鱼来看他，不过你这鱼也太小了吧，居然也拿得出手，果然乡下人就是小家子气。” “不过你来得正好，这几天你就别回家了，留在医院照顾爹吧，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她说的理所当然，仿佛让段启东在医院照顾就是对他的恩赐。 话落，她抬脚就打算离开。 二妹林青如、三弟林峰、四弟林启阳都说自己有事，没办法在医院照顾爹， 林青冉也搞不懂，爹娘分明可以请个护工，可他们非说有儿有女，还请护工来照顾，平白让人笑话。 要不是她住在家里，避无可避，她也不来！ 段启东皱眉，“这是你爹，又不是我爹，我凭什么照顾他？” 他语气淡淡，仿佛跟他们只是不算熟悉的陌生人。 说完，段启东抬脚就要走。 他这副模样彻底激怒了段雅琴。 她皱着一双秀眉，大声怒斥，“段启东，你为了堵我们都跑来医院了，还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你这样只会让我们更加不愿认你。” 林爱国拧着眉，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眼前的青年与前几日见到的模样大相径庭。 哪怕妻子对他破口大骂，他依旧神色淡淡，甚至嘴角还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意，毫不在意段雅琴的怒斥。 他的眼里，不再像往日那般低沉悲愤，带着浓郁的不甘，而是无波无澜，丝毫不为所动。 这一年来，他几乎都要忘记段启东原本是什么模样了。 每次都因他歇斯底里的质问，而感到厌恶至极。 甚至不愿见他！ 可现在，他那双黑褐色的眸子里，再次染上淡淡的疏离。 仿佛他们是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意识到这一点，林爱国心里咯噔一下。 他下意识拽了下段雅琴，“别吵了，快扶我去病房。” 段雅琴不愿意，她心底涌上一股怒气，甚至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生气。 可在看到段启东这副冷淡疏离的模样后，她就忍不住想打破他的‘伪装’。 “我不走，要回病房你就让青冉带你去。” 她紧紧地盯着段启东，视线不自觉放到他怀里抱着的铁盆上。 “你说你不是来堵我们的，那你为什么带鱼来医院？！ 装的倒是挺像的，不过我告诉你，我不稀罕你这几条鱼，你以后也别故意在我跟前晃悠，你死了那条心吧，我是不会让你回林家的！” 此刻，她的眼神再次紧紧的盯着段启东，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但段启东表情依旧淡淡的，眼神也冷得不像话。 与她预想的反应大相径庭。 “段姨，这鱼是我娘专门留给我媳妇补身体的，不是给你的。”段启东面无表情的一字一句道。 段雅琴三人顿住。 他娘留给他媳妇补身体的？ 听到这个称呼，林爱国夫妻俩喉咙一紧，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攥得生疼。 尤其是段雅琴，一张保养得宜的脸涨得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难受的。 她身体颤了颤，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骗谁呢？你有媳妇我怎么不知道？” “段姨，这都是我的私事，没有告知你的必要吧。”段启东短短几句话就把段雅琴气到差点昏厥。 她刚想开口嘲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直接打断了她到嘴的话。 “段同志，你怎么还在这站着？你娘到处喊你吃饭呢？” “还有你媳妇，你一直不回去，她担心得都要睡不着了。” 段启东歪头看去。 是顾秀莲。 “我现在就回去！” 段启东朝她笑了笑，抱着鱼就往病房的方向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人影了。 段雅琴三人都愣住了。 他没撒谎？ “你是说他有媳妇了？” 林青冉问道。 大姐手里还抱着做饭用的铁锅，听到问话，皱了皱眉，“对啊，他媳妇刚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这还能有假？” “虽然人家生的是对小闺女，但他娘可一点都没嫌弃，整日忙上忙下的，我们一个病房的都瞧在眼里！” 说着，她还有点羡慕，“不仅如此，段同志还特别孝顺，他娘少吃一口鸡蛋都不成！” “要是我儿子以后也能这么孝顺，别说伺候儿媳妇了，就算伺候儿媳妇她娘，我也乐意！” 她越说越起劲，压根没注意一旁早已黑了脸的林爱国和段雅琴二人。 显然夫妻俩也记起了段启东往日孝顺体贴他们的画面…… 第14章 哮喘发作了 当初在林家的时候，段启东就比其他三个孩子都孝顺。 每逢她跟林爱国生病住院的时候，一直都是段启东请假来照顾他们。 哪怕去年他被赶出了林家，得知林爱国哮喘犯了，也依旧会想办法往他们跟前凑，骂都骂不走! 还记得林爱国第一次犯病的时候，段启东也只有七岁，小小的人抱着一个军绿色的暖水壶，颤颤巍巍地给林爱国倒水喝。 明明他自己都还是需要照顾的年纪，就已经学会了照顾别人。 不像他们另外的三个孩子，林爱国躺在床上，他们只会当做看不见。 本以为林峰是个孝顺的，没想到他也就装了半年， 这次林爱国住院，他更是理都不理，直接跑去找狐朋狗友吃饭去了。 往日发生的点点滴滴，再次一一浮现。 段雅琴忽然有些哽咽，她无力的拽了林爱国一把，“走吧。” ··· ··· 另一边，段启东一股脑地喝完了鱼汤， 就起身给江雪和他娘一人冲了一碗麦乳精， “这么精贵的玩意，娘不喝，你跟小雪喝就行。” “不行。”段启东态度坚决，“娘，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吃食上可不能马虎，你就听我的吧。” “我还等着你给我看孩子呢！” 闻言，冯香巧也不再拒绝，接过碗就喝了起来。 她一只脚都迈进棺材了，还是第一次喝这么精贵的玩意， 不过她心里清楚，这都是拖了三小子的福！ 饭后。 冯香巧收拾碗筷， 段启东坐在旁边摆弄着小孩子的东西，刚护士过来说了，孩子情况很好，最多两天就能出来了。 这两天他多进山几趟，多卖点钱回来，他要让两个孩子喝最好的代乳粉！ 江雪往侧边移了一下，对着段启东开口，“你过来躺会吧，一上午都没歇脚，应该累了。” 说完，快速低下头去。 段启东一愣，而后立马躺下，“既然我媳妇儿心疼我，那我就睡会。” 说完，迟迟没有等来江雪的回话，他缓缓闭上了眼。 或许是这几天精神太过紧绷，稍一放松下来，困意就席卷而来。 几乎是顷刻间，段启东就睡着了。 而江雪，还在因为他的这声“媳妇儿”心跳加速，等回过神来时，身旁的男人早就打起了鼾声。 不过声音很小，小到江雪需要凑近了才能听清。 这几天段启东为了她忙上忙下，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了，从家到医院来回奔波。 她都看在眼里，要说不感动都是假的，从来没有人为了她做到这一步。 江雪慢慢躺下，伸手抓住段启东的胳膊，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安心。 而一旁的段启东，眉头紧皱， 显然，他又梦见了前世，可这次他更像一个旁观者，如同走马观灯一般，无能为力。 梦里，在二哥和爹娘死后，家里没了男人，全凭三叔做主。 小妹被三婶逼着嫁给了老鳏夫，婚后竟被活活打死。 大姐听闻小妹去世的消息，带着所有积蓄连夜从黑省回来，打算将她厚葬。 结果却被三叔的儿子骗光钱财，自知无颜再回婆家，上吊自缢！ 就连段启东自己，最后也失足跌落天台。 他们一家六口，竟无一人善终！ 画面太过真实，段启东彻底崩溃， 梦里，他趴在地上，嘴里一遍遍地喊着“不要！” 江雪下意识睁开眼，见他额头直冒冷汗，拿出帕子打算给他擦一下。 结果却被段启东拽住胳膊，动弹不得。 “不要离开我。”他不安地摇头。 闻言，江雪心里冒出一丝隐秘的窃喜，嘴角轻轻勾起，她尝试着贴近段启东，缓声道，“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不会离开你。” 独属于她身上的清香，将段启东彻底包围。 最终，他眉头缓缓舒展，安稳地睡了过去。 ··· 另一边， 林爱国躺在床上，护士站在旁边仔细叮嘱，“病人情绪不能波动太大，太过激动，会导致哮喘病发作，不利于控制病情。” 旁边，林青冉撇撇嘴，“护士，我爹还要在医院住到什么时候？” “如果病情控制的很好，那再观察一到两天就能出院了。” 说完，护士转身离开。 林青冉烦闷的叹了口气，“我花钱给请个护工还不行吗？你们还非要我来陪着，我就没照顾过人！” “真是烦死了！” 这话直接将林爱国惹怒了，他颤抖的指着林青冉， “你滚！咳咳咳···” “我不用你照顾！” 林青冉脾气也上来了，她都已经来医院了，还要她怎样？ 接着她转身就走，“这是你说的！”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林爱国气的直哆嗦，哮喘再次发作。 段雅琴吓坏了，立马手忙脚乱地跑出去喊医生。 直到傍晚，经过了漫长的救治，他的病情才彻底平缓下来。 段雅琴就这样看着熟睡的林爱国，孤寂感扑面而来··· 她的心里十分痛苦，泪水也早已打湿帕子。 明明上次进医院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可能也只有她自己清楚，这话指的是段启东，还是林爱国… ··· 此刻，段启东早就步行回了家。 意外的，村口坐了几个大爷大娘，围在一起聊八卦。 “你听说了没？段老二家的那个三小子得了俩闺女！” “呦！还是双胞胎呢！他媳妇可真会生！” “切，一对闺女，又不是儿子，有啥可稀罕的。” “可不是咋的，今个儿我还听见段老三家那婆娘又闹腾了！” “为啥事啊？” “还能为啥？因为老段两口子给段老二送钱呗！这都没分家，老段就偏袒段老二，她乐意就怪了！” ··· 八卦声不小，让段启东听了个大概。 他心里嗤笑，如果爷奶真的偏袒他爹，就不会跟三叔住在一起，时不时贴补三叔了！ 想到这，段启东朝着段家走去。 第15章 必须分家！ 段启东刚拐进巷子，就看到十几个村民站在围墙跟下，使劲抻着脖子往里面探。 “诶呦！你听听，这段老三的婆娘哭的，我看啊，今天老段头就彻底分家了。” “切！这没分家跟分了家也没啥区别，要我看这都怪段老二家！” “什么条件啊，还去医院生孩子，真当自己是城里大小姐了！” “这段启东也是个耳根子软的，没出息的货色， 打出来的媳妇揉出来的面，这点道理还不懂吗？ 要是换成我媳妇，还去医院？我不打一顿就不错了！” “可不么，都是因为他，我媳妇这两天总是找我茬，非说我不在乎她们娘仨， 她当时也怀的双胞胎，还是俩小子，我都没送她去医院！” ··· 此刻，徐艳红坐在段伟山家院子里撒泼打滚。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我儿媳妇当初生娃的时候，公爹都没给我家拿钱，凭啥她江雪生了俩赔钱货，公婆就这么捧着！” 她儿媳妇李翠就这么被她拽着，哪怕胳膊早已变得青紫，她都不敢吱声。 “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回娘家，再也不回来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刚好让外面的段启东听了个清楚。 院子里。 段伟山的脸色并不好，“弟妹，爹娘总共也就给了我两块钱，要说偏袒，爹娘最偏袒的是你们三房吧，这些年，你们一直靠爹娘接济。” “我有说过一句不是吗?” 闻言，徐艳红直接坐在地上，猛拍大腿。 “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他段伟山拿了我的钱，还倒打我们三房一耙，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事！” 段云气急，再加上嘴里没个把门的，立马叉着腰回怼过去，“这都是爷奶的钱，怎么就成你的钱了？我们还没分家呢！爷奶的钱就是有我们的一份！” 段云的小脸气得通红， 就两块钱，她就不信爷奶这些年连两块钱都没给三婶！ 当初二堂哥娶媳妇的钱都是爷奶掏的！ 那可是整整十块钱！ 当时怎么不见她出来撒爬打滚？！ 老三段众民木着脸，“小云，你怎么跟你三婶说话呢？” “再怎么说，你三婶也是长辈！” 段云冷哼，“我爹在这呢，用不着你来教育我，有这时间，你还不如去管管你那个成天就知道出去骚扰女知青的儿子！” 这话说得严重，在这个年代，男女关系不当是要吃枪子的。 所以徐艳红瞬间蹦了起来，“你个黑心肝的，居然敢这么编排你二堂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段云丝毫不怕她，“你以为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了？我二堂哥整天去知青点给女知青干活，村里人一清二楚！” “小心让公安把你儿子拉去枪毙！” 眼瞅着二人要撕扯在一起，段启东一脚踹开门。 不等他开口，身后就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够了！” “要闹就滚回你娘家闹！” 段启东回头， 一张威严的国字脸出现在身后，是他爷老段头， 而身后跟着的三角眼老太太，就是他奶李玉芹。 自从他回到段家，若说除了爹娘外，谁对他最好，那肯定是李玉芹。 只是在半年前，他干的混账事太多，李玉芹责备了他几句，自此他就不待见这个面带慈祥的老太太了。 到死，他都没去看奶奶一眼。 可现在，李玉芹看向他的眼神依旧和蔼可亲，仿佛一切隔阂都未从发生··· 段启东有些哽咽，“奶奶···” 闻言，李玉芹似乎有些触动，走过去拽住他的胳膊，大声应道，“诶！” “你放心，今天奶奶就在这守着，我看那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窝囊蛋，还敢怎么欺负你！” 顿时，段众民愣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李玉芹一眼，“娘？” 自从他瘸了腿，娘还是第一次这么跟他说话！ “哼！”老太太不看他，转而对着段启东嘘寒问暖。 就连徐艳红都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这个年代，嫁进来的媳妇都是要立规矩的， 如果碰到个好相与的婆婆，那日子就称心。 如果碰上李玉芹这样的，免不了被磋磨几年，磨平心性。 但一想到今天这事，她心里就不痛快，再加上这些年老两口对三房的纵容，她心里丝毫不惧。 继续梗着脖子骂道，“段伟山，今天你不把那两块钱给我还回来，那我们就分家！” 她心里吃定了段伟山是个愚孝的，肯定不会分家伤爹娘的心！ 可这次段伟山没再沉默，而是看向段众民，“三弟，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实际上，段众民脑子是懵的，来的路上他们商量的也只是让二哥把钱还回来。 现在怎么就闹到要分家了？ 可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想听他的答复，段众民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没错，今天你要是不把钱还给我们，那就分家！” 老段头气得差点昏过去，他拿着手里的拐杖，健步如飞的对着段众民的后背来了几下。 “这十几年，我真是把你们惯坏了！ 老头子我还没死呢，连自己的钱都没法做主了！” “爹！疼疼疼！别打了！啊！”段众民瘸了腿，根本跑不快，只能被老段头追着打。 “你二哥帮衬了你那么多年，现在老子给他两块钱，你就给我整幺蛾子，今天我非打死你个混账东西！” 老段头下了狠手，段众民一时不察摔倒在地， 顿时，院子里的惨叫声响彻天地。 不仅段启东愣了，就连段伟山也没想到。 他吃了十几年亏，本以为爹娘看不见他的付出，没想到自己做的这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 一时间，段伟山憋了十几年的苦楚涌上心头。 几分钟后，老段头打累了，坐在桌子上喘了口气。 “喊队长来分家吧，我们老两口以后自己住！” 说完，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萎靡下来。 李玉芹也佝偻着，叹了口气，“老三，这十几年，爹娘一直帮衬你，帮你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如今爹娘该做的都做完了，没道理一直养着你。” “今后分家了，你带着你媳妇，还有儿子儿媳，好好过日子吧。” “爹！”蒋众民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凑到二老身边，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分家，我不分家了！” 说着，他扭头看向徐艳红，怒斥，“你快过来跟爹娘道歉！快点！” 第16章 分家2 徐艳红不反对分家，但前提是爹娘要跟着他们。 要不然还怎么占便宜？ 老段头活了近七十年，也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 “如果你让我们跟着你们三房，那也成，只不过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 话落，段众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爹，你说真的？” 他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他爹一向是一口唾沫一个钉，打定主意的事，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嗯，这些钱就是我跟你娘的棺材本，一分都不会往外拿！” 徐艳红愣了，这要是一分钱都不给他们三房，那还让爹娘去她家住干啥？ 吃白饭吗？ 当下，她也不哭了。 “爹娘，既然你们要分家，那就分吧。” 段云叉着腰，“你有没有搞错，是你们先提出分家的，现在怎么又把分家推到爷奶身上了！” “搅家精！” “屁大一点就知道顶撞长辈，小心嫁不出去！”徐艳红斜眼看她，“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你！” “行了，把家里的东西算算，分了吧！”老段头解下腰间的旱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娶妻不贤毁三代。 他算是体会到了。 当初就不应该同意老三把这个搅家精娶回来。 · 要说算账，徐艳红心里的算盘打得响亮。 她把这些年老大跟老二花公中的钱细细数来。 大伯母黄秀霞哭成了泪人，她从徐艳红开始闹腾的时候就过来了，只是一直没吭声。 自从家里男人失踪了，她就活得憋屈。 虽说爹娘时不时接济她，但她心里清楚，爹娘都怪她看不住男人。 让他冒险进山，害得他们老两口失去了一个儿子。 所以在这个家，她一直没什么话语权。 “大嫂，这些年你一分钱都没给过爹娘，爹娘还一直拿家里的粮食接济你们，前些年还拿钱给你家老二娶了媳妇。 不仅一分钱没孝敬爹娘，反倒处处花爹娘的钱！” “二哥，自从去年你家三小子回来了，吃的穿的用的，那是样样精贵！” “我们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份花，你家倒好，生个孩子还要去医院生，把原本该孝敬爹娘的钱都搭进了医院！” 院外，村里人面面相觑。 “徐艳红说的没错，孝敬爹娘的钱，咋能只让老三家掏？” “而且老两口吃住都在三房，那口粮肯定是三房省下来的，更何况老三还是个瘸子···” “哎，要我说都怪段启东，他不送他媳妇去医院就没这么多事！” ··· 外面闹哄哄的。 没多久，队长李有山就过来了。 一群人坐在院里的八仙桌上，老段头叹了口气，面上都是无奈，“有山，让你看笑话了。” “这有啥，前一阵子我家也刚分出去，没啥笑不笑话的。”李有山今年45了，上个月他爹去世，第二天就把家分了。 因着这事，他没少被人笑话。 不过显然，段家闹的洋相不比他家少。 段启东刚被徐艳红的无耻气笑了， “三婶，家里的工分近七成都是我们家挣回来的，要说占便宜，那也是你们占我爹便宜！” 徐艳红撇撇嘴，“我们还没分家呢，那些工分就合该你们去挣！” “那如果这么说，你又凭什么说大伯母吃了你家粮食？！ 我们没分家，那粮食就是公中的！不存在谁占谁的便宜！” 段启东这么一说， 黄秀霞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院外的人也立马反应过来了。 是了！ 老段家虽然看似各过各的，但那工分，二房出了大头。 毕竟二房有三个劳动力！ 而且段华去煤窑里挖煤，赚来的钱，一半都交给了老段头两口子。 虽说三房还有段波这个劳动力在，但他整天招猫逗狗，不仅不去地里挣工分， 自从去年村里来了女知青，他还天天跑去免费帮人干活。 美其名曰：照顾弱小。 因为这事，村里人没少笑话他。 再看段老三！ 自从他瘸了腿，就没下过地，一个大老爷们给自己养得细皮嫩肉的。 徐艳红更不用说了，她自从有了儿媳妇，就连饭都没做过。 跟资本家阔太太似的！整天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反观段老二一家，就连年纪最小的段云，双手都布满老茧，衣服打了七八个补丁。 听说她每次放学回来，就跟着她娘编竹筐，再卖给村里人。 现在私下交易这些手工活是不违法的，所以村里还有几户人家也跟着卖。 只不过手艺都不如老段家的好。 这么一对比，谁占谁的便宜，一目了然。 段启东听着外面的声音，勾了勾嘴角。 “你说我把媳妇送去医院，搭进去不少钱，这个我认！” 不等徐艳红开口嘲讽，他继续大声道，“可村子里接生婆都说了，我媳妇胎位不正，如果不去医院，很可能难产而亡！” 徐艳红继续不依不饶，“都说了是可能，又不是一定，生的还是俩赔钱货，死就死了！” 段启东冷笑，“女娃是赔钱货，那你是什么？老赔钱货？” “你你！”听着院外接二连三的笑声，徐艳红气得直哆嗦。 段云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她三哥这张嘴简直太厉害了，几句话就能把三婶给气的站不住脚。 她嘴皮子怎么就没这么溜呢！ 老段头锋利的视线直直地刺向徐艳红，“你要是不想过了，就滚回娘家，我们段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随即，他看向李有山，“我手里有五十块钱，我跟他娘留下二十，剩下的就给他们分了，” “早些年这院里就砌了墙，一家人不像一家人，与其一直拖着，还不如分干净！”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颤抖着把钱倒在桌上。 十几个硬币随着他的动作四处滚动， 就像他们段家，人多心不齐，最终落得个四分五裂的下场。 第17章 爷，尝尝这大前门啥滋味 一听能分到手那么多钱，徐艳红挺了挺腰板，“公爹今早还给了二哥两块钱，这钱也有我的一份，你必须还我！” 徐艳红可不管那么多，这可是两块钱，她都能买三斤猪肉了！ 凭啥白白便宜了段启东？！ “可以，但既然分家了，那这钱也要摊开了还，”段启东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他只是单纯不想让徐艳红占他便宜！ 说完，从兜里拿出来今早卖来的十七块五。 从里面抽了一块五放桌上， “这这…”徐艳红看着他手里的那卷钱，都惊呆了！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不会是爹娘给的吧？” “我自己想办法挣的，跟爷奶没关系。” 徐艳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开始懊悔分家分早了！ 早知道段启东能挣来这么多钱，她就不分家了！ 不然这钱还有她的一份！ 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队长已经拍板了。 老段头抽看着桌上的那一块五，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些年一直以来都亏欠老二，所以在得知老二得了俩孙女后，马不停蹄地过来送了两块钱。 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却以这种方式回来了… . 扯皮了半天，伴随着徐艳红撒泼打滚、哭天抢地的闹腾中，分家落下了帷幕。 老段头没有参与分家，他沉默地坐在板凳上。 听着耳边的争吵，心里酸胀得厉害，眼前湿了一片，有些模糊。 直到，一只手伸到了跟前。 是段启东！ “爷，尝尝这大前门啥滋味！” 这还是他之前在百货大楼买的，前世段启东就是个老烟民，所以这辈子手里刚有点钱就跑去买了一包烟。 老段头一愣， 大前门？ 他曾经去镇上的时候远远地瞧见别人抽过，但他还真不知道啥滋味。 他抬头，视线放到青年清俊的眉眼上。 只见眼前的青年一改往日的颓废，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生命力。 跟他年轻那会子，很像… 老段头接过烟就抽了起来，看得旁边的段伟山和段华一阵眼热。 段启东笑了笑，给另外俩人也散了烟。 “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段伟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居然还舍得买这么贵的烟！” 话虽这么说，可他没真生气。 谁家老爷们不抽烟？ 而且刚才三小子眼睛都不眨地就抽出来了一块五，肯定是手里有钱，丝毫不在意这点。 买了就抽，没啥大不了的！ 段启东咧嘴一笑，绷了几天的神经在此刻得以放松，他也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这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诶呦！爹你打我干啥？”段伟山捂着脑袋，不可置信地看着老段头， 他都四五十了，爹还对他动手，他不要面子了吗？而且他几个娃都还在边上看着！ “不会说话就闭上嘴，三小子给你烟你就抽！哪那么多废话？！” “爹？”段伟山再次震惊，“一根烟就把你收买了？” “我呸！看老子不打死你！”说话间，老段头再次举起了他的拐杖。 段启东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幕，内心十分触动。 如今他俩的父子关系缓和，想来他爹是不会再跟前世那样，到死都还在怨他爷！ 这么看来，这个家还真是分对了！ ··· 晚上九点。 在徐艳红吃人的注视下，段伟山把老三家最后一口锅搬回来，分家到此结束。 段云扭头朝她做了个鬼脸，“你瞪我们也没用，这锅也是我爹找人打的，略略略！” 没有老段头跟李玉芹护着，段伟山理所应当地把给三房添置的物件都搬回来了。 如今三房就剩了两间空屋子和一张破桌子。 把徐艳红和段众民气得破口大骂。 此刻，段波从外面回来。 他那张跟段众民如出一辙的脸上布满惊恐，“爹，咱家遭贼了？” 今儿下午在知青点的时候，就听人说他们段家在闹分家，但当时他没当回事。 因为这么多年，他爷奶一直偏袒他爹娘，肯定不会让他们吃亏。 可他回来看见啥了？ 不仅院墙上的门洞被堵住了，就连屋里的东西也没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气得段众民解下裤腰带抽他，“你个浑蛋玩意，一整天不回家，跑哪鬼混去了？” “我出去干活了！没鬼混！” “干啥活了？” “知青点的屋子漏水，我给她们补屋顶去了。” 段众民一张国字脸气得通红，“知青点有大队管，用得着你去献殷勤吗？王八犊子！ 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往知青点跑，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段波腿脚灵活地跳到了徐艳红身后，“娘，爹吃枪药了？” “段众民，我看你也就这点本事，就知道把气撒在儿子身上！有本事你去把咱屋里的物件抢回来？！”徐艳红斜着瞅了他一眼。 段众民丧气地扔掉手里的裤腰带，一屁股坐在地上。 “都怪你提分家，让爹娘寒了心，要不然爹娘不会同意二哥把东西全部搬走！” “你啥意思？分家不是你点头同意的？现在你知道后悔了，我呸！” ··· 段波在院子待了一会，知道他爹娘最少还要吵一个钟头，索性直接回了屋。 此刻李翠正点着煤油灯，坐在炕上糊火柴盒，这是他家为数不多的进项。 段波不耐烦地将火柴盒往旁边扫了扫，直接搂着李翠躺下了，手上的动作也开始不老实。 “你先等会，我去把煤油灯灭了···”李翠声音很弱，弱到段波需要仔细听才能听清。 他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李翠还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当下也没心情干别的了，蒙着头直接睡了。 · 另一边，段启东又去湖里摸回来五条鱼。 李玉芹看着他湿透的棉袄，心疼地直皱眉，“你快去换身衣服，大冬天的还去摸鱼，老二你也不知道劝着点！” 她把矛头对准段伟山，“家里没粮你也不知道开口，东子从小在城里长大，他能受得了那冷水吗？” 她以为家里没粮食了，所以段启东才去湖里摸鱼。 “不是···”段伟山想解释，奈何李玉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不是个屁！老头子，你先去把那五斤粗粮拿给老二。” 第18章 无非就是添双筷子的事 闻言，段启东也不看他爹笑话了，连忙拽住老段头的胳膊，“爷，家里有粮！” “那你摸鱼干啥，这玩意不仅刺多，做起来还费油得很。”他就没听说谁家有粮吃，还去摸鱼的。 “待会您就知道了。”段启东没多说，转而招呼二哥宰鱼，他跑回家换了身衣服。 等他回来的时候，鱼已经处理好了。 此刻，黄秀霞有些局促地坐在椅子上，“要不我回去吧···” 别人家做饭，她还搁这待着，实在是不像话。 段启东笑了笑，“无非就是添双筷子的事，今天折腾了一天，你就跟我们一起吃吧。” 听到这话，黄秀霞忽然有些哽咽，自从当家的失踪了，她就再也没敢往二老跟前凑过，更不用说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 她突然有一种终于被这个家接纳的感觉。 李玉芹声音缓和道，“阿明什么时候回来？” 阿明就是黄秀霞的儿子，十年前跟吴燕成亲后，就当兵去了。 “不知道，前些日子回信，说是今年回不来了，要去出任务···” ··· 老段头跟段伟山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父子俩的动作如出一辙。 “山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段伟山拿烟杆的手微微一顿，强忍心中的酸涩，“爹，都是一家人，说这个干啥？” 这么多年的不公平待遇，段伟山心里是怨他爹的，可他也有儿子，有时候换位思考一下，很多事就能想通了。 就好比东子刚从城里回来那会，他一直都让老二帮东子干活，还拿钱接济他··· 二人沉默良久，不知道心里头在想什么。 直到一股子油香味顺着风飘进二人的鼻腔。 几乎是同一时间，父子俩抬头嗅着这股子香味。 这做的是鱼？ 咋能把鱼做到这么香？ 就连听到奶奶催婚，躲进屋里的段华，也被这香味勾出来了。 厨房。 段启东往灶台里添了几把柴，把火烧得更旺些， 锅里奶白色的鱼汤正咕噜噜地冒着热气，打眼一瞧，里面还翻着冻蘑，以及少许的白菜。 这白菜是李玉芹自己种的，带着一股子清甜，放鱼汤里炖肯定好吃。 没多久，李玉芹跟黄秀霞就跑进了厨房。 “东子，你跟你爹还有你爷去坐着，这里奶奶守着就行了，待会我擀点面条放进去。” 段启东点头，朝着爷俩走去。 · 与此同时，段老三跟徐艳红还在干仗，俩人谁也不服谁。 也得亏院子里空荡荡的，要不然可就不止上下嘴皮子一碰这么简单了。 直到一股浓郁的香味钻进二人的鼻子。 顿时，夫妻俩也忘记吵架了。 段老三使劲嗅了几下，“你闻见啥味没？” “闻到了···谁家在做鱼？不对啊，鱼咋可能做得这么香？”徐艳红噌的一下站起来，她朝厨房看了一眼，里面没人，不是儿媳妇在做饭。 她心里头疑惑，“难道是爹娘在做饭？” 李玉芹做饭的手艺不错，可她又不是没吃过娘做的鱼，不可能这么香，这小味都窜脑袋上了。 来不及思考，徐艳红就凑到院墙底下，眼睛挨着砖缝朝里面看。 不瞧不要紧，这一瞧，徐艳红就看到了段伟山一行人围坐在八仙桌上，桌上亮着煤油灯，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两个陶瓷碗， 一个盛汤，一个盛面，每碗都满满当当的。 七个人没一个开口说话的，全都埋头吃饭，空气里只剩满足的喟叹。 墙这边，夫妻俩同时咽了咽口水。 段老三低声骂道，“我呸！就这还上过学呢，也不知道给他三叔三婶端来一碗，真没教养！” 徐艳红瞅他一眼，“鱼有什么好吃的？赶明儿我去百货大楼买半斤猪肉回来！那不比鱼肉香？” 她的声音很大，院里的七人听得很清楚。 李玉芹骂了一嘴，“哼！让她买去吧，能抢到猪毛都算她厉害！” … 饭后，李玉芹刷完碗后，又从家里抱过来一床被子，铺在炕上。 “东子，你家阴冷的不像话，下个雨还漏水，等小雪从医院回来了，肯定不能让她住那屋。 你看要不把她接过来，这样方便我们照顾。” 她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惹了段启东不痛快。 “小雪生了俩闺女，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有我们帮衬着，她也能轻松些。” “行！那我回来住！” 听到这话，众人都舒了口气。 自从半年前把段启东分出去后，他就再没回来过。 虽然现在不知道为啥东子想通了，但总归愿意搬回来了。 这是好事！ · 段启东躺在炕上，段伟山生怕冻着他，往灶里又添了几把柴，把火烧得很旺， 此刻，他感觉被窝里暖烘烘的。 “呼~” 还是家里舒服，这两头他住在自己家，晚上的时候屋顶都还在漏水，冻得他直打哆嗦。 好不容易睡着，半夜还会被冻醒。 尤其是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从炕上爬起来的时候，如果不注意脚下，说不定还会被地上冻得冰霜滑个狗吃屎。 ··· 翌日。 段启东起床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围着家转了一圈，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他及拉着布鞋往外走，恰好看见他奶李玉芹挎着篮子回来。 “奶，我爷他们去哪了？” 李玉芹晃了晃手里的菜篮子，“今早你娘回来了一趟，说是孩子情况很好，已经可以从病房里抱出来了。 所以你爷就带着他们去湖里摸鱼了，等小雪回家，奶奶就给她炖汤喝。” 他们也是听说小雪身子虚，两个奶娃娃没奶喝，所以赶紧去摸鲫鱼。 省得天这么冷，东子还要下水。 第19章 大丫二丫 老头子的原话是，“东子从小在城里长大，不如咱农村人皮实，咱爷几个多干点，他就能少干点。” 所以他就带着段伟山跟段华下湖摸鱼去了，她跟小云还有大儿媳妇就在岸上守着筐，顺便在山腰上捡点菌菇之类的回来。 听到这话，段启东心里十分动容， 前世他咋就这么蠢，非要执着于回到养父母身边，看不见家人对他的好！ ··· 吃过饭后，段启东就去了医院。 他打开门的时候，刚好瞧见江雪正抱着孩子喂奶。 她倚靠在枕头上，垂着头，浓密的秀发随着她的动作拢到一边，露出精致温柔的侧脸。 听到开门声，她下意识侧过身，挡住胸前的风光。 在看清来人是段启东时，小脸‘唰’一下红了，但同时心里也松口气。 “小雪，你要让她一直吸，慢慢就吸出来了。”冯香巧怀里还抱着一个，见她突然停下，有些着急了起来。 段启东脑海里开始浮现某些画面，双脚僵在了原地。 一双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看。 冯香巧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自家儿子还跟个门神一样站在那，立马朝他招手。 “东子，快过来瞅瞅你这两个丫头，别傻站着了。 都当爹的人了，还跟个愣头青一样。” 段启东强装镇定，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慢悠悠地走了进去。 冯香巧抱着孩子凑过来，“刚刚护士说这个爱吃爱闹腾的是老二， 小雪怀里那个安安静静，不哭不闹的是老大。” “刚才我冲代乳粉的动作就慢了一会，你二丫头就急得哭，这会喝完奶才乖了点。” 段启东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包裹里的小丫头， 小小的一个人儿刚出生没几天，皮肤白皙，五官就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你这两个丫头鼻梁都随你，护士说这两个娃娃是病房里鼻梁最高的！” 隔壁病床上，顾秀莲怀里也抱了一个小丫头。 不同的是，她脸上爬满了愁容，“小雪，你真是找了个好对象，不像我家小姑子，这孩子以后恐怕都要养不活了。” 说实话，她真的累了。 每次小姑子生娃，都是她请假来医院照看， 不仅要伺候小姑子坐月子，还要照顾奶娃娃， 她这个大嫂活的跟个老妈子似的。 但没办法，谁让小姑子的婆家靠不住，得知生了个闺女，连看都不来看一眼。 听她婆婆说，妹夫家里打算把这八个丫头送人， 为了这事，小姑子气的一直通不出奶。 哎，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顾秀莲叹了口气，又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丫头。 旁边的产妇红着眼，哭到不能自己，分明才32岁的年纪，看上去却跟顾秀莲婆婆一样苍老。 要不是江雪见过她大着肚子的模样，压根就想象不到她只有三十多。 ··· 中午，隔壁病床的产妇就收拾东西离开医院了。 江雪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而她开口道，“你会不会嫌弃我生了两个女儿？” 段启东回头，看着床上的小女人头埋得低低的，心里有些好笑，反问道。 “要是我嫌弃大丫二丫，就不会给她们喝最好的代乳粉了， 你好好坐月子，不要多想，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瞬间，江雪精致的小脸上爬满红晕。 他说。 只要是她生的，都喜欢··· 那是不是说明，他是有一点点喜欢自己的··· 段启东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你好好休息，等明天你跟孩子就可以回家了，现在我去百货大楼一趟，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他扭头离开，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江雪拽住了袖子。 “你等等！” 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钱袋子，“之前你给了我158块，我还了娘53块钱，这里面还剩105块，你都拿去。” “这钱是给你的，你就收着。”送出去的钱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想了想，江雪又拿出来45块，“等我坐完月子，我就去把欠别人的42块钱还了，这多出来的3块钱我自己攒着，不给你了···” 她的声音细若蚊吟，但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段启东，大有一种他不接就不让他离开的意思。 “行，那这60块钱我先拿着，你需要用钱的时候就跟我说。” “好。” 直到看着段启东离开病房，江雪才重新躺回去。 · 另一边，段启东先去黑市换了点票，这才跑去百货大楼。 现在刚好赶上饭店，里面没多少人，售货员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大厅正中央的砖墙上还挂着醒目的横批“禁止无故殴打顾客”。 现在售货员这个职位是“八大员”之一，属于铁饭碗。 她可不管你买不买，要真把她惹生气了，揍你一顿都是轻的。 而且她们也没啥指标，得过且过。 段启东看着墙上的价目表，琳琅满目的，什么都有，但唯独没有粮食。 城里人都是带着粮本统一去粮站领，基本不缺粮吃。 但农村人没有定量，这就是为什么乡下人削尖脑袋也要进城的原因。 驻足了一会，他跑去了专卖代乳粉的柜台，柜台上只有两个牌子，一个是完达山，一个是5410代乳粉。 5410代乳粉是散装的，一块钱一斤，完达山是罐装的，两元一罐， “姐姐，麻烦给我拿三罐完达山。” 段启东对自己装嫩的行为表示恶寒，但他年纪不大，还一脸真诚，很快就获得了售货员的好感，能在百货大楼工作的，基本都三十岁往上了。 她还是头一回听到有顾客喊自己姐姐。 顿时喜笑颜开，“小弟弟，你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呀，就有孩子了？” “嗯，农村人成亲早，我媳妇刚给我生了两个小丫头。” 售货员大姐挑了挑眉，说实话，她真没看出来眼前的小伙子是农村人。 这通身的气派要说他是坐办公室的，她都信！ 而且乡下人给孩子买代乳粉喝的，少之又少，她干了那么多年售货员，一只手都能数出来，更不用说他还是买回去给闺女喝的，那简直是闻所未闻。 一时间，大姐对他刮目相看。 “三罐完达山6块，奶粉票带了吧？” 第20章 进百货大楼 “带了。” 段启东把手里的票递给她，这奶粉票不好找，他找遍了黑市也才换回来两张。 没办法，现在物资稀缺，有就不错了！ “姐姐，还有鸡蛋吗？我想买回去给我媳妇还有我家里人吃。” 段启东只是随口一问，因为鸡蛋属于紧俏货，一般上市当天就买没了，根本不可能有存货。 但没想到大姐笑盈盈地指了指身后，“这你可就问对人了，今天我刚留下20个，你要的话我就拿给你，鸡蛋就不要你票了。” 大姐对他的印象特别好，小伙不仅长得帅，嘴甜，还顾家，她愿意多照顾两分。 “要！谢谢姐！” 现在鸡蛋基本是4分钱一个，百货大楼要贵些，五分钱。 但不管多少钱，只要能把东西买到手就行。 “总共七块，我给你把鸡蛋包起来。” “好嘞！” 段启东丝毫没有犹豫，掏出七块钱就递给了她。 “不客气，下次还要买鸡蛋，就来找姐，姐给你想办法！” 现在这个年代大部分人都很热情，热情到段启东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好！”段启东朝她摆了摆手，转身就去了别的柜台。 就在他买完东西要离开百货大楼的时候，突然看到有人抱着一条裙子从二楼下来。 他们县城的百货大楼只有两层，不像京市有四五层那么高。 想了想，段启东抬脚朝楼上走去。 二楼主要买服装纺织类以及一些文化用品，还有手表眼镜之类的。 突然，段启东眼前一顿。 货架上，一件十分亮眼的长款外套静静地挂在那。 是后世比较常见的毛呢外套，腰上有一根同色系的绑带，外套是军绿色的，胸前还绣着一朵花。 “这外套多少钱？” 售货员随意地瞅了一眼，“十二块。” 这外套摆在这都四个月了，一直无人问津。 无他！ 虽然是新出的款式，但这价格偏高，一般人是不会花这么多钱买一件外套的。 十二块， 都快赶上实习工一个月工资了！ 不能说很贵，这应该算得上特别贵！ 可是。 他又想到了江雪。 自从嫁给他，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受不完的累··· 想了想，段启东轻声道，“这件外套，给我找一件最小码的包起来。” 他在二楼转了一圈，买了点棉布和棉花，刚好要过年了，给全家人都添一身新衣服。 ··· 从百货大楼出来，段启东身上总共就只剩四十九块钱了。 钱花的太快，看来要赶紧想办法再赚点钱… 段启东把买回来的东西全部扔进空间，徒步走回了家。 自从重生回来，他就感觉身体素质好了不少。 哪怕来回走四五个小时，他都感觉不到累。 不过还是要想办法添辆自行车，总是靠脚走，太费时间了！ 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段启东把空间里的东西拿在手上。 刚从角落里走出来，就迎面撞上了他爹。 “你咋买回来那么多布？”段伟山看着他怀里抱的东西，眼皮子跳了两下。 这该死的臭小子！ 有点钱就不知道怎么嘚瑟了！ 谁家买布一下子买这么多？！ 段伟山没好气地抢过他怀里的东西，“快进屋去歇会，你娘跟你媳妇刚从医院回来。” 段启东嘿嘿一笑，“好嘞！” 这嘚瑟的模样，气得段伟山踹了他一脚，笑骂，“这么大了还没个正行！赶明儿非得揍你一顿！ 院子里，冯香巧跟段云正在准备做饭。 俩人面前放着一个水桶，里面还冒着热气，段启东好奇地走过去。 豁！拔鸡毛！ “娘，这老母鸡是留着下蛋的，你们怎么宰了？ 我带回来的野鸡呢？” 闻言，冯香巧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这鸡变态，一个母鸡学什么公鸡打鸣？” “今早还把你爹吓一跳。” 段启东：··· “娘早就把那两只野鸡处理了，还在地窖放着呢！一时半会坏不了。” “好吧。” 段启东点了点头，抬手将竹筐拿下来。 “娘，我买了点鸡蛋红糖啥的，还搞了点布和棉花回来，正好给全家人添一身衣服。” “要是不够就跟我说，我再去买回来。” “这么多，咋还能不够？”冯香巧心疼得眼睛都瞪圆了。 “谁家不是一身衣服传三代，缝缝补补又三年，哪用得着这么多布！” “娘还有的穿，就先不做了。” “小云，给你哥做两身新衣裳换着穿，还有两个小丫头，给她们缝个帽子啥的。” 段云乖巧点头，“好，我待会就去做。” “不行！”段启东第一个不乐意， “我买都买了，总不能我一个人穿好的，让你们穿打补丁的，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小云，你别听娘瞎说，按我说的做！” 段云看了眼她娘，迟疑道，“要不我就算了，省得糟践了这么好的布。” “你看你这身棉袄，里面的棉花都结块了，那穿得能舒服？” 段启东道，“以前家里穷买不起就算了，现在我都能挣钱了，还过以前那种苦日子，那这钱不就白挣了吗？” “听我的，都做！” 见状，冯香巧抿了抿嘴，“就按你哥说的去做。” 屋里。 江雪正在哄孩子睡觉。 橘黄色的阳光倾洒而下，落在她发发旧的灰色线衣上，看上去极尽温柔。 一时间，段启东有些看呆了。 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 屋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你怎么了？” “那个···咳咳···”段启东假装咳嗽几下，“我给你买了件外套，你看看喜不喜欢。” 他把那件毛呢大衣放在炕上。 屋里暖烘烘的，他的手心湿了一片。 “给我的？”江雪错愕地瞪大眼，灰褐色的瞳孔里闪着点点亮光。 “嗯，你试一下。” 江雪很是听话地把大衣穿在身上，站起来转了一圈，笑盈盈地问道，“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腰间的绑带衬得她细腰盈盈一握， 这几天吃得好了，脸上的蜡黄褪去，将她原本的颜色显现。 真的极美。 “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件衣服，就是···。”她心疼道，“这衣服摸着就不便宜，你拿去退了吧，先给你自己买一身衣服。” “我一个乡下人，穿这么好的，很容易就脏了。” 段启东叹了口气，“你不用管这些，只要你喜欢就好，以后我会努力挣钱，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 二人相视一笑，江雪心里名为‘爱意’的火苗迅速升腾。 她想， 现在就已经很幸福了··· 生孩子的这几天，比她前18年都要幸福， 如果这一切都是场梦，那她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醒过来··· 第21章 你这拖的是啥 饭后。 段启东放下碗筷，在家里找了把趁手的铁锨。 段云询问，“三哥，你又要进山？” 听到这话，段华也放下碗筷，“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我就是去碰碰运气，你们不用担心。”段启东一口回绝，他不能把空间暴漏出来。 哪怕是他的至亲都不成！ 二老见他死活不愿意，也只能叮嘱道，“那你小心点，可不能逞强啊，千万不要进深山，在外面转转就行了！” 段启东应了一声，捡起桌上的火柴就出门了。 一路上都没什么人，只有走进山里才能看到捡菇子的村民， 现在农闲，几乎全村人都上山了，不过他们也只敢在外围转转，进深山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深山里有老虎、熊瞎子之类的，万一遇上了，根本跑不掉。 不过外围的菇子总共就那么多，每个人捡到手的数量少之又少，但聊胜于无，总比家里一口吃的都没有的强。 这次段启东轻车熟路，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来到第一次打野猪的地方。 地上的脚印没有变化，还跟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看样子，自从把那头野猪抓了后，其余的野猪都离开这个地方了。 段启东也只是小小地失落了一下，便抬脚往山的深处走。 ··· 路上静悄悄的。 连只野兔都没瞧见，这让段启东不得不紧绷起来。 “嗷呜！” “吼！”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野兽嘶吼声， 声音高亢，凶狠且猛烈。 段启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快速趴到树上，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入眼，是五头体型健硕的公狼围攻一头熊瞎子。 “我靠！” “狼兄真是出息了！”不过仔细看，那熊瞎子应该未成年，体型只有成年熊的一半··· 怪不得那五头狼敢挑衅熊瞎子，原来是趁着成年熊不在，来偷家的。 先前他就听村里人说，狼会趁着成年熊瞎子外出捕猎的时候偷幼崽，他还以为是开玩笑的，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段启东蹲在树上，眼冒绿光地瞅着那头熊瞎子。 听以前的老猎人说熊瞎子油煎的饼，凉了都还贼软乎。 他今天真是走大运了，连熊瞎子都能碰上。 随即，段启东眯了眯眼。 无他！ 此刻，两方的对决甚至能称得上极其惨烈。 体重只有两百斤的熊瞎子，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它凶狠地露出獠牙，身上被撕咬的部位不断流血。 周围已经倒下了三头狼，剩余的两头公狼还在不断地攻击它。 这两头狼很聪明，背后夹击，加快撕咬熊瞎子的速度，以免成年熊瞎子回来发现。 但这也就意味着，留给段启东的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尽快作出决定！ 就在他拿出枪准备猎杀那头熊瞎子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哼哧’声。 段启东没有来地打了个激灵，重新爬了回去。 远远的，他看到一群野猪正朝着这边靠近！ 目测有六七头！ “我靠，今天发了！” 这边闹的动静太大，整片区域都弥漫着血腥气，已经将其它捕猎者吸引过来了。 不过二师兄很聪明，它在双方两败俱伤时才开始行动。 幸亏段启东多观察了一会，不然他怕是要“人入猪口”了。 毕竟哪怕反应再快，也不能短时间内击杀六头野猪！ 此刻，野猪正靠着自己的优势，横冲直撞。 它呲在嘴边的两根獠牙，狠狠地插进熊瞎子伤痕累累的肚皮。 其余两头狼也未能幸免。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倒地不起了，只剩一头熊瞎子在苦苦支撑。 但它血液流失速度加快，死亡是不可避免的。 眼下，段启东只能选择速战速决， 如果母熊回来了，就凭他一个人很难将其猎杀，甚至可能吸引更多的捕猎者。 “不管了！”段启东咬了咬牙，朝着最大的野猪连开两枪。 剩余六头野猪看着领头突然倒地，没了气息。 瞬间慌了， 开始四处寻找段启东的踪迹， 熊瞎子有了喘气的时间，悄咪咪地想要溜走。 段启东可不会给它这个机会，直接一枪爆头。 这下，那几头野猪算是彻底发现他的位置了。 紧接着朝他所在的这棵树冲刺。 段启东咽了咽口水，心脏紧绷。 这树被撞个十几下就能被撞倒，他必须尽快击杀。 说干就干！ 段启东抬起手枪，“砰”的一声，离他最近的野猪被击毙，但其余五头野猪已经开始撞击树干。 他来不及思考，火速开枪。 接连几声枪响后，野猪彻底没了呼吸。 可同样的，他所在的这棵树也因不断撞击而拦腰折断。 段启东眼瞅着快要摔下去了，一个翻身在地上滚了几圈。 “呼~” 可算完事了。 打到那么多猎物，他也就擦破点皮。 高风险对应高收益，值了！ 段启东起身将这些猎物都收进空间，一秒一头二师兄， 不过眨眼的功夫，这周围就只剩一地鲜血。 “吼！！”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高亢的吼叫。 段启东呼吸一滞，来不及清点物资，火速朝原来的方向撤离。 一路上连口气都不敢多喘，直接跑到了山脚下。 熊的爆发力和攻击力，哪怕他有枪都不管用！ 那玩意皮糙肉厚的，不等他拿枪将其击杀，自己就先被爆头了。 而且听那声音八成是母熊回来了，熊都是护崽的，他刚把人家孩子弄死，不赶紧跑就只能等着被咬死。 意识到没有危险了，段启东才敢松口气，他一屁股坐在石头后面， 明明是大冬天，可他依旧冒了一身汗。 额头和胳膊上的伤口因为他的剧烈运动再次裂开。 血水混着汗水往下流淌，段启东没当回事。 等他缓和下来，迫不及待地清点空间里的物资。 不得不说，这次进山简直赚大发了！ 狼就有五头，野猪七头，外加一头熊瞎子。 不过这些东西段启东不打算卖，因为山里的东西都是有限的，不可能每次进山都这么幸运。 他必须另外想个来钱的路子。 拍了拍衣服，段启东拖着一头猪往山下走。 很快，就遇上了同村的村民。 “东子，你这拖的是啥？” 第22章 分猪肉 呦呵！这还碰到老熟人了！ 段启东挑了挑眉，自从他回到段家，就和以前的朋友失去了联系。 李军就是他在村里交的第一个朋友，前世他离开河口村后，就是拜托李军给他娘送的钱。 要说他游手好闲，那李军就是人憎狗厌。 俩人可以称得上是臭味相投，没事的时候就约着出去喝酒。 不过李军怕他爹揍他，不敢喝太多。 每次俩人出去喝酒，他就劝段启东少喝点，但怎么说都不管用，甚至俩人经常喝多了酒在外面睡一晚，等第二天李军又换来他爹的一顿打。 甚至他爹还认为段启东喝酒是李军教的，打的更狠了！ 李军被打的嗷嗷叫，愣是没解释一句，属于是把段启东当义父供着了。 “好大儿。” “啥？什么好大？”李军嬉皮笑脸地凑过来。 “别呲着牙傻乐了，快去把你大伯喊过来帮忙，没看见我浑身是血吗？！” 他大伯就是队长李有山。 之前他们还没分家的时候，每次有村民上他家告状，李有山就会把绑起来打一顿。 所以李军非常怕他！ 以至于段启东话音刚落，他脸上的表情瞬间从震惊转变为了惊恐。 “东···东子，你别搞我啊···”李军支支吾吾的，但在看到段启东流血的脑袋时，咬了咬牙，“你在这等我，我现在就去把队长喊过来！” “嗯，快去，我要支撑不住了。”段启东装模作样地倒在地上，把李军吓了一跳。 “兄弟，你撑住啊！我马上就回来了！” 李军撒丫子狂奔，而身后的李有福悄咪咪地睁开一只眼。 看着他跑远了，这才重新坐起来。 他今天之所以把这头野猪拿出来，也是为了告诉村里人他段启东会打猎。 省的那些人看他家过上好日子了，眼红的跑去公社举报他！ 毕竟现在特殊时期，全国各地都进行严打，必须要小心谨慎一点！ 不然被举报成功，他说不定就要被拉去大西北改造了！ 就大西北那条件，老鼠去了都得哭着跑回来。 不过一会的工夫，山脚下就围了一群人。 段启东不经意间撇了一眼。 好家伙！除了腿脚不好的，全村人都来齐了吧？ “野猪呢？” “李军那小子不会骗人的吧？” “这呢！”段启东从石头后面走出来。 队长李有山，他爷段宏，以及很多叫不上名字的村民，全都齐刷刷地看向他。 “你这咋留了这么多血？”老段头着急地走上前。 不等段启东回话， 人群后面就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让一让！都给我让开！” 村民下意识避开，给他让出一条路。 入眼，只见李军焦急地背着村里的赤脚医生朝段启东这边飞奔。 “呼呼！快！无用老头，你快给东子看看，他流了一身血！” 吴用被气个半死，嘴里骂骂咧咧的，“我叫吴用，不叫无用！你个王八犊子，一点都不尊老爱幼，看我不揍死你！” “诶！先别打我，东子要不行了！”李军大吼一声。 瞬间让段启东黑了脸， 说谁不行了？ 他哪不行了？ 李有山一巴掌扇在他脑袋上，“你再给我胡说！” 不过，段小子这脑袋看着确实吓人。 “老吴，你先给东子瞧瞧吧。” 说着，他看向段启东，“你小子真是不怕死，连深山都敢进！ 这也幸好你没事，要是出事了，你爹娘还活不活了？” 说话间，老吴已经给他看完了。 他脸色十分古怪，以至于老段头都紧张得不敢大声喘气。 “你身体挺好的，就是受了点皮外伤。” 话落，几人松了口气。 段启东笑道，“我都说我没事了，你们怎么还不信呢？” “要非身体不好，那也是李军这小子，纵欲···唔唔唔···！” 李军小声在他耳边哀求，“别说了，再说我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嘴里的那个女人是隔壁村的柳寡妇，柳寡妇的丈夫死得早，但她长得很漂亮，为了养活孩子，一直靠这点本事换粮食。 李军上辈子被哄得非要娶她，甚至跑去煤窑干苦力，就为了每天多挣一毛钱给柳寡妇花， 家里人怎么劝都不管用，还是他自己发现柳寡妇跟别的男人在地上打滚，才彻底死心的，不过他的身体也被长时间营养不良而透支严重。 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走，段启东在众人的注视下，把野猪从石头后面拖了出来。 “我靠！东哥，这么大的野猪，你是怎么抓到的？” 李军那会压根没看清，这会才认真打量这头野猪。 额滴个乖乖！ 这至少三四百斤了吧！ 长这么大，他只在屠宰场看见过这么大的野猪！ “运气好，用枪打死的。”段启东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本来是打算搞点野鸡回去给我媳妇补身体的，没想到碰到头野猪要攻击我。” “幸好我会爬树，这才堪堪躲过一劫， 不过我也受伤了，还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野猪拖下山。” 闻言，众人看向那野猪的獠牙，上面还带着木屑，纷纷认同了他的说法。 李有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虎父无犬子，你跟你爷年轻那会最像！” “这么大一头野猪，说打死就打死了。” 如果换成旁人，进山的时候碰上野猪，说不定就被撞死了。 就像方猎户，一手好枪耍的贼溜，还不是被野猪撞断了腿？！ 他们村里这几十年，被野猪撞死的都有十几个了。 东山野猪成群，虽然每年都有公社组织民兵来猎杀野猪，但作用却不是很大。 说着，李有山踢了李军一脚，“你不是自诩东子的好兄弟吗？你倒是跟他学学啊？赶明儿也去打头野猪回来！” 话落，众人哄堂大笑。 李军他爹笑着开口，“我看村里的这些年轻人，都没启东有本事，军子这混球，别给我添乱就不错了。” “行了行了，都少夸两句，再夸下去，他今儿个可就睡不着了。” 话虽这么说，但老段头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有这么出息的孙子，任谁都会跟他一样得意！ “东子，这猪你打算怎么分配？” 话落，所有人再次齐刷刷的看向段启东。 眼里全是对肉的渴望。 甚至空气中还传来吞咽的口水声。 ··· 第23章 老段，你还缺儿媳妇不？ 段启东本就是打算跟村里人分，要不然他也不会拿出来了。 “有山叔，这野猪我是打算交给大队，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李有山，“别说一个要求，就是五个，你有山叔都想办法给你搞定。” 现在家家户户一年到头能吃得上一次肉都算不错了。 村里人那鼻子跟狗鼻子差不多，谁家今天吃了什么，那是一清二楚。 所以为了能顿顿吃肉，还不被清算，他就直接摊开，摆明面上说。 见众人眼冒绿光，段启东继续道，“这猪是我猎下来的，所以我要拿四成，剩下的交由队长分配。” 他这么说，一方面是不想吃亏，毕竟野猪是他冒险打下来的，剩下的猪肉还可以换成工分。 第二个就是李有山是队长，把剩余的野猪交由他分配是最合适不过的。 一旦分配过程中出现分歧，那也不关他的事。 话落，周围瞬间响起一阵欢呼。 “咳咳！大家伙都听我说两句。”李有山伸手让他们安静，“山上有多危险，我相信大家伙都知道，所以启东只要四成猪肉，我李有山同意了。 你们有意见的可以举手。” “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 李有山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就听我指挥。” “军子，你去找几个青年把这野猪拖去大队，顺便把方屠户喊过来杀猪。” “村里的女同志去食堂烧水做饭，男同志跟我去抬水，有一个算一个，都各自找点活干，趁着天黑之前把猪肉分了！” 周围欢呼雀跃。 每个人都干劲十足，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劲，一路上扛着那头野猪，都感觉不到累。 李有山根老段头走在一块，“段叔，你可真是有个好孙子！” 老段头也是一脸骄傲，“生的三个儿子，还不如一个孙子出息。” 李有山噎住了， 说着，老段头狠狠地踢了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段伟山一脚。 “说的就是你，我乖孙都能打一头野猪回来，你呢，连个野猪毛都没让我看见！” 段伟山无语，他全程一句话都没说，怎么又挨揍了？ ··· 冯香巧原本在家伺候月子，听到这个消息，那是坐立难安，差点没背过气去。 “娘，我真没事，不信你瞧。” “你还说什么事都没有，你这脑袋好不容易结痂了，现在又裂开了！” 冯香巧嚎啕大哭，“还有你这胳膊···前两天刚包扎的··· 你非要气死我才高兴是不是？” “娘，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想气死你？” 冯香巧背过身去，“那野猪是你用命换的，凭啥要给他们分六成？ 咱就是拿一半都没人敢吭声！” “山里的东西属于集体，要是被人知道咱家天天吃肉，左右邻居肯定会察觉不对，到时候咱全家被清算了怎么办？” “娘知道，娘就是心疼你，你看你这伤的这么严重， 我一想到村里人啥都不干就能吃到肉，我心里就膈应的难受！” “娘，三哥分六成给村里，他心里肯定有成算，你就别哭了。” “他有个屁的成算！ 我都听说了，那猪毛重三百四十斤，处理完都还剩290斤， 家里都快饿死了，凭啥要多给那些人29斤肉？” 冯香巧扫盲班没上几天，但是在这方面属于无师自通。 她的温柔慈爱全都给了段启东，在外一直是泼辣的形象。 不过这也正常，如果她不泼辣一点，早就让他三婶给气死了。 “娘，不就29斤肉吗，以后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东哥！东哥你在家不？”此刻，李军喘着粗气跑进来了。 “队长喊你分肉呢，说是让你先挑！” 闻言，冯香巧也不哭了，挎着篮子就往外走。 段云也迈着小碎步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娘后面。 她一双杏仁眼亮晶晶的，看得李军脸都红了。 段启东眯了眯眼，一把揽住他脖子，“你小子，以后离我妹子远点，小心我锤死你！” ··· 大队。 周围乌泱泱的坐满了人，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 老娘们边烧水边聊天。 “今年大队里都没养猪，还以为吃不上猪肉了，没想到东子一声不响的就把猪打回来了。” “那是，要我说啊，这在城里待过的就是跟咱不一样，你看咱村有几个敢上打猎的？ 就连林峰那小子都不敢进山！” “对，我之前就看出来东子这小子有出息了，听说他还是高中生嘞！” ··· 段启东确实是高中生，当时还给他分配了纺织厂的检修工作，只不过他被赶出了林家，那份工作也被林峰顶替了。 没办法，谁让林青冉是纺织厂厂长的儿媳呢！ · “启东，快来叔这。”李有山拽着他的胳膊站到了大队中央的土台子上。 “大家伙都静一静啊！先听我说几句！” “段启东，也就是段伟山的儿子，去年刚回咱村的，相信很多人都见过了！” “我就不在这多介绍了，回归正题。 这野猪是段启东从山上猎下来的，所以我做主让他先挑四成，剩下的六成，咱再自己分。” “咱河口村总共61户，按人七劳三分，有意见的可以举手。” 人七劳三的意思是，七成猪肉按照人头分，剩下三成按照劳动工分分配，给平时干活多的人多分一点。 每年分配粮食的时候就是按照这个制度来分配的，所以村里人纷纷点头。 “我们都没意见，队长，你快点吧，这野猪摆在这，馋死我了！” “哈哈哈···”众人哄笑。 李有山瞪了李军一眼，这臭小子！ 不过看村里人这迫不及待的模样，李有山也不再磨叽。 “东子，你先来挑。” “嗯。” 终于到这一步了，冯香巧焦急得跑上前，守在段启东身边，生怕他吃了亏。 “三层肉有多少？”三层肉就是猪五花，是猪身上最好吃的肉。 虽然他更偏爱瘦肉，但家里人都缺油水，所以要五花肉是最合适的。 “三层肉大概95斤。” “那我要50斤，剩下的队长你看着给我分吧。” 第24章 东子还不傻，知道拿大头。 冯香巧松了口气，这头猪总共剔下来140斤肉。 东子还不傻，知道拿大头。 李有山亲自给他称了50斤三层肉，“剩下的90斤，给你两个猪大腿。” 全部加起来已经超过140斤了，段启东环视了众人一圈，发现他们没有丝毫意义。 全是一副占了便宜的模样。 段启东迟疑的点了点头，“麻烦给我装进麻袋吧。” “应该的应该的，”李有山手脚麻利地给他装好，这才让村里人排好队。 “段老二，你还缺儿媳妇不？你家段华是不是还没相看姑娘呢？我这正好有一个合适的。”大娘一脸兴奋，“就是我娘家外甥女，那叫一个俊啊。” 段伟山刚想同意，旁边一个大娘立马开口嘲讽。 “我呸，就你长着驴样还好意思说你娘家外甥女长得俊？女娃随姑姑，你当我们眼瞎？” 段伟山立马闭上了嘴，倒是冯香巧跟那几个老娘们聊得火热。 “你就等着吧，赶明儿我就让我侄女过来，你先掌掌眼，不成都没事！” “好嘞！那就麻烦你们费点心，要是成了，我就请你们喝喜酒！” ··· 段启东谢绝村民的好意，提着麻袋走回了家。 不过是140斤，他一个手就能拎动。 “冯香巧，邮局有你的包裹！” “过来拿一下单子，记得去邮局取。” 段启东一脸疑惑，走过去接过包裹单， 看着上面写的地址，是军区寄来的！ 冯香巧瞅了一眼，开口道，“这是你大姐邮回来的，她应该是听说你媳妇生孩子了，寄钱给你。” 听到他娘的话，段启东瞳孔一缩。 大姐段梦，是村里同龄人中嫁的最好的那一个。 五年前，大姐义无反顾地嫁给了当时还只是副连级的许永康。 五年过去了，大姐夫也升至正连级，一个月津贴也从72块变成了80块。 自从他回到段家，大姐每个月都会给他寄来补品，信封里时不时会夹一张大团结。 “同志，又见面了。” 段启东抬头，在看清邮递员的脸后，有些诧异。 这不是顾秀莲的弟弟吗？ 他竟然是邮递员？ 其实也不怪他认不出来，顾泽带了个棉口罩，直接盖住了他大半张脸。 要不是他把口罩摘下来，段启东压根认不出。 眼前的顾泽，相比昨天俨然要更精神些！ 他身着一套军绿色棉服，脚下踩着一辆二八大杠，肩上还背着一个挎包，上面还绣着五角星。 还是人人羡慕的邮递员，在这个年代，邮递员属于八大员之一，是很吃香的职业。 但顾泽也有不少烦心事，他今年21了还没成家，一个月工资28块，属于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虽然这几年的情况要比六十年代左右好上一点，但还是到不了半个月吃一次的肉的水准，哪怕有钱有票都不好使。 从见到段启东的那一刻，顾泽的眼睛就没从他手上拎着的麻袋上移开过。 他砸吧了两下嘴，开始回味昨晚炖的那只兔子··· 冯香巧从他手里接过单子，笑道，“东子，咱先回家吧。” “好。” “诶等等！”段启东刚要转身，就被顾泽拽住了。 “段同志，我刚好找你有点事。” 冯香巧迟疑的看了他俩一眼，“那你们两个先聊，我先回屋了。” “好。” 段启东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顾同志，你有什么事的就在这说吧。” 顾泽有些不好意思，“刚刚看到你拎着一个麻袋，那里面是肉吗？” “嗯。” 嘶！ 顾泽倒吸一口凉气。 那一麻袋肉，至少一百多斤吧！ 这得吃多少天才能吃完啊··· 看着顾泽魂飞天外，段启东笑道，“顾同志还想换肉？” 顾泽忙不迭地点头，“我叫顾泽，在家排名老五，你叫我五哥就行。” “启东，我可以这么喊你吧？”见他点头，顾泽继续道，“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已经三个月没吃猪肉了，想着能不能跟你换点？” 虽然段启东是个农村人，但他丝毫没有轻视的意思，反而还十分尊敬。 因为从只言片语中就能感觉出，段启东这人滴水不漏，以后绝对能干大事！ 心里对他更高看了一分。 段启东打开麻袋， 入眼，是肥瘦相间的猪腿和猪五花，看得顾泽十分眼热。 “我靠！这么多肉？？？” 原本没有看到这一麻袋肉，他最多是有点吃惊，可现在一百多斤的肉白花花的摆在眼前，顾泽眼里顿时只剩下羡慕嫉妒了。 段启东把麻袋合上，“五哥，今天换的不能太多，这肉是给家里人吃的。” 闻言，顾泽有些失落，但他还是表示理解。 段启东继续道，“我会打猎，等我去镇上拿包裹的时候，可以给你多带点。” 顾泽再次震惊，“你还会打猎？？这野猪是你打的？？” 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段启东淡然的点了点头，“没错，我这边还有一头野猪，只是还没找到东家···” “我帮你找！”顾泽直接开口道，“我有一个朋友，他大伯是钢铁厂的后勤主任，完全可以吃得下一头猪！” 段启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笑道，“行，那这事就麻烦五哥给我费点心，事成之后，肯定少不了你的肉！” 说着，他从里面拎出来一块五花，“我不能白让你帮我跑腿，这就算是我提前付的定金。” 能搭上钢铁厂这条线，比这一块五花肉值钱多了！ “以后你就是我顾泽的兄弟，做兄弟的当然不会让你吃亏，这肉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他从兜里掏出五块塞给段启东，“我不差这点钱，要不是你，我也吃不上肉，只要你以后有好东西记得我就成！” “没问题！” ··· “你跟邮递员聊那么久做什么？这些城里人最会狗眼看人低。” “顾泽不一样，他人挺好的，还没对象，刚好给小妹参谋参谋。” 段启东一脸打趣，搞得段云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三哥，你胡说啥呢？我才16！” 江雪拿出药罐，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 “好了，你俩都少说两句。” “你这伤一直好不了，要是落下后遗症可怎么办？” 第25章 你不去也得去 段云努着嘴嘟囔，“嫂子，你就是偏心我哥！”自从江雪从医院回来，她就变身德华， 没事的时候就给她看孩子，因此姑嫂俩人的感情十分要好。 江雪抿唇一笑，“好啦，赶明儿嫂子给你织副手套当赔罪。” 段云娇哼，“这还差不多！” “媳妇儿，我的呢？” 每次段启东喊她媳妇儿，她就心跳加速，红晕瞬间爬上耳廓。 江雪娇羞的瞪他一眼，“你也有！” 院子里。 冯香巧正教育二哥，“你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不娶媳妇，是想把我气死是不是？” “那老刘家姑娘，又勤快又持家，又不是非要让你今天就娶，只是让你去看一眼你都不去！” 段华皱了皱眉，“娘，我就不喜欢刘芳，您干啥非要逼我？” “那刘芳怎么你了？人家长得那么俊，配你那是绰绰有余！” “我不管，你明天不去也得去！” “二十好几的人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连孩子都有了！” 段启东越听越不对劲，立马跑出去安抚他娘。 “娘，你说的这个刘芳，就长得稍微漂亮点，她配不上我二哥。” 闻言，冯香巧愣了。 “在你眼里，你二哥是办公室主任啊，连刘芳都配不上？” “要不是老刘相中了他，你二哥连跟人家相看的机会都没有！” 老刘家里三个儿子，每一个都是干活的好手。 在村里是属一属二生活富裕，在他们家只能啃黑馍的时候，人家每个月都能吃上一顿白面。 “娘，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冯香巧狐疑地坐在板凳上，还没坐稳，段启东一句话就让她差点蹦起来。 “去年我亲眼看见刘芳跟二堂哥在破庙里打滚。” “啥？？？”冯老娘震惊，“你没唬我？” “娘，我能拿女同志的清白开玩笑吗？当时我刚好从镇上回来，亲眼所见。” 前世刘芳这会子已经怀孕了，老刘相中的大冤种也不是二哥，而是李有山的小儿子。 他也不知道为啥这辈子成他二哥了。 段启东同情地看了眼段华，“没事的二哥，这不是幸亏我提前发现了么。” “你这几天避着点刘芳，我怕她想办法赖上你。” 段华忙不迭地点头，感动得热泪盈眶，“好兄弟。” 冯香巧蹭到一下站起来，“我现在就去找老刘，问问他到底啥意思？！” 段启东一把拉住她，“娘，咱一点证据都没有，要是被老刘反咬一口怎么办？现在污蔑女同志那可是重罪！” 听到这话，冯香巧有些急了，“那···那你说怎么办？不能白让你二哥咽这委屈啊！ 而且要不是你提前告诉娘，娘肯定就把刘芳那小贱人给你二哥娶回来了！” 说着，冯香巧愤恨地扔下手里的抹布，“怪不得她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原来是为了勾引男人！” “娘，老刘他这么着急的给刘芳找下家，肯定是她怀孕了，不然不会这么匆忙。” “对，今天他跟我说你二哥勤快又顾家，反正夸得天花乱坠的，还说如果相中了，就让俩人年前去领证！” 现在距离过年就只有十几天了！ 冯香巧越想越不对劲，最后她一拍桌子，“老二，这几天你不许出门，就老实在家待着，听见没有？” 段启东补充道，“不要靠近河边。” 李有山的小儿子就是这么被碰瓷的，最后他不得不娶，娶回家发现早就大了肚子。 当时这事还闹得沸沸扬扬的，他当时在镇上都听说了！ 段华虽然不懂为什么不能靠近河边，但他三弟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至少三弟不会害自己！ 突然，冯香巧又一脸热切看向段启东，“三小子，娘刚听你说要给你小妹找对象？” 屋里，段云羞涩的抱怨了一句，“娘，你别问了！三哥胡说的。” 段启东一愣，“没有，我是跟小妹开玩笑的。” “之前我跟那邮递员就见过，想着能不能给小妹找个城里工作，毕竟也是初中毕业，不能一直窝在家里。” 冯香巧一脸诧异，就连段华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城里的工作那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就连城里娃都不一定能找到份工作，更不用说乡下人了。 虽然他没有说出口，但心里却觉得东子在说胡话。 段启东丝毫没有在意， 不就是份工作吗？迟早有一天他要让全家人都端上铁饭碗！ 看以后谁还敢欺负他家里人！ 冯香巧给他端了碗水，就招呼小云去处理肉了。 这么多肉，怎么着也要腌成腊肉慢慢吃。 下一秒。 “天杀的！老娘多要来的那块五花肉呢？哪个瘪犊子给老娘拿走了！” 瘪犊子本犊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一直都知道村里人说他娘泼辣不讲理， 但之前冯香巧对他那是舍不打舍不得骂的，他也没见过冯香巧发飙的样子。 可看见二哥、小妹这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显然这才是他娘的本性。 唉！ 其实退一万步讲，他娘还是挺温柔的… 此刻，村尾知青点。 四个女知青坐在一起，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只碗，一脸疲态。 其中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少女，不耐的翻了个白眼，“江昕，你那‘好朋友’怎么还不过来给你送肉？” “急什么？现在天都没黑。” “嗤，江昕，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不检点，导致我们另外三个女同志在村里受尽白眼， 你简直太自私了！ 不仅破坏别人家庭，还连累我们！” 江昕蹭的一下站起来，“周兰兰，搞得好像你多高大上一样！ 刚来的时候，你不是也想找个村里的男人嫁了？只不过人家段启东眼光高，看不上你！” “你胡说！”周兰兰气的颤抖，“我跟段同志清清白白！” “啧！装货！”江昕冷哼，扭头回了房间。 “你回来，有什么话你就在这说清楚！” “你做了啥自己心里清楚，你敢说段启东对江雪不闻不问跟你没有关系？” “我···我···”周兰兰气结！ 第26章 江雪的身世 她跟江雪是最早一批下乡的知青，在1968年就被送来了河口村。 与她不同的是，江雪是个孤儿，父母在她幼年时就失踪了，她一直住在舅舅家，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江雪的舅妈嫌弃她吃白饭，所以就给她报名了下乡，一分钱都没给就把她赶到了乡下。 而周兰兰离开家的时候，父母还给了她五块钱傍身。 起初她还充满干劲，浑身上下都热血沸腾，可接二连三地吃不饱，每天的体力劳动，彻底磨灭了她的斗志。 于是就产生了嫁人的想法。 她一眼就相中了刚回河口村不久的段启东，他干净白皙的俊脸，以及温和礼貌的态度，深深吸引了周兰兰的视线。 于是她开始各种“偶遇”段启东，试图让对方注意到自己。 但段启东一门心思地想回林家，压根连看都不看她。 后来周兰兰发现，他每次从城里回来都很颓废，因此她每次都会在段启东离开的时候堵在村口，等他回来时多番安慰。 因此段启东对她产生了好感，开始隔三差五的给她送东西。 期间段启东也对她表达过爱意，但她早就膨胀了，认为哪怕没有段启东的接济也能过得很好， 所以周兰兰就以爹娘不允许为由拒绝了，同时她还跟其他男同志暧昧。 哪怕后来段启东成亲了，他还是会时不时的给自己送粮食。 可后来某一天，段启东突然不搭理她了，周兰兰刚开始不以为意，直到她的粮食吃完，她只能死皮赖脸的去缠着段启东。 可她心里还是非常瞧不起段启东，因为他不禁酗酒，还家暴。 所以周兰兰庆幸当初没嫁给他！ 可是…为什么一个人的变化会那么大？ 之前听村里人说段启东把江雪送去医院生孩子，起初她是不信的，后来多方验证，发现确实如此。 那会她还能安稳自己是因为江雪胎位不正，如果不去医院必死无疑。 可现在呢？ 段启东不仅回到了段家，还学会了打猎！ 她咽了咽口水，自从来到乡下，就再也没吃过肉了… 如果她嫁给段启东，那躺在暖炕上吃肉的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周兰兰眼冒绿光。 等她嫁给段启东，就让他拿出一半的猎物寄给她娘家，到时候娘家肯定会接纳他的！ 毕竟在她周兰兰的字典里， 段启东就是任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只要她开口，段启东一定会抛妻弃女来娶她！ … 幸好段启东不知道她的想法。 不然非得撒泡尿让她照顾镜子。 长的没江雪好看，身材也没江雪凹凸有致，他是眼睛瞎了才会放着那么好的媳妇不要，去娶一个棺材板回来。 … 此时的河口村上方，烟雾缭绕。 家家户户都在做饭，空气里弥漫着诱人的肉香味。 冯香巧熬猪油的香气混杂在里面，并不引人注目， “娘，这油渣给我蒸包子吃吧。” 冯香巧毫不犹豫地点头，“成，你想吃，娘就给你包几个。” 段华也跟着开口，“娘，我也想吃油渣包。” “你吃个屁！ 什么时候给我把儿媳妇带回来再吃！” 段启东憋笑，看来在哪个年代都逃不过被催婚的命运。 随即，冯香巧端出来一盘油炸，慈爱的笑道，“东子，你先吃着，蒸包子还得一个多小时。” 段华伸手，被冯香巧一把打掉，“你多吃一口，你弟就要少吃一口？刚吃的那个大馒头还不够你填饱肚子的？” 她骂骂咧咧地回了厨房，开始揉面蒸包子。 段华哀怨的盯着那盘油渣，直冒口水。 “老三，给我尝一口，就一口。” “吃吧，吃完了去把家里菜地浇了。” “行。” 猪油渣刚从油锅里捞出来，底部还沾了点锅渣，但这并不影响它酥脆的口感。 这玩意不仅能当小零食，还可以炒菜。 冯香巧就用猪油渣炒了盘小白菜。 这样的一顿饭，过年的时候都不一定能吃上！ 唯一的遗憾就是不够吃，油渣包子一人一个就没了。 段启东拿起窝窝头，这里面掺了点白面，但还是难以下咽。 古人诚不欺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自从吃了白面馒头，他就咽不下去窝头了。 段启东只吃了一个就放下了筷子。 冯香巧她们倒是吃得津津有味，每一口都舍不得咽。 饭后，李军拎着俩水桶过来了。 “东哥，这是你要的猪下水。” 冯香巧隔着很远就闻到味了，捏着鼻子骂，“军子，这玩意你不丢了，拿我家里来干啥？” “娘，这是我让他拿过来的，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冯香巧一脸狐疑，但她还是将水桶拿去了地窖。 等明天他去镇上的时候，顺便从中药铺搞点大料回来。 李军心里一直犯嘀咕，这猪下水味那么重，他东哥要来干啥？ 他打心眼里不认为那东西能吃，也不知道卤味这道菜。 李军放下东西就迫不及待回去了，因为家里还炖了肉，他得赶紧走， 不然被他那个不靠谱的爹全吃了，他哭都没地方哭！ ··· 与此同时，一处院子内。 三个年轻人吃的狼吞虎咽，夹肉的速度快出残影。 两斤多的蒸肉，不过七八分钟就被消灭了个干净，就连手边的茅台都顾不上喝。 “哎！这顿蒸肉吃完，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肉了。” “你小子运气真好，又是兔子，又是猪肉的，咋就没让我碰上。” “没办法，我这人运气一向很好，”顾泽撇嘴，“不是我说你俩，下一顿也该轮到你们了，什么时候给我搞点鹿肉熊掌啥的，让我尝尝味。” “就是，老杨，你啥时候给我顾哥搞点稀罕物尝尝？” 被叫做老杨的青年，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刚才就数你乔远吃得快，你竟然还好意思开口问我要？我上哪整那玩意？” 第27章 啥？通啥？？ 乔远淡定地喝了口白酒，“爽！” “顾哥，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搞来的？” 听到这话，杨伟的视线瞬间落到他身上。 顾泽咧嘴笑了笑，眼底闪着精光。 故作随意道，“我最近刚认识了一个朋友，他会打猎，这些东西就是我跟他换的。 就你们刚吃的猪肉，也是他猎回来的。” 这话落到二人耳朵里，差点炸了。 “什么？打猎？你还认识这么一个人物？” “你小子现在都有秘密了，快点给我老实交代！” 这么大的事，顾泽这小子居然还敢藏着掖着，必须狠狠揍一顿！ 眼瞅着自己就要挨揍了，顾泽连忙叫停，“你俩先别急，我能跟你们说，肯定不是想吃独食！” 闻言，杨伟眼睛锃亮，“那你帮我问问他，能不能给我也搞点野味，你是不知道，我们厂里食堂都几个月没见荤腥了！” 其实食堂也是有肉菜的，但是很少，基本就是给领导吃的。 他一个普通职工，想吃点肉还要去找他大伯。 几次下来，他大伯虽然没说啥，但他知道，那都是大伯省下来给他吃的。 杨伟也就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顾泽点头，“赶明儿他就来了，你直接问他就行。” “这小兄弟人很随和，只要你的要求不过分就行。” 二人忙不迭点头。 ··· 另一边。 段启东躺在炕上，周身暖烘烘的。 他的意识来到空间，拿起空间里的工具处理了一头野猪。 前世他每次打猎回来，都会用这把刀处理猎物。 所以这把刀在他心里的地位和兄弟差不多，陪他走过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 忙完后，段启东睁开眼， 旁边是江雪和两个小丫头，他扭过头去，发现江雪面色潮红，“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应该是发烧了，不过没事，我能抗得住。” “你还要喂孩子，你生病了孩子也不舒服，” 说着，段启东火速穿上衣服，跑到二老门口敲门。 “爹娘，小雪发烧了。” 冯香巧跟段伟山刚躺下，立马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 出来的时候俩人身上还披着外套。 “当家的，你去把老吴请过来，我去屋里看看小雪什么情况。” 屋里，冯香巧仔细询问，“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江雪看了眼段启东，飞速移开视线，“胸···胀痛。” 像是想到什么，冯香巧松了口气，“东子，过来给你媳妇通奶。” 冯香巧笑着，看上去莫名的有些幸灾乐祸。 段启东愣了。 他怎么越听越迷糊了。 通奶？ 他咋通？ “这几天给小雪补过头了，娃喝不完，你过来吸一吸。” ？？？ 江雪顿时瞪大眼，慌乱地把头低下去，双手无意识的扯着衣角。 “娘，我这就把大丫二丫喊醒···” “喊啥？让东子给你吸出来就好了，都结婚一年了，有什么好避讳的？” 说着，冯香巧抬脚往外面走，“待会老吴来了让他给你开个药方，等天亮了让东子去镇上买回来。” “我···那个，”段启东头皮发麻，一双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放。 做足了心理建设，他重新坐到江雪身边，伸手拉开她的上衣。 周围陷入寂静，只剩二人急促的呼吸声。 “没关系的，要是你介意，我可以等孩子醒了。”江雪嗓音颤抖，她看到段启东沉默了，以为对方不想帮她，心里稍微有些失落。 却不曾想是他看呆了，所以才迟迟没有反应。 无他！ 眼前的雪白比之前更加圆润饱满。 段启东咽了咽口水，抬手灭了窗台上的煤油灯，贴了上去。 顿时，周围漆黑一片，只剩某人吮吸的声音。（未成年人不可脑补） ··· 翌日。 段启东很晚才起， 因为他激动了一夜没睡，一直翻来覆去的。 还是江雪主动凑过来抱住他，段启东再次触及那抹柔软，才舍得闭上眼睡觉。 此刻的他，不但没有疲惫，反而精神奕奕的。 他答应顾泽，今天要去镇上。 早饭是野菜疙瘩汤，一人一个水煮蛋。 这在村里已经算得上是条件好了，很多人连鸡蛋都吃不上。 “东子，一会去镇上给小雪抓点药，顺便再去国营饭店买个菜吃。”冯香巧拿出五毛钱交给他。 在她心里，国营饭店里的菜，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炒土豆丝，都比家里的饭菜好吃不少！ “娘，我这还有钱。” “拿着吧，娘给你钱是心疼你，你现在要花钱的地方多。”段华在一旁劝说，其实他心里也是疼老三的，只不过他嘴笨，不会说什么好听话。 “谢谢娘，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好吃的。” 段启东笑着接过，之前他刚回段家那会，每次去城里爹娘都会给他钱，让他去国营饭店打打牙祭。 只不过当时他不仅不感恩，还嫌他们给得少。 现在想起来，他就恨不得抽死当时的自己！ “路上不好走，注意脚下，别摔了。” “知道了，爹娘。” 段启东刚走出家没多久，迎面就撞上了李军。 此刻他正拖着板车，费劲巴力地走在路上。 “东哥，你这是要去哪啊？” “去镇上。” 闻言，李军眼前一亮，“东哥，你等等我，我也要去！” “打住！我可不是去喝酒的，我有正事！” 这小子八成以为自己还跟以前一样，去镇上就是买酒喝的。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我爹喊我去钢铁厂拉粪，再不去拉，就要被外村人抢光了。” “？？？” “这也要抢？”额滴个乖乖。 “那肯定啊，这次八成还要为了那几个茅坑干一仗。” “哎，我大伯就是个老古董，公社发了化肥，他不敢用，非要让我去抢茅坑。” “化肥？”现在就有化肥了？ 这不怪他不知道，前世他离开河口村之后就没种过地了，不清楚很正常。 “嗯，刚出的，其它村也不敢用，所以就挑了几个村子试试水。” “东哥，要不你坐上来吧，我拉着你去镇上。” 段启东瞅了眼上面的黑色不明物品，算了吧，他实在没有那个勇气。 “呵呵，我自己走着也挺好的，就当锻炼身体了。” “大队里不是有牛吗？你咋还靠手拉？” 说起这个，李军就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因为之前我不识字，被人用粪票换走了粮票。” “我大伯为了让我长记性，就让我给村里人拉粪，什么时候把那张粮票挣回来，什么时候停。” 第28章 牡丹牌收音机 “你那粮票是多少斤的，我补给你。”反正都是好兄弟，虽然李军混账了点，但对他没话说，这点忙自己还是很愿意帮的。 听到这话，李军眼睛更亮了，“东哥，你简直就是我再生父母啊！” 顿了顿，他再次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你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我不能随便要你东西。” “你快说，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一样。” “10斤的···” “···” 段启东拿出仅剩的三张两斤粮票，“我就这六斤了，都给你吧，” 他就只有一张一斤粮票了，不能给他，要不然去国营饭店都没办法打饭！ 李军有些不好意思，“东哥···” “给你的你就拿着，别墨迹了。” “好嘞！谢谢哥！”他傻笑，“我再给村里拉一个月的大粪，就抵消了。” “东哥，你去城里一定要小心点，他们城里人可精了，我当初就是被他用200公分的粪票换走了十斤粮票！···” 段启东：··· 李军叽里咕噜的，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吵得他耳朵疼， “好了，别说了，你快去拉粪吧，等今晚来我家吃饭。” “好嘞，东哥再见！” 李军知道他嫌自己烦，但他不会往心里去，手里的粮票还暖乎乎的，东哥应该攒了很久吧。 他就知道东哥把他当兄弟。 等以后他一定好好报答东哥，东哥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段启东丝毫不知，不过是三张粮票，就换来了某人一辈子的忠心。 一个多小时后。 他拎着一块猪肉出现在邮局门口。 要说现在的硬通货是啥，那肯定是猪肉！ 找人办事，拎块猪肉上门，那绝对有面儿！ “五哥。” “启东！你这么早就过来了！” 顾泽一看是他，连忙把他大姐邮的包袱交给他， “你跟我来。” “五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我家。” 直到站在小院前，顾泽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这肉没被邮局里的人看见吧？”顾泽语调拔高，一脸紧张， 段启东摇头，“没有，邮递员都忙得很，哪有时间搭理我。” “呼~那就好。”顾泽庆幸，“早知道你会带肉过来，我今天就不上班了。” 要是被邮局那群饿狼看见这块肉，今天他就甭想吃了。 “你坐，我去给咱俩烧点热水。” 段启东坐在椅子上，余光不断地打量着这处小院。 大概六十多平的样子，院子里种了些蔬果，屋檐下摆了张实木桌，桌子上还有文房四宝。 看上去倒是很讲究。 尤其是桌子上摆放的棕褐色、长方体的木质机箱。 这可是牡丹牌收音机，价格高达158元，并且还必须要有票才能买到，在这个年代可以说是稀罕物了。 “来，喝茶。” 段启东抿了一口，入嘴醇厚甘爽，有明显回甘，比他爷买的那些便宜货好喝！ “这茶是正岩肉桂，我这边还剩一点，待会你都拿走。”顾泽瞅着他挺喜欢这茶，反正自己也不爱喝，不如卖他个好。 “谢了，这茶确实不错。”前世他临死前都没喝过几次茶，这辈子补上了。 没多久，门就被敲响了。 顾泽跑去开门。 一个跟他差不多体型的男人，冲上来一把揽住他脖子，“好你个顾泽，老子拿你当兄弟，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有好东西就喊杨伟这小子，不喊我！” “亏我还请你吃水煮白菜!” “不是！你听我说！”顾泽闪身挣脱开，“我是找杨伟这小子有事！” “啥事不能当我面说？” 顾泽无语，“你们先进来。” 二人走进院子，一眼就看到了段启东。 杨伟热情上前跟他握手，“我已经听顾泽说了，你就是启东吧，我叫杨伟，你喊我伟哥就行。” 段启东愣了愣，不管是‘杨伟’还是‘伟哥’，都不太好喊出来吧？ 不过这个念头出来的那一瞬就被他按下去了， “伟哥你好，我叫段启东，你们喊我东子就行。” “我是乔远，你喊我乔哥就成。” 几人互相握了握手。 四人一同坐在椅子上。 旁边二人的视线瞬间被桌上的那块肉吸引。 顾泽笑道，“杨伟想找你换点肉，昨天我带回来的肉，全部这俩瘪犊子吃了，就给我留了一口。” 初次见面，杨伟还是有些收敛，“东子，我之前听顾泽说你会打猎？” “对，我确实是会打猎，之前还打过熊瞎子。” “我靠！” 听到他亲口承认，杨伟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过来好一会，杨伟才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这样的，我想以钢铁厂的名义收购野味。” “你看···你那边能不能搞来···” 杨伟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同时心里也非常坎坷。 如果给得多，钢铁所那边的采购直接就完成了，他大伯说不定能轻松点。 他爹死得早，大伯一直拿他当亲儿子对待，甚至比对亲儿子还好， 这份恩情他铭记于心，所以才会为了研究所鞍前马后。 “你一个职工，管钢铁厂采购科的事干嘛？”乔远疑惑。 “我大伯是采购科主任，很多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个位置，再搞不回去物资，怕是就要别人顶替了。” 其余三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伟哥，物资肯定是能搞来，就是不知道你要多少？” “具体需要什么野味？”段启东没急着答应，他总归是要知道对方能吃下多少， 如果要得少，那他还要另想办法。 不值当！ “什么都行，只要是肉就可以！” 杨伟坎坷地咽了咽口水，“你有多少我就要多少，厂里几百号人，对肉的需求量很高，马上要过年了，所里必须要想办法搞到肉，犒劳厂里职工。” 闻言，段启东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要过年了！ 他就说昨天顾泽怎么一口答应下来，敢情是他也知道年底需要大量猪肉，用来当做年货下发给职工。 如果是这样，那就稳妥了。 “伟哥，你要的东西我都能给你搞来，但山里的东西都属于集体，我这样算投机倒把了吧？” 第29章 证明 “不算。”杨伟摇了摇头，“厂里可以给你开证明，有了这张证明，谁都奈何不了你。” “证明？”段启东笑道，“会不会太麻烦了点？” 他心里暗喜，有了证明，就相当于是帮单位采购计划外物资， 到时候就算是公社民兵找到他家门口，他都不怕！ “不麻烦，等我今天去跟我大伯说一下这事，直接就能给你办好。” “你把钢铁厂位置告诉我，等我想办法搞到了野味，就给你们送去。” “好好好！真的太感谢了！”杨伟激动地拿过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下地址。 钢铁厂就在铁路沿线附近，周围没有住户，很好找。 里面几千号人，食堂都分了十几个，根本不差钱。 其实这都算小型钢铁厂，在六十年代初的时候，那会大炼钢铁，有的钢铁厂工人都多达四十万， 哪怕是小型钢铁厂，职工也在一万人以上。 俩人很快谈完，乔远这才迫不及待地开口，“东子，你这肉还没卖给他吧？” 段启东下意识点头。 “太好了！那就直接给我吧，我多出一块钱！” 能跟顾泽玩到一起的，大多都不差钱，花一块钱在他们眼里跟一分钱没什么区别。 杨伟一把推开他，“乔远，你个瘪犊子，这肉应该是我的，都别跟我抢！” 俩人互相推搡，搁院子里谁也不让谁，差点打起来。 顾泽直接掏出了四块钱塞给段启东，“这肉不用称了，我买了！” 这肉也就不到两斤，四块钱绰绰有余。 段启东：··· “那俩人连忙跑过来，抢过段启东手里的钱，直接扔在地上。 乔远甚至不解气地踩了两脚。 “其实这肉是东子给我带的···” “滚你丫的！” 顾泽：··· 乔远跟杨伟彻底诠释了什么叫不怕兄弟过得苦，就怕兄弟开路虎。 这都什么人啊？？ “那个···”段启东打断他们三个的争吵，“伟哥，乔哥，这肉是我给五哥带的，你们如果想要，我下次给你们带。” 听到这话，顾泽得意的扫了那俩人一眼，抢过他俩手里的钱递给段启东，“这还九块钱呢，你都拿着吧。”然后捡起地上的四块钱，重新塞回自己兜里。 乔远：··· 杨伟：··· “你俩不用瞪我，我这叫花小钱，办大事！” 顾泽说得振振有词，那俩人气得要上手揍他。 段启东只拿自己该拿的，把剩余的钱放到桌上，笑道，“这肉你们分吧，我先走一步。” 末了，他补充道，“伟哥，乔哥，我家的地址五哥是知道的，有啥事你俩直接来我家找我就成！” “好嘞！路上慢点啊！” “别忘了我俩的野味！” “嗯。”段启东挥手告别。 ··· 从顾泽家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想了想，段启东直接拐去了国营饭店。 他身上还剩一斤粮票，刚好能吃几个肉包子。 现在没有私人饭店，整个镇就只此一家， 可即便如此，段启东走进去的时候，里面都没多少人。 窗口也只有两三个人在那里打饭，菜品种类也很少，都是些家常菜。 段启东瞅了一眼，今天只有炒白菜，以及白菜炖粉条，连点肉沫都没有！ 肉包子倒是还有几个，现在肉包子是四分钱外加一两粮票一个。 他这会已经饥肠辘辘了，直接买了五个巴掌大的肉包，花了两角钱跟半斤粮票。 味道算不上好吃，只能说一般，吃了两个就不想再吃了。 这还不如他娘做的油渣包好吃！ 剩下的他都装进铝饭盒里，带回去给他哥吃，不能浪费。 段启东背着挎包从国营饭店出来，直接去了黑市。 因为去过一次，他几乎是轻车熟路地就进去了。 里面人头攒动，不乏有穿着中山装的干部，以及穿着的确良衬衫的正式职工。 周围很安静，大多数人谈价格时都小心翼翼的，甚至有人把手伸进对方袖子里谈价。 段启东走在人群里，无人注意。 直到走到一个挎着军绿色挎包的票贩子跟前， “你这有什么票？” “你要啥有啥。” 段启东笑道，“收音机票有吗？” 听着他戏谑的语调，票贩子恼怒，“不买就滚一边去。” “你不是说要啥有啥吗？” 男人皱眉，“收音机票120。” “我靠，你还真有啊？？” “现在肯定没有，不过我能给你搞来。” 段启东也是随口一问，之前他进黑市买票的时候都没见过他，以为他就是普通票贩子。 “那代乳粉票你有吗？” 男人瞅他一眼，“有，要多少有多少。” “整个长青黑市，就没我李大根拿不出来的票！” “你收音机票还要吗？” 段启东连忙摇头，“不要了，我开玩笑的，呵呵···” 现在买收音机，那不是拿自己当靶子，等着别人来举报吗！ 他可不想没事找事， 至少现在不行。 毕竟能买得起收音机的，整个县城都找不到几个， 就连顾泽家里那个收音机，看上去都十分老旧了，应该都是买的二手货。 ”给我几张代乳粉票，还有粮票、蛋票、糖票···每样都来点。” “一斤蛋票五角，一斤糖票六角···” 他越说，段启东眼瞪得越大，“你卖得这么贵，咋不去抢啊？” “别人蛋票也才三角，糖票四角角···你比别人都贵两毛钱！” 李大根淡淡地撇了他一眼，“谁让你爱嘴贱，我就多卖你两毛。” 段启东：··· 怪不得二哥总让他在外面闭上嘴，不要说话。 现在他已经体会到了。 看他吃瘪，李大根心里舒坦了，“行了，我不逗你了，这些票都给你原价。” “只不过···”他顿了一下，“你是不是不了解行情？” “啊？”买票还要了解什么行情？ 见他这副模样，李大根心里了然， “在供销社，红糖、鸡蛋、肉都是紧俏货，你就算买了票也没用，那就是一张废纸，等它过期了，你都不一定花得出去。” “可我去百货大楼···” 第30章 我李大根这人实在 不等他说完，票贩子就跟看傻子一样看他，“百货大楼的东西多贵啊！供销社一斤红糖五毛五，你在百货大楼买得多少钱？”“六毛···” “那不就得了，”李大根耸耸肩，“我看你是有钱没地方花了，五分钱都够买个包子了。” “而且百货大楼在县城，从镇上到城里要一个小时，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抢到，所以几乎不会跑去百货大楼买东西。” 段启东倒是无所谓，反正他有钱，至于能不能抢得到，那不是还有卖代乳粉的大姐吗？ 给点好处，让她帮忙看着点就行了。 “李哥，你这有烟酒票吗？” 之前买的那包烟都被抽完了，现在晚上睡觉前没得抽，他睡不着。 “有，你要多少？” “先来五张乙级烟票，五张乙级酒票吧。” 现在的烟大部分都没滤嘴，抽不太习惯，但总比没有强。 “还有刚刚我说的票，都给我来点吧。” 见他‘执迷不悟’，李大根也没再多嘴，利落地把票点好。 “三张糖票，三张蛋票···总共12块。” 段启东往口袋一摸， 嗯？ 他钱呢？？ 他那五十四块钱哪去了？？ 完犊子了，今早换棉裤，他忘记把钱也拿出来了！ 眼下手里只有四块三毛钱。 段启东尴尬的笑了笑，“李哥，我没带够钱，你看用肉跟你换成吗？” “没带钱？？”李大根以为他来找茬的，刚想动手，突然又愣在了原地，“你说用什么换？” “肉，野猪肉！”段启东指了指外面，“如果可以，我现在就去拿。” “嘶···” “同志，我也有票！我比他便宜！” “滚！他是在跟我做生意，小心老子削你！”李大根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卖葱的大爷。 随即一把拽住段启东就往里面走。 俩人走到无人处，就在段启东以为他要削自己的时候，李大根突然嘿嘿一笑。 跟变脸似的，看的段启东一愣一愣的。 “哥，刚刚是我嘴贱，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他笑的难看，段启东皱了皱眉，“你就说能不能换！” “能能能！”李大根一脸谄媚，“我这还有很多票，你看能不能多给我换点肉。” “行，那你得给我配好，要是敢给我没用的票，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现在还有票贩子卖那种过期票，他可要小心点，别中招了。 “嗯嗯嗯，您放心，我李大根这人实诚，干不出那缺德事。” 段启东跑到角落里把肉拿出来，等他回来的时候又一阵搜刮。 “烟酒票不多了，但是我这还有很多副食品票，你看你需要吗？” “要，基本日常能用到的都给我来一点。” 李大根小声道，“哥，这猪肉你打算多少钱一斤。” “两块。” “成！我这还有自行车票，你要吗？” 段启东瞅着那张粉色的购车票，还真有点动心。 他咬了咬牙，“多少钱？” “五十，哥你给我四十八就成。” 四十八块，其实不贵，除了收音机这种稀罕物，一般票的价格就是对应物品的三分之一或者二分之一。 可他东西都拿过来了，再跑出去一趟，有点说不过去。 “算了，你先给我留着吧，等我下次再来买。”段启东狠了狠心， 俩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最后李大根为了添那三毛钱，又给了他一张蛋票。 俩人交易到此结束，那卖葱的大爷见俩人从巷子里出来。 立马抱着葱跑过来，“嘿嘿，可算轮到我了。” 他凑到段启东身边，“小兄弟，你还有多少肉，给我换半斤也行。” 段启东瞅了眼自己的竹筐，刚好还剩半斤。 “大爷，我就这点了，你看你要吗？” “要要要！”大爷连忙称了一下，“刚好半斤！”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块钱给他。 现在黑市肉价就是两块钱一斤，想到这，大爷还有些缅怀，“前几天我听说有个大冤种来黑市卖肉，一块八一斤，买五斤就算他一块五一斤，可惜当时我没买到，” 说着，大爷还叹了口气。 闻言，段启东直接把钱扔给他，背着筐大步离开。 “诶诶诶！小兄弟，你咋把肉拿走了？”大爷年纪大，还拖着几个框，压根追不上。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肉飞走了。 李大根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转身拐进了巷子。 · “你说他就是之前在黑市卖肉的人？” “没错，林哥。”李大根站在旁边，弯着腰将刚才看到的事娓娓道来。 林哥不耐的摆摆手，“以后这种事不用告诉我了，就是几头野猪，这玩意对有点本事的人来说并不难。” “不过你继续盯着，如果发现他拿出野味之外的东西，记得过来告诉我。” “是，林哥。” · 段启东并不清楚自己被人盯上了， 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怕。 出了黑市，他直奔中药铺，买了做卤味的大料以及中药，总共才花了一块钱。 兜里还剩三块三，段启东就去了镇上的供销社。 供销社相比百货大楼要小得多，只有一百多平。 他们这比较穷，附近几个镇都在这个供销社买东西。 毕竟他们是在山沟沟里，不像其他县城里的供销社，最小也有四五百平。 不过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里面的柜台一个接一个，摆得满满当当的。 “姐，麻烦给我来三包大前门。” 售货员是个四十岁的大姐。 “大前门一盒三毛，总共九毛。” “乙级大曲有吗？”他的乙级酒票买不了汾酒，五粮液这种高端酒水，但是这种普通白酒还是可以买的。 “有，要几瓶？” “两瓶。” “两瓶乙级大曲，两块二，总共三块一，外加两张烟票以及两张一斤的酒票。” 他带的钱刚好够，甚至还能剩两毛，挺便宜的。 段启东爽快地把钱票付了，拎着东西离开。 回家的路上，他心情十分愉悦，脚步也不由得快了几分。 不到一个小时就走到家门口了。 “娘，媳妇儿，我回来了！” 冯香巧高兴的跑出来，见他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面色开始变得古怪，“东子，你进来，娘有事问你。” ··· 第31章 收购站 “娘，咋了？” “还装，我给你洗衣服，你的钱都在棉裤里，我问你，你手上的烟酒，还有这堆大料，都是哪来的？” “我就给了你五毛钱，也就只够你去国营饭店吃饭的。” “我去换的。” “换的？”冯香巧气不打一处来，“你又去黑市了？那黑市是你能去的吗？最近查得严，你要是被逮住了，娘还活不活了？？” “之前你去，是因为医院急用钱，娘没怪你，但你不能成天往黑市跑！” 冯香巧越说越生气，直接伸手掐住段启东的胳膊。 “娘，疼疼疼！”见她娘迟迟不撒手，段启东急忙寻找场外支援，“爹，快来救我啊！！” “臭小子，疼个屁，老娘又没用劲儿！”冯香巧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娘，你听我说，我不是去黑市换的。” “那你去哪换的？” 身后，段伟山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旁边还跟着段华。 看着他俩这副模样，段启东知道今天要是解释不清楚，那他就要跟二哥一样挨削了。 哎！以前他的待遇不是这样的··· 不过他也明白，家里人是担心自己出事。 随即段启东笑道，“我是去城里水产站用鱼换的。” “鱼？”三人面面相觑。 冯香巧之前见过段启东在医院卖鱼，但是从来没见过他去水产站。 “你咋知道水产站能换鱼的？” “我是之前在城里听说的，而且一斤鱼能卖到三毛四。” “这么贵？”段华忍不住咂舌。 一想到这些日子每天两条鱼下肚，他就恨不得捶胸顿足。 要是早知道这鱼能卖钱，他就不吃了！ 段伟山脸色也跟便秘了一样。 只有冯香巧有些微微惊讶，因为她早就见识过了东子的厉害。 “这点钱算什么，水产站的收购价低得很， 之前小雪在医院生孩子，我一条鲫鱼就能买一块钱。” 不是一毛，是一块。 谁家每天都造五六块钱啊？ 段华心如死灰，他每个月累死累活也就20块钱，甚至有时候还挣不到20块。 短短四天就吃了他一个月的工资。 他心里能好受才怪。 “东子，以后就留下给小雪补身子的鱼，其他的全都送去水产站。” 几人连忙点头，这哪是吃鱼啊？分明是祸害钱！ “走走走，老二，你跟着我去湖里抓鱼。”段伟山拽着段华就往外走。 “爹，我也去。”段启东抬脚就要跟上。 冯香巧一把拽住他，嗓音里带着心疼，“你刚从镇上回来，就别去了，娘去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娘，我就是去守着，不干活。” “可是···” “别可是了，东子想去就去，有我这个当老子的守着，他不会出事的。” 段伟山心里忍不住叹气，当初林峰就是被他婆娘惯的，惯出来一头白眼狼，离家一年多都没回来看看。 随即他看向段启东，心里忍不住庆幸，还好他亲生儿子是个有良心的。 哎！ 这要是被冯香巧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指定要翻白眼。 他们夫妻俩半斤对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 湖边。 段伟山不愧是庄户地里的老把式，卷起裤腿径直就下了水，面上没有丝毫变化， 哪里鱼多，哪里小虾米多，他一清二楚。 此刻他拿着段启东给的抄网，捞上来一条两斤多的大鲤鱼。 “东子，接住！” 鲤鱼在空中划出一抹优美的弧度，段启东抬手接下， 青年神采飞扬，眉眼间都带着笑意。 “爹，这鱼真肥！” 手里的鱼还在甩尾巴，零散的水星甩到他脸上，可他丝毫不察。 “嗯，你快扔进桶里，别让它甩你一身冰水。” 段启东点点头，拿起树枝就往上游跑。 鱼喜欢躲在水草里。 他瞅准地方，直接一杆子下去，水面瞬间荡起一层水花。 水草里的鱼被惊到了，接二连三地往下游逃，看上去十分震撼。 身处下游的段伟山，瞅准时机，低喝一声，“老二，收网！” 段华赶紧拖着苎麻渔网往回走。 感受着手里的重量，他脸上的笑容无限放大。 今个儿这鱼肯定捞了不少！ “老二，用力拉！” 下一秒，父子二人合力将渔网抬上了岸。 嘶—— 入眼，棕褐色的渔网里挤满了大大小小鱼儿。 纷纷用力地甩着尾巴想要逃走，耳边是鱼儿拍打地面发出的噼里啪啦声。 三人内心激动。 这也太多了吧！ 至少一百多斤鱼！ “放到板车上，赶明儿拿去卖，指定能卖个好价钱！” 段启东心里盘算着，现在无论山里的还是水里的，都属于集体，等村里人发现他捕鱼盈利，肯定会闹事。 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告诉村里水产站收鱼，再由他送去水产站。 只不过到时候是送去水产站还是送去钢铁厂，就由他说的算了··· 这样他的钱也有了明路，还不用担心被小人举报。 旁边，段伟山跟段华也已经将鱼儿搬上了板车，他们只留大鱼，那些小杂鱼都扔回去了。 “走，再拉一网，咱就回家！” 段伟山牙齿冻得打颤，但挣钱的渴望大过身体上的不适，心里激情澎湃。 只想再捞一网，赚得更多点。 “不行。” 段启东摇头拒绝，现在天实在太冷了，刚刚已经在水里泡了近一个小时。 为了这点钱把身体搞坏了，不值当！ 他坚定道， “爹，今天捞一网就得了，赶明儿咱再捞， 要是为了挣钱把身体搞坏了，那这钱挣得也没意思， 而且这鱼多了也没地方放。” 听到这，段华跟段伟山还是有些纠结。 “爹，你们想想，万一水产站吃不下那么多鱼，怎么办？” 闻言，段伟山二人恍然大悟。 是啊！ 他们乡下人一般都不吃这玩意，因为要把它做好吃了，就必须多放油， 谁家有那么多油可以随便造？ 也就城里人不差钱，但他们也不是傻子， 而且这东西又不是猪肉，就算天天吃也吃不腻。 段华转身拍了拍他爹的肩膀，“走吧，先让老三把这鱼卖了，看看具体啥情况，到时候再抓也不迟。” 第32章 大姐寄回来的东西 三人拉着板车回到家。 段启东屁股都没坐稳，院子里的小门就响了。 “砰砰砰。” 冯香巧皱眉， “谁啊？” 打开门，入眼是两个晒得黢黑的男娃，身上穿着不怎么保暖的棉袄，但眼睛亮晶晶的。 是黄秀霞的两个孙子，大牛二牛。 “二···二奶奶，小叔叔在吗？”半大的娃看见长辈还是有些害怕的。 “你小叔叔在屋里，快过来吧。” 段启东朝他俩招手， “吃饭了吗？” “吃了！” “咕噜噜···”两个小屁孩的肚子同一时间响起。 脸一下涨得通红， “大哥，俺饿···” 大牛捏起拳头吓唬他，“再饿，信不信俺揍你！” “呜呜呜···” “不准哭，你要是再哭，俺还揍你！” 段启东忙上前拉过二牛，“好了好了，我给你们肉包子吃。” “真的？” “小叔叔你真的给我们肉包子吃？” 二牛瞬间止住了哭声，但语气里还是带着不可置信。 毕竟现在家家都困难，每天吃什么，吃多少都是有数的。 大牛摇头，“小叔叔，俺们不吃肉包子。” 他们要是吃了，那小叔叔就没得吃了。 这俩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十分懂事。 段启东有些心疼，他扭头看向冯香巧，“娘，我刚买回来的肉包子呢？” “在厨房呢，我这就去给你们拿过来。”她眼里带着不舍，毕竟那可是大肉包，还是国营饭店的，她自己都没吃过国营饭店的包子。 “给，你今天就带回来这三个。” 段启东接过，看向不停咽口水的二人，“你俩一人一半。” “下次小叔叔带你们吃个够。” “小叔叔你吃吧，俺们不爱吃。”大牛把二牛拉到身后，隔开二牛想接肉包子的手。 “你再不听话，等爹回来了，俺就让爹揍你！” 话落，二牛蔫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个肉包子，疯狂吞咽口水。 大牛也是一样，只不过他年龄要大一点，懂事得让人心疼。 段启东笑着把大牛拽过来，“小叔叔不缺这个包子，你俩分着吃吧。” 黄秀霞从外面进来，见到这一幕，忙把两个小子拽开。 “东子，你不用给他俩，昨天刚吃了肉。 猪肉那么金贵，哪能天天吃？” 这一幕落到冯香巧眼里，“大嫂，东子这是疼俩侄子，你就让他们吃吧。” 闻言，黄秀霞还是有些纠结，这国营饭店的包子可不便宜嘞！ 可看着俩娃那副嘴馋的小模样，她还是软了口风。 “吃吧，但是你俩以后要记得你们小叔叔的好，知道吗？ 要是敢不听你们小叔叔的话，我就揍你们！” “知道了奶，我以后肯定听小叔叔的话。” “嗯嗯嗯，我帮小叔叔捏腿。” 俩娃哼哧哼哧地捏了一会，给段启东逗乐了。 “行了行了，你俩去分肉包子吧。” 包子被掰成两半，油香味瞬间在空气中散开，诱得两个小崽子口水都流到地上了。 哥俩小口小口地吃着，不舍地咽下去。 就连沾到袖口的菜叶也必须舔到嘴里。 忽略这边的画面，段启东把肉包子塞进冯香巧嘴里。 “娘，你尝尝这包子，都不如你做的油渣包好吃。” 冯香巧原本想拒绝，大白面做的包子，她可舍不得吃。 可乍一听到东子这番话，她心里又好奇什么味儿。 纠结了一会，她张嘴轻轻咬了一口。 “皮厚馅少，不过也挺好吃。” 现在有的吃就不错了，哪有资格挑剔？ 不过儿子嘴巴挑，她是很清楚的。 接着她拿出大女儿寄回来的包裹。 自从东子回来，老大寄回来的东西就越来越精贵， 有时候是两罐麦乳精，有时候是十几斤白面， 可这次的包裹显然更重一些。 段启东是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大姐，经常给他寄东西。 但还是被这次的包裹震惊到了。 两罐代乳粉，两罐麦乳精，十斤白面，一斤奶糖。 每样单拿出来都是精贵玩意， 不敢想大姐到底废了多少力气才搞来这些东西。 里面还有一个信封。 大致内容是：老三，这个包裹寄到家的时候，弟妹应该已经生了，这十块钱留给弟妹买营养品，两罐代乳粉是给孩子的，麦乳精是给娘喝的···我在这边过得很好，你们放心··· 虽然信里没有明说，但段启东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大姐夫正连级，一个月津贴80块，除了要养活一家四口，还要给家里老人寄钱。 前些年出任务，受过一次埋伏暗算，死了七八个战友。 大姐夫每个月一半多的津贴都寄给这些战友家里了，所以大姐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裕。 不过照顾战友妻儿老小，在这个年代很常见。 就连他大堂哥段明也是一样，一个月津贴32，有20块钱都拿去补贴战友家里了。 “十块钱?” 段启东吃惊了一下，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还寄钱回来？ “娘，你把东西都收好。” 包裹推了过去。 黄秀霞也连连点头，“这可都是稀罕物，你可得藏好了。” 说实话，她也羡慕弟妹养了个这么孝顺的闺女，还找了个这么好的姑爷。 不像她家那个姑爷，每次赶她女儿回来，不是拿粮，就是要钱！ 哎！ 冯香巧把包裹拿回屋，屋里有一个实木收纳柜。 是她二十多年前的嫁妆，每次得了些好东西，她就喜欢藏在这。 里面已经藏了不少了，白面、鸡蛋、麦乳精··· 藏完后，冯香巧郑重地锁上柜门。 这才转身出去，“大嫂，你过来找我啥事？” “奥对，瞧我这记性！”黄秀霞掂了掂竹筐，“今个儿我上山的时候，在东山上发现了一片野菜，专门过来喊你一起去挖呢。” “野菜？” “大冬天的还有野菜？” “面条菜，我瞅着还有点野蒜，刚好能挖回来腌着吃，你去不？” 冯香巧眼前一亮，“去！”说着，她朝东屋喊，“小云，快收拾收拾，咱去挖野菜。” 段云急急忙忙穿着衣服出来，手里还挎着竹筐，“走走走，去晚了就让别人挖走了！” 三人挎着胳膊离开。 段启东跟两个小崽子面面相觑， 二牛举起他吃了一半的包子，眼里带着不舍，“小叔叔，你要吃吗？” 大牛拍了他一巴掌，“你的口水都在上面，恶心死了！小叔叔才不稀罕。” 小家伙敢怒不敢言，瘪了瘪嘴继续吃着。 段启东：··· 第33章 做卤味 “你们在这吃着，小叔叔去忙了。”丢下这话，段启东转身进了厨房。 添水，点火，加姜片，大火撇去浮沫，捞出放进温水。 调配卤汤，重新添水，大火煮沸后转至小火，香料出味。 没多久，一股霸道的香味瞬间弥漫在整个院子里，就连隔壁还在酣睡的段波都被香迷糊了。 他下意识在空气中嗅了嗅，“翠儿，你做了什么饭？怎么这么香？” “没···不是我做的···” “娘做的？” “不是，娘出去了。” “那是谁做的？”段波一个弹跳从炕上爬起来。 “我出去看看去。” 他及拉着布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最后确定那香味是从二伯家传过来的。 当下没有丝毫犹豫地出了门。 厨房里，段启东坐在板凳上，大牛二牛殷勤地给他捏着肩。 “小叔叔，这个力道可以吗？” “有点轻，再重点。” “好嘞！” “二牛，你没吃饭吗？用力点，你这样小叔叔不舒服。” “我知道了大哥！” 段波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扭头看了眼太阳。 心里暗衬：难道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他大伯家的这两个混小子居然在给段启东捏肩？ 顿时，段波也觉得他的肩膀有点酸，“大牛，过来给你二叔捏一捏。” 大牛瞅了他一眼，“你没手吗？不会自己捏？” “嘿，你个臭小子！”段波咬牙，“二牛，你过来给我捏。” 二牛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二叔，四叔是因为昨天上山猎野猪才累着的，你也猎野猪了吗？” 段波：··· “噗哈哈哈···”段启东实在没忍住，“二堂哥，你昨天晚上去知青点送肉汤，累着了？” “你咋知道我去干啥了？”段波瞪眼了，他以为自己做得够隐秘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 “村里人传的啊，说你去知青点送肉汤，还被人赶出来了。” 段波无所谓的撇撇嘴，他上前几步，掀开锅盖。 “你这锅里煮的什么？怎么这么香？” “猪下水。” 听到这话，段波退后几步，眼里带着鄙夷。 “有肉不吃，吃这玩意？” 他还以为是做肉呢，呸！白跑一趟。 “你昨天带回来的肉呢？”段波四下翻找。 没多久，厨房就被他搜刮得乱七八糟。 段启东皱眉，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想吃肉找你老子去，来我家做什么？” “吃你的肉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段波气急，伸手找了根木棍就冲他招呼。 大牛二牛一人抱住他一条腿，嗷嗷大叫，“救命啊，二叔杀人了——” “闭嘴！你们两个臭小子瞎吆喝啥？！” 他一手抓一个，眼瞅着棍子就要落到两个娃身上了。 段启东一把拽住他的衣服，跟拎鸡仔一样丢进了院子里。 身后，两个小家伙崇拜地看着他。 这一幕，刺瞎了段波的双眼。 他气急，“你别给脸不要脸！” 段启东压着他狠狠揍了几巴掌， 段波因常年纵欲过度，压根挣脱不开。 直到他被揍得鼻青脸肿，段启东才松开手，“我劝你没事的时候多锻炼锻炼，而不是在女人身上运动。” 段波疼得龇牙咧嘴，“泥···泥给窝等着···” 说完，一瘸一拐地溜了。 ··· 东山。 三人挖完野菜边往回走，路上遇到几个河口村的妇女，几人成群结队地往回走。 “香巧嫂子，还是你家三小子有本事。” “一头那么大的野猪，说猎就猎回来了，他咋就这么厉害呢!” 三百多斤的野猪，一度让段启东成了村里的焦点，热度居高不下。 其中一个妇女开口，“余梅嫂子，除了老段家，就你家领的肉最多，足足三斤嘞，你咋吃的？” 余梅喜笑颜开，“三斤肉，我切了十几片给家里人尝了尝味，剩下的都晾起来了。” “我还给娘家送了巴掌大的一块嘞，这次多亏了冬子，俺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娘家人供起来的滋味。” “你们是没见我嫂子的那个殷勤样儿，啧啧···” 这年头但凡是送粮食回娘家的，那都是祖宗。 随即话锋一转。 余梅翻了个白眼，“你们是没见徐艳红，昨天分肉的时候，她还说跟冬子是一家人，要多分一块。 当初分家的时候咋不见她说一家人，少要点钱呢！” “见过不要脸的，但这么不要脸的我还头一回见。” “不过方嫂子就给她割了块排骨，那徐艳红也没讨到好。” “倒是段老三那张脸，简直黑得吓人。” 另一个妇女幸灾乐祸的说道，“一个被窝睡不出两路货色，那段老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等明年播种，我倒要看看谁愿意给他顶工！” “还有他家那个段波，昨晚我亲眼看见他去知青点给女知青送肉汤。 他想对人家动手动脚，结果被赶出来了。” “哈哈哈···”众人爆发出一阵哄笑。 末了，余梅可惜的摇摇头，“就是可惜了小翠那个丫头了，当初还没嫁人的时候，我就想给我儿子把小翠娶回来。 但是她家要的彩礼太高了，足足十块钱，我当时实在拿不出来，只能重新相看好姑娘。” 说着，她顿了顿，“香巧嫂子，我听说你跟老刘要结亲家了？” “谁说的？”冯香巧语调不自觉拔高，“我家冬子说了，以后要给我家这俩娃相看城里亲家。” 城里人？ 听她这么说，其余几人面面相觑。 城里人都是吃定量的，哪是乡下人比得了的？ 余梅讪笑，“这城里长大的就是不一样，眼界高， 小云啊，你命可真好，有这么个哥哥，以后享福着嘞！” “哈哈哈···”众人再次哄笑。 段云的小脸羞红，这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自己头上了··· 虽是打趣，但诸位的眼神却透着羡慕。 毕竟在这个年代，前面有个出息的兄弟顶着，一辈子都吃不了亏！ 众人边说边走，突然，余梅惊讶地叫了一声。 “香巧嫂子，你家门前怎么那么多人？” ··· 第34章 闻着味就来了 众人闻声望去，发现段老二家门口围了至少二十多个人。 冯香巧跟段云二人心里咯噔一下。 忙挎着篮子小跑过去。 离着近了，鼻尖就传来一股霸道的卤香味。 冯香巧心里惊疑不定，难道是小雪出来做饭了？ “娘嘞，这味道咋这么香？” “嫂子，你家做啥了？走一路了，你都没透个口风。” “对啊，这味道我咋从来没闻过。” “我也没闻过···”冯香巧跟段云面面相觑，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娘，昨个儿军哥带来两桶猪下水，会不会是···” “不可能，”余梅一脸不信，“我又不是没煮过，那玩意又腥又臭，闻着就倒胃口。” 不仅她不信，就连冯香巧都不信。 这味道越闻越饿，越闻越上头。 不敢想这东西吃进嘴里会是啥味！ 江雪在给孩子喂奶，频频朝窗外看去，就连孩子没含上都不知道。 ··· 而真正的始作俑者正抽着烟，看着眼前的大牛二牛不停地流哈喇子。 “擦擦，脏死了。”大牛伸出胳膊给二牛擦了擦嘴角。 “大哥，你也流哈喇子了嘿嘿···” 大牛小脸憋得通红，终究是忍无可忍，抬手给了他几巴掌。 二牛张嘴就要哭， 就在这时，冯香巧二人匆匆赶了回来。 进了院子，那股香味更加浓郁， “东子，你在厨房做啥呢？” “没啥，就是昨天军子带来的猪下水。” “闻着是不是还行？” 这何止是还行？！ 这味道把附近的人都给勾过来了。 “这也是你在城里学的？” “嗯，曾经吃过几次，就求着厨子教我了。” 确实是找了厨子教他，不过是前世，他偶然吃过一次，发现这味道让人欲罢不能，所以专门花钱请了师父。 段启东笑道，“娘，我本事多着呢，以后你和爹就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 “你爹呢？”冯香巧回来好一会，才发现家里少了两个人。 段启东摇头，“要不我去找找？” “找啥啊，咱家门口全是人，我都差点挤不进来。” “啊？全是人？？” 段启东从厨房里探出头，一眼望去，土墙上一排脑袋在冲他笑。 “三哥，这咋办？”段云理了理被搞乱的秀发，一脸无辜。 段启东：··· 还能咋办？ 昨天他刚分了肉，难道今天还分？ 他又不是傻子！ “东子！” “东子你过来，叔问你点事儿。” 李有山就这么趴在墙上，露出一个脑袋，笑呵呵地问道，“你这是做的啥？味道咋恁大？” 话落，周围人紧紧盯着他，不停地吞咽口水， 甚至还有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馍，直接吃了起来。 “有山叔，我就是随便搞了点猪下水。” “猪下水?”李有山一脸不信，“咋可能是猪下水？你老实说，到底是啥！” “叔，我没骗你，真的是猪下水。”说着，他走去厨房，捞了一块猪大肠出来。 “你闻闻是不是这个味？” 李有山顿时瞪大眼，“真是猪下水！” 知道了段启东在做啥东西，也就没理由继续待在这了，他朝众人挥了挥手，“都散了吧。” 李有山开始赶人，当着队长的面，村里人不敢做出啥出格的事。 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就一眨眼的功夫，村里人就散开了，只留下几个半大的孩子，迟迟不愿离去。 段启东把捞出来的大肠剁成块状，“来，你们尝完味就快回家。” 几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敢动。 段启东把碗塞到最大的孩子手里。 “你给他们分一分。” 没多久，碗里的大肠被一抢而空。 空气中只剩下不断的吸气声。 “谢谢四祖爷爷。” 段启东手里的烟抖了一下，他才十九，就当祖爷爷了？ 这辈分有点忒大了点！ “四祖爷爷，我给你把碗刷出来了。” “好，吃完就快回去吧。”段启东笑道，“回去晚了，小心家里人把你们揍一顿！” “才不会，要是我哥揍我，我就喊我爹揍他！”一个看上去四五岁的小丫头信誓旦旦地开口。 众人哈哈大笑，“哈哈哈···” 这个小丫头是李军的妹妹， 李军他爹老当益壮，一把年纪了，又造出来个四岁的女娃。 一家人如珠如宝地疼着。 属于是大号练废了，练小号。 等段启东再次回到院子里，就看见他爹一脸哀怨地看着他。 他一头雾水，“咋了？” 二哥笑着回他，“爷知道爹带你去湖里摸鱼了，把爹喊过去揍了一顿，揍完才知道爹没让你下水。” “哈哈哈···” 怪不得他做饭那会没见到爹，敢情是去他爷家里挨打去了。 “大牛，去喊你太爷爷他们来吃饭，二牛，你去喊你娘，你奶过来。” “好！” 在他们心里，段启东的话就跟圣旨一样，一溜烟就没影了。 看得段云啧啧称奇，“三哥，这俩娃以前最怕你了，现在居然敢往你跟前凑，还这么听你话？” ··· 另一边，老段头他们坐在桌上吃饭。 段众民一家四口也过来了，他讨好地笑了笑，“爹，二哥没给你送点吃的？” 在他期待的眼神下，老段头摇了摇头，气定神闲地吃着桌上的野菜团子。 虽说比不上昨天喝的肉汤，但现在一天能吃三顿饭都算不错的了，而且这野菜团子里还有零星的肉沫，吃起来简直不要太美。 听到这话，徐艳红一脸失望，她回来的时候就闻到了，那小味直往她天灵盖窜。 还以为段老二会给爹娘送点，所以她才拖家带口地过来蹭饭。 没想到段老二这么不是东西，连爹娘都不管！ 徐艳红心里藏不住事，骂骂咧咧道， “二哥简直太不孝顺了，有好东西居然不给爹娘送来，还有段启东，也是个白眼···” “砰！”老段头猛地一拍桌，把徐艳红四人吓了一跳。 “爹？” 她不可置信，以前爹不是这样的啊—— 曾经不说事事以他们三房为先，但也差不多。 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 难道···爹被鬼附身了？ 第35章 我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不等她细想下去，老段头就板着脸站起来，吼道，“滚！都给我滚！之前你们吃肉的时候，咋不见你给老子送点？” “再让我听到你背地里抹黑造谣东子，我就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折！” 段老三还想再说点什么，大牛就从院门那里哒哒地跑过来了。 “太爷爷太奶奶，四叔让我喊你们去吃饭！” 老段头跟李玉芹面面相觑， “你四叔说的？” “嗯，二牛回去喊我娘跟我奶了。” 大牛迫不及待的抱住李玉芹的大腿，“太奶奶，你跟太爷爷快点收拾，不要让四叔等急了。” “臭小子。”老段头笑骂，“你四叔是我孙子，他多等我一会怎么了？” 话虽这么说，老段头还是赶紧站起来收拾桌子，“老婆子，快把东西收进厨房，咱去老二家吃饭！” 段众民转头看向大牛，“你四叔有没有说喊你三爷爷过去吃饭？” “没有。”大牛摇了摇头。 话锋一转。 “三爷爷，你家没饭了吗？要去别人家要饭？” 在他的认知里，只有家里没饭吃才会去别人家要饭。 毕竟在这个年代，上门要饭还是很常见的。 “我家里还有菜窝窝，你吃吗？”大牛板着一张小脸，认真道。 “混蛋玩意，你说谁要饭呢？”段众民一把拎起他，朝着他屁股打了两巴掌。 大牛憋着嘴，忍住哭腔。 直到李玉芹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这一幕，忙拿起扫帚朝他身上扫过去，“大牛怎么惹到你了，你就要揍他？” “娘，这臭小子说我要饭，我就是教训教训他，没用力···”他一边躲，一边求饶。 李玉芹才不管他，“滚滚滚！都给我滚出去！老娘没你这么不孝顺的儿子！” 说着，她挥着扫帚把他们四人赶了回去。 期间段波多次试图勾起他奶的慈爱，发现不仅没用，还多被扇了几扫帚。 “我告诉你们，我跟你爹还没死呢，你们以后要是敢占东子的便宜，小心我把这两间屋也收回来！ 老娘可不欠你们的！” 徐艳红气急，“我跟老三才是你们亲儿子，以后你们老两口不还得靠我们伺候？ 要是你们这么绝情，那以后也别来找我们！” “闭嘴！”段众民怒喝，他这是娶了个什么蠢货回来。 这年头不孝顺，那可是要被戳一辈子脊梁骨的。 她竟然还敢大喇喇地说出来，真是蠢透了！ 可即便这样，李玉芹跟老段头也听到了这话，她背过身，眼里闪着泪光。 “好，我以后不用你们照顾，你们顾好自己就行了！” 段众民傻眼了，直接给了徐艳红一巴掌，“你胡咧咧啥？这是我爹娘，以后要是再被我听见你说这话，小心老子揍死你！” “你竟然敢打我？”徐艳红捂着脸，不可置信，“这日子没发过了！” 她哭哭啼啼的往回走，按照以往，段众民肯定会跑过去拦住她， 可现在，段众民非但没管她，反而还一个劲的对爹娘认错道歉。 李玉芹被伤透了，抬手就关上了门，跟着老段头去了段老二家。 俩人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直到上了八仙桌，还一直沉着脸，看上去心事重重。 段启东刚才听大牛说了事情的经过， “爷奶，那些不顺心的事都抛开，今个儿咱全家人好好吃一顿。” “好！”老段头叹了口气，以后他就当没那个儿子！ 直到冯香巧端着一盆色泽红润的卤肉上桌，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娘，小雪呢？她怎么不过来吃饭？” 冯香巧瞅他一眼，“这些饭菜盐比较多，她不能吃，娘给她煮了鸡蛋，还炒了菜。” “你就放心吃你的饭吧。” 段启东点头，“那咱动筷吧。” 话落，所有人迫不及待的朝卤肉伸出了筷子。 早在之前他们就闻到这股香味了，口水也早就流了一地，现在终于能尝尝是啥滋味了。 一口下去，段云就忍不住发出惊呼，“三哥，这真是猪大肠吗？简直太好吃了！” 黄秀霞和吴燕也忍不住点头，“这还是第一次吃这么香的东西，还是猪下水做的， 以前那些猪下水基本都被扔掉了，早知道能做的这么好吃，我就偷摸带回来了！” 吴燕就是这个时代典型的农村妇女，留着齐耳短发，小麦色的皮肤，性格也大大咧咧的。 此刻，她正眉眼带笑地看向婆婆黄秀霞， “你带回来也没用，咱娘俩可没有东子那手艺。” “你说的对，咱家东子现在是咱村最有出息的，不仅能山上打猎，就连这厨艺都没得说！” 冯香巧笑的开怀，“大嫂，你可别夸他了，再夸下去，这小子的尾巴就要上天了。” 说着，她看向段启东，“你下次歇着，别做饭了。” 每次东子做饭就要祸害不少好东西，尤其是今天，那猪板油没了一半！ 这都够她家三四个月的用量了，一顿饭就吃没了，可把她心疼坏了。 李玉芹也附和着点点头，“以后想吃什么，就跟奶奶说，奶奶给你做！” 对于全家人的‘溺爱’，段启东全盘收下。 有时候太受宠，也是一种负担··· 饭吃到一半，他跑去把今天买的酒拿了出来。 “爷，今个儿咱爷几个好好喝几杯。” 老段头一张老脸都笑成了菊花，几人一同看向那两瓶乙级大曲。 “东子，这酒不便宜吧？” “这两瓶酒是专门买来孝敬爷跟爹的，不管花多少钱都值！” 听到这话，老段头原本酸涩的心情瞬间变得舒畅，“没想到老了，最孝顺的竟然是孙子！哈哈哈···” 他看向段伟山，“还不快去拿碗，难道你还指着我这个老头子去伺候你？” 段伟山认命地跑去拿了四只碗出来，“爹，你多给我倒点！别这么抠门！” 老段头瞪他一眼，“这是你买的吗？！” “这里面有一瓶是东子孝顺我的。” “那东子都知道孝顺爹，你不知道？” 段伟山默默闭上了嘴··· 对着段启东的时候，老段头又换了一副嘴脸，“东子，爷给你满上，咱爷俩好好喝一杯！” 第36章 要我怎么好看？ 原本他不想给段华倒满，但看着他那副期待的表情，老段头最终还是心软了，给他倒了一多半。 他心疼地把酒藏在身后，“这酒这么贵，可不能让这俩给嚯嚯了。” 段伟山、段华：··· “来来来，咱四个快碰一杯，我都没喝过这么好的酒！”段伟山喜笑颜开地举起碗，轻轻抿了一口。 入口绵甜，带着细微的辛辣，好喝！ 比他平常喝的散白酒好喝多了！ 很快，一顿饭结束。 李玉芹几人去厨房刷碗， 段启东则一身酒气地躺倒在床上，江雪拿着热帕子轻轻擦着他的脸。 “你说你喝那么多干嘛？” 她自顾自地喃喃，“下次还敢喝这么多，小心我要你好看！” “要我怎么好看？”段启东一个侧身将其压在身下，然后将头埋在小女人的秀发里。 江雪瞬间有些无措，气氛一瞬间开始僵硬。 直到耳边传来男人沉重绵长的呼吸声，她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 ··· 半夜，段启东被渴醒了，手边传来温暖的触感。 “快喝吧，这水刚好是温的。” “你怎么还没睡？”他有些惊讶。 “你之前出去喝酒，半夜都会口渴，我怕你起床找不到水喝。” 江雪神色认真，眉眼间还透着一股执拗。 段启东连喝两大碗，转身抱着她躺下了。 “你以后不用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江雪轻轻笑着，“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也心疼你，这些都是我自愿做的。” 她真的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只想尽全力留住，哪怕做得再多都是值得的！ ··· 翌日一大早，段启东就起床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刚下完雪，正是最冷的时候。 他咬着牙洗漱完，就见冯香巧已经在生火做饭了。 “爹娘，我要去城里把鱼卖了，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要不爹跟你一起去吧，这鱼挺重的。”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 他又不傻，要是他爹跟着一起去，还怎么把东西放空间？ “那行，你路上慢点啊！还有这包子你也拿着，路上吃。” “好。”段启东揣进兜里，拉着板车离开了家。 钢铁厂的地址，杨伟都给他写下来了，距离他家也就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同志，你找谁？” 段启东刚走到门口，就被保卫科的人给拦下来了。 现在看守大门的多数是年轻人，不是退伍军人就是保卫科的，身上都带着枪。 段启东不敢硬闯。 “保卫员同志你好，我找你们的后勤部主任，劳烦你通融一下。” 保卫员皱了皱眉，“你姓啥，跟他又是啥关系？” “我姓段，叫段启东，是他侄子杨伟喊我过来的。” 说着，他递给这人一根烟，“劳烦你去帮我跟他说一下。” “好说，你找的人应该是杨主任，他侄子就叫杨伟。” 保卫员拿着烟，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你先去保安亭等着，我去给你喊人，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能乱跑。” “明白明白，谢谢叔。” 这会的看门大爷，可不是那些小区门口的五星上将们能比的。 保卫员可以直接抓人，基本等同于派出所··· 段启东又给他塞了一支烟，直接让保卫员笑眯了眼，这烟可不便宜，三毛钱一包呢！ 他平时都舍不得吃这么好的。 看着保卫员离开，段启东便坐在保安亭里等着。 没多久，保卫员就跟在一个中年男人身后走了过来。 男人看上去五十多岁，穿着一身裁剪得当的中山装，带着金丝眼镜，看上去很有威严。 段启东暗戳戳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他。 心里不禁有些怀疑，他本以为对方再不济也是个三十多岁的猎户，没想到就是个看上去不到20岁的毛头小子。 保卫员率先介绍，“同志，这应该就是你要找的后勤部杨主任。” 段启东笑着朝他问好，“杨主任你好，我叫段启东，是杨伟介绍过来的。” 杨力神色淡淡的点了个头，“我已经知道了，你跟我来吧。” “好。”段启东点头，朝保卫员挥了挥手，“叔，我先进去了，你继续忙。” 杨力默默看着，心里慢慢对他有了改观。 看来不至于是个啥都不懂的愣头青！ 到了后勤部，杨力随手丢给他一盒烟，“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好，谢谢杨主任。” “你别喊杨主任了，我听杨伟那小子说，你是他新交的朋友，那你喊我杨叔就成。” “杨叔！” 杨力满意地点了点头，“杨伟已经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了，现在我想核实一下，你确定可以搞来野味是吗？” “叔，我可没那个能耐。” 不等杨力变脸，他又继续道，“那都是村里人猎来的，我才十九岁，哪有那么大能耐搞来那么多东西？” 听到这话，杨力笑了，心里对他愈发满意，他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什么人没见过？ 可饶是如此，还是对段启东这个小辈十分赞赏。 “好好好，”只要能搞来东西，这都不算事！ 杨主任一脸笑意，“东子，杨叔就跟你直说了，钢铁厂一千多号人，需要的野味就不是个小数目，只要你能想办法搞来，那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随即他放缓语调，“价钱方面你大可放心，黑市什么价，我就给你什么价！” “你觉得怎么样？” 段启东点头，“叔，你给我点票成吗？” “你自己挑。” 杨力直接把墙上的挎包扔给他。 拉开拉链，段启东就瞪直了眼。 好家伙！ 长这么大，他就没见过这么多票！ 密密麻麻地塞在一起，粮票、副食票、烟酒票···应有尽有。 只不过没有三转一响的票，看来他还是要去一趟黑市。 “杨叔，这些都能给我吗？” “嗯。”杨力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些票我都不缺，你想要就尽管拿走，只不过···” 段启东明白，“叔，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把野味送来。” 随即，他压低声音，“我这边有鱼跟野猪，还有几头狼，你要吗？” “啥？你说你有啥？” 杨力以为自己幻听了，不可置信地回望过去，直到段启东再次重复一遍， 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噌的一下站起来。 “要！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第37章 东子，真是辛苦你了。 “现在物资虽然不像以前那样紧张，但是这肉还是非常难搞，我每天都派人盯着屠宰场，但总是被别人截胡，你是不知道我这压力有多大！” “马上要过年了，上头领导天天催，底下工人也总是盯着我，但这搞不到肉，我能有啥办法？” 段启东忙不迭地点头，“对对，这不怪你，现在情况紧张，肉都是紧俏货。” “哎！” “东子，你那些东西只管拉过来，无论多少，叔都能吃得下！” “好嘞！”他话锋一转，“不过···” “不过啥？”杨主任急忙追问。 “不过东西太多，我背不动，您看能不能给我找辆牛车···”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大队的牛娇贵得很，我这个月已经借用过一次了···” “我当啥事呢，”杨力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都是小问题，别说一辆牛车，就是十辆，我也给你搞回来！” 段启东拒绝了杨力要派人驾车的好意，自己一个人驾着牛车离开了。 他躲到僻静处，先是慢悠悠地抽了根烟，这才有条不紊地把空间里的东西取出来。 一百多斤的鱼，一头野猪，五头狼，这些东西至少也能卖个七八百块了！ 想到这，段启东心里愈发激动，手上的鞭子也甩得更加起劲。 半个小时后。 段启东驾着牛车再次抵达钢铁厂。 保卫员早早地就迎上来了，二话不说就接过牛绳，亲自将他送进去。 路上，钢铁厂职工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 “我靠，那是狼？我没看错吧？” “不仅有狼，还有野猪！” “我天，这也太多了吧！” “还是杨主任厉害，我听说纺织厂今年都不发肉了！” 面对周遭人的议论，段启东面不改色，他把牛车停到食堂后院。 杨主任跟几名带着围裙的职工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东子，真是辛苦你了。” “嗐！杨叔你说这话就生分了！ 对了，这些东西我给放到哪？” 看到一牛车的野味，杨力的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老王，你去把东西处理了，我带东子去办公室，待会你处理好了就来办公室。” “得嘞！” 杨力笑得眉飞色舞，“走走走，跟叔去喝茶去！” ··· “东子，这次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来来来，喝茶！” 杨力烧了一壶水，把自己平时舍不得喝的茶拿出来了，给段启东沏了一杯。 “谢谢叔，你也喝。” “别跟叔客气，要不是你，今年冬天我肯定拿不出肉，说不定我屁股底下这个位置也保不住了！” 段启东摆摆手，“这都不算啥，能帮到杨叔，是我的荣幸。” “哈哈哈···你小子！”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杨力笑得脸都出褶子了，“给，你想要什么票，自己拿。” 段启东伸手接过，这挎包里的票，不仅种类多，就连日期也新。 就连黑市也找不出这么多票！ 不过也能理解，现在物资紧张，就算有票，没物资，那这就是一张废纸， 所以算是便宜了段启东。 烟酒糖票，有多少要多少，还有蛋票、布票··· 段启东挑挑拣拣，最后竟然挑了九十三块钱的票！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主任，东西都称好了。 鱼116斤，野猪254斤，五头狼290斤。” “好，老王，你回去招呼后厨的职工，把这些东西都处理好。” 老王咧嘴一笑，“放心吧，他们现在一点都不觉得累，都在处理野味！” “哈哈哈···”杨力大笑，“东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后勤部的副主任，也是我拜把子的好兄弟，王盛。这是我侄子的朋友，段启东。” 闻言，俩人互相打量对方。 “东子，你直接喊我王叔就行，今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待会我喊后厨炒个肉菜，咱仨去喝几杯。” 杨力连声附和，“对，我们食堂班长的手艺一绝，你赏脸跟我们一块吃个饭。” 段启东笑着拒绝，“叔，我今天还有点别的事，要不下次吧，下次我带点野味，咱三个开个小灶。” 王盛犹豫了一下，“成，那你们先忙，我去后厨盯着点。” “好。” 见门被关上，杨力正了正神色，“东子，有没有兴趣来钢铁厂干采购员？” “这···” “我听杨伟说了，你还是个高中生，这个年头高中生可不常见，按理说应该会给你分配工作，你怎么···” 杨力话没说完，但段启东明白他的意思。 苦笑一声，“我原本的那份工作是纺织厂的，但被别人顶替了。” “什么？？”杨力拍案而起，一脸愤怒，“现在竟然还有顶替工作这么恶劣的事！” 段启东无所谓地摆摆手，“嗐，我刚开始也接受不了，但现在我不一样过得挺很好吗？” 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委屈你了，不过只要你来我这上班，我可以给你7级办事员的待遇，每个月工资37块五。” 闻言，段启东小小地吃惊了一下。 按理说他一个高中生进单位时应该经历一年的实习期，等实习期过了也只是8级办事员。 没想到杨主任一上来就给他7级办事员的待遇。 “杨叔，我想再考虑考虑。” 主要是空间里的东西很快就消耗完了，如果上山打猎，都是要靠运气的。 他不能保证每次进山都能有收获。 再一个就是钢铁厂的位置比较偏，他想再去其它厂转转，最后再选一个距离家最近的。 他想多陪陪家人。 杨伟微微一愣，“没事，你不用急着回我，你可以先考虑考虑，等考虑好了再来跟我说。” “谢谢杨叔。” “都是小事，咱俩现在算一下账吧。” 段启东点头，他早就已经等不及了。 “鱼给你7毛一斤，野猪两块一斤，狼无论大小，都按一百一头。” “你觉得怎么样？” “我肯定没问题，就是怕杨叔的工作难做，毕竟你给我的价格这么高···” 杨力无所谓地摇了摇头，“这个你不用担心，现在物资紧张，能搞来就不错了！ 谁要是敢对我不满，就让他自己想办法！” 说着，他拿出算盘，随意扒拉了两下。 ··· 第38章 买自行车 “总共是1089.2，再减去刚才的93。” “那就是996.2。” 杨伟直接数了1000块，总共一百张大团结，看得人心痒痒。 “杨叔，这不好吧，我已经占了你很大的便宜了。” “你就拿着，反正是厂里的钱，要不是你，我的工作还完不成呢！” 钢铁厂普遍有钱得很，根本不在乎这几块钱。 这搞得段启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杨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不好意思，只要你以后有了好东西，多给我送点就行。” “免得上头领导问我工作做得咋样，我连两只鸡都拿不出来！” 段启东笑了笑，“杨叔放心，以后有了好东西，我第一个给你送来！” “哦对，听杨伟那小子说你要证明？” 段启东忙不迭地点头。 他从抽屉里拿出纸条，写好后盖上了钢铁厂的红章。 “这证明我已经给你开好了，你保管好，以备不时之需。” 段启东激动接过，有了这张证明，他就再也不用担心公社那边来查了！ “杨叔，你忙，我先回去了。” “行，记得有好东西给叔送来啊！” “没问题！” 段启东走到门口，保卫员乐呵呵地给他散了支烟，“你小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声不吭地就搞来那么多东西。” “这都是村里的，我一个人咋可能搞到这么多东西。”段启东还是那一套说辞。 “行了行了，”保卫员摆摆手，表示不想听他凡尔赛，“以后直接进去就行，不用再通知杨主任了。” “好嘞，谢谢叔，那我先走了。” 段启东跟保卫员笑了笑，转身消失在拐角处。 今天一整天都没休息，他的小腿已经快累得没知觉了。 看来要尽快买一辆自行车。 想了想，段启东转身去了黑市。 “李哥，我让你留的自行车票还在吗？” “在在在，我给你拿。”李大根闻言，忙不迭地翻找自行车票。 粉色的票据十分显眼，没一会就翻出来了。 突然，他看到里面还有缝纫机票，“李哥，三转一响的票有吗？” 这个年代的三转一响就是指缝纫机，手表，自行车，以及收音机。 “缝纫机票跟手表票有，但是没有收音机票。” “不过你给我几天时间，我肯定给你弄来。” “算了，你先把另外三张票给我算一下吧。” 闻言，李大根手有点抖，他清了清嗓子，“凤凰牌自行车票48，上海牌手表票40块，蝴蝶牌缝纫机票90。” “我这还有其他牌子的票，你可以看一下。” “不用。”李大根说的这些都是比较知名的牌子，用不着换。 “一···一共178块。” 段启东想都没想，直接抽出18张大团结递给他。 看得李大根眼都红了，要是每个人都跟段启东一样，那他就不愁发财了！ 就这三张票，就能顶他一个月的入账。 “这是找你的两块钱。” “谢了，下次需要票还来找你。” “局气！你下次来，我还给你算便宜点！” “多谢。” 段启东接过，直接把东西揣进兜里，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 一个小时后，百货大楼。 这下他的腿是真没知觉了。 段启东跑这么远就是为了把自行车买回去。 毕竟到镇上就要一个多小时，到县城要两个多小时，时间全都浪费在路上了。 而且这个年代能骑上自行车，那绝对是最引人注目的， 段启东直奔大厅中央，这里跟之前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人变多了，尤其是卖自行车的地方。 此刻，售货员正不耐烦地驱赶人群，“摸啥摸？这玩意贵得很，摸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赶紧起开，该干嘛干嘛去！” “姐姐，你就让我试试吧。我不试一下咋知道它骑起来啥感觉？” “骑个屁，这是凤凰牌自行车，你有票吗？” “没票就赶紧滚，别在这耽误我的时间。”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人嘟囔了一句，翻了个白眼离开了。 段启东观望了一会，走过去，“姐，这是凤凰牌的自行车票，我想买这辆自行车。” 大姐抬起眼皮，来回瞅了两眼，态度瞬间缓和了不少。 她直起身，笑道，“同志，这自行车是刚送来的，还没人骑过呢，你可以先试一下。” 段启东眼皮跳了跳，这自行车不是没人骑，是没人敢骑吧··· “这车多少钱？” 他干脆的语气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185块。”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有个大爷诧异，“前两天那永久牌的都只要170块，这凤凰牌的咋这么贵？” 售货员神色淡淡地解释，“这凤凰牌自行车的车座都是弹簧牛皮的，比其他自行车舒服多了！” 大爷摇着头，“那这也太贵了，小伙子，我劝你再看看别的车，十五块钱都快赶上一个月工资了。” 其他人纷纷开始附和，“对啊185块钱，我全家不吃不喝也要攒个一年，要不你再回家跟你爹娘商量商量吧。” 段启东笑道，“感谢各位，这钱是我攒的，我来买自行车，我爹娘没有意见。” 售货员大姐原本就对段启东颇有好感，虽然他身上打着补丁，但是这通身的气派，就连城里人都比不上。 而且年纪轻轻就能赚到那么多钱，至少得是个高材生，条件肯定差不到哪去。 大姐直勾勾地盯着他，“小同志，看你年纪这么小，应该还没对象吧？要不姐给你介绍一个，我外甥女就在研究所工作，跟你年纪差不多，肯定聊得来！” “研究所可是个好单位嘞！工资比钢铁厂还高！” 听到周遭羡慕的话，段启东摇头，“我成亲了，连孩子都有了。” “成亲了呀？”大姐有些诧异，不过她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你先试一下自行车吧，我去给你办手续。” “好。” 段启东接过车子，在周围人羡慕的眼神里骑了两圈。 等他回来，大姐也拿着手续过来了。 “给你，记得去派出所砸个钢印，不然被偷了可没地方哭。” “谢谢姐。” 第39章 周兰兰找上门 售货员笑着摆手，“不用客气，你喊我陈姐就行，有空过来玩啊！” “好嘞，陈姐。” 段启东推着车子朝外面走。 他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黑瘦青年，嬉皮笑脸地凑到陈姐跟前，“大姐，我还没对象呢，要不把你外甥女介绍给我。” “去你妈的。” 陈姐嫌恶地吐了口唾沫，“长这死样，连我外甥女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 赶紧滚，再不滚我就喊保卫员抓你去派出所！”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青年缩着脑袋离开。 另一边，段启东拿着个一小本从派出所出来。 他一路骑着回去，现在的路大多是土路，比较颠簸，但这个车座能够缓冲一部分。 相对来说，他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他不打算骑回家，毕竟他们村就连大队都没有自行车。 一旦骑回去，除了遭受嫉恨，别无用处。 段启东又溜去了供销社。 “同志，来两条中华。” 段启东掏出钱票。 现在的中华烟很便宜，一包也才六毛五，两条也就13块钱。 不过他并非只买中华烟，大前门、茅台、汾酒，他打算都买一点。 现在茅台对外销售的只有“飞天牌”，“金轮牌”已经成了特供酒。 越是得不到，段启东就越想尝尝啥滋味，等以后想办法搞点回来。 “同志，你确定吗？” 供销社本来就没多大，这一嗓子一下，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朝这边看过来。 一个小伙子惊讶道，“我靠，这么多票，要花多少钱啊？” 段启东看向售货员，“没有那么多库存吗？” “这···”售货员有些结巴，“你要的太多了，我要请示一下经理。” “好。” 没多久，一个穿着军绿色外套的男人走了过来。 “是你要那么多烟酒？” 在来的路上，销售员已经把情况告诉他了。 以至于他现在十分怀疑这些烟酒票的来处， 毕竟能一下子拿出几十张烟酒票的人，除了处级以上的干部，旁人想都不要想。 可眼前的小伙子看上去不到20岁，根本不可能是干部！ “我能问一下你这些票据的出处吗？” 闻言，其余人看段启东的眼神瞬间变的锋利。 “这些票都是后勤部主任给我的。” “他为什么要给你票？” “因为我给了他野味。” 段启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打猎厉害，经常逮到野猪。” “一般都会先分给集体，剩下一半野猪可以任由我处置。 所以我就换给他了。” 这些说辞是他一早就想好了的，他打野猪这事去村里一查就知道，根本不用担心露馅。 他们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可段启东的表情也不像是在撒谎。 而且打到野猪这事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来。 刚才的售货员从柜台下抓了一把瓜子递给他，“小同志，你在这歇着，姐去给你拿烟。” “好，多谢。” 售货员按照他拿出来的票，取出10瓶茅台，5瓶汾酒，两条大前门，两条中华。 她拿出算盘扒拉了几下，“茅台8元一瓶，汾酒20一瓶，中华6.5一条，大前门3元一条，总共199元。” 现在的东西是真的便宜，199块就能买到这么多东西。 不过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只要身上有钱，日子就能过得舒坦。 段启东拿着烟往外走，其余人帮他把酒搬到车座上。 见四下无人，几个售货员迫不及待的开口，“小同志，你那里还有肉吗？” “没了。” 几人露出遗憾的表情。 “不过我能给你们钓点鱼过来。” 听到这话，三人纷纷露出惊喜的表情。 “小兄弟，麻烦你了，我家里已经一个多月没沾荤腥了。” 段启东有些惊讶，“你们售货员也缺肉？” 三人对视一眼，压低声音道， “别提了，现在屠宰场几乎就见不到肉，我们也没办法。” 段启东了然，“你们放心吧，我过几天就来。” “那你路上慢点啊！”几人笑着目送他离开。 等段启东消失在拐角处，这才回到供销社。 而另一边，段启东把所有东西都收进了空间。 哼着小曲朝家里走。 原本要花一个半小时到达村里，现在只花了不到三十分钟。 他将自行车收进空间，溜达着回了村。 路上，他盘算着余钱，买票加自行车花了363块，去供销社花了199块，剩下438块。 加上他原有的54块，就是492块钱。 昨天的鱼卖了八十一块二，段启东从中把钱抽出来。 刚拐进巷口，就见到一个穿着灰色格子外套的女知青，她在看清段启东手里的大团结后，瞬间呆愣住了。 “三哥！” “启东！” 来人正是段启东早已划分界限的周兰兰。 此刻，段云正来回打量他们二人，眼里的担忧十分明显。 似乎是察觉出了段云的想法，段启东笑道，“你回去跟你娘说我回来了，让她做饭，待会我就回去。” 他前世离开段家后，就再也没关注周兰兰了，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世。 上辈子周兰兰面慈心苦，他在察觉后就火速划清了界限。 不过段启东心里清楚，周兰兰现在找过来，无非就是来服软的。 段云最后瞪了她一眼，“那我先回去跟娘说一声，你早点回家。” 随即转身回了家。 周兰兰身体微微颤抖，她的视线一直在那卷大团结上。 眼里带着不可置信。 段启东哪来的这么多钱？ 从上半年开始，她城里的爹娘就不给她寄东西了，所以她每天就吃一顿饭。 现在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此刻她双眼开始放光，要是能让段启东把江雪踹了，跟她在一起， 那她也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去下地赚工分了。 一想到猪肉的香味，周兰兰感觉自己更饿了。 然而，段启东冷冷的一句话，打破了她的幻想。 “你找我有什么事？” “启东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好，你说。”段启东双手环臂，神色淡淡的看着她。 ··· 第40章 赶紧滚 周兰兰绞着手指，“启东，我喜欢你。” 她像是鼓足了勇气，不顾一切的跟段启东表达爱意。 可段启东却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你还有事吗？” “我···” 周兰兰傻眼了，这怎么跟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段启东在听到她表白的之后，不是应该把她抱进怀里，再心疼的给她塞钱塞粮吗？ 她也刚好能顺势提出，让他跟江雪离婚。 相信以段启东对她的喜欢，一定会立马答应下来。 毕竟在她看来，段启东不搭理她，完全是因为自己多番拿乔，把他惹生气了。 殊不知，段启东早就看清了她。 “要是没有其他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诶！等等！”周兰兰急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启东哥，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早就跟我爹娘说好了，只要你以后打来的猎物分他们一半，他们就不会反对我们两个在一起。” 分他们一半？ 段启东气笑了，他打来的猎物凭什么要分别人一半？ “还有要说的吗？” “还···还要说什么？”周兰兰一脸茫然。 段启东勾了勾嘴角，“想让我抛弃妻女去娶你，周兰兰，你的脸是不是忒大了？”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我打光棍，我都不可能娶你。” 周兰兰彻底慌了，如果段启东不接济她，那她上哪搞来吃的？ 她的米缸已经见底了，如果三天内借不到粮，她这个冬天肯定会饿死的！ “启东哥，之前是我不知好歹，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先借我点粮食···” 与此同时， “娘，三哥回来了。” 冯香巧朝外院子瞅了一眼，“人呢？” “他还在外面，说让你给他做饭，待会就回来吃饭。” “在外面干啥？天这么冷，还不赶紧回家？！” 段云压低声音，“周兰兰过来找他了。” “啥？”听到这话，冯香巧也顾不得手上的活了，一股脑的塞给段云，然后拿起扫帚，气势汹汹的朝外面走。 “你个死丫头，也不知道盯着点，万一她赖上你哥咋办？” 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周兰兰死死拽住段启东，想要扑进他怀里。 “放开！” “我儿子都成亲了，你还缠着他做什么？” 冯香巧一只手就把她扯到了一边，“你个小贱人，之前我儿子追求你的时候，你咋不答应？ 我看你就是想败坏我儿子的名声，小心我把你扭送去公社！” 周兰兰哭的梨花带雨，“婶子你误会了，我没想败坏启东哥的名声···” “我呸！”冯香巧拿着扫帚朝她身上招呼，“我管你有没有这个想法，你不要脸，我家东子还要脸。” “再让我知道你缠着我儿子，老娘第一个打死你！” 周兰兰这下彻底崩不住了，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掉，“呜呜呜···婶子，我是真的想嫁进你们家。” “滚！” “老娘有儿媳妇，用不着你！” 周兰兰看了眼段启东，发现他默不作声，显然是认同了冯香巧的话。 擦了擦眼泪，哭着跑远了。 冯香巧叉腰，对着她背影吼道，“以后你再敢缠着我儿子，老娘就打死你！” 听到这话，周兰兰娇躯一颤。 段启东咧嘴笑道，“娘，还是你厉害。” 冯香巧抚了抚胸口，“你没事吧？” “我一个大男人能有啥事？”他一脸莫名。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随即话锋一转，“今天你走后，你二哥跑去湖里摸鱼。” “鱼没摸到几条，倒是差点被人赖上。” “你们一个两个的，就是不让人省心！” 听到这话，段启东来了兴趣，继续追问道，“娘，你仔细讲讲。” 冯香巧嗔怪的白了他一眼，把今天发生的事陈述了一遍。 大致意思就是，他二哥跑去湖里摸鱼，恰好碰见刘芳失足落水。 二哥原本想上去搭救，但突然想到了之前段启东说的话，吓得他连鱼都不要了。 连忙躲到水草后面，悄摸的从下游离开。 而刘芳也从假溺水变成了真溺水，一番挣扎后，被李有山的小儿子李石头救了。 可她睁眼的那一刻就吆喝着段华抱了她，她没脸活了，当着众人的面就要往墙上撞。 周围人都被她这话给搞蒙了，等事后才反应过来刘芳是想讹段华，但没想到救她的是李石头。 当然，刘芳撞墙也被她爹老刘拦下了，没撞成。 不仅如此，李石头也喊了人给他作证，甚至跑去了公社说明情况，生怕她们一家赖上自己。 现在村里人的饭后谈资从段启东变成了刘芳。 屋里。 “阿嚏——阿嚏——” 段华躺在炕上，屋里暖烘烘的，但他依旧感觉很冷。 见到三弟回来，忙让出一个位置，“在外面累了吧，快过来躺会。” 段启东脱了鞋上去，“二哥，你感觉怎么样？” “别提了，”他摆手，“我在水里泡了半个小时，浑身都湿透了，差点没冻死我。” “哈哈哈···” “哎！”段华一脸惆怅。 段老爹恰好从外面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暗骂，“不争气的东西，一个女人就把你吓成这样！” 段华没吭声。 事实上，爹已经骂了他不下十次了。 段启东从兜里掏出一把团结，“爹，二哥，你们猜猜昨天的鱼卖了多少钱？” 闻言，段伟山和段华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有多···多少？三十有吗？”段伟山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种了一辈子地，一年到头也就只能拿到十块钱。 三十块钱，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多的钱了。 至于更多，段伟山想都不敢想。 而段华却一直没吭声，有些口干舌燥了起来。 “五十？”他小心翼翼的报了个数。 而这次，段启东当着二人的面，把手里的钱数了一遍。 “八十一块！”他笑着把钱塞给段伟山。 而对面二人确实良久的沉默。 八十一块钱。 这需要段华夜以继日的辛苦四个月才能挣到，可现在仅仅是花了一天的时间就赚到了··· 不·，甚至都没有一天！ 段华跟段伟山饶是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个数字吓到了。 ··· 第41章 这么简单就赚到了？ 段伟山手里的旱烟抖了抖，猛吸一口后，才稍微冷静了一点。 “不过这不是个长久买卖，”段启东叹了口气，“如果被村里人知道我们家捕鱼去卖，肯定会去公社举报。” 话落，空气中传来冗长的沉默。 段伟山吸了口烟，“你说得对，我们还是太冒险了。” “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二哥愿不愿意。” “我？”段华有些茫然，“啥办法？” “过几天我会去跟队长沟通，让村里人去捕鱼。” 看着二人着急的神色，段启东摆了摆手，“你们听我说完。” “水产站收鱼，一斤三毛钱，这个是不能改的事实。” “但是我会把鱼送去钢铁厂，钢铁厂一斤鱼可以给到我七毛钱。” “我们就负责赚这中间的差价！” “价格居然这么高？”段伟山跟段华惊呆了。 段老爹抖了抖烟枪，“今年抢收完，公社把粮食收上去才九分八一斤，粮食竟然还赶不上鱼？” “东子，你确定没搞错？” “这钱就摆在这，你们自己算一下不就知道了？” “而且爹说的是公社计划内给出的收购价，我这又不属于计划内物资。” 段启东短短两句话，就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每个时代都一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只要他们敢干，就不愁赚不到钱！ 段伟山和段华对视一眼，他俩根本就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万一村里人去水产站核实，那不就知道我们犯错误了吗？” 听到这话，段启东拿出钢铁厂的证明，“这是钢铁厂的后勤主任给我开的采购证明，人家那么大的领导，怎么可能明晃晃的犯错误？” “这属于计划外物资，可临时收购。” 段启东一番解释，对面二人似懂非懂。 毕竟人是赚不到认知以外的钱的，他可以慢慢让俩人接受。 段华接过证明，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三弟，还是你有办法！”他心里由衷的佩服。 他咋就想不到呢？！ 段启东笑道，“那二哥你年后就别回煤窑了，就在家里帮我收鱼吧。” “赚来的钱，咱哥俩五五分。” “不行。”段华摇头，“这个挣钱的法子是你想出来的，二八分吧，我二你八。” “这···”这下轮到段启东不好意思了。 段伟山抖了抖烟枪，“好了，就按他说的办，二八分！” “那好吧···” 他数了四十块钱出来，“爹，这钱你交给娘，让娘攒着。” “二哥，这二十块钱给你，你留着娶媳妇。” 段启东把剩下的二十一块钱塞进了兜里。 不等两人反对，他转身去了厨房。 冯香巧在里面忙活，段云在摘菜，见他过来，忙笑着打招呼，“三哥，你是不是饿了？饭马上就好。” “嗯，不急。”段启东看着段云被冻到皲裂的小脸，心里一阵心疼。 明明她也才16岁，却把家里家外的活计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给，这是我今天去县城买的雪花膏。” 冯香巧听见这话，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把，快步走过来， 待看清那两瓶雪花膏后，她心疼的直皱眉，“你怎么还买这玩意？多浪费钱啊，你快拿去退了！” 虽然她不知道这雪花膏多少钱，但看这罐子就知道肯定不便宜！ “有这钱还不如买两斤粮食吃，好歹是吃进肚子里了，这玩意涂脸上有啥用？” 听到这话，段云原本亮晶晶的神色瞬间沉了下去。 她低着头，不敢吭声，可那模样一看就是不高兴了。 段启东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把雪花膏塞进二人怀里。 “娘，我赚钱就是为了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你看小云，过了年都是17岁的大姑娘了，小脸还蜡黄蜡黄的，手上也冻得皲裂起皮，这像什么话？。” 段启东：“以前咱家穷，没有余钱买这些东西，但现在不一样了啊，你儿子能打猎，以后你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冯香巧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吭声。 可这心里还是有些不对劲，她就没听说哪个乡下女人还能用雪花膏的！ 在她眼里，雪花膏是高端货，只有城里人能用得起。 段云拿着雪花膏，眼巴巴的看着段启东。 段启东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看向冯香巧，“娘，就两罐雪花膏，又没多贵， 马上要过年了，让小妹多抹点雪花膏，等初一拜年的时候让村里人都眼前一亮。” 说着，他嬉皮笑脸的凑到冯香巧跟前，“之前你不还说要给小妹挑对象吗？这不把脸养好，怎么挑？” 这个年代乡下人成亲年龄很早，有些16岁就已经当娘了。 至此，冯香巧终于点头同意了。 她叹了口气，继续拿起锅铲炒菜，但又忍不住回头叮嘱，“这雪花膏贵着嘞，你每次少用一点，听见没有？” 段云连连点头，看上去十分可爱，“娘，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浪费的！” 在城里上学的时候，她就见过宿舍里的女生用雪花膏，摸到脸上，皮肤都变得水润了。 有一次那个女同学扣多了，就抹到她脸上了，她稀罕的三天没舍得洗脸。 段云一双眼睛眯成了月牙，段启东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娘已经同意了，你快去收好吧。” “三哥你对我真好！”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没了往日莫名的嫌隙，叫段启东没忍住笑了。 “小云，收拾桌子，吃饭了！”冯香巧喊道。 “好嘞！三哥应该早就饿了，我先给三哥盛饭。” 她说的没错，段启东肚子早就饿扁了，他麻溜的上了餐桌。 没等人来齐，段云就已经给他盛好了饭，“三哥你们先吃，不用管我和娘。” “嫂子的饭还没做好，待会做好了我们再吃。” 桌上，段启东、段伟山、段华，吃的狼吞虎咽。 没一会，桌上的粉蒸肉就被消灭了个干净。 可饶是如此，段启东都感觉没吃饱，又溜去厨房给自己盛了面。 第42章 黑社会？ 段华放下筷子，砸吧了两下嘴，“还是三弟做的肉好吃。” 闻言，段启东乐了。 他那半吊子水平，哪里比得上他娘？ 肯定是他娘舍不得放油，所以蒸出来的肉干巴巴的。 “有肉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上了？”冯香巧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饭后， 段启东回屋逗弄两个小丫头，这几天两个小娃娃一天一个模样，变化特别大。 原本红彤彤的皮肤都变得白皙细嫩，叫段启东爱不释手。 这时，门突然响了。 “东哥，东哥你在家不？” 段启东从窗户望去，只见李军正手足无措的往院子里望。 他小心的把孩子放下，穿上鞋走了出去。 “你找我啥事？”段启东一脸茫然。 他不是已经给了李军六斤粮票了吗？ 而李军在看到段启东时，面上一喜，“东哥，原来你在家啊？” “说吧，找我啥事？” “那个···东哥，我想跟着你混，这是我爹给你买的烟。”李军嘿嘿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大前门。 跟他混？？ 混啥？混日子吗？ 这给段启东整不会了。 “这是你爹的意思？” 见李军点头， 段启东一脸古怪，“你爹咋想的？我连工分都懒得赚，整天在村子里转悠，他还让你跟我混，疯了吧？” “东哥，你不用谦虚，我知道你是有大本事的人，跟着你，就算三天饿九顿我都乐意！” “只要你愿意收下我，教我打猎，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哪怕让我吃shi——” “滚！”段启东一阵恶寒，“哪来的滚哪去，这都啥年代了，还整黑社会那一套！” “啥是黑社会？”李军挠了挠头。 段启东重重的舒了口气， “我是去山里打猎，不是去玩，万一你出事了，你爹娘难保不会赖上我！” 李军伸出四根手指，再三保证，“东哥，我爹说了，死了也不怨你，那都是我的命！求求你了东哥，你就带上我吧，我不想再去跟人抢茅坑了！” 今天去拉粪，差点没熏死他！ 还有那几个外村人，抢不过他就朝他身上扬粪，简直太臭了。 一想起今上午那个画面，他就恨不得跑去湖里冲几遍澡。 看着李军这副认真的模样，段启东还是有些纠结。 原因无非就是两点。 一来他身边那个柳寡妇就是个定时炸弹，二来他怕把空间暴露出来。 可他准备在村里收鱼，二哥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到时候肯定缺帮手。 想了想，段启东开口道，“你让我带你也成，但前提是你要跟柳寡妇断干净，要是你不愿意，那你就回家洗洗睡吧。” 闻言，李军一双小眼瞪得溜圆，“东哥，你咋知道我跟柳寡妇好上了？你可千万别跟我爹说啊！不然我爹会把我腿打断！” “那柳寡妇就是拉皮条的，也就你个蠢蛋被迷得要死要活。” “咋可能？”李军震惊的看着他，眼底带着淡淡的执拗。 “咋不可能？要不然她一个没有娘家帮衬的寡妇，是怎么把她几个孩子拉扯到现在的？”段启东斜视他一眼， “别跟我说她是靠赚工分，你自己也知道每年分的那点粮食，都不够家里人填饱肚子的。” “更何况她家里都没有劳动力！” 李军默默低下了头，回想起之前跟柳寡妇相处的画面， 每次他俩那啥之后，柳寡妇都会问他要粮食··· 而且他想见柳寡妇一面，也不能直接去她家，要先在她家斜对面的大槐树下挂块布··· 李军眼底的光明明暗暗，末了，他咬牙道，“东哥，我明白了。” “我肯定会跟她断干净的！” 虽然柳寡妇是他这辈子喜欢的第一个女人，但如果她真的是靠身体换粮食的，那他绝对不会再继续纠缠下去。 段启东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你能做到再也不搭理柳寡妇，我就带你挣钱！” 李军猛地抬起头，面上一喜，“这么说，东哥你是愿意收下我了？” 段启东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大前门，拆开点了一根，“以后你跟着我，多看，少说，知道吗？” 李军是有点小聪明在身上的，瞬间就明白了段启东的意思，连连点头保证，“东哥放心，不该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往外透露！” “咱俩以后就算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我都懂我都···诶呦！东哥你踹我干啥？” “你哥我还不至于干违法乱纪的事，那是犯错误！”段启东没好气的给了他一脚。 “快滚，明天再来找我。” “好嘞！”李军咧嘴一笑，转身跑了。 其实他想学打猎的本事，他爹李有峰就能教他，还有村里不少老猎人，也一样可以。 只不过李有峰看中他从小在城里长大，见多识广，还是个高中生。 肯定比他们这些乡下人有门道！ 这件事，他们全家举双手赞成。 以前村里人提起段启东，那是狗都摇头，可现在呢，人家不仅天天吃肉，还带着爷奶一起过好日子，这不叫有本事，那叫什么？！ ··· 回到屋里，段启东搂着江雪睡了一觉。 等再醒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此时，黄秀霞拉着堂姐段惜跟在冯香巧后面。 “东子，你们醒了没？” 段启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醒了，有啥事？” “你堂姐来看孩子了。” 闻言，他从炕上爬起来，嘴里打了个哈欠。 “进来吧。” 这是他们这边的习俗，一般刚生完孩子，亲戚就会带着东西来看望产妇和孩子，有的地方也叫“看月子”。 打开门，就见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夸着一个小竹篮，笑盈盈的看着他。 虽形容枯槁，脸颊蜡黄，却依旧能看出她的长相清秀，放在这个小山村，也是能排的上号的。 段启东对她的印象不多，因为在他回段家的时候，段惜早就嫁出去了。 一年也回不来几趟，并且每次回来都是找娘家借粮。 “东子，我拿不出什么好东西，这红糖跟鸡蛋就留着给小雪补身体。” “惜姐，这已经够多了。”段启东伸手接过，一般过来看月子的，最多也就是带几个鸡蛋，大多数都只有一把青菜。 像这样又是鸡蛋又是红糖的，还是少见。 第43章 你说谁牺牲了？ “你们进去聊吧，屋里暖和，我去找二哥说会话。”这边都是女人，她们聚一起还能聊聊闲话，他一个大男人杵在那，她们也不好意思开口。 冯香巧笑着给他披了个外套，“去吧，外面冷，要注意别着凉了。” 段启东点头，抬脚去了西屋。 此刻，段华正躺在被子里，因为刚吃了药，再加上乡下人身体强健，这会已经好了大半。 见他进来，段华愣了一下。 “惜姐跟大伯娘过来了，我在你这躺会。”说着，便脱了鞋上炕，继续睡觉。 而另一边。 江雪看着那个篮子，忙开口推辞，“姐，你干嘛带这么多东西！” 段惜嫁的男人，隔三岔五的就让她回娘家借粮借钱，不回来就打她。 这要是被他知道惜姐带这么多东西回来，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段惜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她叹了口气，眉眼间也添了几分忧愁，“小雪，你不用管我，我家那口子我了解，他就是心里不痛快！” 当初他俩商议亲事的时候，她哥也相中了吴燕，但是吴燕家里要二十块钱彩礼，十年前的二十块，那是能救命的！ 爷奶给了五块，但还差十五块，所以在当时一斤棒子面就能换个媳妇的年代，江涛愣是一声不吭的拿了十五块钱娶她。 这钱是他起早贪黑，在煤窑里挖煤赚的。 可也是因此，他成了跛脚··· 这也是为什么黄秀霞对于顾惜三番五次上门借粮，还毫无怨言的缘故。 因为她们一家，都欠了江涛的··· “算了，不提也罢。”段惜上前走了两步，逗弄着襁褓里的两个奶娃娃。 “这两个小丫头起名了吗？”她问道。 “就叫大丫二丫，贱名好养活。”江雪笑道，“对了，大蛋、二蛋怎么没跟你过来？” “那俩小子皮实，上蹿下跳的，正是讨人嫌的时候， 我出门的时候还缠着我说他们要来看妹妹，我不让他们过来。” 说着，她有些羡慕，“你说我咋就没生个女儿呢？” 这女儿乖乖巧巧的，比她家那两个臭小子好多了！ ··· 正在她们几人聊得正起劲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哭腔。 “阿明他娘！你在屋里不？” 听到老段头的声音，几人面面相觑。 黄秀霞一脸疑惑的应了，“爹，出啥事了？” 不知为何，她这心脏莫名发紧，眼皮子也一直跳个不停。 老段头和段伟山开门走了进去，一同过来的还有队长李有山，村支书李镇川，以及妇女主任杜慧。 见到这阵势，黄秀霞心里愈发恐慌。 “爹，二弟···这是咋了？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杜慧上前搀着她的胳膊，欲言又止。 “是不是阿明出啥事了···”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你说啊，快说！” “嫂子，阿明他···他壮烈牺牲了！”杜慧一脸不忍。 黄秀霞不可置信的环顾一圈，难以置信的后退一步，跌坐在地上。 她喃喃道，“怎么会呢···” “明明前两天还给我寄信，说等出完任务就回家，还说想吃我做的饭···” 空气中带着悲寂，所有人都哭的泣不成声。 “嫂子，阿明明天就回家了，你是他娘，一定要振作啊！”杜慧紧紧的捏住她的手，替她擦了擦眼泪。 任谁都不想发生这种事，更何况是只有一个儿子的黄秀霞。 曾经段明就是她继续活下去的希望，可现在就连这点念想，老天爷也给她剥夺了··· 闻信赶来的吴燕，慌里慌张的进了屋，她衣服上的扣子都系的歪七扭八，显然是得知这个消息后就赶紧过来了。 她眼底泛着泪光，哽咽道，“队长，阿明他···他真的没了吗？” 李有山沉重的点了点头，掩面哀痛。 段明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不说吴燕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就连他都接受不了。 黄秀霞婆媳俩哭成一团。 李有山擦了擦眼泪，“嫂子，我现在去联系村里人给阿明准备墓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她哭到几欲昏厥，还是吴燕振作了精神，“麻烦队长了···” “不麻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阿明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说着，他招呼村支书离开。 而杜慧则留在这里负责安慰黄秀霞婆媳俩。 ··· 另一边，段启东已经被段华摇醒了。 “三弟，你快起来，大堂哥牺牲了！” 原本还有些迷糊的段启东，在听到这话后，意识立马清醒了， 他瞬间从炕上弹跳起来，穿戴整齐。 “二哥，快走，咱去帮忙。”前世这会他早就离开家了，压根不知道大堂哥是什么时候牺牲的。 只知道大伯娘在大堂哥牺牲不久后，就跟着离开了。 独留吴燕苦苦支撑着这个家，哪怕她娘家上门让她改嫁，她都拿扫帚把人赶出去！ 所以毋庸置疑，吴燕是个好女人。 他愿意在必要的时候帮一把，毕竟他们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他胡乱戴上帽子，段华也已经穿戴整齐了，二人一同跑去大队。 等他们来的时候，队长已经召集了八个人，正在给他们做思想工作。 让俩人诧异的是，凭借火光，他们发现段波也站在里面。 队长悲痛低沉的声音响彻在众人耳边，“上面发下通知，段明同志已经壮烈牺牲， 今晚我们大家伙受点累，做足准备，迎接英雄回家！” “好！”所有人全都一脸庄重。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东山上去。 段华跟段启东以及段波走在最前面，哪怕他们三个平时不对付，眼下也全都熄了火。 周围黑漆漆的，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才走到村集体墓地。 他们撸起袖子埋头干，没有任何怨言。 山上碎石子较多，十一个人愣是挖了三个小时，才挖出一个长两米五，宽一米二的墓穴。 耳边传来一阵啜泣，段启东扭头，发现不是旁人，正是他二堂哥段波。 似是已经知道被人发现了，段波索性直接嚎啕大哭。 “大哥，呜呜呜···你怎么突然就没了···” 他跪在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段启东忙拖着他往回走。 今晚还有很多事要忙，这个二货就知道哭！ 第44章 就这么没了！ 翌日，天蒙蒙亮，段启东一夜没睡，冷风吹到他的脸上，冻了他一激灵。 村口的老槐树下，早就挤满了村民。 昨晚公社传来消息后，队长就敲着锣挨家挨户的喊人。 所以今个儿一大早，所有人都早早出来等着。 黄秀霞哭晕了过去，眼下只有吴燕跟李玉芹以及段惜牵着大牛二牛站在那里，身边是一群老娘们围在一起安慰她们。 而老段头坐在树根下，吧嗒着旱烟，手抖的厉害， 段启东走过去，轻声道，“爷，你别太难过，以后我会替大哥照顾好他孩子。” 听到这话，老段头瞬间红了眼眶，“跟你没关系，这都是命啊···” 历经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饶是老段头也难掩悲痛。 突然，村口扬起一阵尘土，一辆军绿色的卡车缓缓朝这边驶来， 卡车在土路上压出两道深辙，最终停在了大队门口。 一个穿着军装的战士掀开帆布，露出一口木棺，上头盖着的一面洗的发白的红旗。 几人小心翼翼的将其抬下。 黄秀霞哭嚎着从人群后面跑过来，跪在木棺前，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儿啊···” “前些日子你不是还答应娘要回家看看吗？ 你能不能再睁开眼，让娘再好好瞧瞧——” 送葬的队伍并没有什么排场，就是全村人跟在后面走。 吴燕手上的绢帕早就湿透了，此刻她跟在棺木旁边，一遍遍的哭诉，“你说过要亲眼看着娃长大的··” 一行人的哭声在空中回荡，激起一片飞鸟。 ··· 队长站在前头代替全村人念悼词， “同志们、乡亲们：今天我们怀着沉重的心情迎接段明同志回家··· ···” 念完后，便着手将其安葬。 送走烈士，李有山走到几个战士跟前，“你们辛苦一上午了，要不吃点饭再走吧。” 年龄稍大一点的班长摆了摆手，“不了，我们还有任务，要赶紧回去。” 说着，他掏出身上的钱以及一个小包裹，塞进黄秀霞手里，“婶子，这是我们弟兄几个的一点心意，您收好。 这个兜里是阿明的遗物，您给娃留个念想。 让他知道他爹不是孬种，是保家卫国的战士！” 说着，班长郑重的敬了一礼，转身跳上了卡车。 卡车晃悠悠的离开了河口村，车兜里的空麻袋被风刮得震天响。 班长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空烟盒，一脸缅怀，“你总说家乡的空气比驻地的好闻，现在我亲手把你送回来了。” ··· 整个河口村的气氛变得特别凝重，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段启东叹了口气，跟在他爹后边忙活。 由于反对铺张浪费和封建迷信，强调“革命化”办丧，所以基本没他什么事，他跟段华以及段波站在灵堂前。 黄秀霞拿出一块手表，手抖个不停，“东子，这是阿明在战场上缴获的，遗书上说是送你的见面礼，他说如果他没了…就让我亲手交给你…呜呜呜…我的儿啊···” 段启东愣了，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块手表，这手表是东方牌的，确确实实的外国货。 当下，他瞬间感觉喉咙发紧，哽咽道，“伯娘，这手表我不要，您留着吧。” 他执意拒绝，黄秀霞也拿他没办法，更何况她现在大脑已经被悲伤麻木了，无法进行思考。 只好再次把手表揣进兜里， 听见二人的对话，段波哭得更大声了，“大哥，他就是个白眼狼，不值得你在乎呜呜呜···” 段启东没理他，又跪了一会，实在撑不住了他才转身回家。 昨晚一夜没睡，差点熬死他。 而江雪正坐在炕上，见他回来，立马跑过来给他暖手。 “是不是累着了？”她问道。 “还好，有媳妇儿照顾我，一点都不累。” 江雪娇嗔的捶了他一下，段启东回握住，“我昨晚累了一夜，你还舍得打我？” 听到这话，江雪也不跟他闹了，把两个孩子抱到另一边。 “你快睡吧，娘今早刚烧的炕，还暖和着。” “不用，我睡旁边就行，你们娘仨睡炕头。” 如今他也算是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了，这简直不要太美。 脑子里想着心事，段启东虽然很困，但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 江雪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给他掖被子，“怎么还不睡？” “因为大堂哥···”段启东把手表的事说了一遍。 话落，耳边迟迟没有传来声音，他扭头看去。 只见江雪正无声的擦着眼泪。 “怎么还哭上了？”段启东伸手将人揽在怀里。 “我是心疼大堂嫂，之前咱家吃不上饭的时候，大堂嫂隔三岔五的就来送粮食，有一次还给了我两块钱。” “眼下大堂哥说没就没了，堂嫂跟大伯娘该咋办呀？ 大牛二牛还那么小，就没了爹···” 小女人窝在他怀里啜泣，段启东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别伤心了，以后你多往堂嫂家跑几趟，送点粮食接济她们，权当是报答了。” 闻言，怀里的小女人抬起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可你上山打猎也不容易，我···” “没关系，我是男人，就该赚钱养家！”段启东无所谓的笑了笑，他大堂哥是光荣牺牲的，他们段家包括全村人都会把他的孩子平安抚养长大。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段启东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听着他沉稳绵长的呼吸，江雪小心翼翼的从他怀里起身，继续去哄孩子，以免孩子哭闹打扰到他休息。 ··· 就这样，段启东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就连李军来找他的时候，他脑袋都还是懵的。 “东哥，咱今个儿什么安排？” 李军蒙了个黑面罩，把段伟山跟冯香巧吓了一跳，直到听见他声音，俩人这才顺过气来。 “东子，你俩要去干啥？” 段伟山边说边把大门锁上，一脸狐疑的盯着俩人。 “没想干啥啊！”段启东一脸懵。 “没想干啥？那军子怎么这个打扮？” “我···”段启东语塞，他能说他也不知道吗？ 抬腿给了他一脚，“把你那破面罩子摘下来！你这身打扮，你爹也放心把你放出来！？” 第45章 不破啊？ 李军一脸委屈，“你不是说让我少说话吗？我把这面罩盖上就听不见我说话了。” “再说这也不破啊，连个补丁都没有。” 段启东：··· “说你蠢，你还喘上了！” “回家摘了，今天下午带你上山！” 大堂哥去世的有点突然，现在家里忙得很，他爹跟二哥也没时间去捕鱼。 他干脆带着军子上山一趟，看看能不能猎到点野味，给家里添点进项。 虽说他空间里还剩四头猪跟一头熊瞎子，以及434.4块钱，但没人会嫌弃钱多。 听到要带他上山，李军瞬间来了精神，“东哥，那就这么说定了，今下午带我进山。” “嗯，把你爹的猎枪也带上。” 现在这个年头，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猎枪。 所以李军忙不迭的点头，“明白，那我先回家，等下午我再来找你。” “好。” 等把人送走，段伟山跟冯香巧坐到他旁边，“东子，要不别进山了吧，太危险了。 前几天捕鱼不是也挣了不少吗？” 每次他进山的时候，冯香巧这心就一直不安稳。 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放心吧娘，我要真遇到危险，大不了就爬树呗。” “那要是遇到熊瞎子呢？”冯香巧音调突然拔高，眼里满是担忧。 这可不是空穴来风，东山上连大虫都有，更何况是熊瞎子。 万一真遇上了，那根本就跑不掉！ 俩人越想越害怕。 “爹娘，我又不往里面走，就是在外面转转，能遇到什么危险？” “你没骗娘？”冯香巧软了神色。 “没有！我要是骗你，就让我生儿子没pi眼。”反正他又没儿子，这誓随便发。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冯香巧给了他一巴掌，“我还等着抱大孙子呢！” “嘿嘿——娘，什么时候吃饭？我今天都没吃东西。” “你在这等着，今天炖的鸡汤，娘去厨房盯着。”说着，她看向段伟山，“你去把家里的水缸挑满水。” “老二还生着病，昨天又忙了一天，现在还在睡觉，你别去喊他了。”怕段伟山把活扔给老二，冯香巧又补充了一句。 段启东咽着口水，怪不得空气里都是鸡汤鲜甜的味道。 ··· 与此同时，一道俏丽的身影正站在段家门口。 来人正是周兰兰。 与前天相比，周兰兰的脸色明显蜡黄了许多，眼底还带着青黑。 因为冯香巧将她上门纠缠段启东的事散播出去了，村里人都对她指指点点。 甚至她独自外出时，老光棍就色眯眯的盯着她胸口看。 但因为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队长对那些老光棍的行为也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不仅如此，她已经断粮三四天了，只能随便找点菌菇煮着吃，清汤寡水的，能精神才怪。 她不怪队长对她不管不顾，因为村里也没余粮了，不借给她粮也很正常。 要怪就怪段启东！ 他要是肯给自己送粮，那她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甚至另外三个女知青也会羡慕她，高看她一眼！ 周兰兰一边忍饥挨饿，一边在心里痛骂。 ‘段启东打下来的猎物，宁愿便宜村里人，也不给她送点！ 明明自己已经降低要求了，只要一半的猎物就能娶她，可段启东不但不感恩，竟然还敢拒绝她！ 等着吧，等她嫁过去，一定要让他们好看！尤其是冯香巧那个老贱人··· 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不知不觉，周兰兰就已经在这里站了十几分钟了。 她看着眼前在村里为数不多的青砖瓦房，不屑的撇了撇嘴。 再厉害也是个乡下人，她以前还是城里人呢！ 要不是知青下乡，城里户口改成了农村户口，她才瞧不上段启东！ 真不知道冯香巧有什么好神气的！ 突然，她鼻尖的香味愈发浓郁。 周兰兰忍不住多嗅了几下，“这是···肉味？” 想到这个可能，她心里更加恼火。 自己连饭都吃不上了，结果段启东家不仅一天吃三顿饭，还顿顿吃肉！ 她越想越气，心里涌上一阵莫名的委屈。 周兰兰的气恼的踢了大门一脚。 “砰！“ “谁啊？”冯香巧端着盆，问道。 段启东揪了根鸡腿塞进嘴里，“娘，我去开门。” 说着他抬脚朝大门走去。 打开门，入眼，是一脸委屈的周兰兰，段启东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你咋又来了？”他皱眉。 周兰兰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段启东相比之前变了很多。 无论是精气神，还是面色，都跟之前判若两人，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哪怕站在人群里，也一眼就能看到他。（虽比不上各位读者老爷，但也是一枚精神小伙。） 尤其是那双眼睛，跟他对视的时候总会让自己感到慌乱。 周兰兰垂下脑袋，不敢看他。 “我···” “你什么你，我都说了我有媳妇儿了，你怎么还来缠着我？” “跟狗皮膏药一样。” “你！” 周兰兰猛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的大鸡腿。 鲜嫩的色泽微微泛着油光，有巴掌那么大！ 这一幕深深地刺激着她的大脑，让她想不到反驳的话。 “你居然还有鸡吃？”她惊呼一声，身体颤了颤，“不仅有猪肉，还有鸡···这里面应该有我的一份！” 听到这话，段启东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你是我谁啊？还有你的一份。” 之前他咋没发现周兰兰脸皮这么厚！ “启东哥，我已经断粮三天了···”她压下心里的怨愤，“我来是有好消息告诉你，能不能让我进去···” “不能。”段启东不耐，“有话快说。” “我娘家已经同意咱俩在一起了，也不要你那么多野味，只要给我一口饭吃就行。”说着，她羞涩地低下了头，心里势在必得的想着。 ‘我什么都不要，就不信你不答应。 等我嫁进来，不把你家里搅得天翻地覆，我不姓周！’ 段启东大口大口的吃着鸡腿，“我发现你听不懂人话，你能不能理解‘我死都不会娶你’这几个字的含义，就你还上过学，连人话都听不懂！” 他嗦了嗦鸡骨头，不等他继续开口，身后就突然传来江雪的声音。 “启东，谁啊？” “要饭的。”段启东一边说，一边将她抱在怀里，“外面冷，你咋穿的这么少就出来了？” 第46章 要是考不上，我就想办法给你找个工作 他心疼的给江雪紧了紧衣服。 “你快回去吃饭吧，娘已经做好了。” “等会就去。” 看着二人这幅浓情蜜意的模样，周兰兰心里的嫉妒达到巅峰。 凭什么？ 凭什么江雪什么都不用干，就能被段家捧上天。 而自己费劲巴力的讨好段启东，却换来段家人的冷言冷语！ 而缩在段启东怀里的江雪，则默默打量着她。 刚刚俩人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以前她知道段启东对周兰兰有意思，而且周兰兰也没拒绝段启东的示好。 所以在冯香巧找到她，让她嫁给段启东时，她还特意问了周兰兰。 当时她明确表示已经不喜欢段启东了，所以江雪才放心嫁过来的。 没想到婚后周兰兰一直作妖，挑拨他俩的夫妻关系。 现在又扬言要嫁给段启东，真把她当软柿子捏了！ 想到这，江雪泪汪汪的看向段启东，“你真的要为了她，跟我离婚吗？” “怎么可能？”段启东猛地拔高音调，“你想什么呢？她长相身材都没你一半好看，我是瞎了才会为了她抛弃妻女！” 闻言，江雪低下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而对面的周兰兰身体微微颤抖，明显是被气得不轻！ “东子，谁啊？” “没谁。” “那小雪怎么出来了？” 说话间，冯香巧已经拿着锅铲过来了，在看清来人后，瞬间炸毛。 “又是你，看来老娘不教训教训你，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老娘今天就把你这张脸挠花，看你还在怎么勾引男人！” 冯香巧骂街的功夫，不是周兰兰这些城里长大的人能比的。 没一会，她就被骂的面红耳赤。 江雪温柔劝道，“娘，兰兰姐可能太喜欢启东了，一时把控不住，咱回去吃饭吧。” “闭嘴，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周兰兰气急。 幸好这个年代没有白莲花一词，不然她非得骂一顿解解气。 “你就是脾气太好了，这骚狐狸都骑到你头上拉屎了，你都不生气！”冯香巧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但她又怕误伤了江雪，只能站在门口放狠话。 “周兰兰，你个不要脸的倒贴货， 再不滚，我就把全村人都喊来，看你是怎么发骚勾引男人的！” 段启东在一旁嗦骨头，仔细看就能瞧见他眉眼间的笑意。 之前他咋没发现他媳妇儿还隐隐有点小聪明呢？ 门口。 周兰兰委屈的直掉眼泪，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秀发也变得凌乱。 她知道自己彻底没有退路了，先前的傲气完全是因为段启东的喜欢。 所以哪怕他结婚了，自己都没带怕的。 可现在段启东乃至段家人都把江雪捧在手心上，反而对她万分唾弃··· 周兰兰呆呆地看着他，发现对方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护着江雪回屋了。 冯香巧朝她吐了口唾沫，把门关上。 ··· 桌上。 今天冯香巧炖了鸡汤，炒了面条菜，还算有营养，所以江雪可以一起上桌吃。 此刻，她正认真的给段启东捡着盆里的鸡肉。 而其他人的目光则落到了段启东脸上。 冯香巧吃着干粮，“东子，那周兰兰怎么又来找你了？” 段伟山、段华、以及段云都没说话，但眼里也带着狐疑。 “我哪知道？”段启东一脸无所谓，“我都跟她很久没见过了，谁知道她抽的哪门子风？” 冯香巧看了眼江雪，欲言又止，“你保证你对她没有其他想法？” “咳咳咳···”段启东正在喝鸡汤，冷不丁的被呛到了。 江雪急忙给他顺背，“娘，先别问了，吃饭吧。” 听到这话，段启东一把抓住她的小手。 “没事，我现在就能回。”他郑重道，“我保证对她没有丝毫想法，她连小雪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听到这话，一行人齐齐松了口气。 段启东有些好笑道，“你们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小云，等来年干点啥。” “还能干啥，嫁人呗。”冯香巧叹了口气，“难不成还要给她在城里找个工作？” 她们家可没那个条件。 要是有那条件，老二也不用去煤窑了，每天累死累活的，到现在都娶不上媳妇··· 哎！ “前些日子我听村里人说，咱镇上要开办育红小学，到时候我想办法给小云争取个考试的名额，让她去试试。” “哥，你说真的？”段云一脸惊喜。 “嗯。我觉得你没问题，不过这些日子你要多看会书， 不要总想着上山，家里一切有我。” 段云感动的直掉眼泪，“三哥，你对我真的太好了！万一我考不上咋办？” “要是考不上，我就想办法给你搞个工作。” “真的？”段云激动地小脸都红了。 “还没考呢，你就开始想考不上咋办！”冯香巧扔下筷子，“你要是考不上就回来挣工分，你哥都还没工作，就你一天天的事多！” “城里工作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是说找就能找的？” 冯香巧的话直接让段云蔫了，其实她不认为自己能考上。 虽然她学习不错，但比她厉害的大有人在！ 但是娘说的也对，城里工作根本不好找，尤其是现在知青下乡，工作岗位少得可怜。 就算想买都买不到！ 段伟山到底是更心疼儿子，“东子，要是有合适的工作就先紧着你自己，你妹还小，可以慢慢来， 将来你成了城里人，你这俩丫头也能跟着你落实城里户口，吃上商品粮。” 听到这话，江雪看了段启东一眼，她只是嫁进来的媳妇，对于这种话题压根插不上嘴。 就像爹娘说的，启东都还没有工作，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她们。 “爹，你儿子我本事大着呢，干啥都行。” “再说了，不就一个工作嘛， 你们不会以为我真要打一辈子猎，种一辈子地吧？” “这···” 夫妻俩对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儿子有本事，刚刚说那话也只是想让段云打消去城里工作的想法，让她把心思都放在考教师上面。 但要是说她儿子只能种一辈子地，冯香巧可一点都不这么认为。 她儿子那可是村里唯一的高中生，又有一手打猎的好技术，就算将来当不了大官，也能当个城里人。 这也算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了！ 第47章 带李军进山 “东子，爹娘没那个意思。” 到底是这个年代普遍存在的重男轻女思想，他们打心眼里认为儿子才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女儿再怎么好也是要嫁出去的。 虽然他们家就算不吃不喝也要供段云读书，但重男轻女的思想也是存在的，只不过平时并不会表现出来。 可但凡遇上大事，那想到的第一个人绝对是儿子。 更何况东子这么有出息，有时候下意识的就会偏向他。 “那就行。”段启东吃着碗里的鸡肉，继续道，“反正啊，你儿子绝对不会止步在江城！” “您老两口就等着享福就行了，以后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说着，他又看向段云，“你是我妹子，虽然咱俩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咱俩是一个娘生的。 我对你好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不要有心里负担。 考得上就考，考不上我就给你去城里找个工作，再不济也会在镇上，反正不会亏待了你。” “哥——”段云湿了眼眶，“你对我真好。” “傻丫头，我是你哥，不对你好对谁好？” “行了，快把眼泪擦了，别让人看笑话。” 段启东压根不认为找个工作是多难的事，有钱能使鬼推磨。 只要他钱够多，别说一个岗位，就是十个他都能买回来！ 现在城里的岗位，基本花个四百五左右就能买到，如果是八大员之一，那可能要多花一二百。 但这点钱对他来说就不算事，多进山几趟就能赚到。 “好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回屋睡会。 等军子来了在喊我。”说着他打了个哈欠，回屋睡觉了。 桌上。 几人继续吃着饭，段伟山抖了抖烟枪，“小云，你要记住你三哥对你的好，听见了没？” “听见了。”段云乖巧点头，“我以后肯定会报答三哥的。” 段伟山扭头，“还有老二，东子虽然没说要给你找工作，但你也不能怀恨在心，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段华无奈，“爹，你这说的啥活？我一个当哥的去记恨弟弟，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你明白就好，再怎么说咱都是一家人，东子出息了，肯定不会把你忘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虽然段伟山就上了几个月的扫盲班，但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他怕老二怨恨东子，到时候一家人过得不像一家人，平白生了嫌隙。 与此同时， 周兰兰回到知青点，此刻她早已饥肠辘辘了。 “呦，这是要饭回来了。”江昕小口小口的喝着棒子面，一脸的满足。 现在大部分人吃的都是棒子面，里面搀着玉米杆子，每喝一口都感觉喇嗓子， 但对于条件差的人来说，这棒子面都是香的。 眼下，江昕故意砸吧嘴，就是为了气周兰兰。 前天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就连她们几个知青都从村里大娘的嘴里听说了。 以前周兰兰就仗着自己受男人喜欢，傲气得很，现在她曾经勾搭过的男人都对她避之不及。 她倒要看看周兰兰还有什么好傲气的！ “哑巴了？连话都不会说了。”见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江昕也没了兴趣。 继续喝着碗里的棒子面。 周兰兰麻木的翻出冬蘑，一股脑的丢进锅里。 脑子里却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办，是主动找老光棍献身，还是继续吃着没滋没味的冬蘑。 ··· 下午。 李军扛着猎枪，准时准点的敲响了段家大门。 “东哥！是我！” “来了来了。”冯香巧从屋里走出来，放他进来。 “东子还在睡觉，你在堂屋坐一会，我去喊他。” “好。” 冯香巧进了东屋，看着自家儿子睡得正香，轻轻的晃了晃他的胳膊。 “东子，你不是说要带军子进山吗？人家现在已经在堂屋等你了。” 段启东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知道了娘，你让他等我一会，我洗把脸清醒一下。” “嗯，你要是想睡就再睡一会，不着急。” “不用。”说着，段启东就翻身下了炕。 李军见他出来，眼都亮了，“东哥，我已经准备好了，咱啥时候进山？” “现在就走。”段启东洗了把脸，冷风吹在身上，可算清醒了。 俩人一同出了门。 冯香巧不放心的叮嘱，“东子，你俩一定要小心点，听见没？可不能逞强！” “听见了娘，外面冷，你快回去吧。”段启东挥了挥手。 俩人都拿着枪，越过外围直接进了山。 “东哥，我给你背筐。” 他爹说了，出门在外一定要有眼力劲， 这样东哥才会一直带着他混，不会嫌弃他没用。 段启东随手扔给了他，落了个清闲。 大概走了近三个小时，李军走的腿都抽筋了，可看着身边的段启东跟个没事人一样，心里更加佩服了。 他爹说得对，东哥是有大本事的人，只要跟着他混，肯定能混出点名堂！ 而段启东却在注意周围的环境，尤其是地上那一滩黑血。 想来不久前应该发生了一场恶战，就是不知道哪方胜利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咆哮， “吼~吼~” 段启东耳朵动了动，拽着李军就上了树。 这声音像熊瞎子，但是这嘶吼声却隐约带着痛苦。 再联想到那摊黑血，段启东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他激动的咽了咽口水，“军子，趴好了，待会可别吓尿了。” 听到这话，李军也咽了咽口水，只不过他不是激动的，而是紧张的。 俩人屏住呼吸，远远地，就见一头瘸着腿的熊瞎子，手里抱着头幼鹿在撕咬。 “东···东哥。”李军吓得浑身发抖，试图朝段启东的位置靠近。 “你就趴在那，别动。”熊瞎子的嗅觉比较灵敏，要是被发现就惨了！ 好在熊瞎子没有注意到这边，刚刚的那场恶战已经将它的体力消耗殆尽。 此刻它找了块石头靠在上面，边吃边休息。 因此，段启东瞅见了它右爪上的那撮白毛。 他眉心挑了挑眉，心思再次活跃起来。 因为空间里的那头幼熊，右爪上也有一撮白毛··· ··· 第48章 你个不要脸的瘪犊子 “靠！不会这么巧吧！”段启东有些激动。 “啥这么巧？”李军紧张兮兮的问道。 “没啥，枪会用不？” “会一点。” “看见那头熊瞎子了没？把他打死。” 李军紧张的都结巴了，“不···不行啊东哥。 那熊瞎子皮糙肉厚的，万一一枪没打死，他跑过来报复我们怎么办？” 熊瞎子又不是野猪，它会爬树！ “让你干啥你就干，婆婆妈妈的，跟个老娘们一样。”段启东伸脚踢了他屁股，“快点！” 李军自知躲不掉了，咬了咬牙，瞄准，扣动食指。 接连射了几枪，就中了一枪，可那一枪正中左眼，熊瞎子痛苦的哀嚎，鼻子在空气中来回嗅，显然是在寻找目标。 可段启东不给它这个机会，直接一枪击毙，熊瞎子应声倒地。 “额滴娘来！”李军肾上腺素飙升，此刻他无比兴奋，“东哥，你这枪法简直太厉害了，能不能教教我！” 段启东跳下树，“你这枪都没有膛线，只适合自卫或者近距离射击，这么远你都能射中一枪，已经很厉害了。” “真的吗？”李军一脸惊喜，其实他对枪的研究不多，这把枪还是他爹的，平时见他爹可宝贝了。 要不是他今天说要跟着东哥上山，他爹还不舍得给他用呢！ 嘿嘿，看来他还是很有天赋的！ “东哥，这熊瞎子咋办？”李军扭头，这头熊目测200多斤， 他问这话不是想要分肉，而是确确实实的不知道该咋办。 让他跟东哥一样分给大队，那他可做不到！ 这些年李军可没少听村里人嘲笑讥讽他，要是把这么大一头熊瞎子分给村里人，那谁还分得清他跟活佛？ “我有出手熊瞎子的门路，但是你要保证不会说出去。”段启东正了正神色，既然选择让李军跟着自己，那最基本的一些事他也要讲清楚。 “东哥，我保证！我这人虽然不着调，但是我还分得清好赖。”李军收起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脸认真道。 “嗯。” 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段启东相信李军不会让他失望！ “这头熊瞎子咱俩三七分，赚来的钱，我七你三。” “嘶——”李军倒吸一口冷气，“东哥，你不用给我那么多，你让我跟着喝口汤就行了， 再说了，我几乎没出什么力，这熊瞎子也是你打死的。” “就这么办，你去把熊瞎子拖上，咱俩现在就下山。”段启东一锤定音。 这里不能久待，血腥味太重，很容易招来其他狩猎者。 “好！”李军一个一百多斤的，卖力地拖着二百多斤的熊瞎子跟在他后面。 上山的时候走了三个小时，下山的速度也没快到哪去，等到山脚下的时候，都已经晚上十点了。 “军子，我记得你家有板车对吧？” “对。” “明天你去找队长借牛，咱俩去县城把这头熊瞎子处理了。” 段启东这么做的用意，不过是为了确定李军家里的态度， 如果他们把这熊瞎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又或者想独吞这头熊瞎子，那他就彻底跟李军断绝关系。 毕竟人心隔肚皮，他不怀疑李军的用心，但是他家里人却不得不防。 如果李军连他这一关都过不了，那收鱼自然也没他什么事！ “没问题！”李军一口应下，不就是借牛车嘛，他借不出来，他老爹肯定能借出来！ 这可是东哥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他一定要完成！ 这般想着，李军突然就感觉自己浑身使不完的牛劲，继续拖着熊瞎子往回走。 俩人在路口分开。 刚到家，段启东就发现屋里亮着煤油灯。 打开堂屋的木门，就见一家人全都整整齐齐的围坐在八仙桌上。 桌上亮着煤油灯，段伟山跟段华在抽烟，冯香巧、段云以及江雪在哄两个小丫头。 他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声，“爹？娘？” “这大晚上的你们不去睡觉，坐在这干啥？” 他差点就以为家里招鬼了，吓他一跳！ 见段启东平安回来，一行人这才松了口气， “你今个儿咋回来的这么晚？我们还以为你出啥事了呢！” “你要是再晚回来五分钟，爹就要喊队长上山找你了。” 听他哥这么说，段启东虽觉得好笑，但心里却暖暖的。 “爹，今天我打了一头熊瞎子，所以回来晚了一会。” “熊瞎子？？？”几人惊呼。 冯香巧和江雪放下孩子，跑到他跟前仔细检查了一遍。 “你没受伤吧？”他娘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江雪也担忧的看着他。 “没有。”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那熊瞎子也受了伤，我跟军子直接把它打死了。” “呼~那就好！” 冯香巧顺了顺胸口，“熊瞎子呢？” 见他空着手，几人也有些疑惑。 “我让军子拖回家了，明天我俩要去城里把它给出手了。” 段启东又跟他们聊了一会，再三保证不会犯错误，才终于把他爹娘送走了。 另一边。 李军刚到家，家里黑漆漆的，就在他以为家里人睡着了，打算把板车拖出来好好清洗一遍的时候。 屋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把他吓了一跳。 仔细看清来人，发现是他爹，李军长长的舒了口气，“爹，你要吓死我啊！” 李有峰挑着煤油灯朝这边过来，在看清他身后的‘东西’时，倒吸一口凉气。 震惊道，“军子，这···这是啥？？” 听到他爹的声音都在颤抖，李军得意的笑了笑，“熊瞎子，我跟东哥打回来的，厉害吧！” “真是你俩打回来的？”李有峰一脸的不可置信，抬脚走了过去。 地上的熊瞎子，因为被李军拖着走了一路，身上满是血污。 但脑袋上的两个弹孔却依旧明显。 “那还能有假？”李军撇嘴。 “那他有没有说这熊瞎子怎么分？” “三七，我三他七，” “你个不要脸的瘪犊子！” 第49章 被打断了 “诶呦！”李军不可置信的摸着脑袋，“爹！你打俺干啥？” “这熊瞎子是你打的吗？你就敢要三成，老子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 “是东哥说的···”他心里怪委屈的。 这怎么一个两个都打他脑袋，他当时小学一年级上了五年都没考上二年级，肯定是他爹把他脑子打坏了。 要不然他小时候，娘总说他机灵，为啥上学的时候就变笨了？ “东子还说啥了没？” “嗯···他说让我少说话。”李军闭上了嘴，任李有峰如何问话，他都不开口。 李有峰：··· “那他还吩咐你干啥了？” “他说让我找大伯借牛，”李军一拍脑袋，差点把这事忘了。 “爹，嘿嘿——” 李有峰一秒猜到他的想法，翻了个白眼。 “赶明儿一早我就去借！” “你跟在东子后面，要长个心眼知道吗？ 就像今天，这也幸亏是晚上，要换成白天，被村里人看到这熊瞎子，你打算怎么解释？” “这···”李军语塞。 他还真没想过该咋办。 “蠢蛋！”李有福不争气的骂道，“下次避着点人，但凡你这猎物被别人看到了，那是要分出去的。 东子既然让你把他拖回来，那他肯定是有门道，以后多动动你的脑子，听见没？” “爹！”李军有些讶异，“你咋知道东哥有门道？” “你当老子蠢啊，你都让老子去借牛了！”李有峰摇头叹气， 之前没有段启东的对比，他感觉自家儿子也算机灵， 可现在只觉得军子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也就是东子心肠好，记得你这个兄弟，愿意带你挣钱。” 李军不服气了，“东哥肯定是觉得我聪明又听话，才愿意带我的。” 李有峰没反驳，他儿子除了学习不咋样，其他方面反应还是挺机灵的， 只不过对于熟悉的人不设防，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简单的就把话套出来了。 “以后在外面，别人问你关于东子的事，你就闭口不谈···”李有峰苦口婆心的说了大半个小时。 李军认真的点了点头，“爹，你就放心吧，以后我会小心的。” “嗯，这板车你赶紧刷吧，刷完就去睡觉。”说着，李有峰打了个哈欠，抬脚回了屋。 “爹，你不帮我？”李军懵了，他一个人要刷到啥时候？ 这上面还沾着某些黑色物体，光闻着就让人头晕。 “你自己刷，老子我累了一天了，哪有功夫给你干活？”李有峰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 独留李军一人站在院子里。 屋里。 田桂芳瞅了眼窗外，小声的开口，“啥情况啊这是？我养了他快二十年了，都没见他主动干过活。” “还能啥情况？”李有峰边脱外套，边道，“你儿子出息了，甭管他，咱赶紧睡吧。” “哦···”话虽这么说，但田桂芳还是好奇，又抻着脖子看了一会，直到她实在熬不住，才睡了过去。 ··· 翌日。 李军起了个大早，他跑去李有峰那屋喊人，“爹，你快醒醒。” “我让你给我借的牛呢？？” 李有峰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天都没亮，借什么牛？” “你现在就去，我待会就要去找我东哥！” 说着，他扒拉着睡在里面的田桂芳，“娘，你也别睡了，快去给我做饭，我今天有大事要干！” 老两口骂骂咧咧的掀开被子，“真是欠你的！” 虽然嘴上骂着，但手里的活计却一点没落下。 没多久，李有峰的牛借来了，田桂芳的饭也做好了。 他胡乱塞了几口，就跑去把熊瞎子装进板车，上面盖着麻袋和干树叶子，看上去像模像样的。 而另一边，段启东还在搂着媳妇呼呼大睡。 自从嗦奶事件发生，段启东就像打开了新大陆，每天晚上那手都不老实。 偏江雪还拿他没办法，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此刻，他掌心一片柔软，不自觉的捏了一下。 江雪惊呼，发现对方没醒，心里愈发无奈， 她伸手回抱住段启东的劲腰，闭上眼假寐。 殊不知段启东是故意的，就在他要压上去时，大门突然响了。 “东哥，开门！” “艹” 突然被打断了兴致，段启东骂骂咧咧的起身。 黑着脸去给他开了门。 “嘿嘿，东哥——” “你来这么早干嘛？” “这不是怕东西被村里人看见嘛，就想着来早点。” 李军暗戳戳的瞅他一眼，发现他脸色难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吃饭了吗？” “吃了几口···” “那你进来一起吃吧。”说着，段启东转身回屋。 今早吃鸡蛋还有疙瘩汤，疙瘩汤是白面做的，冯香巧为了给段启东补身体，特意在里面放了鸡蛋和野葱。 李军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眼都瞪直了。 东哥家里这伙食也太好了吧！ 又是鸡蛋又是白面的，这也没过年啊！ 不对，就是过年他家都不舍得这么吃啊！ 段启东扫了他一眼，“不合胃口？” “不不不，这太合胃口了。”李军忙不迭的拿起碗就喝了起来。 段启东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赶紧吃吧，不够还有。” 听到这话，李军心里十分触动， 东哥对他简直太好了！ 比他爹还好！ 幸亏李有峰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肯定要清理门户了。 饭后， 二人背着竹筐上了牛车，段启东润了润嗓子，“直接去钢铁厂找杨主任。” “好嘞！” 李军做在前头赶车，段启东继续补觉。 他满足的喟叹一声，这种有人伺候的日子真爽！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耳边传来一阵争吵。 “我找杨主任是真的有事，麻烦您通融一下。” “通融个屁，我们厂里有规矩，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哪来的就赶紧回哪去，别耽误我的工作！ 一天天的，真够烦人的！” 这不是程守平的声音吗？ 他们这么快就到钢铁厂了？ 段启东摘下挡风的面罩，喊道，“老程。” 听到动静，俩人齐刷刷的闭上了嘴， 尤其是程守平，他眼里带着狐疑，不可置信的上前走了两步。 看清车里躺着的人影，他惊讶道，“东子！真是你！” 第50章 你看这事闹得 上次段启东送来的肉，食堂一连做了好几天的荤菜。 可把他吃美了！ 程守平尴尬的笑了笑，“你看这事闹的，你早说是段同志不就行了嘛——” “行了，你俩赶紧进去吧。” 李军撇撇嘴，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哪怕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开门！’ 段启东笑着给他散烟，“这是我弟弟，以后我要是没时间，就让他来送货。” “行行行，没问题。”程守平忙不迭的把门打开。 那态度、那模样，跟刚才判若两人，李军都没眼看！ “咚咚咚！” “进。” 段启东推开门，就见杨力正在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桌上烟雾缭绕，看上去好不惬意。 “东子！” 看到段启东，杨力脸都要笑烂了，发现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人，他愣了一下，“这是···” “奥，这是我弟，李军， 我把带来给您混个眼熟，往后我如果没时间，就让他过来。” “嗷~”杨力恍然大悟，“好说好说。” “快进来坐吧。” “刚才王盛还跟我念叨你，没想到接着你就来了。” 段启东也不跟他客气，大喇喇的直接做到了他对面，李军则站在他身后。 “念叨我啥？你俩不会念叨着我坏话呢吧？” “你个臭小子，你杨叔跟王叔是那样的人吗？”杨力没好气的笑骂。 “来，喝茶。” 他看向李军，“你也别站着了，随便坐。” 李军第一次见主任这么大的人物，有些怯场，但他这人向来不要脸，此刻也已经从震惊中缓过神了。 “好。”他笑道。 看到他的反应，杨力挑了挑眉，没说话。 转而看向段启东，“前天纺织厂的孙强来找我，说让我把你介绍给他认识一下。” 听到这话，段启东目光呆滞了一瞬， 孙强，他曾经的大姐夫。 也是曾经帮助过他的人，只不过在知道他不是林家人后，就对他避之不及了。 “他找我干啥？” “听说我这边得了肉，也想让你给他搞点。” “但是我没答应。” “哦···”段启东喝着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 “杨叔你叹啥气啊？” 杨力啧了一声，“还不是因为招待的事，我自己都愁搞不来肉，咋可能把你小子介绍给他！？” “噗哈哈哈····” “你小子就知道笑，还不快给你叔想想办法。” “我能想啥办法，我又不会做饭。” “没让你做饭，”杨力紧紧的盯着段启东，“东子，你今天应该不是单纯来找我唠嗑的吧？” “果然我做什么都逃不过杨叔的法眼。” “我搞了件大货，就是不知道杨叔吃不吃得下。” 咚！ 段启东吓了一跳， 杨力懵的一拍桌，“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有本事的，货在哪？是啥东西？” “别的我不敢说，但只要是肉，你杨叔来者不拒！” “叔，我前些日子刚送来的肉，不会都吃没了吧？” “钢铁厂一千多号人，就你那点东西，能坚持两天就不错了。”杨力翻了个白眼， 这么一看，好像确实很少。 “今天带来的啥东西？” “熊瞎子。” “啥？”杨力怀疑自己听出了。 段启东笑着看她，“叔，你才五十，咋就耳背了？” “去你的，”杨力的嘴角压都压不住，“你小子真是闷声做大事啊！” “这菜够硬，我倒要看看那群老头子还怎么挑我刺哈哈哈···” “走走走，带叔去瞧瞧。 活了那么多年，都没见过完整的一头熊瞎子！” “军子，去把牛车赶过来。” 看着李军走远的背影，杨力小声道，“这小同志不错。” 他坐在主任这个位置上也有十几年了，身上自然而然的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小子也就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怯场，后面就放开了。 不像其他人，见到自己就战战兢兢的。 “是不错。”段启东对他也很满意。 没两分钟，李军就赶着牛车过来了。 “东哥，停哪？” “你就放着，待会王叔就过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来了来了。”王盛带着两名厨子，朝这边跑。 大冬天的，愣是跑出了一身汗。 “快，去卸车！”他吩咐身后那俩人。 “东子，辛苦你了，抽根烟。” “呦，还是中华呢，好烟！”段启东笑着接过。 “哈哈哈，你王叔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抽点好烟。” 巧了不是，他也有这个爱好。 见到了熊瞎子，杨力长舒了口气，心情放松不少。 等王盛处理完，仨人重新回到办公室。 “东子，这次你还要票吗？” “叔，不要票，有煤吗？” 他家都是靠烧炕取暖，没多久炕就冷了，需要一直不停的添柴草、秸秆。 要是有煤就不一样了，家里有泥瓦炉，不仅能取暖，还能做饭。 不过他没有煤本，要想买煤还需要大队开介绍信要指标，再去煤场购买。 麻烦得很！ 而且因为无计划供应，他也只能买到碎煤，品质差、杂质多，压根不好烧。 “有煤，但是钢铁厂是焦煤，那玩意用着容易中毒。”杨力一脸狐疑。 段启东拍了拍脑袋，他把这茬忘了。 看来这煤是买不成了。 “不过你想买煤，我可以给你钢铁厂的介绍信，到时候你说是我让你来的，也是一样的。” “谢谢叔！”段启东笑着道谢，还以为买不成了，没想到杨叔这么给力！ “行了，咱俩算算账吧。”杨力拿出算盘，“熊瞎子共270斤，给你按照300斤算，总共700块钱。” “你看怎么样？” “不不不，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我不能总占便宜啊。” “嗐！跟叔客气啥？就七百，你等着啊。” 杨力拉开抽屉，拿出纸笔，“这条子你拿着，待会去财务科领钱。” “好嘞。” 段启东把条子塞给李军，示意他去财务科。 李军咽了咽口水，眼里的震惊久经不散。 七百块！ 他感觉自己都要晕过去了！ 那可是七百块钱啊！ 他就算这辈子不吃不喝也挣不到！ 李军恍惚的伸手接过，同手同脚的出了门。 第51章 再遇林峰 段启东继续喝着手边的茶水，“叔，我想问一下，你这知不知道育红小学招聘老师，具体是什么时间？” “不太清楚，不过你可以问问你王叔，他媳妇是公社的妇女主任，对这些事很了解。” “真的？”没想到王叔还是个吃软饭的。 “嗯，他媳妇彪悍的很，一言不合就挠他，我都不敢约他出去喝酒。”杨力一脸打趣。 突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说我坏话呢？”王盛没好气的走了进来。 “哪有？我是想问问育红小学什么时候开始招聘老师。” “你想去当老师？”王盛有些讶异，这也太屈才了， 一个高才生，进研究所都绰绰有余。 “不是，是我小妹，她明年就初中毕业了，我想着给她找个工作。” “嗷~”王盛了然，“我听我媳妇说，等明年二月份就开始招聘，但是具体哪天还没有通知。” “可能要等到招聘前一天才知道。” 现在就是这样，招聘的告示都悄悄贴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 去应聘的基本都是‘内部人员’。 “那成，麻烦王叔多帮我费点心。” 王盛拍了拍胸口，“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没多久，李军拿着一捆大团结进来了。 段启东扫了一眼，起身道，“那我就先走了，你们继续忙。” “你点完钱再走，又不着急。”杨力道。 那副强硬的态度，段启东知道今天要是不点这个钱，恐怕都出不了这个门。 他伸手接过，还别说，这七十张大团结拿在手里还挺有分量的。 点完后，段启东塞进兜里，“不多不少，刚好七十张。” “你把钱仔细收好，可别在路上掉了，不然哭都没地方哭去。”杨力一脸的语重心长。 他已经把段启东当成自家小辈了，所以才会好心提醒。 段启东拍了拍兜，伸手护住，“我娘给我做的衣服，兜很深，肯定丢不了。” 实际那七十张大团结早被他丢进空间了。 就算小偷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把手伸进空间里。 不过杨力并不清楚，见他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我该回去了。” “杨叔、王叔再见。” “再见。” 段启东很快就走到了钢铁厂门口。 程守平跟他打了声招呼，“东子，过来抽个烟再走吧。” “不了，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段启东摆了摆手，“下次再抽吧。” 看了眼天色，已经中午了， “那行，下次过来玩啊。” “好！” ··· 段启东坐在牛车上，拿出一沓大团结，数出24张。 “今天你做的不错，多出来的就当我给你的奖励。” 李军机械般的扭过头，今天他一直没吭声，不是他不敢吭声，而是太震惊了！ 震惊到颠覆了他的认知！ 以前别说是主任了，就是保卫员见了他也是冷着脸，看上去十分傲气。 他怀疑自己面部过于扁平，就是这些人蹬鼻子上脸···咳···扯远了。 他哆嗦着伸出手，抽了一张，“东哥，你给我这一张就行了。” 就这一张他家都要挣一年工分才能换来。 可现在，那一摞大团结就摆在眼前，李军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 “拿着，你跟着我，只会挣越来越多的钱。”段启东态度坚决， 李军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塞进包里。 颇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走，去供销社。”挣了钱，段启东心思就开始活络了。 家里除了不缺吃的，什么都缺！ 他去供销社转一圈，看看能不能给家里添点东西。 顺便把框里的鱼给供销社的几位大姐送去。 其实他倒也不是非要挣这几块钱，而是想跟她们打好关系。 现在能在供销社上班的，多数是干部的亲戚， 要是能跟她们处好了，那他以后干啥都方便！ “东哥，今天我掏钱，就当是我回报你。”李军语气坚定， “不用，你东哥我不缺钱，这钱你留着娶媳妇。” 听到娶媳妇这几个字，李军耳根子都红了。 段启东一阵稀奇，都不是纯情大小伙了，咋还开始害羞上了？ “你跟柳寡妇断了没？” “断了！”李军咬牙切齿，那天他专门带了棒子面去柳寡妇家， 想着自己是来最后见她一次，故而没在大槐树下挂绳子，径直推开了她家的门。 可正是因为这个举动，让他看到了毕生难以忘怀的一幕。 柳寡妇赤裸着上身，趴在窗户上，她后面还贴着同样光溜溜的男人！ 俩人青天白日的做着活塞运动！ 当时李军气的直接踢开了门，发现她身后的男人是段启东的三叔！ 他原本想要发泄一通的，可心里的火气不知为何瞬间消了。 段众民再三恳求自己不要把这事告诉外人，所以他就一直憋到了现在。 想到这，他看了眼段启东，东哥不算外人吧？ 看着他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段启东瞅他一眼，“有话快说。” 李军把那天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惊得段启东久久没有反应。 “东哥？” “你过来。” 李军往后靠，“咋了？” “你明天去村口，这样···” 说完，李军眼里的兴奋压都压不住，“这事我肯定能办好！” ··· 而此刻，供销社门口，段伟山一张黝黑的脸涨得通红，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青年。 他用力的抓着竹筐，青筋凸起，嘴巴张了又合，最后无力的叹了口气。 而他面前的青年，穿着不算合身的中山装，脚踩新款皮鞋，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此人正是段伟山一手养大的林峰！ “怎么在哪都能遇到你？该不会是专门来堵我的吧？” 说着，他后退一步，“浑身都是汗臭，恶心死了。” “来要钱还是要粮？你要是求求我，说不定我大发慈悲，还能施舍给你一点。” 他看着段伟山涨成猪肝色的老脸，心里无比畅快！ 当初他拿着柳枝追着自己满村跑的时候，就在心里发誓， 总有一天，他要让段伟山后悔！ 第52章 想来他嘴里的那个三儿子就是他了， 呵！果不其然，今天来供销社给林爱国买补品的时候，他就听见了段伟山跟人说话的声音。 话里话外都在夸他的三儿子！ 刚开始他还以为听错了，可走近一看，还真是他！ 再瞧着段伟山，一身棉袄上打了七八个补丁，袖口磨损的不成样子，脚上踩的鞋也是苎麻编的鞋底，再由冯香巧纳的布料。 不仅穿着磨脚，还非常难看。 跟他离开段家的时候一模一样！ 想来他嘴里的那个三儿子就是他了， 毕竟他现在可是城里人，可不是段启东那个泥腿子能比得上的！ 林峰的心里，多了一股爽快，脸上的倨傲愈发明显。 呵！ 如果当初他们好吃好喝的伺候他，对他好一点， 说不定现在自己还真能施舍点粮食给他们。 可现在再来求他，晚了！ 就算段伟山跪在地上忏悔，他都不会施舍给他们一粒米！ 林峰双手插兜的走到段华跟前，眼睛上下打量。 嘴里还‘啧啧’两声。 “不是都吃不上饭了吗？你怎么还没去煤窑干活？” “你！”对于这个曾经的弟弟，段华的心情极为复杂。 当初家里供不起三个人读书，他便为了弟妹，自愿辍学。 挣来的钱都拿给了他们读书··· 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说实话，曾经他是怨的，怨父母偏心，怨林峰不回来看看。 可如今他已经不怨了··· 段华恢复了冷淡的模样，“我跟爹不是来找你的。” 一旁，段伟山垂着头，叹了口气。 都说养恩大于生恩， 当初在得知段启东一次次往城里跑的时候，他脑子里也在想，林峰是不是也会回来看看他？ 可是一年多过去了，他从未回来过一次！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也从原来的期盼变成了失望。 段伟山咳嗽了两声，胸口的郁气渐渐拢了上来。 谁知林峰却推了他一把，段伟山踉跄两步。 “爹！” “爹你没事吧？”段华着急的伸手扶住他，扭头对着林峰怒斥，“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对爹动手啊！” 段伟山摆了摆手，“我没事，咱赶紧走吧。”他不想再跟这个白眼狼继续纠缠下去了。 “发生啥事了？” “应该是吵架了，我看这个小同志推了那老哥一把，差点把老哥推倒。” ··· 围观的人很多， 因为供销社明天就要放年假了，他们要趁着今天把年货买回去。 林峰听着周围人对他的议论，当下拔高音量，气急道，“你们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我从小就被他们虐待，不仅吃不饱穿不暖，甚至多吃两口就要被他追着打！ 身上被打的没有一块好地方！ 现在我找到亲生父母了，他们见我亲生父母都是城里职工，就想扒着我吸血！” 他越说越起劲。 直到段华实在忍无可忍，开口骂道，“你个白眼狼，当初就应该让爹把你打死！” 突如其来的怒喝，将周围的议论声推上高峰。 可偏偏段华骂完之后就一直瞪着他，没了下文。 众人更是认同了林峰的话。 “大家伙听见了吧？当初他们就是这么对我的，现在再来求我，门都没有！” “诶呦，他们真够不要脸的，以前不好好对人家，现在又想扒着吸血。” “多大脸啊，怕不是连孩子都是故意换的吧？想让自己亲生儿子过上好日子，把人家儿子带回家虐待。” 周围人越说越离谱。 段华气的面红耳赤，“我们没有虐待他，从小到大，爹娘都是一视同仁！” “没错！” 听到声音，段华几人愣了。 直接段启东从人群中走过来，他旁边还跟着一副小弟做派的李军。 众人不由的嘴角抽了抽。 这得多大面儿啊，还有给他清路的。 周围人都被李军隔绝在半米开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一旦靠近他就吐唾沫。 可把众人恶心坏了。 段启东也被恶心到了，“闭嘴！” 这小子就知道破坏气氛。 不过好在众人不再骂他爹了，而是对着李军指指点点。 林峰见火力被转移，冷哼一声，“你抢了我十八年的人生，现在居然还好意思往我跟前凑。” 听到这话，周围人再次看向段启东。 有了对比，议论声再次推上高潮。 “好家伙，亲生儿子被人家养的这么精细，不仅个子高，还帅气！” “养子足足比人家矮了一头！长的也贼眉鼠眼的。” 不知道为何，听到这些话，林峰开心不起来··· 倒是李军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甚至念叨着让人家会说就多说点。 段启东面上毫无波澜。 这些日子，他早就知道了林峰在段家的情况。 压根不像他说的那样处境堪忧。 林峰不仅没被虐待，反而处处以他为先。 就连当初他上门认亲时穿的那身破棉袄，也是段华最暖和的衣服。 结果被他穿走了，二哥愣是扛了一个冬天。 想到这，段启东冷笑，“我如果是你，都没脸见爹跟二哥！” 林峰一脸不屑的看着他，“你在胡说什么？” “八岁上学那年，你为了攀比，把爹娘留给二哥交学费的钱拿去买了水果糖， 导致爹娘不得已把用来买种粮的钱拿出来，那一年，小妹差点饿死。” “九岁过年，你把用来孝敬祖宗的贡品吃了，这不算完，吃不完你拿去喂猪，还诬陷是二哥吃的， 要不是小妹站出来替二哥作证，二哥就差点被爷奶打死！” “十岁那年，家里吃不上饭，你们的学费也交不齐，二哥为了你们辍学，结果你嫌弃他脏，那是爹第三次打你。” ··· “十八岁那年，你把小姑娘压在苞米地里···” 这一桩桩、一件件，全被段启东公之于众。 周围一片寂静，空气中只剩下众人的抽气声。 得。 怪不得被打。 这小同志记打不记吃， 也就是这老哥心善，这要是换成他们儿子，早死八百年了。 “这村里人也是好脾气，居然没把他送去少管所，还让他活得好好的。” “这么小就不干人事，我看他现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都说三岁看老，我瞅着他贼眉鼠眼，一看就是坏事干多了。” ··· 第53章 你怎么在这？ “你们别听他胡说！” 人群议论纷纷，林峰向来好面子，当下便迫不及待的为自己辩驳。 “我天天饿肚子，要是不去偷，就要饿死了，我想活下去有什么错？” “你只说了我的错，那他们的错呢？ 如果他们不让我饿肚子，我会去偷吗？” “这···这好像也有道理。” “对啊，都要饿死了，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段启东被气笑了，头一次见犯了错还理直气壮的。 他环视四周，“各位可以瞧瞧，我爹跟我二哥的手，再瞧瞧他的手！” “他手上除了陈年的冻疮之外，有多少茧子？！ 我二哥就比他大四岁，可他的手却被磨得粗大，连指甲盖都磨没了一半。” 段启东咬牙，“他在段家生活了十八年，手上却只有握笔留下的老茧！ 我爹娘有没有虐待他，一目了然！” 他说的掷地有声，众人全部冷静了下来。 林峰的手确实如他所说，压根不像一双干过农活的手。 再看他脸，虽然黢黑，但是细皮嫩肉的，不像段二哥那般沧桑！ 要说虐待，怕不是反过来了？ 一点信服力都没有！ 林峰的脸黑了又黑，“我每天要去镇上上学，天不亮就起了，哪有时间下地干活？” “呵！” 段启东讥讽一笑，“你竟然还有脸说？家里都掀不开锅了，爹娘还咬牙供你念书！” “真是不知好歹！” 他眼神锋利，一字一句道，“原来我们家就是这么虐待你的，养了你十八年，供你念了十年书，就算家里要饿死了，都没让你退学。” “都说读书使人明理，你连最基本的做人的道理都不知道。 难道你读的书都读进狗肚子里了？” “林峰，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他的话字字珠玑，骂的他无所遁形。 “你给我等着！” 林峰再也受不了众人看他的视线，丢下一句狠话，一溜烟儿的跑了。 周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没想到那小子是这种人，差点就让他糊弄过去了！” “就是，不过这些年真是苦了这老哥了，养了那么个狗杂种，还天天在眼前晃悠添堵。” “不过幸好这小子回亲生爹娘身边了，不然老哥一家子人都能被这个白眼狼气死！” “对，有些人他就是天生坏种，哪怕再怎么教育都改不好！” ··· 段启东扭头看向他爹跟二哥，“你们今天怎么来镇上了？” 段伟山一改刚才的怒火，笑道，“托你的福，咱家今年存了点钱，你娘就想着过个肥年，顺便再到供销社给你大姐买点东西邮过去。” “那我去买吧，你们仨在牛车上坐着等我。” 李军还想再表现一下，嚷嚷着要跟他过去拎东西，被段启东摁住了。 众人渐渐散去，某棵树下，林爱国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心脏有些许抽疼。 原来是这样！ 当初林峰跑来他家的时候，穿着一身破布棉袄，手上也长满了冻疮，他就那么跪在自己跟前，言辞诚恳，诉说着这些年在段家受过的苦。 反观段启东，不仅穿着时髦的的确良衬衫，还推着他刚给买的自行车。 两相比较下，林爱国这颗心···偏了··· 可今日骤然得知真相，他心脏突然开始剧痛， 林爱国痛苦的蹲下身，右手颤抖的翻找药瓶，可药瓶从口袋滚落，他想伸手去捡，却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有人发现了他的异样，急忙跑了过来，“同志，同志你怎么样了？” “来人啊，这里有个同志晕倒了！快过来帮个忙！” 段伟山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但他没见过林爱国，所以并没有认出来。 “东子，那边是啥情况？我听见有人晕倒了？” 段启东刚抬脚去供销社，就被他爹拉回来了。 他瞅了一眼，没放在心上，“那边那么多人，用不着咱管。” 不等他再次离开，那边就有人朝他喊，“小伙子，你过来帮个忙！” “这人晕过去了，需要赶紧送他去医院，正好你有牛车，载他一程。” 段启东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朝那边走了过去。 可刚走到跟前，他就愣住了。 林爱国？他怎么在这？ 段伟山跟在他后面，看到儿子这副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东子，别愣着了，赶紧把人送去医院。 要是耽误了，就不好了！” 段启东皱眉，想到那些年的养育，俯身将林爱国背上了牛车。 “军子，去医院！” 段伟山又不傻，察觉到了儿子的反常，担忧的问道，“东子，你咋了？” “爹，这就是我的养父。” “啥？”段伟山惊了。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在林爱国跟段启东身上来回晃，心里有股莫名的滋味。 没想到随手救了个人，居然是东子的养父！ 其实他对林爱国是感激的，因为他把东子教育的很好。 可同时他也是嫉妒的，因为曾经两个儿子心心念念的爹是林爱国··· 像是知道了他的想法，段启东笑道，“爹，你就放心吧，我真的已经想通了， 曾经我放不下的是他们的养育之恩，想要回报， 但他们不稀罕，甚至把我赶出家门。” 说到这，他自嘲一笑，“现在就当是全了他们对我的养育之恩吧！” “如今我只想留在你跟娘的身边，好好孝顺你们。” “好好好。”段伟山激动的眼都红了。 他不期盼儿子成才，只要儿子愿意留在身边，能时不时见到就好！ 很快，牛车就到了医院，段启东背着他去找医生。 看着林爱国被推进了手术室，他抬脚就去把钱交了， “爹，咱走吧。” “不需要等他家里人过来吗？”段伟山怕林爱国身边没人照顾。 “不用，这医院有他亲戚，他家里人很快就收到通知过来了。” 就在这时，段雅琴拎着时髦的小洋包，顶着一头半卷发急匆匆的跑进了大厅。 显然是头发烫到一半，突然得到消息，忙不迭的赶过来的。 见到段启东，段雅琴不知想到什么，明显冷下了脸，“你怎么在这？” 第54章 死了也不会认你 “别说是你媳妇生孩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媳妇早就回去了！” 说着，她冷哼一声，“以后别来我眼前晃悠，就算我死了都不会认你！” 话落，段启东身后的三人全都怒火中烧。 身后，一个穿着护士制服的中年女人匆匆跑到她身后，“雅琴，你别在这傻站着了，先去缴费。”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脸焦急。 “不用了，我已经交过费了，十块钱应该足够了。”段启东神色冷淡。 闻言，护士这才朝他看去，“是你？” “雅琴，就是这个小伙子把你爱人送来医院的，幸亏送来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小伙子人还怪好嘞，连钱都先替你垫上了。” 听到这话，段雅琴面色一变，皱眉道，“你哪来的钱？是小峰给你的？” 她打心眼里认为，段启东离开林家就什么都不是。 甚至他的工作也被自己送给了小峰，那更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了。 段伟山被这话气的青筋直冒，刚想开口骂回去，就把段启东伸手拦下了。 “段姨，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有爹娘，犯不着回林家。” “而且我送林叔来医院，纯粹是因为有人喊我搭他一程，再加上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这十块钱就不用还我了，就当是我全了你们的养育之恩，现在已经彻底还清了。” “你说什么？”段雅琴倏地瞪大眼，声音里透着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颤抖。 “段姨，我说的很清楚了，你们的恩情我已经彻底还清了，以后再遇到就当是陌生人。” 说着，段启东抬脚离开。 身后的三人跟紧他的脚步。 段伟山在路过她时，哼了一声，“我儿子有良心，做不到见死不救，可不是想回林家！” 他板着脸，像是生怕段雅琴跟他抢儿子。 “你！”这可把段雅琴气得不轻。 看着人越走越远，她心里没由来的恐慌。 直到独自一人走到手术室门口，她都抬不起精神。 段启东的话在她脑海里回绕， 以前虽说一刀两断，但是她仍旧可以对着段启东说些伤人的话。 并且也没把段启东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毕竟养恩大于生恩，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可现在段启东救了林爱国一命，相当于还完了他们林家对他的恩情，这让段雅琴彻底陷入了恐慌。 可她又想到去年段启东的纠缠，咬了咬牙，暗衬：“肯定是在欲擒故纵，一个人怎么可能变化那么快？” “哼，说什么是别人喊他救爱国的，我看分明是他故意跑来刷存在感！” “他肯定是想回林家，继续过衣食无忧的日子。” “呼~肯定是这样，差点就让他骗过去了。” 段雅琴忽略了那些反常的细节，包括段启东为什么不留下照顾，为什么连娘也不愿意喊，以及他说的再见就是陌生人···· 她只能这样一遍遍的说服自己，寻找段启东‘想回林家’的证据，以此寻求慰藉。 ··· 另一边，牛车缓缓朝供销社行驶。 旁边三人欲言又止，还是李军忍不住，打抱不平道，“我没想到林家人居然这么难缠！” “早就已经划清界限了，她竟然还觉得你是想回林家。” “不要脸，就爱往自己脸上贴金。” 说着，他翻了个白眼。 段伟山跟段华一样的想法，这是他们第一次见林家夫妻俩。 以前以为城里人，尤其是这种双职工家庭，品性都是非常好的。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段华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三，这种家人不要也罢，咱娘虽然脾气泼辣一点，但是对咱是没的说。” 李军也附和的点头，“没错，冯大娘可比那老娘们和善多了。” 听着二人的安慰，段启东笑了笑，“我早就放下了，你们不用安慰我。” 早在前世他就看清了，从今往后，他们是死是活，都跟他没关系。 想到这，他释怀一笑。 旁边三人看到他的模样，全都松了口气。 看来老三（东哥），是真的放下了。 ··· “小同志，你可算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段启东刚走进供销社，就被三人围住了。 李婉芬松了口气，幸好东子过来了，要不然今年年夜饭都吃不上肉！ “来，过来聊会天，磕点瓜子。” 四人走到柜台，段启东把竹筐递过去，低声道，“呐，给你们带的猪肉，你们自己分吧。” “猪肉？？” 几人吃了一惊，那天段启东说能给她们带点鱼， 当时就想着鱼肉也是肉，所以就答应了。 没想到今天带过来的竟然是猪肉？ 而且还带了这么多！这看上去至少有七八斤了吧！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郭辉立马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没人注意他，“东子，这肉你打算怎么卖？” “一块一斤，怎么样？” “好！”才一块，不算贵，听说黑市都已经飙升到两块了。 郭辉跑去后面称鱼，段启东收回视线，“李姐，谢姐，你们给我找点精贵玩意，我要给我大姐邮包裹。” “精贵玩意？”俩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些羡慕。 她们咋没有这么好的弟弟呢？ 这般想着，李婉芬和谢桂兰的笑的愈发灿烂，“没问题，你在这跟李姐聊天，我去给你找，” “好嘞，谢谢姐。” “跟姐客气啥。”谢桂兰摆摆手，转身去了仓库。 李婉芬嗑着瓜子，“东子，你还要点啥不？” “给我来点瓜子呗，你这瓜子还怪好吃嘞。”刚好马上过年了，当个零嘴也是非常不错的。 “行，姐现在就给你装。” 没一会，谢桂兰就抱着一个木箱子过来了。 “你瞅瞅，红糖、奶糖、麦乳精、棉布，这都是些精贵玩意， 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拿。” “够了够了，这些东西多少钱。” “加上这十斤瓜子，就是三十块。” 闻言，段启东再次甩了一沓副食票。 谢桂兰：··· 臭小子，咋啥票都有？ “李姐，郭哥啥时候过来啊？我爹他们还在外面等我。” “来了来了，”郭辉揣着一兜子钱朝这边跑。 “东子，这是九块钱，你收好啊。” 段启东笑道，“没问题，那我先走了。” “有空再来啊，下次李姐请你吃糖！” “好！”他挥了挥手，抱着东西出了供销社大门。 牛车上。 段伟山有些着急，“东子咋还没出来？是不是出啥事了？” 段华无语，“爹，东子又不是小孩，就是去买个东西，能出啥事？” ··· 第55章 邮包裹 “爹，我回来了。” 段启东把东西放到牛车上，一个纵身跳了上去。 “咋买了这么多？”段伟山皱眉，这得花多少钱？ “大姐在黑省，这些东西肯定能用得上，所以我就多买了点。”段启东一脸的无所谓，反正他有钱，也不差这点。 “军子，你带我爹跟二哥去邮东西，我去办点事。” 段伟山看了他一眼，“要不让军子跟着你吧，爹跟你二哥走着过去就行，反正也不远。” “不行。”段启东态度坚决，“这么多东西，你俩也拿不了，就听我的。” 说着，便转身离去。 走到角落里，他把空间里的自行车拿了出来。 悠哉悠哉地朝村里走。 现在的日子就是他前世梦寐以求的，不仅爹娘都在身边，媳妇还平安生下两个小丫头。 他每晚搂着媳妇睡觉，那细腻的手感，总是让他欲罢不能··· 再等等吧，他想。 至少也要等到媳妇坐完月子··· 这么想着，段启东已经到了村口。 “自行车！四爷爷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爹，你快过来看！” “呦，还真是四叔，大家伙快过来——” “东子，你这是哪来的自行车？咋跟大队里的那个不一样啊？” 一路上，一群半大小子见到段启东骑着自行车，光着脚就追了上来。 一个个激动得不行，好像骑自行车的是他们一样。 快骑到家门口的时候，刚好碰到爷奶从外面回来。 后面还跟着大伯娘、吴燕、队长、吴用、李有峰··· “东子，这自行车是哪来的？” “好家伙，这么新的自行车，俺只在百货大楼里见过。” “四爷爷，能不能让俺感受感受骑自行车啥滋味？” 听到这话，有人推了他一把，“去你的，这玩意金贵的很，你给人家磕了咋办？” 外面的吵闹声太大，直接把屋里的冯香巧跟段云，以及江雪给引了出来。 “启东，这是哪来的自行车？”江雪瞪着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 “我买的。” 此话一出，周围沉默片刻，接着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吵闹声。 “买的？？？”冯香巧惊呼一声，“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不只是她，就连旁边人也是一脸问号。 “东子？你发了啊！” “你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们啊，咱都是一个村的，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东子，你这是上哪赚的钱？” 段启东轻咳了两声，“大家伙静一静，都听我说。” “我既然把自行车骑回来，那肯定不是想跟大家伙藏着掖着。” “你们都问了，那我就直接告诉你们，这是我靠鱼换来的自行车。 不仅如此，我还用鱼给我小妹换来了一个工作！” “啥？？用鱼换的？？” “白扔在地上都不会捡的东西，能值几个钱？竟然能换来工作？” 众人爆发出一阵激烈的议论声。 “东子，你说你给小云找了个工作？” 相比起自行车，众人显然更对工作感兴趣。 “没错，就是在钢铁厂的妇联部门，担任宣传的工作，人家主任知道小云是初中毕业，特意安排的！” “嘶——”这可是个好工作啊！ 要说女同志最向往的工作，除了售货员，那就是妇联。 在这个宣扬“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时代，在妇联工作，那可是人人羡慕。 就算以后嫁人了，也不用担心丈夫家暴， 因为可以直接喊妇联的女同志上门调解，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把人打回去。 众人足足沉默了好一会。 李有山，“那个···该说不说，上学还是很有必要的，你们也别羡慕，都加把劲把孩子送去学校念书。” 众人无语，这是念书的事吗？ 问题是就算念了书也不一定会有工作啊！ 那要不然那群知青咋不去上班？ 是他们不想吗？ 别逗了··· “小云，你想去上班吗？如果你更想去考老师，那哥就把这个工作推了。” 啥？推了？？ 众人再次吃了一惊。 就这一会功夫，他们的心情起起伏伏。 “啊？”段云这个当事人，脑子都是懵的，尤其是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她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江雪晃了晃她，“小云，快答应下来啊，这可是个好工作！” 她心里一阵羡慕，每天帮她带孩子的小姑子，马上就要成为城里人了，还是在妇联工作。 要是再找个城里对象，那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此刻，无论是四五十的大娘，还是二三十的小媳妇，看向段云的眼神，全都是羡慕嫉妒。 她们咋就没有一个这么有出息的兄弟呢？ “嫂子，我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这个事等咱今晚上再商议吧。” 她的表情被人看在眼里。 顿时就有人开始挑事，“这工作不会是假的吧？” 闻言，周围人议论纷纷。 “有可能，去钢铁厂上班这么大的事，看她们的样子，应该是一点都不清楚。” “我觉得是段启东故意吹牛逼，想给自己挣面子。” “不能吧，他屁股底下那辆自行车可做不了假。” “切，自行车有什么了不起的，租一辆不就成了？” 冯香巧脸色变了又变，“我呸！你们这群王八犊子，就是见不得人好！” “东子，走，咱回家！” “娘，你先回去。”段启东把自行车推给她。 “真的假不了，大家伙都是一个村的，我小妹有没有去上班，你们以后会知道的，我没必要骗你们！” “这个工作，确实是我用鱼换的，只不过是恰好有空缺，这才让我小妹补上。” “原来是这样···” 众人忙不迭的点头，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失望。 刚才他们还以为自己也能拿鱼还工作呢，还期待了好一会。 没想到是段启东走了狗屎运！ 随即周围传来一阵叹气声。 “东子，你告诉我们，是咋换来的自行车？” 工作的事讨论完了，那接下来就是自行车了。 工作指标可遇不可求，但是钱不一样啊！ 要是能多搞点钱回来，那也是一样的。 段启东环视一圈。 现在这场妖风刮得人心惶惶，他必须要小心点， 最好是能把他个人的利益，转化成大家的利益。 毕竟哪个地方都不缺犯红眼病的小人，到时候被逮去了公社，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大家伙都静一静，听我说完···” 第56章 收鱼 众人齐刷刷的闭上了嘴，全都直勾勾的盯着段启东。 冯香巧小心的把自行车推回家，而后又急忙赶了出来。 生怕错过段启东发表惊天大论。 实在是她家三小子属实能折腾人，就这一会功夫，她都快要被吓出心脏病了。 段启东环视一圈，最后把视线看向李有山。 “叔，城里水产站收鱼，三毛一斤。” “三毛？价格比粮食还高？” “这玩意腥得很，竟然还有人爱吃？” 要不是能给孕妇补身体，他们都不会去吃这玩意。 因为肚子里没油水，鱼越吃越瘦，还不如稀饭来的充饥，不然上工都没力气干活！ 尤其是六十年代初，那会闹饥荒，他们实在没办法了，才下河摸鱼吃。 那会连盐都没有，就直接放进锅里煮，熟了之后就抱着整条鱼啃。 大家伙都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所以没人愿意再去吃鱼。 乍一听到鱼的价格竟然比粮食还高，纷纷都有些不可思议。 “东子你没骗俺们？水产站真的给这么高的价格？” “要是没有这么高咋办？俺们辛辛苦苦一天，总不能连饭钱都赚不到吧？” “对啊，尤其是这天还冷得很，万一卖不了几个钱，俺们自己还生病了，你说咋整？” “跟我有啥关系？”段启东被气笑了，这几个人都是跟他三叔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三番五次的出来挑衅，真当他年纪小好欺负？ “反正我话都放到这了，你们爱干不干。” 村里人那么多，他也不差这几个人去捕鱼。 “刘大黑，你们三个都给我把嘴闭上！” 李有山瞪了他们三个一眼，怒斥，“你们三个怕鱼砸手里，可以不干，没人逼你们捕鱼！” “平时上工不见你们仨，每次一有点事你们仨就出来搅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刘大黑、王二狗、李铁三面上十分不甘，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但李有山可不惯着他仨，“以后你们再出来散播消极思想，我就把你们送去采石场！” 这个年代散播消极思想，影响社员劳作，那就是思想有问题，往大了说就是破坏群众关系，再往深一层说的话，吃颗花生米都不成问题！ 果然，听到这话，仨人齐刷刷的变了脸色，站都要站不稳了。 “东子你不用理，他仨不着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整天想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现场一片寂静，只剩下众人的喘息声。 李有山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再次看向段启东，“东子，你把这事仔细讲一讲，我们也好准备一二。” “叔，你直接让村里人把捕来的鱼交给我，我替大家兜底，不用担心鱼砸在手里。” “这···”李有山有些犹豫，“如果砸在你手里，不也是···”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懂的都懂。 如果水产站不收，这么多鱼，东子又能送去哪？ “叔，我有钢铁厂的采购证明，如果水产站不收，我还可以送去钢铁厂，不过价格可能会低一点。” 这话是他胡诌的，送去钢铁厂价格只会更高。 只不过他并不想让村里人知道自己能赚多少钱。 不患寡而患不均，在这个年代财不能外露，不然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冯香巧三人脸色白了又红，差点没绷住。 之前她们咋没发现东子（三哥）这么鸡贼？ “你说真的？？”李有山脸上惊疑不定。 没想到他连钢铁厂的采购证明都能拿到手，果然不愧是城里长大的，门路就是比他们乡下人广！ “嗯。”段启东把证明递给他。 上面钢铁厂三个大字，明晃晃的亮瞎他的双眼。 周围鸦雀无声，只听取抽气声一片。 李有山脸上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东子，那你收购咱村的鱼，能给到多少钱？” “两毛五一斤吧，毕竟是我来承担风险。” 原本他确实是想三毛一斤的，但是刚刚他被指责的时候，没几个人替他说话，全都默不作声。 他又不是来做慈善的！ 不过帮他说话的人，他到时候肯定不会亏待。 “如果有人不想把鱼给我，那也没事，自己去水产站问就行。” “反正去城里也就两三个小时，这样一来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在说大话了。” “没错。”李有山大声附和，“今晚开会，把这事商量出一个章程。” “东子，等我们商量好就给你答复，最迟明天下午。” “行，这事不急。” 李有山爽朗一笑，“大家伙都散了吧，有好奇的可以跟着我去大队。”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跟在了他后面。 刘大黑几个不甘心，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他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段启东个心黑的狗杂碎，水产站三毛钱的收价，竟然才给咱两毛五，我呸！” “老子自己去卖，用不着他！” “大黑哥，咱真能把鱼卖出去吗？”李铁三有些犹豫。 “肯定能，段启东那小白脸都能卖出去，咱哥几个一样能！”王二狗附和道，“待会去把众民喊上，咱哥几个好好商量一下。” “好！” ··· 而另一边，很快就只剩他们段家人跟李有峰一家了。 段启东拿出烟给他们点上，自己也吸了一口。 李有峰舒服的眯起了眼，“段叔，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孙子啊！” 老段头也是一脸骄傲，“应该是祖坟那边的事，赶明儿祭祖，我去给老祖宗烧柱香。” “哈哈哈···” “现在谁看了东子那都是一顿夸，今晚上怕是有人要美得睡不着觉了。” 李玉芹把陶瓷缸递给他，“我们也没别的要求，只要那些人别吃饱了骂娘就成。” “那不会！”李有峰摆手，“谁要是敢对东子有偏见，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抽完一根烟，他起身告别，“叔婶子，我先回去了，家里还等着我吃饭呢！” 说完，门口传来李军的声音，“大爷，东西给你放这了。” “行，谢谢军子，要不今中午来大爷家里吃饭吧！” “不了，我爹那个老东西要是知道我在外面白吃白喝，保准要揍我。” 段伟山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传来一声怒喝，“你说谁是老东西？” “爹？你咋在这？” … 第57章 四十多的老光棍 李军被吓了一跳。 “老子在哪还用得着你管？”李有峰瞪他一眼，“回家！” “段叔，我们先回家了。”他笑着朝老段头几人挥了挥手。 … 等人走后，段伟山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问道，“东子，我回来的时候听他们说你买了自行车？” “自行车呢？” “娘推回家了，你问娘去！” “嘿！你小子今天刚说要孝顺爹，转头就不认人了？” 他转头看向李玉芹，“娘，你给我找找。” “没出息的东西！”她翻了个白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那自行车那么精贵，你连骑都不会骑，别给东子整坏了！” “不会，我就摸摸。”段伟山笑道，“这不是没见过吗？” 大队里那辆自行车他连摸都不敢摸，因为他见队长骑过，骑起来“嘎吱嘎吱”的，感觉都快要散架了。 这谁敢碰？！ 段启东放下手里的茶缸子，去小库房把自行车推了出来，“给。” 刚刚他就是想逗逗他爹，没想到他爹竟然还是个耙耳朵！ 段云在一旁搅着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江雪轻轻的给他捏着肩，“启东，你真的用鱼给小妹换了个工作？” “假的，那鱼又不值钱，咋可能换来工作。” “这…” 此话一出，江雪愣了。 段云也一脸沮丧。 “那你怎么还敢当着那么多人面说换了个工作？”老段头皱眉，接着凑过来问道。 段启东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工作是真的，只不过不是换的，是主任强塞的。” “什么？” 强塞的？ 这年头竟然还有强塞工作的？ 几人面面相觑。 老段头忍不住开口，“东子，你仔细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段启东把主任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几人全都震惊的瞪大眼。 “东子，你糊涂啊！那钢铁厂的工作那么好，你为啥不去？” 段伟山的心脏隐隐作痛，那可是钢铁厂啊！ 钢铁厂工资普遍很高，而且进了钢铁厂就能落城里户口，这不比他们这些地里刨食的强？！ 段云看了眼三嫂，“三哥，这工作这么好，还是你去吧。” 她怕嫂子对自己有意见，毕竟三哥都还没有工作，就先给她找了个好工作。 虽然嫂子很温柔，但她也不能不懂事。 “你胡说什么呢？妇联宣传科的工作，就需要女同志去干，我一个大男人跑宣传科像什么话！” 冯香巧也附和着点了点头，“小云，你三哥让你去你就去，以后你多记着点你三哥的好就成！”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江雪心里明白她的意思，“小云，你就安心去上班，嫂子不会说你闲话的。” “而且钢铁厂宣传科的工资，实习期一个月32块3，转正就是38块4。” “居然这么多？”几人全都惊呆了。 “嫂子···”段云有些感动， 她的担忧不是没有理由的，她的朋友小娟，因为小娟的哥哥给她在供销社买了红头绳，被她嫂子知道了，她嫂子揪着她骂了快一个月。 那段时间，小娟崩溃到差点跳湖！ 冯香巧也舒了口气，“小云，这是你三哥给你找的工作，以后你每个月留八块钱，剩下的全都交给你嫂子。” “你嫂子不跟你计较是她愿意对你好，但你也不能不懂事。” “等你结婚了，这钱你也就不用交了。” 段云忙不迭的点头，“娘，其实用不了那么多，给我四块钱就行。” 在那边工作都有食堂，她也不需要花什么钱。 “八块就八块，这样你平时还能买点自己喜欢的。”段启东一锤定音。 “娘，”他看向冯香巧，“衣服做好了没？明天我要带小妹去报道。” “哪能那么快，她的刚开始做！不过你的倒是做好了，娘去给你拿。” 冯香巧放下手里的活，跑去屋里把衣服拿了出来。 “给，你去试试，看看合不合适。” 段启东伸手接过，换上新衣服。 顺手打了两遍太极。 别说，他娘跟媳妇做的衣服就是合身！ “东子穿啥衣服都精神！” 冯香巧一脸骄傲， 段伟山笑道，“咱儿子随我，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村里一根草。” “我呸！就你还一根草，老娘还一支花呢！” 俩人日常斗嘴。 老段头笑着抖了抖旱烟，“既然这边没啥事，那我俩就先回去了。” “爹，吃了饭再走吧。”冯香巧开口挽留。 “不了，我跟你娘回去吃。”说完，老两口打开院门回去了。 说起吃饭，段华摸了摸肚子，“娘，啥时候开饭？” 冯香巧笑骂，“你是啥都不干，就知道吃！” 几人又闲聊了一会饭才上桌。 “东子，你身上还剩多少钱？” “咋了娘？” “你把钱交给小雪保管，我怕你乱花，现在挣钱不容易！” “好，我知道了，待会我就给她。” “不用…”江雪有些羞涩，“这钱让东子拿着就行，他一个大男人，出门在外兜里不能没钱…” 说的也是这么个理，段启东捏了捏她的手，“我给你一多半，你存起来，我手里的就留着家用。” 闻言，江雪轻轻的点了点头。 旁边的夫妻俩对视一眼，满意的笑了。 都说家和万事兴，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不是没有道理。 眼瞅着他们小两口的日子越过越好，他们也就放心了。 随即俩人看向段华，“老二，你什么时候带媳妇回来？” 段华夹肉的手一顿，咋又说起他了？ “爹娘，我不着急…” “还不着急？？”冯香巧突然拔高音量，“老三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还要等到啥时候？” “娘，你别催二哥了，以后二哥说不准会给你带回来个城里姑娘。” 段华朝他投来一个感恩的眼神。 冯香巧骂骂咧咧，“还城里姑娘？！人家又不傻，咋可能看上你二哥？” “这马上过了年就24，虚25，毛27，即30，你二哥都要成四十的老光棍了！” “还不着急！我看到时候哪个小姑娘能看上他！” 段华再次投来求救的目光，段启东无奈，“娘，我认识的人多，我也会帮二哥找的，你们就放心吧。” 第58章 喊人来家里 此话一出，纵使冯香巧心里百般怒火，也强压下去了。 老二他看着老实好说话，实际上主意大着呢！ 之前相过至少七八个姑娘，他都不满意。 不是说人家长的跟豆芽似的，就是说人家走起路来像狗熊！ 哪有这么说话的？ 每次见面都把人家姑娘气的转身就走！ 江雪像是想到什么，“娘，我之前还是知青的时候，跟楚盼盼楚知青感情好，要不我把她介绍给二哥认识…” “楚知青？” 知青点里就三个女知青，其中两个人风评都不好，冯香巧有点担心… 倒是段启东率先开口，“那就把楚知青喊家里吃顿饭吧！” “那哪成？这要是传出去了，人家知青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冯香巧没好气的拍了他一巴掌。 疼得他呲牙咧嘴，“不是，娘你听我说完！” “你说。”所有人全都把视线放到他身上。 “小雪和她关系好，那就以小雪的名义把人喊过来不就行了？然后问问她啥意见。” “如果可以，就走流程，请媒婆上门。如果不行，那她也没什么损失。” 此话一出，冯香巧猛地一拍桌，“就这么干！” “娘…”段华有些不高兴。 解决了心头大事，冯香巧心情愉悦的哼着小曲，去了厨房。 段启东把媳妇送回房间，转身又走了出来。 “二哥，你是不是还放不下章水？” 章水就是二哥的老相好，因为二哥没办法帮衬她娘家的三个兄弟，转头嫁给了隔壁村老猎户的儿子。 此话一出，直接让段华愣住了。 他嗫嚅的动了动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段启东，“她三年前就嫁人了，难不成你要等她离婚，然后帮她养那两个孩子？” “我看你真是疯了！” 见二哥这副模样，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女人就是个无底洞，你知道隔壁村那老猎户怎么死的吗？” 段华看向他，眼里都是迷茫，“上山打猎，被野兽吃了。” 这不是人尽皆知的吗？ 老三怎么问他这个问题？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上山打猎吗？”段启东吼道， “还不是因为章水把粮食全都拿回了娘家，家里断了粮，他不得已才冒雪进山的！” “老猎户死了没多久，章水就嚷嚷着要分家，直接把老猎户的婆娘气成了偏瘫！” “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她，我看你是诚心想把爹娘气死！” 吼完后，段启东猛地灌了一碗水，他没想到二哥这么执拗。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心里还想着那个女人！ “怎么可能···”段华面色黑了又白，“她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你去问娘，或者去她村里打听打听，看我有没有骗你！”他二哥一直在煤窑里，只有过年才回来，这些事不清楚很正常。 但现在自己已经告诉他了，要是他再敢嚷嚷着要娶章水，那他们连兄弟都没得做！ 不能让那个女人把这个家给搅散了！ “你去哪？”段启东看向他离开的背影。 自己不就骂了他几句吗？ 至于甩手走人吗？ “我去隔壁村打听打听。”段华木着脸，直愣愣的出了门。 段启东看了他一会，转身回了屋。 · 屋里， 江雪手里拿着针线，神色认真的给孩子缝着帽子。 听见开门的声音，她下意识扭头，见到来人，温柔的笑了笑。 “回来了？” 段启东点头，他拿出账本，笑眯眯的凑到江雪身边，一条条的念给她听。 在听到熊瞎子卖了七百块之后，她面色都因为震惊而变得泛红。 “七百？”这么多？？ “嗯，我给了军子240，你会不会怪我？” “不会！”江雪头摇得像拨浪鼓，看得段启东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我手里有将近一千块，这五百块你去攒起来。” 江雪握着那卷钱，惊讶地瞪大了眼，“好多！” 可下一秒，她扭过头，认真的看着段启东，“你为什么要给我念账单···” 她的脸蛋很美， 尤其是水汪汪的眼睛。 认真盯着自己的时候，眼底带着汹涌却又克制的爱意，··· 段启东喉咙发紧，没忍住吻了上去，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沙哑，“因为你是我媳妇···” 紧接着，空气中传来一阵粗喘··· 过了许久，江雪衣衫半褪，雪白的香肩暴露在他的眼前，再往下，是迷人的沟壑···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江雪眼神迷离的轻轻推了他一下，“现在还不可以···” 她还没出月子。 段启东冷不丁的停下，克制的亲了她几口。 ··· 另一边，县医院。 病房内，林爱国悠悠转醒。 此刻，段雅琴正心疼的从口袋里掏钱，一股脑的塞进了林峰的挎包里。 “你还没转正，工作辛苦，这钱你拿去花，跟晓月俩人吃好些， 现在天冷了，你俩去买件羊绒大衣穿，等转正了，好叫我跟你爸心里头快活些！” 林峰有些不高兴，“娘，就六十块钱，咋可能买的起羊绒大衣？” “那羊绒大衣，一件就七十多块！” “这···怎么这么贵？”她皱了皱眉，有些无措，“那等娘回家给你拿钱。” 说着，她顿了一下，没由来的想起了段启东。 “你爸身体不好，你下班了就多来看看你爸，知道吗？” 林峰亲昵的揽着段雅琴的肩膀，“娘，你就放心吧，我就这一个爹，肯定孝顺他！” 他一张嘴，愣是把段雅琴哄得眉开眼笑。 她刚想说话，就被一道凌厉却又带着虚弱的声音打断了。 “来个屁，一点忙都帮不上，就知道要钱！” 林爱国一开口，把正在睡觉的林青冉吓了一跳。 “爹？” “叫什么叫，没看见老子要起来吗？还不快点过来扶一把！”林爱国强撑着坐起身。 林青如赶紧扶着他站起来，心里头直犯嘀咕。 这是咋了？ 她也没犯啥错啊？ 林爱国锋利的视线直直的落到了林峰身上， 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好的预感开始在心底浮现。 那会娘就告诉他，爹是被段启东送回来的。 当时，林爱国是不是也在场··· 他回望过去， 只见林爱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得他没由来的心虚。 林峰嗫嚅的动了动嘴角，“爹。” 第59章 家贼难防 “哼。”林爱国冷笑一声，“要是我没钱，你还会喊我爹吗？” 果然。 林峰心里暗恨，下一秒，他直接跪在了林爱国跟前。 “爹，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的人吗？” 他哭的声嘶力竭，“您跟娘对我那么好，哪怕你们没钱，那也是我的亲生父母！” 林爱国仍旧冷着脸，不去看他。 “爹，您那会是不是听见了段启东的话？然后误以为我就是那种小人，把自己气进医院了？” 他哽咽着，“他都是骗人的，知道你在现场故意那么说，目的就是为了离间咱俩的父子感情！” “当初我回来的时候，身上没一块好地方，如果段家真的对我那么好，我又怎么会回来一年多都不去看看他们？！” “当初就因为我多吃了几口粮食，被段伟山关了七天禁闭，也饿了七天，这才对他们彻底死心！ 您是知道的，我回来的时候就剩一口气了！” “要不是强撑着回来，我早就被打死了呜呜呜···” 见状，段雅琴心疼的直掉眼泪，她气恼的看向林爱国，“儿子还小，你有什么火就朝我发！” 她质问道，“当初要不是你穷，我怎么会跟着你去山上找东西吃，导致小峰在那个穷沟沟里吃了十八年的苦！” “我···”林爱国语塞。 连忙将刚才在供销社门口听见到说给她听。 谁知段雅琴非但不生气，反而还松了口气。 “要不是段伟山没本事，我儿子至于偷吃吗？ 段启东这十八年花了咱那么多钱，我是不是也要去他们家把账算一算？” “乡下人就是鼠目寸光，吃他点东西还斤斤计较那么多年。 再说了，他送咱儿子上学不是应该的吗？就这也只供到了高一，咱可是把段启东供到了高中毕业！” 想到这，段雅琴咬了咬牙，“要不是段家没见识，送咱儿子上学晚了，也不至于要捡段启东的工作！” “就凭咱儿子的本事，怎么着也要去研究所上班！” “你！”林爱国呼吸一滞。 “说的是段家的事吗？分明是说小峰做得不对！” “哪不对了？”段雅琴呛声，“咱儿子要是不那么做，早就没了！” “林爱国我告诉你，小峰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跟你没完！” 林青冉开口劝道，“爹，我看你分明是误会小峰了，你知道小峰每个月都把工资攒着，就为了给你买一块梅花牌手表当新年礼。” 林峰忙不迭的点头，“对啊爹，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这几个月我跟晓月连块肉都没舍得买，就为了攒钱给你买手表。” 此话一出，林爱国的神色松动了些许。 身为一个父亲，最想听到无非是子女的孝顺。 哎！ 但愿他听到的都是假的··· 说到底，从一开始他的心就是偏的，谁让林峰是他亲生儿子呢！ “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必须要在十五年内升到主任这个位置。 不然——”他冷哼，“我攒下的家业，你一分钱也别想要！” 林峰抿了抿嘴，“知道了爹，我会努力的。” 他垂头丧气的模样顿时让段雅琴心疼不已，她赶紧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林爱国，我看你真是疯了！” 她看向林青冉，“带你弟弟去国营饭店吃饭，不好好吃饭怎么行？我还等着抱大孙子呢！” “慢着！” 俩人刚想离开，就被林爱国喊住了，他揉了揉太阳穴，“青冉，你跟孙强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别给我装傻充愣！孙强说看到你跟一个男人勾搭在一块。” 林青冉眼神飘忽，“没···没有的事，爹你别听他瞎说！” “哼！你最好跟外面的那个断了，要是因为这事孙强要跟你离婚，那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他是纺织厂生产部门的主任，段雅琴是销售部门的主任。 一家人都是靠纺织厂吃饭，并且明年他很有可能晋升为副厂长。 如果因为这事导致他风评被害，从而失去晋升的机会，那他绝对饶不了林清冉！ ··· 翌日，段启东在一片温软中醒来。 他声音沙哑，“媳妇儿，现在什么时候了。” 江雪被他紧紧地搂着腰，无法动弹，“可能才八点多。” “那不着急。”说着又凑了上来，把脑袋埋在她清香的秀发里。 刚想亲两口，耳边就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段众民这个王八羔子，竟然拿家里的粮食去贴补柳寡妇。” “怪不得你总说老娘腰粗，原来是抱过腰细的！” “今天你不去把粮食要回来，老娘跟你没完！” 此刻，段众民闷着头不出声。 一旁的段波上前劝架，“娘，这消息你是从哪听说的，会不会是误会？” “误会？”徐艳红突然拔高声音，“村里人都传开了，咋可能是误会？！” “有时候旁人传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万一是误会呢？” “不可能！”徐艳红一脸笃定，“家里隔三岔五的就少粮食，我一直以为是有贼进了咱家， 甚至还怀疑是小翠往娘家送粮食了，一直不待见她。 没想到算来算去，竟然是家贼！” 说着，她冲上去开始撕扯段众民。 “我没嫌弃你是个跛脚，你竟然还敢背着老娘出去找女人！” “看我不撕烂你的**！” 段众民一蹦三尺高，伸手牵制住徐艳红。 “别闹了！” 话落，徐艳红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竟然敢吼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回娘家？” “你想回就回！”段众民也不惯着她，“今天你但凡出了这个门，明天咱俩就离婚！” “你！你说什么？”徐艳红更加震惊，一张老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哭声震天响，“你个王八蛋！老娘嫁给你三十多年，给你们老段家生儿育女，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段众民垂着头默不作声，倒是段波上前拦住徐艳红的肩膀，安慰道，“娘，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去找柳寡妇把粮食要回来！” 第60章 二哥呢？ “行，我跟你一块儿去。”徐艳红骂骂咧咧地起身，拿着扫帚就要冲出去。 段波眼疾手快地把她拦下，“娘，我去就成，万一到时候伤到你怎么办？” 说着，他伸手夺过，转身出了门。 徐艳红看着他的背影，眼底的狐疑一闪而过。 没想太多，转头又跟段众民吵了起来。 屋里。 段启东被俩人吵得睡不着，直接掀开被子下炕。 刚出门，就看见他爹娘正趴在外面听墙角。 看了一圈都没见到段华的身影。 “爹，我二哥呢？” “不知道，一大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俩人倒也不担心，反正老二都那么大年纪了，也丢不了。 “咚咚咚！” “谁啊？”段启东跑过去开门。 入眼，是喝的烂醉，倒地不起的段华。 他旁边还跟着累出一身汗的李军。 “东哥，搭把手，我实在没劲儿了。” 段启东赶紧扶住，“这是干嘛去了？” 他一脸懵，二哥咋喝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昨天华哥路上碰见我，非要拉着我喝酒，我担心他出事，就一直跟着他。” 说着，李军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呼~累死我了！” 段伟山听见门口的声音，急匆匆地赶过来。 见到这幅场景，一张国字脸涨得通红。 “瘪犊子，刚挣点钱就去买酒喝！” 他骂骂咧咧地把段华送回了屋。 冯香巧一脸担忧，“东子，你知道这是咋回事不？” “不知道。”段启东摇头。 要是被他娘知道二哥心里头还记挂着章水，那他娘不得气疯了？ 算了，等二哥醒了再好好问问吧。 “军子，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就进来一起吃吧。”冯香巧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李军跟了老二一晚上，忙上忙下的，必须要请人家吃顿饭。 “不了，我要赶紧回去，不然我爹娘要急坏了。” “那你等会，” 没多久，冯香巧就拿出来一包红糖，“军子，你把这个拿上，辛苦你了。” “这···”他有些犹豫地看向段启东。 “拿着吧，你不拿我娘过意不去。” 闻言，李军有些不好意思，“大娘，那我先回去了。” 他跟二人挥了挥手，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 昨个儿他去把牛还给大队，之后就一直没回家。 他要是再不回去，他爹非把他腿打断不可！ 果不其然。 刚到家，迎面就飞来一只黑布鞋。 “爹！是我！” “我当然知道是你！”李有峰板着脸，从屋里出来，“你昨晚去哪了？身上怎么这么重的酒气？” 说着，他揪住李军的耳朵就往屋里走，“老实交代，你昨天晚上到底干啥去了？” “华哥非拉我去喝酒！” “你再编！”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李有峰更气了。 他打心眼里认为段华那孩子老实，不可能干出宿醉的事！ 这般想着，他拿着布鞋满院子抽李军。 “臭小子，张嘴胡诌！” 李军连忙举起那包红糖，“爹，我没骗你！” “这还是冯大娘见我照顾段二哥辛苦，送给我的！” 李有峰一脸狐疑，“真的？” 李军忙不迭地点头，“比真金还真！” 听见外面的吵闹，田桂芳披着外套从屋里出来。 李军见到他娘，笑嘻嘻地把兜里的钱掏了出来。 “娘，你看这是什么？” “嘶——” 在看清那卷大团结后，二人倒吸一口凉气。 “军子，这钱是哪来的···”虽然心里有了猜想，但他们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还能哪来的？东哥给的呗！” “娘，你把这钱收好，赶明儿去供销社裁几块布给你们做件新衣裳。” 闻言，田桂芳感动得直掉眼泪，“好！我儿子长大了，都有能力给娘做衣裳了！” 李军嘿嘿一笑，“娘，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好好好，娘明天就去，先给你做一身，”田桂芳抹了抹眼泪，“以后你跟在东子身边，也要穿得体面一点。” “没事，东哥不会嫌弃我的，先紧着你跟爹做。” 几句话，把李有峰跟田桂芳感动得老泪纵横。 末了，他问道，“军子，东子昨天说的收鱼，你知道啥情况吗？” 田桂芳也一脸好奇。 李军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 “不过东哥已经说过会带我了，到时候需要我的地方肯定会告诉我。” 俩人对视一眼，“那你可得尽点心，不能糊弄。” “我明白。” ··· 另一边，刘家村。 早在路上段波就把手里的扫帚扔了。 他一脚踹开柳寡妇家的门。 木门摇摇欲坠，发出一阵‘嘎吱’的长声。 柳寡妇从炕上惊醒，她下意识看向睡在旁边的两个娃子。 发现孩子还在睡觉，心里松了口气。 她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出了屋， 屋外阴沉沉的，只有丝丝缕缕的日光透过云层。 在看清来人后，她皱了皱眉，“怎么是你？” “咋了？”段波笑得轻佻，“不欢迎我。” 柳寡妇默不作声，只皱眉看他。 段波笑着走上前，径直从下摆探进去。 “你干嘛？” 她反应激烈，随即嫌恶地转身进屋，却不成想被人从身后抱住。 柳寡妇开始剧烈挣扎，她小声怒斥，“你放开我！” “就不放，你能怎么样？” 听着他戏谑的语气，柳寡妇更加恼火，“你信不信我去喊人了！” “你喊啊，你把人喊来，我就告诉他们，你是怎么勾搭我爹，还问我爹要粮食的！” 此话一出，柳寡妇瞬间愣住，“你胡说什么？” “嗤，用得着我胡说？ 河口村都传遍了，说你勾搭我爹，就为了要口粮食。” “那你今天是过来要粮食的？”柳寡妇反问，见他不出声，心里一阵委屈，“我给你生了一个孩子，就是吃了你家一口粮食，你都要找我要回去， 段波，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了！” 她声音哽咽，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声音。 段波却毫无怜香惜玉的想法，强拉着她进了另一个屋。 “谁知道这孩子是谁的？我可不当冤大头！” “你今天要是不把我伺候舒服了，这粮食我还真就要回去！” “你个畜生！”柳寡妇怒骂。 没多久，那委曲求全的怒斥就变成了娇软的嘤咛。 日光下，能从窗户上看到两道彼此起伏的身影。 ··· 第61章 粮食呢？ 半个小时后，段波一脸餍足的从屋里走出来。 他看了眼身后的柳寡妇，“今天的粮食我就不找你要了，等明天再来。” 听到这话，柳寡妇流下两道清泪。 她当初就不该跟他勾搭在一起，要不然丈夫也不会好端端的没了··· 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她怪不了旁人··· · 段波吊儿郎当的回到家。 见他两手空空，徐艳红‘噌’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 “粮食呢？” “是不是那个骚狐狸不肯给？”徐艳红咬牙，“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老娘现在就去找她要！” “娘，给了五毛钱。”说着，他从兜里把钱掏出来。 “怎么才五毛？你爹至少送了二十斤粮食！” 段波笑着揽住他娘，“这钱肯定少不了，不然我天天去她家！” “那也成——” ··· 此刻，段启东在隔壁的鸡飞蛋打中坐上了饭桌。 刚坐下，就看见段云顶着一双黑眼圈从屋里出来。 “小云，你这是一晚上没睡？” 说起这，冯香巧无语的翻了个白银。 “没出息的，昨晚我起夜的时候，她那屋的煤油灯就一直亮着，八成是写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娘，我那是日记。”段云不满的瘪了瘪嘴。 “我睡不着，总得找点事干吧。” “浪费！那煤油不要钱啊？” 段启东直接笑出了声，“小妹，我是送你去上班，又不是送你去考试，有啥好紧张的？” “三哥！” “哈哈哈···” “好了，你俩别闹了，快点把饭吃了。” 今早冯香巧蒸了鸡蛋，还熬了肉粥。 她往段启东碗里放了个鸡蛋，“儿子，你多吃点。” 段启东剥好递给了她，“娘，你吃。” 要是有点小咸菜就好了，有时候肉吃多了，也会腻！ 幸好他没把这话说出来，不然段伟山非打死他不可。 可莫名的，他爹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你大姐什么时候回来。”这样一家人就齐了。 话落，冯香巧也沉下了脸， “都五年没回来了，我这心里也不是滋味。 听说生了两个男娃，我这个当姥姥的，都还没见过。” “爹娘，大姐肯定是走不开，不然就回来了，等我忙完这一阵，就去黑省看看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 “哎，也只能这样了。”家里的日子在慢慢变好，也是时候去看看老大了。 段启东三两下的喝完肉粥。 冯香巧拍了拍段云的胳膊，催促道，“你赶紧吃，吃完就去收拾东西。” “娘，不着急，我今天就只是带小妹去转户口， 马上要过年了，钢铁厂明天就放假，等办完事我就把小妹接回来。” “好，那你们路上慢点啊，别把自行车摔了。” “小云，去了厂里也别紧张，有啥不明白的就问你三哥。” 冯香巧不放心的仔细叮嘱。 “知道了娘，你快回去吧。” 段启东笑着，“抓好，我要开始骑车了。” 他骑得飞快，两只脚踏板都给被他蹬出火星子了。 “啊——”段云被吓了一跳，紧紧地抱住他的劲腰。 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脚程，愣是骑了半个小时就到了镇上。 路过供销社，段启东扭头看向她，“要不要买点零嘴吃？” “不了，我还是先去报道吧。” “行，那待会带你去县城，逛百货大楼！” 段云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很快，俩人就到了钢铁厂。 段启东笑着跟程守义打招呼，“抽根烟。” “你今个儿又来送肉了？” “不是，我送我小妹来报道。” 俩人叼着烟，蹲在门口抽了一会。 “你妹子看上去年龄挺小的。” “今年刚满十六，上初三，不过学校已经不开课了。” 程守义叹了口气，“我家娃也是，只不过我没啥本事，不能把他送来钢铁厂。” 段启东没接话。 “行了，你快进去吧，别耽误我上班。” “你——”他没想到老程翻脸不认人。 “我下次不给你烟抽了。” 程守义笑着把门打开，而后进了保安亭，老神神在在的翘着二郎腿。 段启东带着小妹进去，嘴里不停的嘱咐。 而段云则一脸稀奇的左看看右瞅瞅，眼睛亮晶晶的。 “三哥，我以后真的在钢铁厂上班吗？” “废话！不能在这上班，那我还带你过来做什么？” 段启东笑着弹她脑袋，“走，我带你去找主任，这个工作指标还是他送给你的。” ··· “杨叔，你在里面吗？” “进来吧。” 因为明天就放假了，他今天一大早就过来忙，因为工人的福利必须要按时发放，他手里的算盘噼里啪啦的响着。 不仅如此，整个走廊上都是敲打算盘的声音。 听的段云心里直打鼓。 杨力上下打量着段云，“东子，这就是你妹子？” 段云连忙点头问好，“杨主任好，我叫段云。” “嗯，你俩随便坐，待会宣传科的张主任就过来了。” 他心里暗自点头，小姑娘长得不错，挺适合宣传科的。 同时也松了口气，昨天他就想着要把段启东留下，所以提出要把他妹子送去妇联的宣传科。 但是被张主任知道后，对他好一番阴阳怪气。 说他连面都没见过，万一送来的小姑娘长得磕碜，那她可不认！ 为了这事，他一晚上没睡好。 不过眼下看见段云的长相，他彻底放心了。 就这小模样，跟段启东至少六分像，放进宣传科那也是一枝花的存在。 想到这，杨力不禁摇了摇头，看来钢铁厂的未婚青年也要开始收拾自己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能激发他们上班的积极性。 杨力越想越满意，他看了眼段启东，“东子，你真不来我们钢铁厂上班？ 你是不知道，王盛得知我没把你留下，可是对我好一番埋怨。” 就差明着说他没用了！ 第62章 入职钢铁厂 “杨叔，钢铁厂离我家太远了，我每天起早贪黑的起来上班，回家的时间少之又少，我想多陪陪家人。” 其实最主要的是上班挣得少，一年挣得都不如进山一次挣得多。 享受过挣大钱的感觉，再去挣那三瓜两枣，他心里也不舒服。 “这有啥？你每个月就负责把指标送来钢铁厂就行，你人来不来都无所谓。”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两个孩子，她们如果有城里户口，就可以送到钢铁厂的职工学校上学。” 职工学校包括子弟小学跟子弟中学两部分，直接解决了工人子女的就学问题。 比他们乡下学校的条件要好上很多。 “这···”不得不说，段启东犹豫了。 如果真像杨力说的那样，只需要每个月把采购指标送来，那他就能光明正大的收鱼了， 不仅如此，哪怕他家天天吃肉，村里人都不敢说闲话！ 段云跟着附和，“哥，你就答应吧，到时候大丫二丫有城里户口，干啥都方便。” 她不明白，进钢铁厂工作这么光荣的事，三哥为何迟迟不答应？ 二人紧紧地盯着他，段启东最终舒了口气， 进钢铁厂工作，百利而无一害。 至少先把这几年熬过去，等改开后的春风拂过，他才能大展拳脚。 “那就麻烦杨叔了。” 此话一出，杨力连算盘都不要了，顿时眉开眼笑。 他站起身，走到段启东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可算是答应了！哈哈哈···” 以后采购科有了段启东，那他就再也不愁没有物资分发给工人了！ “咚咚咚。” 杨力还想再说点啥，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 他皱了皱眉， “进。” 是宣传科的张主任，“老杨，你说的小姑娘在哪？让我仔细瞅瞅。” 段启东转身，只见眼前的中年女人面容姣好，盯着一头时髦的法式摩登卷，长度刚好到肩膀，给人一种端庄优雅的感觉。 她一进门就开始打量眼前的小姑娘，“啧啧，老杨，我还以为你糊弄我呢，没想到真给我宣传科找了个小美女。” 张主任十分满意，当下就拉起她的小手，“我们宣传科的待遇那是一等一的好，咱现在就去办入职，你看成不成？” 段启东在一旁搭腔，“那必须成啊，昨天我小妹为了这事，一晚上没睡着。” 段云小脸一红，羞涩地低下了脑袋。 见此情景，张主任微微一笑，“我可以喊你小云吧，我跟你说，咱宣传科那就是跟人打交道的，可不能这么容易害羞。” “我小妹年纪小，还是有些腼腆，麻烦张主任多多费心。” “好说，小云条件好，我愿意多带带她。” “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二人匆匆离开。 “走，杨叔亲自带你去采购科，给你七级办事员的待遇。” 采购科跟后勤部是分开的，通常是由采购科采购用品，后勤部登记分发。 “你会喝酒吗？” “会一点。” “那就行，采购科要经常和粮站以及公社领导打交道，如果你会喝酒，在采购科会发展得很好。” 他认真的听着杨力的交代， 幸好昨天晚上队长没有把名字写上，只是盖了个大队的章，所以还可以再加个名字。 材料齐全，入职手续就办得很快。 麻烦的是，如果要转户口，就需要到派出所办理。 不过忙了那么久，目的就是农转非，吃上商品粮。 所以二人也没有犹豫，直接跑去了派出所。 等所有手续办完，也已经到下午了。 段云来来回回地翻着那户口本，上面写着段启东一家四口以及段云的名字。 因为段云没有结婚，索性就把户口落到了一起。 “三哥，我咋感觉跟做梦一样呢？你掐我一下。” “好疼！”她抱着被弹的脑袋，吃疼地叫了一声，“三哥，你怎么下手这么重！” “不是你说感觉在做梦吗？我让你好好感受一下。” “哼。”段云不满地嘟了嘟嘴。 “走，三哥带你去国营饭店吃饭！” “这···要不咱还是回家吃吧。” 段启东强拉着她来到饭店。 点了两碗面。 这还是段云第一次来国营饭店，她拿起筷子小口品尝。 随即，她微微皱眉。 “哥，这也没多好吃啊，而且这么贵的面，连块肉都没有，清汤寡水的。” 不过有的吃就不错了，段云小口的那碗面喝了个精光。 “还是娘做的好吃。” 也是因为现在家里几乎天天都吃肉，两相对比之下，她的嘴巴就不自觉地开始挑剔。 如果换做以前，这么精细的白面，哪怕是用开水煮的，她都不会抱怨一句。 反而还会意犹未尽地想再来一碗。 两碗面总共花了一块五，外加八两粮票。 对段启东而言是微不足道的，可一块五却是别人近两天的工资。 段云暗暗咂舌。 这也太贵了！ 吃饱喝足后，段启东带着段云去看了一眼宿舍。 “等明年哥再带你入住，今年先回家过年。” 宿舍是一排简陋的小平房，红色的窗户和铁门，平房前是一处大院子，里面有几个小孩子在玩闹。 院子最东面是公共卫生间和水龙头，食堂和澡堂在宿舍后面。 莫名的，一股浓烈的年代感扑面而来。 “小云，应该就是这间宿舍，你把门打开。” 段云微微颔首，拿着钥匙的手有被冻得通红。 她颤抖着打开了那扇铁门。 伴随着一阵吱嘎声响起，屋里的摆设随之映入眼帘。 屋内设施齐全，木床、桌椅、煤炉、白炽灯··· 只不过房间很小，是典型的单人宿舍。 段云眼睛亮晶晶的，“这条件也太好了吧！比学校的宿舍都要好！” 她们学校是大通铺，跟这个宿舍差不多大小，但是要容纳14个人，就连她们的东西都放不下。 “宿舍也看了，现在是不是该放心了？”段启东笑着打趣。 “三哥，你对我真好。” “傻瓜。”段启东摸了摸她的脑袋，“走，三哥带你去百货大楼，买新衣裳！” 他上次买的布是黑灰色的，不适合段云一个小姑娘穿。 这马上要上班了，还是宣传科， 不买几身撑场面的话，那可说不过去！ ··· 第63章 再见老相好 “哥，咱去供销社买吧，我听同学说，百货大楼的东西普遍要比供销社贵！” 供销社也是有布料的，不过大多数是棉布和劳动布，且颜色较暗。 段启东想到之前在林家的时候，林爱国曾经给他买过一个羊绒外套，虽然看上去不厚，但是冬天穿却感觉不到冷，不仅挡风还保暖。 “今天给娘买双鞋，再给你买两件外套，换着穿。” “我不要那么多，我跟娘一样就成。” “走吧，你哥有钱！”段启东强拉着她进去。 段云刚踏进门就被琳琅满目的货物吸引了，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稀罕个不停。 因为外面昏暗阴沉，所以整栋楼里都亮着白炽灯，估摸着有三十个！ 灯光照在商品上熠熠生辉，非常诱人。 靠近外面的是零食柜，大白兔奶糖，散装瓜子，还有小饼干， 再往里走就是护肤品柜，段启东带着她直奔二楼。 入眼，一双棕色的小布鞋安安静静的躺在柜子上。 现在还没有高跟鞋，不然他高低要给江雪买一双，让她穿着跪在床边··· 段启东甩了甩头，努力忽视脑子里的废料。 没多久，一个售货员走了过来，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百货大楼独有的蓝色制服，脚踩一双坡跟布鞋。 显然是跟柜子上摆的一模一样。 段云朝她投去羡慕的视线，似乎是察觉到了，售货员骄傲的挺了挺胸脯。 “请问需要点什么？”相比其她售货员的倨傲，显然眼前的小姑娘更有礼貌。 段启东一身极具欺骗性的打扮。 身上穿着他娘刚做的黑棉袄，裤腿上沾了些许泥点子，脚上的布鞋也沾了许多灰尘，看上去就一副穷酸样。 可他偏偏皮肤又很白，剑眉星目，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是含着浓浓的情意，直叫人脸红心跳。 “把你身后那双鞋拿给我看看。”段启东礼貌笑道。 小姑娘见段启东对自己笑了，小脸瞬间红了，她赶紧把身后的鞋子拿到手上，“是这双吗？” “对，你拿给我看一眼。” 与此同时。 二楼楼梯口处，两个长相秀气的小姑娘正手挽手朝这边走，在看到他时，明显顿了一下。 其中一个穿着军绿色的毛呢外套，下身是黑色的宽松长裤，脚踩坡跟布鞋，她头发高高竖起，将一张鹅蛋脸完美的露出来。 她盯着段启东的背影，嘴巴因为错愕而微微张大。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郑思思十分诧异。 她们都是江城一中毕业的学生，更直白些，俩人都曾经跟段启东同班过。 高二那年，段启东转学进入江城一中，当时可以说是万众瞩目也不为过。 不仅学习好家世好，就连长相那也是一顶一的。 少年身形修长，高大帅气，头发剃成寸头，在一众人群里，尤其鹤立鸡群。 尤其是上劳动课时，少年沐浴在阳光下，一对桃花眼微微弯起，直接让路过的女同学看呆了。 就连郑思思也不例外。 她也是双职工家庭，只不过父母都只是小职员。 她在段启东转学之前就听过他的名字了，只不过准确的说，是林启东。 父母总是夸他品行优秀，温和有礼，因此偶尔会下意识告诉她，“你要是能把启东拿下，那你这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并且爹娘也能跟你沾点光，捞个小主管当一当。” 于是，在段启东来一中的第二天，郑思思就换上了时髦的掐腰长裙。 黑发编成辫子垂在胸前，脸上擦着新买的雪花膏，右手拿着一本外语课本。 脚上踩着坡跟小布鞋，跑去‘偶遇’了段启东。 虽然这场偶遇是她算计的，但初次见面的惊艳却是真的。 她假装没看见段启东，扭过头跟好友说话，实际余光早就注意到了他的位置。 而后‘不小心’撞到他身上，眼泪‘不受控制’的大颗滑落，看上去楚楚可怜。 段启东伸手扶住她，“同学，你没事吧？” 少年阳光帅气，差点让她忘记反应。 郑思思无措的抬起头，恰好对上他那双含情的桃花眼。 他似乎在笑，眼眸如同一片汪洋，叫她不受控制的陷了进去。 郑思思心脏砰砰直跳，她哽咽的摇了摇头，一张脸哄得像煮熟的虾壳。 后来，在她的多番‘偶遇’下，俩人顺利成为朋友。 但段启东对她始终是以一副朋友的姿态，一直无法更进一步。 就在她准备袒露心意的前一天，身份互换的事被揭发··· 她一直想说出口的话也藏在了心底。 有时候她也会忍不住的庆幸，幸好她还没来得及表白，不然她岂不是要嫁给一个乡下人？ 这让她如何受得了？ 虽说她因为高中没毕业就不上学了，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工作，但她是城里人。 是段启东这个泥腿子拍马都不及的。 心里思绪翻涌，郑思思的脸色冷了下来。 因为她没有工作，家里也没办法帮她寻来工作指标，街道办的人已经到家里催了，如果她今年还不结婚，那就只能下乡了。 她的脸色愈发苍白。 一旁的好友卫晓燕好奇的看着她，“思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顺着郑思思的视线看去，一个熟悉的侧脸出现在眼前，那英俊的眉眼，只一眼她就认了出来。 “段启东！” 随即她嫌恶的皱起眉，“他也不嫌害臊，如果是我偷了别人十八年的人生，我早就上吊自杀了， 前些日子我还听晓月说，段启东时不时的就去林家，不就是贪图林叔的家产吗？” “我看他分明是知道你今天会来百货大楼，故意想法设法跟你偶遇！” 她憋着嘴拽了郑思思一把，“你可不能再搭理他了，他这副穷酸样，连你一根手指头都配不上！” 闻言，郑思思心底浮现一抹隐秘的暗喜，但面上却反驳道，“晓燕，你别胡说，段同学可能就是单纯来买衣服的。” “买衣服？？” 第64章 哪来的钱 “嗤！”卫晓燕冷笑，“他一个乡下人来百货大楼买女士衣服？他哪来的钱买？” 郑思思沉默了。 百货大楼的商品普遍昂贵，他一个乡下人，就算买东西也应该是去供销社。 换句话说，一般进百货大楼的，基本都是城里人，这里面随便一件东西都比供销社贵！ 换作两年前的段启东也就算了，可他现在已经被养父母赶出家门了。 一个穷酸的乡下人，怎么可能舍得多花钱？ 郑思思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睛不自觉的扫视他的衣着。 看他这副打扮，肯定不可能是来买衣服的，这里的衣服最便宜的也要八块钱，都顶一年赚得了！ 而百货大楼又在她家旁边。 如果这么说，那八成就是为了自己而来！ 郑思思蹙起眉，心里的烦躁远远超过窃喜， 难道她做得不够狠？ 竟然让段启东还对自己抱有念想！ 他难道不明白，他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吗？！ 郑思思下意识攥紧衣角，心里怒火翻涌。 此刻，鞋架前，段启东仔细摩挲着布鞋， 这鞋子表面看上去就是一双普通的布鞋，实际里面纳着羊毛，厚厚的一层，手摸进去，非常舒适。 哪怕下雪天也能穿！ 他知道，如果他买看上去就很贵的衣服或鞋子，冯香巧肯定又要心疼，到时候又说她一个庄户地的，穿这么好做什么？ 他送的那瓶雪花膏，到现在都还没舍得拆！ 所以买双其貌不扬的布鞋，穿在脚上，不仅暖和，还不会引起冯香巧的怀疑， 这样他娘就不会把鞋供起来，舍不得穿了。 段云也爱不释手，这双鞋子简直太漂亮了，尤其是上面还绣着一颗蘑菇，她越看越喜欢。 “这鞋可真好看，还有别的款式吗？” “有的，还有黑色的，不过只剩下三个码数了。”售货员把布鞋拿出来。 黑色的显然要低调得多，跟普通布鞋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坡跟。 段启东心里满意极了，这双黑色的刚好可以送给娘。 “多少钱？” “这里面纳的是滩羊毛，又好看又舒服，黑色的12块，棕色的13块。” “这么贵？”段云惊呼。 十三块钱都够买一百斤粮食了！ 段启东倒是没有感到意外，因为之前给江雪买了一件普通的外套就要12块，更何况是真羊毛的布鞋？ 不过在这个年头，十三块钱绝对算得上是高消费了！ 段启东没有犹豫，“麻烦给我找两双37码的棕色布鞋，一双36码的黑色布鞋，这种的男士布鞋有吗？” “有的同志。” “那你再给我找三双42码的。” “男士布鞋10元一双。” “诶！你等等！” 售货员刚要转身，又再次被段启东喊住。 “你把上面那套军绿色的以及橘色的套装再给我各找出一套，记得码数要小一点。” “啊？”售货员瞪大眼。 这两套衣服可不便宜，毕竟是优质羊毛，一套都要四十块！ 她咽了咽口水，问道，“同志，您确定吗？” 段启东肯定的点了点头，就两套衣服，再贵又能贵到哪去？ 段云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三哥，这衣服应该不便宜吧？” 她上学那会见同班女同学穿了一件羊毛大衣，就要二十块！ 这套衣服从里到外都是羊毛的，特别厚实，肯定更贵！ “你不用管贵不贵的问题，这是三哥送你的。” 闻言，售货员眼睛都亮了，这可是四十块钱，都快赶上她俩月的工资了，这么大方的哥哥可不多见。 顿时，她看向段云的眼光有些羡慕。 这下轮到段云骄傲了，她的眼睛眯成了月牙，“麻烦售货员姐姐了。” “好，你们在这等着，我去仓库取，这衣服总共也没多少套，我可能去的时间会长一点。” “好。” 售货员赶紧把旁边柜台的人喊过来，麻烦她盯一会，自己则跑去了仓库。 段启东转身，围着二楼转了一圈，忽然看到某个角落里有外国包装的护肤品。 他挑了挑眉，朝那边走了过去。 卫晓燕的视线一直都在段启东身上，眼下见他朝这边走过来，立马着急的晃了晃郑思思的胳膊。 “他过来了，你看我没说错吧，他就是为了你才来这儿的！” 刚才为了不引人注目，俩人就走到了外国包装柜前站着。 没想到还是被段启东发现了，顿时，郑思思的脸色开始变得十分难看。 而另一边，段启东全然没认出他俩人，径直走到柜台前，对着包装上的字母流利地念了出来，全然没发现售货员对他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是约翰牛的夏士莲润肤露，还有几瓶高卢鸡的香水。 可是，偏偏他这副模样，更让卫晓燕二人认为他就是来找郑思思的， 读的那两句外语，俩人虽然听不懂，但心里却更加坚定他是在欲擒故纵，就是为了让郑思思喜欢上他。 卫晓燕忍不住了，她猛地上前一步，把郑思思护在身后。 “段启东，你还要不要脸啊？林家把你赶出来，你就去死乞白赖求他们啊！还堵我们思思做什么？” 她大声怒吼，“我们思思又不是收破烂的，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她身上凑！” 卫晓燕声音又尖又细，瞬间就把二楼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周围霎时安静了不少。 爱看热闹的属性，那是从老祖宗那一辈就传下来的。 段启东愣了，他看着眼前的卫晓燕，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郑思思，脑子还是没反应过来，“你是哪位？···” 卫晓燕错愕不已。 自己刚才朝他吼了那么久，他竟然装作不认识自己？ 肯定是段启东想看她的笑话，故意这么说的！ 然而，段启东是真没认出她俩。 前世他离开林家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俩了，直到现在再次见面，中间差了二十多年，他能认出来才有鬼呢！ 尤其是他当初上高中的时候，非常受欢迎，周围大大小小的朋友多了去了，哪会特意记住两个女同学？ 没错，俩人在段启东的心里连朋友都算不上，顶多算是多见了几次面的女同学！ ··· 第65章 不可能！ 顿时，周围响起一阵笑声。 “哈哈哈···” “真逗啊！她以为人家是专门来堵她的，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认出她，搞半天是自己自作多情。” “对啊哈哈哈，这小姑娘长的那么普通，人家小伙咋可能看上她，不过她旁边的那个小姑娘倒是长得还算不错。” ··· 众人的哄笑传进她耳朵里，卫晓燕的脸色青红交错。 她恼羞成怒，心里怒火翻涌，“你们都被他骗了，这人叫段启东，已经被养父母赶出了家门，现在身无分文，他到百货大楼绝对不可能是来买东西！” “我朋友家里虽然没多少钱，但也是双职工家庭，再加上家里就她一个姑娘，指定是段启东想吃绝户，故意来堵我朋友的！” 吃绝户？？ 额滴个乖乖！ 周围人一副吃了大瓜的表情，再结合段启东的长相，无数爱恨瓜葛开始在众人脑海里浮现。 他们交头接耳，眼神打量着被围在中间的三人。 有人忍不住问道，“女同志，你是不是误会了？这男同志一看就不认识你俩啊？” “如果是假的，那你这可就是诽谤罪，是会被民兵抓去游街的！” 卫晓燕脸色瞬间白了，但她又像是想到什么，眼神更加坚定了。 她把郑思思拉到跟前，“你们看看他穿的，再看看我朋友穿的，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 “他现在就是个穷光蛋，怎么可能越过供销社，跑到百货大楼买东西？” 说着，她吼道，“段启东，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不然我就去公社告你骚扰女同志！” 郑思思眼眶泛红，声音有些哽咽，“段同学，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们两个不合适，还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我知道这样说会令你难堪，可是，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我们两个只适合做朋友。” 段启东：··· 终于，他在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这俩人的存在， 当初上高中的时候，郑思思就爱缠着他，他待人接客都一视同仁，非常的有礼貌。 可这似乎也让俩人误以为他对郑思思有意思··· 他承认郑思思是有点小漂亮，但还没有到达能让他痴心纠缠的地步。 顿时，众人全都惊愕的盯着段启东。 这是啥情况？ 年度情感大戏——《爱而不得》？ 不过那个女同志说的没错，段启东确实是一副乡下人的打扮，裤脚上都还有零星的几个泥点子。 而另一个女同志，身上的毛呢外套就是别人一个月的工资。 除非家里娇生惯养，有几个舍得给孩子买这么好的衣服穿？ 再联想到她说的家里只有这一个姑娘，众人脸色都变了。 “我来百货大楼是买东西的，并不知道你们会来。”他解释的苍白且无力，见无人相信，烦躁的皱了皱眉。 “麻烦让开，你们对我而言只是普通同学，要不是你们过来堵我，我早就买完东西离开了。” 郑思思愣住了，她扭头，发现她们两个确实把柜台挡住了。 众人看来的视线带着戏谑，她脸皮薄，当即轻咬下唇，拉着卫晓燕让到了一边。 “你买吧。” 这可是外国货，一小瓶就要五块钱，通常一个月就用完了。 听晓月说，段启东的亲生父母穷得叮当响，老鼠进去了都要哭着出来。 甚至连饭都吃不上，段启东怎么可能有钱买？ 他指定是不想丢了面子，故意这么说的！ 段启东没管俩人的想法，直接靠在了柜台上。 这东西买回去只会挨冯香巧的骂，他娘连几毛钱的雪花膏都舍不得用，咋可能用五块钱的外国货？ 见他没有要买的想法，卫晓燕得意的冷哼一声，“段启东，你不是说你是来买东西的吗？你倒是买啊？！” “你家住海边啊？管那么宽！” “你！”卫晓燕被也得说不出话，她冷笑道，“你们看吧，他就是来纠缠我朋友的，还说什么来买东西，我呸！ 兜里连一块钱都没有，就好意思装大款！ 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众人窃窃私语， 这时，段云小跑着过来，刚才她就注意到这边了，但她一直在等那个售货员取衣服，所以没过来。 眼下售货员已经回来了，她才迫不及待的挤进来。 “你谁啊？长的都没我嫂子一半好看，就口口声声说我哥喜欢你，脸真大！” 一言激起千层浪。 “这男同志都成亲了啊，看来真是误会。” “对啊，看这模样应该是来给媳妇买东西的，没想到被俩人缠上了。” “啧啧···现在女同志可真奔放。” 卫晓燕眼里唾弃更甚，“你都有媳妇了，竟然还来纠缠我们思思，真不要脸！” 一旁的郑思思显然也是这般想的。 段启东：··· 这俩人神经病吧？ 当下，他转过身，对着卖衣服的售货员道，“这两套衣服，外加六双布鞋，麻烦都给装起来。” “嗯···啊？”售货员愣住了，不可置信的开口，“同志，这么多东西可不便宜，你确定都要买吗？” 段启东点头，“总共148对吗？” “对！”售货员机械般地点了点头。 他直接打开挎包，从里面掏出15张大团结，这是150块。 “麻烦你动作快点。” 售货员表情错愕，伸出去的手都有些颤抖，这都快赶上她多半年的工资了！ 她飞速开了单子，把零钱递给他，“同志，您收好。” 段启东直接塞进兜里。 此刻，周围鸦雀无声。 众人全都一副震惊的表情。 刚刚他们都看见了啥？ 那可是148块，说花就花了？ 而且瞅着他那挎包，都还鼓鼓囊囊的，难道···里头都是钱？ 意识到这个问题，众人全都惊愕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叫穷光蛋，那他们叫什么？ 乞丐吗？ 这不闹呢吗？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郑思思跟卫晓燕的眼神瞬间就变味了。 这女同志咋回事？怎么还满嘴胡话呢？ “不对···”郑思思眼里带着惊愕，“这钱肯定不是他赚的。” 卫晓燕跟着附和，大喊，“这钱绝对是他偷得！一个泥腿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此刻，段云跟段启东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第66章 不要脸 “你们两个女同志，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段云一张小脸气的通红，“我哥现在是七级办事员，就算有点钱那也是他亲手赚来的！” “果然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二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七级办事员？怎么可能？” “呵！”段启东冷笑，“以为我是你们吗？ 你们到现在都没有工作，整个一无业游民， 不赶紧顺着街道办下乡当知青，还死皮赖脸的做一个对社会没有贡献的人！” 他也不知道俩人啥情况，只不过是随口胡诌的，谁让她俩一直诬陷他的？ “你们两个对我已经构成了诽谤，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们压去派出所，让民兵同志把你们拉去游街！” 二人脸色一白。 游街？ 她们才不去！ 郑思思赶紧把卫晓燕拉到身后，不让她再说话，“段同学，晓燕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怕你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你不要往心里去。” 段云叉着腰站在段启东身前，“我呸！就算违法犯罪那也是你们两个，别在这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小心我现在就把你俩送去派出所！” 她转身接过售货员手上的包裹，而后看向段启东，“三哥，咱快走吧。” “好。”段启东扭头，对着郑思思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郑同学，你现在身体康复了？” 郑思思一愣。 “以前在高中那会，你跟卫晓燕隔三差五就往我身上撞，还时不时的给我写情书，那会你怎么不说你只想跟我做朋友？” 段启东的话，字字珠玑。 直往她心口上插。 “而且有一件事我没说清楚，当时我看不上你，现在依旧看不上你， 就算你找不到工作，也别想着嫁给我，毕竟我都已经有媳妇了！” “哈哈哈···”众人笑成一团。 段启东这话说的有些没品，但这都是她俩自找的！ “段启东，你···你别太过分！”郑思思气急，身体都有些发颤。 段启东这人从来就不是爱吃亏的主，做人留三分，可要是别人咄咄逼人，那他就会进三分！ 他笑了笑，盯着郑思思羞愤的小脸，一字一句道，“以前你见我家里有钱有势，就套块布料勾引我，现在见我落魄了，就跟我划清界限。” “可我这人眼光高，哪怕你脱光了站我跟前，我都不会看你一眼。” 段云也跟着附和，“这人啊···贵有自知之明，你也不瞅瞅你长得那样，也就勾搭勾搭蠢货了！” 说着，她学着村里那些老娘们，视线在郑思思身上来回扫视，同时嘴里还发出不屑的嗤笑声。 兄妹俩拎着包裹，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下了楼。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间，众人才猛地爆发出一阵激烈的议论声。 “我去，你们刚刚瞧见了没？他直接一口气买了148块钱的东西，都赶上咱两年的花销了！” “而且听他妹子那语气，这钱都是他自己挣来的。” “呵，幸亏人家妹子出来解释了，要不然咱可就真信了这俩女同志，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你说她俩的心咋恁黑呢！” “切，我看是因为那个小同志看不上她，所以她俩故意造谣诽谤，这种人我可见多了！” ··· 周围密密麻麻的议论声传进耳朵里，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令人十分难堪。 郑思思再也忍不住了，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底，她擦着眼泪，哭着小跑了出去。 见状，卫晓燕也赶紧追了上去。 心里忍不住怨恨。 都怪段启东！ 等以后一定要让他好看！ ··· 路上，段启东骑着自行车，段云在身后紧紧地抱住他，二人一同回了家。 冯香巧正在扫院子，见俩人回来了，忙上前问。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段云笑嘻嘻的，“娘，都办好了，你看！” 她把俩人的证明，以及户口本都拿了出来。 看着段启东的那一页的职业变成了工人，冯香巧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东子？” “娘，三哥现在也是城里人了！”她率先道，“不仅如此，就连嫂子还有两个小丫头，也跟着落了城里户口，以后就能吃商品粮了！” “好好好！”冯香巧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真是祖宗保佑啊，赶明儿一定要多烧点香，让祖宗多保佑她儿子！ 听到这边的声音，段伟山跟段华都凑了过来，就连江雪也放下孩子从屋里出来了。 冯香巧把这个消息转述给了他们，几人全都一脸激动。 “太好了，三弟以后再也不用去挣工分了，两个小丫头以后也能去城里上学。” 在他们眼里，城里的东西都是好的，就连一根草都比乡下的草好闻。 冯香巧眼尖的看到了段云手里的包裹，疑惑道，“这里面是啥？” 段云瞧了眼三哥，小声道，“这是三哥给我买的新衣服。” “啥！你这娃咋这么不听话？你三哥挣钱不容易，你还要这要那的！”冯香巧一把抢过包裹，打开，里面是六双布鞋跟两套羊毛套装。 她不敢多碰，生怕手上的老茧把衣服刮坏了。 “这玩意多贵啊，你赶紧去退了，一个乡下娃子哪用得着穿这么好的？” 段启东伸手拿了过来，随手把新布鞋穿在脚上。 “百货大楼的东西，只要出了门就不能退。” 这话是假的，他们家没人去过百货大楼，村里人也很少有去的，所以压根不知道百货大楼的规则。 眼下，冯香巧被气得不轻，“你花了多少钱？” 段启东没回话，转而把东西分了分，“这五双鞋是给你们的，一人一双，这两套衣服是给小云的，等明年她要上班，没两件体面的衣服那怎么成？” 段伟山跟段华摸着那两双鞋，心里是又心疼又喜欢。 这鞋子一拿到手里，他们就知道穿起来肯定舒服！ 这里面厚厚的一层羊绒呢，他们就没穿过这么好的鞋！ 就连冯香巧跟江雪也是一样的，只不过侧重点不同，男人更关注舒适度，而她们更关注的是鞋子的款式！ 别说，这还怪好看的嘞！ 第67章 商议收购 “还是坡跟的，这城里人就是会穿！”冯香巧也有些爱不释手，但更多的还是心疼钱。 “娘，今年你把这双鞋穿上，那群老娘们准要问你是从哪买的，到时候你就是全村最时髦的！” 说完，冯香巧咬了咬牙，“这双鞋就等我过年的时候再穿，不过东子啊，你以后不要再乱花钱了···” 又是那套叮嘱他要学会过日子的说辞，段启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见他这副模样，冯香巧闭上了嘴，而后拽着段云进厨房做饭了。 中午吃南瓜粉蒸肉，底下铺了薄薄的一层南瓜，软软糯糯的，上面摞着厚厚的粉蒸肉，吃进嘴里软糯香甜。 段启东一连炫了两个大馒头！ “小雪，娘问你个事。”冯香巧放下筷子。 “啥事啊娘？” “就是你二哥的婚事，我今天去打听了，村里的婆子都夸楚知青能干，性格也大大方方的，一点也不扭捏。 就是她们说楚知青有点泼辣，是个不吃亏的主，娘就想问问你，这事是真的假的？” “这···”江雪有些犹豫，“娘，楚知青虽然性格泼辣，但是她人特别好，特别善良，她···” “好了。”冯香巧满意的眼都咪了起来，“泼辣点才好！” “啊？” 不止江雪愣了，就连段云也愣了。 在她眼里，娶媳妇就要娶三嫂这样的，性格好脾气好，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对谁都是笑眯眯的。 “你啊什么？”冯香巧拍了下她脑袋，“你二哥就是个木头，往那一杵就知道干活，就应该找个泼辣的媳妇管住他！” “我瞧着这楚知青就非常满意，”说完，她看向江雪，“你找个时间把她约来跟你二哥见一面吧。” “如果她不想见的话，那咱也不强求。” 现在都是新社会了，冯香巧也没有要强迫人家的意思。 江雪笑着点头，“娘你放心，待会让小云帮我去递话，如果楚知青有这方面的意思，就让她明天过来。” “好！” 话落，冯香巧瞥了眼段华，“你昨晚上干啥去了？还喝了那么多酒。” “我···”段华失语，他总不能说去隔壁村打听章水去了吧。 “娘，二哥都这么大年纪了，你就别追在后面问了，反正二哥又不会去干违法的事。” “行行行，我不问了，问多了你们又嫌我烦！” 段启东嘿嘿一笑，凑过去搂住冯香巧的肩膀，“才不会，我们就爱听娘唠叨。” “贫嘴！”她笑着点了点段启东的额头， 一旁的段华看在眼里，面上无奈万分，果然同娘不同命。 这要换成是他，娘都要给他驱邪！ 可一想到章水，段华的眉头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低沉了下去。 昨晚他打听到的消息跟老三告诉自己的差不多，唯一的出路就是章水已经被赶回河口村了。 现在在娘家住着，日子非常不好过。 每天都被她娘拎着耳朵去河边洗衣服，他远远地瞧着，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波动。 想来，自己应该已经彻底放下她了！ 这样也好，他已经老大不小了，合该娶个媳妇安稳过日子。 就是不知道这个楚知青是个什么样的人··· 段启东看在眼里，并未开口。 感情这种事，是最说不明白的，二哥能自己想通最好。 下午。 段启东抱着两个小丫头玩得不亦乐乎。 小丫头一天一个样，脸上肉嘟嘟的，看上去非常可爱。 “启东，我们要不要给孩子取个名字，我怕以后孩子上学了，同学嘲笑她。” 江雪看着户口本上的‘段大丫’跟‘段二丫’陷入沉思。 要是知道这么着急上户口，她就早点把名字取了。 “没事，孩子上学还早着呢，我要给她俩取一个好名字。” 段启东无所谓的撇撇嘴，他媳妇就是太着急了，再说大丫二丫也没多难听。 乳名嘛，这个年头大多是这个叫法，等孩子上学了，再好好取一个就是了。 见状，江雪只好妥协。 突然，外面传来队长的声音。 “东子，东子你在家吗？” 段启东跑过去开门。 “叔，啥事？” 李有山呵呵笑道，“今天大队商量了一个章程，想问问你的意见。” “叔，我现在是钢铁厂的采购员，到时候这鱼可不会送去水产站，你还是再回去商量商量吧。” 他说的一脸淡然，直叫李有山愣住了。 这每个字他都认识，怎么连一起他就听不懂了呢？ 什么叫现在是钢铁厂的采购员？ 小云那丫头不是刚进到钢铁厂工作吗？ 他身后的几个村干部也是如出一辙的反应。 村支书李镇川猛地凑过来，“东子，你刚说啥，再说给大爷听听！” “大爷，我说，我现在是钢铁厂的采购员，到时候这鱼可能会送去钢铁厂，而非水产站！” 声音沉稳有力，一字不落的落入三人的耳中。 段伟山跟冯香巧从屋里出来，脸上全是骄傲。 妇女主任杜慧激动的挽住冯香巧的胳膊，“嫂子，你真是太有福气了！四个娃有两个都吃上了商品粮！” 在他们眼里，最有出息的事无非就是进城当工人，再往上他们就不敢想了！ “嗐！都是三小子争气，” “是是是。”杜慧笑着附和。 “来，喝水。” 段启东招呼着几人入座。 六人闲聊了一会，这才进入正题。 “东子，叔给你详细的说一下计划。”李有山清了清嗓子。 “咱村总共61户，我打算把他们分成三个小队，让他们轮换着去捕鱼。” 三天轮一次，这样既不用担心地里的粮食，还能给大队添点进项，来年冬天大家伙的日子都能好过些。 段启东当然没意见，“叔，这事你们安排就好，只不过我想让我二哥跟军子替我收鱼，在质量把控这方面还要麻烦您多多费心。” “应该的应该的。” “那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捕鱼？”李镇川迫不及待问道。 “等明年工人开始上班吧，现在钢铁厂已经放假了。” “那价格···” “按之前说好的来。” “好嘞！” 有了段启东的承诺，他们三人也放心了，又继续拉着段伟山跟冯香巧聊家常。 第68章 章水上门 夜晚， 段启东今天一个人睡，因为冯香巧稀罕孩子，所以就把孩子跟媳妇都接到她那屋了。 他爹则跟二哥挤在一起。 段启东美滋滋地抽了两根烟，脱了袜子爬上烧得暖乎乎的炕。 他今晚有些失眠，故而一直睡不着。 看来媳妇不在身边就是不行，赶明儿还是要把媳妇接回来。 正想着，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这是小门，不是院门，一般外人来都是走大门进来，很少有从这边进来的。 今天他懒，不想多走两步路从大门出，直接把这木门打开了。 没想到忘记关了！ 段启东一个鲤鱼打挺，快速把衣服穿上，他警惕的喊了一声，“谁啊？” “是我。”一个柔媚娇弱的女声。 章水？ 段启东微微皱眉，他回来这么长时间，也就远远地见过她一次。 只知道她是个长相清纯，身材火辣的女人。 不过今天二哥悄悄告诉他，章水已经被赶回河口村了。 意味着她现在就是个寡妇，一个寡妇夜闯有妇之夫的门，是个什么意思？ 段启东点着煤油灯，拖着布鞋走了过去，在火光的映射下，他一眼就看到了章水那张眉目含春的俏脸。 直到此刻，段启东才开始认真打量她。 怪不得三哥被她迷得找不到北，苦苦等了几年才点头答应成亲。 不得不说，这章水放到后世，就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类型，除了皮肤有些粗糙，这一身皮囊只把人勾的眼花缭乱。 明明她就是站在那看你，但偏偏能让人感觉到她的那股子媚态，可能这就是先天如烟圣体吧。 “阿东，前两天我刚回河口村，听说你媳妇生了，所以特意过来瞧瞧。”章水眼尾荡漾，一张瓜子脸上布满春意。 分明只穿了一身朴素的棉袄，可却紧紧地裹在那跌宕起伏的身影上，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不过没他媳妇美，身材也没他媳妇好。 “水姐，我媳妇不在，这大晚上的，你快回去吧。” 他可不想跟章水扯上什么关系，这黄鼠狼给鸡拜年，指定没安啥好心！ 所以段启东脸色冷冷的。 章水当然知道他媳妇不在，她就是特意挑这个时间过来的。 她假意探头看了一眼，轻轻捂住嘴巴，“你媳妇晚上都不过来照顾你吗？” 说着，她做出一副为段启东抱打不平的样子。 章水真不愧是如烟圣体，一颦一笑都极具风情，难怪他二哥为了她，破戒喝了一晚上的酒。 段启东面上依旧冷冽，他不傻，章水今晚显然是投怀送抱来了。 八成是听说他当上了采购员，特意过来勾引。 “我一个大男人，能照顾好自己，不需要我媳妇伺候。”段启东看着她，有些不耐烦地回道。 他媳妇可以偶尔照顾他一下，次数多了他也心疼！ “要不我给你捏捏肩吧？”章水不死心，毕竟段启东可是正儿八经的干部，跟他搞好关系，哪怕是私情，都比段华有益处的多！ 采购员属于干部岗，这个条件哪怕放到城里都是很吃香的，更何况是乡下？ 如果段启东没成亲，这会想跟他结婚的都能从门口排到镇上。 段华一个挖煤的，哪能跟干部比？ “不用了，我不需要捏肩。”段启东皱眉， “水姐，你要是没别的事，就赶紧走吧，我这不需要你！” 都是一个村的，他也不想把关系搞僵，可她一个寡妇，深更半夜闯进他屋，很容易引人遐想。 更何况他已经很久没开荤了，章水这个行为真的令人很不舒服。 他一个有媳妇的汉子，哪用得着她来捏肩？！ 这岂不是要让他步三叔的后尘，到时候传出去跟寡妇有一腿，那他媳妇不得气死？ “我···”章水咬咬牙，心一横，直接把套在身上的棉袄解开，扔在地上。 不多时，她便不着寸缕，段启东被这白花花的肌肤给晃了一下。 屋内灯光昏暗，章水肌肤胜雪。 “你这是···”段启东惊吓过后，心里有些窝火。 这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她是听不懂他的拒绝，还是铁了心要败坏他的名声？ 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了，那他以后可就彻底跟章水绑到一起了。 不仅媳妇可能要没了，就连爹娘说不定也要把他打一顿。 甚至他这辈子都要被章水一家扒着吸血。 村里人可不管是不是寡妇半夜闯得你门，人家只知道寡妇在你屋里光溜溜的，无论怎么说，你俩都是已经不清不楚了。 章水娘家那五口人，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啊！ 想到这，段启东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连仅剩的一丝无措也没了，“你先把衣服穿上。” 章水轻咬下唇，“你是嫌弃姐脏吗？” 别看她这一幅无辜的模样，但这算盘打的那叫一个响！ 段启东的相貌是没的说，又年轻有为，如果自己跟了他，以后的好处肯定少不了。 这不比为了换个窝窝头，被村里的老鳏夫拉去茅房里一顿摸来的强？ 再说了，就段启东这一米八，宽肩窄腰的身体，她看一眼就脸红心跳的，那方面肯定没的说！ “启东你放宽心，姐绝对不声张，也不告诉你媳妇···”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不信段启东还会拒绝！ 这要是换成村里其他男人，早在她站到这里的时候就扑上来了。 可眼前的人不是村里的那些糙汉子，是熟知一切的段启东。 虽然章水不会把事情说出去，但绝对不会让他家里好过，当初她都嫁到隔壁村了，还明里暗里的破坏了二哥好几次相亲！ 段启东舒了一口气，飞快地捡起地上的棉服，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随即一把将她扛起来，三两步走到门前，一股脑的把她丢了出去，然后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水姐，我已经有媳妇了，有啥事你就去找我媳妇，别来找我。”段启东又给木门上了把锁，没好气道。 “我段启东行得正坐得端，这种犯错误的事我是不会干的，你半夜闯进我屋里，一言不合就把衣服脱了，把我当啥了？” 他有那方面的情结，只能是第一次，章水都不知道是几手的了，他嫌恶心。 再说了，他又不是没媳妇，他媳妇身材比章水还好，等出了月子就可以··· 想到这，段启东心情大好，“水姐，你赶紧回去吧，我这不欢迎你。” 屋外，章水心里五味杂陈。 这几年她接触过的男人不少，除了段华愿意掏心窝子的对她，谁不想在她身上占便宜？ 可如今她都已经送上门了，段启东竟然还能毅然决然的把她赶出来。 章水叹了口气，仔细整理好衣服后，扭头离开。 她并没有回家，而是朝着村尾走去。 第69章 章水上门2 章水走到刘大黑家门口，轻轻敲了两下窗户，“大黑哥，大黑哥你在家吗？” 刘大黑没娶媳妇，而且他爹娘会时不时接济他，所以他家里肯定有吃的。 章水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再加上刚才被段启东丢出来，她感觉自己再不吃东西，就要饿晕了。 刘大黑迷迷糊糊的起身，在看到窗外的章水后，精神猛地一震。 而后不怀好意的咽了咽口水，猥琐至极的打量她。 “小水，你这么晚过来有啥事？” 章水努力忽视他的目光，轻咬下唇，“大黑哥，你能不能借我一个窝窝头。” 刘大黑打开门，淫笑着打量她， “当然没问题，来，快进来，站外面多冷啊，我们坐炕上说话，暖和些。” 说完，刘大黑就一把将章水给拖进了屋，章水自然不会让刘大黑得逞。 在一番欲拒还迎之下，俩人都吃到了馒头。 不多时，章水便从刘大黑家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窝窝头。 刘大黑仔细嗅着手上残留的奶香味，一脸陶醉，“娘的，这骚娘们真香！完全不是周兰兰能比的！” “下次说啥也要把这个寡妇给办了！” 而另一边，章水紧了紧衣服。 一想到刚才被刘大黑拖进屋里一段乱tian，她心里就烦躁得很。 刘大黑这人就是个无赖，幸好她还有些底线，不然刚才就被吃了。 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了，她也不会去找刘大黑。 ··· 翌日。 段华起了个大早，破天荒的拿起梳子仔细梳了梳头发。 “你一个板寸，拿布擦一擦就行了，还整那花里胡哨的。”段伟山对他这副模样十分瞧不上眼。 段华充耳不闻，他连胡子都刮的干干净净， 段启东起床洗漱的时候，差点没认出了。 “二哥？” “嗯。”看着他这幅震惊的表情，段华心里非常满意。 “你中邪了？”从头到脚都换了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相亲， “诶不对···”二哥今天就是要去相亲。 “娘回去想了一晚上，她说不能把人家姑娘喊到家里，让我带着她去县城，吃个饭看个电影啥的。” “啊？”他娘思想这么前进？ 还知道让二哥约姑娘看电影。 “你们怎么去？如果走路的话要两个多小时，要不把我自行车骑上吧。”反正他今天又没事。 “不用，娘说让你陪我去，她去大队给我借了自行车了。”说着，段华伸手指向门口。 “正好你把弟妹也带上，咱四个一起去，这样人家姑娘也不会感觉尴尬。” 段启东眼睛亮了，“可以啊二哥，你竟然开窍了！” 段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都是娘说的。 但他还想在弟弟面前保持当哥哥的稳重，没有开口解释。 “哥，你先把自行车擦一擦，楚同志也方便坐，不会脏了衣服。” “好！”段华忙不迭的点头，三弟说的有道理。 他都换了新衣服，人家楚同志肯定也会换新衣服，到时候给人家弄脏了就不好了。 段启东回到屋，看着他媳妇在镜子前梳妆打扮，咽了咽口水。 “媳妇儿。” 声音暗哑，江雪瞬间明白过来，她气恼的瘪了瘪嘴，“你老实点，我刚涂得口脂。” 现在的口脂都是透明的，擦在嘴上亮亮的，段启东没忍住，按着她下巴吃了个干净。 他‘砸吧’了两下，“你们都知道今天要去城里，就我不知道，就当是惩罚你了。” 江雪脸蛋红彤彤的，“我以为娘告诉你了···” 她今天穿着段启东给买的毛呢大衣，脚踩棕色的坡跟布鞋，秀发自然地垂在脑后，看上去明媚大方。 “走吧，盼盼该等急了。” 段启东点头，牵着她的小手往外走。 此刻，段华刚把自行车擦了个干净。 三人一同来到村尾。 这里没什么人，不会被人撞见二哥跟楚盼盼待在一块儿。 段启东给段华递了一根大前门，二人蹲在自行车旁边吞云吐雾。 “二哥，这次你可要好好把握，该花的就花，我听小雪说，楚同志对你非常有好感。” “真的？”段华有些意外，他平时灰头土脸的，也不知道人家姑娘看上他啥了。 “我还能骗你？人家女同志说了，要是你觉得能成，那就赶紧把婚事定下来。” 段启东不紧不慢的吐了一个烟圈，缓声道。 “啊？那她爹娘那边···” “她爹娘都被下放了，生死未卜。” 话落，二人纷纷沉默了。 “没事，被下放又能咋？！只要楚同志是个好姑娘，我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被下放意味着成分不好，在这个年代是非常受人诟病的。 他二哥能这么想，令段启东非常惊讶。 不过二人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不谋而合。 二人聊了一会，就见楚盼盼挎着包，朝这边小跑过来。 “这边！”江雪急忙朝她招手。 楚盼盼确实跟江雪说的一样，是个漂亮姑娘，杏仁眼，五官小巧立体，看上去非常英气。 跟江雪的明媚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段华看到楚盼盼也是眼前一亮，朝段启东递了个的眼神：这姑娘不错。 “今早是不是没吃饭？今天我二哥做东，咱去国营饭店搓一顿！”段启东笑着朝她打招呼。 楚盼盼原本还有些羞涩扭捏，听到段启东的话后便有些雀跃。 她时不时的打量着段华，看上去对他还算比较满意。 段华心里庆幸，还好今天从头到脚都换了压箱底的新衣裳，要不然他这会儿都想钻进地洞了。 “你就是华哥吧，我叫楚盼盼。” ··· 第70章 你也没说你过得是这种好日子啊！ 楚盼盼想法明确，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地伸出了手。 段华愣了一下，连忙握上去，“我···我叫段华。” 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楚盼盼看他这幅傻乐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甚，大大方方的坐上了段华的车。 “我听小雪说，你是去煤窑里挖煤的？” 段华骑着车，忙不迭的点头，“对，不过来年我就不去煤窑了，我三弟让我帮他收鱼。” “那挺好的，这样你可以在家里多陪陪我。” 她直白的话语直接让段华更紧张了。 段启东跟在他俩后面，看着二哥红透的耳朵，不由得笑出声。 他身后的江雪也是一样， “走吧，现在国营饭店应该已经开饭了，到地方咱再慢慢聊。”段启东牵着江雪，对俩人嘱咐。 江雪跟楚盼盼自从下乡后就再也没进过城，眼下稀奇的不行，坐在后座上探头探脑的。 路上，两个小女人坐在后座上聊悄悄话。 “江城跟苏城差距好大，不过我觉得江城要好一些，我们苏城连百货大楼都没有。” 段华这会子心里哪还有章水的影子，一双耳朵紧紧留意楚盼盼的动向。 楚盼盼显然要比章水落落大方，说话做事都深得段华的心意，很快就把他迷得挪不开眼了。 到了国营饭店，两个小女人看着来往的人群，脸上不由得有些紧张。 她们好久没进城了，都不记得上次在国营饭店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不过俩人长的都是一水儿的标致，倒也不会显得格格不入。 “走吧，进去点菜。”段启东看着局促的楚盼盼，对着二哥打趣，“等结婚了，就赶紧给楚同志买大衣穿。” 末了，他补充道，“多买几件。” 段华急忙点头，“买，待会吃完饭就去买！” 楚盼盼感激的朝他笑了笑，“不用，”其实她跟城里人也没什么不同的， 心里的自信霎时就涌上来，抬头挺胸的走了进去。 段启东仔细在他二哥耳边叮嘱，“二哥，你殷勤点，多照顾一下楚同志，我瞧着你俩这事能成！” “好！”经过段启东的点拨，段华一个箭步冲上去，亲自给楚盼盼搬凳子。 “谢谢你，华哥。” 显然，楚盼盼对段华的殷勤十分受用， 段启东肯定不能让自己媳妇被比下去，也跟在后面照顾她。 此情此景，全被楚盼盼看在眼里。 原来段家人对媳妇这么好！ “东子，你们仨在这坐着，我去窗口打菜。”段华说完，又马不停蹄的跑到前面排队。 段启东心里直点头，就照这个发展，他二哥跟楚盼盼肯定能成！ 不过他还是要多试探一番，看看这楚盼盼能不能镇住章水。 昨晚章水能直接闯进他屋，赶明儿肯定也能进他二哥的屋，万一二哥吃亏了，被迫跟章水绑在一起，那就彻底玩完了！ 于是他坐到楚盼盼对面，笑眯眯的道，“我二哥这人不仅踏实肯干，还特别顾家，你要是跟他成亲，肯定不会让你吃苦。” “而且我哥今天为了请你吃饭，把他攒的票据都拿出来了，今个儿你多吃点，好好宰他一顿！” 楚盼盼闻言，笑得愈发真诚，“华哥人真好，我就喜欢这种实诚的男人，不过我饭量小，待会你们多吃点就行，不用管我。” 没多久，段华就端着餐盘回来了，他身后还跟了好几个服务员。 楚盼盼见他对自己这么舍得，心里对他的更加满意了。 等段华落座，楚盼盼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华哥，我听说你之前差点就成亲了。” “对。”段华没有掩饰，“当时相中了咱村的一个姑娘，但人家嫌弃我穷，看不上我。” 他苦笑，“后来她嫁给了别人，我的婚事就耽误了下来。” “不过你放心，我对她早就没了想法，虽然她现在被赶回娘家，但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到这话，楚盼盼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如果咱俩成亲了，住在哪？” 据她所知，段华那间屋子都是临时搭建的，如果他俩成亲，肯定不能住在那里面。 “这···”段华有些犹豫，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于是朝段启东投去‘求救’的目光。 “楚同志，不瞒你说，我们家打算盖青砖瓦房。” “啥时候···啊！”段华被踩了一脚，抱着腿死死咬住牙，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楚盼盼狐疑的看了他俩一眼，而后看向江雪，“小雪，这是真的吗？” “他们都不知道。”段启东率先开口，“这只是我跟我爹商量后的结果。” “如果二哥成家了，肯定要另起房子，再不济也是给二哥另盖一间屋子。” “房子方面，楚同志大可放心。” 他打算把村尾那边的房子修起来，到时候全家一起搬到那里面。 就是不知道爹娘怎么想··· 楚盼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其实房子倒是小事，只要能遮风避雨就成。” “楚同志，我这些年也攒了点钱，到时候凑个36条腿都没问题，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不会让你吃苦！” 此话一出，二人齐刷刷的红了脸， 楚盼盼急忙拿起筷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华哥，我就只想知道一个事。” “你说。”段华紧紧地盯着她。 “咱俩要是结婚了，你会听我话吗？”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手心也紧张的直冒汗。 段华见她这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这分明是愿意嫁给自己了！ “听，我家从我爷那辈就听媳妇话！我爷说了，听媳妇话才能发大财！” 段启东看着他二哥这副不值钱的模样，心里有些唾弃。 江雪则一脸姨母笑看着自己的好友，手上却不停地给段启东夹菜。 接下来段华就跟被打通任督二脉了一样，专挑趣事讲给楚盼盼听，把楚盼盼逗得花枝乱颤。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段启东看着俩人一副舍不得的模样，提议道，“二哥，不是说要看电影吗？” “对！”段华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走，咱几个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 俩男人跑出去骑自行车，两个小女人则站在路边是等他们。 “小雪，你早说你过的是这种好日子啊！”她嗔怪的挠江雪的痒痒。 江雪被逗得连连求饶，“这不是第一个就想到了你嘛——” ··· 第71章 看电影偶遇林峰！ “哼，你确定？”她狐疑地看着江雪，“那周兰兰为什么总是往段家跑？” 她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自然不知道周兰兰的目标其实是段启东。 再加上曾经江雪跟周兰兰的感情也还不错，就没往那方面想。 江雪小声地把事情转述给她，直接将楚盼盼气了个半死。 “你早说啊！等我今天回去就好好教训她一顿！”说着，她还挥了挥拳头，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其实东子已经狠狠拒绝她了，我也不想一直揪着不放。”人总是要往前看，再加上段启东也确实不喜欢周兰兰。 几人骑着自行车到了电影院门口，段华跑去问售票员，现在就只剩一场《智取威虎山》可以看， 而且还是甲级票，一毛七一张，段华利落的掏了钱，只是这票···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段启东兜里有，直接递给了售货员，四人直接进了影厅。 段启东故意让两人挨在一起，这样方便交流感情。 他跟江雪坐在后面，周围没人，方便他干点其他的。 电影很快开始了，段华跟楚盼盼看得认真，中途俩人也偷摸拉了小手。 而后面的江雪，连电影演了什么都不清楚，浑身上下都被某人压着亲了一遍。 等出来的时候，她的腿都有些发软。 不禁有些后怕，等今晚回家该怎么办··· 而走廊的另一头，林峰跟一个女同志从里面出来。 看到段启东站在大厅，立马讥讽地走过去。 “呦，你来电影院看电影的？” 一旁的苏晓月扯了扯他的袖子，“一个泥腿子，他看得明白吗？” 俩人这幅趾高气扬的模样直接把江雪激怒了， “你管我们看不看电影，这电影院你家开的啊？”她叉着腰，跟护犊子一样护在段启东身前。 苏晓月翻了个白眼，“没教养！ “呵！就你有教养，头上顶的这是啥啊，跟狗毛一样，丑爆了！”楚盼盼火力全开，“狗毛也比这好看，啧啧！” 边说边上下打量她，一脸不屑。 “也就你对象愿意娶你，要换成旁人看见你这张大饼脸，早吓跑了。” 她说的没错，苏晓月就是长了张大饼脸，不仅如此，她还是单眼皮，塌鼻梁。 林峰可耻地认同了楚盼盼的话， “你！”苏晓月气急，转头晃了晃林峰的胳膊，“阿峰，你说句话啊！” 她夹着嗓子，声音嗲嗲的，差点把对面四人听吐了。 “娘诶！辣眼睛！真是母猪带胸罩，有你（油腻）的一套！” 她拦着江雪往外走，“快点离她远点，身上的猪骚气熏到我了！” 段启东也被逗笑了，他看了眼林峰，“你这眼光，真绝！” 说完，不再看二人的脸色，拉着段华离开了。 林峰站在原地，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偏偏苏晓月还在他耳边叫唤，“阿峰，等回去让公婆教训段启东一顿，给我出口恶气！” “还有他旁边那两个骚狐狸，长得好看了不起啊！活该嫁给段启东那个泥腿子。” “要我看段启东除了长得帅之外，一无是处！还是我的阿峰最好，虽然丑是丑了点，但是踏实···” 林峰握紧了拳头，咬牙道，“闭嘴！” “阿峰，你听我说完··我不是那个意思！·” ··· 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四人骑着自行车在回家的路上。 分别时，段华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小手，“等明天我就让我娘去请媒婆，去找你提亲！” “好，那你动作可要快一点。”楚盼盼娇嗔道。 “嗯！” 亲眼看着楚盼盼回了知青点，段华这才重新骑上自行车。 “二哥，啥情况啊？” 这就拉上小手了？ “东子，这次多亏了你跟弟妹！”要不是他俩，自己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媳妇。 “嗐，这都是小事，以后二哥多帮我干点活就成了，我这人就是喜欢躲懒。”段启东笑眯眯的， 他对楚盼盼还是比较满意的，从今天就能看出来，楚同志她性格比较要强，还不爱吃亏。 正好跟他二哥互补了！ “没问题！你是我亲兄弟，就算天天给你干活我也乐意！”段华信誓旦旦地保证。 三人回到家，爹娘都已经睡下了。 兄弟俩又唠了会嗑， “事成之前，你千万不要把结婚的消息告诉章水，等领完证再说。” 段华有些不明白，但还是满口答应下来。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回屋睡觉了。” “好。” ··· 第二天， 段启东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江雪给他掖了掖被子，“你继续睡，娘请了媒婆，打算今个儿就去提亲呢！” “啊？” 昨天他以为二哥说今天提亲是闹着玩的，没想到还真要去了？ “爹娘想趁着年前把婚事办了，然后等年后就在旁边另起一间屋子，让他俩住进去。” 段启东咽了咽口水，这未免有点着急了。 接下来的几天，不止段华忙得脚不沾地，就连江雪也跟在冯香巧后面帮忙。 本来过年跟结婚凑到一起，喜事就多，这下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但脸上的笑容可从来没掉下来过。 这几天章水每天都有意无意地‘偶遇’段华，刚开始他并没有反应过来。 可后面次数多了，就算他再蠢也明白章水的意思，于是每天都绕着她走。 这天，段华刚跟楚盼盼领完证，回家的时候恰巧碰上了章水。 她媚眼如丝地凑了过来，“华哥，你吃饭了吗？” “吃了。” 段华看都不看她一眼，避着她离开。 却不想被章水拽住了胳膊。 “华哥，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都不搭理我。” 她状似委屈地低下头。 “没···”段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把结婚证拿给她看，心里想着这下她总该不会再问了吧？ 没想到章水看到那上面的名字也只是愣了一下，“华哥，我不认字···” 第72章 你现在去离了！ 莫名的，段华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若是换做以前，他肯定会解释给章水听。 可现在他却已经没了那个心思，只想快点回家干活， 于是他大步离开，任由章水在身后呼喊。 此刻，看着段华的身影消失在尽头，她缓慢的蹲下身。 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段华跟别人领证了··· 虽然她就上了几个月的扫盲班，但是结婚证她还是认识的。 章水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她窝在被子里，呜呜的哭着。 曾经她也是喜欢过段华的，可是那时的段华没有为她遮风挡雨的能力。 ··· 不知过了多久，她擦干了泪，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砰！”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死丫头，几点了还在睡？赶紧去给我烧饭！” 眼前这个发福的中年女人，就是她娘贾槐花。 章水忙不迭的从炕上爬起来，任劳任怨的走去厨房。 “娘，家里没面了，我现在出去借点。” 贾槐花冷哼了一声，“不干不净的棒子面，我宁愿饿死都不吃！” “娘，您怎么能这么说我！”章水蹙着眉跺了跺脚，“那以后我拿回来的粮食您都别吃，反正也不干净！” 此刻，她心里难受的紧，自己为了一口粮食，每天都变着法的跟别人献媚，为的就是不让家里人饿肚子。 就算全天下人都唾弃她，家里人也没资格！ 结果她娘不仅心安理得的吃着她带回来的东西，还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啐她一口。 贾槐花放下手里的东西，拍着大腿干嚎，“好啊你，你爹刚死你就这么对我是吗？” “你等着，我要喊村里人来给我评评理！” 章水把委屈嚼碎了咽下，“娘，求您别闹了，是我的错还不行吗？” 听着她苦苦哀求，贾槐花才停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告诉你，别给起些歪心思，好好攒钱给你三个兄弟娶媳妇才是正事，等他们成了家，以后有你的福气嘞！” 章水无奈的转过身去，家里都掀不开锅了，压根不会有姑娘愿意嫁过来。 她娘不仅认不清形势，竟然还能大言不惭的说出‘以后有你的福气’这种话来。第二天。 段启东猫在屋里啃了两口桃花酥，才出去吃早饭。 今早闻着那味道就知道他娘蒸的是二合面馒头，他吃不惯，所以只能先垫垫肚子。 结果不其然，桌上摆着一篮子苞米面大饼子，中间还有一叠芋瓜头咸菜。 冯香巧见他只盯着稀饭咕咚咕咚的喝，连忙拿了一个馒头给他。 “你这孩子，不吃馒头怎么行？稀饭又不顶饿！” 段启东看了几眼，犹豫着掰开塞进稀饭里，虽然还是硬的，但至少不会把人噎死。 心想待会一定要再去买几包桃花酥。 饭后，段伟山催着他俩快点收拾。 “今天事多的很，不仅要去看家具，还要去找队长商量起房子的事。 你俩动作快点！” “磨磨唧唧的！” 林木匠就住在屋后，而且房子也很好认，门口堆的废柴最多的就是。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别人家门前都占了大半，可从来没听过因为这事吵架，看来林木匠的人缘还是不错的。 他家的大门敞开着，段启东打量了一下里面的家具。 好家伙，这可比百货大楼的好看多了！ 百货大楼的衣柜几乎是各式各样的风景画，外加一块大镜子，实在是土掉渣了。 但林木匠做出来的柜子就比较有品位，精致的雕花，简约又不失庄重，在他们乡下很受欢迎。 “老林，在家不，来找你打点家具！” “来了来了！”一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大爷从屋里出来，看着精气神就很足，应该是有把子力气的，不然干不了这一行。 “呦，你家老二明天就成亲，怎么今天才来打家具？” “嗐，甭提了，家里都忙了好几天了，一直没时间过来， 不过也不着急，反正还等明年房子盖起来了再往里面搬。”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们拿图纸，我最近新学了几个花样。”林木匠对这一行非常热爱，经常去其他师傅那里学习，自然而然的就积攒了不少样式。 没一会他就拿了一个小本子出来，段启东打开一看，全是手绘，但并不潦草，一眼就能看清楚上面的图案。 他把册子递给二哥，“你挑吧，楚同志应该都已经告诉你喜欢什么款式了。” 段华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 盼盼跟别的女同志不一样，有啥说啥，从来不让他猜。 前两天闹脾气，也是直接告诉他为什么生气，跟章水完全是两个性格。 没一会，段华就挑好了， 一个矮脚深色双门衣柜，双抽屉款式梳妆台，开合式木箱两个，桌子跟椅子都是最普通的。 饭橱柜没选，因为他们一大家子住一起，不需要他们单独开火，再说这东西摆在厨房就是个花架子。 老林一看他挑了那么多大件，笑得合不拢嘴。 他大概估算了一下价格，“这些东西大概66，你给我65就行了。” “行，那您快点做，我等明年就要用。”段华爽快地付了定金。 “没问题！我先给你做，等你房子盖好了，我这柜子肯定也打好了！” 现在这36条腿可不好凑，只有城里人结婚才会用36条腿，农村人都是随便打个衣柜或者梳妆台意思一下就行了。 哪会想段华这样，买这么多东西？！ 段启东看了一圈，最后定了一个小床，等孩子大了，就必须要分房！ 想到这，他开口道，“爹，要不把村尾的房子重建吧，到时候我们直接搬过去。” “这边太挤了，以后二哥有了孩子，就没地方住了。” 段伟山闻言皱了下眉，“我们手里的钱只够起一间屋子——”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段启东开口打断他，“最多也就是花个几百块，这点钱我还是能赚到的。” 段伟山沉默了一会，“那就听你的，今晚我就去找队长商量！” ··· 贾槐花接过喜糖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你说你要跟谁结婚？” 段华笑呵呵的，“楚盼盼啊！” “我俩连结婚证都打了，等明个儿就结婚！” 章水的二弟章宇一脸震惊的走过来，“你不是喜欢我姐吗？怎么又突然娶别的女同志？” 段华愣了一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当初不让你姐嫁给我，难不成我要一直等着？” “你现在去离了。”贾槐花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第73章 贾大娘，你随礼了吗？ “啊？”段华意外他听错了。 贾槐花耐着性子，“你跟她离了，我就让我闺女嫁给你！” 现在段家条件好起来了，到时候还能宰一笔彩礼钱！直接给三个儿子把媳妇娶回来。 贾槐花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段华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她，“你闺女都是二手的了，我是疯了才会娶她。” 说完，他直接把喜糖揣进兜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诶！你倒是把喜糖留下啊！”贾槐花大声喊道。 见他理都不理，开始扯着嗓子干嚎，“老头子，你咋走得这么早啊！他们现在都欺负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太太——” 段华充耳不闻，三两步就拐进巷子里了。 贾槐花见他真的不打算回头，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站起来。 ··· 而段华到家门口的时候都还在嘟囔，“想让我跟楚盼盼离婚，门都没有！” 此刻，段波恰好从外面回来， “二堂哥。”段华喊道。 “干啥？”段波对他没什么防备，所以一叫就过来了。 “明天你堂弟我就要结婚了，记得过来吃席。” 段波的反应比贾槐花还大，“你说啥？结婚？？” “咋没人告诉我？” 段华看着他这副震惊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我媳妇就是楚知青，不仅长得好看，就连性格也好，比你媳妇强多了！” “就你？”段波不屑地上下打量他，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平时他这个堂弟都跟个木愣子一样，现在竟然都敢打趣他了！ “嘿，你别不信，等明天你就见着了。”段华笑呵呵的，“来年我媳妇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气死你！” 段波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放屁，要生也是老子先生。” “你都结婚四五年了，你媳妇都没动静，我看你这辈子就别想有孩子了！”说着，他趾高气扬地回了家。 从小段波就欺负他，今天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杵在外面的段波鼻子都气歪了，他狠狠地踢了脚草垛，“什么玩意儿！” 他气冲冲的回了家，李翠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这么气成这样？” 看着还在炕上糊火柴盒的媳妇，他气不打一处来，上前直接脱了衣服，将人压在身下。 “他娘的，段华那个狗杂种，老子一定在他前面生个大胖小子！” 李翠苦苦承受，一声都不敢吭。 她这幅死鱼样。让段波心里的火气更盛，草草甩了两下完事。 而后提着裤子出去了。 ··· 段华的反常，全家人都感觉到了。 冯香巧暗戳戳的，“我儿媳妇给你把魂招回来了？！一整天都没个正形！” “哪还有做兄长的样子？” 以前段华一听到这话就立马老实了，可现在—— “娘，盼盼说我就应该多笑一笑。” “盼盼、盼盼，你现在就会拿盼盼堵我。”话虽这么说，但冯香巧脸上的笑容不减。 第二天。 全家人都起了个大早。 段华精神抖擞的给自行车帮上大红花，这几天他的钱包早就瘪了，但一想到要娶媳妇了，那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走了东子。”段华笑着骑上自行车，带着段启东去接亲！ 因为知青点距离段家很近，所以去捧场的人也不少。 两辆自行车上都挂满了喜糖，这是给村里的小孩发的， 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知青点。 刚从自行车上下来，一群小孩就蜂拥而上，把他们给围住了。 “三叔给糖。” 段华趁机把喜糖丢给段启东，小孩们一窝蜂的跑去段启东那边。 趁着这个功夫，段华成功跑进知青点。 知青点的几个男知青笑哈哈地堵在门口，“不给红包不开门。” 几人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好在段华早有准备，每人递了俩红包，成功见到了楚盼盼。 因着她父母都不在，所以一起习俗从简。 段华把楚盼盼抱到大杠上，“走喽，接媳妇回家！” 见状，段启东连忙把手里的喜糖撒给那群小孩，踩着自行车追了上去，一直骑到家门口。 此刻，外面早就坐满了宾客，所有人都在等着新人到来。 段波见接亲回来了，连忙招呼人放炮仗，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忙的不可开交。 虽然他并不想过来帮忙，但谁让段华是他堂弟呢，不能让村里人看笑话。 段华抱着楚盼盼从宾客中走进来，周围瞬间响起直冲天际的掌声。 “真是恭喜啊，你家老二可算是娶上媳妇了。”来的都是村里人，也是真心为段华感到高兴。 楚盼盼也不扭捏，走完流程就帮冯香巧招呼宾客去了。 章水自从知道段华要结婚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今天她坐在桌上，也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贾槐花一把拉住路过的段启东，“东子啊，你二哥结婚花了你爹不少钱吧，我听说还买了36条腿。” “没错，不光36条腿，还有···” 她迫不及待的打断，面上一副为段启东着想的模样，“以后你长点心，不然你家的家底都要被你二哥掏空了。” “怎么会呢？这都是二哥自己掏的钱，我爹娘没掏多少。”主要是还是自己借了二哥四十块钱，这才让他把媳妇成功娶回来。 见贾槐花不信，段启东也没解释，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再说我二嫂又没娘家人，我二哥养个媳妇能花几个子？” 闻言，贾槐花的脸都绿了，“是花不了多少···” 话虽这么说，但段启东感觉贾槐花不会轻易放过二哥的。 不过他也不担心，楚盼盼是个厉害的，就算他脑子糊涂想接济章水一家，二嫂也不会同意。 他瞅着二哥现在就是个妻管严。 “今天是我段华的大喜日子，感谢大家来给我捧场！”段华站在台子上，身上挂着大红花，一脸笑意的开口，“今个儿我在这敬你们一杯，大家伙吃好喝好！” 他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大家伙也十分给面子的鼓掌。 楚盼盼跟在他后面，笑容满面，“以后还望大家多多照顾。” 贾槐花不满的哼了一声，“刚进门就摆上谱了。” “贾大娘，你随礼了吗？” 第74章 她哪来的钱？！ 贾槐花立马闭上了嘴，她家都掀不开锅了，哪有礼可随？ 冯香巧见她这副模样，也是一脸嫌恶。 当初幸好贾槐花势利眼瞧不上老二，让他们家成功躲了一劫。 不然她摊上这样的亲家母，能把自己气死！ 饭菜陆陆续续的上齐了，贾槐花跟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不停地嗦筷子夹肉，很快桌上的饭菜都被她嗦了一遍。 同桌的大娘不满的撂下筷子，“贾槐花！你这让人咋吃！” 她得意的回望过去，口水四溅，“你不吃就回家去，乡下人谁不这样吃饭？就你穷讲究！” 乡下村妇就没有脾气好的，大娘当即就拍着桌开骂，“谁跟你一样埋汰？！那唾沫星子都喷人脸上了！一点教养都没有！” 段华跟楚盼盼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走过来，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后，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贾大娘，你这也忒不地道了，就算咱两家结不了亲，你也没必要给我添堵吧！” 段华冷着脸，看上去还是蛮唬人的。 贾槐花充耳不闻，老神神在在的吃着席面。 “你！”段华要上前争执，被楚盼盼拦下了，“你先去给这几个大娘另外准备桌饭，这里我来解决。” 闻言，段华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去了后厨。 楚盼盼面上扬起一个笑，“您就是阿华的前丈母娘吧。”她把‘前’这个字咬的特别重。 “听阿华说，之前你俩要结亲的时候，您要了十块钱彩礼， 后来嫌弃阿华给的少，转头又跟旁人接了亲。 您看这十块钱，什么时候还给我们？” “这桌酒席我们也不要了，就当是感谢您体谅我们小两口，愿意把彩礼钱还回来的谢礼了。” 冯香巧跟段伟山对视一眼，皆惊讶的挑了挑眉。 心里对楚盼盼这个儿媳妇更加满意，这给老二娶了个媳妇，还真娶对了！ 贾槐花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当即就撂下筷子瞪她，“你胡说啥？我什么时候要他的彩礼钱了？” “年纪轻轻的就谎话连篇，真不知道你爹娘怎么教的。” 闻言，楚盼盼脸上的笑意更浓，“有没有要彩礼，直接把媒婆喊过来就是了，反正今天全村人都在这。” ”就算把镇上的人都喊来，那也是没有的事！”贾槐花抵死不认。 “呵！”楚盼盼嗤笑着打量她旁边的章水，“要不问问你闺女，当初是怎么逼阿华不要这笔钱的？”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用异样的眼光看向章水。 怪不得他们都没听说过这事，敢情是直接堵上了段华的嘴！ 至于是怎么堵得，看看章水的模样跟身段不就知道了？ 章水原本置之身外，突然引火上身，当即就委屈的哭了起来，“楚知青，你这话啥意思？我跟华哥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盼盼心里冷笑，连华哥都喊上了，这是生怕外人不知道你俩有私情？！ 她看向冯香巧，“娘，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一下事实而已，章同志怎么跟受了委屈一样。” 说着，她委屈的扑进冯香巧怀里，有些抽噎，“那可是十块钱啊！我跟华哥刚结婚，身上一分钱没有，我想把钱要回来，有什么错？！” 章水心里怨恨，‘你是什么都没说，可你的表情比你说了更让人误会！’ 冯香巧心里乐开了花，“章水，老二当初念在你爹刚去世的份上，所以暂时没要那笔钱，现在你爹都走了好几年了，这钱什么时候还？” “你又没嫁给老二，还拿着老二的彩礼钱就不合适了吧？” 章水环视一圈，没有找到段华的影子。 当即就站起身，抹了把眼泪，“我知道你们不待见我，饭就不吃了，我先走了。” “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她转身就要离开，刚跟贾槐花吵架的大娘骂道，“婊子立牌坊，还饭就不吃了~这桌席不全是你家的吗？待会回家了你能少吃？” “怪不得被婆家赶回来！” “你！”章水气哭了，“大娘，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哼，说你能咋？有本事你把人家段华的彩礼钱还回来啊？” 段启东一脸崇拜的看着她，隔壁王大娘简直牛X！ 章水不堪受辱，掩面跑了。 没多久，段华就安排人重新上了一桌席，等一切都安排好了，俩人才开始一桌一桌的敬酒。 吃完酒席后，桌上基本也不剩啥了，就让村里人打包剩菜带走。 这个年头，吃酒席基本一家只来一个人，毕竟生产力低下，也拿不出那么多吃的。 ··· 一晃就到了大年三十这天。 段伟山准备了不少鞭炮，就等着今天放个痛快。 村里的小孩也都聚在他家门口，等着捡没有放完的散炮玩。 段启东原本还在屋里哄孩子，听着他爹的叫嚷声，连忙拉着江雪出去看热闹。 他刚出门，就瞧见了章水的两个孩子，“小雪，那俩娃是小锦跟小秋？” 江雪也愣了一下，“瞧着挺像的···” “不过怎么会在咱村？” 章水被赶回来的时候，这俩孩子并没有在她身边。 不过这就是个小插曲，俩人都没放在心上。 自从楚盼盼嫁进来，就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章水跟贾槐花那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像之前二哥见贾槐花可怜，还会时不时给她送点粮食， 现在那是想都别想，要是敢上门，楚盼盼一个耳刮子就扇过去了！ 噼里啪啦的热闹完之后，段伟山就开始吆喝，“老二老三，快领着你们媳妇进来吃饭！” “你们娘包的冬蘑肉馅的饺子，我老远就闻着味了。” 段启东几人应了一声，走去堂屋。 饭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他数了数，至少8个菜！ 不过中间那一盆是啥？ 又黄又黑的，长得跟窝头似的，能好吃吗？ 江雪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这是忆苦饭，今年娘没有做成菜糊，做成窝头味道会好一点。” 段启东恍然大悟，特意避开那盆窝头，吃别的菜。 饭后，冯香巧拿出两个红包塞进两个奶娃娃的包袱里。 “等她俩会走路了，就要磕头喽。” “那肯定，到时候让她俩给你们磕个大的。”江雪笑着看过去。 说完，她打趣道，“也不知道二嫂什么时候要孩子。” 楚盼盼红着脸笑了笑，“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 第75章 他肯定是间谍！ 没一会，段伟山从兜里掏出五个红包，“你们一人一个，等明年小云工作了，就该给你两个小侄女发红包了。” 段云笑嘻嘻的接过，“那是必须的！” 红包发完，三个男人坐在一起喝了不少酒。 第二天段启东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三叔，四叔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打开门，是大牛二牛。 俩娃都一脸菜色，段启东当下就有些心疼了。 没爹的孩子总是要比旁人的日子难过一些。 “你俩来屋里，叔叔给你拿红包。” 段启东一人给塞了五块钱，段华手里没多少钱了，楚盼盼一人给塞了一块。 这也不少了，现在的红包大多是一分钱。 “来，这是你俩的，待会留下来吃个饭。” 大牛二牛闻言高兴极了，“谢谢四叔。” 楚盼盼领着他俩去屋里吃零嘴。 没多会，门口又来了俩人。 是小锦跟小秋。 “启东叔叔新年快乐。” 看见她俩，江雪脸色都没变，一人给塞了一分钱的红包。 “你俩拿去买糖吧。” 现在村里时不时会有走街串巷的货郎，一分钱能吃一大块麦芽糖呢！ 小锦和小秋立马把红包拆开，发现是一分钱，立马高兴坏了！ 这可比给她们一块钱还高兴，毕竟大钱也不会落到她们手里。 小锦和小秋给江雪俩人磕了一个，兴冲冲的跑回家了。 刚进屋，手里的红包就被贾槐花抢走了，看到是一分钱， 立马冷下了脸，“你们俩个跟你们娘一样贱，一分钱就让人打发了！” “娘，大过年的，你能不能少说两句。”章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她抢过红包，把一分钱塞进小锦兜里，“等货郎来村里了，你俩就拿着这钱去买糖吃。” “耶！” “娘对我们真好！” 贾槐花白了她们一眼，“你们华叔呢？给红包了吗？” 两个小丫头沉默了。 “哼，你俩干什么吃的？去了一趟不知道轮着要一遍？！”贾槐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外婆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是不把钱要到手，今天可就别想吃饭了！” 两个小丫头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没人挪腿。 “还不快去？我看你们就是想找打！” 闻言，小锦跟小秋立马互相推搡着出去了。 章水一脸无奈，“娘，你这是干嘛？” “家里都掀不开锅了，你还把这两个拖油瓶带回来，让她们去要点钱怎么了？” 说完，她骂骂咧咧地下了炕。 另一边，两个小丫头互相推搡着站在段家门口。 来往不少村民，段华小两口在外面跟他们唠嗑。 姐妹俩直接跪在地上，一同喊道。 “叔叔婶婶新年快乐。” 楚盼盼黑着脸，“你们没叔婶吗？！找你们叔婶跪去！” 周围几个邻居面面相觑。 这是明着要钱来了？ “你们就是叔叔婶婶。”小秋不明所以。 楚盼盼彻底黑了脸，合着这俩娃连人话都听不懂。 “回去告诉你们娘，赶紧把欠我们的钱还上，我现在没钱给你们！” 可小锦小秋跪在地上一直不起来，楚盼盼烦不胜烦，“行了行了，你让你们娘拿九块钱回来，剩下一块钱你们俩分了。” “谢谢婶婶。” 姐妹俩听到这话，认为自己完成了外婆交代的话，立马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楚盼盼看着她俩的欢喜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丫头！” 说完，她扭头回了屋。 另一边，姐妹俩高高兴兴的回了家，没多久屋里就传来了贾槐花的怒骂。 “你们两个赔钱货，老娘让你们出去要钱，你们反倒回来朝我要，我上哪给你们拿钱？” 小秋被吓哭了，“呜呜呜···华婶说让娘少还她一块，那一块给我和姐姐分。” “不哭不哭。”章水心疼的上前抱住她俩，“咱不去要了，待会娘带你们去买糖吃。” 以前她娘对这两个丫头也挺好的，自从她被婆家赶回来，娘就看她们里外不是人。 可她也是因为贾槐花才被赶出来的啊！ “娘，孩子还小，你干嘛动不动就吼她们？” 贾槐花一双眼都要瞪出来了，“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不中用，你三个弟弟会娶不上媳妇？” “那是因为人家姑娘瞧不上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 “老娘看你是反了天了！” 屋外突然响起一阵鞭炮声，几个小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莫名的，贾槐花感觉十分刺耳，她打开门呵斥，“你们都给我滚远点！” “要是敢把我家的草垛点着了，小心老娘削你们！” “一群瘪犊子玩意！” 年纪小的孩子经不住这么骂，立马哭着跑开了，“我要去告诉我奶呜呜呜···” “呸！”贾槐花啐了一口痰，“快去！我等着你奶来找我！” 突然，一辆吉普车从她眼前驶过。 贾槐花跟章水眼睛都瞪圆了，她们哪见过这么气派的玩意？！ “额滴个乖乖，我没看错吧？这是小汽车？” 她死死的扣着章水的胳膊，章水吃疼的喊了一声，“娘，你撒手！” 话落，贾槐花连忙跟了上去， 没多久，吉普车停下了，从车上率先下来一个小姑娘，身上穿着呢子大衣。 她一上来就指着段启东道，“你们要找的人就是他！” 段启东没认出她是谁，他此刻大脑一片空白。 难道他投机倒把的事败露了？ 吉普车上又下来三个男人，身上穿着制服，上来就把段启东围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哪个学校毕业的？” 段启东手脚有一瞬间的冰冷，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里把这辈子干过的坏事都想了一遍。 但嘴上却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情况详细的说了出来。 村里不少人都围了上来。 贾槐花幸灾乐祸的嚷嚷，“你们看吧，怪不得天天有肉吃，敢情这钱来的不干净！” “人在做天在看，他肯定是间谍！” 冯香巧跟段伟山匆忙从屋里出来，恰巧听到这句话，差点把俩人吓晕过去！ 第76章 你是从哪学的？！ “贾槐花！你别血口喷人！我儿子怎么可能是间谍？！”冯香巧白着脸骂，“我看你儿子才是间谍！” “我呸！你个老虔婆，看老娘不打死你！” 俩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江雪手脚冰凉，楚盼盼揽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但很明显她心里也是非常紧张的。 场面乱成一团。 这边闹得动静太大，就连李军也引过来了。 李军一看到那辆吉普车，脸都白了。 他紧张的走到段华身边，“华哥，这吉普车可能是公社的，不会是来抓东哥的吧？这可咋办啊！” 段华闻言瞬间慌了神，但他明白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就越不能乱了阵脚。 他是大哥，决不能让东子一个人承担错误！ “你们放开他！”段华快步走了上去，一把拉开旁边的男人，护在段启东身前。 李军咽了咽口水，也疾步上前。 “这事跟东哥没关系，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有什么事就冲我来！不要为难他！” 围观的李有峰顿时呼吸一窒，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晕过去了！ 段启东有些感动，平时他动不动就踹李军屁股，结果这小子有事是真上啊！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踹军子了！ 见俩人护在自己身前，段启东心里出奇的平静。 他是采购员，有采购证明，顶多就是犯了个自产自销的错，大不了被厂里领导批评一顿，失去往上晋升的机会。 反正他也没打算干一辈子采购员，无所谓。 周围的村民本就对段启东多番猜测，此刻听见李军的话后，更是议论纷纷。 其中就数贾槐花跟周兰兰的反应最大。 “我就说他家每天不是鸡肉就是猪肉的，里面肯定有猫腻，结果现在被公社找上了吧！” 周兰兰大声吆喝，眼里的幸灾乐祸尤为明显。 旁边的江雪跟楚盼盼听到这话，只感觉气血翻涌， “你他娘的放什么狗屁呢？”楚盼盼可不惯着她，直接指着她鼻子骂。 “这几天我还瞅着你顿顿吃白面呢，要不你也解释解释白面是哪来的？” “婊子立牌坊！自命清高，其实你早被磨烂了吧！” “你！你胡说什么？”周兰兰像发了疯一样，尖叫一声。 楚盼盼当即一个耳刮子下去，周围瞬间安静了。 这一巴掌不仅把周兰兰镇住了，就连村里人也镇住了。 段伟山走到跟前，板着脸，意思不言而喻。 四人看着周围的闹剧，有些不明所以，互相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他们说啥了吗？ 怎么都乱成一锅粥了？ 几人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场面！ 开车的男人率先反应过来，他面上换了一副笑容，“误会，都是误会！” “我们是对外贸易局的，过来求段同志帮忙。” 闻言，段启东松了口气，但同时心里又有些不满。 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拉他去吃花生米的！ 李军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不是为了那头···” 段启东狠狠踩了他一脚，“我是采购员，采购村里的东西又不犯法，你个蠢货！” “嗷——”李军捂着脚，瞬间反应过来，强行接话，“这是刚刚村里人说的···” 一旁的四人眉头松了下来，还以为是段同志干啥出格的事了，没想到就是采购村里的东西。 “段同志，还请借一步说话。” 冯香巧几人见他们不是来找麻烦的，这才松了口气，刚刚真是吓死她们了！ “东子，你差点把娘吓死。”大冬天的，他们愣是冒了一身冷汗。 还有，他们求人办事，怎么大年初一就上门？ 似是察觉到了冯香巧的不满，光头男示意唯一的女同志去车上拿东西。 “大娘，今天贸然上门，实在是有些冒犯，这是我们的赔礼。” 城里人说话文绉绉的，冯香巧愣了一会才接过。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些乡下人，嘴太臭！”冯香巧拔高声音，瞪了贾槐花一眼。 大家伙也明白她的意思，刚刚他们也只是小声议论一下，毕竟他们还要指望段启东收鱼， 还有几个年轻人刚才也想上前帮忙说好话，不过被他们家里人拦下了。 也就贾槐花跟周兰兰，长了张嘴就知道喷粪！ 白活那么多年，一点都拎不清！ 看着事态反转，俩人忙不迭的转身离开。 其余三个男人走到段伟山跟冯香巧跟前赔礼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深刻检讨，主要是局里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段同志帮忙。” 段伟山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在这个年代，外贸分两种，一种是对所谓的兄弟国家的支援，另一种就是拿自己的资源换外汇。 而外汇则可以换取更多的技术、机遇。 段启东一听他们是外贸局的，立马就明白了。 现在国家跟毛子那边已经闹翻了，跟鹰酱的关系倒是日渐亲密。 可对于鹰酱那边的语言，却很少有人能听得懂。 眼下段启东老神神在在的拍了拍衣服，“我去拿点东西，你们在这等我一会。” “好嘞！没问题！”几个男人笑呵呵的点头答应。 那个女同志笑着道，“待会你们可要先把我捎回百货大楼，那个柜台就我一个人，不能离开太久。” “行，回去替我们感谢一下你们经理，要不是你，我们还发现不了这个人才。” 当时段启东在百货大楼跟人吵架的时候，她也听了一嘴，所以记下他是钢铁厂的了。 不然这人肯定找不到！ 段启东拿完东西就坐上了吉普车，这外贸局还在县城，距离钢铁厂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 看这布局和面积就能知道，这跟他的采购科完全是两个级别的部门！ 办公室不是真皮沙发，就是实木桌椅。 段启东感叹了一声外贸局的腐败，杨叔的沙发都要烂了也没舍得换，可这些沙发上连个划痕都没有。 啧！好地方！ 外贸局的人早就把段启东查了个底朝天，连他小时候踢狗饭盆都写的清清楚楚。 毕竟现在这个年代会英语的不仅极其稀缺，还要藏着掖着。 不然一不小心就被打倒了，但他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毕竟他们外贸局找不出一个会英语的，传出去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所以他们几个一合计，决定到处问问，谁知道峰回路转，让他们碰见了那个售货员。” 那个售货员告诉他们，“钢铁厂有个男同志，叫段什么来着，反正他不仅会英语，连法语都懂！” 听到这话，他们又马不停蹄的赶去钢铁厂，但那会钢铁厂已经放假了。 只有看大门的保卫员还在，他们也是死马当活医，问了保卫员一嘴。 谁成想还真让他们找到了！ 不过他们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嘴，“段同志，你这两门语言都是从哪学的？” 第77章 公安同志，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我从小就比较好学，所以我养父就给我从图书馆找了许多外语书，我对英语跟法语比较感兴趣，所以就多学了一点。” “只不过我就是个半吊子，真要我跟外国人交流还是有些困难的。” 闻言，几人把一篇信件拿出来，让段启东翻译。 “你们为什么不找售货员？她既然能听懂，那肯定也会翻译吧。”段启东手里拿着信件，嘴上嘟囔着。 “她就只会那几个单词，真让她说她也说不出来。”他们也想过那个售货员是不是故意藏拙，但翻出了她记单词的纸条， 好家伙，左边单词后边汉语，就那几个词还记不住。 段启东无语，索性直接不接话，三两下把这封信件翻译了出来。 对面的光头立马从桌底拿出一张纸，一一比对。 越往后，他眼睛越亮。 “老陆，咋样？”旁边人急切的询问。 没一会，光头就比对完了，他猛地抬起头，“小同志，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外贸局？我们外贸局可比钢铁厂强多了！不仅工资高，事儿也少！” “算了吧，我觉得采购科挺好的。” 段启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外贸局的油水有采购科多？ 更何况他过几天还要收鱼嘞！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钱！ 此话一出，几人纷纷沉默了。 不过段启东心里还是很有家国情怀的，“不如这样吧，我们杨主任说了，只要我每个月完成指标，就不用去钢铁厂上班了，” “到时候我可以来外贸局，帮你们翻译些文件。” “工资方面你们看着给就行了，我没有要求。” 反正现在调动工作都需要本人同意，只要他不同意离开采购科，谁都奈何不了他！ 陆凯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这外贸局的工作可比他外出采购轻松多了。 真不知道段启东咋想的！ 但自己也不好说啥，毕竟以后翻译的活还要仰仗他。 “要不这样，我们去跟你领导商量一下，把你借调来我们这边，这样你就不用外出采购了。” “不要。” 接下来无论陆凯说啥，段启东都是三字真言，“不行、不好、不同意。” 直接把这几人整的没招了，最后顺了他的意思。 之前局里的老学究也是这副模样，所以他们也并没有很难接受。 离开外贸局的时候，段启东愉快的哼着小曲， 毕竟外贸局这边也给了他七级办事员的工资，他一个月可以领两份工资。 前途璀璨的都要睁不开眼了。 而且外贸局的工作也很轻松，只需要翻译来往信件就可以了。 段启东刚回村就被人围住了，大家伙都好奇外贸局的人找段启东什么事。 “嗐！就是喊我去当翻译，没啥大事，大家伙都散了吧！” 众人瞬间瞪圆了眼，这年头翻译可不多见，在他们心里，当翻译的都是大人物，属于凤毛麟角的存在。 “他们找你当翻译？”刘大黑一脸不相信，“怕不是糊弄我们的吧？” “嗤。”段启东讥讽的看着他，“我糊弄你们有什么好处吗？再说我高中的时候就爱研究洋文，谁跟你一样，连扫盲班都没上完？” “就是，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东哥。”李军现在对段启东可谓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在他心里就没有他东哥不会的东西！ “呸！”李军啐了刘大黑一口，“东哥咱走！” 见俩人回家。 段伟山跟冯香巧几人齐齐松了口气。 “看来真没啥事。” “东子啊，以后你少往家里拿点东西吧，爹娘可禁不住这样闹腾。” “爹娘，都是小事，我现在有两份工作，就算咱家天天吃肉都没事！” “这···” 段启东把在外贸局的事说了一遍。 冯香巧顿时眉头都舒展了，“小雪，盼盼，咱几个去炒几个菜，今晚犒劳犒劳东子！” “诶好！”江雪也一脸高兴，心里的孺慕崇拜溢于言表。 段启东瞧着没他啥事了，转身拉着李军去了西屋。 没多久，菜就上桌了。 四个爷们坐一起谈天说地，旁边四个女人则吃饭聊天。 “东哥，后面他们没找你麻烦吧？”李军吃了口菜，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没有，他们外贸局缺翻译，一直都在劝我去他们那边干。”段启东喝了口酒，被辣的呲牙裂嘴。 这小味也太足了！ “那就好！”听说现在严打，只要东哥没事就好！ 要是东哥因为这事被下放了，那他能后悔一辈子！ 不过东哥就算被下放，也是回村了··· 应该没有村子比他们村更穷了吧··· 前两天村里还来了两个老教授，据说是京市的，现在还在牛棚住着呢！ “二哥，结婚的滋味咋样啊？”段启东打趣的看着段华。 “嗐！”段华的嘴角咧得老大，脸烧的通红。 见他二哥这么不经逗，段启东哈哈大笑。 “是不是感觉浑身都是干劲！” 而另一边，贾槐花刚回到家，感觉天都塌了！ “你···你说啥？”她死死盯着李有山，嘴角都在颤抖，“我家老四怎么可能去偷东西！” “公安同志已经在大队等着了，你快过去吧！” 李有山心里烦得不行，今年才刚开始，他们村就痛失先进大队名额！ 等后天公社开大会的时候，他肯定要当着全镇队长的面挨批评！ “晦气！” 没多久，村里的喇叭就响了。 段伟山几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决定一同去大队看一眼。 他们出门的时候，周围的住户也纷纷从家里走出来。 快靠近大队时，隐约听到了贾槐花撒泼打滚的哭嚎声。 “公安同志，肯定是误会，我家小立肯定没偷东西。” “那他手上怎么拿着人家的手表？” “肯定是我儿子捡的！公安同志，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第78章 刘大黑就是个畜牲！ 贾槐花哭的撕心裂肺。 伸手撸了一把鼻涕，直接抹在了公安同志的胳膊上。 “呜呜呜···” “公安同志，我儿子还小，你们就别跟小孩计较了！” 其余几个公安同志纷纷同情的看着他们老大，这老娘们也太埋汰了！ 不过老大情绪是真稳定，都这样了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要换成他们，说不定就以妨碍公务的由头一道把人羁押了。 “婶子，无论大小，只要犯了错，就应该接受惩罚。”说着，他看了一眼章立，“再说这也不小了！” “约莫有十五岁了吧！” “我不管，反正你们不能把我儿子带走！”贾槐花压根不听，直接一屁股坐在同志脚边，死死的拽着人家胳膊。 “我当家的死的早，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们拉扯大，要是你们把他带走了，那我也不活了！” 她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旁边几个公安被磨得没了耐心，板起脸来，“大娘，你不能妨碍我们办公，不然我们也可以把你一同抓进去。” 楚盼盼幸灾乐祸的看着这边，“公安同志你们是不知道，这老娘们收了我家彩礼钱不还！就应该把她也抓进去！” 贾槐花哭得更大声了。 李有山面上无光，当即就骂道，“你赶紧给我起来，不然我就把这事反应给煤窑厂，你家老三那份搬运工的工作也别想要了！” “你们一家就喝西北风去吧！” 她家老三是煤窑厂的临时搬运工，一个月工资就有十二块钱。 全家都是靠着这份工作才没有饿死！ 毕竟贾槐花一家子人都懒，别人上工她睡觉，别人干活她吃饭。 可粮食不好买，就算她有钱也没用，更何况她家老三以准备娶媳妇为由，早就不往家里拿钱了。 要不是靠着章水，她跟她另外两个儿子早就饿死了！ 以至于贾槐花一听到这话，立马吓得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肥肉都在抖动。 要是她家老三没了工作，那还怎么娶媳妇？ “公安同志，又没有证据证明那手表是我儿子偷来的，你们可不能随便把我儿子抓起来啊···”因着李有山的警告，贾槐花不敢再阻挠。 但她又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逮，只能小声哀求。 江雪跟楚盼盼一同翻了个白眼，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章立平常就在村里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贾槐花不仅不管，还嚣张的说他儿子能偷到就是他的本事， 大家伙气得不轻，可都念在邻居一场的份上没有去动真格。 现在好了，踢到铁板了吧！ 而一旁的章立也被公安压着往外走，他使劲挣扎着，声音里带着急切和恐慌。 “我没有偷东西！娘，大姐，救我！” “真不是我偷的啊！” 章水早已哭的泣不成声，听到四弟喊她，身子都在颤抖。 “李有山你个王八蛋，不保我就算了，还阻止我娘救我！等我出来一定要让你断子绝孙！” 话落，旁边两个同志就给他嘴里塞了两块抹布，直接押上了警车。 这话直接把李有山气的嘴都歪了！ 段启东瞧着这情况，估计这小子进了里面也要挨一顿打。 他要是一直嘴硬，公安可能都要进行一场‘大记忆恢复术’。 围观村民霎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鼓掌叫好声，纷纷对公安同志表示感谢。 队长上前跟几个公安一一握手，“辛苦了同志。” “这都是我们该做的！”被叫做老大的公安露出一抹笑，跟后面的村民挥了挥手就跳上了警车。 现在的警车大多没有统一的外观，都是靠安装警灯来识别。 不过这辆车挺气派的，是嘎斯69的，车身呈军绿色，车顶是帆布的。 章立被两个公安压在后面，一路驶离村口。 其实在段启东看来，章立被压去公安局，完全就是进修去了。 前世章立就是江城赫赫有名的扒手，甚至还把手伸向冯香巧。 要不是他发现得早，冯香巧就不是病死，而是饿死了！ 想到这，段启东就恨得牙痒痒！ 这次章立最多待一年就出来了，看来他要想个办法，最好让这个小兔崽子一辈子呆在里面！ ··· 一转眼就到了初三。 钢铁厂也已经恢复生产，江雪拿出一双棉袜，“好看吗？这是我刚给你织的。” 段启东握住她的手，“媳妇，我们什么时候能——” 话没说完，江雪就羞涩的捶了他一下，“再等几天。” 说着，她便转过身去，段启东笑呵呵的把袜子套在脚上。 这里面蓄着棉花，还挺暖和的。 就是怎么感觉跟大丫二丫脚上的袜子那么像—— 俩人正说着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你这人怎么动手啊？！” 紧接着隔壁王大婶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刘大黑，你们仨真是脸都不要了！” “你敢管老子？！” 一道嚣张的声音紧接着冒出来，“这鱼在老子手上，那就是老子的，王春田，你要是再敢多管闲事，信不信老子连你也一起揍！” “你！你个没脸没皮的畜生！” 段启东听了一会，皱眉道，“你在屋里待着，我出去看看啥情况。” 段华跟段伟山也听到了声响，急急忙忙的开了门。 入眼，是两个大爷趴在地上，身上的棉絮早就漏了出来，头发白了大半，整个人都颤颤巍巍的。 而他俩面前，王大娘正指着鼻子骂刘大黑三人。 “来来来，老娘还怕你不动手呢！今天你但凡敢动我一根指头，老娘就让公安把你抓进去！” 王大娘嗓音洪亮，骂骂咧咧的，“你想挣钱就自己下水摸鱼去，这俩人比你爹年纪都大，天杀的，真是丧良心的狗畜生！” 她忽而拔高声音，看向迟迟赶来的李有山，“队长，这俩畜生刚才说要揍我！这种人就不配在咱村待！” “他就是颗老鼠屎！” 这会都是来送鱼的村民，一个个的听着动静，立马朝这边涌过来。 “发生啥事了？” “好像是刘大黑扬言要揍王大娘。” “咦——这刘大黑真不是个东西！走走走，快去看看，别让刘大黑又来惹事。” 第79章 两个老教授！ 村里人没一会就围了上来。 段启东也快步上前，他蹲下身观察那俩人，发现俩人早已陷入昏迷，并且嘴唇发紫。 俩人裤腿是湿的，身上还有几个脚印，就连后颈处的棉花都漏出来大片。 显然是下水摸鱼了。 “爹，这俩人应该是冻得，再加上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先把人送去火炉旁边取暖。” “诶好！”段伟山也是被吓了一跳，连忙招呼段华把人带进了屋。 又是添柴又是喂糖水的，过了好一会，这俩人才相继悠悠转醒。 而这边，段启东还在问话，他看着门口对峙的四人，皱眉道。 “王大娘，这是怎么了？他们怎么好端端的在我家门口晕倒了？” 现在还没出正月呢，就在他家门口闹事，不就是给他平添晦气么？ 王春田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跟倒豆子一样把事都说了。 “还不是刘大黑这个畜生！看人家老头好欺负，故意找茬！” 自从昨晚队长召集全村去湖里摸鱼，她当家的直接去摸了一晚上，所以今早她来的最早， 谁知道恰好碰见刘大黑三个人在欺负这俩老头？！ 她刚想上前阻止，结果还是晚了一步，俩人已经晕过去了。 再一瞧，这仨人手上还拎着四个水桶！ 当初这俩人来村里的时候，她远远地瞧见过，因为这水桶在他们当地可买不到，所以印象比较深！ 所以肯定是刘大黑他们仨抢的！ 她骂骂咧咧的一顿喷，这才看向段启东，“这刘大黑不学好，连带着王二狗、李铁三都被他带坏了！你可别跟这种人来往，省得再把你也带坏了！” 刘大黑一听这话，顿时就变了脸色。 他一脸怒气，直接急眼了，“什么叫我不学好？王春田，你啥意思？你这纯纯是诽谤，信不信我揍死你！” 段启东算是看明白了，刘大黑就只会这几句威胁人的话。 王春田嗓音洪亮，“大家伙你们听听，刘大黑简直无法无天，不仅欺负俩老教授，还扬言要打死我！” “怪不得他都快四十了还娶不上媳妇，谁要是嫁给他，那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她说的声嘶力竭，刘大黑气急，揪出她胳膊就要动手，周围的村民纷纷站出来拦住，替她打抱不平。 “刘大黑，你别太过分！”李有山气的吹胡子瞪眼！ 他们村咋那么多赖子？！ 前脚刚走了个章立，后脚刘大黑他们仨就要顶上。 照这样下去，他们村近五年的先进大队的称呼都不用要了！ 有了李有山的默许，身后的村民一个接一个的指责刘大黑三人。 “李铁三、王二狗，我看你俩就是被猪油蒙了心，成天到晚跟在刘大黑身后混，一点不干人事！” “你们仨简直不是人，那俩老教授比你们爹还大，他们辛辛苦苦摸了一晚上鱼，也才摸了这点，结果你们还抢了去！” “就是，他们摸鱼容易吗？那水那么冰，水里的石头还打滑！” “幸亏我没养成这样的儿子，不然老子当时还不如射墙上！” 李有山拍了拍手，示意村里人安静，他眯了眯眼，“刘大黑，你们赶紧把水桶还回去，不然我就报警把你们三个送进去，刚好还能跟章立作个伴！” 刘大黑三人愣了一瞬，明显缩了缩脑袋，气势也弱了下去。 到底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可这四桶鱼至少四十斤，那可是10块钱啊！ 就算他们三个去偷，也偷不到这么多钱！ 他们可舍不得还回去！ “这鱼是我们三个下水摸得，不是抢那俩老头的！” 说着他往后一靠， 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可把村里人气坏了。 俩老头此刻已经醒了，他们听见这话，脸涨得通红。 憋了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段伟山：什么褥子？ 这时，段华拿了四个鸡蛋分别塞到俩人手里。 “家里没啥好东西，只能给你们吃这个。” 看着手上的鸡蛋，俩人肚子同时响起，胃里的抽疼告诉他现在就吃，可自身的教养却不允许他们吃下这枚鸡蛋。 “你们也不容易，这鸡蛋我们不能收。” 说着，俩人就要放下，楚盼盼伸手拦住，“这鸡蛋不值什么钱，大不了待会你多送我们一条鱼作为交换。” 闻言，俩人对视一眼，颤巍巍的把鸡蛋塞进嘴里。 而另一边，刘大黑还在叫嚷，“快点把这鱼称了，我们赶时间！” 到他手里的东西，那就是他的！ 谁也抢不走！ 李有山拿着棍子就往俩人身上招呼，“你们赶紧把鱼还给老教授！小心我真报警抓你们！” “切！”刘大黑不屑的撇了撇嘴，“去呗，就算抓我我也不怕，我爹说了，我二舅就在局里，我家有人保我，等我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见他这副牛气冲天的模样，围观村民霎时开始窃窃私语。 “这咋跟我听说的不一样？我咋听说他二舅是被抓进局子里的？” “对啊，他二舅跟我丈母娘是一个村的，他二舅去年因为把人打残了，被关进了局子，什么时候成公安了？” 段启东闻言，眼皮子狠狠跳了两下。 这怎么不算局里有人呢··· 刘大黑恼了，“你们胡说什么？我二舅是片儿警！小心我让他把你们抓起来！” 说着他看向段启东，“赶紧称！知道什么叫春宵一刻值千金吗？ 耽误了老子时间，你赔的起吗？” 段启东：没文化硬装。 他被气笑了，“刘大黑，现在可是在严打时期，但凡我报警抓你，你都要蹲十年篱笆。” “切，吓唬谁呢？章立都才蹲一年。” “他是偷窃，你不仅抢别人东西，还差点把人打死！” “你哪只眼睛看我抢东西了？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嗤！你裤腿连点水渍都没有，你敢说这鱼是你下水捞的？” “我是回家换了身衣服！”刘大黑梗着脖子叫嚣。 旁边王大娘啐了他一口，“成天放狗屁，昨晚俺当家的都看见了，你跟隔壁村的小寡妇厮混去了！” “压根没下水摸鱼！” 话落，周围传来一阵讥笑。 “呦，刘大黑也开始馋女人了！” “哈哈哈···” 第80章 无耻！无耻小人！ “笑死了，还下水摸鱼，摸的是哪的水啊哈哈哈···” 周围人的打趣嘲笑瞬间让刘大黑恼了。 “去去去！笑个屁！老子睡寡妇咋了？你们敢说你们没睡过？” 说着，他骂骂咧咧的把水桶一丢，顺带还踢了几脚，“去你妈的！老子不稀罕要你那几毛钱！” 说完后，几人直接扒开人群跑没影了。 村民：？？？ 这混账玩意，简直太过分了！ 两个老教授从屋里出来，看到这一幕，气的头晕目眩，又一头栽到了地上。 “无耻！无耻小人！” “尔等丧尽天良之辈！” 二等？ 什么二等？ 段华跟李军反应过来，气的冲上去要把人揍一顿。 段启东一把将人拦住，“先把正事忙完，这仨畜生以后我会想办法收拾。” “hetui！一群狗杂种！”李军气的不轻，骂骂咧咧的走回来。 “大家伙排好队，一个一个的来。” 话落，村民瞬间涌进了院子。 段华跟李军手忙脚乱的吆喝着，“都静一静，再吵这鱼就不收了！” 此话一出，周遭瞬间静了下来。 笑话，他们摸了一晚上的鱼，哪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段云、冯香巧以及楚盼盼都出来招呼着，但嘴上的话却一个比一个不中听。 “诶呦！他孙婶子，前几天你不还附和贾槐花，说我家老三是间谍吗？这间谍的钱你也敢收？” 段云，“林姐，你不是说我三哥绝后了吗？我家不吉利，万一把你的福气抢了，你生不出来儿子咋办？” 几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恨不得找个地道钻进去。 她们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面承认吧，只能打着哈哈把这事糊弄过去。 臭丫头，这嘴真是随了根！ 江雪把两个丫头哄睡，也穿上衣服出来帮忙。 没多久，桌子跟秤砣就摆好了。 “各位叔婶，我提前说好，这鱼肯定要等到我带去厂里，等领到钱再给你们，毕竟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咱都是小老百姓，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 一听这话，村里人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但转念一想，这全村的鱼加起来怎么着也要几百块钱呢！ 段家就算再有钱应该也拿不出这么多，再说都是一个村的，还能跑了不成？ “我们理解，咱两家离着这么近，也没啥不放心的！” “多谢乡亲们体谅！”段启东朗声笑着，手上的动作不停。 “爹，你去把水缸搬到板车上。” “二哥，你把他们桶里的水倒了。” “军子，你过来记账。”他有条不紊的吩咐着。 “吕老师，方老师，你俩先来。” 两个老教授，一个叫吕云鹤，一个叫方牧。 从面相上看，俩人的性格大相径庭，不过都是老学究，喜欢咬文嚼字。 段启东拿着秤砣，看了眼秤杆，“吕老师22斤，方老师27斤。” 方牧一改刚才的沮丧，笑呵呵的看着旁边的吕云鹤，“我就说我比你厉害吧，想当年，我可是钓鱼高手！” 吕云鹤白他一眼，站到旁边帮着算账。 “王大牛15斤，三块七毛五。” “周小强26斤，六块五。” “陈大力30斤，七块五。” ··· 有了两个老教授的帮忙，李军直接把算盘扔掉了。 他心里松了口气，这玩意他用的不熟练，幸好两人来了，不然他说不定都能算错账！ 一直忙到天黑，还陆陆续续有村民上门送鱼。 段启东直接把门关上了，“大爷，我们也要休息，赶明儿你们再来吧。” 大爷有些纠结，“那这鱼死了咋办？” “您放到水里，短时间内死不了。” 听到这话，大爷悻悻然的离开。 段启东把门关上，长长的舒了口气。 今天一整天滴水未进，不仅如此，就连他爷奶还有大伯娘都出动了。 大牛二牛那俩小子也没闲着，跑了一下午。 “军子，今天总共收了多少？” “八百二十斤。”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段伟山皱了皱眉，“军子，你们钢铁厂吃得下这么多鱼吗？” 他不免有些担心。 “吃的下。”段启东声音淡淡的。 “钢铁厂一千多号人呢！而且厂里待遇好，每个人说不定还能领几条带回家。” “那就好。”段伟山稍稍放下了心，“待会吃了饭，咱爷几个再去湖里捞鱼。” 几人将院子归整了一遍，冯香巧也做好了饭。 “先吃点热乎的再下水，不会冻晕过去。” 几人走过去坐下，拿起勺子搅动两下，赫然发现两个荷包蛋。 就连大牛二牛也有。 “谢谢二奶奶。”两个孩子眼睛亮晶晶的。 自从爹没了之后，他们就再也没吃过鸡蛋了！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段伟山又把煤油灯点了起来，“走，捞鱼去！” “等明年老二生了娃，也把他送去城里读书。” 有了挣钱的法子，这心思也就活络了起来。 段伟山喝了一口热水，扭头拍了拍段华的肩膀，“这些年委屈你了。” 此话一出，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碗筷的碰撞声。 就连大牛二牛也乖巧的低着头吃饭。 冯香巧眼眶通红，“都怪我们没用···” 她声音哽咽。 段启东也朝他二哥看去。 作为家里长子，段华不仅没有受到优待，反而还成了家里承受最多的那一个！‘ 早些年，家里穷的老鼠都不愿进。 爷奶又心疼三叔，日子实在不算好过。 于是段华为了负担林峰、段云的学费，毅然决然的选择进煤窑。 顺便给自己攒点老婆本。 不管是酷暑还是严寒，只要他干不死，就会往死里干。 别人早上七点才去下矿，他五点就去了，就为了每个月能多赚那两块钱。 那时候进煤窑那是真的用命在换钱，刚开始段华进去的时候，脚上、手上、肩膀上都是血泡。 每次长出血泡就那针扎破，就这样反反复复，直到磨成厚厚的老茧。 段伟山跟冯香巧以前压根不知道，因为段华不敢回家，怕他们看见了心里难受。 不过，现在一切都熬过来了。 “爹娘，你们放心，二哥的孩子我会当成我的孩子看待，以后我闺女有的，我侄子也一定会有。”段启东开口，态度坚定。 二哥为了这个家付出那么多，就连他当初娶媳妇的钱都是二哥下煤窑赚的。 哪怕爹娘今天不开口，以后他也会把侄子送去城里！ 第81章 给乡亲们发钱！ 段华别开脸，看向一旁的楚盼盼，心里的酸涩忽然就消失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他笑了笑，一把拎起地上的渔网，“走，多挣点钱才是真的。” “好。”段启东点头跟上。 “你好啥？”段华扭过头，“你回屋睡觉去，赶明儿你要去上班！” “而且你还要把小妹安置到宿舍。” 段伟山也附和道，“快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跟你哥就够了。” 段启东最后还是妥协了。 ··· 翌日。 冯香巧包了饺子，她包的饺子不仅个头大，馅也足！ 水烧开后往里面一扔，没一会就咕噜噜的全冒了上来，瞧着就喜人。 “来，你俩先吃，吃完就赶紧走。” 冯香巧拿了两个大海碗，一人三十个饺子，可把段云高兴坏了。 过年的时候娘都没舍得给她盛那么多饺子。 啧！ 就是这个味！ 一口下去，鲜甜的汁水在嘴里爆开，简直能把人香晕！ 饭后，段启东就带着人去了钢铁厂。 刚把段云安置好，接着就马不停蹄地去了跑去了食堂后院。 王盛看到这架势，也直呼好家伙！ “这都够钢铁厂吃两天了！” 段启东笑了笑，“王叔，快去给我结账，乡亲们还等着呢！” “臭小子！”王盛笑骂。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吩咐手下人赶紧称重， 而段启东则轻车熟路的去了杨力办公室。 刚进去，就瞧见杨力在喝咖啡。 “叔，你也不偷着喝，万一被有心人举报了咋办？”这都是洋玩意，现在谁敢明目张胆的拿出来。 没瞧见他村里的那两个老教授都被打倒了吗？ 杨力下意识的把杯子藏到桌底，在看清是他后，立马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你不敲门就进来，我会露出来吗？” “叔，给我喝点。”他激动的搓搓手。 现在这些干部喝的东西，那都是精品，准是他没尝过的稀罕货！ 杨力不情愿的给他倒了一杯，“多了没有，就这我还不够喝呢！” “扣死你得了！”段启东喝了一口。 “前几天外贸局的人来调查你了，咋回事？” “没事，就是想让我去他们那里干翻译。”段启东说的轻松，可对面的人却迷糊了。 杨力都怀疑自己耳背，听错了。 “你答应了？” “咋可能？我对钢铁厂的情谊那不是钱能衡量的，不过我完成钢铁厂的采购目标，就要去他们那边翻译信件。” “呼~”杨力把手边的咖啡推了出去，“我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怪不得突然给我送了一罐咖啡！” 想到这，他就气的牙痒痒，幸好东子没答应，不然他就要损失一员大将！ 没多久，王盛就带着本子进来了，“杨哥，东子总共带来860斤的鱼，其中草鱼320斤···” “一等鱼七毛五，二等于六毛。”杨力随手扒拉了两下算盘，“总共574块。” 说着，他抬头，“叫军子是吧？” 李军突然被喊到，立马抬起头，“对。” “拿着这张条子去领钱，你上次去过。” “好嘞！”话落，立马双手接过，跑了出去。 段启东又唠了会磕，等军子回来的时候，他才缓缓起身道别。 “杨叔王叔，我先走了。” 杨力跟王盛笑的合不拢嘴，“走吧，我俩就不送你了。” 段启东朝身后挥了挥手，带着李军回家了。 路上，李军不可置信的把钱点了一遍又一遍，“没想到鱼这么值钱···” 他喃喃道。 “算数会吗？” “会！” “那你把属于村民的那一份数出来。” 李军昨晚熬了一夜，苦练算术，就连李有峰都夸他好学。 效果很明显，他没多久就算完了，“除去华哥捕来的鱼，总共给村里人130块。” 段启东挑了挑眉，“可以啊，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那你再算算会给你多少分红。” 李军快速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东哥，这不太合适吧，昨天我也没帮啥忙。” “既然是提前说好的，那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当初说好的打猎三七分，收鱼二八分。 他既然都承诺了，那就不会出尔反尔。 “七十一块八。” “嗯，这是你应得的。”段启东把钱数给他。 这次李军反应倒是镇定多了，不像上次那样激动地手抖。 “嘿嘿，谢谢东哥。” ··· 俩人一路回到村里。 远远地，就看到了一群大爷大娘坐在村口，见到他回来了，立马朝这边跑。 “东子咋样？钢铁厂收吗？” 这下锅都嫌弃费油的玩意，真能成吗？ “大家伙都跟着我去我家领钱！” 话落，周围瞬间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 段启东跟李军走在前面，乡亲们在后面紧紧跟着。 回到家，李军拿出记账本， “王大妮，三块钱！” “王嫂子，这是你的。” 三块钱！ 天呐！ 这个数字差点没把王大妮吓晕！ 她顾不上尴尬，但李铁三比她快一步，忙伸手接过。 三块钱，比他跟在刘大黑身边当狗腿子得来的钱还多，还光彩！ 一摞一毛的，握在手里，李铁三的眼睛都直了！ 这竟然是真的！ 一晚上就能挣这么多！？ “你把钱还我！”王大妮趁他走神，一把将钱抢了回来。 “你个王八蛋，这鱼是我摸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王大妮是李铁三的婆娘，生了四个娃，每个都干干瘦瘦的，但都很干净。 虽然四个孩子有个混不吝的爹，但村里的小孩却并不排斥他们，反倒很喜欢跟他们玩。 李铁三这人也不打婆娘，所以王大妮也忍下了苦楚，继续把日子过下去。 这鱼就是她熬了一晚上捕来的，虽然不多，但是足够给娃做件棉袄了！ 王大妮小心翼翼地把钱揣进兜里。 “走走走，赶紧回家拿渔网，天还没黑，能再去捕一会！”她激动的不行，拉着四个孩子就往外跑。 李铁三也赶紧跟上去。 这下，院子里头的村民也缓过神了。 第82章 给她口饭吃就不错了！ 天娘嘞！ 是真的！ 湖里那些玩意真能换到钱！ “我来！先给我！我待会再去湖里捞！” “凭啥先给你？我先来的，应该先给我！” “诶呦！撞死我了！让我先来，我家娃要放学了，我要赶紧回去给他做饭！” ··· 众人闹哄哄的，段伟山跟冯香巧都有些无措。 段启东给了李军一个眼神，他立马会意。 “谁要是再吵就给我滚回家去！”他狠狠的敲了敲桌，手心疼的直冒冷汗，他愣是咬牙忍住了。 “都给我排成一队，谁要是耽搁时间，这钱就不发了！” 李军脸色黑黑的，一把将方牧跟吕云鹤拉出来。 “我都记着顺序呢！” “方老师，六块七毛五。” “吕老师，五块五。” 后面的人急的抓耳挠腮，只恨不得赶紧拿了钱再去湖里摸鱼，可扭头瞧段启东这架势，他们也不敢多舌。 “陈小花，这是你的两块五，你拿好。” 李军把钱点出来，递给他们，陈小花高兴的嘴都合不拢，连忙道了几声谢，扭头就往家里跑。 老天爷！ 她要赶紧回去告诉那口子，还捡啥柴火？ 赶紧去湖里捞钱才是正事！ “朱小石，四块。” “林树根，两块。” “唐菊花，五毛。” ··· 人群安静下来后，分钱的速度瞬间快了不少。 半个小时后，人群渐渐散开。 段启东把门关上，拿出剩余的372.2，一把甩到桌子上。 “爹，过来分钱。” ··· 另一边，章家。 章水拿着换来的五毛钱高兴的回到家。 没多久，屋里就传来了贾槐花怒吼的骂声，“你个没出息的狗东西，你四弟还在少管所里受苦，你倒好，成天到晚的笑的那么开心！” “娘···” “娘个屁，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去看老四，天知道我家小立在牢里过的什么日子啊！” 接着她又转身看向旁边的小丫头，“你俩给我把家看住知道吗？” 贾槐花利落的穿好衣服，将一大早蒸好的白面大馒头装进兜里，附带着一大罐咸菜。 小锦跟小秋看着馒头直流口水，过年的时候家里都没吃白面馒头，不过一想到这是给四舅舅的，她们也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章水此刻也收拾干净了，临出门之际，贾槐花朝她伸出手，“把你身上的钱都给我。” “娘——” 见她不愿意，贾槐花瞪眼了，“你弟弟还在牢里受苦，你这个当姐姐不想办法把他捞出来就算了，竟然连这两毛钱都不舍得？！” “不是，小秋这几天总打喷嚏，我想带她去找吴大夫看看。” “看个屁！快把钱给我！”贾槐花往地上啐了一口，“给她口饭吃就不错了！哪用得着看大夫？” 章水嗫嚅了两下嘴唇，最终把刚换来的五毛钱递过去，“娘，你省着点花，我就这五毛了。” “哼！” 俩人一路朝县城出发，路过国营饭店时，贾槐花拿仅剩的粮票买了五个大包子。 章水眼都瞪直了。 “看什么看？这是给你弟的，你一个赔钱货还想吃包子？” 贾槐花在前面骂骂咧咧，章水就缩着脑袋跟在她后面，不敢吭声。 她俩早就提前登记过证件了，只要等时间到了就可以看望章立了。 少管所的教员带着二人到了会见区，而后对着立马的教员说了句，“87号，章立。” 里面的人点了下头，随即就去把人带了过来。 章立被带出来的时候，里面一双双阴狠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 毕竟来少管所探望的家属少之又少，像章立这种三天两头就过来的，那更是凤毛麟角。 “老大，要不要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 “呵，昨晚给喝的红茶还是不够骚，今天多尿点。” “明白！” 周围几人瞬间露出势在必得的嬉笑声。 贾槐花在看到章立的第一眼，差点晕过去。 分明大年初一她来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才过去几天，她儿子就被折磨成了这副鬼样子。 衣服破破烂烂不说，就连身上也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和淤青。 章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因为他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在这里，只有乖乖听话才能不被欺负。 他看向自己的姐姐，眼里的恨意被他掩饰的很好。 娘说如果大姐去求段启东的话，说不定自己立马就能被放出去，可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肯定是大姐嫌弃他是个累赘，不愿去求人！ 他连带着段启东也恨上了，都是一个村的，他当初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警察拐走！ 全都是狼心狗肺的畜生！ “我的儿啊！娘给你送的吃的穿的呢？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贾槐花双手死死的拽住栏杆，想要身上摸一摸他脸上的淤青，却被一旁的教员呵斥。 “禁止接触。” 贾槐花下意识看了教员一眼，这里不是她能撒泼打滚的地方，只能悻悻的把手收回来。 一边哭一边骂，“都怪你姐不中用，要不然你早就出来了！” 章水也是心疼的不行，四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要说没有感情那都是屁话。 她擦着眼泪，“老四，你的衣服呢？那身棉袄是姐刚给你缝的。” 章立木着脸，“以后你们不要给我送东西了，里面的人会抢走的，我不仅吃不到穿不到，还会被揪住打一顿。” “待会回去···说不定还要挨顿打···”说到这话时，他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他只会干个小偷小摸的行当，所以就只有挨打的份。 贾槐花把馒头跟包子递给他，旁边的教员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还没出正月，放点水也没事。 章立黑乎乎的手捧着包子就大口啃了起来，期间被噎到也不肯喝口水。 “慢点吃慢点吃，这都是你的。”贾槐花给他接了一杯水。 此刻，她感觉心如刀割，心里暗骂报警抓小立的人不是东西。 顺道连村里人也骂了一遍。 章水也默默抹着眼泪，“老四你放心，大姐一定会想办法的。” 章立吃包子的动作慢了下来，听到这话，心里防线瞬间崩塌，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娘，大姐，你们怎么才来啊呜呜呜···” 章立哭喊，刚才他一直都小声说话，没听出他嗓子有问题。 此刻，贾槐花二人瞬间听出了不对劲。 “老四，你嗓子怎么了？” 第83章 我要是你，早就把自己吊死了！ 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无论如何用力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抬起头，露出脖子，沙哑的开口，“娘，我差点被人杀了——” “什么！” 看到脖子上尚未结痂的伤口，贾槐花再也忍不住了，她冲到教员旁边，破口大骂， “我儿子在你们少管所差点死了！你这个教员是怎么当的！” “没天理啊！我可怜的儿子，都是娘没用！” 她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这一套说不定在村里管用，但是到了这边，谁管你年龄大小，直接抓了打一顿。 看着有教员从外面冲进来，章水立马跪下，“求你们别打我娘！” 她长得不错，哭起来也算楚楚动人，那个教员就狠狠地扇了贾槐花两个大嘴巴子，骂了声“晦气”就出去了。 章立看到这一幕，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娘的好孩子，别哭了···你哭的娘心里难受。”贾槐花拍打自己的胸口，“天杀的，别让我知道是谁报的警！” “不然我要他好看！” 章立低头继续吃着东西，心里的恨意再次翻涌。 “娘，我想回家！你们快带我回家！” 他一口气吃完了五个包子，双手死死的抓着栏杆，手上都是黑泥。 这副模样，跟之前干净利落的形象大相径庭。 · 二人出了少管所，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只要一想到章立的惨状，她俩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俩人回到村里，路过湖边时，王大娘不小心把水溅到了她俩身上。 把俩人淋了一哆嗦，王大娘笑呵呵的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没瞧见你俩。” 贾槐花本就心情不好，如今衣服都湿了，自然也就找到了发泄口。 她骂骂咧咧道，“干什么干什么！你知道我这身棉袄是新做的吗？你今天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王春田也是个暴脾气，“我就用水泼你了，能咋滴？” 说着，拿起桶就往俩人身上泼水，贾槐花被淋成了落汤鸡，头发都被浇成了一缕一缕的。 “啊！！！”她被气疯了，跳下水就跟王春田扭打在一起。 王春田虽然没她胖，但是她可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身上力气大着呢，没多久贾槐花就被按着呛了好几口水。 冬天的水冰凉刺骨，她被呛得咳嗽了几声，倒在岸边。 “老贱人，你要是不服，就尽管下来！真当老娘怕你？！” 章水不敢多嘴，忙带着她娘回了家。 等缓过劲来，贾槐花埋怨道，“我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个没用的废物，我要是你，早就把自己吊死了！” 一路上她都在骂骂咧咧，章水沉默不语。 回到家，贾槐花开始合计把章立救出来的事。 “娘，之前小立经常去段家偷东西，段启东能答应把小立救出来吗？” “你是不是不想救小立了？”贾槐花换了身衣服，“这话没得商量，你现在就去求他，除非你能认识更厉害的大人物！” 说着她就把章水推了出去，而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章水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段家走去。 此刻段伟山正跟段华在屋里数钱，段启东喝着热乎的红糖水，江雪乖巧的给他捏肩膀。 冯香巧跟楚盼盼则在给家里人纳鞋底，听到大门响了，以为是村里人来送鱼的，于是笑呵呵的去把门打开。 “怎么是你？”今天章水已经来领过钱了，眼下又过来干啥？ 不为别的，实在是她对章水的印象太差了。 楚盼盼看了眼门外的章水，对着江雪哼了声，“你是不知道，大年初一那天，她俩闺女还跪在地上朝我要钱嘞！” 一旁的段伟山蹙了蹙眉，“没规矩！你跟她俩非亲非故的，竟然朝你要钱？” “谁知道？！”她翻了个白眼，“当时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可都看着呢！不给钱就不起来！” 门外。 章水给冯香巧拜年，“冯婶子，新年好。” 冯香巧虽然不高兴，但毕竟没出正月，不好把人拦在门外。 章水进来后，扑通一下就跪在了段伟山面前。 “叔，求求你救救小立吧！”她像是再也控制不住哭出声。 段启东挑了挑眉，不去找队长，反而来找他爹，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段伟山坐直了身体，眼神示意冯香巧把人扶起来。 可章水偏不愿起，“叔，你是不知道，小立他差点被人杀了！” “要是再不救他，说不定就出不来了呜呜呜···”章水的哀痛并不是作假，看得段伟山也有些不忍心。 可是··· “不是我不想救，是我没那个本事啊！” 他叹了口气，“你先起来吧，大过年的，来我家又跪又哭的，不是添晦气吗？” 闻言，章水的身子颤了颤，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她哭着把章立在少管所的遭遇说了出来。 “叔，要是再不救他，小立就真的没了！” 段伟山老两口对视一眼，纷纷有些不知所措。 江雪心思通透，一眼就猜出了章水的想法。 “水姐，我们就是普通小老百姓，跟少管所也搭不上关系啊？” “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求求大队长，毕竟队长认识的人多，说不定还能帮你一把！” 段伟山跟着附和，“小雪说得对，我要是有那本事，我俩儿子早就当上领导了，你说是不是？” 俩人好不容易劝走章水，“幸好不是咱家把章立送进去的，那少管所就是个吃人的地方，进去不脱一层皮是出不来，不然非得被贾槐花嫉恨上！ 当年刘大黑被人从少管所拉回来的时候，腿都被打断了，还是他爹娘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才把他治好！” 这也是当初章立三番四次来他们家偷粮食，段伟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 段启东放下茶缸，“我之前听奶说，章立这小子还偷过大堂嫂的钱。” “对，当时全村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他偷了你大堂嫂十五块钱， 那钱是给她那早夭的丫头救命用的，可没想到他转头就去黑市花了个干净， 到现在那钱都没还回来，那丫头也早就病死了。” 第84章 不然就是对不起大堂哥！ 说到这，段伟山还叹了口气，“当时你大堂哥得知这事，连夜从部队赶回来，把章立打了个半死。” “今天章水明面上是来求我的，实际是想让你想办法。” “这事你可不能管，不然就是对不起你大堂哥！” 段启东摆了摆手，“爹，你就放心吧，就算打死我，我都不会管的！”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城里照相馆应该已经开门了，咱去把小云接上，一起去照一张全家福吧。”段伟山笑眯眯的喝了一口热水。 之前去李有山家里，就瞧见他们家柜子上摆着一张全家福，当时可把他羡慕坏了。 旁边的三个女人也是眼前一亮，“那我可要换身新衣裳才行！” 几人从城里回来的时候，恰好碰上队长召开全村大会。 按照以往的惯例，全村大会都是大年初一的晚上召开，队长、村支书、妇女主任挨个进行讲话，说一下村里的下一步发展，顺道给大家伙拜年。 这也是评判先进大队的标准之一，不过今年的先进大队早在大年初一那天就被毁了，所以大家伙都兴致缺缺。 “呦呵！段老二，你这大衣可真气派！不知道的还以为公社领导下乡视察呢！” 段众民撇嘴，“一副穷酸样，还领导视察？我呸！” “你咋说话呢？” “那咋了？”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把周围人气了个半死。 段启东笑呵呵的，“我三叔就是嫉妒，毕竟这大衣可十几块呢。” 段伟山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嘲讽而挂脸，“还不是因为我儿子孝顺，非要给买这个大衣，你看他娘脚上这双坡跟鞋，百货大楼买的，十二块！” “嘶——这么贵！” 周围的大娘纷纷围住冯香巧， “我就说你的腿怎么还长了一块，敢情是穿着这鞋的事！” “十二块呦！你儿子可真舍得！” “好了好了，以后赚了钱也让你们儿子给买一双！”冯香巧赶紧伸手阻止那些蠢蠢欲动的手。 一个个的手那么脏，给她摸坏了咋整？ 大会进行到一半，段华才回来。 “哥，情况咋样？” “没事，到了医院之后情况就稳定了，我留了个心眼，等他家里人把医药费给我，我才回来的。” 突然，他顿了一下，“我靠？怎么这么多钱？” 听见他二哥爆粗口，段启东意外的看过去，只见十张大团结就这么水灵灵的躺在他手心里， “不行，我必须要换回去！” “诶！你等等我，我陪你去！” 这大晚上的，他二哥一个人，他不放心。 反正大会也比较无聊，还不如干点别的。 起因是他们一家人拍完全家福的时候，刚把小妹送回宿舍，就碰见一个男人像是发病了，抽搐几下就晕了过去。 出于人道主义，段伟山再次吆喝他们把人送去医院，而后让二哥守在那里，他们先回来了。 俩人骑着自行车很快就到了镇上，段华径直去了病房。 打开门，就瞧见一老头躺在床上，他的子女都站在床边伺候。 “你怎么回来了？”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皱眉，“难道是嫌钱不够？” 话落，床上的老头就呵斥他闭嘴，“小同志，我知道是你们救得我，这是···” 段华挠了挠头，“大爷，你儿子给多了，我就交了十块钱住院费，这多出来的我就放这了。” 说完，他拽着段启东就往外走。 “等等！”大爷急忙喊住，“小同志，我叫李钢研，还没问过你叫什么？” “当初你们是在钢铁厂附近救得我，应该也是钢铁厂的员工吧。” “我叫段华，这是我弟段启东，我不是钢铁厂的员工，但我弟是嘞，不仅如此，我弟还是翻译！” “哦？”老头来了兴趣，“据我所知，钢铁厂没有翻译员吧？” “对，是外贸局亲自找上门请他去翻译信件，只不过他还是想做采购员。” 仔细一想，李钢研就想通了。 他给儿子使了个眼神，中年男人立马走了过去，“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帮忙。” “这···”段华犹豫不决， 段启东替他收下，“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此刻，他已经反应过来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李钢研就是京市退休的老领导，特意来江市养老的··· 回到家，段启东再三叮嘱，“今天发生的事你可不能让章水知道。” “别忘了她上门求咱爹把章立捞出来，要是被她知道你认识这么一个大人物，那她肯定会缠上你！” 楚盼盼从外面回来，恰好听见这么一番话，哪怕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凑了过来，“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她得逞的！” 段华一听她媳妇的声音，立马不吱声了，只用眼神示意段启东自己知道了。 段启东看着二哥这副怕老婆的模样，心里偷笑。 楚盼盼满意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去了爹娘那屋。 而段启东回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房门锁死，这会章水肯定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可别飞到他这里，毕竟他可是发誓要一心一意对媳妇的。 果不其然，半夜的时候房门被人用力推了几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外面的人发现门被锁死，就跑到窗户那边轻声喊他，段启东看了眼江雪，发现她没有被吵醒，而后蒙着脑袋再次睡了过去。 幸好他留了个心眼，要是章水再跟上次一样脱光衣服威胁他，让他把章立捞出来，那他说不定迫于外界压力，真就去捞人了。 翌日。 段启东骑着自行车去了外贸局，刚报道完，陆凯就把段启东喊去了办公室，“启东啊，去年江市的钢材产量跟不上，” “局里面给咱采购科下达了指标，让我们去黑省收购一些钢材，点名让我把你带上，你跟我跑一趟吧。” “行！”段启东痛快的答应。 陆凯见他这么爽快，也不免有些乐了，“你就不担心白跟我跑一趟？” 第85章 那脑袋转的比车轮子的都快！ “部长，瞧您说的，跟在您后面，哪怕是白跑也乐意！”段启东笑呵呵的。 陆凯沉稳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就你小子嘴好使，行了，你回去准备吧，等年后咱就出发！” “黑省离着咱着比较远，你记得多带点全国粮票，等回来局里才报销。” “好！” 段启东回到自己办公桌前，悠哉悠哉的喝着大补茶，等这次出差回来，说不定可以要一辆自行车，就算不给自行车，给个自行车票也行。 毕竟小妹在钢铁厂上班，想回家只能来找自己，要是自己不在，她就只能腿着回去。 他前几天去黑市找李大根，都没找到自行车票。 因为那会结婚的太多了，城里流行三转一响加三十六条腿，有些苛刻的，还要再加一咔嚓。 当初林峰结婚，听说彩礼还多要了300块钱。 想到他媳妇那张脸，段启东就有些庆幸还好他回到段家了，不然林爱国让他娶个这样的媳妇，那他这辈子都睡不好觉。 ··· 很快就到了他出差这一天，陆凯坐着吉普车来河口村接段启东，接着到钢铁厂跟采购科的人集合。 段启东这才发现，这次的排场可真不小，厂里不仅派了五辆小汽车，就连安保人员也配齐了。 看来厂里对这次的交易非常重视！ 想了想，段启东跑去办公室，给大姐打了个电话。 ··· 另一边，训练场上。 “报告，许连长，有一个自称你小舅子的同志打来了电话，名字叫段启东。” 许永康挑了挑眉，“你去告诉你嫂子，让她去接电话。” “是！”通讯员领命离开。 许永康擦了擦脑袋上的汗， 而一旁的领导兼好友，徐副营长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连死都不怕的人，竟然怕你小舅子？” “咋滴？你小舅子难不成会害你？”他笑着打趣。 “你懂个蛋！” 许永康丢下手里的负重沙包，“我媳妇段梦你又不是不清楚，有点好东西就往家里寄，前两年她这个亲弟被找回来，她更是跟不要钱一样变着花的给他寄东西。” “如果他是个争气的也就罢了，偏生他就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少爷，他媳妇刚生完孩子，我估摸着这次应该是来要钱的。” “他来要钱，你不给不就行了？” “你说的轻巧，我要是敢不给，我媳妇不跟我急眼？”忽然，他眼前一亮，“到时候我把他塞进部队，你帮我把他那副大少爷的性子磨掉。” “切，”徐副营长翻了个白眼，“坏人全让我干了，真有你的！” 段启东并不清楚自己被人惦记上了。 他跟大姐联系上之后，就匆匆说了自己的计划。 殊不知段在梦得知他要来的时候，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东子！” “东子？”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 段梦蹙着眉，舒了口气，看来这事要跟许永康好好谈一谈了。 ··· 挂断电话，段启东就上了吉普车，由于这次出差时间可能会比较长，所以大家伙的行李都不少。 陆凯打开车门进来，“我跟你沾个光，这辆车就咱俩人。” “啊？”段启东愣了一下，他看着其他吉普车都坐的满满当当的。 “不知道是哪个领导吩咐的，说是让我们对你多关照一些，”说着，陆凯整理了下行李，“你小子真是命好！” “等去了黑省，多带点当地的特产回来。”段启东咽了咽口水。 “成啊！怎么不成？这辆车剩下的空间都是你的，你想带啥就带啥。”陆凯平时都是不苟言笑的模样，“那边的白桦汁能抗衰老，我媳妇这几天整天在我耳根子底下念叨，到时候你也给你媳妇带点，保准她乐开花。” “谢谢部长提醒！”他不说自己都不知道，看来到那里还要跟当地人多熟悉一下，怎么着也要把这车给装满。 这个年头路面都不怎么平坦，所以坐了一整天车，段启东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要废了。 他跟陆凯跑去林子里放水，随后又点了根烟抽起来。 “现在到哪了？这空气可真好闻！”段启东深吸一口气。 他们江市工业发达，这种露水混杂泥土的味道，只有在雨后才能闻到。 平常像呼吸新鲜空气，那是想都不要想。 “到了隔壁市了，这边海鲜比较多，可惜咱不能在这里停太久。”陆凯把烟扔到地上，用脚碾了几下，“等再过个两天两夜就到了。” 此话一出，段启东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开始难受了。 毕竟这个年代的车并没有什么舒适度，钢板减震不说，国道也很破，总的来说，火车卧铺更舒服！ 大家伙一起打了两下太极，舒展了一下筋骨，又重新坐到了车里。 直到第二天中午，车队才停下。 “可算到国营饭店了，去尝尝这边的菜跟咱家的有什么区别。” 陆凯率先跳下车，段启东紧跟其后。 意外的，这边的国营饭店菜色竟然不错！ 就连占地面积也比他们那边大了两倍不止。 段启东要了一份鱼香肉丝跟洋葱炒肉，外加两个馒头。 这油水很足，他有些惊讶，“部长，这的菜咋这么好吃？” 浓油赤酱的，很合他的口味。 这年头有点吃的就不错了，没想到国营饭店这么舍得放油。 “那你不看看这价格。”陆凯有些心疼，“在这吃一份菜都够我去下三次馆子了！” 他没敢多点，就点了个白菜炒肉外加炒咸菜，就这都要两块钱！ 不仅如此，一个馒头就要收2毛！ 他在镇上的国营饭店吃一个馒头也才五分钱。 其实他不差钱，但是他的工资都在媳妇手里，要是不省着花，很快就花完了。 到时候他就只有吃土的份了。 段启东要了双新筷子，给陆凯每样夹了点。 “部长，我吃不完，你帮我吃点。” “你这小子。”陆凯笑着摇头。 这是他这些日子第一次无奈，段启东看着很沉稳的一个小伙，但实际跟妖怪成精了一样。 那脑子转的比车轮子都快。 第86章 抵达黑省！ “行了，你多吃点，我这还有三个馒头呢。”陆凯护住碗，不让他再夹菜。 饭后大家又休息了一会，这才不情不愿的坐回车里。 晚上住的招待所，只有上了级别的干部才能享受单人间，或者双人间，其余人只能睡大通铺。 但段启东有特殊照顾，所以跟陆凯睡在了二人间。 甚至还有一个小伙子给他端了盆热水洗漱，这让段启东倍感受惊。 小同志离开后，陆凯羡慕的看着他， “早说让你直接来我们这了，你在采购科能享受这待遇吗？” 段启东没接茬。 开什么玩笑？要不是因为从七零年开始，外贸局逐渐受到上头重视，他才不会干两份活！ 一顿饱跟顿顿饱，他还是分得清的。 就这样一路上折腾了三天，第四天上午的时候成功抵达黑省。 意外的，他竟然看到了鹰酱国的人。 段启东摸了摸鼻子，怪不得点名要把他带上。 陆凯带着段启东下车，把他领到了顶头上司面前，“局长，这就是我跟您说的段启东。” 在路上的时候，他们只简单打过一次照面，但并没有坐下来说话过，毕竟大家都很疲惫，完全没那个心思。 “乔部长好。” 乔岩安笑着伸出手，段启东也连忙伸手握住。 “不错，幸好我们局里有你这么个人才，不然连工作都完不成。” 段启东连忙谦虚的摇头，“乔局长您太客气了，我就是个愣头青，还是需要您这种经验丰富的人来带领。” 二人一番商业互吹后，乔岩安就带着段启东进了办公室。 这次来了六个鹰酱国那边的办事人员，都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 而外贸局以及采购科这边统一军绿色大衣，配解放鞋，两方形成强烈对比。 乔岩安在前面跟他们握手，段启东跟在后面用英语问好。 他一开口，鹰酱国那边的布克眼神一亮，这是他们第一次来中国，但是从落地时起，就没人能听懂他们说话，交流也只能用手语。 “你的英语很棒。”布克露出一口大白牙，真诚的夸赞。 “谢谢，但我认为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我学习。” 布克爽朗一笑，“你应该是在拿我寻开心。” 乔岩安一脸好奇的凑过来，“他叽里咕噜的说啥呢？” “他说很高兴认识乔局长。” 闻言，乔岩安脸上堆起笑意，“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们。” 段启东在一旁尽职尽责的当着翻译。 黑省这边的钢材产量很多，所以卖了一部分给鹰酱，用来换外汇券。 布克亲自带人检验过后，就爽快的结清了尾款。 交易完成后，布克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拉拢段启东。 这很鹰酱了，只要是有文化的就想拉拢。 主要还是段启东汉英两门语言都相通，他们想来做华国的生意，恰好需要段启东这么一个人才。 不过段启东一口回绝了。 布克见他态度坚决，也没恼，反而送了他一个煤油打火机。 等人走后，乔岩安一脸严肃的询问，“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直接隐瞒了下来，“也没啥，他们夸我英语说的好，让这场合作顺利完成，顺便送了我一个打火机。” 他划了两下，“乔局长你瞧瞧，还真是洋玩意。” 乔岩安伸手接过，没发现什么异常，脸色好转了不少。 听黑省的对接人员说，他们都是用手语沟通，多数时候还会错意。 这样一交易下来，没个几天还真完不成。 “这东西还真稀奇。”他玩了两下，转手就还回去了。“你这个你放好，不要被有心人瞧见。” “不然哪怕我们给你作证都没用！” “好。” 后续他们跟黑省钢铁厂的交易进行的也很顺利，乔岩安大手一挥，给他们放了三天的假，让他们在这边多玩一玩。 当天下午，段启东就拜托司机把他送去了部队。 只不过刚到哨岗就被保卫员拦下了。 段启东让司机先回去，他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门口接受排查。 没一会，段梦就朝这边走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男孩。 她虽是军嫂，却留着一头长发，微风拂过，看上去十分温柔。 “东子？” “是我，大姐！” 段梦嘴唇嗫嚅了几下，眼泪就留下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三弟，可心里没由来的感觉亲近，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血缘的力量。 “走，跟大姐回家。” 段启东点头，看向一旁的两个小崽子，“姐，这就是我那两个外甥吧。” “嗯，小晨小宇，快点喊舅舅。” “舅舅好。” 俩个娃娃才四岁，大大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你，直接把段启东的心都萌化了。 “来，舅舅给你们糖吃。”说着，他拿出一把奶糖。 大姐在一旁欲言又止，“东子，你俩孩子刚出生，正是需要钱的地方，这么精贵的东西别再买了。” 段启东笑而不语，转而岔开这个话题，“大姐，我大姐夫去哪了？” 回到家，段梦给他煮了碗面，“你姐夫在训练场上练兵，待会就回来了。” “倒是你，爹娘咋放心你出远门的？” “我都老大不小了，再说我是跟着外贸局来的，车上都有保卫科的人，根本不用担心出事。” “什么？你咋跟外贸局扯上关系了？”段云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风头那么紧，万一东子被人打倒了咋办？ “没事的大姐，咱江城那边没啥问题，我一个人干两份活，怎么不算为社会作贡献？” 话虽这么说，但段梦依旧心事重重。 “你跟姐说说家里啥情况。” 看着一脸紧张的大姐，段启东放下筷子，“家里挺好的，爹一顿能吃五个包子，娘能打得他满村子跑， 二哥刚娶了媳妇，现在辞掉了煤窑的工作，在家帮我收鱼， 小妹也去了钢铁厂，在宣传科工作。” “这不是家里条件慢慢变好，爹娘这心里就一直记挂你，就想让我顺道过来瞧瞧你日子过得咋样。” 段梦没有搭腔，她满脑子都是段启东刚刚说的话。 二弟在家收鱼。 小妹去了宣传科。 这每一个字她都知道啥意思，怎么拼在一起就听不明白了呢？ 第87章 我睡外面！ 她不是瞧不起家里，而是家里啥样···她一清二楚。 当初她毅然决然的跟着许永康来到部队，也是因为家里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 不然她才不会来部队找罪受呢！ 而且爹的身体不太好，一直帮大伯二伯家挣工分，小云还没上完学，一年到头能给自家攒几个工分？ 现在告诉她，老二不去煤窑挣钱就罢了，还留在家里收鱼？ 这不闹呢嘛！ 想到这，段梦眉头紧皱。 而段启东继续大口的吃着面。 “大姐，你咋了？” 她强硬的挤出一抹笑，“没事，你继续吃。” 没多久，段启东就听到旁边传来啜泣，他狐疑的抬起头。 “大姐，你哭啥？” “你好好跟姐说，家里是不是出啥事了呜呜呜···” “能出啥事啊？”段启东都蒙了，他那句话说家里出事了？ 段梦擦着眼泪，“我虽然五年没回家了，但是家里啥情况，姐还不知道吗？ 你说的那么玄乎，难道不是家里出事了？” 段启东好笑的盯着她，“姐你过来看，看看这都是啥。” 他把大包小包都挨个打开，“三十斤腊肉，五罐麦乳精，五十斤白面，娘腌的咸菜···” 他每拿出来一样，段梦的小嘴就会张大一点，最后惊得都说不出话来。 “这···这么多东西···”她没想到段启东会带这么吃的来看她。 回想他前面说的话，段梦一张小脸都羞得通红。 不过她心里却是暖暖的，“对不起啊东子，是姐误会你了。” “切，早干嘛去了。” “快去给我再盛一碗面。” “好嘞。”段梦笑得开怀，立马捞了一碗面过来。 “东子，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在大姐家多住几天吧。” “不行，局长只给了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们就回江城了。” 段梦叹了口气，“也行，待会你吃完饭，姐带你在家属院转转，让他们也瞧瞧我弟长的多精神！” · 屋外天色暗了下来，段梦边走边介绍院里的情况。 “现在随军的也不少，旁边有个火柴厂，方便我们这些军属做点活计。” “另一边就是育红学校，供销社···”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走到一半，段梦就带着他拐到了其它地方，“刚才沿着那条路继续往前走，就是你姐夫的训练场了，那个地方咱不能去。” “姐带你去其它地方转一转。” 多数都是低矮的平房，跟他们城里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前面还有一块很大的院子，里面种着各式各样的蔬菜。 “姐，那几栋小洋楼是给谁住的？” “那啊，都是给老领导住的。姐跟你说，里面其实跟我们的房子差不多，不过是大了点。” “呵呵，那大姐到时候说不定也能住进去。” “算了吧，你姐夫现在就是个连长，等住进去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从供销社买完盆出来，迎面撞上了一个大姐。 大姐看上去三十八九的样子，手上拎着一个皮包。 “小梦，这是你娘家人？” “对，这是我三弟，他刚从老家过来，打算在我这住几天。” “东子，这是你姐夫好兄弟的大姐，姓徐。” 段启东点头，“徐姐好。” 徐大姐的一双绿豆眼来回在段启东身上打量，最后落在他那破旧的棉袄上。 脸上带着不屑，嗤笑一声，“来了就多住几天。” “让你姐多给你做身衣服，一副穷酸相，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个乞丐。” 段启东气极反笑，“是吗？” 他学着徐大姐的样子来回扫视，“部队要真有你说的这么好，那你怎么穿得跟个乡下人一样，我娘穿得都比你时髦。” “你！”徐大姐低头看了自己一样，继续嘴硬，“呵！乡下人就是没见识，我这身衣服都够你全家吃一年了！” 段启东扭头看向段梦，“姐，咱家一个月的伙食费就要三十多块，原来她这身破棉袄就四五百块啊！” “大妈，你怕不是被人讹了吧？” 段梦笑呵呵的，“是啊，徐大姐你不会被人讹了吧？我们不是在一家店做的棉袄吗？ 我做了四身也才十三块，怎么你就要四五百块？” 一旁的裁缝恰好从供销社出来，立马替自己辩解，“徐桂花，老娘啥时候问你要四五百了？你这衣服分明才四块钱！” “以后再让老娘知道你胡乱造谣，看老娘不打死你！” 徐大姐面上挂不住，哼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那裁缝翻了个白眼，“不就是弟弟升了副营吗？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傲气的！” 随即她看向段梦二人，立马变了副模样，“呦，小梦，这小伙是你弟弟？长得可真精神。” “对，专程从老家来看我的。” “没想到你娘家人还记挂你，真不错——”她一脸羡慕，“先不聊了，我家里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诶好！” 姐弟俩又溜达了一会， “东子，刚刚徐大姐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也是个可怜人。” 段启东沉默了，“姐，我瞧着她还挺傲气的···” 段梦拉着他回到家，“她弟弟徐副营长是你姐夫的好兄弟，当初她对象已经混成连长了，要不是给她弟挡了一枪，人没了，你姐夫也坐不上连长的位置。” “我姐夫能当连长是他的能力！跟她对象有啥关系？”段启东不高兴。 这连长的位置是他姐夫用命挣来的，就算他不当，也有的是人想顶替他的位置。 “好了，东子你先去休息。” “那我带来的这些东西咋整？” “没事，待会我来收拾。”段梦把他带到一个小房间，“里面的东西都是干净的，你随便用。” 段启东环视一圈， “可我睡这，你们一家四口睡哪？” 这宿舍顶了天也才六十平，就隔出来一个睡觉的房间。 “家里还有一张床，我跟小晨小宇就睡到外面。” “这不行，我去睡外面。”总不能他一来就把人家四口赶到外面睡吧？ 第88章 大姐夫回家！ “不用！我们之前也都是在外面睡，外面的床大，四个人都能睡的下。” “而且你姐夫这两天去出任务了，也回不来。” “行了，你赶紧洗脸睡觉，我带着小晨小宇去上厕所。” 话落，小晨小宇就探出了脑袋，“舅舅你吃肉干吗？” 段梦瞬间炸了，“你们是不是把舅舅拿来的腊肉吃了！” “都给我出去，看我怎么教训你们！” 她一手拎一个，顺脚把门踢上了。 段启东立马下床，“姐，孩子小，不就是腊肉吗？等我回家再给你寄。” 随即他余光一撇，看到桌上的狼藉，三十斤腊肉被啃的都是口水。 段启东默默收回了手，又咸又辣的东西，这两个小家伙还敢吃那么多，看来是该揍一顿了。 “姐，你们继续。”他关上门，躺在床上。 外面两个小崽子呜咽着哭嚎。 “小舅舅，我再也不敢了。” “呜呜呜···是隔壁大壮怂恿我俩吃的，他说我们不吃就是胆小鬼···不配做爹的孩子···” 听着外面的哭声，段启东全当没听见。 他侧过身，闻着被子上的气味，这是阳光暴晒后残留的味道，却莫名的让他心安了下来。 段启东此刻才真正的感受到自己跨越了几千公里，千里迢迢的来看望大姐。 这几天一直在路上，舟车劳累，所以没多久他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段启东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两个小家伙正在吃午饭。 因着昨天晚上的事，两个小家伙憋着嘴。 “咋了？你俩哑巴了，快喊小舅舅。” “哼！” 段启东笑着摇头，敢情两个小家伙还记仇呢。 “我还打算谁先喊小舅，小舅就给谁吃牛肉干呢，看来没人想吃，那只能小舅自己吃了。” 说完，他跟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掏出肉干， 段梦好笑的看着这一幕，转身给他端了一盆饺子。 小晨咽着口水，但依旧梗着脖子不说话，倒是小宇一个箭步就扑到了段启东大腿上，“小舅舅，牛肉干是什么味道的？” 他的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段启东手疾眼快的避开，这才让自己的裤子免于被口水洗礼。 “你刚刚说什么？小舅舅没听清。” 小宇讨好的蹭了蹭段启东大腿，“小舅舅，嘿嘿——” 看着自己小弟这幅模样，小晨简直没眼看，他咽了咽口水，终究还是欲望战胜了理智，“舅舅。” “哎——”段启东分了他俩一根，“这肉干太大了，你们两个分着吃知道吗？” “知道！”俩人忙不迭的点头。 “还不快谢谢舅舅。” “小舅给你的肉干可是好东西，我们这边都买不到！” “小舅都把这么好的东西分给你们了，你们再这样可就要伤小舅的心了。” 小晨抿了抿嘴，眼里带着愧疚，而小宇已经扒拉着段启东亲了一口。 “谢谢小舅！” 说实话，段启东有些嫌弃，这娃嘴上都是口水。 段梦给他擦了擦，扭头看向小晨，“说话，妈之前怎么教你的？” 小晨瘪了瘪嘴，“对不起小舅舅，我不该那样做。” 段启东心里的恶趣味得到满足，“行了，你俩快吃饭吧。” 说完，他抬脚离开。 “你去哪？先回来把饭吃了。” “孩子都在呢，我出去抽根烟再回来。” “外面太冷了，你就在这抽，不就是抽根烟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段启东执意要出去，“大姐，孩子闻多了烟味对身体不好···” 话没说完，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军装的汉子，大概一米七，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现在的军官都没有挂衔，但段启东却觉得这人应该就是他的大姐夫。 “你们说啥呢？说的这么开心。” “大姐夫！”见到来人，段启东礼貌问好。 “小子，不错嘛。”许永康眼神一亮，还以为是弱不禁风的大少，可这一身肌肉似乎不输自己，唯一的缺点就是白了点。 他一拳砸在了他肩膀上，满意的点了点头，“是个当兵的好苗子，有没有兴趣跟着姐夫来当兵？” “到时候姐夫给你安排到副营长手下。” 段启东疼的龇牙咧嘴，别以为他不知道大姐夫咋想的。 但凡他今天点头同意了，明天他就要被练褪好几层皮，想不干都不成！ 于是他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拒绝。 段梦皱眉的拍了拍桌，“许永康，我看你是飘了！好不容易回趟家，都不知道消停点！” “我告诉你，我弟有出息着呢，别拿你那一套说辞拉他当兵！” 许永康不服气了，“当兵咋了？当兵多光荣啊！” “行了，我不跟你说些有的没的，反正我今天把话撩这了，你但凡敢拉我三弟去当兵，明天我就回娘家！” “你看你，又急了！我不说不就成了？” 许永康又一拳砸在他另一个肩膀上，段启东倒吸一口凉气。 合着说不过他姐，就拿他撒气！ “真是可惜了这一身腱子肉。” “许永康！你给我轻点！” “好好好！我不打了还不行吗！” 段启东龇牙咧嘴的坐在板凳上，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段梦疑惑，“你不是说可能要一周吗？” 许永康给自己拿了双筷子，“钢铁厂不知道从哪找了个翻译，原本需要一周的谈判时间，愣是缩成了一个上午。” “钢材被外国人运走，也就没我们什么事了，所以就给我们放了几天假。” “刚好小舅子过来了，那我正好回来待几天。” ‘哗啦！’ 锅盖被人掀起，白雾四散，鸡汤的味道直击鼻腔。 许永康心底一沉，皱眉看向周围，只见厨房里堆满了粮食，尤其是那一整块腊肉，谁家敢一次买这么多东西？ 还有旁边的麦乳精、野鸡、白面··· 他都不敢细数！ 难道把小舅子伺候走了，他们就不过日子了？ 等他去出任务，他的口粮倒是省下来了，那小晨小宇呢？ 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她明知道现在肉有多精贵，就这一块腊肉，没个一百块也不可能买的下！ 而且这么多票又要搭进去多少人情？ 第89章 那我现在就走！ 现在谁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这让他如何面对领导跟战友？ 想到这，许永康的脸色都垮了下来，他深深的吐出一口郁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怒火。 他也不是说不想款待小舅子，可也不能这么造啊！ 就来住几天，小梦就买这么多东西！这往后的日子咋过？ “你杵在那里干啥？” 段梦看过去，“你要是不想捞鸡汤就过来吃饭，你小舅子还在桌上呢，你就跑去那里杵着，真不知道你这个姐夫咋当的。 “东子带了那么多精贵玩意来看我们，又是腊肉又是白面的，你不好好感谢一番就算了，现在还敢瞪我。” ‘啪！’段梦率下筷子。 “我告诉你许永康，你要是再敢这个态度，赶明儿我就跟东子回娘家！ 去你妈的随军！老娘不干了！” 段梦的一席话直接让许永康懵了。 “这···你说什么？”他心里的怒火被击的粉碎。 “什么这那得？要不是东子去当翻译，你这趟任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别人家碰上这么厉害的小舅子，哪个不捧着，倒是你，一回来就给了他两拳！” “哈？！”许永康指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再说一遍，我刚刚可能是听岔了。” 段启东笑呵呵的，“姐夫，我不知道你说的哪个翻译是不是我，但我昨天确实是在钢铁厂接待了六个鹰酱国的人，顺便签了合同。” “啊？” 段梦翻了个白眼，“行了，别啊了，快把鸡汤捞出来，再给东子捞个鸡腿吃。” 说着，她上前掐了一把，压低声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你在想啥，就你一月那一斤肉票，也就给小晨小宇打打牙祭的。” 她虽是笑着说的，但手上的力气可以点都不含糊，反正许永康皮糙肉厚的，掐两把也没事。 许永康眼睛瞪的老圆，跟牛眼一样，他倒是不在乎被媳妇打一顿，而是他被段启东是翻译员一事震惊了。 两个小家伙吃饱饭，跑去院子里玩去了。 这边，段启东喝着鸡汤，手上拿着鸡腿。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在他姐的淫威之下，姐夫就只能喝面疙瘩汤。 外面的两个小家伙使劲嗅了嗅空气里的鸡汤味。 “哥，妈妈炖的鸡汤好香啊，我也想吃。”小宇的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家门口，疯狂吞咽口水。 小晨像个小大人一样，紧紧的皱着眉，“弟弟，待会妈妈喊你进去，你不可以吃鸡肉知道吗？” “为啥呀哥？”小宇年纪比他小一岁，但是性格随段梦，比较单纯。 此刻要不是小晨拽着他，他怕是早就冲回家了。 “昨天我们把小舅舅带来的腊肉吃了，妈妈就已经很生气了，难道你还要惹妈妈生气吗？”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刚才在屋里的时候他都听到了，是因为小舅舅的功劳，爸爸才能放假回家，他已经很久没有跟爸爸一起睡觉了。 而且小舅舅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过来，还给他们带了那么多东西，他们应该把最好的东西都让给小舅舅。 在他们认知里，没有什么比肉很珍贵了，除了爹妈—— 小宇憋着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哥哥不让他吃肉，肯定是为他好，他不能怪哥哥。 小宇CPU了自己一会，最终重新握住哥哥的手。 “哥哥，昨天小宇已经吃过肉肉了，今天不吃了。” “好，小宇真棒。” 小晨学着段启东，从兜里拿出一块糖，“这是哥哥奖励你的，只要小宇听话，哥哥还给你糖吃。” 他咽了咽口水，一脸坚决的把糖塞进小宇手里。 小宇高兴咧了咧嘴，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 同一时间。 “呜呜呜妈妈，我也要吃鸡肉···” “你去给我要鸡肉吃···” 一大一小两个小男孩，抱着徐大姐的腿不停地哭闹。 “好孩子，等你们舅舅发了肉票，妈就带你们去买肉好不好？” “我不要，我现在就要吃，我都好久没吃鸡肉了呜呜呜···” “妈妈坏，妈妈不给我们吃肉——” 两个小男孩直接上嘴咬她的腿，疼的徐大姐叫了一声，“乖宝撒嘴，把妈咬疼了。” “你们两个小鳖崽子，赶紧撒嘴！”徐红军一脚踢一个，“你们瞅瞅自己都胖成啥了？还吃肉？！” “我不给你两个大耳刮子就不错了！” 徐红军刚回到家就看到这一幕，他明白这鸡肉味是隔壁许永康家的。 当初得知人家小舅子要过来，他们还调侃许永康要‘破产’，甚至他们还担心小舅子把许永康家的口粮吃没了。 毕竟段梦随军这五年时间，只见她往娘家寄好东西，她娘家一直没老看过她，也就前些日子给她寄过东西。 但寄了啥他们也不知道，不过见许永康那副藏着掖着的模样，应该也不是啥好东西。 正是知道许永康有多捉襟见肘，徐红军才会这么生气。 看着两个孩子被打的哇哇哭， 徐大姐心疼的抹眼泪，“都怪你们爹不争气，那么早就离开了咱娘仨，现在你们想吃口肉都要被揍！” 此话一出，徐红军瞬间泄了气，“姐，我···” “行了！你别说了，都怪我们娘仨命苦，呜呜呜···” “你别哭了，我会想办法去给大壮小壮买肉吃。” “你有什么办法？他家吃的是鸡肉，还是野鸡，你上哪逮？难不成你要去犯错误？！” 徐桂花继续哭嚎，“我不管，你现在就拿着大海碗找许永康要，当初要不是你姐夫死了，他还坐不上这个位置呢！” “姐，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就算永康不干连长，那也会有旁人，你咋就讲不通呢？” 张桂花无理也能搅三分，她才不管这个连长是怎么当的，她只知道丈夫死了，许永康就被任命了。 之前她还去闹过，说她丈夫就是许永康害死的！ 不过领导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从不会冤枉任何一位好同志。 “我就知道，自从你姐夫牺牲后，你就开始嫌弃姐是累赘，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走！” 第90章 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我没那个意思！”徐红军一把将她扯回来。 “那你去找他要！” 徐红军一张脸涨得通红，“姐，许永康是我的下属，也是我的好兄弟。” “你让我去他家要鸡肉，这要是传出去了，别人咋想我？” “嘴长在他们身上，随他们怎么说，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徐红军拍了拍桌，“可这要是被我领导知道，会让我退伍的！” “咋可能？再怎么说你也是保家卫国的战士，怎么可能真让你退伍。” “姐，你要不信就出去打听打听我有没有骗你！” 见他这副模样，徐桂花也闭嘴了，她可不想回村跟那帮老娘们种地。 可看了眼两个孩子，她还是犹豫了，“姐也不为难你，主要是孩子实在想尝尝啥滋味，要不你去要碗鸡汤也行。” “再说了，与其让他那个没出息的小舅子吃了，还不如让咱家大壮小壮多吃点！” 不得不说，徐桂花非常了解自己的弟弟。 今天放假回来的时候，许永康还一直拖延时间，就是想晚点回家，甚至动了要在招待所睡几天的想法，看得出来他确实很讨厌他小舅子。 徐红军抿了抿唇，“我去试试吧。” 徐桂花顿时喜笑颜开，两个小崽子也不闹了。 气的徐红军又给了他俩一脚，“就知道嘴馋！” ··· 而此刻，许永康看着那堆粮食，心里说不出啥滋味。 原本他处在上风，可以随意指责段启东乃至段家。 可突然出来一个人将这个平衡打破，意味着段梦身后有娘家撑腰了，不再需要他的救济。 往后他再也不能随心所欲。 “哼，我看你还能咋说！”段梦憋屈了五年，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前五年，哪怕她给许永康生了两个儿子，可在家永远是随着许永康的性子来。 毕竟拿人手短，尤其是她近几个月，寄钱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就算嫁给旁人，也会憋一肚子气，毕竟现在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经过短暂的尴尬后，许永康就询问这些粮食是怎么来的。 毕竟一般供销社不会有这么多的量。 段启东就说是他娘攒了很久的，就为了这次来黑省，让他拿给段梦。 此话一出，换来了对面二人久久的沉默。 大姐跟姐夫的夫妻关系不错，但是姐夫也有父母，看回信说他父母让姐夫供养他们一家十几口。 原本二人各有各的家人需要救济，现在只有大姐夫家一昧的索取，将这颗不满的种子在姐夫心里种下，只等他受到更多的不公，让他心里的不满破土而出。 届时姐夫自己就会断了跟家里的往来，一心一意地对待他姐。 鸡汤上桌，段启东端着碗喝了一口，大姐的厨艺跟他娘差不多。 “味道怎么样？” 段梦眼巴巴的看着他，一副期待他肯定的模样。 “一般。” 段梦翻了个白眼，掐了许永康一把，“我什么时候问你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上了？！” 其实许永康连生肉都吃得下去，只不过看自家小媳妇这么可爱，就忍不住出声逗一逗。 “咚咚咚！” 饭吃到一半，门突然被敲响了。 “谁呀？” 段梦蹙眉，嘴角瞬间沉了下去。 转挑别人吃饭的时候上门，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要脸！ 打开门，入眼是背着手的徐红军。 段梦松了口气，“徐哥，你是来找永康的吧？” “永康，快出来，人家徐副营长找你！” 徐副营长是他的直系上属，哪怕是饭点来找许永康，都不奇怪。 “诶好！” 许永康胡乱塞了一嘴干粮，立马站起身，“东子你先吃着，可能部队有事找我，等姐夫回来请你去国营饭店搓一顿！” 两个小崽子早就习以为常了，只说了一句“爸爸再见！”就继续埋头吃饭。 段启东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即从包里拿出肉条给他。 “路上吃。” 许永康没要，直接跑了出去。 段启东看着两个小崽子，“小晨、小宇，你俩怎么不吃鸡肉啊？” “是不是嫌弃舅舅带来的鸡不新鲜？” 他完全就是逗这两个小家伙，这鸡都是杀了直接扔进空间的，绝对新鲜。 更何况这个年代缺衣少食，有的吃就不错了，谁会管那么多？ 小晨小口小口的喝着鸡汤，没有说话。 倒是小宇看了眼小晨，瘪了瘪嘴，“小舅舅，鸡肉特别有营养，你多吃点。” 段启东笑着夹起碗里的鸡腿，“这鸡肉不仅有营养，还特别鲜甜，你们娘炖的鸡又嫩又好吃，啧啧啧——简直太香了！” 小宇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鸡腿，嘴里塞得满满的干粮。 “看小舅舅干啥？你俩赶紧把鸡肉吃了！” “要是敢不听小舅舅的话，那小舅舅就要打你们屁股！” “哇呜呜…不要打小宇屁股。” 小晨忙开口解释，“小舅舅，这不怪小宇，是我不让他吃的！” 段启东一愣，“能告诉小舅舅为什么不让小宇吃吗？” “因为娘告诉我们，小舅舅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娘还说如果没有小舅舅，爹不会那么快回家。” 鬼精鬼精的！ 这是他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但同时又感觉小晨太过于懂事了。 小孩子太懂事也不好，因为他们无论做什么都会下意识委屈自己。 段启东使劲往他俩碗里夹鸡肉，“小舅舅是大人了，大人不需要补充营养，只有小孩子才需要，所以你俩要多吃一点知道吗？” “骗人！” “隔壁徐大娘就需要补充营养！” “就是！” 两双眼睛亮晶晶的，眼眶里蓄着泪。 尤其是小宇，他努力吸了吸鼻子，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段启东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男人能跟女人一样吗？” “小舅舅告诉你们，在你们外婆家后面，有几座大山，山里有……” 段启东一边说，一边发出野兽的声音，将两个小家伙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 … 而另一边。 “弟妹，我…我不是来找永康的。” 徐红军想到牺牲的姐夫，万分难堪的把这话说了出来。 第91章 再不给就说不过去了！ 许永康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朝徐红军喊道，“徐哥，你来我家啥事？” 听到不是来找他的，许永康心里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要出任务呢！ 既然不是出任务，那他必须要回去再吃一顿！ “唉！家里孩子馋的嗷嗷叫，我想着过来拿钱换点鸡汤。” 他实在没脸说出“要一碗”这几个字，许永康家里啥情况，他一清二楚， 而且野鸡都很稀缺的，哪怕是用钱换都是他占便宜。 毕竟旁人想用钱换都换不到！ “带碗了吗？” 开口的是徐红军，不仅是他的战友，还是他的好兄弟，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再不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可当看到他手里的大海碗时，俩人皆是一愣，心里的火气蹭蹭的往外冒。 段梦指尖紧紧的抓着许永康，“徐哥，不是我不给你，实在是家里的鸡肉也不多，如果给你盛了，那我们就没得吃了。” “你看要不等下次，下次我多做一点给你送去。” “我…呵呵，永康、弟妹，是我想的不周到，我先回去了。” 他尴尬一笑，转身快步回了家。 “砰！” 段梦心底怒气翻涌，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许永康垂着脑袋，有些无奈，“小梦，徐哥也不容易，你别这样。” 他越是这样说，段梦就越是生气，“我哪样了？” “就他不容易是不是？这都第几次了？每个月咱家吃肉，他都要过来换一碗，带来的碗那是越来越大！” “一个月总共也才吃一次肉，我们儿子都吃不够，可他那俩侄子倒是被养的膘肥体壮的！” “还有昨天，我带东子在外面转悠，他姐一上来就瞧不起我家东子！” “我们东子是农村人怎么了？他们吃的粮食还是农村人种的呢！咋不见她宁愿饿着都不吃农村人种的粮食？！” “我告诉你！这次的鸡是东子带来的，我宁愿把小晨小宇撑死，我也不给她吃！” 她说不出宁愿把粮食丢了这种话。 “好好好！你也少说几句，等下次我去跟徐哥说一声。” “哼！”段梦一把甩开他的手，“吃饭！” 想着东子还在屋里，段梦也不想再争执下去，免得东子再为她担忧。 进了屋，就见两个小崽子一脸兴奋的依偎在段启东身边，段梦强扯出一抹笑，“你们在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 见到这一幕，她只感觉什么烦恼都没了！ “你们两个倒是高兴了，那小舅舅怎么吃饭？” “对啊，你俩快去旁边坐着。要是被你妈骂了，爸可救不了你们！” “无能的丈夫。” ？？？ “噗——”段启东直接把水喷了出来。 “哈哈哈…” “小晨，告诉小舅，这是谁教你们的？” “隔壁徐大娘，她每天都在屋里骂她丈夫，说她丈夫没本事。” 许永康跟段俩人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与这边的温馨不同，徐红军一回去就被徐桂花揪住耳朵骂了一顿。 俩人重新落座，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东子，你怎么会外语？” 突如其来的问话，搞得段启东有些措手不及，幸好他早就提前准备好了说辞。 “我养父是个干部，对我要求很高，他本意是想在我一毕业就把我送去外贸局，但是我毕业的时候，外贸局岌岌可危，所以就送我去了纺织厂。” “可惜纺织厂还没入职，林峰就找上门了。”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我曾经也怨天尤人过，但是后面就想通了，既然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那还不如努力活着，让他们后悔！” “好！”话落，许永康就鼓起了掌。 “不愧是我小舅子，就是有骨气！” 一旁的段梦狠狠翻了个白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咋想的，就爱往脸上贴金！” 许永康讪笑，这不是部队要求嘛。 “东子，我是看着林峰长大的，那会村里人就说他不像我们段家的儿子，没想到他们居然说对了！” 其实是林峰把女同志压在苞米地里，村里人说的气话，还说让段伟山把人赶出村。 只不过他爹心软，求爷爷告奶奶才把林峰留下，不然他连上门认亲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队长扔去劳改了！ 饭后，许永康起身去上厕所。 段启东悄摸的询问，“大姐，刚才看你脸色不对，发生什么事了？” 这屋又不隔音，他想装不知道都不行， 一提起这事，段梦就来气，“还不是那个老娘皮！” “她儿子闻到咱家的肉味，就缠着徐红军来咱家要肉，不过我没答应！” 虽说他是第一次见大姐，但是他大姐经常给他寄信，所以还是知道她的性格的，段梦就不是那种会拒绝的人！ 而且两个小崽子也被教育的很好，懂事的让人心疼。 所以肯定是徐桂花的错！ 他嗤笑一声，“没事，反正那是你的东西，你不给，难不成她还能来抢？” 段梦啧了一声，“那还真说不定！” 她摸了摸段启东胳膊，“这话你别让你姐夫知道，明白吗？” “要不然你姐夫肯定要跟你急眼！” “切！我怕他？”段启东翻了个白眼，“我又不靠他吃饭！” “不过你还是不要跟姐夫起冲突，姐夫除了有点拎不清之外，对你还是挺不错的。” 段梦微微一笑，“姐知道。” “行了，你快回去躺着吧，今下午姐带你去做身新衣裳。” “我不去！我衣服多着呢！” 段启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衣服这种东西，只要有就行了，要那么多干啥？ “这是姐跟你姐夫的心意，你就收下吧。要不然我俩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她昨晚数了一遍，东子带来的东西至少要花个五六百块才能买到，而且有一些东西，哪怕有钱都买不到！ 她就是给东子做身衣服而已，跟这些粮食是不能比的。 在段梦的一番纠缠下，段启东最终同意了。 午后，外面响起一阵哨声。 段启东迷迷糊糊睁开眼，第一次在部队生活，还是挺稀奇的。 他拿着毛巾出门洗脸，一开门就撞上了段梦。 “怪姐忘记告诉你了，这哨声是育红班的，提醒我们该把孩子送去学校了。” 她笑道，“你先在家待着，等姐回来就带你去蔡裁缝那儿。” “好，那我现在去给咱爹娘发个电报，省的她担心。” 说完，段启东就把毛巾挂在了脖子上，转身出了门。 刚蹲下就碰上了出来浇菜的徐桂花。 对方一看是段启东，立马嫌恶的撇了撇嘴。 第92章 没素质！ 段启东没在意，打开水龙头边接水边洗脸。 总共就接了不到半盆，可徐大姐却看不下去了。 “乡下来的就是没素质！还以为在农村嘞，水跟不要钱的用。” “这水是你家的吗？你就嗷嗷叫？！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老狗在狂吠！” “要是管不住你那张臭嘴，就去医院打两针狂犬疫苗，省的出来乱咬人。” 段启东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直接把徐桂花气的够呛！ 虽说现在知道狂犬疫苗的并不多，但不难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个糟心的臭乞丐，有种你就再说一遍！”徐桂花气急。 段启东洗完脸，直接把水泼在她脚下，徐桂花刷得蹭亮的鞋瞬间湿了，“诶呦！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 随即他撇撇嘴，“不过我瞧着你也没啥事。” “回见啊，老太太。” “你！你喊谁老太太呢？”徐桂花一边哭，一边坐到地上撒泼打滚。 “没天理啊！到底有没有人管管了？我丈夫为国牺牲，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现在我被人欺负了，都没人站出来帮忙！” “呜呜呜…老钱啊，你回来看看我们吧…” 听到徐桂花撒泼的声音，大家伙都见怪不怪了，但耐不住想看热闹的心，纷纷探出头来，抻着脖子朝这边看。 段梦也被这声音惊到了，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冲了出来。 “发生啥了？” 段梦拉住段启东的手，上下打量。 地上的徐桂花哭的更大声了，“小梦，你出来的正好，有你弟弟这么侮辱人的吗？哪怕我丈夫牺牲了，我也仍是军嫂， 不说让他多尊敬我，至少不能骂我是狗，甚至把水泼我脚上吧！” “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待会就去找领导告状！ 两边迅速聚集了十几个军嫂，全都凑一块窃窃私语。 “这大中午的，小梦她弟弟咋把这老娘们惹到了？” “我在屋里头听着，好像是这小伙子接水接多了，被徐桂花骂了一顿。” “不过没想到踢到了铁板，以为这小伙子是个老实巴交的受气包。” “要我说，这徐桂花未免管的太多了点，这水又不是她家的，再说人家小伙子也没接多少，我瞅着人家也没浪费啊。” “这不剩下的水还给徐桂花洗了个脚。” “噗…” “不过要我看这小伙子也是个没脑子的，徐桂花一个泼皮，黑的也能被她说成白的，有这功夫扯皮，还不如干点别的！” “诶呦！你们都小点声，没看徐桂花脸都黑了吗？” 旁边的军嫂拉了那几人一把，刚还说话的几人立马闭上嘴。 毕竟她们的一言一行都是代表自家男人，若是不小心被领导听到，说不定要受领导批评！ 段启东擦了擦脸上的水，“你去啊！难不成老子还怕你？” “我接了不到半盆水，你上来就说我是臭乞丐，话里话外指责我是个乡下人，咋滴？你不是乡下人啊？” “你这么高尚，那你吃什么饭啊？直接喝露水去吧！” “我她妈还想找领导评评理呢！军嫂的形象就是被你这种人败坏的！” 段梦脸色越来越黑，“徐桂花，你有什么火气跟我发，不给你肉的人是我！” 她气的眼眶通红，“每个月你都来我家讨肉，带来的碗是越来越大，我家永康一个月只有一斤肉的定量，都给你了，我们吃什么？！” 旁边的军嫂议论纷纷。 “怪不得她那俩娃子被养的那么胖！敢情是用别家的肉养自家的娃！” “唉！她也让红军来我家要过，只不过我没给，后面就再也没来过了。”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她也来过我家。看来还是小梦太好说话了，所以才被这泼妇压着欺负。” … 段启东听着周围人的话，额角青筋直跳。 “大姐，你靠后，我跟这老娘们掰扯。” 徐桂花双手环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今天的事我可以原谅你，不过你们要给我一只鸡！” “不然，免谈！” 她以为段启东要示弱，所以赶紧开口提条件。 “我呸！”段启东狠狠啐了一口，“你配吗？” 这女人比村里的贾槐花还无耻！ 最起码贾槐花还讲点道理，这人连道理都不讲，上来就开口要一只鸡。 “啥也别说了，不是谁坐在地上谁就有理！” “我倒想问一问领导，是不是军嫂都跟你一样，见不惯乡下人，见到一个穿着不体面的就说他一副穷酸样，是个臭乞丐！” “就你还军嫂呢，啐！” “现在我严重怀疑你作风有问题，你就不是个东西，你弟肯定也好不到哪去，我要让领导好好查一查你们！” “军人是为我们老百姓保驾护航的，但是却有你这样的人给部队抹黑，我就不信领导不管！” 嘶—— 段启东一字一句的开口，周围人都愣住了，几息后纷纷开始拍手叫好。 “这小伙子说得对！” “我们男人是保驾护航的战士，我们军嫂不应该为他抹黑！我同意彻查徐桂花！” “对！她徐桂花简直欺人太甚！怎么能瞧不起农民！她不也是农村出来的吗？” 徐桂花平时仗着有个烈士丈夫，在院里可以说是嚣张跋扈也不为过。 看谁不顺眼就骂两句，就连别人种的菜也随手摘回家。 她们顾及丈夫的脸面，都不敢把事情闹大，所以大部分时间能忍就忍。 可这也助长了徐桂花的气焰，她以为所有人都不敢跟她对着干，于是更加变本加厉！ 坐在地上的徐桂花听见她们的议论声，恨不得撕烂她们的嘴！ 最主要的是今天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她弟弟说不定会被领导处分，到时候她可能要带着儿子被赶回村里了！ 徐桂花忿偾不平，冲上去撕扯段启东，却被段启东躲了过去。 结果她因为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哇…这人真是不知好歹，再怎么说我丈夫也是烈士，他就这么对待烈士家属的，” “我就是说了他一嘴，结果他真就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老钱啊！你快来把我带走吧！我不想活了…” 第93章 把水盆扣她脑门上！ 段启东扯了扯嘴角，“不给你打就是把你逼上死路？这部队难道是你徐桂花的一言堂？” “我看你不仅成分不好，还宣扬封建迷信，就应该让领导把你带去游街！”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了，就连徐桂花也止住了哭声。 她就呆愣的坐着，周围的军嫂也有些不忍，虽说她混账了一点，但她的丈夫已经壮烈牺牲了，就连她弟也是保家卫国的战士。 有人忍不住开口，“要不算了吧，把这事闹到领导那里也不好看。” “对啊，徐桂花都快四十了，瞅着都赶上你娘的年纪了，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徐桂花余光扫过段梦，段梦攥紧拳头，“东子，算了吧，我去给徐大姐拿鸡。” 她强扯出一抹笑，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万一给永康抹黑就不好了。 段启东扫了那两个帮腔的军嫂一眼，“姐，是她们说算了的，那应该让她们拿鸡，跟你有什么关系？” 两个军嫂瞬间闭上嘴，她们敢说这话，也是因为段梦性格软弱，好欺负。 可没想到她弟弟就不是个爱吃亏的主！ 徐桂花见到手的鸡又飞了，立马又哀嚎起来，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甩，段启东往后退了几步，重新接了盆水。 “徐大姐，你洗把脸吧…诶呀！手抖了。” 水盆顺着段启东的动作扣在了徐桂花的脑袋上。 “这可不能怪我，我是看你鼻涕糊了一脸，想给你端盆水。” 好家伙！ 众人目瞪口呆，但同时也感觉特别解气。 原本还打算认下的段梦，此刻靠在段启东的肩膀上，笑得颤抖。 徐桂花被淋了个落汤鸡，她恶狠狠的盯着段启东，如果眼神能杀人，段启东早死八百年了。 她站起身，“我跟你拼了！” “不送孩子上学，围在这干什么？” 就在这时，几个军人走了过来，段启东扭头望过去，发现自家姐夫也在其中。 “小梦，发生什么事了？” “徐大姐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许永康走出队伍，询问情况。 “这…”段梦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手指不断搅动。 不是训练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姐，让我来说！” 段启东走过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昨天徐桂花说的话都讲了一遍。 众人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简直胡闹！” 许永康心想完蛋了，这徐桂花再怎么说也是烈士家属，怎么能往她身上泼水呢？！ 一想到团长也在，许永康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如果保不下段启东，那他也别想回家了！ 而一旁对徐桂花则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附和道，“对，就是胡闹！” “我说的是你胡闹！” “就是…”徐桂花刚想附和，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啊？” 团长大步走到徐桂花跟前，“早在之前我就听说有人在败坏军嫂的名声，我没当回事，今天我可算是明白了！” “有你这颗老鼠屎，简直是我们军人的耻辱！” “这事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今晚之前必须要徐红军给我拿出一个章程，若是拿不出，那你们都给我滚蛋！” 团长锋利的视线在徐红军身上来回扫视，直接把徐红军吓懵了。 “是！团长！” 段启东挑了挑眉，原来这人是团长！ 怪不得她们都不敢吭声了。 随即，团长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你就是段启东同志吧，昨晚我接到钢铁厂那边的电话。” … 钢铁厂直接点名道姓要求他们招待好段启东，这批新进的国外军械就是靠外汇券收购回来的。 听说若不是段启东多争取了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这批军械也买不起，只能退而求其次收购另一批军械， 若不是他跑来了部队，钢铁厂那边肯定要嘉奖他。 这样的人才在他们部队受到委屈，身为团长肯定要替他出头！ 话落，团长看向一旁的徐桂花，“你虽不是人民子弟兵，但你是人民子弟兵的军属，我不会容忍你这种人继续待在部队，把大院里搞得乌烟瘴气！” 听到这话的军嫂纷纷缩了缩脖子，特别是徐桂花，紧张的都要尿裤子了。 “段同志，部队的传统就是赏罚分明，这是给你的奖励，你收好！” 团长将一个信封塞进段启东怀里。 “你很优秀，希望你能继续为社会作出贡献！” “是！保证完成任务！”段启东行了一个军礼。 他不是军人，所以哪怕军姿并不规范，团长也没点出来，反而还回了一礼，“我很看好你！” 说完这话，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回了训练场。 等团长彻底走远，眨眼间，周围就聚集了二三十个军嫂，全都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一股脑凑过来的。 “小梦啊，你弟今年多大了，有对象没？” “切，你可去一边吧，你跟你对象就没一个长得好看的，还想给人家介绍对象，啐！” “刘大妞，你胡说啥呢？我跟我对象长成什么样了？信不信老娘削你！” “诶呦，都静一静！” 段梦被吵到脑门疼，“我弟已经成亲了，连娃都有了！” 再说了，就她弟这长相，哪怕没对象，那也只有文工团的一枝花才能配得上！ 而且她弟妹可比文工团的一枝花俊多了！ 想到这，段梦挤开人群，直接把段启东拉回了房间。 扭头看着段启东还在笑，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笑骂，“你个小兔崽子，竟然还瞒着大姐！” 段启东没动，任凭段梦打自己，反正大姐也舍不得下狠手。 “快说，还有什么是大姐不知道的？” “你刚刚不是已经听到了吗？” “我觉得不是啥大事，就没跟你说。” 段启东随意的撇了撇嘴，把手里的信封拆开，里面是一封表彰信，外加一百块钱。 他把这钱塞给段梦，“大姐，我知道你过得也不容易，这钱就给你留着吧。” “不…不行！你还要养孩子，大姐不能要你钱！” 听到这话，段梦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就知道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一想到那些年丈夫的责怪，手里的这一百块钱开始变得滚烫。 “我能养的起她们，甚至能让她们过上好日子，家里一切有我！倒是你，如果遇到难事可一定要跟我说，我们是一家人。”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段梦再也忍不住，哭的稀里哗啦，她靠在段启东肩头，哽咽道，“好…大姐会照顾好自己的…” 与这边的姐弟情深相比，门口的徐桂花倒显得十分滑稽。 … 第94章 接俩个小崽子放学！ “走，姐带你去做新衣裳。” 段梦哭了一会，等外面嘈杂的声音消失后，擦干眼泪，拽着他往外走。 段启东无奈，看来这衣服是非做不可了。 … 等选好布料，又在家门前种了点菜，就已经到下午五点左右了。 他看了眼天色，“大姐，小晨小宇是不是该放学了。” “对，等哨声响了再去接。” “我去接吧。”段启东还没接过孩子放学，立马洗了洗手，朝育红学校走去。 等他走到学校门口时，也遇到了许多来接孩子的军嫂。 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孩子自己回家，但她们瞧见段启东朝这边走，于是三五成群的跟在了后面。 大院很大，但现在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都爱唠八卦，所以一下午的时间，几乎整个大院都知道了。 这些人时不时用余光扫一下段启东，继而又扭过头唠嗑，心底的好奇不言而喻。 “你们快看，就是这个小同志，你别看他年纪小，听说他都能跟外国人打交道嘞！” “真的假的？咱大院还出了这么能耐的人物？” “你不信就回去问问你弟妹，今天团长表扬段同志的时候，她也在！” “小秋呢？快让她过来给我作证！” … 被叫做小秋的军嫂被揪了出来，立马眉飞色舞的讲述今下午的事。 “那个徐桂花你知道吧，她自从丈夫牺牲…” “打住，这些我们都知道，你说点我们不知道的！” “就是，你快说这小伙子咋收拾徐桂花的！” 她们是想听段启东的光辉事迹，而不是徐桂花犯的前科。 小秋也不恼，立马转了口风，“你们等我说完！这不是要把前因后果讲一下嘛！”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挑重点讲，“今中午我起床上班，刚出门就瞧见了徐桂花指着段同志骂。” “我以为段同志要忍气吞声，所以就没在意，没想到段同志直接把水泼她脚上了！” “这事情不就大了嘛，所以我就跑过去看，才知道原来是徐桂花骂人家是乞丐，” “嘶——咋能这样骂人呢！” 有人迫不及待催促，“那后来发生啥了？” 小秋得意一笑，“还能发生啥，当然是徐桂花要拉着他去找领导评理！” “啊！” “找领导评理，那许连长的前途不就毁了？”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谁知道段同志反其道而行。”小秋接过瓜子磕了起来。 “人家根本没再怕的，直接就要拉着徐桂花一块去。” 这话直接把几位军嫂搞懵了。 找领导评理，到时候谁都别想好过。 “你们听我说完。”小秋冷笑一声，“他说徐桂花瞧不起农村人，话里话外都是徐桂花成分不好，直接把徐桂花吓懵了！” “你们是没瞧见，她还想把鼻涕甩到段同志身上，结果人家段同志直接给她泼了一盆冷水，美其名曰给她洗把脸。” “哈哈哈…” “后来呢？后来徐桂花是不是怕了？” 小秋翻了个白眼，“那徐桂花啥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冲上去就要打段同志，结果自己还摔了一跤。” “这泼皮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说不过人家就要动手！她丈夫跟弟弟好歹都是保家卫国的军人，一点不顾及他们的名声。” 小秋的话让几位军嫂气闷不已，跟这种人住一个大院，简直太丢脸了！ “不过幸好段同志是个有能耐的，听说他还是翻译官呢！” “娘嘞！真的假的？这么有学问？” 小秋再次翻了个白眼，“我还能骗你们？团长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嘉奖表扬，这能有假？！” “不仅如此，团长还说要亲自处置徐桂花，等着吧，徐桂花很快就不能在大院里作威作福了！” 一听这话，军嫂眼里的激动都掩饰不住，徐桂花就是她们心里的一根刺，眼下她们再也不用担心院里的菜被薅了，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此刻，她们看向段启东的视线里满是钦佩！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段启东，抿了抿嘴。 她们说话真的不用避着他吗？ 直接守在他跟前议论，他尴尬的脚趾都要把鞋抠破了。 没多久，两个小家伙手拉手出来了。 见到段启东，小宇立马扑上来，“小舅舅！” 小晨也乖巧喊道，“小舅。” “嗯，你们饿了吧。小舅给你们带了吃的，你们先垫一垫肚子。” 说着，把手里的桃酥掰成两半。 两个小家伙捧着，小口小口的品尝着。 这个东西他们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没想到小舅舅对他们这么好，竟然把这么贵的东西给他们吃！ 路上，小晨忍不住问，“小舅舅，对象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不能，那是你们未来的伴侣，怎么能吃呢？”段启东笑道，“而且你们的伴侣才是能陪你们一生的人，如果以后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子，一定要大胆追求，不能给自己留下遗憾。” 他知道现在教小家伙这个不合适，但是恋爱观是要提前灌输的，省得他们步自己的后尘，到死的时候，都孤单一人。 “哦…那小舅舅有对象吗？我想要小舅舅当我的对象。” ？？？ 段启东蹲下，跟小晨小宇平视，“告诉小舅舅，是不是有人跟你们说啥了？”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是我们老师让我们问的。” “她说如果小舅舅没有对象，她可以做小舅舅对象。” 段启东：…… “小舅舅已经有对象了。” 小宇有些失落，“那我是不是不能做小舅舅的对象了？”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段启东一直在心中默念。 “好了，不说这个了，猜猜你们娘今晚上做了什么好吃的？” 小孩子的视线很好吸引，没一会两个小家伙就忘记了这个小插曲。 “我猜是白菜炒肉…” “我感觉是鸡汤面…” … 没多久，几人回到家。 闻着空气里的肉味，小晨得意的笑了笑，“看我说的没错吧！” 段梦见他们回来，笑道，“今天在学校乖不乖呀？” 第95章 是肉的味道！我也要吃肉！ “老师还表扬我们了。” 段启东走到锅灶前，“姐，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菜？” “待会我去把团长他们喊过来吃饭，东子，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姐夫你快去吧。”段启东摆了摆手，怎么屁大点事也要问他？ 见他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许永康无奈，披上外套就出门了。 等把人赶走，段梦端出一碗小炒肉，“你先吃着垫一垫肚子。” 这一幕似曾相识，旁边的两个小家伙疯狂的吞咽口水。 但都懂事的没有闹着要吃。 小晨拉着小宇跑了出去，段启东‘诶’了几声，愣是没把人喊住。 他无奈摇头，“这俩小兔崽子。” “姐，我还不饿，待会等人都到齐了，我们一起吃。” “也行。”段梦犹豫的点头，“那你回屋躺着去，待会做完饭姐就喊你。” 段启东没吭声，转身出了门。 太阳西斜，段启东打开门就瞧见一群小孩在门口跳石子，一边跳还一边背书。 地上是红砖画的格子，小孩排成队，单脚跳进格子，如果保持不住平衡就要背书。 段启东越往前走，背书的声音就是响亮。 这个年头小孩的娱乐方式算不上多，当初他年幼的时候，还因为太过无聊，把邻居家的狗盆炸了，结果被段雅琴批评了一顿，罚他在太阳底下跪了一天。 “小晨、小宇。” 段启东笑呵呵的看着两个背书的小家伙。 “舅舅！”小宇率先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小晨紧追其后，在众多小朋友羡慕的眼神下，段启东掏出一把奶糖。 “哇塞！那是奶糖吗？俺娘说那个奶糖一毛钱一块嘞！”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家还天天吃肉呢！” “切，你就吹吧，你家昨天还吃的黑馍就咸菜嘞！” 段启东听着他们的攀比，没有在意。 小孩子自尊心比较强，正是争强好胜的时候。 “小舅舅你怎么过来了？” “是要吃饭了吗？” “你们娘还没做完饭。”段启东拍了俩小子的肩膀，“把这糖拿去给你小伙伴分一下。” 俩崽子如出一辙的纠结，一方面是要听小舅舅的话，另一方面则是这奶糖很贵，他们舍不得分！ “乖，你们的小伙伴是不是也会把好东西分给你们？” “嗯···”小晨点头。 “我们要懂得分享，这样吧，你们把奶糖分给好朋友，小舅舅明天再去给你们买一只鸡好不好？” “不好···”俩人摇头。 小晨憋着嘴，“小舅舅赚钱很辛苦，我们不能要。” “这···” 听到这话，段启东心里十分动容，但他还是板着脸，“你们要是不听舅舅话，舅舅就再也不喜欢你们了！” “哇！”小宇伤心的嚎啕大哭，一旁的小晨也委屈巴巴的看着他，“我现在就去，小舅舅不要不喜欢小晨。” 段启东没哄过孩子，哪怕是他两个女儿，自己都没哄过，眼下也有些手足无措。 “不哭不哭，小舅舅刚才说气话的。” 他现在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让他嘴贱！ 现在好了吧，把人家都惹哭了！ 不过看着这俩小崽子，他都有点想自己家的两个闺女了。 也不知道两个奶娃娃胖了还是瘦了。 ··· 隔壁徐红军家。 随着炒肉的味道愈发浓烈，大壮的哭嚎声越来越大，手里是一把香葱，碗里放着一个黑馍。 “是肉的味道！我也要吃肉！”他拿着碗摔得震天响。 小壮见大哥哭，自己也跟着哭。 场面一度混乱。 大壮悄咪咪的看了眼黑着脸的徐红军，继而哭嚎着扑向徐桂花，他不想吃葱就黑馍，他想吃肉！ 尤其是用油炒出来的肉！ 砰！ 徐红军踢了脚板凳，“爱吃就吃，不吃就滚！再嚎老子揍你！” 小壮立马跑到徐桂花身后。 徐桂花擦着眼泪，“大壮小壮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想吃肉咋了？” “不哭不哭~娘明天就去给你买好不好？” “娘，我也要吃炒腊肉！” 空气里鲜香麻辣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口鼻，“那两个傻子都能每天吃肉，我也要吃。” “好，明天娘就去借肉票，给你们买腊肉。” “耶！我就知道娘最好了！” 徐红军皱了皱眉，一把摔下筷子，“姐，现在肉有多紧俏，你又不是不知道，谁家到月底还能剩下肉票？ 你就惯着他吧，迟早把他们给惯坏了！” “他们爹死的早，从小就缺少父爱，你不管就算了，现在我要给他们整点肉，你都要阻拦！”徐桂花哭的撕心裂肺，“老钱啊！你快回来看看我们孤儿寡母吧···” 她一边哭一边用余光扫视徐红军，见他拧眉，立马哭得更大声了。 “行了！别哭了！”徐红军叹了口气，终究是他欠了大姐的。 见他妥协，徐桂花立马止住了哭声，“都怪隔壁那个狗杂种！” 说起段启东，她可谓是咬牙切齿。 “自从他来了大院，咱家就没安生过，你瞧大壮小壮都哭成啥了？之前可从来没哭得这么凶过！” “更何况那个狗杂种还让你背了那么大的处分，我瞧着他就是天生坏种！” “还有段梦那个赔钱玩意，天天在家吃肉，” “呸！谁知道她这肉是怎么来的？” “我看八成是陪领导换来的！” 其他人徐桂花不清楚，但邻里邻居的，谁家买了啥，干了啥，那她是一清二楚。 这个月月初的时候，段梦就把肉票花完了，她上哪整来那么多好东西？ 徐桂花说的言之凿凿，好像她亲眼所见一样！ 徐红军顿时怒了，“姐，你在胡说什么？人家小梦清清白白的，别乱造谣！” “你是不是跟那个小贱人有一腿？”她越说越肯定，“我看是没错了，不然为什么之前你上门讨肉，她都给你那么多？” “姐！你是不是真想让我退伍才甘心！”徐红军已经受到牵连了，团长说他作风有问题，已经给他降衔了，若是这个谣言传出去，他离撤职也不远了！ 徐桂花瞪眼了，“你现在是副营长，咋可能说撤职就撤职？我瞧着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团长也没怎么处罚你。” 第96章 你们来我家干啥？ 徐红军有些无力，“我已经被降衔了，这次领导震怒，说不定连你也要被赶回乡下。” “降衔？？？”徐桂花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我咋不知道？” “还没公示，等明天就会公示。” “这···真就这么严重？”徐桂花不死心，她好不容易从农村出来，才不想回去种地！ “嗯！”徐红军重重的点了下头，他现在已经是连长了。 如果不出意外，副营长的位置应该是许永康的。 一方面许永康战功赫赫，另一方面就是有段启东这么一个小舅子。 今天他团长办公室的时候，意外得知了新来的那批军械有段启东的功劳。 本来以为他是个没本事的乡下人，现在才得知他竟然是翻译员，不仅如此，听说他还是钢铁厂的七级办事员，身兼数职。 这种都算是没出息的话，那什么才算有出息？ 更何况这几天许永康家吃的肉都是人家小舅子带来的，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我···红军，姐知道错了，要不姐现在去跟领导认错，求领导不要处罚你。”徐桂花这下是真被吓住了。 她丈夫都死了，如果回到农村，除了每天要下地干活，还要被她六十多岁的婆婆磋磨。 一想到那样的生活，徐桂花就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其实徐红军也没办法了，这次被降衔完全是被牵连的，可他没有立场去指责他姐。 当初姐夫是为了救他才死的，而也正是因为姐夫，他才从连长升到副营长。 如今降回原职，他除了烦闷之外别无办法。 不过团长看在他保家卫国的份上，也跟他保证，“只要你的家属不再把大院搅得鸡飞狗跳，假以时日，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但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看你有没有能耐管住她们了！” “倘若她们仍旧一意孤行，那你就卷铺盖走人吧！” 团长的话历历在目，徐红军长长地舒了口气。 徐桂花无理搅三分，嚣张跋扈，随意占用公共资源，让大院里的军嫂苦不堪言。 时间长了，团长肯定也会听到风声。 至于为什么迟迟没有处置徐桂花，那完全是看在她牺牲的丈夫份上！ 只不过这次闹得太过分了，牵扯到了段启东这个‘外人’，为了不影响部队的名声，团长只能杀鸡儆猴。 想到这，他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 相比徐红军这边的烦闷，许永康家就热闹许多。 今天来的都是许永康的好兄弟，段梦提前摆好了桌子，她把每样菜分出了一点，带着孩子去了小隔间里吃，而他们那些大男人则坐在客厅。 今天的菜色也很不错，段梦炒了六个肉菜，四个素菜。 就这一桌，饶是团长都没吃过几次。 许永康给他们倒酒，“团长，今天我们小酌一杯没事吧？” 张团长笑呵呵的，“没事，不过不能喝太多，明天一大早还要去出任务！” “来，今天我借着这个机会也说上两句。” “启东，你虽然不是我们部队的军人，但你也为国家做了贡献，一点不比我们差！” “我代表部队欢迎你的到来！” “干杯！” 一杯酒下肚，桌上的气氛瞬间开始活络了起来。 谈笑间，一桌菜色也被消灭了个干净。 等人走后，段梦立马出来收拾桌子。 她有些疑惑，“今天咋没喊徐哥？” “他今天受了处分，再加上领导都在，他不好意思过来。” “成吧。”对事不对人，哪怕徐桂花再惹人厌，他们也没迁怒到徐红军身上。 ··· 段启东吃饱喝足后就躺下睡觉了，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 醒来时，段梦给他烧了一锅水，让他趁着太阳正盛，洗个热水澡。 “我多花了一块钱，让裁缝给你连夜赶工，把衣服做出来了，待会你洗完澡就换上。” “好，谢谢姐。” 段梦白他一眼，“跟姐客气啥？” “段启东打了个哈欠，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 等洗完后，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出来时，看着地上大包小包的东西，段启东愣了。 “姐，你要搬家？” “这是你姐夫出任务前带回来的，说是让你明天走的时候带上。” “都是咱这的土特产，孝敬爹娘的。” “可是这么多我也拿不了啊！”这至少十几个包裹，他姐夫上哪整来的那么多东西？ 段梦有些纠结，其实这些东西在东子来之前当家的就着手准备了，但她也不知道当家的准备了这么多啊！ 看来他身上藏了不少私房钱，等他出任务回来，自己一定要仔细盘问。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大部分包裹都是昨晚来喝酒的战友送的，只不过他们过来的时候，段梦早就带着孩子睡下了。 “姐，我没地方放，你每样给我装一点就行了。”段启东笑道，“而且爹娘知道你过得还不错，他们也就放心了。” “等小晨小宇再长大些，我就给你们买票，你带着孩子回去看看他们的外公外婆。” 说到这，段梦眼圈都红了，是她不孝，跟着许永康来部队五年了，都没回娘家看一眼。 “姐，你怎么还哭上了？小心那俩小崽子看见笑话你。” “他们敢！看老娘不揍死他们！”段梦哭着放狠话。 “你去再睡会，这里交给姐。” 段启东摇头，“我出去透透气。” “也行。”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小宇的哭声，“呜呜呜···” 见到段启东，小崽子哭着朝他跑过来，“小舅舅···嗝···” 见他哭得伤心，段启东询问的视线落在小晨身上，“发生什么事了？”’ “小舅，大壮欺负我们，还把小宇打了。”他睁大眼，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段启东顿时怒了，都已经被降衔了，他们一家竟然还不安分？！ 他把小宇从自己怀里拉开，仔细查看身上的伤口，发现他不仅左眼肿了，就连脑袋都磕破了！ 段启东怒气冲冲的去敲隔壁的门，敲了好一会都没人应。 小晨适时开口，“刚刚我亲眼看见他们回家了，徐大娘也在家！” 话落，屋里就传出一道声音，“谁啊？” 徐桂花慢悠悠的把门打开，大壮小壮跟在她身后。 “你们来我家干啥？” 第97章 給侄子讨公道！ “干啥？”段启东冷笑，“我还想问问你儿子到底想干啥，他们为什么欺负小晨小宇？！” 没成想，听到这话，徐桂花不仅没坐在地上撒泼，反而还压着两个崽子上前。 边踢边骂，“你们赶紧给小晨小宇道歉！” “不知道没爹的孩子处境艰难吗？今天你们要是不道歉，咱娘仨就要被赶回乡下了！” 看上去是教育孩子，实则是指责段启东欺负她们孤儿寡母。 “呵！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你儿子把我侄子打成这样，赔钱吧！” “赔钱？？？”徐桂花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个度，“这俩娃一点事都没有，我看你就是想讹我！” “呵！谁说一点事没有的？”他指着小宇的眼睛，“我侄子左眼已经看不见了，你说该不该带他去医院？” “小舅舅，我···”小宇想说他没事，但右手被小晨狠狠捏了一把，他立马开始嚎叫，“啊！好疼啊哥哥！呜呜呜···” 段启东眼皮子跳了跳，“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赔钱，二是带着两个孩子去医院体检！” 听着小宇的哭声，屋里的段梦匆匆忙忙的出来了。 “咋啦咋啦？”看着孩子哭的小脸通红，段梦的心都碎了。 为母则刚，此刻她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 “徐桂花，你到底想干嘛？是不是非要把你赶出大院你才会老实！” 徐桂花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顿，愣是没吭声。 末了，她狠狠的瞪了段启东一眼，“我带他们去检查还不行吗！” ··· 从医院出来，段梦都还是懵的，今天徐桂花怎么这么反常，五块钱的体检费，竟然就这么交了？ 段启东看着报告单，心里有点担忧，“姐，小晨小宇肠胃不好，以后多给你熬点小米汤喝，养养胃。” 现在的孩子多数肠胃都有问题，但他的侄子，必须健健康康的才行。 “···好。” 看着小宇脑袋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医生的话还在段梦耳中回荡，“你这娃再晚来半个小时，自己就恢复了，男娃嘛，哪用得着这么金贵的养着？” 段梦看向小宇，“就这一点点的伤口，你为什么哭了一路？” “是···是大哥掐我。”小宇委屈巴巴的，“我疼。” 段梦：··· “小晨？” “姐，是我想给小晨小宇讨个公道。” “大壮肯定不是第一次欺负小晨小宇，如果不给他个教训，他只会变本加厉。 更何况徐桂花也是罪有应得，让她掏五块钱咋了？” “之前也没见她少占你便宜！” 说到这，段梦心里的气也消了。 就跟东子说的一样，往日大壮总是仗着自己个子高，欺负小晨小宇，有一次甚至把小宇推进了水里，差点溺死。 要不是小晨机灵，拿起一旁的树干递下去，她的小宇说不定就真的没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她还是要教育，“小晨，往后你们可以为自己讨公道，但不许主动欺负别人知道吗？” 两个娃乖巧点头，“我知道了娘。” “好了姐，我带他们出去玩，你就别跟着了。” “行，那你们早点回家啊！” “知道了娘！”小晨乖巧的挥了挥手。 段启东带着两个孩子坐上牛车。 小晨看着路边的风景，一脸疑惑，“小舅，我们去哪呀？” “去山里。” 闻言，两个小家伙的眼睛瞬间亮了，之前小舅舅就跟他们说山里有很多好东西，但他们从来没进过山。 小晨小宇兴致勃勃，路过供销社，段启东还给他们买了两个小背篓。 一大两小就这么走到了山脚下。 “待会进山要听小舅指挥知道吗？” “我帮小舅拿铁叉。” “那我帮小舅拎背篓！” 两个小家伙兴致不减，叽叽喳喳的跟着段启东。 周围有很多进山碰运气的，听着两个小家伙天真的发言，全都是会心一笑。 山里有很多好东西，不过只有本事可不行，还要凭运气。 他们都拿着猎枪，背着工具，像段启东这样的组合，只带着铁叉，他们下意识认为是带着孩子过来玩的。 “你们都跟紧点，要是被野兽抱走，小舅可没办法救你们。” 两个小家伙被吓的死死抱住段启东大腿。 一旁的中年男人笑出声，“小同志，刚听你们说了一路，也是来找野味的？” 段启东扭头，旁边是两个皮肤黝黑的男人，都穿着军绿色的大棉袄，一眼看去像是乡下的农民，但手上一个老茧都没有，段启东心里有了猜测。 “对啊叔叔，我小舅可厉害了。”小宇从段启东身后探出头来，一脸骄傲。 “哈哈哈···要是待会你小舅打不到野味，你会不会闹脾气？” “哼，我是男子汉，男子汉才不会闹脾气！” 两个中年男人没当回事，刚才只不过瞧着两个小家伙很可爱，跟家里的孙子年纪又相仿，这才起了逗弄的心思。 随即高个子男人看向段启东，“相遇就是缘分，不如我们一起吧，反正都是来打发时间的。” “待会如果打不到野味，我可以把猎枪借你，带孩子出来玩，可要让孩子满载而归啊。” 高个子男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背篓，而另一个男人也同样把装备展示给他看。 这个年头上山打猎的，几乎都带着猎枪，只面前的两个男人，身上就背着两把。 看样子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了。 “好！”段启东明白他们都是好意，于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过我带着孩子，就用铁叉就行了，用猎枪会吓到他们。” 两个男人全都一副震惊的表情，用铁叉能捕到什么野味？ 不过看他这副模样，应该也没打算捕猎。 “小同志，那咱进去吧，外围可没什么好东西。” “行！” 一路上，五人都没出声，就连小晨小宇都安安静静的。 “你们两个要是走不动了，就跟舅舅说，舅舅背你们。” 段启东笑着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一旁的高个子男人不禁摇头，“小同志，孩子不能这么惯，就应该多锻炼他们。” 他大孙子三岁就摸猎枪，八岁就已经能射中飞鸟。 第98章 带外甥打猎！ “小舅，爸爸教过我们打枪，只是我们两个都没有射中过。” 小晨害羞的挠挠头。 男人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没多久，一行人走到了树底下，男人拿出水壶喝水。 小宇天真的问道，“小舅舅，我们今天能打到野味吗？” “当然，你小舅可厉害了，我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些气愤，但更多的还是对段启东的失望。 不能随意骗孩子这种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两个小娃娃带着小军帽，系着红领巾，一看就是大院的孩子。 他连大院的孩子都骗，真是太过分了！ 俩人摇头，继而将水杯放进怀里，打算先走一步。 正当他俩抬起头时，段启东的铁叉瞬间飞了出去。 紧接着传来野鸡扑腾的叫声。 ！！！ “小舅，那是野鸡！小舅你竟然把野鸡叉死了！”两个小崽子星星眼，激动的蹦了起来。 “那你们谁去把野鸡带过来啊？” 段启东好笑的看着两个小家伙，“谁带过来，小舅就奖励他吃鸡腿！” 小晨的脸色白了白，倒是小宇，自告奋勇的朝那边冲了过去。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多年的老猎人了，都没听到野鸡的扑腾声，这小伙子是怎么听到的？ 而且又是如何做到一击毙命的？ 小宇把野鸡放到竹筐里，十分兴奋，“小舅舅，我们回家吃鸡吧！” 段启东又气又笑，“你个小没出息的，一只鸡就满足了？” “走，小舅舅带你们再去捕猎。” 一路上，两个男人跟在他后面，见他没有其他收获，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他就说嘛，刚才那只是运气好，一个人不可能一直都运气好。 两人就活络了起来，开始跟段启东聊天。 “小同志，做人还是不能太贪心，你能叉死一只鸡就很不错了，快带着孩子回去吧，再往里走就进深山了。” 闻言，段启东停住了脚步，他看了眼上方，果然已经快走到内围了。 他感激的朝俩人笑了笑，要不是他们提醒，说不定他就真的带着孩子走进去了。 “我们现在就往回走。” 说是往回走，其实是换了另一条路，这条路杂草遍布，就连这俩男人都没走过。 一路上，段启东野兔野鸡不断，再大点的猎物，他愣是没看到。 不过就算这些也足够了。 反观旁边俩人，手里只有几只野兔。 两个小家伙意犹未尽，“小舅，我不累，我们再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不行，天快黑了，要赶紧回家。” 小晨小宇闷闷不乐，“那好吧…” 就在快要出山的时候，两个中年男人还是忍不住好奇，朝段启东走过来。 这你妈就跟开了挂一样，他们侥幸打到几只兔子，这人的竹筐都堆了一多半！ 而且那一手铁叉耍的虎虎生风，每每瞧见那个画面，他们都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他看了眼手里的猎枪，又看了眼段启东手里铁叉。 难道是猎枪不如铁叉快准狠？ 这个念头刚生出来就被他按下去了。 这怎么可能嘛！ “一只、两只、三只…”两个小家伙兴奋的数着他们的猎物。 “小同志，你今天收获不错啊！”高个子男人装作不经意般朝他的背篓望去。 这他娘的哪是收获不错，这都赶上他连续进山一周的收获了！ 这还不是他最羡慕的，他最羡慕的是段启东灵敏的听觉。 “叔叔，我就说我小舅舅很厉害吧！” 小宇一脸得意，他可没有忘记这个叔叔当时的表情。 “对。” 高个子男人不得不承认，这要是换作是他，别说用铁叉了，就连猎物在哪都没办法准确无误的判断出来。 说完，他看向段启东，“小同志，你看你打了那么多野味，能不能卖我几只？” 一听这话，旁边的矮个子男人也精神了。 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段启东蹲下身，“这些野味是我们一起猎的，小晨小宇，你们愿意卖给两位叔叔吗？” “愿意！”两个小家伙同时点头。 段启东笑了笑，“你们可以买，但是不能买太多。” “没问题，我就想要只野鸡。” “我也是！” 今天段启东猎到四只野鸡，五只野兔。 相比在东山上的收获，可以说少的不能再少了。 但他的初衷只是想带孩子体验一下进山的感觉，并非专门来打猎的。 “我不清楚你们这边的价格，你们看着给吧。” “这…”二人对视一眼，“现在黑市的野鸡是四块五一只，你看…” “那就四块五吧。” 反正一只野鸡就一斤多。 几人顺利的交易完。 段启东把换来的九块钱塞进他们兜里。 “时间不早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吧？” “嗯！”两个小家伙头一次摸这么多钱，纷纷捂着口袋，生怕掉了。 “真乖！”他宠溺的看着两人，随即搭了辆牛车，几人回到大院。 刚到家。 小晨小宇就猛地蹿进屋。 “妈妈！” “妈妈快出来！” 段梦被这声音惊到了，以为出了什么意外，立马放下手上的活计。 转过身，瞧见俩人一身狼狈，气不打一出来。 “把自己弄得这么脏，还敢回来！” “刚给你们做的新棉袄，这都脏成啥了？！” “还有你！” 段梦瞪了他一眼，“出去那么久不着家！” “哼！”见他裤腿上的泥巴，段梦还是心软了，“快去换身衣服，准备吃饭！” 两个小家伙没有不高兴，反而拉着她往外走，“妈妈，你快过来看！” 刚到门口，就被地上的野味吓了一大跳。 “东子…这是哪来的？”她声音都在颤抖。 “之前他们总嚷嚷着要进山，所以我今天就带他俩去外围转了转，顺便猎了点野味回来。” “妈妈，这还有九块钱呢！” 他俩跟献宝一样把钱掏出来。 段梦疑惑的看向段启东，“这又是咋回事？” “这是用野鸡换来的，姐你赶紧收好，别让他俩给丢了。” 听到这话，段梦立马把钱塞进兜里，“娘先替你们保管，到时候娘带你们去买糖吃。” “好！” 段梦烧了壶热水，打算处理这些野味。 第99章 老姑娘！ 嘴里不忘数落段启东，“你说你，就知道惯孩子，他俩想去就让他俩想着，进山多累啊，明天你就走了，不赶紧多歇一歇。” “姐，没事，我不累。” 俩人正说着话，旁边的军嫂围了过来。 “小梦，你这上哪整的野味啊？” “看着挺新鲜的，应该刚死不久。” “我弟带着俩孩子去猎回来的。” 此话一出，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军嫂们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先前就跟段梦关系好的军嫂，问道，“这真是你弟带着俩孩子进山猎的？” “这么多野味，烟熏完都能吃好几个月了！” “吃不了那么久，省着点吃，俩月就吃完了。”段梦笑呵呵的回答。 周围人看向她的目光开始变得炽热，不仅有学问，还能打猎的弟弟咋不是她们的？ 一旁穿着毛呢大衣的军属率先开口，“嫂子，不如把这肉跟我们换一换吧，反正你也吃不完。” 这人叫刘苓，在许永康还是副连长的时候就喜欢他，但因为许永康不喜欢女人太过拿乔，所以转身娶了段梦。 这些年她一直在等许永康跟段梦离婚，只不过等来等去，把自己等成了老姑娘。 刘苓笑呵呵的，以为周围的军属会附和自己，没想到一个吭声的都没有。 倒是段梦冷冰冰的开口，“刘同志，真当自己是大家闺秀了？ 你买过肉吗？知道现在肉有多珍贵吗？” 说着，她看向周围的军嫂，“各位嫂子，这肉是我弟弟猎回来的，我不打算卖，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伤了咱们的和气！” 都是洗手作羹汤的妇女，自然清楚地上的野味有多难得，因此听到这话，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刘苓见没人帮她说话，一脸愤恨，“段梦，你简直太自私了！” “我自私？”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那你把家里的钱拿出来跟大家伙分一分。” “你！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段梦翻了个白眼，“刘苓，你简直太自私了！” 这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差点把刘苓气死！ 她在心里破口大骂：‘段梦就是个贱人，贱人就该被自己踩在脚下，配不上永康这么好的丈夫！’ 旁边的一个军嫂鄙夷的看着刘苓，之前这人还到处说段梦是扶弟魔，有点好东西就往娘家扒拉。 结果一看到人家弟弟这么有本事，就开始说人家自私，咋这么爱蹬鼻子上脸呢？ 也就是小梦脾气好，要换成她们，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 众人见她没有要卖的打算，纷纷转身离开。 “姐，这么多肉，吃不完就坏了，你咋不卖呢？” 段启东有些疑惑。 “这都是我弟猎回来的，就算吃不完我也不卖！” 闻言，段启东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扯了扯嘴角，“往后我还给你猎。” “你明天就走了…”段梦擦了擦眼泪。 “姐，以后有机会我还会来的，到时候让你见一见大丫跟二丫。” “好…” 俩人默契的跳过这个话题。 片刻后，三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被端上桌，段启东碗里有一大个鸡腿和剩菜。 “趁热吃，待会面就坨了。” 三人同时拿起筷子，边吹气边往嘴里塞，今天一下午都在外面，肚子其实早就饿了，眼下来上一碗汤面，别提有多好吃了！ 段梦看着他们吃着这么香，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姐，你咋不吃？” “姐不饿，你们先吃。”她随口敷衍着，转身去院里处理野味。 没多久，她又走了进来。 “东子，姐这里还有一张洗澡票，你去澡堂花一毛钱请老师傅给你搓个澡。”说完，她把澡票跟钱都塞到他手里。 “姐，不用那么麻烦，我在家里洗就行了。你带着小晨小宇去澡堂洗。” 虽然现在天气还没有转暖，但他压根不怕冷。 再说了，小晨小宇今天吹了一天冷风，去洗个热水澡不是更舒服？ “小晨小宇不习惯去澡堂。”她眼神闪躲。 段启东又不瞎，自然能看得见。 “姐，我不是猎回来了兔子吗？你带只兔子去换几张澡票。” “待会咱四个一起去。” 这个年代，部队军人洗澡不要钱，但是家属要1毛、理发两毛，厂里每个月都会给职工发放澡票。 不过大部分人都是在家烧锅热水，随便洗一下，就跟他昨天那样。 段梦有些纠结，“家里还有票。” “姐，你不会舍不得花钱吧？” 被戳破心事，段梦脸上有些挂不住，“哎呀！你自己去就行了，姐带着小晨小宇随便擦一擦。” “你要是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臭小子！”段梦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知道一毛钱能买多少东西吗？” “姐，你就听我的，钱是挣出来的，不是攒出来的，花完再挣呗！” 段梦成功被说服，进屋翻了三张澡票出来，“小晨小宇，快去把你们自己的衣服准备好。” “耶！舅舅万岁！” 两个小人精一溜烟的窜进屋。 没多久，四人一同朝澡堂出发。 里面只有热水淋浴，段启东找了个经验老道的搓澡师傅，差点给他搓掉一层皮。 但不得不说，在热气腾腾的大澡堂里洗澡，还是很舒服的。 段启东带着两个小家伙出来的时候，段梦也从对面出来了。 “走，咱回家吧。” 段启东刚回屋就躺下了，明天一大早就要走，所以他直接睡下了。 来大姐家这一趟，主要是想看看大姐过得怎么样，现在知道她过得好，自己也就放心了。 第二日。 段启东起床时，意外发现大姐跟两个小家伙早就醒了。 “姐？你们怎么起得这么早？” 段梦擦着眼泪，“昨晚他们闹的一晚上没睡，就是想今早起来送一送你。” 吉普车已经到外面了。 段启东把行李放上去，蹲下抱着两个小家伙。 “等以后小舅舅还会来看你们的，你们会忘了小舅舅吗？” 第100章 段华被污蔑！ “我们不会忘记的。”小晨小宇哭得稀里哗啦。 “小舅舅，你还会来看我们吗？” “当然！”段启东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等以后你们也可以去看小舅舅。” “真的吗？” “嗯，你们想舅舅了，就给舅舅打电话好不好？” “好！” 道别后，段启东就坐上了车，“姐，你快带着孩子回去吧，外面冷。” “好，到家之后记得给姐打电话！” · 段启东回到钢铁厂的时候，陆凯刚从食堂回来。 “你小子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就把乔局长急死了。” “不好意思啊陆部长，我···” 陆凯摆了摆手，“行了，别说那么多了，快去收拾收拾，再过俩小时咱就要回家了。” “好。” ·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江城，陆凯一路上爱不释手的玩着打火机，“这洋玩意就是得劲，单手就能打着火，而且这味道还怪好闻嘞，有股淡淡的煤油味。” 段启东也爱闻这个味道，除此之外，他还喜欢车里的汽油味。 当晚，一行人风尘仆仆的回了家。 现在温度低，他们每个人都带了很多特产回来， 陆凯特意让司机把他送回河口村，只不过刚下过雨，路不好走。 “陆部长，就送到这吧，我自己把东西拎回去就行。” 陆凯有些不好意思，“那辛苦你多走几步了。” “嗐！都是小事！” 陆凯帮他把行李卸下来。 段启东刚下车，旁边就传来一道激动的声音。 “东哥！” 是军子。 “大晚上的你不回家，在这里做什么？” 李军咧嘴笑了笑，“我听冯大娘说你今天回来，然后我就过来等着了。” “幸亏我没把牛车送回去，东哥你上来吧，我把你送回去。” 段启东心里有些动容，没想到军子一直在这等着。 “陆部长，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快回去吧。” “行！地上滑，你们也慢点啊！” “好嘞！”段启东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路上，李军欲言又止。 看的段启东心里突突直跳。 “你咋了？” “东哥，华哥被关进小黑屋了。” ？？？ 关小黑屋？ 段启东追着他问，这才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章水和段华在草垛后面拉拉扯扯，章水的衣服都被撕烂了，露出里面的小衣，被贾槐花跟周兰兰抓个正着，贾槐花嚷嚷着要把人送去派出所。 段启东一听这事就知道不简单，先不说他二哥看见章水跟老鼠碰见猫似得，怎么可能半夜不搂新媳妇，去搂一个二手的半老徐娘？ 二嫂不仅年轻貌美，那身段也不比章水差啊？ 再说了，贾槐花跟周兰兰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他家门口捉奸是几个意思？ 反正这事无论这么看都有鬼！ “东哥，现在华哥还在村里的小黑屋关着，队长跟伟山大爷都拦着贾槐花，说等你回来在做主。” “我做主？”段启东愣了，他能做什么主？！ “对，队长说等你回来再商量。” 段启东闻言，立马跳下车。 大队里，段波搬着个板凳，坐在旁边一边喝茶一边嘲讽里面的段华。 “还想在我前头生个大胖小子，这下你媳妇都快没了，我看你怎么生哈哈哈···”段波吐掉嘴里的瓜子，扭头瞧见段启东，就跟没看见一样，继续翘着二郎腿。 “二堂哥···” “切，我可担不起你这声二堂哥。”段波不屑的撇嘴，“你在这守着吧，老子要回去睡觉了。” 段启东给他递了根烟，不管怎么说，他二哥全须全尾的待在里面，肯定有二堂哥的功劳。 “行了，你去看看他吧，别让他死在这。”随即叼着烟就走了。 段启东叹了口气，如果段华不是他亲二哥，他还真想把人丢在这不管。 他走之前就嘱咐二哥了，少跟章水来往，让他不听劝，就应该把他关在这长点记性！ “说说呗，到底咋回事啊？” 段启东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烦闷的给自己点了根烟。 段华沉默了一会，“你还记得那个大领导吗？” “记得。”段启东愣了一下，跟那个领导有什么关系？ “昨天那个领导开着吉普车来咱家道谢，全村都知道我救了一个老领导。” 段启东这才反应过来，“所以章水是想让你去求情，然后把章立救出来？” “嗯···” 昨晚他出去蹲茅坑，章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说有点事要跟他说。 段华本想拒绝，但章水口口声声说事情很急，而且她都急哭了，这个时候段华还是长了个心眼的，所以他就站在茅房前不动，可章水说他要是不跟着自己走，她就跟楚盼盼告状。 等楚盼盼从家里出了，他就是长了十张嘴都说不清。 段华没办法，毕竟楚盼盼对章水比较敏感，要是章水嚷嚷的全村都知道了，那他就别想上炕了。 于是他就跟着章水去了草垛后面，谁知道刚走到里面，章水就开始撕自己的衣服。 边撕边说，“华哥，你都有媳妇了，别这样···” 甚至还把自己的小衣都撕破了，月光照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直接让段华慌了神，他下意识扭头就跑。 谁知一出来就撞上了拿着手电筒的贾槐花跟周兰兰，然后他就被队长关进大队的杂物间了。 “老三，你快回去告诉你二嫂，我真的啥都没干啊，她刚撕开衣服，我眼睛接着就闭上了。” 他不害怕别人的议论，就害怕小媳妇不理他。 段启东恨铁不成钢的踢了踢木板，“他娘的，我走之前怎么嘱咐你的？这会栽人家手里了吧！” “我看你就是活该！等嫂子把你削一顿就长记性了。” 幸好那天他把家里的房门锁的死死的，而且一直没让媳妇离开那间屋子，后面就出差去了，愣是没给章水下手的机会。 那天章水的目标应该是自己，然后得知二哥认识老领导之后，继而盯上了他。 不过周兰兰是为什么？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想办法把二哥捞出来。 “老三，你告诉你嫂子，就说我再也不敢了。” 第101章 把我儿子捞出来！ “越解释越黑，以二嫂的性格，你还不如老老实实把来龙去脉告诉她，不然就二嫂那个泼辣劲儿，他连着你一起扇。” 段华瞬间闭上了嘴。 见他这副模样，段启东翻了个白眼，“今天这事，除非你把章立捞出来，不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这很明显就是人家做的局，谁知道他二哥眼巴巴的往里面跳。 “你去哪？”段华慌了。 “回家睡觉啊。”段启东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个，“你就老实在这待着吧，啥时候脑子清醒了，啥时候出来。” 接着他头也不回的出了大队。 回到家，这会队长他们都在。 段启东走进去，果不其然看到贾槐花在撒泼，“我不管，要么段华把我家小立捞出来，要么我就把他送去派出所！” “我好端端的一个大闺女平白让人毁了清白，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呸！你个糟老婆子。”二嫂指着她鼻子骂，“我楚盼盼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哪里比不上章水那个半老徐娘？段华是瞎了眼才会选她不选我！” “我看你们就是合起伙来欺负段华，章水有我白吗？胸有我挺、屁股有我翘吗？”楚盼盼不愧是比村子里老娘们还泼辣的存在，这撒起泼来，就连贾槐花都要愣一愣。 “你！你不知羞！” “呵呵！我再不知羞也比你闺女强，当着老爷们面脱衣服，真是活久见！” 章水站在一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为了章立，可谓是豁出去了，就连名声都不要了！ 虽然她在村里的名声一直都不好，但她平常都是以洁身自好自居的。 楚盼盼的话让在场的几个男人颇为尴尬，段伟山咳嗽了一声。 “老二媳妇，你少说两句···” “爹，我哪句话说错了？”她一脸委屈，“当初我嫁给段华的时候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她章水哪里比得上我！” 刘大黑压了压上扬的嘴角，他过来纯粹就是看热闹的，于是在心里默默比较了一番。 章水虽然生了两个孩子，但之前他摸着那两坨也挺饱满的，这般想着，他咽了咽口水，悄咪咪的往章水那边走了几步。 “你个骚蹄子，这是河口村，不是你那个破知青点，我劝你说话文雅点！小姑娘家家的，说话连我这个老婆子听了都害臊。”贾槐花叉着腰，破口大骂。 “噗——”站在门口看热闹的段启东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瞬间吸引了屋内众人的视线。 “不好意思，属实没憋住。”段启东强压下嘴角，这话从谁嘴里说出来他都不会感到意外，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贾槐花。 毕竟整个村里说脏话最多的就是贾槐花。 “大娘，我寻思你平常也这样说话啊，同样的话咋就不能让我二嫂说了？” 段启东慢悠悠的走进屋， 楚盼盼闻言朝他低递了个感激的笑。 江雪立马拿了个热水袋过来。 “你怎么今天回来了？” “爹不是说···” “是我让爹告诉你，我明天才回来的，怕你等我一天。” 江雪娇羞的笑了笑，“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我现在去给你做。” “不用。”段启东把她按到板凳上，“先说二哥的事。” 说到正事，江雪没再出声，默默地自己一个人待着。 段启东看了眼楚盼盼，说实话他是真的感到意外，普通女人碰到这事绝对就气疯了。 没想到二嫂不仅相信二哥，还义无反顾的站在二哥身边。 就凭这一点，二嫂就比章水强！ 冯香巧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你一个大男人，跟一个老娘们逞什么口舌之快？” 贾槐花恶狠狠的瞪他一眼，“我们大人在商量事，你个毛头小子插什么嘴？” 段启东挑了挑眉，“你诬陷我二哥，难不成我都不能说几句了？资本家也没你这么霸道吧？” “你！你说谁资本家呢？” 李有山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东子再怎么说也是个干部，说几句也无可厚非。” “啐！”贾槐花一双绿豆眼都瞪圆了，“屁大的官，在这里嘚瑟个什么劲儿啊？” 李有山一听，顿时黑了脸，段启东是全村唯一一个七级办事员，还是外贸局的翻译，这都不算官的话，那他这个队长算什么？ “行了，贾槐花，你有什么要求就赶紧提出来，反正这事不能再闹到公社了，今年因为你儿子已经失去了先进大队的评选，如果再因为你家失去了明年的评选资格，那以后拉粪的活就让你们干！” “你就好好想一想还要不要继续在村里生活吧。” 先进大队可不是虚名，那是有实打实的奖励的，如果连续两年都因为章家评不上，那村里的人对他们绝对会有意见。 “段华认识老领导，就让他把我儿子捞出来，这事就算过去了。”贾槐花老神神在在的坐在板凳上。 反正村里人对她的意见也不少，多一点不多，无所谓。 段伟山叹了口气，“章水，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章水沉默不语，众人已经知晓她的意思。 此刻，在场除了刘大黑之外的所有人都对她失望了，本以为章水被赶回村之后就改好了，没想到她还是老样子。 “行，这事我答应了，等老二回来，我就让他去求老领导。”段伟山抽着旱烟，“队长，先把我家老二放出来吧。” 李有山点头，“好，我现在就让人去开门。”说完，他扭过头，“章水，段华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你一清二楚，你记得，你们永远欠段华的！” 贾槐花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甚至还沾沾自喜，但章水心里却清楚李有山话里的意思，她无助的蹲在地上，从今往后，她在村里的名声更加岌岌可危了。 而且听队长的意思，以后村里再也不会对她家施以援手了，往后别人想接济她，都会想到今天的事。 就连刘大黑，在贾槐花说出那番话后，立马就走开了。 可只要一想到在少管所里受苦的弟弟，她也只能这样做！ 第102章 放章立出来！ 段启东跟着楚盼盼去了大队。 “老三，你咋又回来了！”段华一脸惊喜，他就知道老三不会真的不管他！ “还能咋？！”楚盼盼扯着嗓子骂，“段华，老娘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段华一看她这副明显生气了的表情，立马缩了缩脖子，不断朝段启东投去求救的眼神。 段启东直接无视，“嫂子，我看二哥一点记性都没长，回去你可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老领导的一个承诺就这么随便用了，换成他都要呕死的程度。 楚盼盼对着段启东自然是笑呵呵的，“我明白，等回家我就收拾他。”后半句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 “老三，你就这么坑你二哥的？！” 段华刚想说两句，就被楚盼盼捏着耳朵拎回家了。 “媳妇你轻点，疼！” “这不比掏裆幸福多了？”段启东在后面打趣。 “还不如掏裆呢！”段华疼得呲牙咧嘴。 楚盼盼的脸颊爬上红晕，“赶紧回家！” 段伟山见段启东回屋，他叹了口气，“我去看看你二哥。” 段启东点了点头，并没有跟他爹一起过去，他现在窝了一肚子火。 回到屋里，江雪早就准备好了热水。 “快洗把脸睡觉吧。” “呜哇···” “二丫都闹腾一天了。”她眼底带着疲惫。“我怎么哄她都不睡。” 段启东把二丫抱在怀里，“你先去睡吧，我哄她。” 怀里的小丫头不知怎的，立马停止了哭腔，呆呆地看了他一会，而后伸手抓住他的脖子。 她虽然小，但手劲儿可不小！ 段启东怕摔了她，只好低下头，“怎么了二丫？” 他眼底带着慈爱。 二丫的性格随他，还一身蛮力。 以后也是个能闯祸的主儿。 二丫使劲扒着他的脖子，最后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段启东呆住了，他低头看着怀里圆润的跟年画娃娃一样的闺女，心里的父爱蔓延。 这种感觉是新奇的，哪怕孩子出生时都不曾有过。 段启东低头狠狠香了她一口，没多久小家伙就睡着了。 看的江雪一阵羡慕，“我亲她怎么都不好使，你亲一口就睡着了。” 段启东笑着把她抱上炕，“我们再生一对吧。” 江雪的身体微微一僵。 煤油灯的火苗，在活跃的跳动，将两人的影子交织、重叠在墙上，显得无比暧昧。 江雪微微低头，就能看的段启东埋在她胸口的脑袋，以及拱起的脊背。 虽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那抹湿润的触感。 段启东突然起身，“媳妇，你给我烧的热水呢？” 江雪脚趾蜷缩着，俏脸上染着潮红，显然已经动情了。 她不满的嘟了嘟嘴，“在凳子上。” 段启东给自己和江雪简单清洗了一遍，他蹲在地上，直接握住了江雪的小腿。 那触手可及的柔软，令他暗暗心惊。 随即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向上，直到触及到中心的粗糙。 江雪呼吸一滞，身体紧绷，她下意识想躲开。 段启东伸手按住，不让眼前的小女人逃离， “启东···”她身体微微颤抖。 那双手所到之处，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火，烫的她无所遁形。 “媳妇儿，想要吗？”他眼底带着欲望。 “嗯——”江雪从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回应。 段启东顾不上其他，直接将其扔到被子上，江雪转过身，主动地将原本就松垮的小衣解开。 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段启东只感觉血液直冲大脑。 他再也无法克制，狠狠地压了上去，吻住那两片日思夜想的花瓣。 江雪一开始还有些扭捏，但很快就紧紧的抱住段启东的脑袋，生疏的回应着。 慢慢的，俩人纠缠到一起。 煤油灯被熄灭，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隐约的洒在两人交织、起伏的身体上。 身下人零星的溢出几道破碎的嘤咛，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渐渐停歇。 ··· 另一边。 “不是，我什么都没干啊！” 段华原本老实的面孔开始龟裂，他招谁惹谁了？ “不管你干没干，明天你去找老领导，求他把章立放出来。” “我不去。”段华木着脸，“我是被冤枉的。” “谁不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关键是警察信不信！”段伟山虎着脸，“调戏妇女是要挨枪子的！他们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你觉得吃牢饭游街都没事，那盼盼呢？” “你可要想清楚，盼盼一个好姑娘都嫁给你了，你要是没了，她一个女人该如何在世道上立足？” 楚盼盼听到这话，眼圈都红了，“对啊，你就别犟了，听爹的话吧。 如果你没了，那我也不活了！” “你别胡说！”段华皱着眉，过了半晌，“爹，我知道了，赶明儿我就去求领导。” 段伟山这心里也不好受，但他更想儿子平平安安的，什么人脉地位，他都不在乎！ “盼盼，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老二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他不是那种人！” 楚盼盼吸了吸鼻子，连忙点头，“爹，你放心吧，我不傻。” “那么浅显的污蔑，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段伟山欣慰的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行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 等人走后，楚盼盼直接躺到炕上，把被子一丢，“你今晚打地铺。” “媳妇…你明知道我是被冤枉的…”段华不死心的扒拉着被子，反被扇了一巴掌， “我不让你上炕你就不上了？” 段华捂着被扇的胳膊“嘿嘿”笑了两声，立马翻身上了炕。 “媳妇，我昨天晚上都没睡好。” 楚盼盼翻了个白眼，这看上去老实的男人，夜里可一点都不老实，“那你快睡觉啊，手往哪摸呢？” “媳妇——” 夜里漆黑，只余下两边细碎的嘤咛。 … 大领导不愧是大领导，才过了一天，章立就被放出来了，只是没想到是老领导的儿子把章立抓进去的。 得知这个消息，段启东心里也是“咯噔”一声。 怪不得警察办事效率那么高，直接就把人扭送进了少管所，连壶茶都没喝。 现在段华对章家所有人都没有好眼色，就连章水捕来的鱼都不要。 小秋小锦路上喊他叔叔，他都不吭声，弄的俩娃都有些不明所以，平日里会给她们吃窝窝头的华叔突然不理她们了，为此两姐妹还伤心了好一会。 只不过这份伤心很快就被小舅舅回来的喜悦代替了。 因为小舅舅不仅给她们吃窝窝头，还给她们买糖吃！ 第103章 我再也不喊你华叔了！ 段启东乍一见到章立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原先俊朗的五官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脸上青紫，身上也布满了伤口。 就连眼神也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鸷。 “启东哥好。”章立见到段启东时，居然扯了下嘴角，对他露出了一个笑。 段启东点了点头，看来去少管所摸爬滚打了一圈，章立变得更加难缠了。 段启东跟李军刚去厂里送完鱼。 章家这几天过得并不怎么样，天天都是菜汤加窝头，连棒子面都已经喝不起了，小秋和小锦成天在家里嚷嚷着饿，见到章立回来，是开心得不行。 “小舅舅，待会你能不能去华叔那儿换点钱回来。”小秋咂巴了一下嘴，满含期待地看着章立。 “我才不去。”章立撇了撇嘴， 娘说段华娶了新媳妇儿，就看不上他们家了，所以他也不愿意去贴段华的冷屁股。 小锦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小舅舅，我饿。” “小舅舅，华叔已经三天没有理过我们了。”小秋也摸着肚子，眼巴巴的看着他。 章立冷笑一声，“娘说得对，段华就是个白眼狼，娶了媳妇就不认识我们几个了，咱也不理他！” “可是我真的好饿呀…”小锦可怜巴巴地看着小舅舅。 章立伸出手摸了摸小锦的头，他这会儿肚子也饿，贾槐花今天就只给他煮了两个窝头垫肚子，这会儿也早就消化掉了。 看着两个小丫头委屈的表情，章立决定暂时抛开对段华的意见，晚点儿看能不能从他那儿弄点吃的过来填填肚子。 章立看了一眼屋里的挂钟，估摸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快是换鱼的时间了， 段华为了不让村里人打扰家里休息，所以定了个时间，让他们在固定时间送鱼过来。 于是章立带着两个外甥女跑到前院守株待兔，果然不久就见到段华拿着秤砣出来。 “华哥。”章立连忙带着两个妹妹迎了上去。 段华看着从少管所里出来的章立，冷笑一声，伸出手阻止了章立的靠近，“可别叫我哥，我可当不起你那一声哥。” 章立可从来没有听过段华这样对他说话，往日看在他姐的面子上，都是好声好气的。 于是当即就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追着段华的背影骂道，“我娘说得没错，你就是个白眼狼，平日里嘴上说得好听，把我当亲弟弟，娶了媳妇就立马变脸！” 段华听了章立的话，又折了回来，直接给了章立一个大耳巴子，“你小子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他是老实，但不是蠢，被人骂了还不吱声！ 章立捂着脸，当即就要上来和段华拼命，但段华身手利落地锁了章立的喉，“回去跟你那老虔婆和破鞋大姐说，以后没事少来招惹我。” 段华说这话的时候气的嘴唇发抖，看到章立他就想到以前自己是如何掏心窝子地对待章家，可到头来呢？ 人家不仅把你饭桌子掀了，回过头来还揍了你一拳。 段伟山这时候也从外边进来了，看到章立被锁得满脸通红，连忙上来一把拉开了段华，训斥道，“你跟小孩叫什么劲？” 段哥冷哼一声，“我不去找他们，他们还一个劲儿往我跟前凑，爹你说这叫什么道理？” 一旁的小秋和小锦早就吓得无声哭泣了，见段华放开章立，这才连忙跑到章立旁边，一左一右将章立扶了起来。 “华叔坏，我以后再也不理华叔了……”小秋一个劲儿地抹着眼泪。 “我也是……”小锦也抽抽噎噎地附和道。 “呵……”段华冷笑，“我还巴不得呢！” “够了，孩子知道什么？大人的错就不要把气都撒孩子身上。”段伟山板着脸，“赶紧收鱼去，你弟马上就回家了，收完就回来吃饭！” 段华转身去了大街，现在村里人已经排队等着了。 看着段华气冲冲的背影，段伟山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去安慰那两个抹眼泪的孩子，径直走了。 章家的事儿，他是一根手指都不想沾上了。 段伟山回到家里后，就看见自家三儿子喜气洋洋地迎了上来，神神秘秘的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自己。 “爹，快尝尝，这可是正儿八经儿的外烟！”段启东兴致勃勃地看着它。 “外烟？”段伟山皱起眉头将烟拿近，上面都是他看不懂的文字。 “今儿我去厂里，顺道去了趟外贸局，这是部长送我的。”段启东笑眯眯地说道。 这烟可稀罕了，是骆驼牌的无滤嘴香烟，听过国外大兵都抽这个，就算是前世，这牌子的无滤嘴香烟也是有价无市的。 不过段启东也只拿了一包，就心想这小老头肯定没尝过外烟的滋味，可不得拿回来孝敬一下。 段伟山看着眼前笑眯眯的三儿子，心中再次庆幸儿子被换回来了， 看看自家老三多么靠谱，再看看林峰，高下立判。 段伟山打开拿了一根，小心翼翼的点上，“果然是好烟！” 他没抽过什么烟，也没什么文化，只能一个劲的说“好好好！” 他把剩下的递回去，“爹抽惯了旱烟，就尝个味就行了，剩下的你抽。” 谁知道段启东转身就走，“我抽惯了大前门，这好烟我也抽不惯，爹不抽的话就扔了吧。” “嘿！你这臭小子！”段伟山笑骂了一句，随后把烟揣进兜里。 … 另一边。 章水将热腾腾的菜汤端上桌，每人分了一个窝窝头。 章立一副苦大仇深地样子，“姐，一个哪够吃啊？” 章水叹了口气，“先吃吧，明儿姐再出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借到粮。” 贾槐花将自己手里的窝窝头掰下一半放到章立碗里，“娘吃半个就够了，你吃吧。” “娘，你怎么又惯着他……”章水有些不赞成贾槐花的做法，毕竟之前的事她都认为是贾槐花太过宠溺章立所致，不然他们现在也不会这么惨。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小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多吃点怎么行！”贾槐花冲章水翻了个白眼，“要乖也只能怪你没本事，没法子弄到粮食，让我们娘几个平白挨饿！” 章水低下头，默默的喝着手边的菜汤，盘算着明天该去哪里换粮食。 第104章 被孙牛得手了！ 第二天，章水跑去镇上，她前夫的村里有一个鳏夫也是在钢铁厂上班，她想去试试运气。 刚到门口的时候，赫然在钢铁厂门口的公示牌上，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有段云的名字。 “这才一个月就转正了？”章水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不过就算惊讶，她也明白段云转正自己也占不到任何便宜，段云又不是男人，不会因为自己主动投怀送抱而给自己送吃的。 章水叹了一口气，朝小树林走去， 此时一个身材矮小，满口黄牙的男人正等在那里，他猥琐地将咸猪手搭上章水的肩膀，“嫂子，最近是不是伙食不好啊，我看你脸色蜡黄。” 章水看了一眼男人，并没有和往常一样推开男人的咸猪手。 这个男人是钢铁厂里的三级钳工孙牛，跟她前夫是一个村的， 在村里面也是出了名的好色，若是以往，章水肯定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话，毕竟这人可不是随便摸一摸就能拿到粮食的主儿。 章水强忍着内心的恶心，对着孙牛露出一个违心的笑，“你家里有没有余粮可以借给我啊？” 孙牛会心一笑，他凑近章水，章水立马就闻到了从他嘴里散发出来的恶臭。 “嫂子，我家有的是粮，只要你中午十二点继续在这等我。” “我给你二十斤棒子面外加十五斤细面。” 章水闭了闭眼，二十斤棒子面还有十五斤细面，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但她也明白，这次和孙牛去小树林，绝不是跟刘大黑在一起这么简单。 毕竟孙牛愿意出这个数，肯定不是亲两口就能满足的，章水有些害怕，她是不愿意委身孙牛的，但又放不下孙牛这头大肥羊。 村里能借的她也都借过了，眼下家里是真的揭不开锅了。 先过去，看能不能从孙牛那儿稍微先借几斤棒子面，章水在心里安慰自己，大家先前都是一个村的，如果自己不愿意，孙牛应该也不敢出去嚷嚷。 做完心理建设，她又在镇上漫无目的地转了一会，时间来到十二点，章水如约来到钢铁厂后头的小树林，这片小树林平时并没有人过来，足够隐秘。 孙牛此时早就等在里头了，见到章水的倩影，立马露出了一口大黄牙，“嫂子，你来了。” 章水整了整衣领，掩盖内心的慌乱，她直起腰板，“孙牛，我不白要你的棒子面，你就借我几斤就成了。” “下个月我就想办法还给你。” “呵！嫂子，你真当我孙牛是傻子不成？” 说着，不顾章水的意愿，强行将她按在枯树叶上。 “嫂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就闭眼享受，我孙牛肯定把你伺候舒服了！” 一边yin笑，一边撕扯她的里衣。 没多久章水就被扒了个底朝天。 孙牛把章水翻了个身，“嫂子，你也想男人了吧，shui那么多，哈哈…” “不要…你起开！”章水使劲浑身解数，痛苦的挣扎着，胸前的两团因为她的扭动而剧烈颤抖。 看得孙牛心里一阵火热。 俯身含了下去。 … 事后，章水心里十分痛苦，但不知为何，却夹杂着一丝报复性的快感。 贾槐花不是天天说她带回去的窝头不干净么？ 这回是真不干净了。 孙牛虽然长得猥琐，但也是说话算话，下班之后让章水去他们宿舍门口等着，当即就回去给她提了二十斤棒子面和十五斤细面过来。 孙牛媳妇走得早，也没给他留下个一儿半女的，所以他一个人生活拿着三级钳工的工资也是比较滋润的。 他对章水那可是垂涎已久了，但是章水之前一直有男人，终于熬到了她被赶出门，自己这才得手了。 章水伸手要去接孙牛手里的粮食，却被孙牛拦住了，“诶，嫂子啊，我可要跟你说清楚了。” “这是第一次所以我给你这么多，下次可没这么多了。” 章水忍住内心的屈辱，咬着下唇点了点头，孙牛这才将手里的粮食给她。 孙牛在章水的胸脯上摸了一把，“没想到嫂子生了两个娃，身上还这么光滑。” 说着，他脸上露出了陶醉的表情，似乎是在回味小树林里发生的一切。 章水攥紧了手里的粮食袋子，“我先回去了，还要给孩子们做饭呢。” 孙牛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章水，“成，下次你要还想要粮食，直接去宿舍后面等我就行，厂里面毕竟不安全。” “嗯。”鬼使神差地，章水答应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章水越想越悲愤，她娘把钱掐得死死的，说这是她养老的依仗，就算是家里彻底揭不开锅了，她也不肯吐出来一分一毫。 这也害得自己沦落到了这个份上…… 章水越想越为自己觉得不值，若不是还有两个孩子，她早就狠心改嫁了，可正是因为这两个孩子，她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回到家里，贾槐花看到章水一次性带回来这么多粮食，一下子就犯了嘀咕。 “你不会又在外面勾搭男人了吧？”贾槐花鼓着眼睛看向章水，“说，是不是在外面跟野男人睡了？” 平时章水往家里大多只是带几个馒头而已，贾槐花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章水看着她娘疑神疑鬼的模样，只觉得心里一阵痛快，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问别人借的，下个月还要还。” “你要是觉得我在外面勾搭野男人了，你就把你手里的钱拿出来一点补贴家用吧。” 一提到钱的事，贾槐花脸上就浮现出了戒备，她叉着腰，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我告诉你，那些钱是我养老的资本，拿出来用完了，到时候你们不给我养老怎么办？！” 章水叹了口气，“那你就别指指点点了，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你要嫌不干净，可以不吃。” 晚饭的时候贾槐花似乎还在跟章水怄气，毕竟这个闺女一向都是听话的，今儿不知道怎么了，跟吃了枪药一样。 于是贾槐花也没客气，晚上一个人啃了四个二合面馒头，桌子上只有章水一个人默默吃着纯棒子面的窝窝头，她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05章 抢生意？ 另一边，段家正吃着饭。 李军突然上门，他神色慌张的边跑边喊，“出事了！” “东哥，你在屋里不？出大事了！” 段启东眉头一紧，忙披上外套跑出去，“军子？啥事儿？你慢慢说，别着急！” “咋了？” 段伟山也赶紧过来，站在段启东身边，盯着李军，“你慢慢说，不急！” “是刘大黑跟王二狗！” 李军咬牙切齿，“也不知道那混蛋咋回事儿！拿了个铜锣，在村子里敲，结果仔细一听，他居然也在收鱼！” 啥？ 段伟山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起来。 他闷着不吭声，眼睛却在院子里扫了扫，几步走到墙角根，抄起扁担就要往外走。 段启东赶紧一把拽住了他。 “爹！等等！” 谢昭喊道。 “等啥？这王八羔子！断咱们财路，看我不揍死他！” “爹！你别急，先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再说！” “而且你揍得了一个，还揍得了第二个第三个吗？总会有人抢生意的！” 段伟山僵住了身子没动弹。 而院子外，刚好听见刘大黑那破铜锣的声音响起。 “铛！铛！铛！” “收鱼！五毛钱一斤！” “今天收，明天结账！”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经过段伟山门口时，喊得格外大声。 这会儿刚好有村民们送鱼来，刘大黑见着人，当下赶紧跟着跑进来。 “哎哎哎！王大娘！你鱼卖给我呀！我也是五毛钱一斤收你的！” 被拉着的王春田眉头一皱，躲瘟神般往后退，“谁卖给你？不知好歹的东西，老教授你都欺负！” “别说是五毛钱一斤，就是一块钱一斤我都不会卖给你！” “你以为咱们村都和你一样丧良心？” “狗都不如的东西！赶紧滚！” 她劈头盖脸一顿骂，刘大黑脸都青了！ 天知道，他偷偷去了黑市，跟一个叫李大根的人搭上线后就开始捯饬收鱼，可没想到回来之后吆喝了大半天，居然一条鱼都没收着！ 一个个瞧见是他走在路上，干脆把院子门都关上！ 更别提卖鱼给他！ 他这才不甘心动起了歪脑筋，想着干脆直接来段启东家抢人。 可没曾想哪怕是追到段启东家里，人也不愿意卖给自己！ “敢到我家抢人，真他妈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 段华终于忍不住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扁担就冲了过去，而后大喊一声。 “军子！关门！” 李军原本就在门口拴牛，听见段华的喊声，他当下眼疾手快，一把将院子门给关上。 刘大黑吓了一跳，懵了一下，转头就想跑，可这次段华没给他机会。 兜头一根带风的扁担就揍了下来。 “哎哟！” 刘大黑疼得大喊。 段华可是下过煤窑的，浑身有的是力气，他净挑那些打不坏又疼的地方打，屁股，后背，还有大腿根，这一棒子接着一棒子下去，疼得刘大黑眼泪直飚！ “杀人啦！哎哟！段华要杀人啦！” 他哀嚎得和杀猪似的。 段启东双手环胸，冷着脸在旁边看着，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这才伸手拦住了段华。 “我…我要去告你们！” 刘大黑躺在地上，疼得哼哼唧唧，脸上还有一道青紫的扁担印子。 段华火气下来，这会儿也有些担心刘大黑去报警，只是他面上不显，冷着眼恶狠狠瞪了刘大黑一眼。 “你敢？！” 刘大黑顿时缩了缩脖子，哼唧哼唧哀嚎，疼得不敢吭声。 可他的眼神像是淬了毒，又恶又狠。 “你要告就去告。” 段启东却冷笑着双手环胸走了出来，他站在刘大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擅闯民宅，拉扯妇女，我哥是为了保护妇女权益和安全才揍你的，大家伙儿可都是看见的了！” “公安同志要抓，也是第一个抓你！” “大伙儿说是不是？！” 这会儿院墙外扒着不少来送鱼的村民，一个个瞧见刘大黑挨了揍，心里谁不暗爽？ 当下听见段启东这声儿，所有人一个个抻着脖子大喊。 “可不是么！活该！他拉扯妇女！违背妇女意愿！我瞧见了！” “春田！你可得好好帮老二说话！等公安同志来，把刘大黑抓走，叫他吃枪子儿，还你一个公道！” “打得好！就是活该欠揍！” 人群闹哄哄的，一声声直往他耳朵里钻。 刘大黑瞪大眼。 他妈的。 王春田一个五六十的老虔婆，他犯得着吗？！ 这段启东简直是把白的往黑的说！ 他又气又急，身上疼得不得了。 可偏偏没人帮自己！ “你！你给我等着！” 刘大黑终于躺不下去了，他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忍着痛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临走前还不忘记撂下狠话。 “老子一定要你……” 只是话没说完，段启东一个冷冰冰眼刀子飞过去，刘大黑顿时吓得没了声儿，掉头一瘸一拐的跑出了门。 院墙上众人笑出了声儿。 “这刘大黑，还想学人家收鱼！谁敢卖给他？” “揍一顿就老实了，真解气！” “是啊！连老教授都欺负！真不是东西！” … 入夜，段启东跟他爹和二哥沿着小路走回家。 朦胧的夜色下，雾气深重。 走到家里院外时，一个人影蜷缩在墙角，身影被拉长，而那人身边，似乎还躺着一个什么东西。 段伟山被吓得瞪圆了眼。 他原本在抽旱烟，一口烟顿时卡在喉咙里，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那…那是啥？！” 他条件反射想要去把自己两个儿子拽到身后，可段华动作比他更快。 他顺手从路边抄起棍子就往前冲。 “哪个混账东西？躲老子家门口想干嘛？！” 那身影原本在打盹儿，听见这声，吓了一跳，整个人哆嗦了一下，猛地跳了起来！ “段华！是我！是我呀！李铁三！” 李铁三？ 段启东听见这名儿，嘴角抽了一下。 这狗东西不会是来给他大哥刘大黑报仇的吧？ “你过来干啥？” 段伟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又将灯往下挪了挪，“这是什么？！” 李铁三脚边，那个庞然大物终于露出了身影。 “野猪！” 李铁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我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们收不收野猪。” 听到不是来找茬的，段伟山松了口气， 再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野猪的旁边还有一个草框子。 里头是满满当当的鱼。 “收。” 段启东心里诧异，这李铁三吃错药了？ 什么时候村里游手好闲的混子也会打猎了？ 似是看出他的想法，李铁三嘿嘿一笑，“这打猎的手艺还是俺爹教的嘞！没想到这么多年没碰枪，俺的技术都没退步！” 段启东心里了然。 “今天先记账，明天再给钱，能成吗？” 李铁三呲牙一笑，有些拘谨，“当然能成！我还信不过你吗？” 段伟山这会儿已经打开了院门，几人走了进去。 李铁三一眼就瞧见了院子里大大小小的水缸和水桶。 里头居然都是鱼！ 另一边，段华已经麻溜的拿出了秤。 “东子，咱们都是一个村的，这猪给你六毛一斤，咋样？” 一整头野猪，六毛一斤，就是赚个工夫钱。 第106章 俺娃生了病！ 段启东打量了李铁三一眼，佯装犹豫，没多大会儿就猛地点头应了。 “成！六毛就六毛！” 李铁三咧嘴一笑，高兴又激动。 “谢谢东子！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段华和段伟山压根就没有多问，两人找了根扁担，用绳索捆牢野猪，扁担穿过绳索，父子俩沉腰，咬牙，一个用力，将野猪扛了起来！ “呵！好家伙！恐怕得有二百多斤！” 秤已经换了大秤，李铁三拎着，段启东在后面拨弄秤砣。 这秤砣足足拨弄了好几次，才终于停下来。 “多少斤？” 段伟山喘了口气，摸出旱烟，在地上敲了敲，顺势就蹲着搓烟丝。 “二百一十斤！” 段启东也颇为惊讶，他啧啧两声，将数字指给李铁三看。 “好小子，你倒是厉害，一个人扛回来的？” 李铁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从小力气就大！” 段伟山舀了一勺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挑了眉毛看段启东，“他爹走得早，十岁那年就自己挣饭吃了，力气肯定比一般人都大！” 李铁三闻言，只是嘿嘿笑着。 “当年伟山叔总是给我送饭吃，我都记着嘞！” 段伟山敲了敲烟杆， “你不跟刘大黑混了？” 李铁三垂着脑袋，“不混了，前几天俺娃生病了，医生说这病要花很多钱，我虽然平时畜牲了点，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娃没了命…” “这…”几人面面相觑，都没听说还有这一茬。 李铁三扯出一抹笑，“叔，我先走了，我打算再去湖里摸点鱼。” “好孩子，你要是缺钱就跟叔说，叔能帮就帮！” 李铁三点点头，“我知道了叔。” 他说完，又和段华段启东闲聊了几句，之后转身就着夜色离开了。 “他也是个苦命人，他爹娘以前是咱们河口村最大的地主，可要说这地主，也有好有坏……” 李铁三的身世不算是复杂。 他爹娘以前是河口村的地主。 可也并不是各个地主都是周扒皮，顿顿好菜好肉吃着的。 起码李铁三爹妈不是。 河口村地贫，收租上来的粮食并不多，后来那些年景大旱，河口村百姓饿死了好些个，于是李铁三爹妈放了粮，掏空家底总算是保全了河口村。 算是河口村欠他们家一个大恩情。 再往后，斗地主。 那会儿可没有什么陈情的说法，完全就是一手抓，为了政绩好看，给上头汇报好工作，于是好不容易抓住了就是严打。 狠狠斗。 他爹娘就是那时候被断了腿和手的。 后来好不容易结束，摘了挂在脖子上的牌子被放回了家，一家三口也分了点薄地。 可惜家里没有劳力汉，种不了，地慢慢就荒了。 再后来，就是李铁三十岁那年的冬日。 那年冬天格外冷。 一场风寒感冒，李铁三爹娘足足咳了两个月，最后还是没熬过去，连新年都没见到。 从那以后，他就在村里混日子，每天招猫逗狗，本以为他就要这么过下去，没想到他娃生了病，倒让他把良心找回来了。 … 时间晃晃悠悠的来到三月， 温度回暖，冯香巧开始琢磨着在菜园子里种点蔬菜。 “小雪啊，你待会陪着盼盼去县城检查身体，家里现在条件好了，你们去城里逛一逛再回来。” “好嘞！娘你就放心吧！”江雪刷着手里的碗，抬头应了一声。 楚盼盼这几日头晕恶心，吴大夫有事出远门了，她们只好去医院瞧瞧。 俩人穿好衣服，推着自行车到了门口。 “盼盼，我咋感觉你是怀孕了呀？” “你这个月来例假了吗？” 楚盼盼蹙眉，“来过了。” “那是咋回事…”江雪想不通，索性直接不想了，她坐到自行车上，拍了拍后座。 “你上来坐稳，我刚学会骑车，怕把你摔了。” 俩人一路上聊着八卦，没多久就到了医院。 江雪轻车熟路的带着楚盼盼做完检查，看到单子上孕七周几个字，脑子还有点懵。 “你怀孕了！”江雪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这下可要把爹娘高兴坏了！” 楚盼盼呆愣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这就怀孕了？” “好了，别愣着了，咱去问问医生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 二人刚拐弯，江雪立马顿住了脚步，她一脸见鬼的表情指着前面，“盼盼，你快看那是不是周兰兰跟章水？” 听到章水两个字，楚盼盼立马望过去，“还真是！走！咱看看她们来医院干嘛！” 俩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谈话声。 “周妹子，这东西你拿着吓唬吓唬那个坏分子就行了，千万不要闹大了，要是闹大了，我们都要跟着一起吃瓜落的！”陶大夫一本正经地跟周兰兰嘱咐道。 “陶大夫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把这事闹大的，我只想给我自己讨个公道。”说着她还哭了起来。 后面的话她俩没听清，只听到传来一阵板凳摩擦地面的声音，俩人立马藏了起来。 见章水跟周兰兰走远，江雪这才出声，“这俩人蛇鼠一窝，这几个月这么安静，肯定是要谋划个大的，你让二哥小心点，别又着了章水的道。” 楚盼盼点头，“我知道了。” “走吧，咱进去找医生看一下单子。” … 俩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段华跟李军刚才钢铁厂回来。 听闻楚盼盼怀孕了，激动的段华抱着她转了几个圈。 “太好了！” “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哈哈哈…” 楚盼盼锤了他一下，“你快把我放下来，爹娘在旁边看着呢！” 冯香巧笑着转过身，“没有没有，娘什么都没看到。” 段伟山也学着她的模样转过身，“我也啥都没看到。” “噗…”江雪忍俊不禁。 傍晚，段华帮着他娘把饭菜端上桌，那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 段启东想无视都没办法无视。 就在几人说笑间，大门突然被敲响了。 “谁啊？这时候来敲门？”冯香巧一脸疑惑地起身去开门。 几人也一脸好奇地看着屋外，打开门之后发现来人是周兰兰！ 第107章 周兰兰怀孕了！ 周兰兰和冯香巧打过招呼之后，径直看向了段启东，“你有空吗？我有点事儿想单独跟你说。” 段启东有些愣，“什么事啊，就在这儿说吧。” 周兰兰看了一圈屋内的人，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还是单独说吧，这里人太多了，我怕影响不好。” 一副摆明了有秘密的模样，让桌上的人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这段时间段启东和周兰兰村里根本不怎么打交道的，二人之间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段启东眉头皱了起来，看向周兰兰的目光也有些不耐烦，她现在这副做派是什么意思？ “你就在这儿说吧。” 周兰兰脸上的表情更加为难了，“你确定要在这儿说？” 段启东不耐烦的吃着菜，“你爱说说，不说算了。” 冯香巧此时也皱着眉，看着周兰兰，“我说你就别卖关子了，你这样不是存心让小雪误会么？” 她是不信自家老三和周兰兰能有什么瓜葛，别说她不信，在场的人也没有一个信的。 周兰兰点了点头，一脸无奈的模样，“那就别怪我了，是你自己让我在这儿说的。” “哎呀，咋那么磨叽呢！”楚盼盼也是一脸的不耐烦，她这会儿看见周兰兰就犯恶心。 周兰兰将兜里那张叠好的化验单拿出来，递到段启东的手里，“这是我的化验单，你打算怎么办？” 段启东听到“化验单”三个字，整个人都不好了，神TM的狗血剧情竟然发生在了他身上。 段启东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将其打开，果然是人民医院的妊娠化验单，上面的结果显示怀孕了。 一旁的江雪看到段启东手上的化验单，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但她并没有发作，只是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 段启东看了一眼手里的化验单，眉毛一挑，“你的意思是你怀孕了，所以呢？” 周兰兰看着段启东这副平静的模样，心中稍微有些慌乱，不过马上又冷静下来，这事儿自己也是临时起意，段启东是不可能早有准备的，所以无论如何，主动权都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还用问，当然是你负责啊！”周兰兰理直气壮地开口。 此话一出，桌上的人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尤其是段华，一脸震惊地看向段启东。 他老弟艳福不浅啊！ “你怀孕了，你让我们家老三负什么责啊？”冯香巧虽然觉得心惊肉跳的，但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出来维护段启东。 不过她心里这会儿也有些没底，毕竟她听到周兰兰怀孕这事儿以后，马上就联想到了之前东子追求过周兰兰。 “孩子是段启东的，当然就该他负责。”周兰兰一脸笃定的模样，让冯香巧心里更没底了。 段伟山本想出言训斥几句周兰兰胡搅蛮缠，到看到自家老伴那明显不正常的表情之后，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没有再开口了。 他还是决定看看再说，他虽然相信段启东不会出去乱搞，但是看老伴的脸色，这里面肯定是有故事的，不然周兰兰也不会找上门来找老二负责。 段启东手里拿着化验单，被周兰兰这不要脸的态度给气笑了，“这孩子怎么就是我的了？” 周兰兰冷笑了一声，“以前咱俩的事，全村人都知道。” “这会儿又出了这档子事，你是跑不了的，大不了我们闹到保卫科，今儿我就算丢了我这张脸，也要给自己讨一个公道。” 段启东起身将化验单甩在周兰兰身上，“那你去吧，我没碰过你一根手指头，你闹破天了也不关我的事。” 他心中猜测周兰兰应该是没有怀孕，毕竟周兰兰性格高傲，不会允许自己婚前失身的。 “既然这样说了，那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明儿保卫科见吧。”周兰兰捡起地上的化验单，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段启东家。 但只有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慌，段启东看起来像是不吃这一套，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周兰兰一走，屋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东子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和周兰兰到底……”冯香巧一脸严肃地看着段启东。 段伟山听到冯香巧的话之后，也一脸严肃的盯着他，似乎在等他的解释。 段启东长叹了一口气，“我和她什么都没有，那孩子指定不是我的！” 冯香巧听到段启东的保证后稍微松了一口气，“那这个化验单是怎么回事？？” 江雪看了眼楚盼盼，转而把今天上午听到的说了出来。 楚盼盼附和着点了点头，“娘，我怀疑她就是想赖上东子。” 大家听了俩人的话，这才松了一大口气，但不免又有些担忧。 “那万一她真的闹到钢铁厂保卫科怎么办？” “虽然你们什么事也没有，但如果周兰兰拿着这个化验单，硬要说这是你的孩子，这可怎么办啊……” 这个时代不能验DNA，无法辨别孩子是否真是段启东的，如果周兰兰真的怀孕了，并且咬死了肚子里是段启东的种，那么他们还真拿周兰兰没有办法。 如果段启东咬死不认的话，这事儿往严重了说是要吃花生米的！ 段启东手在桌子底下轻轻捏了捏江雪的手，“放心吧，不是我的种，还能硬塞给我不成？” “再说我又不是没人给我生孩子。” “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她诬陷。” 段启东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有些没底，毕竟这些都是建立在周兰兰根本就没有怀孕的基础上。 但如果她真怀上了，那这事儿就有些棘手了。 “我看这事儿咱们不能掉以轻心，晚点把周兰兰再叫过来，看她到底想怎么样吧……” 段启东冷笑了一声，“她不就是想我娶了她，以后好帮扶她娘家吗？” “还能想别的什么？还有那个章水，我看她们满肚子坏水，就没想过什么好事！” 段华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一脸后怕，“老三说的是真的，差点就让他们得逞了！” 说着他心有余悸地看向楚盼盼，“还好我已经有媳妇儿了。” 第108章 先关他个一天一夜！ 这边周兰兰来到章家，章水立马就迎了上来，“怎么样，段启东怎么说的？” 周兰兰叹了一口气，心事重重地在桌子旁坐下，“他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害怕的样子。” “会不会他前阵子见到过你，所以觉得你不可能怀孕？” 段启东的反应的确是让章水十分意外，本来按照她的设想，就算段启东笃定自己没有和周兰兰发生过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毕竟二人私下是有过往来的，这会儿周兰兰怀孕了，若是硬要赖上他的话，他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怕什么，直接闹到保卫科去，到时候看他怕不怕！”一旁的贾槐花瞪着眼睛说道，“到时候你让孙牛跟保卫科的打声招呼，抓过去先关他个一天一夜，就不怕他还硬气！” 章水有些担忧，“娘，你说什么呢，这事儿毕竟是假的，而且人家开单子的大夫也说了，这个单子不能拿出去到处，只能自己几个人看看。” “不把单子拿出来不就成了，反正我就咬死自己怀孕了，是段启东搞的不就成了？”周兰兰想当然地说道。“而且我要是嫁给他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章水觉得俩人算是说不通了，叹了口气，“兰兰，这事要不就算了吧，这里面的门道你也不懂。” “凭什么？！”周兰兰翻了一个白眼，“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能就这么算了！” “而且刚开始段启东分明是喜欢我的，是江雪这个臭婊子捷足先登，抢了我的位置！” 章水摇了摇头，不再去接周兰兰的话，心里在默默寻思着这事儿怎么做才是最优解。 怎么能够让化验单不出现在工厂保卫科的情况下，让段启东松口，跟江雪离婚，娶了周兰兰。 从段启东的反应来看，他确实是对周兰兰没意思了，但就像周兰兰说的那样，她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只有把人强嫁给段启东，靠着段伟山一家，她们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但现在段启东的态度看起来挺强硬的，未必就会乖乖就范。 所以这事儿最后还是要闹上一闹，最好闹到保卫科去，让保卫科的人出面逼段启东就范。 她立马就想到了保卫队的小队长梁云科，这人是出了名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前年她靠着前夫的关系去钢铁厂考试， 恰好梁云科去食堂窗口打菜，让大叔给他多打点菜，结果被后勤副主任王盛臭骂了一顿，一直嚷嚷什么，“你当食堂是你家啊？” “要是人人都跟你一样要多打点菜，那咱们工厂食堂还要不要开了，我看干脆饭票都给你免了算了！” 好家伙，那会儿食堂人可多着呢，王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梁云科下不来台，梁云科心里一直记恨着呢！ 而且听孙牛说段启东一直和王盛交好，二人好得跟亲父子似的，这厂里的人都知道，梁云科一时半会儿也抓不到王盛的小辫子，说不定对于段启东这事儿可能感兴趣。 想到这儿，章水脸上出现了笑容，到时候自己只需要跟梁云科添油加醋地把这事儿一说，就说周兰兰毕竟是个未嫁的姑娘，这化验单这事儿也不好让外人都知道，说不定不用将化验单来拿到大伙儿面前，这事儿也能成。 想到这儿，章水就直接套好了围巾，“娘，我去我前夫村里一趟。” “这么晚了你去干嘛？”贾槐花狐疑的打量章水， “我去拜托孙牛带我去找保卫科的梁队长一趟，这事儿说不定他能帮忙。” “成，你去吧！” “嗯。”章水应了一声之后就离开了。 冯香巧过来找周兰兰，想把她叫过去看她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却被贾槐花告知章水已经去工厂保卫科里叫人了。 贾槐花一脸痛快地看着冯香巧，“这下你三儿子要吃牢饭咯！” 她对冯香巧嫉妒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以前冯香巧两个儿子都没出息，那时候贾槐花心里还痛快一些。 但自从段启东来了之后，这冯香巧腰杆儿也直了，身上也穿得时髦了，贾槐花这心里就别提多憋屈了。 冯香巧听了贾槐花的话当时就慌了神，连忙回到屋子里去叫段伟山，“老头子啊，贾槐花说章水去工厂保卫科喊人了！” 此时江雪刚把孩子哄睡着，刚过来就听到了冯香巧这么一嗓子，脸色也不是特别好。 这个年代，厅局级的工厂保卫科可是有执法权的，而且周兰兰跟章水手里也确实有正规医院开具的化验单，如果工厂保卫科真要过来拿段启东的话，也是名正言顺的。 .... 段伟山听了也是脸色一变，当即就要起身，但被段启东给拦下了。 “爹，她爱叫人就让她去叫人呗，咱们行得正坐得端，还怕她这种弄虚作假的小人？”段启东这会儿十分淡定。 毕竟他现在可是外贸局看重的特殊人才，就算是保卫科来了，陆凯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况且他跟周兰兰本身就什么也没有，周兰兰手里的那张化验单根本就经不起查验，所以他觉得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周兰兰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居然将这种手段用到了他手上，他不让周兰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都对不起自己这个重生者的身份。 还好江雪是个聪明姑娘，没有被这拙劣的计谋给蒙蔽了，这要是换成别的女人，估计这会儿屋顶都给掀了。 众人脸上都是忧心忡忡的，唯独段启东这个当事人跟没事人一样，一直宽慰着大伙儿，“你们就放心吧，这事儿大不到哪儿去。” “我跟周兰兰之间清清楚楚的，到时候保卫科的人要是来了，我也不怕！” 第109章 老实交代！ “而且之前我俩来往的信件也都在，到时候保卫科的人要是来了，我拿出来给他们看不就成了吗？” 段启东倒是没有保存这个信件的心思，只不过当时看完信随手压在桌下垫脚了，毕竟扔到家里他怕冯香巧给看见了，又懒得特意拿去扔了，所以周兰兰写给他的信，都还好好存在桌腿底下呢！ “信你放哪儿了，快拿来给我看看。”段伟山皱着眉头抽了一口烟，心里始终还是觉得这事儿棘手。 “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拿。”段启东佯装回房间翻找了一下，然后将信件从空间里面拿出来，一股脑儿全部塞给了段伟山。 余光瞟见江雪伸着脖子，似乎对信的内容很感兴趣的模样，打趣道，“让爹看完，就全部拿给你过目。” “我发誓，我和她真没什么。”段启东一脸坦然。 江雪剜了他一眼，有些无奈，“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插科打诨。” 段启东明白众人如此紧张的样子，都是在为他担心，这会儿心中也是暖暖的。 段伟山看着信件上周兰兰露骨的表白，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几封信不能拿出去。” 他将周兰兰的那封表白信给挑了出来，“你手里没有你写给她的回信，这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段启东叹了口气，“我又没跟她写信表白，这有啥好让人误会的。” 但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周兰兰带着梁云科和保卫科几个保卫进了村，直奔段伟山这儿来了。 梁云科一进去就看到了在屋里的段启东，心里稍微痛快了一些，今儿抓不到王盛的小辫子，拿他兄弟开刀，挫挫他的锐气也是好的。 “段启东，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梁云科虽一脸严肃的喊着他的名字，可眼里满是得意。 段启东看着梁云科身边的章水跟周兰兰，明白看来眼前这个胖子，就是她俩请来的救兵了。 “走一趟是可以，但你要跟我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吧？”段启东站在那儿，淡淡开口。 段伟山也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同志，我是段启东的爹，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说行不行？” “你看这会儿天色也已经晚了，你们把他带走，让村里的人怎么看他，我儿子好歹也是个青年干部。” 梁云科并没有把段伟山放在眼里，脸上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干部怎么了，论级别来说，我还比他高上一级呢！” “至于有什么事，你跟我们回保卫科就清楚了，带走！” 梁云科身后的两个保卫听到梁云科的话，上来一左一右挟持住段启东，但他们都没太用劲，甚至有一个和段启东相熟的保卫在他耳边轻声道歉，“得罪了，段干事。” 这个保卫就是程守平，经常在大门口拿段启东的烟，过了年才调到梁云科的治安小组的，毕竟之前吃了段启东这么多好烟，这会儿不好意思也是应该的。 “放开我兄弟！”段华挥着拳头就要上来打这两个钳制住段启东的保卫，拳头要到段启东旁边那个保卫脸上的时候，被段启东及时挣脱束缚给接住了。 “二哥，别动手。”段启东一脸严肃，但此时心里感动得跟那什么似的。 段华虽然一根筋，但有事他是真上啊！ “爹娘，你们赶紧将二哥拉住了，别让他犯傻。”段启东冲着段伟山使了个眼色。 “我跟他们走没事，调查清楚了我就回来了，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段启东说着瞟了一眼梁云科，看来今儿是免不了去工厂保卫科走一遭了。 周兰兰跟章水一直躲在梁云科身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让人不清楚她们在想什么。 “东子啊……”冯香巧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上前想要拉住段启东，不想让他被带走。 “娘，之前不都跟你们说过了吗？都是小事儿而已。”段启东扬起一个安抚的笑。 “梁队长，我看他们手里的信纸好像是兰兰写给段启东的。”章水眼尖地看见了桌子上的信纸，连忙在梁云科耳边提醒道。 梁云科闻言上前查看了一下，果然是落款是周兰兰，上面的露骨的文字他一个大男人看了都害臊。 什么就像村头的野草一样…… 看来这事儿十之八九了，梁云科看向段启东的眼神更为不耻了，没想到这个段干事平时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却是这样的脏东西。 梁云科将桌上的信纸全都拿在手上，转向段启东，“还有没有了？” “没有了。”段启东一脸坦然地看着梁云科，心想这个梁云科是个什么来头，怎么这么狂？ 按理说，就算是钢铁厂的领导来了，也是要给自己三分薄面的，毕竟钢铁厂这个大厂里面，多数的物资都是他搞来的。 一个人几乎撑起了一个大厂，而梁云科这副样子，实在是有些奇怪。 不知道他是和段华一样一根筋，还是背后另有依仗。 “带走！”梁云科朝着自己两个手下一挥手，那两个保卫就这样一左一右，像是押犯人一样，将段启东押出了屋子。 “段启东，你要是现在愿意跟江雪离婚，娶周兰兰，我们就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你还是照样能当你的干部。”章水一脸不忍地上前劝段启东，一副为了他好的做作模样。 段启东白了章水一眼，“得了吧，你是想让我娶你吧！” 梁云科听到段启东这么说，虎目一瞪，厉声道，“你怎么跟章同志说话的？” 段启东冷笑一声，“我用我嘴巴说话的，碍你什么事了？” “你到底是保卫科的干事啊，还是海边打渔的？管这么宽呢！？” “你！”梁云科气急，但碍于这么多人都看着，他也不好跟段启东动手，毕竟段伟山说得没错，段启东大小也是厂里面的干部，在外人面前，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好，等看你跟我们回了保卫科，骨头是不是还这么硬！”梁云科咬牙切齿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让两个手下带着段启东走出了村子。 “这可怎么办啊！”冯香巧此时眼泪已经止不住地往下流了，“看这个样子，我们东子肯定是要吃亏的啊！” 江雪连忙上前一把扶住冯香巧，她的眼眶也有些红，但并没有抹眼泪，“娘你放心吧，东子机灵着呢，不会吃亏的。” 她虽然嘴上这么安慰着冯香巧，但心里也是担心得不行，看刚刚那个领头的意思，估计回去之后不会给段启东好果子吃的。 段伟山此时才将扯住段华的手松开，眉头打了个死结，“老婆子，你留在家里，我去队长家一趟。” 冯香巧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段华这时被段伟山松开了钳制，闷声不响地往前走，刚走没两步就被段伟山给拦了下来。 “你哪儿去啊！” 段华咬着后槽牙，“我去找老领导，今儿就算是翻了保卫科的水，我也不能让我弟吃亏！” 段伟山心里明白段华说得出就能做得到，“你这会儿别去添乱了，算爹求你了行不行？” “你和盼盼在家里陪好你娘，东子那边有我去想办法。” 第110章 机关大院江健民！ 段华攥着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咬着后槽牙叹了口气，“哎！” 江雪咬了咬下唇，跟冯香巧说道，“娘，我回去看看孩子，刚刚这么大动静，我怕她们吓着了。” 冯香巧闻言拍了拍江雪的手，“好，快去吧。” 江雪点了点头，赶忙朝屋里去了，一进屋果然发现两个孩子都被吵醒了，于是连忙把孩子抱在怀里哄睡着。 看着乖巧的奶娃娃，江雪系上围巾，咬了咬下嘴唇，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将自家的房门关上，急匆匆的从另一侧的小门离开了河口村。 现在是晚上了，路不好走，江雪只好咬咬牙，拦了一辆牛车，“去机关大院。” “好嘞！” 一路上江雪似乎很纠结，一直坐在车上绞着自己两根青葱似的手指，就连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她也不知道。 “同志，到地方了。”那人笑着提醒道。 江雪这才如梦初醒般应了一声，付了一毛钱的车费后，慢吞吞地下了车。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朝机关大院的大门走去，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很陌生，但对于段华来说却是熟悉得狠，毕竟他之前就是来这为章立求的情。 江雪没走几步就被门口的警卫员给拦了下来。 警卫员朝她敬了个礼，“你好同志，请出示出入证明。” “我没有出入证明，我找我大伯，江建业。” 这边发生的事情段启东都不知晓，他老老实实被带到了工厂里面，但却没有去保卫科，直接被梁云科带到了工厂里面一个废弃的车间里面。 两个保卫狗腿地给梁云科搬来凳子让他坐下，梁云科翘着二郎腿坐在段启东的对面，“交代一下吧，你犯的事儿。”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段启东看着梁云科这不可一世的样子，冷笑一声，“我什么事儿都没犯，没什么要交代的。” 说着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可不是工厂的保卫科，你把我弄到这里来，是打算搞私审那一套？” 梁云科听了段启东的话脸色一变，二郎腿都给放下来了，“你小子可别胡说，我这是给你机会。” “一来，你犯的事儿大，二来，这事儿关系到人家姑娘的名声，也不好闹大，所以才把你弄到这儿来。” “我犯的事儿大？请问我犯了什么事啊？”段启东一脸平静地提问，丝毫没有一个阶下囚的感觉，倒像是在开普通的会议一般。 “你！”梁云科说着看了一下周围，调低了音量，“你把人姑娘肚子搞大了，你还在这里装傻充愣！？” “哈哈哈……”段启东毫无顾忌地笑出了声，“我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 “你亲眼看见的？” 梁云科闻言愣了愣，“我怎么可能看见，你这不胡搅蛮缠吗！？” “你跟人姑娘干那事，我在旁边看着，像话吗！？” 这回换段启东翘起了二郎腿，“那你没看见就空口白牙说我搞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 “怎么的，你们保卫科当我们采购科的好欺负啊！？” 梁云科听段启东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连忙站了起来，“这是个人的事情，你别上升到科室！” 保卫科和采购科两科一直是铁盟，毕竟平时采购科给保卫科塞了这么多烟，保卫科也对采购科的带点儿自己买的东西出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段启东今天这事儿要是上升到了科室，那估计保卫科的人得骂死梁云科，人采购科以后不给烟了算谁的？ 本来这事儿就是相互的，保卫科不为难采购科的人是江湖规矩，但梁云科听了章水的话也是气得牙痒痒，你说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还不负责，这是人干的事情么？ 更何况这个段启东还是和王盛穿一条裤子的，更加该死。 “反正我啥也没干，我就只知道你平白无故把我抓到这儿了，你等着我们主任亲自来找你吧。”段启东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似乎被抓的不是他，而是梁云科一样。 “这事儿你主任来了也不好使，你可别吓唬我。”梁云科朝段启东摆了摆手，重新坐下，“周兰兰手里可是有证据的，什么叫我们平白无故抓你啊！” 段启东嘴角一斜，对着梁云科伸出手，“证据呢？拿来我看看。” “啧！”梁云科虎着脸瞪段启东，“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人家姑娘那化验单能随便拿出来的嘛？” “那就是没证据喽。”段启东兴致缺缺地收回手，“那你还是等我们主任来找你吧。” “你！”梁云科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看来不让你吃点儿苦头你是不打算招了。” 段启东笑了，“来，你让我吃一个试试。” “你看赶明儿我们主任，还有外贸局的局长会不会扒了你的皮！”这话段启东是吓唬梁云科的，扒他皮可能不至于，但他绝对也讨不了好。 梁云科听段启东的话，气焰顿时消了大半，旁边的程守平也适时的在他耳边提醒，“队长，段启东可是外贸局部长的心头肉。” 梁云科听到陆凯的名号后，脸上明显露出了心虚的表情，若是只有采购科，他是不虚的，但陆凯嘛…… 钢铁厂盈利的大头是靠着出口钢材的，不然一万多人都得饿肚子，所以外贸局对钢铁厂的重要性不用多说。 而他之所以敢这么狂，就是因为他和厂里的祁副厂长有点裙带关系，但陆部长可是祁副厂长见了都能平起平坐的人物，这会儿他是真不敢对段启东怎么样了。 几人就这样僵持在了这个废弃的车间里，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声音，“陆部长，杨主任，应该就是这里了，我刚才看见梁云科带人来这儿了。” 第111章 滚一边去！ “说曹操，曹操到。”段启东朝着梁云科挤眉弄眼，而梁云科听到两个人名字之后，明显沉下了脸。 要知道现在可是半夜了，陆部长和杨主任居然连夜赶过来了，那么段启东在他们心里的重要程度可想而知，看来今儿个自己是踢到铁板了。 “啪！”废弃车间破旧的大门被一脚踢开，踢门的正是治安股的严股长，之前还和段启东一起去黑省出差过。 跟在严股长后面的是陆凯、杨力和段伟山。 那会段启东刚被带走，段伟山就去了队长，拜托队长把他送去钢铁厂家属楼，没想到跟队长大倒苦水的时候，被杨力听见了。 杨力听说是段启东被带走了，比段伟山还着急，忙不迭就带着段伟山到了陆凯家。 陆凯听说这事儿之后也是急得不行，这段启东可是他们局里看重的特殊人才啊，要是被保卫科那些五大三粗的弄出个好歹来，那他们外贸局以后怎么办啊？ 几人在也是当了很久的领导了，对保卫科的行事作风也是有所了解，进了保卫科里的人都免不了一顿毒打。 所以陆凯当即衣服都来不及换，裹了个大衣就跟着段伟山和杨伟去钢铁厂了。 到了保卫科之后发现段启东并不在这儿，也不见梁云科，正好当天值班的是严股长，严股长听了之后，才知道梁云科带过来的人是段启东。 “没事吧？”陆凯上前一脸关心地将段启东从椅子上拉起来，左看看右看看，确认段启东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转身对着梁云科一脸怒容的呵斥，“你们保卫科怎么办的事？不知道段启东是我们外贸局的特殊人才啊？” “我告诉你们，他要是今儿在这出了事，我保准让你们全部给我卷铺盖滚蛋！” 梁云科被陆凯的一番呵斥给吓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点头哈腰地跟陆凯道歉，“陆部长，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严股长也一脸不善地上前，“谁让你去抓段启东的，怎么都没经过我同意，我看你这个小队长是不想当了！” 虽然梁云科和祁副厂长有些裙带关系，但严股长可是退役老兵，从来不把这些关系放在眼里，更何况陆凯比起祁副厂长来，那也是不差的。 段伟山看到完好无损的段启东，这才松了一大口气，但碍于陆凯抢先一步嘘寒问暖的，他也就没有上前。 段启东笑着感谢陆凯，“陆部长，感谢你这么晚还赶过来，我没啥事，就是受了点惊吓。” “惊吓？”陆凯听了更加冒火了，“你们保卫科平日里吆五喝六的也就算了，怎么喝到我们外贸局头上了！？” 这话更是让梁云科直冒冷汗，严部长听了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反正他从来没有吆五喝六过，陆部长说的肯定不是他。 杨力看着陆凯一个人在里面大杀四方，将未出口的话咽了下去，笑眯眯地对段伟山说道，“老大哥，我跟你说得没错吧。” 他压低声音在段伟山耳边道，“这陆部长啊，把你儿子跟护眼珠子一样护着呢！” 段伟山闻言点了点头，他没想到段启东一个业余爱好，居然能得到外贸局部长这么大的赏识。 这个年代外语方面的人才本来就少，更何况大部分学外语的大多是为了出国发展，像段启东这样背景干净，又说得一手流利外语的，整个江城里也找不出第二个。 毕竟陆部长可是见识过段启东怎么把那远道而来的鹰酱人说得眉开眼笑的。 以前带着部里的老翻译过去，那个鹰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最后两方都要来一顿手语比划，这才能堪堪能完成交易。 现在有了段启东，不仅信件翻译得清晰明了，减轻了外贸局大部分的工作负担，而且中间扯皮的时间也大大缩短，陆凯能不护着段启东么？ 要是段启东不干了，他就真的只能到国家外交部去挖人了，可人家国家外交部的人，能让他们挖走吗？ 不现实，太不现实了！ “你说说吧，怎么回事。”严股长见陆凯发泄得差不多了，这次沉着脸问道。 这事也是他的失察，今天他值班的时候，都没有发现梁云科私自出去逮人了。 梁云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今儿厂里的孙师傅过来找我，说他朋友的干妹妹被段启东搞大了肚子，让我把段启东抓过来，必须让段启东对她干妹妹负责。” “我一听说这事儿，就特别气愤，所以立马带人把他抓回厂子里了。” 陆凯一早就从段伟山那里听到了另外一个版本，想也不想地骂道，“你说他搞大人家肚子，就搞大人家肚子了？” “你是亲眼看见了还是听墙角了！？” 梁云科瑟瑟发抖，“我没，但我看见孙师傅手里的化验单了。” “化验单呢，拿出来！”严股长听了梁云科的话，稍微松了一口气，如果确实有化验单的话，那么梁云科也不算无凭无据抓人，到时候他们保卫科也不会因为这事儿受到厂里面的处分。 梁云科咽了口口水，“孙师傅说这毕竟关系到人家姑娘的名声，所以化验单不便让大家看，就给我看了一眼，然后还回去了。” 严股长有些无语，上前踹了梁云科一脚，“你赶紧去找他把化验单给我拿过来！” 严股长这一脚踹得梁云科屁滚尿流的，帽子都掉到了地上，他捡起帽子，也不顾现在是半夜了，连忙出去找孙牛要化验单去了。 “这事儿确实是我们保卫科做得不对。”严股长一脸严肃，对着段启东鞠了一躬，“不好意思段干事，让你平白无故受惊了。” 段启东连忙摆手，他对严股长这个战斗英雄是十分尊敬的，偏过身子不愿意受他这一拜，“严股长你别这么说，这事儿不是你的错。” “这样吧，我看今儿天色都已经晚了，今儿说这事也不合适了。”严股长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半夜一点了。 “要不你们先回去休息，明儿上班我们再来说这事。” “可以，明天你派人去外贸局叫一下我，这件事我要全程跟进。”陆凯点了点头，对着严股长吩咐道。 “没问题。” 第112章 兄弟，明儿我陪你一起去公安局吧！ “陆部长，今儿真是麻烦您了，谢谢您这么晚还愿意跑过来帮我出头。”段启东一脸真诚地向陆凯道谢。 “不用谢，只要你以后不要推拒我们外贸局的差事儿就行了。”陆凯一对上段启东就是笑眯眯的。 “主任，谢谢你。”段启东对着门口的杨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杨力也笑着对他摆摆手，表示小意思。 就在几人准备散场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保卫步履匆匆地跑了过来，“股长，科长来了。” 那个保卫说完这句话后，就凑在严股长耳边说了几句话，严股长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看向段启东的目光不禁有些忌惮起来。 段启东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严股长，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 “这事儿咱们保卫科管不了了，刚刚我们科长过来了，说公安局的局长给他打了电话，段启东这事儿移交给公安局，由局长亲自办理。” 严股长这话一出，陆凯和杨力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毕竟如果这事儿是工厂内部处理的话，那他们有足够多的操作空间能够护着段启东，就算段启东犯了小错误，陆凯也能保下他。 但这事儿公安局的局长突然指明要办理这事儿了，这事儿就有些棘手了，毕竟陆凯再手眼通天，也通不到公安局那儿去啊！ 不过接下来严股长的话让众人内心大定。 “公安局那边的意思是让我们赶紧放人。” 这个意思就有些暧昧了，明显是偏帮着段启东的意思，怕段启东在保卫科手里面吃亏。 “你还认识公安局的领导？”陆凯有些赞赏地看了段启东一眼，心中对段启东的评价又高了一些。 从今儿的事情来看，他不仅有能力，就连背景也是过硬的，能请得动公安局的局长直接过问，他这样的人不高升，谁能高升？ 再说了，如果他能从段启东这儿拉到线，认识公安局的人，以后办事也放心不是？ 严股长看向段启东的眼神更加灼热，“兄弟，明儿我陪你一起去公安局吧！” 严股长是战斗英雄退役，直接被分到了钢铁厂的保卫科当股长，但他作为一个退役军人，一直是向往调去公安局，为人民服务的。 知道公安局的局长对段启东这么重视之后，严股长对待段启东的态度那也是好得不行，如果段启东能够帮助他调到公安局去，那他这辈子也是值了。 能在公安局为人民发光发热，也不枉他来这世上走一遭！ 众人神情不一，段启东和段伟山表面虽然看不出什么，但内心那叫一个迷茫。 自己/老三什么时候有公安局那边的关系了？ 不过迷茫归迷茫，二人也不会傻到直接去问严股长，毕竟他也是刚刚听到手下传话才知道这事儿的，所以具体的情况还是明天去公安局才能知道。 “行了，大家就先散了吧。”陆凯笑眯眯地拍了拍段启东的肩膀，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小伙子有前途”。 “行，陆部长，杨主任，严股长，今儿麻烦你们了。”段启东一脸真诚地向三人道谢。 众人一起出了废弃车间，往工厂外走去。 · 此时梁云科已经带着孙牛到了河口村。 “咚咚咚！” 俩人敲响了章水家的房门。 “谁啊？大晚上催命啊？！”贾槐花骂骂咧咧地从炕上坐起来，身边的两小只也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一脸不开心。 章水从炕上起来，披好衣服，“娘，你带着孩子继续睡吧，我去开门。” 她估计是保卫科那边出结果了，最好是段启东已经松口，愿意娶周兰兰了。 她穿上棉鞋，走到外面把门打开，看到了一脸焦急的梁云科和懵逼的孙牛。 “快，把你那个化验单拿给我！”梁云科猴急地上前一步。 章水听到化验单三个字，立马戒备地后退了一步，“梁队长，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那个化验单关系到我干妹妹的名声，轻易不能拿出来。” 梁云科叹了一口气，“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要是你不拿出来，这事儿我得吃瓜落！” 章水一听，眼角含媚地笑了起来，“梁队长，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谁能让你吃瓜落啊？” 她是知道梁云科和祁副厂长有裙带关系的，这层关系在她看来简直就是免死金牌，厂里面谁能让他吃瓜落啊？ 梁云科脸上有些不耐烦，“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快把你的化验单拿给我！” 章水看到梁云科这么强硬的态度，心中终于开始有些慌了，她苦着脸，“梁队长，真不是我不给你，我这样是给你了，我干妹妹以后还怎么活啊？” “现在不是她活不活了，是老子活不活了，你懂不懂！”梁云科徒然提高了音量，冲着章水吼道，“要不是你让我给你主持公道，老子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章水有些被梁云科狰狞的样子吓到了，颤着声音问道，“什么下场？” “人陆凯陆部长直接大半夜找过来了，你说老子什么下场！？” “要是不能证明我不是无凭无据抓的人，老子工作都保不住！”梁云科此时把过错全部怪到了章水和孙牛的头上，冲着他俩咆哮着。 章水害怕地低下头，眼睛却转了转，似乎是在思考对策。 这化验单她肯定不能交给梁云科，看梁云科这样子，是要将化验单作为证据呈上去的，到时候不仅连累了陶大夫不说，自己造假化验单的事情要是被发现了，那可是要进局子的。 眼下家里已经是这副光景了，若是自己再进了局子，那日子可就真的过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章水眼中含了泪光，楚楚可怜地看着梁云科，“梁队长，可我也要为我干妹妹着想啊……” “着想个屁！”这事儿关系到梁云科的前程，所以他来不及去欣赏章水楚楚可怜的样子，直接上手推了她一把，想进屋自己找。 此时贾槐花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披着衣服起来了，一过来就看到梁云科推开章水，三步做两步进了堂屋，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章水看向贾槐花，给了她一个严肃的眼神，“娘，他找我要化验单。” 贾槐花一听就明白了，赶紧张开双手拦在梁云科面前，“你干什么，半夜闯寡妇门，你当我们村里没人了是吗！？” 第113章 半夜闯寡妇门 贾槐花说这话的声音很大，梁云科之前吼那俩嗓子就已经把隔壁的人都给惊动了，本来都躲在家里竖着耳朵听，贾槐花这一嗓子直接把人都叫出来了。 大伙儿也不顾外面寒风刺骨，一个个披着棉袄就出来了，半夜闯寡妇门，还是两个寡妇的门，就算外面下刀子也得出去看一看！ 梁云科见一下子出来这么多人，围到了章家门口，也是吓了一跳，但他也不虚，毕竟自己是为了正事儿来的。 “什么叫半夜闯寡妇门？我是保卫科的，过来拿一个重要的证据。” “要么你们赶紧交出来，要么我就自己进去翻！” 贾槐花看着围观的人多了，底气也就足了，她叉着腰指着梁云科的鼻子骂道，“什么重要的证据，让你一个大男人半夜跑到寡妇家来找！？” “你不要名声，我们娘俩还要名声呢！” 众人闻言也点了点头，贾槐花虽然无赖又泼辣，但她这句话说得没有错，就算是再重要的证据，也没有半夜上门讨要的道理。 更何况章家两个寡妇，唯一在家的男丁还只有十几岁，这也太不像话了。 梁云科听到贾槐花这么说，心中十分气愤，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信了孙牛的谗言，管这档子事，到头来还给自己惹了一身腥。 “就是，什么证据要你半夜来拿啊？”段华站在人群里，乐呵呵地看着梁云科狼狈的模样。 之前这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过来抓了他三弟，这会儿看梁云科这副光景，段华将心放回了肚子里，估计段启东那边已经没事儿。 “你！”梁云科本就气恼，看见段华挤在人群里嚎了这么一嗓子，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他就是想杀杀王盛的威风，才接下这档子事，结果这会儿威风没杀到，反倒叫外人看笑话了。 章水今儿是死都不能将化验单拿出来的，毕竟只要她咬死了没有，梁云科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而且看梁云科的样子，拿不到化验单就要吃瓜落，就算得罪了他也无伤大雅。 “梁队长，您就别跟这儿瞎说了，我这儿可没有你要的证据。”章水索性跟梁云科装起了傻。 梁云科听了章水的话，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明明是你给老子看的化验单，说你干妹妹怀孕了，让老子去逮段启东。” “人老子给你逮了，这会儿问你要证据你不认账了是吧！？”梁云科说着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打章水。 章水一个闪身就躲到了孙牛后面，“梁队长，我这儿可没有什么化验单，您兴许是看错了吧！” “你！” “梁队长，要不就算了吧。”要不说俩人能滚到一块儿呢，显然孙牛也认为梁云科马上要吃瓜落了，所以连刚开始的小心谨慎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梁云科看着孙牛和章水摆明了要耍赖的模样，退了两步，不断地点头，咬着后槽牙指着章水，“你们合起伙来坑老子是吧！？” “嗐，梁队长这是说的啥话？”孙牛一脸无赖样。 “行！”梁云科看着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牙龈都咬出血了，他心里明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今儿化验单是拿不到了。 “老子认栽！”梁云科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转身骂骂咧咧地离开了，那阴狠的眼神让章水跟孙牛都有些毛骨悚然。 要知道这梁云科可是出了名的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不然也不会这么痛快就答应了逮段启东这事儿，如今看来这个梁云科是把他们也记恨上了。 不过看梁云科那着急忙慌的样子，估计这事闹的比较大，孙牛也不担心以后在厂里他给自己小鞋穿，看他这个样子说不定工作都要丢，只是祁副厂长那儿就有些棘手了…… 江雪回家的时候恰巧看到了梁云科撂下狠话的模样，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梁云科这幅狼狈的模样，估计段启东那边已经没事儿了。 趁着大家都在看热闹，江雪也闪身隐进了人群里面，假装自己跟大家一样，是刚刚从屋里起来看热闹的。 “行了，都散了吧散了吧，没事儿了。” 贾槐花看到梁云科走了之后，没事儿人一样招呼大家从她家门口散开。 众人看男主角都离开了，没啥热闹好看的了，也都三三两两结伴回屋子里去了，不过看来今儿他们注定是睡不着了。 毕竟刚刚从梁云科嘴巴里爆出来的，周兰兰怀孕了，孩子疑似是段启东的，还有个什么化验单，这事儿估摸着够他们聊上一宿不合眼的了。 “段启东不是有媳妇了吗？咋跟周知青扯上关系了？”王大娘一脸八卦地看着身边的王大爷。 “谁知道呢！？”王大爷喝了口热茶驱驱寒，“不过我认为段启东现在看不上周知青。” “那姑娘我见过，你说得稍微委婉一些她就听不懂了，哪有江雪聪慧啊？” “那不一定。”王大爷一脸神秘莫测的表情，“别忘了段启东刚开始是喜欢周知青的，是后面江雪生了孩子，他才回心转意的。” 王大娘听了自家老头子的话，立马脑补了一场大戏，“那周兰兰真怀孕了！？” 王大爷煞有其事地喝了口茶，“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你不听人家化验单都有吗？” “只不过挨着姑娘家的名声，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拿出来罢了！” 王大娘听了自家老头子的分析，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心想着这事儿明天可以拿去跟村里的老娘们显摆显摆了。 王大爷以前上过书肆，在他们村也算是个有文化的，每次村里面的八卦都给王大娘分析得头头是道， 然后王大娘再将王大爷的说辞搬出来，说给村里的老娘们听，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看来明儿她有的说了。 第114章 进局子！ 段启东和段伟山回到家的时候，村里的闹剧已经散了，于是他直接回了屋。 “小雪，你睡了吗？” 房内很快就亮了灯，穿戴整齐的江雪很快就出现在了段启东眼前。 他看到桌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心底一暖，看来是江雪担心自己受了伤，一直在家等着给自己上药呢！ “这下你放心了吧？”段启东等江雪看够了之后，这才笑眯眯地开口，“我一点儿事儿也没有，就去厂里坐了坐就回来了。” 江雪长舒了一口气，“没事儿就好。” 段启东见她眉眼之间有些疲惫，估摸着她受到了惊吓，又熬到这个时候都没睡，于是把她抱到炕上，“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江雪微微点了点头，“那事儿完了吗？” “还没，不过公安局那边的人插手了，看他们的意思，似乎是偏袒我的。” 段启东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说真是奇了怪了，公安局那边怎么会知道这事儿呢？我也不认识公安局的人啊？”段启东有些不解地嘟囔。 江雪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被她掩饰了过去，“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好了，咱俩快休息吧。”段启东简单洗漱后，就直接钻进了被窝。 屋内，冯香巧也是扯着段伟山问了好一会，这才安下心来。 “你说公安局怎么突然插手了？”尽管段伟山已经跟她分析了一遍，但冯香巧还是忧心忡忡。 “也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帮忙，我们连个感谢的地儿都没有。” 段伟山也确实有些纳闷，不过这背后的人既然是帮了老三的，那肯定是有所图的， 既然有所图的话，那最后肯定会出现，所以也不用过分去纠结。 “估计是老三平时在厂里人缘好，人家里有关系帮他一把也说不定！”段伟山抽着旱烟，“以后知道是谁了，咱们再上门重谢就是。” 冯香巧听了段伟山的话也微微点了点头，“也好，至少知道人家是一片好心，我就放心了。” 俩人说了一会话，这才回屋子睡觉。 家里的灯都熄了，但公安局这边却是灯火通明，局长林究这会儿亲自坐镇办公室，“怎么样，那个梁云科带过来了吗？” “带过来了，我手底下的人已经问过话了，据说是当事人的干姐姐，手里有一张当事人的妊娠化验单，所以梁云科这才过去抓人的。” “那化验单呢？”林究眉头微微皱起，上面的意思很明确，要尽最大的努力保住段启东。 其余就没有多说什么了，但乍一听到化验单，林究就觉得有些棘手，如果化验单是真的，恐怕也只能先安抚当事人，能私了是最好的。 “他没拿过来，说是当事人的干姐姐突然反水，不承认有化验单的事儿了。” 闻言，林究的眉头立马舒缓了，“那当事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现在就在局里。” “把人带来。”林究下令。 路上，周兰兰已经知道事情败露，所以只能尽最大努力把自己排除在外。 所以在警察同志询问她是否怀孕时，她一口否决。 “我没有怀孕，那是我干姐瞎说的！” “她为了把我硬塞给段启东，把我的名声都给毁了！” 周兰兰心里怨恨章水多事，分明再多逼段启东几天这事就成了，她却偏要去找什么小队长。 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被带来公安局！ “我不愿意坑害段启东同志，他是一个好人。”周兰兰哭的楚楚可怜，“你们千万不要抓他，该抓的人是我干姐！” 说这句话的时候，周兰兰咬着后槽牙，丝毫不掩盖自己内心的怨恨。 … 第二天段启东直接去了钢铁厂，严股长一早儿就等在采购科了，想跟着段启东一起去公安总局。 这事儿毕竟是保卫科先引发的，所以保卫科也有义务陪着段启东去公安局说清楚，严股长虽然一宿没睡，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毕竟他对公安局特别向往，就算不能在公安局里面工作，跟着段启东去一趟，看看在那儿工作的警察是怎么样的，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段启东跟着严股长一起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公安总局，自报了家门之后就被请到了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面，不一会儿周兰兰就进来了。 周兰兰一进门看到段启东，就露出了一副十分内疚的表情，而段启东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对不起，我已经把事情都跟他们说清楚了，不关你的事，都是我干姐的错。”周兰兰低头看着脚尖，声音有些哽咽。 “呵！你敢说这事没有你的手笔？”段启东瞥了她一眼，“毕竟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周兰兰跟章水半斤对八两，留着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如今机会都摆在这了，他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于是后面任由章水如何哭求，他都不为所动。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押着章水进来了，周兰兰一看到章水，情绪就变得特别激动，跳上去对她又打又骂。 “就是你，你害我！”周兰兰看到章水之后，心里的恐慌瞬间爆发，张着嘴哭嚎道。 “现在一切全毁了，你开心了！？” 章水这会儿面如死灰，她是在回家的路上，被警察抓到这儿来的，领头的那个警察手里还拿着一张她无比熟悉的化验单。 这张化验单她是严严实实藏在家里的，看来这些警察已经去过她家了，也过了她娘那一关。 看到那张化验单的时候，章水就明白自己大难临头了，昨晚听到段启东的事情公安局已经插手了的时候，她就有些心神不宁的，但没想到警察的动作这么快，这么快就找到了她头上。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就是想让梁云科吓唬段启东一下，怎么会闹到公安局来？！ 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将戴着手铐的章水押到房间内的长凳上坐下，对着段启东几人说道，“请你们稍等一下，还有一个帮凶正在归案的路上。” 章水听了之后闭了闭眼，哪还有什么别的帮凶，估计他们是去医院把陶大夫也抓过来了，毕竟这化验单是经她的手办的。 第115章 都进去了！ 果然没过多久，两个穿着制服的公安就将一身白大褂的陶大夫给带了过来，陶大夫一进门就恶狠狠的瞪着章水跟周兰兰，叫俩人心中苦涩不已。 要知道陶大夫她老公也是机关的一个小干部，她们这回估计是害得陶大夫要丢工作了，她和她男人不恨死自己才怪呢！ 果然，陶大夫一开口就是一顿臭骂，“你们两个小婊子，敢骗老娘，你们就等着吃牢饭吧！” 章水有些心累地闭了闭眼，事情闹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明了的，蹲篱笆是肯定的了。 不一会儿林究就带着几个拿着记录本的手下到齐了，他一脸严肃地坐在主位上，“既然当事人和苦主都到了，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林究全程没有多看段启东一眼，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段启东十分纳闷。 这公安局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自己就是来亮了个相，事情就已经水落石出了。 这让他对背后的人越来越好奇了，这人的能量未免也太大了吧？！ “章水，周兰兰，陶凤，你们三个对犯罪事实清楚了吗？”林究沉着脸开口。 章水三人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清楚了。”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一被抓到警察局三人就被带去做了笔录，事实证据直接摆在她们面前，她们连辩驳的余地都没有。 “你们伪造医院化验单，诬陷钢铁厂段干事，这件事情你们承认吗？” 章水跟周兰兰低着头，闷声说了一句，“承认。” 陶大夫却苦着脸开口，“同志，我是被她俩给欺骗了，所以才开的单子，我没有要诬陷段干事的意思。” 林究闻言从卷宗里抬起头，他看了一眼陶大夫，“这个我们已经知晓，不过化验单确实是从你手里面开出去的，你医院的同事也能作证。” “不过念在你不是主谋，可以只追究你伪造化验单的责任。” 陶大夫闻言松了一口气，伪造化验单顶多就是让她丢了工作，给医院赔偿一下就行了，可诬陷是要吃牢饭的。 “既然你们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那我现在宣布对你们双方的处理。” “章水、周兰兰，你们二人哄骗陶凤伪造化验单，诬陷钢铁厂干事段启东，给段启东的工作和名声带来了巨大的负面影响。” “但念在你们是初犯，又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所以判决你劳动改造一年，各自赔偿段启东30元。” “你们认不认？” “我认。”章水明白现在已经没有第二个选择了，所以义无反顾地认下了。 林究看向周兰兰，等着她的回话。 事已至此，就算她不想认都不成！ 于是周兰兰也跟着点了点头。 段启东闻言，试探性开口，“请问我可以发表一下意见吗？” 林究看了一眼段启东，“你是苦主，当然可以发表意见。” “那行，我不要她们的赔偿，我要求给她加刑。”段启东看着俩人，一字一句道。 开玩笑，让她们赔自己30块，她们有一万个赖账的理由，还不如让她们多蹲几年监狱呢！ “这个赔偿是取决你谅解她们的情况下，给予的赔偿，如果你不谅解，拒绝赔偿的话，是可以加重刑罚的。” 林究给段启东解释着，“所以现在你是要拒绝谅解是吗？” “没错，我拒绝谅解。”段启东一脸冷漠。 章水听到段启东的话之后，脸色更白了，一脸哀求地看向段启东，“我愿意赔钱，我回去就让我娘赔给你！” “求你不要加我的刑，孩子离不开我啊！” 段启东别过头，根本不搭理章水。 “行，那章水就要劳动改造一年零三个月” 章水听了林究的话之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这么久见不到自己的孩子，简直就是在剜她的心啊！ 接下来陶大夫如她自己的预期一般，被判从医院革职，还要额外赔偿医院50元，以补偿医院在这件事情上受到的名誉损失。 这笔数额可不小，又丢了工作，这让陶大夫这会儿是恨得章水俩人牙痒痒，想到章水要被关一年多，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 “行，事情就到此为止，你们可以回去了。”林究拿着手里的卷宗抬脚往外走。 段启东见林究出了门，连忙追上去，“局长，麻烦你等一下。” 林究闻言停下脚步，“还有什么事吗？” 段启东笑了，“能不能问一问是谁在帮我吗？我也有个好感谢的地方。” “没人在背后帮你，这事儿是我们警察分内的事，你不要多想。” 说完，他和颜悦色地拍了拍段启东的肩膀，“你是个好同志，以后好好干，有大前途呢！” 林究带着人离开了，留下原地一脸懵的段启东，林究这话虽然是撇清关系，说背后没人帮他，但他这暧昧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后面严股长也跟着出来了，陶大夫落在最后面，一脸歉意地上前跟段启东握手，“段干事，真不好意思，我也是受了章水的蒙蔽。这事儿给你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我也有一定的责任。” 段启东冲着她摆了摆手，“没事，你毕竟也是不知情的。” 陶大夫再次对段启东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歉疚之情，这才步履匆匆地离开了警察局，估计是回去处理自己那一烂摊子事儿了。 要说这章水俩人也真是个害人精，和她们交好的陶大夫就这样被坑掉了工作不说，还面临了一笔巨额赔偿。 . 段启东跟严股长回到了厂里。 “严股长，我手头上有点事，就先去忙了。” 严股长沉吟了片刻，“行，启东兄弟，有机会我来找你喝一杯。” 看今天这个情形，林局长偏袒段启东是十分明确的了，段启东只是去走了一趟，什么都没做，林局长就全方面的办理好了，要知道这也才过了一夜而已。 如果说这背后没有林局长的特殊照顾，打死他都不信，所以他越来越觉得让段启东把自己调到公安局，是一件可行的事情。 哪怕调不到公安总局，就是在片儿区当个片警也是好的。 打定了主意之后，严股长对待段启东的态度也更加热络了起来。 … 到了办公室，段启东就得到了一个让人惊掉下巴的消息。 “你说什么？让我媳妇儿来食堂上班？” “没错！”杨力一脸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厂里为了安抚你，给你的补偿，一般人可没这个待遇，你小子就偷着乐去吧！”他乐呵呵的，面上没有丝毫的不对劲，仿佛这都是应该的。 可段启东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这又是公安局局长，又是新工作的。 要是被保卫科这一遍就能有这个待遇，那谁都想被抓！ 只不过他缠着杨力问了好一会，杨力这个老滑头也没告诉他，就咬死说是厂里的补偿！ 这让段启东心里更加纳闷了。 第116章 食堂报道！ 段启东一时间也想不通，索性直接回了家。 刚到家的时候，就看到贾槐花一脸怒气的站在段家门口，她肥硕的身躯不断地颤抖着。 看来她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段伟山家的房门虽然是虚掩着的，但她这一撞可不轻，动静十分大。 “你这个绝户！”贾槐花一进门就用手指着段启东破口大骂，“你把我闺女弄到牢里去，你这不是存心要我们家的命么？” 章立、小秋和小锦也这会儿也站在贾槐花后面，用怨恨的眼神盯着段启东，想必这会儿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家大姐/娘被抓的事情，并因此恨上了段启东。 段启东还没发作，一旁的江雪就听不下去了，腾地一下站起来，“你说谁绝户呢？” 贾槐花看到江雪为段启东出头，冷笑一声，“还能是谁？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贾槐花恨恨地瞪着江雪，如果不是这个小狐狸精，或许段启东就妥协娶周兰兰了，自家闺女也不会被抓。 段启东直接站了出来，“两个女娃咋了？妇女都能半边天，也只有你这个封建余孽还在重男轻女！” 江雪反握住段启东的手，虽然贾槐花这么说，但她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因为她对现在的日子已经很满足了。 冯香巧此时一脸愠怒地上前，“贾槐花，你赶紧给我走，念在你闺女进监狱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不跟我计较！？”贾槐花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冯香巧，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我闺女已经进监狱了！” “你还不跟我计较上了！那你要是计较的话，是不是我们孤儿寡母的命都要赔给你啊！” 冯香巧被贾槐花这话气得脑瓜子疼，“你这个老虔婆，有本事你把这话拿到警察局说去，看他们能不能放过你闺女！” 贾槐花脖子一横，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不管，你们今儿个要是不把我闺女弄出来，老娘就在这儿不走了。” “反正横竖也是饿死，老娘也要带着几个孩子死在你们家，臭了你们的地！” 段伟山家这边传来的动静，立马吸引了不少端着饭碗的人过来围观，章水被抓的消息早就在村里面不胫而走，这会儿大家也明白贾槐花为什么会在这儿闹。 “简直胡搅蛮缠！”段伟山将手里的茶缸子重重地放在桌上，“章水进监狱，那是她咎由自取，你有闲工夫在这儿闹，不如多想想以后怎么拉扯你两个外孙女！” “拉扯？”贾槐花坐在地上，斜着眼睛看段伟山，“你还知道我要拉扯两个外孙女啊？” “我闺女都没了，还拉扯个屁！” 王大爷看着坐在地上的贾槐花实在不像话，劝道，“我说老嫂子，人是公安局抓的，而且章水也确实犯了错，你在这儿闹算是怎么回事？” “我看呐，她是不敢在公安局闹，就只敢在村里撒撒泼。”楚盼盼一脸不屑。 段启东也一脸嫌恶地瞟了眼贾槐花，似乎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贾槐花，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去叫公安同志了。” “送你去跟你闺女团圆。” 贾槐花听了段启东的话，根本就没在怕的，“好啊，你去叫啊，到时候我们全进去了才好呢，里面包吃包住，起码饿不死人！” “行，那我就满足你。”段启东也懒得跟贾槐花废话，当即拿起柜子上的围巾围上，就打算出门。 “我陪你一起去吧。”江雪也不想在这闹哄哄的地方多待，跟着段启东一起出门了。 段启东骑着自行车载着江雪去警察局，“小雪，那老婆子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坐在后座的江雪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我没放在心上。” 她虽然从小到大吃了很多苦，但也不是那种自卑敏感的性子，若是这样的性子，恐怕她早就憋屈死了。 “再说了，我以后努力工作，也绝对不会跟你拖后腿的。”江雪笑眯眯地跟段启东保证道。 刚才在路上，段启东就跟她说了去食堂上班的事。 她惊讶了一会，突然意识到这应该是大伯帮她安排的工作。 不过有工作也好，省得她整天在家没事做。 “拖我后腿才好呢，我乐意拖着你。”段启东骑着自行车，“再说我们是一家人，哪有拖后腿一说啊！” 说着，段启东更加卖力地蹬起了自行车。 当公安来到河口村的时候，贾槐花还赖在段伟山家不肯挪地方，见公安真的过来了，她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依旧执着地不肯挪地方。 “公安同志，他们一家把我闺女害到监狱去了，我今儿就是想讨个公道！” “我闺女进去了，留下我们老的老，小的小，这日子可怎么过啊！”贾槐花说着，拍着大腿开始哭嚎起来。 章立从段启东一进正院开始，就用阴毒的眼神看着段启东，若是眼神能够杀人，估计段启东已经死在他手里好几回了。 公安同志上前劝说贾槐花，但贾槐花这会儿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喊着，把她闺女给放出来。 最后公安没办法了，只好采取了强制措施，将贾槐花给拷走了，这个时候章立小秋还有小锦才缓过神来，一个个上前哭闹着，不让他们将贾槐花带走。 “外婆，不要带走我外婆！”小锦一个劲儿地抱着公安同志的脚不肯松手，章立则一个劲儿地拿头去撞另一个公安，看着就疼。 最后两个公安没有办法，只能将三个孩子一并带回公安局去了，这场闹剧才算堪堪结束。 … 第二天，段启东载着江雪去厂里报到。 到了钢铁厂大门的时候，保卫员看到段启东载着一个姑娘来上班，立马笑着上前跟他打招呼，“段干事，这是你媳妇啊？” 第117章 第一天上班！ 段启东下车，笑着给保卫员散了一根烟，“对，我媳妇，今儿开始在食堂上班，你们帮我多照顾着点啊！” 保卫员笑眯眯地接过烟，“段干事你放心，一会儿我就跟我兄弟们传达您的指令！” 段启东给保卫员塞的烟也不是白塞的，门口的保卫员看到段启东就热络得不行。 “你在厂里人缘还挺不错啊。”江雪笑眯眯地和段启东并排走在厂里。 “那必须的。”段启东一脸嘚瑟的笑，“走，我送你去食堂上班。” 虽说江雪在食堂有王盛罩着，没人敢欺负她，但是段启东作为江雪的对象，还是该去送一圈烟，打点一下的， 更何况食堂里似乎有个跟王盛不对付的梁岚，是祁副厂长的小情人。 段启东领着江雪来到工厂的后厨，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梁岚的身影，一想人家是祁副厂长的小情人，其实来不来上班都无所谓。 “东子来了！”王盛坐在后厨，笑眯眯地跟段启东打招呼，“我说你亲自跑一趟干嘛，你把小雪放我这儿还不放心啊？” 王盛是后勤副主任，平时就总爱往后厨钻。 “这不她第一次上班，我也来看看嘛！”说着段启东跟王盛散了一根，还亲自用煤油打火机给他点上。 “你别说，你这个打火机点出来的烟就是香！”王盛陶醉地抽了一口烟。 段启东又给在厨房里帮厨的都散了一圈烟，跟他们说江雪是他媳妇，麻烦各位以后多多关照， 他态度这么好，又是厂里面的年轻干事，大家哪儿有不同意的道理， 当即一个个拍着胸脯跟段启东保证一定照顾好江雪，脏活累活一律不许她干！ 段启东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优哉游哉喝了一口枸杞茶。 心里想着该去给家里再添一辆自行车，他一个月只来钢铁厂几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贸局。 让江雪腿着去上班他也有些心疼，所以最好能再搞一辆自行车。 想到这里，段启东突然想到他还有一张手表票，还是上海牌的嘞！ 于是他赶紧从空间里翻出来，看了一眼，还好没过期。 段启东工作了这么久，手里早就攒了不少钱了，再加上江雪也已经到食堂上班，寻思这几天找个时间去置办一个手表吧。 毕竟有了手表就不会耽误上班时间了。 没多久，杨力就找了过来，手里还带了一条鹿肉。 他瞧见段启东悠哉的喝着茶叶水，有些没好气的念叨，“真有你的，让你二哥给你送物资，你倒好，在这喝上茶叶水了。” 明白他是打趣，段启东也没往心里去，“我二哥那是心疼我这个弟弟。” 说着，他看向那鹿肉，“杨叔，你最近发达了？” “去你的！”杨力翻了个白眼，“山城那边的煤炭产量跟不上了。” “厂里面给采购科下了指标，要我们去外地收购煤炭，我看科室就你最闲，你跟我跑一趟吧。” “叔，你不是后勤主任吗？干嘛啥事都想掺一脚，换成我，我巴不得在家里躺着。” “谁让你们科长下乡的时候受了伤的，要不然厂长也不会把我拎出来。” “那这肉——” “这肉是厂里给你的福利，过几安安稳稳的跟我去煤城。” “得嘞！”虽然大多数人不喜欢出差，但他并不排斥，反而能出去看一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也是相当惬意的。 中午段启东拿着两个饭盒去食堂，看到江雪站在窗口给人打饭，排在段启东前面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倚在窗口磨磨蹭蹭的，目光灼灼地看着江雪。 “同志你是新来的吗？以前怎么没在食堂看到过你？” 妈的，打个饭还磨磨蹭蹭的！ 段启东上前一把挤开那个小伙子， “你是段启东吗？”那小伙子本来还一脸愤怒，但看到段启东后就熄了火，“我是采购二科的，王明军。” 段启东在采购科可出名，工作几天就转正不说，还得了外贸局的重视，虽然是采购员，但每个月不用下乡，坐坐办公室就行了，这可让其他采购科的人羡慕得不行。 况且干事里是以级别排名的，段启东的级别可比他高上几级。 段启东看了一眼王明军，对他点点头，“这是我对象。” 王明军瞪大了眼睛，摸了摸鼻子，立刻明白了段启东的意思，“懂了，懂了！” 王明军灰溜溜地离开后，江雪嗔了段启东一眼，“瞧你严肃那样！” 段启东颇有些不服，“那人人打菜跟他一样墨迹，待会工人兄弟来了，不得排上长队？” 江雪闻言笑了，“对对对，段干事你说得对。” 说着，她舀了满满一勺菜给段启东，“尝尝，今儿我帮着班长打下手做的。” 段启东将两个饭盒都打满之后，特意选了个离江雪窗口近的位置坐下，时刻关注江雪这边的动向。 唉，自家媳妇太好看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小伙子全部往她窗口挤，旁边的窗口都无人问津。 不过工人们下班之后情况就好上一些了，大家伙忙了一个上午，这会儿都饥肠辘辘了，不过还是有不长眼地往江雪那儿蹭，菜都打到饭盒子里了，就是不肯离开。 就当段启东准备再次起身的时候，周班长将江雪的菜勺接了过来，从那个不长眼的年轻人的饭盒里又舀了一半菜回来。 “我看你就是吃太饱了，今天少吃点吧！”周班长的大嗓门此时在段启东听来是多么的悦耳。 不愧是你啊，老周！ 吃完饭后段启东也不客气，将自己的饭盒打包交给了江雪，让她帮忙洗。 段启东去办公室里面休息了一个小时，然后就拿着包准备离开了，他打算今儿去百货大楼瞧一瞧，看看手表。 来到百货大楼之后，段启东就直奔卖手表的柜台，柜台里一溜儿的，全是上海牌手表，并没有看到瑞士表。 段启东看中了一款银色的，让售货员拿出来看看，尽管售票员不情不愿的，但还是拿出来让段启东试戴了一下。 这款表上手看起来挺大气的，段启东颇为满意，“这个多少钱？” “82块钱。” “行，我要了。”段启东爽快地掏钱，顺便从包里将那张手表票也一并交给了售货员。 售货员清点了一下钱币和票券之后，许是因为段启东的爽快，所以帮他打包手表的时候并没有多不耐烦。 买到了手表之后，段启东又打算去信托商店看一看，看能不能淘到还能用的瑞士表，这块上海牌的手表正好可以送给段华。 毕竟上海牌手表对于他来说并不感冒，当然是瑞士表对他更有吸引力了，什么欧米茄，劳力士，积家这些表，那可是成功人士的心头好。 这个年代的信托商店是属于寄卖形式的，商品的定价都是由原主人定下，信托商店再抽取一定的佣金，里面全部都是二手的东西，说不定仔细淘淘，还真能淘到什么宝贝。 信托商店是一栋二层的小楼，段启东推开信托商店的大门，柜员是个戴着圆框眼镜的老先生，看起来比较慈祥。 “我想看看手表。”段启东对着老先生说道。 老先生冲着段启东礼貌地笑了一下，“您上二楼就能看到了。” 段启东依言沿着木质楼梯上了二楼，果然在一个展柜里面看到了不少手表，不过有些大多已经很旧了，段启东鉴定为伊拉克战损成色。 段启东一眼就看上了一对积家的对表，一看就是情侣款式，男款大气，女款小巧，表带虽然稍微有些掉漆，但表盘看起来还是不错的，这个成色已经是这一大堆手表里面最好的了。 “这两个多少钱？”段启东指着那对积家的手表，问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老先生。 老先生顺着段启东的手指上前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个男款的35，女款的28。” 段启东突然遇到一个服务态度这么好的老先生，还有些不习惯，“我都要了吧。” 在信托商店买东西是不用票的，所以很多弄不到票据的人会选择在这里买收音机和自行车，虽然都是二手的，但总比没有强。 段启东拿着老师傅给打包好的两个手表离开了信托商店。 这会儿钢铁厂也差不多下班了，他正好骑着自行车去接江雪，毕竟今儿是江雪第一天下班，作为对象还是要护送到位的。 段启东到钢铁厂的时候，江雪已经提着两个洗好的饭盒往外走了，食堂下班比车间下班要早，所以这会儿厂门口还稀稀拉拉没有多少人。 第118章 送我的？ 段启东将江雪拉到一边，喜滋滋地将今儿买的那对表拿出来，拆开包装，献宝似的将它戴到了江雪纤细的手腕上。 “这……”江雪呆呆地看着手腕上积家的手表，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段启东看江雪呆滞的模样，心里美滋滋的，“好看吧，我特意给你挑的，” 江雪低下头，不想让段启东看到她眼里的泪光，“你对我真好……” 段启东却不以为意，心想这就满足了？ “这有啥，你是我媳妇，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说着段启东将积家的另一个男士手表戴上，“你看，这俩是一对的。” 江雪小手牵住段启东的大手，笑颜如花，“嗯，一对的。” 她心里明白这对手表估计段启东花了不少钱，但这个时候提这个未免有些太破坏气氛了，只能暗暗记在心中，等拿到第一笔工资，也要给段启东好好挑选个礼物才行。 自家男人对自己这么好，自己也不能太小气不是？ 江雪笑着坐到了段启东的后座，轻轻地揽上他的腰，“明儿还是让二哥捎我回去吧。” “不要耽误你忙正事。” “嗨，没事我过几天再弄一辆自行车票回来。” “再说了，今儿是你第一天上班，我接送你也是应该的。” 江雪听了段启东的话后，内心涌出一股暖意。 “明儿休假，我带你到县城各处转转吧。”段启东骑着自行车，开始规划起了明天的行程，“带你去买几身衣服。” 段启东看着路上女孩子穿的修身的针织连衣裙，内心也有些蠢蠢欲动，这水儿要是穿在江雪身上，那肯定让人半天都移不开眼睛。 “不行。”江雪嗔了段启东的背影一眼，“你这又是买手表又是买衣服的，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担心这个干嘛，咱家的家底儿厚着呢！” “行行行，家底厚着呢。”江雪笑着应和。 路上段启东跟江雪说了下过几天自己要出差的事情，可能要出去一个星期左右，江雪听了虽然内心有些不舍，但还是十分支持段启东的事业。 回到河口村之后，江雪回去换了身衣服，就过来洗手做饭了，冯香巧拦都拦不住。 冯香巧站在小厨房看着江雪忙碌的背影，心中也是稀罕得不行，这儿子孝顺，讨回来的媳妇也是个孝顺孩子，这刚下班回来就忙着干家务。 段华回来之后，段启东神神秘秘地交给他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二哥，快打开看看。” “行啊，安排上手表了。”段华笑眯眯地接过盒子，看到段启东手腕上多了个手表，“这表可以，大气。” “这我在信托商店淘的。”段启东笑眯眯地向段华展示自己的手表。 段华又夸赞了几句之后，打开了段启东给他的小盒子，里面赫然是一只崭新的银色手表，白色的表盘上印着“上海”二字。 “你这……”他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段启东手上那只手表一看就是二手的，但他却给自己买的是新表，这新表不仅贵，而且是要手表票的啊！ 段启东看段华脸上的表情和江雪刚刚收到手表的表情如出一辙，不由笑出了声，“这表更加不错吧！” 冯香巧此时也一脸稀罕地凑了过来，看着段华手上的上海牌手表，和段启东手腕上微微有些掉漆的积家手表，内心也是百感交集。 “这个手表你拿着戴吧，我戴你手上那个旧的就行了，这新的给我浪费了。”段华皱着眉将盒子递到段启东面前。 段启东听了这话，立马防备地捂住自己的手表，后退了一步，“二哥，我这跟小雪那个是一对的。” 段华见他这夸张地表演，笑骂道，“我又不抢你的，行了行了，我戴这个成了吧？” 说着他把手表递给冯香巧，让她给自己戴上。 “娘，过几天我就要出差了，到时候也给您和爹带个礼物回来！” 段启东当然不会厚此薄彼，江雪和段华都收到了自己的礼物，爹娘也不能落下。 但是冯香巧明显对手表这东西不感冒，所以段启东寻思出差的时候留意一下。 “你这孩子，你有这份心就行了，就别花那个冤枉钱了，娘只要见到你好，就比什么都高兴了。”冯香巧一脸慈祥地看着段启东。 “那不行，我怎么能落下娘呢！”段启东一脸不赞同。 冯香巧听了，一副“我说不过你”的模样，磕磕绊绊地帮自家老二将新手表给戴上了。 “我出去转转，你们今个儿不用等我吃饭了。”段华看起来特别高兴，背着手就朝外面走。 段启东看他这样子，怕是转转是假，显摆自己的新手表是真。 第二天是休假的日子，下午段启东兴致勃勃的带江雪去百货大楼买连衣裙。 之前去黑省出差回来，陆凯给了他不少布票，正好能够派上用场。 江雪看着段启东兴致勃勃的模样，也不好扫他的兴致，只能跟着他一起去了，想着不买衣服，去逛一逛也是可以的。 到了百货大楼以后，段启东直接拉着江雪到了卖成衣的地方，段启东一眼就看中了一件针织连衣裙，让售货员取下来给江雪试试。 售货员看段启东和江雪，男的俊女的俏，二人站在一起挺赏心悦目的，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反而是笑着将衣服递到了江雪手里，一脸羡慕。 “你男人对你可真好，这种连衣裙可不便宜。” 她在这里卖连衣裙很久了，大多时候都是女的撒娇，或是撒泼，就是为了让自家男人给自己买一件连衣裙， 可眼前这对她可是看得真真的，人男同志的二话不说扯着女方就往这边跑，其他的衣服那是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就是奔着连衣裙来的。 江雪听了售货员的话，脸上露出了羞赧的表情。 而后乖乖地跑到里间，脱下棉袄，将连衣裙套在了身上。 段启东看到换上连衣裙的江雪，活脱脱一个后世杂志里的时髦女郎，不禁眼前一亮。 修身的连衣裙一上身，将江雪那本就盈盈一握的细腰衬托得更加纤细，这腰身一出来，就更显得她前凸后翘的。 江雪被段启东直勾勾地盯着，更加害羞了，忙不迭回去脱下连衣裙，看了一眼价格，想都没想就直接还给了售货员。 我的乖乖，20块钱，相当于她一个月的工资了！ “启东，这太贵了，咱们不买行不行。”江雪看着段启东，一脸哀求，这个价格真是把她吓得不轻。 之前段启东就给她买过百货大楼的衣服，她知道贵，但没想到这么贵啊！ “不行！”段启东这会儿硬气起来了，他冲着售票员一笑，“麻烦帮我们包起来。” “启东——”江雪拉着段启东的胳膊晃了晃，有些焦急。 “啧！”段启东不悦地将胳膊从江雪的手里抽出来，“不行！” “我就喜欢看穿连衣裙的姑娘，你要是不穿给我看，那我可就看别人去了……” 江雪听到段启东这么说，突然瞪大眼睛，低下头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