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误闯情关后》 1、第 1 章 路边茶摊来了几个不寻常的客人。 茶摊摆在通往城里的大道上,出城、进城都要经过这里。 从进城卖菜的农家汉,到车水马龙的商队;从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到金尊玉贵的贵人,摊主都见过不少,他不是什么没有见识的人。 不过这几个少年实在漂亮得引人瞩目。 几人一身银白色长衫,衣襟、袖口都用金线绣了一样的图样。 稍年轻的两人身背长剑,那剑能发出莹莹光芒。年长的那位身上不见兵刃,但头戴金冠,腰间配玉,明显地位更高。 老板娘用胳膊撞了撞老伴,向城中努了努嘴。 老板犹豫道:“会不会得罪仙人?” 老板娘小声道:“我看他们面相,都是和善的人。” 老板道:“不是长得好看就是好人。” 老板娘说:“这我还能不知道?我在这茶摊子见过多少人了?仙缘难得,这时候怎么能畏手畏脚?最坏的不过是小川没有仙缘,那以后就老老实实跟我们看着这茶摊子,别老是想着些有的没的……” 老板也很心动,被老板娘一怂恿,便放下煮茶的炉子,往城里跑去。 一壶茶很快就见底,几位仙人结完账便要走,茶摊老板娘见老伴还没回来,连忙上向前招呼着:“几位仙人,这是要往哪里走?” 任峰摇朝北面指了指,“我们要往太扶山去。” 老板娘“哎呀”一声,“太扶山?那么远?这太阳都快要下山了,不如在城中的客栈住一晚,好好歇息,明天一早再出发?别的我不敢说,康陵城城中金玉楼的盐水鸭,可是一绝,仙人可得尝一尝。” 背着剑的两位少年有所意动,其中一个悄悄扯了扯任峰摇的袖子。任峰摇不为所动,客气拒绝道:“我们有任务在身,不能久留,谢谢大姐了。” 此时,茶摊老板带着一位少年匆匆赶来:“仙君,仙君先别走!” 任峰摇停下脚步,看到老板身旁有一位清秀的少年。 老板手上一推,少年便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仙君,我,我……” 少年支吾半响,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老板急得满头大汗,忍不住插嘴:“仙君,我这个弟弟力气大得不似普通人,你收下他吧。让他做你的徒弟,以后好好孝顺你。” 任峰摇伸手把少年扶了起来,一路上他也遇到不少想求仙问道的人,拒绝的话说起来驾轻就熟,“我也是别人的徒弟,没有出师,还没到可以收徒的时候。” 老板又道:“他可会干活了,挑水砍柴洗衣服,样样都行,仙君,你就留下他,替你干点杂活。我也不指望他能得道成仙,只是他有天赋,留在我这小茶摊实在浪费。” 背剑少年一听就不愿意了,“不行,他把活都干了,那我干什么?” 任峰摇斥道:“满庭!” 茶摊两夫妇听到这话,对任峰摇一行人更加满意:原来那个背剑的少年也是干杂活的,一个干杂活的都能穿得光鲜亮丽,还能佩剑!这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任峰摇还保持着扶起少年的姿势,他抓着少年的手臂悄悄输入灵气,探查一番后,惊讶道:“你已经引气入体了?自己学的?” 少年摇了摇头,“曾经有修士路过这里,教了我两句口诀。” 他将那两句口诀背出。 任峰摇道:“除了口诀,还教了你什么?” “没有了。” 这两句入门口诀几乎每一个修仙之人都知道,但只凭两句口诀就能引气入体…… 任峰摇道:“我只是玄天宗孤雾峰的一个弟子。不可以带你入宗门,不过玄天宗会在今年九月开山收徒。” “玄天宗?” 任峰摇道:“你不知道玄天宗啊?” 少年摇了摇头。 任峰摇道:“玄天宗是一个修仙门派,我便在那里修习。如果你想拜入玄天宗,就去云诏国的芙蓉镇。玄天宗还是很不错的……” 另一个背剑少年道:“岂是不错,我们玄天宗是修仙第一门派。” 少年略有迟疑。 自从他按照那两句口诀运气后,身体轻盈许多。加上他天生力气大,很快在这片地方出了名,那些宵小混混都不敢来茶摊找麻烦。 他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原本想着能从仙人口中得到一点指点就可以了。但现在,看到眼前仙君气质出尘,心中不禁向往:如果自己去了玄天宗,以后会不会像他一样? 修仙第一门派……会要自己吗? 少年问道:“我可以跟着你吗?” 任峰摇摇摇头,拒绝道:“此行危险,不好带着你。” 少年脸上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考虑片刻,问道:“如果我去玄天宗,会见到你吗?” 任峰摇轻叹一声,五十年一次的入门大典,要准备的事肯定很多,自己不在也得在啊! “九月前我肯定会回去的。” 少年开心了一点,“我叫陆川,我先去……芙蓉镇等你。” 任峰摇答应下来,他双手一翻,从芥子袋中拿出许多东西,“这些符篆送给你,不用灵力,遇到危险直接扔出去。护具……这个直接带在身上就行,还有这个……” 任峰摇将一个玉牌递给陆川,“如果你到得早,可以在山下的芙蓉镇住着,拿着我的令牌,到时候会有用的。” 叶满庭倒吸一口气:“会免费吗?” 任峰摇白他一眼,“想什么呢?只能便宜一点。” 叶满庭问:“便宜多少?” 任峰摇道:“大概三成?” 三成也很不错了。茶摊两夫妇千恩万谢,任峰摇让叶满庭给陆川画了一幅简单的地图后便离开。 路上,罗茗心不解问道:“师兄,你为什么要对那个小子那么好?” 任峰摇道:“我对他很好吗?” 罗茗心忿忿道:“才第一次见面,你就又送符篆,又送护具的,这还不够好吗?” “你想要符篆?我这里还有很多。”任峰摇又从芥子袋里翻出一叠,全部塞给罗茗心,“拿着。” 罗茗心一看,全都是一些低级符篆,嫌弃道:“我才不要,你怎么会有那么多低级符篆?” “云墨峰的小师弟小师妹们送的。” “他们怎么送你这些,一点用都没有。” “这是他们平日练习所得,已经挑画得最好的给我了,这是心意懂不懂?” “那你怎么把它们给别人?” “因为我用不上啊……让它们到需要它们的人手中去,这才不负小师弟小师妹们的心意。” 罗茗心表情迷惘,回头问叶满庭:“好像有点道理,你觉得呢?” 叶满庭点头道:“师兄说得对!” 说话间,他们已经行至太扶山。 此山山峦巍峨,云雾缭绕。山下不远处有一个村庄,村中的人有时会去太扶山砍柴,挖野菜。 先是陆续有上山的人失踪,村民们以为山上有猛兽。几位猎户便相约一起上山狩猎,谁知竟然一去不回。村民们彻底不敢上山,报了官。 官府的人来了一回,发现山上并非野兽,而是妖兽,将消息传给仙盟,仙盟又将任务分给玄天宗。 等他们接到任务,来到此处,距离第一个人失踪时已经过去小半年。 山脚处已经被踏出的一条小路,又长出野草。 任峰摇在灵曦阁看到这个任务时,便马上叫罗茗心接下。 罗茗心的委托万铸峰打造的本命剑只差一样材料——碧目龙蜥身上的鳞片。 为了找碧目龙蜥,他们几乎把藏书阁上关于这妖兽的书都翻遍了。 任峰摇看到任务描述中嘴尖腿短,背部覆鳞的四脚妖兽就知道,这就是他们一直找的碧目龙蜥。 罗茗心不免担心,“师兄,书上说碧目龙蜥生性谨慎,背上的鳞片坚硬无比,遇到危险鳞片就会展开将身体覆盖起来……” “我知道,我也看书了。” 罗茗心哭丧着脸:“那我要怎么打?” 任峰摇没空理会他,此时他袖中的玉牌正散发出不可忽视的热量。 任峰摇摸了摸玉牌,原本光滑的牌面上现在有微微凸起,他指腹辨认着玉牌上的文字,笃定道:“放心,我有办法的。” 很快,他们就在山中发现了妖兽活动的痕迹。 任峰摇看着树上足有三寸粗的指痕,判断道:“看来这碧目龙蜥半年来长大了不少,就在此处布置结界吧。” 叶满庭从芥子袋中拿出一扇猪肉,驱剑划上几下,里面还没来得及清洗干净的血水便流了出来。一股腥臭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 碧目龙蜥占了一个妖字,但本性嗜血嗜肉,且还没修炼出人智,对于这些没有修炼出人智的妖兽,生肉对他们有巨大的吸引力。 不过碧目龙蜥吃过人,任峰摇怕这点东西吸引不了它,便在那扇猪肉上贴了几个灵符,让猪肉慢慢散出灵气…… 三人在暗处等待,碧目龙蜥却迟迟没有现身。 叶满庭不免有点心急,“我们要在这里等多久,要是它不过来怎么办?” 任峰摇答:“最多三个时辰,天黑前我们就要下山。” 罗茗心问:“为什么?这个结界没有灵力支撑,很快就会消散,那这些功夫都白费了。” 任峰摇只回了一句:“天黑危险。” 罗茗心不明白,难道天黑了碧目龙蜥比白天更凶猛一点吗? 他还要再问,这时,结界上的无音铃作出警示。 罗茗心心中一动,正要出手,却被任峰摇喝住: “且慢!” 罗茗心这才发现,结界中的并不是碧目龙蜥,而是一个男人! 那人身材颀长,剑眉星目,那一袭银白色长衫,正是他们玄天宗孤雾峰的校服。 罗茗心看清来人,惊愕道:“宴宁师兄!” 危宴宁见他拔剑对着自己,微微皱起眉头:“是你?任峰摇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第 2 章 任峰摇心中一叹,从一颗灌木后面走出:“师弟。” 危宴宁定定地看着他半响,“你在这里做什么?” “如你所见,布下结界,捕捉妖兽。” “现在?这个时候?” 任峰摇坦然道:“是啊。” 危宴宁不再问,在场的其他人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不佳。 大家对此都习惯了,危宴宁一向看任峰摇不顺眼,十次见到有九次是绷着一张脸,还有一次就是两个人打起来。 危宴宁伫立在结界中,一动不动。 叶满庭只好打圆场道:“宴宁师兄,要不你先从结界里面出来,龙蜥嗅觉灵敏,结界里有修士的气味它就不会过来了。” 危宴宁从结界中走出,叶满庭跟罗茗心都松了一口气。 猎杀碧目龙蜥这种任务对任峰摇和危宴宁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他们来说这次任务奖励丰厚,龙蜥身上有自己需要的铸剑材料,还能跟师兄出来长见识,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危宴宁与任峰摇走到一处,在几颗灌木后面躲起。 原本任峰摇一个人躲在这里正好合适,两个人的话就变得局促起来。 与危宴宁肩挨着肩,腿贴着腿,任峰摇觉得浑身不自在,他连危宴宁身上是什么味道的都闻得到了,这让他想起一些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事情。 任峰摇道:“你过去一点。” 危宴宁回他两个字:“我不!” 任峰摇推了危宴宁一把,没有推动。 他还要再推,危宴宁说,“别动,你再动那只东西真的不会来了。” 任峰摇说:“那么多地方,你偏偏要躲在这里?” “我有话跟你说。” “我没话跟你说。” 危宴宁咬咬牙,直接切入正题:“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就非要今天上山猎妖?” 任峰摇心道,我当然知道,就是卡着最后一点时间才能将你诳过来啊。 任峰摇气定神闲,目视前方,语调不带一丝感情,“这个碧目龙蜥已经杀了几个人,将它制服,还安宁于百姓,是我们玄天宗的职责。” 危宴宁冷哼一声,“在我面前,你就收起这副假正经的模样吧。” “我本来就很正经,”任峰摇白他一眼,“不爱听就自己把耳朵堵上。” 危宴宁显然是不爱听,不过他也没有听话到把自己耳朵堵上的地步。 危宴宁道:“天黑之前龙蜥还不出现,我们就要下山,日后再来。” 任峰摇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已经跟他们讲过了。” 危宴宁心中一震,双目圆瞪,紧紧地抓住了任峰摇的肩膀,“你跟他们说了?” 任峰摇猝不及防被他一抓,痛得差点叫出声来。他怕叶满庭跟罗茗心两人听到,又硬生生忍住,用气声说道:“你快放手。” 见危宴宁还是瞪着他,心中明白他是误会了,解释道:“我只跟他们说天黑之前要下山,没说为什么。” 危宴宁脸色稍缓。 任峰摇又说:“我不怕丢脸的吗?跟他们说这些……” 危宴宁脸色又变得不好看起来,咬牙道:“你以为我想……” 任峰摇看到他这幅样子,自己心中也憋着火,一边揉着肩膀,一边盯着危宴宁身后背着的分景剑来平息怒火,“我也不想,我宁愿跟一百只碧目龙蜥……” 话音未落,一只巨兽缓步而来,那只巨兽看上去有三、四丈,踏过之处,留下一道深深的辙痕。 与它的体型比起来,那扇猪肉小得可怜。可偏偏那么小的一块肉,却涌出纯净的灵气,对它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龙蜥徘徊一阵后,缓缓向猪肉靠近,撕咬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空中突然浮现出金色的丝线,往龙蜥处收紧,将它束缚住。 龙蜥发出刺耳的怒吼,挣扎不止,旁边几颗不够粗壮的树被它的尾巴扫断,还掀起漫天沙尘。 它越是挣扎,结界就越收越紧,金色的线陷入龙蜥没有被鳞片覆盖的皮肤中,将它勒得皮肉外翻,鲜血直流。 叶满庭与罗茗心从树后冲出,提剑直指龙蜥头颅,可惜剑还未至,龙蜥的尾巴先到。二人恐被带着倒刺的尾巴扫到,往后退了几丈,想再攻击龙蜥头部时,却发现它已经将鳞片展开,将头颅缩在里面。 龙蜥蜷缩成一团,只留一条尾巴在外,不停的摆动。扬起无数树枝落石。 罗茗心避开落石,往龙蜥的身上劈了几剑,却不见留痕。那龙蜥一动不动,对他的攻击毫无反应。 叶满庭随手劈开一根迎面而来的树枝,“反正都抓住了,就跟它耗下去呗,我就不信它能一辈子缩在里面。” 龙蜥身上的鳞片,关乎罗茗心的本命剑,他心中急躁,想到上山之前,任峰摇说过他有办法,连忙问道:“师兄,怎么办?” 任峰摇道:“它把头缩在里面,是因为觉得外面不安全。只要让它觉得待在里面也不安全,就会把头部四肢都露出来,拼死反抗。” 罗茗心道:“它怎么会不安呢?要是我,就直接在里面待个十天半个月,甚至可以原地冬眠。” 任峰摇给他使眼色。 罗茗心一点儿都没领悟到,反而问:“师兄,你眼睛怎么了?” 任峰摇只想仰天长叹,你小子不是自请万铸峰打造本命剑之后,一天就要提起三次危宴宁祖传的大宝剑分景吗?怎么关键时候就想不起来呢? 不会要我开这个口吧?任峰摇偷偷瞄了危宴宁一眼。危宴宁察觉到了,怒极反笑,眼神阴冷地望着他。 危宴宁走到他旁边,耳语道:“我就说为什么非要逼我来这里,原来事出有因。” 任峰摇抬眼,正好看见他背在身后的分景,传说这把剑可劈山海,如果自己不在这里,可能都不用罗茗心开口,他都会主动帮忙。 可自己不在这里,危宴宁也不会在这里…… 任峰摇认命道:“如果你用分景,它肯定不会再缩在里面。” 危宴宁得意道,“你是在求我吗?” 任峰摇朝他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不是,我是在等死。” 任峰摇用只有他们能够听见的声音说:“这个结界是我一个人维持的,等到天黑,我俩灵力尽失,困不住这龙蜥,就大家一起死吧。玄天宗孤雾峰四个弟子,里面还有一个首徒,一个千年危家的嫡系,想杀一条碧目龙蜥却葬送龙蜥腹中……哦,对了,那个危家人把他家祖传的上古神剑分景都带过来都赢不了……” “你不嘴硬会死是吧?” “反正没多久就天黑,我们很快就要死了,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是你把我骗来……” “我可一个字都没瞎说,你自己要来的,不想待现在就可以走。” “好,”危宴宁盯着任峰摇又说了一次,“好。” 危宴宁退后几步,抽出分景,泄愤一般往龙蜥身上劈去。 龙蜥全身一震,尾巴也不乱扫了,蜷缩起来,将自己盘成一团。 危宴宁再劈一剑,龙蜥的身体突然舒展开来,它感觉到威胁,不顾身体损伤,奋力挣扎。 金线被龙蜥扯断几根,任峰摇双手掐诀,迅速将金线补全。 龙蜥被金线缠得动弹不得,危宴宁趁机上前,分景从龙蜥下颚一穿而过,腥臭的血溅了危宴宁一身,龙蜥就此毙命。 叶满庭跟罗茗心兴冲冲跑过来,兴奋道:“太好了,终于杀死它了。” 龙蜥身上糊了一层血污与泥沙,罗茗心一点也不嫌脏,用袖子将污脏擦去,细细挑选着龙蜥身上的鳞片,自语道:“选哪一片好呢?要不全部把它们剥下来,让万铸山的人选好了。” 叶满庭搭话道:“除了鳞片,它的筋跟妖丹都是好东西,别浪费掉。” 叶满庭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危宴宁,想起是他将龙蜥一剑毙命,道:“宴宁师兄,你先选吧。” 危宴宁道:“我不要。” 叶满庭想起他出生危家,想来也看不上这些东西,应了一声好,便高高兴兴得与罗茗心剥起鳞片来。 危宴宁转身扯住任峰摇的胳膊,将他往下山的方向带,“快走。” 任峰摇被他扯了个趔趄,人还往龙蜥那个方向回望:“等……等一下……” 危宴宁道:“够了!这头龙蜥足有四丈长,整个山头都是它的地盘,在它的地头里还能有其他什么危险的东西吗?你别告诉我你还要留下来教他们怎么剥鳞片,取妖丹!” “我只是想跟他们说几句话。” “与其担心他们,倒不如担心一下我们。现在不能自保的是我们,如果我们天黑之前下不了山……”危宴宁嗤笑一声:“或者,你还想在山洞里……” 任峰摇看他染了一身血污,嫌弃道,“我不要,你臭死了。” 危宴宁被血淋了一身,原本自己也觉得浑身不自在,但一看到任峰摇一脸嫌弃的表情,也来劲了。 他停下脚步,唱反调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就这样吧,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 任峰摇嘴角一抽:“你别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这不挺好的吗,就在这山上,如果他们两个有什么事,你还可以第一时间去□□的心。” 危宴宁干脆就地坐了下来,不打算再动了。 任峰摇见他这样,扯着他的袖子,想拉他起来,“好了好了,我的缠枝载不了两个人,赶紧去城里找个地方洗澡。你跟我赌什么气呢,明明难受的是你自己。” 危宴宁睨他一眼:“你在求我?” 任峰摇简直要被危宴宁气笑了,也不去拉他了,把他的胳膊一甩,“我觉得你说的太对了,也不要费劲找什么山洞,干脆就让满庭、茗心他们两个给我们弄个结界,替我们护法。反正他们年纪也到了,也是时候学一下这些,免得日后遇到这种事情吓得剑都拔不出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第 3 章 危宴宁咬着牙道:“我没有被吓得连剑都拔不出来。” 他紧紧地盯着任峰摇的眼睛,“我倒是想拔剑,那也得有拔剑的机会。如果让我看到那个人,我绝对会一剑劈死他!” 当时看见敌人样子的只有自己,危宴宁这是在怪我?在这个时候? “好,”任峰摇抿着下唇,“你要翻旧账,那我们就把事情捋一捋……” “等等。”危宴宁心道,我什么时候要翻旧账了? 任峰摇继续道:“我知道你在怪我,当初我就不应该带你进那个地方……” “不是……”危宴宁心中诧异,怎么又变成我怪他了?难道不是自己一直单方面被讽刺吗? 他们一同出山历练,任峰摇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有问过他的意见。怎么就变成任峰摇带他进去了?不是他俩一起走进去的吗? 况且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任峰摇怎么还在纠结这些? 于是危宴宁道:“现在究谁对谁错有什么意义?” 任峰摇瞪大了眼睛:“好啊!我就知道你在怪我!” 危宴宁有点恍惚,自己什么时候怪他了?“我没那么说过。” “没说过,那就是想过了?” 危宴宁被任峰摇噎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他一向说不过任峰摇,于是他伸出手,示意任峰摇将自己拉起来。 任峰摇见他主动服软,上前握住他的手,岂料自己还没发力,就被危宴宁一把扯过,整个人跌进他的怀中。 紧接着任峰摇觉得自己的脑袋被狠狠按住,往沾染了最多污血的胸前蹭。 很快,危宴宁就把任峰摇弄脏了。 做完这一切,危宴宁长舒一口气,心里好受多了。 危宴宁得意道:“等下记得洗得干净一点,要不然我不碰你。” 任峰摇一身血腥,已经没有精力跟他抬杠了,再不走的话,恐怕等到他们灵力尽失,也到不了有水的地方,“您满意了吗?可以走了吗?” 危宴宁自认为掰回一局,眼下好说话的很,召出分景,御剑往城中飞去。 等他们快飞到城门的时候,月亮已经出来,任峰摇差点从缠枝上栽下去。 好在他早有防备,天一黑,就收起缠枝于腰间,纵身一跳,稳稳落地。 危宴宁也从他身后跳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不算好看。 任峰摇无奈笑了笑,“你这是什么表情,早有预料的事,不是吗?” 两人收起剑,一同往城中走去,行至城门,被喝住:“你们两个!干什么的?”五、六个高壮汉子挡住他们去路。 任峰摇定睛一看,他们装扮一致,都是头戴盔,身穿甲,手中还拿着长枪,正是看守城门的守卫。客气道:“我们是玄天宗的弟子,想进城住宿。” 为首那人道:“玄天宗?” 玄天宗不是什么小门小派,素有威名,但各个守卫都神色紧张,握紧长枪的手的关节都发白了,正是处于戒备状态。 也不怪守卫们怀疑,任峰摇与危宴宁都一身血污,还带着武器,一看就不是善茬。 偏偏绣有玄天宗纹样的校服被龙蜥的血染得看不清楚,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全部都在芥子袋中,如今失了灵力也拿不出来。 任峰摇不想跟守卫有冲突,语气温和道:“康陵官方委托仙盟去太扶山除碧目龙蜥,这个委托便是我们玄天宗接下的。” 听见“太扶山”、“碧目龙蜥”这些字眼,为首者表情缓和许多。 太扶山封山半年有余,许多人都知道上山危险,不少人猜出山上有妖兽,但妖兽凶猛,能知道山上是什么东西的,不是有渠道在官府中得到消息,就是能上山一窥妖兽真容。这两种,他都得罪不起。 那守卫语气一变,也不凶巴巴的了:“太扶山那个东西我知道,吃了不少人……” 任峰摇道:“如今妖兽已除,太扶山的路禁可以撤了。” “你们两个人就把那只东西杀了?” 任峰摇点点头,“还有两个同伴,在山上处理些手尾。” 守卫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那我就在此先谢过两位了,实不相瞒,我有几位同僚便是折损在那太扶山上。对了,两位是否已经寻到住处?” “还未,”任峰摇苦笑道:“大晚上的,我俩又是这副模样,恐怕今晚难以找地方落脚。” 守卫一听便来了精神,“巧了,我有个亲戚,就是在城里开客栈,不过地方是小了点。如果不嫌弃的话……” 任峰摇连忙道:“有地方落脚,已是万幸,多谢大哥了。” 那个守卫一路将他们带到客栈,帮忙安排好房间,还让小二给他们准备好洗澡用的水。 一切安排妥当,守卫倚着房门,欲言又止。 任峰摇主动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守卫尴尬地笑了笑:“其实……其实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是关于修行方面的问题吗?” “呃……对,对。” 任峰摇一开始就看出这个为首的守卫与其他人有些不同,动作身法相当轻盈,可以说是凡人中的高手。 再加上确认自己身份证后,对自己过分热情,他已经猜到这位大哥有事相求,而且十有八九是关于修行方面的。 守卫思索片刻,“我近日修炼时,感觉体内灵力凝聚至一定程度,便难以再进一步,我越是努力将灵气凝起,它消散的越快……” “你将灵力凝于何处?” “丹田内。” 凝聚灵力的地方没有错,却起到了相反的作用,那便是身体发出警告,要是再修炼下去恐怕会爆体而亡。 任峰摇正斟酌着要怎么跟他说,危宴宁抢话道:“这还不明显吗?说明你修炼到头了。” 那守卫倒没有太大惊讶,修为有一段时间停滞不前了,他心中早有猜测,如今得到证实,那颗不上不下的心落到实处。 难得遇上修士,守卫便多问几句,“那有没有办法?” 危宴宁嗤笑一声:“办法可多着呢,找点灵丹妙药将修为给堆上去,或者找个修为比你高的做你的炉鼎……” 守卫脸色尴尬,这两种方法他不是不知道,而是办不到……所以遇上一个名门正派的修仙之士,就舔着脸上去请教…… 危宴宁没有再跟他啰嗦,把任峰摇扯进来,再一把把门关上。 任峰摇瞪他一眼:“说话何必那么难听?” 危宴宁回道:“我说话有你难听?” “那是对你,我正准备好好跟他说。” “说什么?告诉他只要努力修行肯定会有突破?” 任峰摇:“……” 怎么会,这不是害人吗? 任峰摇:“跟他说,别浪费时间在修行上,可以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那跟我说的有什么区别。你以为你轻声细语地跟他说,他就会好受一点?” 任峰摇白他一眼。 危宴宁道:“你什么眼神?难道我说错了?” 任峰摇懒再跟他争论下去,“啊对对对,所以我跟你说话从来不轻声细语,因为这对你来说一点区别都没有。” 说完也不理他,直接进了净房洗澡,没听到危宴宁在他身后喃喃道:“你就是讨厌我而已。” 等任峰摇洗完澡出来,危宴宁也将自己收拾干净,正坐在窗前的榻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任峰摇出来,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任峰摇倒是想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不过转念一想,他跟危宴宁也不是那种双修前要调个情的关系。 更何况危宴宁板着脸,一言不发,难道还要自己主动去哄他? 任峰摇拿定主意,挑了一张离危宴宁最远的椅子坐下。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一会儿,危宴宁终于忍不住道:“你坐那么远干嘛?过来!” 任峰摇道:“为什么不是你过来?” 危宴宁沉默了一下,诚实回答道:“那张椅子太窄了,坐不下两个人。” 任峰摇:“……” 危宴宁见他不说话,诧道:“你想在椅子上?” 任峰摇想象了一下,他不想在椅子上。 不过…… “你想在榻上?也没比椅子大多少……” “不是,”危宴宁支支吾吾道:“只是,这里可以看见月亮。” 任峰摇奇道:“为什么要看月亮?” 危宴宁不想告诉他。 任峰摇上次被自己弄得很惨,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那种情况,他又不能骂回去…… 于是他就买了一本书来学,书名叫《风月宝鉴》。 书上说,做那种事之前可以带对方去吹吹风,看看月亮…… 刚刚御剑赶回城里,算是吹过风了,现在正好看看月亮。 危宴宁干巴巴道:“你到底看不看?” “看,”任峰摇起身去到榻上,银盘般圆满的月亮高悬于夜幕之上,清辉洒落,给窗前景色蒙上一层银纱。 他跟危宴宁误闯迷情阵,还不知道被人喂下什么奇怪的东西,每月至少要双修一次,那个最后的期限,就是在月圆之夜。 不双修的话就会灵力丧失,沦为凡人,还会渐渐失去生命……代价那么严重,双修对象是危宴宁这件事,也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任峰摇看着月亮,思维渐渐发散,从月圆之夜想到他爹曾经说过,月亮是死的…… 危宴宁看任峰摇盯着月亮看得认真,心道,没想到书上说的还挺有用。 那本书除了叫他吹风看月亮,摘摘花种种草之外就没别的了,恐怕它的书名——《风月宝鉴》也是来源于此。 看完月亮以后呢,书上是怎么说来着? 那天他买了书,耐着性子把前面风花雪月的东西都看了一遍,好不容易看到最后一页,上面只有几个大字:剩下的交给本能。 交给本能! 上一次他就是全凭本能才让任峰摇从头嫌弃到脚。 所以危宴宁看到那句话当场就将书撕了,甚至有种冲动想去把书店砸了…… 上次他们是怎么开始的?危宴宁已经记不清楚了。 那次他跟任峰摇神志都不怎么清醒,两人自然而然就开始了,根本就不用考虑那么多。 现在在清醒的状态下,要做这种事,真是让人焦躁不安。 危宴宁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只见任峰摇还在真地盯着月亮看,忍不住把他拧向窗外的脑袋扳正回来。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别看了。” 任峰摇都要被他一时一个样的心思气笑了,“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那现在别看了。” 危宴宁的语气太过郑重,任峰摇只好认真的应了一句:“哦……” 两人对视几息,谁都没有开口讲话,屋内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 这是,要来了吗?任峰摇慢慢把眼睛闭上。 等了一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忍不住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危宴宁坐在对面,一动不动。 任峰摇扭头看了看窗外,快要月上中天了。他抬脚踢了危宴宁一下,“你在发什么呆?你刚才不是很急的吗?现在要办正事了就磨磨蹭蹭的……” 危宴宁支支吾吾道:“你就打算这样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做?” “我……还要做什么的?”任峰摇思考了一下,“我觉得保持不动会不容易受伤……” “不会让你受伤了……”短短几个字,危宴宁越说越没有底气。 不行,再纠结下去,真的没有勇气开始了。 危宴宁捏着任峰摇的下巴,倾身将自己的嘴唇贴上去。 嘴那么硬,不过嘴唇…… 嗯,是软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第 4 章 第二天,危宴宁率先醒来。 原本他们是从榻上开始,不知什么时候转移到了床上。 任峰摇整个人趴在他身上,还没有醒。 危宴宁搭在任峰摇腰上的手动了动,摸到一片光滑细腻的皮肤,比着他的腰量了一下,只有自己一掌宽。 危宴宁想起任峰摇习惯将本命剑缠于腰间,平时看不出来,出剑是时候就可以趁其不备,夺得先机。如今想来,他把自己的本命剑叫做缠枝,是不是有一部分原因是觉得自己的腰很细? 他的本命剑叫什么也不是什么秘密,起这种名字别人不会浮想联翩吗?或者他就是想要这种效果? 危宴宁越想越气,愤闷不已,手上也没忘记摩挲着那片皮肤,过了一小会儿,他手中一顿。 本能它在不该来得时候来了。 刚睡醒的时候,本能是比较容易觉醒,危宴宁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 要是平时,念个静心诀就可以平复下来,但现在怀里抱着个人,静心诀念了三、四遍都没有用,反而有越来越精神趋势。 怀中的人动了一下,危宴宁吓得闭上了眼睛。 任峰摇醒来只觉得自己腰酸背疼,他双手撑在危宴宁胸前,撑起身体看了危宴宁一眼,只看他眼睫微颤,手心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呼吸急速。任峰摇趴了回去,耳朵贴在他胸前,危宴宁的心跳扑通扑通加快…… 任峰摇不解,这个人为什么要装睡? 于是他驱动灵力…… 滋—— 危宴宁差点被他电得跳起来。 “你干嘛!” “我才想问你干嘛,干嘛装睡?” 危宴宁气急败坏,什么本能都被任峰摇电没了,当即否认道:“我才没有装睡,我是被你电醒的!” 任峰摇才不信,不过他也不纠结。 任峰摇伸出手指,两指间有微弱的电流闪过,“你看,灵力回来了。” 危宴宁嘟囔道:“那也用不着找我来试,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任峰摇随口问了一句:“很痛吗?” 其实也不是很痛,而是酥酥麻麻的感觉,但危宴宁神差鬼使地点了点头,“痛死了。” 任峰摇觉得自己没使多少灵力,但看危宴宁的表情,又好像很痛苦的样子,猜道:“难道这灵力不但回来了,还变多了?都说双修能增加修为,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用双修来提升修为是合欢宗的心法,此心法只有合欢宗的人才会,不过修仙界也流传着几句关于双修的心法口诀,但除了合欢宗外,很少有人为了提升修为而去双修的。 “你!”危宴宁气结。 平时那些师弟师妹修炼时磕着碰着,他都会关心,轮到自己,还是被他亲手电的,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看上去还挺高兴? 危宴宁翻身将他压下,“昨夜我们都没有灵力,算什么双修,你要是想知道双修能不能增加修为,我陪你一试便是。” 任峰摇皱眉道:“双修于我们不是正道,这种事情,一次两次还行,长久以来还是自己修行比较好。” “你怎么知道双修不是正道?” “如果是正道,那岂不是人人都去双修了?除了合欢宗,你可见过双修修来的大能?我可没听说过大能们关于双修的风流轶事。” 危宴宁听得心中不爽,什么叫人人都去双修? 在任峰摇眼里,只要双修能增加修为,且没有危害,就可以随便找个人来干这种事情吗? 危宴宁匆忙问道:“如果双修真的可以增加修为,你会不会,会不会试着找人与你双修?” 任峰摇思考片刻,答道:“不一定。如果双修增长修为的速度还比不上自己修炼的速度,那我干嘛要找人双修?” 危宴宁问:“如果比得过呢?” “那就要看双修能提升多少修为了,如果双修一次就能进阶一层的话……” 双修一次就进阶一层?那么修上百来回,岂不是要原地飞升? “你这是异想天开。” “那就不了,”任峰摇无所谓道:“那么受罪的事,如果不能带来足够的好处,我是不会做的。” 危宴宁低语道,“受罪……” 原来昨晚觉得快活的只有他一个吗? 按住任峰摇的手渐渐失了力气,危宴宁从任峰摇身上下来,无力地躺在里侧,对着墙面,沉默不语。 “危宴宁。”任峰摇用手指戳他。 但危宴宁就像失了魂一样,没有多少反应。 这有点出乎任峰摇的意料,在他想象中,危宴宁也许会暴跳如雷,大发脾气,跟他对骂上几百回合,最后手脚相向也有可能。 这样独自生闷气可真少见。 任峰摇就是故意的,他们剑修也要锻体,这种程度的痛对他来说还能接受,他就是想挤兑一下危宴宁。 这个时候任峰摇还不忘嘴欠一句:“哭了?” 戳了半天没反应,任峰摇忍不住撑起身子,伸过头去瞧一眼,“真哭了?” 危宴宁对上那双略含嘲弄的桃花眼,心里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十有八九,又被任峰摇给耍了! 还有一两成……危宴宁抬手抚了抚任峰摇还有点红肿的眼皮,那也是一两成的可能性而已! 他来了精神,伸手将任峰摇扯了下来,按在自己怀中,“谁哭了?来,你说是谁哭了?” 任峰摇没想到危宴宁会突然恢复正常,否认道:“我没哭,反正不是我!” 他嘴硬也在危宴宁预料之中,危宴宁提醒道:“昨晚我们都没有灵力,用不了逐光镜,不过现在我们可以录下来,让你看看你是怎么哭的,我看你承不承认。” 说完便想翻身将任峰摇压住。 任峰摇用腿抵住他的大腿,不让他动,“流眼泪跟哭不是一回事,你这什么都不懂傻子……” 危宴宁咬牙道:“好,我看你懂得很多,你来教教我?” “那还不赶紧三拜九叩,奉上束脩六礼?” 危宴宁呸了一声,把手放到任峰摇腰上,他记得有几处地方…… 果然,他还没用力,任峰摇就叫出声来。 正想再接再厉,任峰摇颤抖着声音说:“我电你了,我真的电你了!” 我的捆仙索呢? 昨晚他们是从榻上开始,两人的衣物被扔了一地。 危宴宁看到自己的芥子袋掉在桌椅下面,心里盘算着,去那边拿到捆仙索前会不会被任峰摇电焦。 这时门外传来叫喊声:“师兄开门,我们回来了!” 两人皆是一顿,紧接着任峰摇一脚把危宴宁踹下床。 “你!” “你那么大声说话干什么!”任峰摇压着声音,上前捂住危宴宁的嘴。 任峰摇四处张望一下,看到打开着的窗户,提议道:“不如你跳下去吧。” 危宴宁瞪大眼睛看了他一小会儿,斩钉截铁地说:“我不跳!” 这个小客栈只有两层高,就算没有灵力,跳下去也不会死,任峰摇道:“你跳下去,然后从前门进来,回你的房间。” 危宴宁一字一句:“我不跳!” 任峰摇不明白危宴宁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执拗上了,难道被叶满庭他们看到会好看吗?妥协道:“那我走?” 危宴宁:“……” 为什么不是任峰摇走就是自己走?他脑子里就没有将叶满庭他们两个赶走这个选项吗? 外面又在敲门,“师兄,你快开门啊。” 等了一会儿任峰摇还没有过来开门,罗茗心跟叶满庭说:“你说师兄在干嘛呀?怎么还不过来给我们开门?” 叶满庭道:“会不会不在里面,出门了?” 罗茗心道:“不会,里面有声音。” 房间里面有一个供客人放东西的柜子,眼看时间越拖越久,任峰摇扯过危宴宁就往柜子里面塞。 柜子并不大,危宴宁在里面磕碰好几下,还没等他站稳,任峰摇又把柜子打开,将他的衣服一股脑全扔进去。 危宴宁捧着自己的衣服,脸上一片寒霜。 任峰摇的表情也没比他好看多少,刚刚躺在床上还不觉得,现在站起来动几下,他才发现危宴宁这个混蛋昨晚除了干他什么都没干。 骂他什么都不懂真是没骂错。 现在去洗澡已经来不及了,任峰摇又一次打开柜门,扯过危宴宁的衣服,用力把门关上。 用他的衣服匆匆擦拭一下,再开门。 危宴宁都烦了,“你有完没完?我都被你扇风寒……”他话还没说完,任峰摇就把衣服狠狠地扔到他脸上。 危宴宁被自己的衣服罩得眼前一黑,只觉手中传来熟悉的温度,他下意识反手握住…… 滋—— 任峰摇电完人,把柜门啪一声重重甩上,还给柜门加了个结界,防止危宴宁恼羞成怒出来捣乱。 整理好自己,任峰摇打开房门,“什么事?” 叶满庭罗茗心他们两个跟着任峰摇久了,惯会看他脸色, 完全没有刚才大力敲门的那个劲儿了。 叶满庭小心翼翼地问:“师兄,你昨天睡不好吗?” 罗茗心:“对啊,对啊。” 你们两个还怪会猜的。 任峰摇让出半个身子,让他们进来:“有什么事进来再说吧。” 两个人进来一坐下就灌了自己一壶隔夜茶水,罗茗心边喝边感叹道:“累死我了。” 他们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简述了一下。 他们将龙蜥的腹剖开,发现一颗妖丹,看样子这龙蜥已经结丹几百年了。 太扶山周边的村子建起来百年有余,不过四五代人。那条龙蜥已经在太扶山待了好几百年,不知道什么原因沉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有许多食物自己送上门…… 活了几百年的妖物除了妖丹还有很多值钱的材料,叶满庭罗茗心在山上将它剔皮拆骨,忙活了一个晚上。 等他们处理完龙蜥,天已经大亮,两人回到城里,跟官衙交接好一切事宜,又遇上一个守卫,这时他们才知道任峰摇危宴宁也在城里。 罗茗心道:“然后我们就来找你了。” 叶满庭道:“昨晚我们剥龙蜥皮剥到一半,才发现你跟宴宁师兄不见了,吓死我们了,还以为山上有什么其他的妖兽把你俩给捉了。” 罗茗心纠正道:“是你,不是‘我们’。你也不想想,什么妖兽那么蠢,不来捉我们,要去捉两个厉害的?” 叶满庭告状:“师兄,你看,罗茗心一点都关心你,昨晚他满眼就只有那颗妖丹!” 罗茗心拿出一颗拳头大的妖丹,献宝般说:“师兄,我已经清洗干净了。” “你拿着吧,”任峰摇道:“你很快就要有自己的本命剑了,以后宽裕的日子不多了。” 罗茗心:“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第 5 章 叶满庭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罗茗心被他桀桀桀的笑声弄得头皮发麻,拍了他一巴掌,“你别故意吓我。” 任峰摇手指轻敲桌面,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接下这个任务,出来讨伐龙蜥。” 罗茗心答:“因为我需要龙蜥身上的鳞片来铸剑。” 任峰摇道:“龙蜥鳞片难得,有价无市,所以需要我们亲自来找。但铸造一把剑,你不可能连剑穗都亲自去找材料吧。” 罗茗心叫道:“剑穗需要什么材料?拿绳子编一个不就行了吗?” “谁编?你会编?” “总有人会编。” “这就是要花钱的地方了。” 罗茗心犟道:“我的剑不要剑穗也行。” 叶满庭摇摇头,露出一副你什么都不懂的表情,“剑穗是一把剑上最划算的装饰品,剑鞘是显眼,但比剑穗贵多了,我就有好几个剑穗,用来搭配不同的衣服。” 罗茗心坚持:“一把剑,最重要的是能不能杀敌。” 叶满庭道:“你说得没错,但跟我讲的不是一回事。” 罗茗心哭丧着脸,“剑修就一定要穷吗?” 叶满庭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剑修就是这样子的啦。” 罗茗心摇着头:“我已经累了一个晚上了,不想再听到这些。”他指使着叶满庭,“我现在要睡觉,你去隔壁跟宴宁师兄挤一挤。” 叶满庭道:“我也想睡觉,你去隔壁跟宴宁师兄挤一挤。” 任峰摇眼皮一跳,紧接着他就看见罗茗心叶满庭神情凝重,两个人都噤了声。 叶满庭小声道:“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 罗茗心也说:“这里是不是有邪祟啊?” 任峰摇都要无语了,平时也不见你们警惕性那么高,只好硬着头皮道:“没有啊,我没什么感觉。” 叶满庭道:“我感觉有杀气。” 罗茗心道:“我感觉凉飕飕的。” 任峰摇心中庆幸,在他给那个柜子设置了结界,还用上了静音符。 他糊弄道:“有我在,放心吧,你们两个怕不是累出幻觉了。” 既然师兄都这么说,他们两人心中也放下警惕,罗茗心站了起来,“那我不管了,我要睡觉!”说完边向床那边跑去,弄得好像那张床谁先占到就可以睡似的。 任峰摇见状大喝一声:“站住!” 罗茗心还没听到过任峰摇这样喝过他,当即愣在原地。 “师……师兄?” 任峰摇撑着额头,出门在外,不能讲究太多,有时候师兄弟挤一张床上也是正常的事情,所以直到罗茗心要往那张床去他才反应过来。 “你们两个去跟店家要多一个房间吧。” 罗茗心道,“问过了,已经没有房间了,这两间也是因为那个守卫的面子才挤出来的。” “那你们就去隔壁睡吧。” “隔壁不是宴宁师兄的房间吗?” “他又不在那儿。” 罗茗心与叶满庭对视一眼,虽然大师兄明显不对劲,但就算这样,也比宴宁师兄好说话一百倍。 罗茗心犹豫道:“师兄,我不想跟宴宁师兄……嘶……” 他突然打了个冷颤,心中正觉得奇怪,便听见任峰摇说,“也许你们说的对,这个房间是有点不对劲。” 罗茗心道:“是啊是啊,我就说我不会无缘无故觉得冷。” 任峰摇道:“这样吧,我留下来看看这里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先去隔壁休息。” 叶满庭道:“师兄,不用我们留下来帮你吗?” “不用了。” 打发叶满庭罗茗心两人离开,任峰摇终于松了一口气,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隔夜茶。 好累,以前怎么没发觉他们两个那么烦人? 用来藏人的那个柜子发出震动,想必躲在衣柜中的危宴宁也听出叶满庭罗茗心他们两个已经离开。 任峰摇过去检查了一下结界,没有发现破损的痕迹,说明危宴宁有乖乖待在里面。 任峰摇问:“你自己出不来吗?” 柜子动得更厉害了。 他将静音符撤掉,敲了敲柜门,“说话。” 柜子的震动停了一瞬,接着传来了更为激烈的拍门声,任峰摇听到危宴宁在怒吼:“你有本事就把柜门打开!” “听起来你想报复我,那我更不能开门了。” “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任峰摇道:“这样吧,等他们两个休息好,我就跟他们先行离开了,而你,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能从柜子里面出来的。” 危宴宁咬牙切齿:“你是觉得我打不破这个柜子是吧?” 这个柜子由普通的木材做成,结界设在柜子上,相当于给柜子上了一道锁,柜体没有了,锁自然就没有用处。 本来就要给店家赔床铺被子的钱,还要再加上一个衣柜……作为剑修本来就穷…… 任峰摇叹了一口气,“你别动,我给你打开。” 为了不让叶满庭跟罗茗心察觉到柜体上有东西,他连符都没有用,只用手指沾着茶水直接在柜面上画了一道结界,这种结界,用灵力一冲就可以打开,危宴宁愣是没发觉。 任峰摇暗骂一句:“笨。”随即打开了柜门。 衣柜里,危宴宁臭着一张脸,冷眼看着任峰摇。 任峰摇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危宴宁吃瘪的模样,就被危宴宁扯过去,他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绳子,那绳子仿佛有自己的思想一般,瞬间缠上了任峰摇的双手。 危宴宁扶着任峰摇的腰,将两人调了个位置。 眼看任峰摇进了柜子,危宴宁脸上才带了一点笑,“把我关进柜子里?” 任峰摇动了动手腕,不但没有挣开,那绳子还越缠越紧,认出那是专门用来对付修士的捆仙索,认命地不再动弹,“不是关,是藏,你很想在叶满庭他们两个面前亮相吗?” 危宴宁没理他的狡辩,继续道:“还给柜子上了结界。” 任峰摇反驳道:“那结界你想打开就能打开,谁都关不住。”他的声音小了起来,“除了笨蛋。” 危宴宁当作没听到:“你还电我!” 不电他自己还能电谁?任峰摇又理直气壮起来:“我不能电你吗?你也弄痛我了!” 危宴宁耳根红了起来,他不知道任峰摇说的话有几分真假,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跟任峰摇聊下去了,反正他总有理由,自己总是讲不过他。 他伸手将任峰摇推进去一点,然后关上了柜门。 与任峰摇不一样的是,他没有在柜门上设置静音符。 想到任峰摇可能会在柜子里面向他求饶,这种情景,光是想一想就让人身心舒泰。 果不其然,任峰摇一关进去,就开始敲起柜门来,“喂,放我出去!” 危宴宁在柜子外面点了点头,随后发现他这样点头任峰摇看不见,出声道:“对,你继续叫,叫到我满意了,就放你出去。” 任峰摇在柜子里面气得骂了起来:“你这个混蛋,变态!” 危宴宁听见他骂人也不生气,反而心情舒畅,想喝杯茶,发现茶水是昨天晚上泡的,他又不想叫人送热水上来,便把茶杯一搁,自己给自己找起事情来做。 他想练练剑,但这里地方太少,根本施展不开,于是将分景拿出,仔细擦了一遍。 分景擦拭干净,芥子袋里面的东西磨磨蹭蹭地也整理了一遍。 找不出其他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危宴宁有点坐不住了。 他擦剑擦到一半,任峰摇已经不叫唤了,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他忍不住上前敲了敲柜门:“任峰摇,你在里面干嘛,怎么不说话了?” 任峰摇的声音从柜子里面传来:““时间够了吧,我刚才跟他们也没说多久的话,你还不快点放我出来?” 有点低头的味道了,但是还不够。 危宴宁道:“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是按时间算的,你乖乖在里面待着,我心情好了就放你出来。” 任峰摇气得又砸了两下柜门。 危宴宁此刻心情大好,想要逗任峰摇说说话,但任峰摇怎么也不肯开声了。 危宴宁在外面挑拨了他半天,都没有得到回应,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打开柜门。 只见任峰摇闭着眼睛,身体靠在柜体一侧,呼吸绵长,俨然已经是睡着了。 危宴宁哑口无言,怎么有人能站着睡觉! 他将任峰摇关在柜子里,一是为了以牙还牙,二是想看看他在里面气急败坏,破口大骂的样子,没想到他能在柜子里面睡觉! 危宴宁没有看到他想看的场景,这感觉简直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心中憋着的一股气无处发泄。 他将任峰摇从柜子里面掏了出来。 不怎么温柔的动作惊醒了任峰摇,他掀开眼皮,看了危宴宁一眼,见来人是他,凑过去蹭了蹭他的脸。 危宴宁对他的小动作很是受用,心中火气降低不少,决定大发慈悲,将他从柜子里放出来,帮他找个适合睡觉的地方。 危宴宁把任峰摇抱道到床上,解开捆住他双手的捆仙索,被捆仙索束缚住的手腕已经被勒出红痕。 捆仙索主要由一种叫“仙藤”的植物编织而成,表面有天然凸起的刺状物与纹路,被捆者越是挣扎,捆仙索便收得越紧,难免会在皮肤上留下痕迹。 危宴宁将捆仙索解下扔到一边,低低骂了一声:“活该。” 回到宗门就把捆仙索拿去万铸峰,他们应该有办法将上面的小刺磨掉。炼成捆仙索不一定要用仙藤吧,不知道用丝绸能不能做出来? 危宴宁突然想到,刚刚任峰摇要挨过来,蹭了蹭他,可能不是求和,而是想电他。 只不过他睡迷糊了,忘记自己还被捆着…… 他看着任峰摇沉静的睡容,心道,算了,也有可能不是,把人弄醒再问一次,可真的要挨电了。 他掀开被子,进去在任峰摇旁边躺下。 这一个月以来他都焦躁不安,时不时就要想起等到十五那天,要是真的没有灵力怎么办?那天晚上要跟任峰摇双修怎么办? 等到这一天真的来了,他才发现与任峰摇双修这件事,其实也没那么难。反正他觉得他昨晚还算不错! 过去一个月,日夜萦绕心头的焦虑与恐惧,如今看来,都是庸人自扰。 心情一放松,倦意便袭来。 危宴宁抱着任峰摇,将脑袋埋在他颈窝中,调整了一下姿势,沉沉睡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第 6 章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任峰摇看着身边还在酣睡的危宴宁,不禁感叹,这种日子真不常见。 如果是在玄天宗,他卯时就要起床晨练,练完自己的,还要去看看师弟妹们练得怎么样。 师尊常年闭关,指导师弟师妹们的事就落在他头上。 孤雾峰人数不多,但引导师弟师妹却是个细致的工作,一对一教学完,一个早上就没有了。 紧接着还有一些申请预算、领取物资、分配任务的琐碎事,忙完这些,一天下来属于自己的时间根本没有多少。 任峰摇不禁看了一眼睡得跟一头死猪一样的危宴宁,明明入门的时间也只差了一点,是师尊的第二个弟子,但什么事都落不到他头上。 一想到这儿任峰摇就生气,忍不住踢了危宴宁一下:“起来了,别睡了,别说太阳了啊,月亮都要出来了。” 危宴宁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橘色的光线洒落在他的脸上,傍晚的光线不算刺眼,但也让他一时睁不开眼。 危宴宁抬手挡住了阳光,愣了片刻,突然无由头地说了一句:“我今天没有练剑。” 任峰摇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事,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我也没有。” 危宴宁道:“我每天最少要挥剑一万次的。” 在那么闲适的氛围里说这些实在有点扫兴,任峰摇翻了个白眼,“不要擅自拉高孤雾峰的标准。” 危宴宁反驳道:“谁让他们学我了?” 那些刚刚筑基的师弟师妹,根本就接受不了这种强度的训练,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宴宁师兄在校场上挥剑。然后吱吱喳喳地来找他,问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危宴宁一样,一天挥上万次剑也不会累,还能一剑就把山辟出一条道来? 任峰摇每次听到这种问题都很头疼,只能苦口婆心地劝他们修炼要循序渐进。 想到此处,他又忍不住踢了危宴宁一脚。 这次危宴宁早有准备,在他踢过来的瞬间,伸手抓住了任峰摇的脚踝。 “又想踢我。” 任峰摇挣了两下,没挣开,也不去管了,谅他也不敢对自己下黑手。 师弟妹们有上进心是好事,危宴宁勤奋练剑,自己也不能说他什么。 任峰摇眼睛一转,指使道:“回到孤雾峰,由你来负责督促师弟妹们修炼。” 危宴宁皱眉道:“我不要。” 任峰摇道:“不能不要。” 危宴宁翻了个身,背对任峰摇,假装没听见他的话。 任峰摇喊了他两声,没有得到回应,气得捉住了他的手,想电一电他。 但随即想到自己是在给他找事情干,最终还是选择怀柔。 也不电他了,捉住危宴宁的手动作一改,变成轻轻地晃一晃。 任峰摇对着危宴宁的后脑勺,循循善诱,“你早就该去指导一下师弟妹们了,刚好他们也很……” “很怕我?” 任峰摇纠正道:“那叫做敬畏,那样看来,你真的挺适合干这件事。” 师弟妹们看着他那张冷脸,想必也说不出什么今天挥剑一万次,明天赶超危宴宁这种异想天开的话。 危宴宁一脸嫌弃,“他们太烦人了。” 任峰摇道:“你想多了,他们不会烦你。” 危宴宁冷哼一声,任峰摇对那些师弟妹和风细雨的,师弟妹们也喜欢黏着任峰摇。 反倒是自己,任峰摇对他不是踢就是电,能动手绝对不会动口。 思忖片刻,危宴宁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好,这件事我替你办了。” 那些人被任峰摇宠得骨头都软了,正适合在烈日底下晒晒太阳练练剑。每天挥剑一万次究竟是什么滋味,亲自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任峰摇也高兴起来,“你就负责带师弟师妹,叶满庭和罗茗心他们也可以独当一面了,那些杂务就交给他们……” 危宴宁道:“那你做什么?” 任峰摇回答得理直气壮:“我负责你们啊。” 危宴宁轻笑:“真会偷懒。” 任峰摇轻轻哼了一声,“我这是熬出头了。” 两人在床上天南地北地闲聊了一会儿。 危宴宁突然提到:“我们今天好像一整天都没有下过床了。” 任峰摇道:“没有啊,我不是开门让叶满庭他们进来聊了一会儿吗?” 危宴宁想到那时自己被关在柜子里面,心中不爽,自动忽略了这段时间,他倏地从床上跳起,“不能一整天都躺在床上。”说完便要去拉任峰摇。 他拉着任峰摇的手向上拉,任峰摇就握着他的手往下拽。 危宴宁无意跟任峰摇比力气,纵身一探,将任峰摇整个人都抱了起来,“好歹也是孤雾峰的首徒,居然睡觉睡到日夜颠倒,你害不害臊?” 任峰摇辩道:“我就睡了一天懒觉。” 危宴宁道:“对啊,睡一天懒觉了。” 任峰摇凌空踢了几下腿,没把自己挣出危宴宁的怀抱,气道:“你快点放我下来。” “把你放下来,然后你再跑回床上?” 任峰摇被他这样一弄,整个人都清醒了,“我不睡了,行了吧?现在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吧?” 危宴宁顺手将任峰摇掂了一下,比自己想象中要轻一点,然后把人放了下来。 康陵城是这一带最繁华的城市,亥时才开始宵禁,此时街上还热闹得很。 任峰摇想起茶摊老板娘说过,此地的盐水鸭是一绝,便提议去试一下。 危宴宁道:“去吃东西?你不是已经辟谷了吗?” 任峰摇道:“我是辟谷了,不是失去味觉了。” 他不理会危宴宁,转身就走,“算了,你这个人扫兴得很,不跟你去。” 危宴宁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小跑两步凑到任峰摇身边:“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任峰摇揉揉肚子,“能吃完的。”他可是修士,消化不了的东西还可以用灵力炼化,不存在吃不完这回事。 两人走下楼梯,刚好碰见叶满庭他们从外面回来。 叶满庭看到他们,首先向危宴宁告罪,说他们占用了危宴宁的房间。还说他们刚刚出门已经在另外一家客栈找好了房间,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住过去。 危宴宁神色尴尬,他那间房从昨晚到现在他就没进去过,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儿的,不甚自然地说:“不用那么麻烦,你们继续住我那间房就好。” 叶满庭以为他在客气,也客气拒绝道:“昨天晚上太过劳累,不得已借用了宴宁师兄的房间,已经是很打扰师兄了。” 这两个人本来就不熟,就算在孤雾峰上也没能说上两句话,现在客套起来,气氛很是尴尬。 任峰摇看这两人绞尽脑汁也憋不出几个字来,主动打破尴尬气氛,邀请道:“我们现在要去吃点东西,就是那个茶摊老板娘推荐的盐水鸭,你们要一起吗?” “哦……嗷!”叶满庭刚想答应,却被罗茗心狠狠地用手肘捅了一下腰。 罗茗心接过话头:“我们不去了。” “那好吧。” 叶满庭目送他们离开后,瞪了一眼罗茗心,抱怨道:“痛死了,你使那么大劲干嘛?” “我不用点力气,你转眼就要跟他们出去了。” 叶满庭奇道:“那有什么问题吗?刚刚忙着去找有空房间的客栈,我都没有吃东西。” 罗茗心道:“师兄不是已经辟谷了吗?为什么他们要去吃东西?” “这有什么奇怪的?” 任峰摇虽已辟谷,但不代表他没有口腹之欲。 师兄嗜甜在玄天宗不是什么秘密,紫霞峰的人在炼丹之余,还有人会用丹炉做一些糕点,这些糕点出炉,就会送一些给师兄,让他品鉴。 罗茗心则说:“师兄去吃东西不奇怪,但是跟宴宁师兄一起出去吃东西才奇怪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宴宁师兄也是已经辟谷了的。” “难道那个盐水鸭真的那么好吃?”叶满庭拍了一下罗茗心的肩膀,“我们也要不要去尝尝?现在走的话还可以追上他们。” 罗茗心鄙夷地看着他,“你跟宴宁师兄很熟吗?” “不熟。” “那你干嘛要去凑热闹?就为了一只盐水鸭?”罗茗心觉得叶满庭有时候真的傻乎乎的,“你爱去就去,反正我不去。” 叶满庭想了想,“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说完他又惆怅起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辟谷啊?要是不用吃饭,又能省下一笔花费。” 罗茗心喉头一哽,不可置信道:“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跟着师兄去蹭饭吧?” 叶满庭摇摇头,“我倒是没有细究过这个问题,不过你那么一说,我好像真的蹭了不少师兄的糕点。” “好吃吗?” 除了紫霞峰烤出来的糕点,师兄有时候会下山去芙蓉镇买上一些。 叶满庭细细回想,得出结论:“花钱的比不花钱的要好吃。” “我想也是。” 一想到紫霞峰的糕点跟那些苦得要死的丹药同出一炉,罗茗心就觉得那些糕点很养生,而养生的东西,多数味道都不怎样。 不过嘛…… 罗茗心摸摸下巴,“我看你以后就能吃上花钱的糕点了。” 几个买糕点的钱对宴宁师兄来说算得上什么?他的背后可是千年世家啊! 叶满庭还在问:“为什么啊?” 罗茗心暗戳戳地说:“我怀疑宴宁师兄也想跟我们一样,想变成大师兄的跟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第 7 章 危宴宁跟着任峰摇在街道上转悠了半天,忍不住问道:“你所说的金玉楼在哪里?” 任峰摇支支吾吾道:“大概……是在这个方向。” 危宴宁问:“你不会是迷路了吧?” 任峰摇没有承认,而是说:“金玉楼是康陵最大的酒楼,我们往人最多的地方走去,一定会找到的。” “你觉得你说的话靠谱吗?”危宴宁此刻确定了,“你就是迷路了。” 他们之前来过一次康陵,知道康陵大一点的酒楼食肆都会集中在一处区域,往那儿去肯定能找到金玉楼。 可是康陵的巷道错综复杂,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拐进一处小巷,好不容易转了出来,却发现周围的景观变了个样。 危宴宁问:“你真的很想吃那个鸭子?” 任峰摇摸摸鼻子有点尴尬地说:“来都来了,我当然想尝一下当地美食。” “那你在原地等我。”危宴宁说罢,便抽出佩剑,“我飞上去看一下,找到路了再叫你。” “呃……” 任峰摇想说他也可以一起御剑在高处看看,但还没开口,危宴宁就乘着分景走了。 任峰摇倚着巷道内的一面围墙,整个人特别端庄地站着,面上不显,心思乱飞:好丢脸啊,原本迷路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在危宴宁面前迷路,就觉得特别丢脸。 等了好一会儿,危宴宁还不见回来,任峰摇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他不担心危宴宁遇到什么危险,以危宴宁的修为,就算遇到什么也能自保。 思来想去,有一种可能。 任峰摇暗暗期待,危宴宁这家伙不会也是路痴吧! 正胡思乱想中,天空中传来破风之声,任峰摇抬头一看,便看见危宴宁御剑而来。 距自己还有百尺左右,危宴宁收剑回鞘,一跃而下。 任峰摇迎向上前,发现他脸色不甚好看,自己的表情也自觉变得严肃起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危宴宁抬手指指天上,任峰摇往他指的方向望去,见到有五、六个人在天上飞。 任峰摇将手按在腰上,问:“你在天上转一圈就惹上事了?” 危宴宁冷哼:“我要是想惹事,你就见不到他们了。” 天上的人很快也跳了下来,为首的正是昨天带他们去找客栈的那个守卫。 任峰摇见了熟人,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 守卫走过来,抬手对他们行了一个礼。 任峰摇主动上前问道:“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那个守卫说:“康陵内不允许御剑飞行。” 他们不是第一次来康陵了,上一次还没有这个规矩。 两人对视一眼,任峰摇率先开口,“我们不知道有这个规矩,这是有什么说法吗?” 守卫得了他们指点,也很好说话,透露道:“也是这几天的事,进入康陵的修士全部都要去官衙出登记。原本你们昨天来的时候也要去登记的,不过那时天色晚了,官衙也没有人。我想着,你们杀了龙蜥,本来就要去官衙消掉这个任务,到时候顺便登记就是了,昨晚就先带你们找个地方先住着。” 闻言,危宴宁臭着一张脸,呛道:“登记什么,我才不要登记。” 他这话一说,对面五六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露出了难办的表情。 任峰摇把手伸到危宴宁后腰,掐了他一把,让他闭嘴。 “你们也不容易啊,如果遇到这种刺头怎么办?” 危宴宁张张嘴,刚想说他不是刺头,又被任峰摇掐了一把。 那守卫犹豫一下:“这个……” 任峰摇宽慰道:“我不是说我们是刺头的意思,就是问一下,问一下。” 守卫苦笑道:“最近,有修士失踪,仙盟那边就要求官衙帮忙登记进城的修士,可他们也不想想,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在官衙留下自己信息的。遇到比我们厉害的,我们哪能说得动他们?” 任峰摇问道:“要真的遇上怎么办?” 守卫隐晦一笑,“遇不到,我们只会遇到和善的人,遇不到恶人。” …… 有了这个波折,两个人都没什么心思去吃东西了,告别了守卫后,又回到了客栈。 那个守卫最后暗示,遇到他们管不住的,他们就直接不管。 也就是说,他跟危宴宁去不去官衙登记都无所谓,别在城里上天那么显眼就行。 不过任峰摇还是想去官衙看看。 两人回到客栈,一进门就看见叶满庭罗茗心他们在大堂吃饭。 任峰摇想到自己出门一趟,什么都没有吃上,便凑过去,尝了两口。 这家客栈规模不大,但做的菜还是有滋有味的,任峰摇都要后悔出门了。 将桌上的菜都尝过一口之后,他搁下筷子,问道:“你们今天去官衙交任务的时候,他们有没有要求你们登记身份?” 罗茗心回答道:“有啊。” “说说。” 罗茗心:“问了我们出自哪个宗门,修为到了哪层。” “你们直说了?” “嗯。” 叶满庭问:“师兄,怎么了?” 任峰摇道:“没什么,明天一早你们就出城吧,回孤雾峰去。” “哦,”叶满庭答应下来,随后他反应过来,问道:“师兄,那你呢?” 任峰摇道:“我跟你们宴宁师兄有事要留下来,你们两个先回去,路上要小心。” “哦。” 罗茗心等了一会儿,见任峰摇没有下文,垮下脸,问道:“师兄,你就这么一句话?” 任峰摇道:“那你们还要我说些什么?” “路上不认识的人,你就又送符篆又送护具,我们可是你的亲亲师弟,你两句话就打发我们走了?” 任峰摇想,你们都已经筑基,不去深山老林,走在大路上能有什么危险?多叮嘱你们两句有人就要说我啰嗦了。 正想叫他们别那么多废话,还未开口,就听见一直保持沉默的危宴宁问:“是谁?” 罗茗心猝不及防被自己不怎么相熟的危宴宁搭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危宴宁道:“你刚刚说的,路上不认识的人是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第 8 章 叶满庭就把他们在茶摊遇到陆川的事说上一遍。 危宴宁就奇怪了,为什么任峰摇总可以对不认识的人和颜悦色。 刚刚那个守卫口头上指点两句就算了,现在还给只见了一次面的人送符篆?他讽刺道:“没看出来你是那么大方的人。” 任峰摇说:“我一向很大方,你没看出来就多看两眼。”他见叶满庭罗茗心两个还眼巴巴地看着他,便解释道:“提前结个善缘,说不定他进了玄天宗后会选择我们孤雾峰。” 危宴宁挑刺道:“我们孤雾峰很差吗?用得着你去讨好别人?” 任峰摇道:“孤雾峰很好,那个叫陆川的也不差,他没有人教导,自己就凭着听来的,几个字的口诀就引气入体了。我测了一下他的灵力,已经快要筑基……” 任峰摇听到危宴宁轻哼了一声,想到眼前这位也称得上一句天资卓绝,忍不住比较道:“他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样子。怎么样?跟你比起来也不差吧。你是几岁筑基来着?” 危宴宁拜入玄天宗的时候已经筑基,将近十三岁的时候他结成金丹。任峰摇什么都不记得,还拿自己出来比什么比? 危宴宁觉得一阵烦躁,脱口而出:“关你什么事?” 任峰摇愣了一下,回了一句:“是不关我的事。” 他跟危宴宁的关系一直不算好,不过是“不双修就失去灵力”这件事强硬地将他们绑定在一起。 其实自己只是跟危宴宁和平相处了两个月左右,就忘记危宴宁对谁都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气氛急转直下,叶满庭罗茗心两个人呆若木鸡,一句话也不敢说,几个人在诡异的气氛中吃完了一餐。 吃完饭,已经到了康陵宵禁的时间,任峰摇虽然睡了一整天,现在一点也不困,但现在无事可做,也只能回房间休息。 他一站起来,危宴宁也站起来跟着他走。 任峰摇没有理他,等他们远离了叶满庭他们的视线,任峰摇道:“跟着我干嘛?” 危宴宁说:“回房间。” 任峰摇挡在门前,“叶满庭他们占了你的房间,给你在外面的客栈开了一间,你去问问他们,今晚你要住哪里。” 危宴宁道:“明天我们两个还要汇合,何必多此一举,去找其他客栈住?我跟你挤挤便是。” “有地方住还要挤,你什么毛病?” “你矫情什么?以前一起下山做任务,我们不是都住一起的吗?” 那怎么能一样,以前他们还是纯洁的师兄弟情……哦,不,没有情…… 以前他们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师兄弟。与他挤一起睡觉跟与叶满庭他们挤挤没什么两样。 任峰摇道:“现在不一样,现在我们……我们双修了!” 危宴宁红了耳根,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你也知道我们已经双修了。我今晚又不会对你做些什么,况且做都做过了,你在讲究什么?” 任峰摇原本觉得,跟危宴宁双修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他们一时不慎,闯了别人的迷情阵呢? 他不是那种出了事情担当不起的人,自己宽慰自己多了,还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如今危宴宁以这种口吻提起,他又觉得心口有一股气发不出来,他盯着危宴宁,声音冷淡:“你说得没错,都做过了,这个月就不用再做。这个月我们接触已经足够了,已经超过了,别烦我,滚!” * 第二天一早,任峰摇便送罗茗心与叶满庭他们俩出城。 昨天晚上吃饭时那种诡异的气氛还影响着他们,三人一路沉默不语,走了一段距离后,罗茗心说:“师兄,回去吧。” 任峰摇像没听到似的,兀自向前走去。 罗茗心见任峰摇没有反应,又喊了一声:“师兄。” “嗯?”任峰摇抬起头来。 罗茗心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劝道:“师兄,别再送了。” 任峰摇则道:“没事,我再送你们一程。” 看见罗茗心欲言又止的表情,任峰摇问:“怎么了?” 罗茗心支支吾吾道:“我怕你送我们走得远了,还要我们反过来送你回城里。” 任峰摇怒了,说话的声音也大起来:“你这是什么话?这里就一条大道,还有那么大一堵城墙在那边,我又不是瞎子,我能看不到吗。” 罗茗心没话说了,但看他的表情,恐怕还是觉得自己会在官道上迷路。 叶满庭说:“师兄,要不我们陪你留下来吧。我们能帮上忙的。” “能帮上什么忙?” 叶满庭:“这……师兄你也没说为什么要留下来啊?” “不怕危险?” “对师兄来说也有危险?” “算是吧。” “那我们就更加要留下来了。” 任峰摇知道他们不是随口说说哄自己高兴,是真心想留下来帮他,感动当然感动,但一想到如果当初被困的不是两个人,而是四个人……任峰摇就觉得头皮发麻,连忙说:“赶紧回去,别留下来,快走。” 告别两人之后,任峰摇回到康陵,去了一趟官衙。 官衙设在康陵城南,是一个五进的房字,规模颇大。负责登基修士的地方只在前厅一间比较小的房子里。任峰摇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修士在登记信息了。 一个长着络腮胡的修士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连修炼什么功法你都要问?要不要我把心诀都默写下来呀?” 看见他一发怒,负责给他登记的人立马怂了,“不用不用,您随意写点什么都行。” 任峰摇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默默看了一阵。 最后,那个络腮胡修士,只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领走一袋子灵石。 仙盟与凡间官府多有合作,这不代表官府的人愿意给仙盟白干活。 那络腮胡领到的灵石肯定是仙盟提供的,仙盟提供那就是玄天宗也出了一部分,玄天宗出了一部分…… 任峰摇怒了,这些灵石里面有他一份! 花我的钱就算了,仙盟搞这出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脑袋一拍就指使下面的人做这做那,根本就不想想官府里凡人居多,有修为的是少数,高阶修士更是凤毛麟角,那些修士怎么肯乖乖听话登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第 9 章 一个月前。 他跟危宴宁下山历练,行至在康陵附近,发现一个奄奄一息的修士。 那个修士浑身是血,见他们走近,就是一道灵击。 任峰摇轻巧躲过,“你冷静一下,我们没有恶意……” 话还没说完,任峰摇便感觉到,周围并不止他们三个……他将手按在腰上,退后几步,唤了一声:“危宴宁。” 危宴宁拔剑出鞘,跟他靠在一起。 他们两个跟藏在树林中的几个人对峙一阵,只听到一声沙哑的“退。”,周围的杀气便消失不见。 任峰摇剑尖调转,指向那个受伤的修士,“你是谁?为什么会受伤?” 没有得到回答。 他走近几步,用剑拨弄一下那个人,那人完全没有反应,俨然已经昏过去了。 任峰摇这时才发现那个人只裹了一块布,掀开布一看,身上全是划痕,竟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 任峰摇还想在那人身上找一下有没有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但那人除了那块布之外,一览无余。 “我认识他。” “嗯?” 危宴宁的脸色不甚好看:“他是碧云阁阁主方无尘的小儿子,方逸轩。” 危宴宁提起这个名字,任峰摇倒是想起来了。 三年前碧云阁少主方逸轩出门历练,却不知所踪。阁主方无尘曾广发群英贴,请天下各路修士寻找方逸轩踪迹,如果能找到方逸轩,便可以在碧云阁的收藏里选一件法宝。 碧云阁传承了几千年,收藏的法宝不计其数,群英贴刚出那会儿,修仙界颇为轰动,但因为没人能找到方逸轩的踪迹,这件事便慢慢淡了下来。 确认不是敌人,任峰摇便将方逸轩平放在地面,从芥子袋中拿出几颗止血的丹药,捏碎放进他的口中。 任峰摇手中一顿:“他……” “怎么了?” 任峰摇将方逸轩的嘴合上,“他的舌头被人割掉了。” 方逸轩所在的碧云阁,与他们的玄天宗同属于仙盟,算起来是友非敌。 任峰摇虽不认识方逸轩,但他们年纪相仿,看见他遭受这些,心情也不好。 帮方逸轩检查一番伤势后,任峰摇对危宴宁道:“他伤得太过严重,普通的丹药治不好。” 危宴宁点点头:“先通知碧云阁的人吧。” 碧云阁远在浔阳,就算他们肯带着方逸轩回去,也不知道方逸轩能不能撑住。 不过仙盟在各州都设有分盟,而仙盟内部有一套独特的联系方式,能够快速联系到各个门派的联络人。 他们带着方逸轩进了康陵,经过分盟联系,一天过后,碧云阁便来人了。 来的两个皆是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一个一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方逸轩就扑上去痛哭不止,一个急得在原地打转,转得任峰摇都要跟着头晕了也没转出个章程来。 任峰摇跟危宴宁面面相觑,真的能将重伤的方逸轩交给来的这两个人吗? 任峰摇将那个没有哭的拉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碧云阁会派你们……派那么年轻的人来接他?” “我叫丁晴,那个是我师妹,叫万思雨。”丁晴道:“我们两个离康陵最近,收到门派消息后便马上赶过来了,阁主也在路上了。” 任峰摇便放下心来:“那便好,你们待着分盟里,不会有什么危险,那我们先行离开了。” 丁晴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等一下!” 她们匆匆赶过来,除了要确认被找到的人是不是少阁主,还要将发现少阁主的人留住。 她们第一次出宗门,游历止康陵附近,身上的碧云镜发出信号,要求她们输入灵力。 照做之后,她们便收到阁主的传信,让她们去康陵,照顾受伤的少阁主。 除此之外,还要将发现少阁主的人留下来。 谁懂啊,她们本来就是碧云阁不受重视的底层弟子,是第一次跟阁主说话,就被赋予重任。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们恰巧在附近! 虽然阁主说,发现少阁主的人敢将他送进分盟,通过分盟来联系他们,是敌人的可能性不高。 但那也只是“不高”而已。 万一呢? 她们才刚刚筑基,怎么打得过连少阁主都打不过的人? 没看到万思雨看到少阁主浑身血肉模糊的样子,都已经吓哭了吗? 丁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两位少侠,我们少阁主身上的伤一看就知道是人为的,也不知道打伤他的恶徒会不会去而复返,你们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们阁主到了才走好不好。” 任峰摇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袖子扯出来,“我们的确遇到了追杀你们少阁主的人。” 丁晴真的快要哭了,“那,那你们更要留下来了……我跟师妹才刚刚十五岁啊,修仙不就是为了求长生吗,怎么死得更容易了哇。” 任峰摇宽慰道:“不至于,不至于。分盟里面有修士驻守,量他们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康陵杀人。” “那你们也别走,至少跟我们阁主说一下,追杀少阁主的是什么人。” 任峰摇道:“他们隐藏在树林中,我们也没有看清他们的模样。” 丁晴实在没招了,还在想着用什么借口留下他们,突然,一进门就痛哭不止的万思雨说道:“阁主曾经发出悬赏,能找到少阁主的人可以在碧云阁拿一件藏品。两位救了少阁主,望莫推辞我们碧云阁的谢意。” 这个奖励任峰摇想要吗?当然想要! 就算不能要,能去碧云阁的藏宝楼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如果他们将完好无损的方逸轩送回来,任峰摇怎样也要去开开眼,但如今方逸轩身受重伤,能不能活下来还未可知,他怎么有脸去要藏品? 而且碧云阁与玄天宗同属仙盟,素有往来,互为盟友。护送一下受伤的盟友就要讨赏,玄天宗丢不起这个脸。 任峰摇正想开口拒绝,却被危宴宁抢了个先,“好。” 此话一出,丁晴与万思雨终于放下心来。 任峰摇则黑着脸,将危宴宁扯出了房间。 任峰摇道:“你干什么?” 危宴宁道:“你装什么?” “你!”任峰摇气结于胸,抬手就给了他一肘,却被危宴宁挡住。 两人在狭窄的走廊里徒手拆了几招,危宴宁道:“你看你,被我说中了,就要动手。” 任峰摇咬牙道:“呸,明明是你欠揍!” “明明是你想要,又不肯承认!” 究竟是在分盟里,地方狭窄不好施展,两人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便有默契地停止打闹。 这时危宴宁才说出理由:“方无尘跟危家有往来,如果是危家的晚辈救了他小儿子,就算他没有许诺过送出藏宝楼的藏品,只要肯开口,上藏宝楼一观只是小事,到时候,你再有分寸一点,别把方无尘的老底掏了就行。” 任峰摇:“这样啊……” “怎么样,想去吗?” 任峰摇可耻地心动了,“想。” “求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第 10 章 碧云阁阁主方无尘,当晚便赶到康陵。 看到被割掉舌头的小儿子,方无尘目瞪欲裂,当场就拍断了一张桌子。 碧云阁一派,擅长弹琴吹笛,为了对付近了身的敌人,也会学一些剑术擒拿,走的都是轻灵的路子。她们实在没想到阁主能够一掌把玉石做成的桌子拍碎。 丁晴看着已经碎成十几块的玉石料,仿佛看到自己的脑瓜子,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口干舌燥,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万思雨垂首而立,不等方无尘相问,主动说道:“阁主,发现少阁主的修士还在外面。” 方无尘平复了一下怒气,问道:“是什么人?” “看服饰是玄天宗的弟子。” “叫他们进来。” 方思雨应了一声,主动去找任峰摇他们。 这时他们还没有离开,正在分盟的一处房间内休息。 万思雨想着,自己刚刚说的话起到作用,这两个玄天宗的弟子不再像刚刚那样急着要走了。 任峰摇进了安置方逸轩的房间,只见方无尘怒容未退,一看见他们就厉声问道:“就是你们两个发现我儿子的?”竟然带着迁怒之意。 任峰摇皱起眉头,方无尘这是在责怪他们? 遇到方逸轩的时候他已经身负重伤,他跟危宴宁帮他赶走追杀他的人,将人送回分盟,他们已经尽了他们的道义。 任峰摇正想说话,却被危宴宁抢先一步,他朝方无尘行了一礼,问候道:“方伯伯。” 方无尘愣了一下,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叫他伯伯的人。 “你是……危家的孩子?” “小辈危宴宁,这是我的师兄,任峰摇。” 碧云阁与危家素有往来,知道危家这一代有个天资卓绝的好苗子。 按理来说,在那种千年世家,这种资质的小辈,要继承家传绝学。而危家这个,却偏偏要去玄天宗,拜那个乔应忱为师。 方无尘也只是听说过危家有这么一个孩子。原以为,他是危家人,怎么也得是乔应忱首徒,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个师兄。 思忖间,方无尘的语气也温和起来:“我听她们说,你们救了逸轩。特地叫你们来,是想问问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危宴宁摇摇头,语气带着一丝遗憾,“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这样了,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任峰摇站在一边,看危宴宁三言两语地就把方逸轩的事情交代清楚,顺便还向方无尘拿到可以进入藏宝楼的承诺,简直要对危宴宁刮目相看。 告别方无尘后,任峰摇调侃道:“你也懂这些人情世故啊?” 危宴宁看了他一眼,“不难,学你平时说话的调调就行。” 任峰摇道:“那你多学一点,算是我这个师兄免费提点你的。” 危宴宁哼了一声,倨傲地说:“免了,你平时总是这样不累吗?刚刚跟方无尘聊了几句,烦死了。” “聊天有什么累的?比你平时练剑还累?” “我宁愿去挥剑三万次,也不要看到方无尘。” 任峰摇嘴角微微翘起,脸上露出了他也不察觉的笑容,“奇怪,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会那么惹人讨厌……谁?出来!” 拐角处,万思雨探出半个脑袋,“任师兄,危师兄。” 她尴尬地笑了笑,“原本我过来是想找两位师兄说说话,恰巧听到你们在讨论……阁主,想着还是不出声为好,没想到还是让任师兄发现了。” “哦,哦……”任峰摇也觉得尴尬,自己跟危宴宁在背后说她的阁主的坏话,正好被听到了,还被她这样明晃晃地说出来。 危宴宁睨了万思雨一眼,明明是她在偷听自己跟任峰摇讲话,怎么现在反倒是他们的不是了? 这个任峰摇也是,明明平时能说会道的,现在遇到漂亮小姑娘就变结巴了? 危宴宁语气并不客气,“随便你怎么告状。” 万思雨摆摆手,着急地说,“不,不是的,危师兄,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那就有屁快放。” 万思雨垂下头,“我过来是想提醒你们,要小心一点。” 任峰摇问:“这又是什么说法?” “逸轩师兄失踪了那么久,我们碧云阁一直有在找寻他的下落,我人微言轻,知道得不多,只是知道在这一带不时会有修士失踪……” 任峰摇问,“你们怀疑掳走修士的,跟那天晚上追杀你们师兄的是同一批人?” 万思雨点点头,随后有摇摇头,“我知道的不多,总之,你们小心就是了。” 危宴宁上下打量了万思雨一番,“竟然如此,为什么碧云阁还会派你这个刚刚筑基的修士过来?” “我不是被派过来的,”万思雨一下子变红了脸,结结巴巴说道,“我和师兄……我……” 万思雨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最后一跺脚,高声斥道:“管好你自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危宴宁愣在原地。 任峰摇看到危宴宁被骂,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活该,让你调戏人家。” 这下危宴宁的脸真的黑了,“你说,是我,调戏她?” 任峰摇道:“你都把人给羞走了!你看她脸红、咬牙、跺脚,你不知道,小姑娘们被调戏了,就是这个反应。” 危宴宁咬牙切齿道:“任峰摇,我看你平时脑子好好的,怎么一看到漂亮小姑娘就变智障!你没看出来她不怀好意吗?” “她都好意提醒我们了,怎么会不怀好意。倒是你,都说人家是漂亮小姑娘了,这还不是调戏她?” 危宴宁被任峰摇气得血气上涌,急道:“管好你自己!”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任峰摇反应过来,“都学人家说话了,不必如此吧,她都走那么远了。” 危宴宁不再理他,重重瞪了任峰摇一眼,挥袖而去,他怕自己留下来,会忍不住将任峰摇一剑劈死。 倒是任峰摇,见他要走,向前两步抓住自己的袖子,问:“三更半夜的你要去哪?” “去没有你的地方。” “没有我的地方多了去了,到底要去哪?” 危宴宁一时负气,哪有什么目的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出这个门口后要去哪里,皱眉问道:“你要跟着?” 任峰摇坦荡道:“对啊,师尊叫我好好照顾你。” 危宴宁道:“明明就是让我好好照顾你。”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 出门历练前,师尊将他们两个分别叫进洞府,叮嘱一番。 “咳咳,”任峰摇学着师尊的语气:“别在外面惹事。” 危宴宁接道:“惹了事赶紧回来。” 原来师尊跟他们讲的话,一个字都不带变的,真省事啊。 任峰摇问:“我们惹事了吗?” 危宴宁佐证道:“没有。” 任峰摇笑了笑,跟危宴宁一起出来,他最满意的就是他们对于“惹事”的标准有着高度统一。 “那好,”他拉着危宴宁的胳膊,强行将他带走,“走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玄天宗规定,弟子们出外历练需要两人以上结伴而行,这样可以互相照应。 危宴宁看着任峰摇,只见他现在眉眼上都带着笑意,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 任峰摇嘴上是讨人嫌,不过在其他方面跟自己也算是合得来的同伴,算是最适合跟自己一起历练的人了。 如此想着,绷紧的肌肉一松,便由着他拉着自己走了。 第二天一早。 任峰摇跟危宴宁来到城郊。 这里原本是一大片空地,时常有修士在这里切磋。后来便有商人在这搭建了一处比武台,在比武台旁边不远处修了几间屋子,里面买的都是一些仙丹灵符。 这些东西样样都有个响亮的名字,以及很配得上这个名字的价钱,但品质只能算一般。不过修仙界的好东西都在大门派、大世家内,流出来的大都会溢价。 人气聚拢之后,有小贩来卖一些吃食,修建比武台的商人也没有赶他们走,反而给他们划出一片地方,还提供桌椅让切磋的人休息。 长此以来,这里就慢慢变成了一个类似于集市的地方。 任峰摇危宴宁今天都很有默契地换下了玄天宗的校服。 任峰摇今天穿着一套青色的阔袖长袍,长发用同色的发绳高高束起,手执折扇,脚踏云履。他将手中的扇子打开又合上,几番摆弄下来,这折扇好像天生就长在他手上似的,玩起花样来顺滑无比。 任峰摇啪地一声将扇子打开,遮住自己下半张脸,问道:“这样应该看不出来我是玄天宗的人吧?” 危宴宁回道:“不像玄天宗的,像合欢宗的。” 任峰摇睨他一眼,哼了一声,“说得你好像见过似的。” 危宴宁玄衣箭袖,除了头上的发冠,身上没有一样饰物,不过他天生气质矜贵,不用过多修饰,只管往那一站,就让人不敢逼视。 两人在比武台下观察一阵子,便大概了解这些修士的水平。 任峰摇问:“你上还是我上。” “都行。” 任峰摇想了想,危宴宁的剑路直来直往,任凭对面千变万化,他巍然不动,一力降十会。 让他几招就把对面打趴下实在没什么看头,任峰摇收起扇子,“还是我来吧。” 他纵身一跃,上了比武台,向着对面的人一拱手:“请赐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第 11 章 对面是一个伟岸的汉子,刚刚连赢三场,正是气势鼎盛的时候。 他看见任峰摇一身风流公子的打扮,举着一把折扇给自己扇风,宽大的衣袖滑了下去,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那粗细,看起来自己用上三成气力就可以捏碎。 那个壮汉叫道:“你这小白脸不躺在相好的肚皮上睡觉,来这里找打?” 任峰摇一愣,刚刚几场怎么没有这个环节?我要骂回去吗? 壮汉还在继续:“我的拳头比你的头都大了,等下不要哭着找妈妈!” 说话间,壮汉已经向他冲来,任峰摇手一扬,飞出一道符篆,泛起光芒,半空中架起半透明的屏障。 那个壮汉身影一滞,没有迎面撞上去,但也收势不及,于是干脆一拳打在了屏障上。 屏障没有像他预想中裂开,反而荡开道道波纹,壮汉的拳头陷了进去,这时他才知道,自己这拳竟然打进了水中。 不过用符篆召出来的水幕维持不了多久,就哗啦啦从半空落下,浇了那个壮汉一个透心凉。 壮汉原本一身劲装,现在浇了水,布料贴在皮肤上,行动受阻,他干脆双手交叉与胸前,抓住衣襟,用力扯开。 饱满结实是肌肉,蜿蜒在肌肉之上的血管,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人前。 比武台下本来就有不少人围观,见此情景更是喧哗起来,任峰摇还听到女修尖叫的声音。 任峰摇本来就想把场面搞得热闹些,没想到他还没开始发力,就有人帮他提前完成任务了。 不过他是来这里出风头的,不是让别人出风头的。 瞄了一眼台下狂热的观众,任峰摇暗忖,是他太久没下山了吗,原来外面的世界民风那么开放。 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身材,任峰摇问:“你是个体修啊?” 壮汉显然也对台下观众的反应很满意,挑衅道:“别想了,这肌肉你再练十年也没有。” 任峰摇抽抽嘴角,谁问你这个了…… 虽然情况跟他想的不一样,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算是达到任峰摇的目的了。 昨天,万思雨向他们透露有修士失踪的事,无论她出于好意还是不怀好意,他们知道这件事,就不能无动于衷。 斩妖除魔,济世救人。本来就是他们下山历练的目的之一。 可惜得到的线索太少,于是他跟危宴宁便来到最多修士聚集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还打算在这里出一出风头,如果能引起昨天追杀方逸轩的那批人的注意就最好了。 接下来的时间,任峰摇手中的符篆像不要钱似的,往那个壮汉身上甩。 这些符篆有的很厉害,有的虚有其表,但每一道都能发光,整个场地都被任峰摇弄得眼花缭乱。最后那个壮汉还没能近身,就被他打了下去。 任峰摇赢了一场,得意地跳了下台,冲危宴宁扬扬头,“怎么样。” 危宴宁评价道:“花里胡哨。”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危宴宁嗤笑一声,“是谁给你的符?几道只会发光,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任峰摇问:“是云墨峰的小朋友们给的,哪几道有问题?” 危宴宁报了几个数字。 任峰摇想了想,“那些是他们第一次画出完整的符篆,已经不错啦。要是告诉他们,他们第一次画的符就打败了一个体修的壮汉,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危宴宁哼了一声,“那你最好别告诉他们你用了多少道。” 接下来任峰摇又上去打了几场,全都是用这种充满视觉效果的打法。 几场下来,任峰摇估摸着这里的人应该都熟悉他了,这才下了比武台,坐到旁边供人休息的长椅上。 没过多久,有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在他面前逛荡。犹豫了好久,终于忍不住走过来问他,“这位仙君,你会驱鬼吗?” “驱鬼?” 这个男人姓张,是一位镖师,最近送镖的时候从马背上掉下来,好在他经验丰富,掉下来的时候挣脱了马镫,这才避免了被拖行。 张镖师说:“我做这行二十多年了,一年有九、十个月都是在马背上过的,怎么会掉下来呢?一定是……一定是那些东西。” 任峰摇问:“会不会是你不小心,或者路上太过劳累?” 张镖师摇摇头道:“除了从马背上掉下来,最近我总是倒霉得很!” 接着,他便列举了砍柴差点砍到手,去茅厕差点掉下去等倒霉事。 任峰摇问:“这些都是在你家发生的吗?” “对。” 任峰摇道:“你身上的确有一丝鬼气。” 张镖师大惊:“他现在跟着我?”他的脸一下子白了,“仙君,能不能帮我看看,那个鬼是什么样的?” 任峰摇道:“这里是太多修士,寻常鬼怪不肯跟过来,我什么都没看到。” 接下来张镖师便邀请任峰摇危宴宁两人去他家中驱鬼。 男人在前面走着,任峰摇危宴宁两人跟在他后面。 危宴宁低声对任峰摇说:“这就是你说的,请君入瓮?” 任峰摇肯定能认出张镖师身上的鬼气跟万思雨所说的修士失踪事件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还是嘴硬道:“你就说他身上有没有鬼气吧。总之,我们遇到了,总不能因为作祟的是小鬼,就放任它吧。” 两人来到张镖师家中,四处查看一番,很快就在房梁上发现了一只小鬼。 那小鬼生前是个七八岁的小孩,被发现的时候丝毫不害怕,还冲任峰摇他们做了个鬼脸。 任峰摇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刚刚成型的小鬼,问张镖师,“你倒霉多久了……不是,你觉得自己撞鬼多久了?” 张镖师回答道:“已经有三、四个月了。” 三、四个月? 这小鬼阴气不重,变成鬼也是三、四个月个月而已。 这种刚刚成鬼的,不是在埋着它的地方徘徊,就是回到他生前怨念最深的地方。 怎么会跟着一个陌生人回家? 任峰摇看了张镖师一眼:“冒昧问一句,你成亲了吗。” 张镖师听到这个问题,窘迫一笑,“没有。” “哦……”任峰摇又问:“那你在外面有私生子吗?” 张镖师急了,“我常年在外走镖,干的都是把头拴在裤腰带上的活,养活自己都是勉勉强强,怎么可能有私生子。” “哦……”任峰摇应了一声,思忖道,也许是自己误会了。 “……相好倒是有几个,”张镖师继续说道,“但谁会那么蠢给我生孩子啊?” “那好,”任峰摇道:“我这就帮你灭了它。” “灭……灭了?”张镖师突然大喝一声:“且慢!” “怎么了?” 张镖师结结巴巴地问:“不是应该超度它吗?” 任峰摇理直气壮:“我又不是和尚,不会做法事。你不是说是它害你倒霉的吗?那么直接灭了它也合道理。” 张镖师拜拜手,“不行不行。” 任峰摇停下动作,抱着臂等他下文。 “直接消灭它……太,太粗暴了,”张镖师道:“有没有一些温和点的方法。” 任峰摇盯了他一会儿,“那只鬼是你的谁?” “这……” 任峰摇道:“不说就算了,小鬼难缠,你好自为之吧。”说罢,拉着危宴宁就要走。 “等等,”张镖师挽留道:“我说,我说。它或许是我祖宗。” “呵呵。”任峰摇不禁笑了出声,“我看他那副发育没完善的样子,应该做不了你的祖宗。” 张镖师愣了一下,求道:“仙君,能不能让我看一下它的样子?” 任峰摇想了想:“可以。” 见任峰摇轻易答应下来,一直在旁边没说过话的危宴宁好奇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了让凡人开天眼的本事?” 任峰摇轻哼了一声,“看着吧。” 张镖师的房子不大,任峰摇很快就布置好了结界。他掐指捏了个法诀,几条金线从房间四角射出,一下子就将那个小鬼束缚起来。 任峰摇走过去对它说:“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现在送你走,要么你现型,看看能不能用另一种方式送你走。” 小鬼不住扭曲着身体,想将金线挣开,却发现那线越缠越紧,只好点了点头。 张镖师觉得眼前的画面突然扭曲起来,然后他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大约七八岁左右,被金线绑着的小孩。 那小孩面色苍白,眼底乌青,正对着他呲牙咧嘴 张镖师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坐在地上,“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任峰摇对他的说辞感到奇怪,他对自己撞鬼早有所觉,怎么小鬼现型了,会是这种反应? 任峰摇问:“你觉得它应该是谁?” 张镖师道:“仙君,你快点灭了它吧!就是这个小鬼,搞得我这三四个月来都不得安宁。” 任峰摇讶于他态度的转变,这个时候他倒是不急了。反正这一人一鬼,一个是三、四个月的小鬼,一个是只会的拳脚功夫的普通人,情况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任峰摇问:“你真的没有私生子吧?” 张镖师哭丧着脸:“我倒是想有……什么私生不私生的,只要有人愿意给我生,都是我宝贝孩子。” 也不怪任峰摇会那么想,遇到这种小鬼,十有八九都是私生子被抛弃至死,回来寻仇。 “如果你没有孩子死在外面……孤魂野鬼不会轻易缠上人,你自己说说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我……” 他那副样子明显就被任峰摇说中了。 任峰摇等了一会,见他遮遮掩掩不想明说,不耐烦道:“算了,我也不想惹上别人的因果。” 张镖师看他要走,连忙拦住,“仙君别走!我说,我什么都说……” 任峰摇停住脚步。 张镖师道:“这条街上不远处住着我的同僚,跟我一样在通天镖行押镖的。他最近送镖遇上劫道的。那条路上除了我们镖队,还有另外一辆马车。他擅作主张,把货物给了劫匪,趁着劫匪抢货物的时候将那辆车的人救了下来。原本我们都以为他要倒大霉了,谁知道那车人出身不俗,不仅帮他赔了钱,还给他不少谢礼。他就用这笔钱将租的房子买下,还娶了个媳妇。” 任峰摇没想到这件事还牵扯到了别人,皱眉道:“你继续说。” 张镖师道:“大家都说他是祖坟上冒了青烟,那人的爹妈刚死了不久,他就转运了。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就是坟山风水选的好。” 张镖师继续道:“然后我就趁他押镖去外地的时候,将自己的祖坟里面的骨头挖出来,埋到他爹妈的坟中。可是那时天太黑了,我点的灯不够亮,我不知道自己挖没挖全。” 任峰摇:…… 危宴宁:…… 张镖师挠着脑袋,“我觉得应该没有那么轻,肯定落下了几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第 12 章 任峰摇何危宴宁对视一眼,都觉得无奈。 这个张镖师,说他不迷信吧,他居然相信别人走了一次好运就是祖坟风水好,你说他迷信吧,他又连自己祖宗的坟都敢挖。 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就是张镖师去挖自己祖宗的坟的时候,因为天黑认错了坟,把别人的坟给挖了。 这个小鬼才三、四个月大,时间刚好对得上,它变成鬼多多少少跟张镖师挖坟的事有点关系,所以便缠上了他。 任峰摇道:“好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解释一番后,张镖师一听到缠着自己的小鬼不是他的祖宗,再一次要求任峰摇直接把小鬼灭掉。 这是最简单快捷的方法,但任峰摇不想这么做了。 “它本来在自己的地盘好好的,说不定想多几年想通了就去轮回,被你一铲子弄成了鬼,” “我不也倒霉了吗?” “你觉得这就够了吗?等它杀了你,就会变成一方祸害,到时候倒霉的就不是你一个了。” 张镖师语气更加坚定:“对啊,那你还不赶紧杀了它,以绝后患!” “你!”任峰摇语塞,“它是因为你才会……” 危宴宁拉住他,“算了,跟这种人有什么道理好讲的。” 危宴宁盯着张镖师,“这只小鬼是你弄出来的,应该杀了你以绝后患。” 张镖师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到,辩驳道:“我是人,不是鬼……” “你干的可不是人事,”危宴宁道:“现在是个小鬼,谁知道你那个脑子以后会弄出什么东西来?” 张镖师语气弱了下来:“怎么会,这种事情一次就够我受的了。” 危宴宁冷声道:“我不想探究这个,我只想以绝后患。” 在危宴宁的有效交流下,张镖师答应请人来做法事超度这个小鬼。 至于他跟请来的法师商量,要给他祖宗迁坟这件事,任峰摇跟危宴宁都不想理会了。 离开张镖师家后,任峰摇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危宴宁有点不习惯,问道:“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一向话多。” “明明是你话少。”任峰摇白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有点累了。” “嗯?” 任峰摇道:“那个张镖师,你说他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吧,倒也不是。但如果今天他没有遇到我们,那只小鬼害死他之后,吸取他的怨气,变得厉害了,就会有更多的人受害。而这一切的起因,居然是那么傻的理由。” 危宴宁道:“这种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你推演来干嘛?也许那个张镖师没有遇到我们,也会遇到其他修士。就算他不走运,被那只小鬼害死了,也不会发生你刚刚说的事。这里是康陵,真的有伤害十几条人命的鬼怪出现,分盟能不管吗?” 任峰摇啧了一声,小声道:“孩子死了倒是知道来奶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跟危宴宁陆续接到委托,不过康陵倒也没有那么多邪魔外道,大多数都是自己吓自己而已。 任峰摇差点就想带危宴宁走了,离开康陵,去到深山老林,说不定还能碰上一两个妖兽。 这天他跟危宴宁在比武台旁边的长椅上休息。 一位有人走过来问:“请问两位还接不接委托?” 任峰摇认得这个人,他经常出现在比武台旁边的商铺中,商铺掌柜对他毕恭毕敬,应该是这些掌柜们的顶头上司。 这个开场白任峰摇这些天已经听过很多次,熟悉应对道:“不迁坟,不算命,不买凶,不找猫。” 那人怔愣了一下:“不找猫,那找人吗?” 任峰摇一听来了精神,“找人?失踪了?” “对,是我家小姐失踪了。” “你家小姐修不修仙?” “修的,小姐她……” 还没等那个人说完,任峰摇就一口答应下来,“好,这个委托我们接了。” 修仙,失踪,两个条件都集齐了,不管是不是同一件事,反正接了再说,他们两个在康陵浪费了那么多天,终于有了方向。 那人沉吟了一下,吩咐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伙计,“你们两个想回去禀报老爷,说仙君们答应了,找到王嬷嬷,让府中准备迎接仙君。” 任峰摇听到他那么说,连忙制止道:“不用那么麻烦。” 那人朝他拱了拱手:“我家老爷最是尊敬修仙之人,要是怠慢了两位仙君,他肯定要责备我。” “这样啊,那你跟我讲讲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口中的老爷是康陵一位富商,姓潘。 这位潘老爷世代从商,年轻的时候结识了一个女修,与其结为夫妻。又因为这层关系,在修仙界拿到一些仙丹灵符在康陵周边贩卖。靠着这些东西,渐渐成为一方富豪。 而失踪的这位小姐,名叫潘琼英,是他最宠爱的女儿。 这个女儿如今十七岁,不仅承继了其母的美貌,还承继了其母的修炼天赋,如今已经筑基。 就在三天前,潘琼英毫无征兆地失踪了。 随后,任峰摇问了一些细节,都没有得到答案。不是“小姐跟我们这些下人交流不多”,就是“不能窥探小姐的事情”。 不多时,先行离去的那两个人回来了,说潘老爷已经在府中等候,请两位仙君过府。 二人上了他们准备的马车,不一会儿便到了潘府的大门。 大门前站着一位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见他们一下马车,神情激动,口中嚷嚷道:“仙君,仙君,你们可算是来了” 任峰摇这时才注意到除了潘老爷外,潘府大门前起码站了十几个人,看穿着应该都是潘家的奴仆。 除此之外,周围还有不少百姓围观,放眼望去,估计有几十人左右。听见潘老爷哀嚎,不乏有同情之声。 “可惜了,养大一个孩子多不容易,竟然被别人掳了去。” “听说潘家以后的家产都是要留给潘大小姐的,她现在失踪了,那岂不是便宜了继母的孩子?” “听说大小姐在这一片都没有对手,怎么还会被人掳走?” 潘老爷朝他们冲过来,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危宴宁一把把住他的胳膊,一只手将看起来有两百多斤的人提了起来。 潘老爷原本想嚎两句,但现在他脚不沾地,心中也跟着忐忑起来,“仙君,不如先放我下来?” 任峰摇道:“那你不要再跪了。” 他跟危宴宁皆是弱冠之年,在修仙界中是属于小辈,都是他们给别人行礼的时候多。 这位潘老爷看起来都能做他们父辈了,实在受不起他那么大的礼。 潘老爷连忙答应:“好,好。” 任峰摇借着袖子的遮挡,拉了一下危宴宁的手。他听到危宴宁用鼻子哼了一声,将潘老爷放了下来。 两个跟在他身边的小厮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扶着潘老爷的手臂,没有让他瘫倒在地。 进了潘府,任峰摇与危宴宁被带到前厅。 潘老爷已经让人备好了宴,各种康陵特色菜式摆了满满一桌子。他伸手想将两人引到上座,“两位仙君来了,潘府实在蓬荜生辉啊。” 任峰摇摆摆手拒绝道:“不了,还是先干正事再说。” 潘老爷还在热情邀请:“试试,别的不敢说,在吃这一方面上我还是有一定心得……” 危宴宁冷声道:“我们不用吃东西。” “啊?”潘老爷很快反应过来,“对,对,这叫做辟谷对吧,呵呵,真方便。” 他看到危宴宁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想到这个人刚刚单手就把他提了起来,心中就发怵,对这站在旁边的丫鬟说:“快把东西撤下去,这种粗俗之物怎么能入得了仙君的眼。” 任峰摇等人将东西撤完,笑眯眯地对潘老爷说:“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吧。” 潘老爷低头擦了擦汗,暗骂管家一句不长眼,怎么找来这些硬茬,抬起头时,又是一副谄媚的样子:“可以,可以。” 任峰摇问:“你们是怎样发现贵小姐失踪的?” “是她院子里的丫鬟发现的。” “当时是什么情形?” “就……就人不见了呗……” 任峰摇在桌下踢了危宴宁一脚,危宴宁将茶杯重重放下,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潘老爷赔笑道:“平时我不拘束琼英,她整天在外面疯玩也是常有的事。三天前,她的贴身丫鬟早上去叫她起床的时候发现她不在房间里,也只是以为她出门了。一直等到晚上,琼英也不见回来,丫鬟这才慌了。那时我正好不在康陵,第二天他们才通知到我。” 任峰摇道:“那么说,她是在她自己的房间失踪的,我想去那里看看。” 潘老爷犹豫道,“那是女子闺房。” “都说是你女儿了,还能是男子闺房?” “我是说,事关女子清誉。” 任峰摇抽了抽嘴角,“三天了,要是真的遇上魔修,已经够你女儿死个三百次了。你还跟我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这怎么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潘老爷见那两个人都冷冷地盯着他,那句“比她的命都重要。”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退了一步,让丫鬟带任峰摇两人去潘琼英院子里查看,自己则称头疼回避了。 任峰摇还是第一次踏进女子的房间。 房间内宽阔而雅致,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任峰摇问潘琼英的贴身侍女,“你家小姐失踪之后,房间有收拾过吗?” 侍女低头回答道:“我们每天都会打扫的。” 任峰摇指着房间一角,“那边呢?” 他指的方向立着一个金丝楠木书架,书架前有一张桌子,上面摊开几本书,还堆了一些摆件。侧面墙上挂着五、六把剑,还挂着一副跟整个房间格格不入的人体经脉图。 侍女回答道:“那里小姐不让我们过去,都是自己收拾的。” 任峰摇走过去,将墙上的剑取下一把,看了几眼后,又放了回去。将墙上的剑都看过一遍后,任峰摇感叹道:“都是好剑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第 13 章 随后他又翻了翻书架上的书,摆弄一下桌上的小玩意,还妄想在人体经脉图中发现什么诅咒,阵法。但结果是,这里的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一点灵力波动。 看完这处,任峰摇还想往里走,却被侍女拦住,“再往前,就是小姐就寝的地方了。” “对啊,你不是早上发现她不见的吗?那很有可能她在睡觉的时候被人掳走。” 侍女硬着头皮道:“就是一些被子枕头,没别的了。” 任峰摇妥协道:“那好吧,床铺不给看,那边那个大柜子呢?” “里面都是小姐的衣裳,没有其他东西。” “好吧,衣柜也不给看。” 任峰摇指着绣架,“那边呢?” 侍女侧身挡住去路,显然也不想让任峰摇靠近,“那是绣架,那边都是一些刺绣的工具。” 任峰摇目光越过侍女头顶,看到那边摆着一些绸缎布料,剪刀尺子,知道侍女没有骗他,也不强求去检查了。 他还跟侍女聊了聊,想问问潘琼英失踪前有什么异常,不出意外地得到了“没异常”这个答案。 回了书房的潘老爷听说他们两个在潘琼英闺房找不出线索,松了一口气,赶紧让管家将这尊大佛送走。 于是,任峰摇跟危宴宁便拿着管家硬塞给他们的钱袋子,在潘府大门前面面相觑。 任峰摇随手打开一看,竟然是上品灵石,他掂了掂份量,感叹道:“这个潘府,很有钱啊。” 危宴宁皱眉道:“潘府找我们过来,究竟要干什么?” 此时,天色昏黄,但在潘府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还未完全散去。见他们出来,人们又开始骚动。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顶着修士的身份,还是因为危宴宁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这帮好事者倒是没有来向他们打听。 任峰摇耳目清明,听到他们小声讨论:“这已经第三回了吧?可见修士也不是万能的。” “看来掳走潘大小姐的人实力不俗啊。” “潘大小姐本来就厉害,能把她掳走的,当然也厉害。” “要我说,修什么仙呢?潘家的钱够她用一辈子了,做一辈子的富家小姐不好吗?” 任峰摇带着危宴宁走远,离开这些好事者,才开口说道:“原来潘老爷也让其他修士调查过。看开结果一样,都是无功而返。” 危宴宁哼了一声:“我就不信其他人能查出什么来。” “潘老爷如此不配合,很难查出什么线索。”任峰摇回想了一下今天的经历,“态度尊敬,排场十足,却在调查方面百般阻挠……要不是潘老爷一点灵力也没有,我都要怀疑他就是那个掳走潘大小姐的人了。” “他很有钱,可以雇人。”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危宴宁睨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他。” 任峰摇想了想:“潘大小姐的闺房,说是金雕玉砌都不夸张。那些人说潘老爷对这个潘小姐十分宠爱,也不像假的。”他摸了摸袖口,拿出一个耳坠。“只要能把潘大小姐找出来,所有的问题都会有答案。” 危宴宁看见任峰摇拿着个小玩意,一副得意的样子,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从潘大小姐闺房里拿出来的。” “偷的?” “拿的!” 危宴宁不禁佩服,那个侍女盯着他们像盯贼似的,一眼也不肯落下。这样任峰摇都能从她眼皮子底下偷出来一个耳坠。 “这个耳坠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就是,它是潘大小姐的耳坠。” 危宴宁:“……” 在危宴宁给他甩脸色之前,任峰摇解释道:“有了她的东西,我就能占卜出她的大概方位。” “占卜?”危宴宁道:“我不知道玄天宗还教这个。” “咳咳,”任峰摇清了清嗓子,“有次我去山下芙蓉镇,遇到一个老婶正要买狐妖骨,我看她拿着的像是狗的骨头,便提醒了两句。后来她就教了我一点……” 危宴宁不觉得这种在街边随便学的占卜术有用,“能管用吗?” “我试过几次,还行。” 危宴宁微微皱眉,停下步伐。 跟任峰摇下山历练途中,他看到任峰摇会画符,会法阵,会结界,现在连占卜都会了,反而很少看到他使剑。 “你最近有在练剑吗?” “废话,每天都练的。” “练多久?” 任峰摇呵地笑了一声,“师弟,还轮不到你管我。” 危宴宁睨他一眼:“谁要管你。”说完便大步向前走去。 任峰摇看他要甩开自己走,赶紧跟上,“哎,你要去哪?我还要准备一些占卜用的工具。” 最后,危宴宁还是他被扯了回来,两人要赶在天黑之前,买到星图与罗盘。 危宴宁全程沉着一张脸,任峰摇不解,自己不就是在他拜师的时候截了胡,让他做不成孤雾峰的首徒吗?十多年过去了,还看自己不顺眼?何至于此? 师尊在剑道传授方面对他们一视同仁。自己只是虚有一个名头罢了,相反,他倒是想跟危宴宁一样除了练剑之外万事不管。 孤雾峰上的人不如其他峰的人多,加上外峰弟子和聘用的打杂人员还不足百人。即便如此,一天下来要处理的事可不算少。 任峰摇将手中的罗盘检查一遍,确定东西没问题后,用下巴示意危宴宁给钱。 他倒是爽快,价钱都不问,直接将钱袋子递给商家,示意商家自己拿。商家接过,在里面拿了几块灵石,飞快地观察一下危宴宁的脸色,又多拿几块,才将钱袋子还给他。 任峰摇看着瘪下去不少的钱袋子,扯了扯嘴角,要是让他去管一下孤雾峰经费,估计能有不少乐子。 等到夜幕降临,星河初上。康陵外一处山坡上,任峰摇停下脚步,“好了,就在这里。” 此处地势空旷,能看得清天空,最重要的是,任峰摇在上山路上发现一些需要灵气滋养才能生长的花草,这说明此处有灵气汇聚,短时间内,任峰摇也找不到比这里更好地方了。 任峰摇找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拿出符篆,布置了一个聚灵阵。 过了一阵,阵中的感灵珠发出光芒,并且越来越亮。 任峰摇过去将它收起来,拿出星图,按照天上星辰位置摆好,再将罗盘放在上面。 罗盘一摆上去,指针便开始缓慢转动。 任峰摇又从芥子袋中拿出潘琼英的耳坠,用丝线绑住,悬与罗盘上方。 耳坠离罗盘还有三寸距离的时候,罗盘的指针轻轻颤动起来,由原本有序地缓慢转动,变成一下指向北,一下指向南,同时发出嗡嗡的声音。 离任峰摇几步开外的危宴宁将手按在了佩剑上,这个罗盘刚买回来的时候他还摆弄过,实在看不出这个罗盘可以用哪里发出声响。 万一这个罗盘炸开了,他还要过去将任峰摇捞出来。 在他紧紧盯着任峰摇的时候,任峰摇口中正不停念着口诀,几十个字的口诀,重复十几遍后,罗盘上的指针不在疯狂跳窜,开始顺着一个方向旋转,最后越转越慢,最终指向了一处。 任峰摇眼神一亮,迅速在星图上标记出了一个位置。 危宴宁见他完成占卜,走过来看了看星图上的标记,见任峰摇标记画在一处星座上,“这怎么解?” 任峰摇指了指天上:“我们进行占卜的地方对应天上的紫薇星,以紫薇星为中心,对照星座,标记的方向是……潘大小姐应该在南边。” “在南边,多远的南边?” “在星图上看离我们不远,她是筑基期,没有辟谷,总不能找个深山老林闭关。估计在百里之内。” “也就是说,你也不能确定。” 任峰摇尴尬道:“占卜我也没放多少心思在上面,只练习过几次,不过这次占卜,比我之前试过的几次感觉还要强烈,应该还行……”话到最后,也不想再解释了,“你要相信你的师兄啊!,就一句话,你跟不跟我走?” 信不信任峰摇都无所谓,反正康陵他已经待够了,既然要离开,倒不如顺着他占卜出来的方向。 不过答应是不能那么快答应的,以免他又跟自己摆师兄的架子。 也不用多说什么,对着那张星图皱皱眉头,任峰摇自己就先急了,一把把星图抢过去,“你不信就算了。” 任峰摇将手中的星图塞进芥子袋,又过去将罗盘、感灵珠这些东西收好。 危宴宁都给看愣了,自己表现出不信任他,任峰摇不是应该亮出点真本事来说服他吗?怎么一副要打道回府的样子。 好一会儿,等到任峰摇都收拾得差不多,抬脚就想走的时候,危宴宁终于反应过来,追上去问:“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我打算怎么办?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打算怎么办?” “你说什么?” 任峰摇嗤笑一声,“危大公子既然对我做的事诸多意见,我就不碍你的眼了,免得做多错多。” 危宴宁盯着他的眼睛,“你生气了?” 任峰摇一口否认:“没有。” “你就是生气了。” “我,说,没!有!” 又嘴硬……不过这句话危宴宁没有说出口。 他本意也不是想惹任峰摇生气,便改了口,“好了好了,我信你就是。” “不必!”任峰摇看上去更加生气了:“从现在开始,我就跟着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潘大小姐失踪的事,你爱查就查,不查就算了。你要是嫌麻烦,我陪你在康陵附近转悠几圈,待够时间了就回宗门交差!”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第 14 章 几日后,任峰摇与危宴宁来到距康陵百里外的一个村子。 这个村子四面环山,仅有一条小径与外界相连,二人御剑而来,从高处看到这里只有十几户人家。 村民们见他们从剑上跳下来也不害怕,几个小孩子尖叫着跑开,引来他们的小伙伴来看会飞的人。 没一会儿,任峰摇与危宴宁就被好几个小孩子围住。 小孩子吱吱喳喳,问他们为什么会飞,天上是不是真的有神仙,还有大胆的,一探手就想摸他们的剑。 危宴宁拿着剑的手提高了一点,眼睛不自觉看向任峰摇。 任峰摇抬头望天,假装对天上一片云很感兴趣。 那天他占卜完,整个人就处于一种道法自然的状态,简单来说,就是撂担子,危宴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绝对不说半个不字。 危宴宁说要去他占卜出来的地方,他翻了一个大白眼之后,也会配合。 这几天,危宴宁除了跟他确认位置有没有偏移之外,没有跟他讲过一句废话,这样倒是让任峰摇找回了他们在孤雾峰相处时的感觉。 这样才对味嘛,总不能因为跟危宴宁出来历练几天,就把他看自己不顺眼的事全忘了。 危宴宁看任峰摇不理他,硬着头皮问问这些小孩子:“你们村最近来了什么陌生人吗?” 有个小孩反问道:“陌生人是什么人?” “就是你们不认识的人。” “有啊,有啊。” “是谁?” 小孩指着他们两个,“就是你们啊。” 危宴宁沉默了一瞬,继续问道:“除了我们之外呢?” 那小孩说,“你问了我们那么多,轮到我啦。” 危宴宁道:“你问吧。” “你们为什么会在天上飞?” 危宴宁解释了几句:“心剑合一,以意驭气,剑随心动,气随意转……做到就能遨游天地间。” 任峰摇听得想笑,他随手摘了一根蒲草,思忖道,这样的解释,这帮小孩子能听懂吗? 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懂,小孩子们都觉得这个回答十分厉害,很有默契地发出了哇哇的声音。 危宴宁又重复了刚刚的问题:“除了我们,你们还见过其他不认识的人吗?” “没有,天上有神仙吗?” 危宴宁道:“我们修仙就是为了飞升成仙。不过没有在天上看见过,可能是因为我们飞得不够高。” 这帮小孩又在哇哇叫,有个小孩说:“那你现在就是小神仙,之后就会变成神仙!” 危宴宁:“……不是。” 任峰摇将手中的蒲草编成一只螳螂,在孩子们面前亮了一下,递给刚刚那个一直在提问的小孩:“拿去玩吧。” 小孩拿到草螳螂,高兴的直跳。其他小孩看到了,口中直喊,“我也要!”,“给我玩一下!”,“让我看看。” 那个小孩把草螳螂捂在胸前,“不给不给,是给我的!”拿着草螳螂飞快地跑了,一群小孩又呼啦啦追上去。 等他们走远了,危宴宁才说“他们说没有看到除了我们以外的陌生人。” 任峰摇应了一句,“我听到了。” 危宴宁问:“我们还要继续往南走吗?” “不必。” 除了在康陵城外的那一次,这几天晚上他都有背着危宴宁偷偷占卜过。感应越来越强,证明他们在靠近潘琼英。 而且刚刚在空中飞行的时候,他观察到这里的山脉走向,刚好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聚灵阵,这个“大阵”当然没有真正的聚灵阵那么精细,但不失为一个修炼的好地方。 他觉得,潘琼英在这里的可能性很高,这个地方,值得留下来一探究竟。 事情到了这一步,任峰摇也不能什么事都不管了。 他将自己观察到的情况与猜测说出来,这次危宴宁没有丝毫反对,马上答应道:“那我们就留在这里。” 任峰摇很想问一句,危宴宁,你就没什么要质疑我的了?像前几天一样?但是任峰摇忍住没有说出口,这个时候,没必要再跟他较真。 现在自己跟危宴宁倒是有种相敬如宾的感觉…… 这个成语突然从脑海里闪过,任峰摇拍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回过神来,一本正经地对危宴宁说:“小孩子可能认不准人,我们去问一下村里的大人。” 两人走在村里的田埂上,村民看到两个新面孔都停下了手中的活。 任峰摇主动上去搭话:“大爷,你们在种些什么?” “小麦。” “哦……” 种地的大爷主动介绍道:“这些小麦成熟了,就可以打成面粉,做面条吃。怎么打听这个?你们修仙的不是不用吃饭吗?” 任峰摇顿时来精神了,“大爷你见过修仙的?” “见过啊,那年我十七八岁,村里就来过一个,我看他年纪跟我差不多还上去搭了几句话。谁知道我五十几岁的时候,他从山里出来,还是那副模样。对了,你几岁了?” “二十。”任峰摇不禁有点失望,原来是几十年前的事啊。 大爷点点头道:“那这声大爷我还担得起。” 两人又聊了几句,任峰摇问他又没有看见眼生的人,大爷说除了他们两个外,就没有了。 任峰摇想,这位大爷说得肯定是实话,在他们说话期间,村子里来了陌生人的消息已经传开。有好些村民连活都不干了,总想凑上来看一看他们。 看他们对外来人员的好奇程度,要是出现了一个脸生的人,不一会儿就能传遍整个村了。 村民们淳朴且热情,有好几户人家知道他们要留下过夜,便邀他们去自家住下。 一位身材高大的大婶,挤开众人,上来拉住任峰摇的手臂,“去我家歇一下,有什么事等太阳不那么晒了再说。婶给你们烙饼吃。” 任峰摇有点招架不住过于热情的大婶,无奈道:“不用了,我们不怕晒。” “要的,要的。”大婶往人群中喊了一声,“三娃儿,给我家送点果子蔬菜来。” 有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应了,“好嘞。” 大婶道:“回头我把钱给你。” 那年轻人腼腆一笑:“不用钱,仙人想吃,我便送过去。” 任峰摇客气道:“不用了……” 大婶跟没听见似的,还在跟那年轻唠嗑,“要的,你卖多少钱告诉我一下,等下给你钱。” 年轻人道:“没几个钱。别麻烦。” 最后,任峰摇还是被大婶拉到她家里。 大婶烙饼的时候,那个叫三娃儿的年轻人也背着一个背篓来了。 他从背篓中拿出一个盘子,盘子上面装着好几个桃子,“这些我都洗过了,你们吃。” 任峰摇拿起一个桃子瞧了瞧,也许是因为这个村子里灵力充沛,这些桃子比他在康陵看到的大一点。 任峰摇道:“这些桃子你卖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三娃儿道:“不用,你是客人,我拿了你的钱爹妈要说我了。” 任峰摇道:“别客气,你不收钱我们都不好意思吃了。” 两人推搪一番,任峰摇还是把钱花了出去。 任峰摇拿起桃子咬了一口,那桃子清脆爽口,他眯起眼睛说了一句,“不错。你怎么不吃?” 危宴宁看了任峰摇一眼,也拿起一个桃子,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就是一个普通的桃子而已。 他跟任峰摇一起长大,对他一些小表情熟悉得很,这幅模样,就是在暗暗得意,肯定是他发现什么了。 要是平时,他就什么都不说,让他自己憋死自己,不过鉴于任峰摇不久前才刚刚发过一次脾气…… 于是,危宴宁自觉做捧哏:“这桃子怎么了?” 任峰摇:“便宜好吃。” 危宴宁:“……哦。” 任峰摇看危宴宁弄不明白,显得更加高兴了,拿着桃子边啃边去厨房向那个热情的大婶套话。 危宴宁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你说三娃儿?排行第三,就叫他三娃儿。” “也是个可怜人,小小年纪就要担起一头家。” “我们村里的人也挺照顾他。” 这时,大婶的饼也弄好了,便让他们两个别在厨房待着,出去吃东西。 两人一手吃饼,一手啃桃。 大婶问:“今晚要在村子里面留宿吗?” 任峰摇张口就来:“我们可能要留下来几天。是这样的,我们是百草堂的弟子,专门研究仙草种植的。这次迟来就是想看看你们种东西跟我们种东西有什么不一样。” 大婶惊奇道:“还有这种研究啊?” 任峰摇道:“凡间种植又多又快,看看有什么办法通用的,用在仙草上。” 大婶问:“你们修仙界一个以前种地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百草堂的创始人就是在种地的时候顿悟,进入仙途,开创了一个门派,不过这已经是千年前的事了。 危宴宁饼也不吃了,定定地看着任峰摇,看他怎么圆。 “呃……”任峰摇硬着头皮继续编:“肯定有,我们这也不是新课题,已经被前人研究烂了,就是运气不好,抽中这个。” “这不是做无用功吗?” “是啊……不过还是要实地研究一下,看看还有什么没有被研究出的东西。”任峰摇看了看手中被啃了一半的桃子,对大婶说:“大婶,我刚刚想到了一个没有人研究过的方向,叫《探索凡间桃子种植技术在仙桃培育中的应用》,你觉得怎么样。” 大婶听懵了:“我……我不懂啊。” “那我去要找三哥聊聊”说着,便拉着危宴宁出门了。 大婶仍然一脸迷惘:三哥,是谁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第 15 章 出了门,危宴宁也在问:“三哥是谁?” 任峰摇惊讶道:“都这样了你还不知道三哥是谁?就是三娃儿啊!” 危宴宁停下脚步,眉头微皱:“他比你小。” 任峰摇仔细回想大婶给出的信息,终于想起这个三娃儿是比自己小几岁,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他又不是要跟三娃儿结拜,谁大谁小有什么所谓?敷衍道:“是吗?随便啦,出门在外,还是客气点。” 他这个叫别人做哥的不纠结,危宴宁倒是纠结上了,“不要叫他哥。” “为什么?” 危宴宁膈应得要死,“你叫他哥,那我算什么?” 早知如此,他该就提前一日去玄天宗拜师,不,提前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 当时他还在艰难地爬着第一次去玄天宗必定要爬的青云梯,忽觉头上有人御剑飞过,抬头一看,那人正是自己一心想拜师的乔应忱。 乔应忱脚踩仙剑,一手掐诀破风,一手抱着一个小孩,那个小孩把脸紧紧埋在乔应忱胸前,看不清模样。 危宴宁想喊他一声,但只是一眨眼眼的功夫,人已经不见了,回过神来,终点已在眼前。 等他跌跌撞撞越过终点,那边连香案香烛都已经摆好了,他正好看见那小孩跪着向乔应忱递了一杯茶,乔应忱接过,一口喝下。 危宴宁看到那个小孩眼圈红红,好像才刚哭过一场。心道:你哭什么,我才想哭呢! 自己那时候有没有哭来着?应该没有吧,后来他紧跟着任峰摇后面拜师了,香案香烛都是用的二手的。 任峰摇看他那副样子,知道他又介意上了,但还是忍不住逗逗他,“你算最小那个啊,师弟。” 危宴宁倪他一眼:“无聊。” 任峰摇笑嘻嘻道:“告诉你一些不无聊的事。” “说。” 任峰摇去扯他的手臂,“边走边说……你知道康陵的桃子多少钱一斤吗?” 危宴宁:“……” 任峰摇:“一看你就不知道。” “你知道?” “知道,因为我买过。” 危宴宁:“……” 这就是他口中不无聊的事吗? 任峰摇不再卖关子:“三……娃儿,卖桃的价钱,比康陵要便宜一点。刚刚我们在天上飞,你看到附近有城镇吗?” 危宴宁回想起刚才在天上俯视而下看到的最近的镇子,离这里约有五十里远。 这个距离,没有修为的人步行,要花上一整天,这还是在理想状况下。事实上,这里地势崎岖,去镇子上的路也不能一条大道走到底,需要绕山路而行。 危宴宁估计,从村子里步行道镇上,要花两天时间。 任峰摇道:“去最近的小镇大概要步行两天,有牛车驴车的话,也要一天。我刚刚向大婶打听过,三娃儿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能干活,估计能运走的蔬果的量也不多。价钱便宜,量不多,还要花费那么多时间在路上,这就是村子里对他的‘照顾’?” 说话间,两人来到三娃儿的家。任峰摇在门口跟他打了声招呼,找了个借口就进去了。 两人在三娃儿家中转了一圈,在后院发现一颗桃树,上面挂着几十个桃子,刚刚他们吃的桃子想必就是在这颗桃树上摘的。 在三娃儿家中,没有发现可以代步的驴或牛,于是两人更加确定,三娃种的蔬果不是运去镇子上卖的。附近肯定有一个他们在天空中没有发现的,有人住的地方。 后来,任峰摇又用百草堂弟子需要研习凡间种植技术的借口,去看了一下三娃儿的菜地,跟三娃儿好好“交流”了一番,得知这片地的菜今晚就要摘了,不摘的话就要老了。 闻言,任峰摇用手肘撞了一下危宴宁,“你去帮三娃儿收菜。” 危宴宁偏过头,假装没听见。 任峰摇凑在他耳边,用只有危宴宁才听得见,却十分理直气壮的声音说:“我们假装百草堂的弟子,你也要拿出个样子来,不然一下子就被人拆穿了。” 危宴宁亦小声回道:“是你假装,我可没有。” 任峰摇道:“可是许多人都听见我叫你师弟了。” 危宴宁:…… 任峰摇又说:“你一天到晚只会练剑,不如尝试一下别的活动,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乐趣。” “我不觉得收菜会有什么乐趣。” “你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 三娃儿走过来,刚好听到后面两句,以为他们两个要帮忙干活,连忙摆手道:“不用了,怎么能麻烦客人?我自己来就行。” 任峰摇谨记着自己如今还扮着百草堂的弟子,不知怎地得出了百草堂弟子一定喜欢种菜收菜的结论。将衣袖挽至手臂,摩拳擦掌,“那怎么好意思,我们吃了你的桃子,还向你探教了那么多问题,怎么能拍拍屁股就走人呢?” 说罢便蹲下身子,抓着一束芦笋,仰身一拔,就把他连根带泥地拔出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只听三娃儿“啊”的一声惊叫。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任峰摇还不知道自己将三娃儿家工作了好几年的老员工拔了下来,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三娃儿咽了咽口水,“不用全部都拔起来,”他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留下它的根在土里,大概那么长,还能再长。” “啊?哦,哦。”任峰摇整个脸都红了,手忙脚乱地把种芦笋的洞挖深一点,又把那跟工作了几年的芦笋给塞了回去。 三娃儿观察了一下他的手法,觉得这颗芦笋肯定不能活了。三娃儿感叹,修仙界的奇花异草一定有强大的生命力,才能经得起这么造。 将芦笋插回去以后,任峰摇也不好意思多待,找了个借口,连忙告辞。 一回头,看见危宴宁抱着手臂,眉飞色舞地看着自己,任峰摇很少在他脸上看到那么生动的表情,走过去无奈问道:“看我出丑就那么高兴?” 危宴宁这才发觉自己笑了,原来自己笑了吗? 他虚握拳头掩在嘴边,转移话题道:“你又不是真正的百草堂的弟子,别去捣乱了,小心暴露。” 任峰摇盯着他好一会儿,确定他没再笑自己,才回答道:“我才没有捣乱,哪个宗门都有不成器的弟子,我看三娃儿对修仙界不了解,放心,暴露不了。” 危宴宁朝菜地那边扬了扬下巴,“哦……那你继续。” 任峰摇冲他翻了一个超大的白眼,“你让我继续我就继续,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不管怎么说,任峰摇也不敢去三娃儿的菜地“帮忙”了。两人在村口附近,找了个阴凉的地方隐蔽起来。到了傍晚,三娃儿背着一背篓的蔬菜水果,出现在村口。 三娃儿走出了村子,往山里走去,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跟着两个人。 进了深山,三娃走上一条小道。说是小道,但这条小道两边都有树木遮掩,地上的泥土也没有太多被踩踏的痕迹,还被野草覆盖着。不仔细辨认,很难看出这里竟然是一条路,也难怪任峰摇他们在天上没有发觉。 只见三娃儿左拐右拐,进入了一片迷雾之中。 任峰摇一直在三娃儿身后不远处观察,看到他走进迷雾中,对危宴宁道:“刚刚三娃儿看起来在绕圈,但其实是在踩阵眼……只有他踩对了阵眼,这片迷雾才会出现……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危宴宁皱眉道:“怎么了?” “这个阵法不简单,反正我布置不出来。” 危宴宁看了任峰摇一眼:“你是个剑修,布置不出阵法有什么奇怪的。” 任峰摇无奈道:“我想说的是,布置这个阵法的人并不简单。” 危宴宁问:“有多不简单?把它换算成剑修,我俩打不打得过?” 任峰摇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在危宴宁的脑袋上拍了一下,“没有这种换算!” 危宴宁摸摸被拍的地方,不怎么疼,“你都不知道打不打得过,就想打退堂鼓了?” “谁说我要打退堂鼓,跟你说话真费劲。” “到底要不要进去?快点,等下人就不见了。” 任峰摇犹豫片刻,吐出四个字:“来都来了。” 两人学着三娃儿的步法,来到那片迷雾前。任峰摇朝危宴宁伸出手,“拉着,别走散了。” 危宴宁也不扭捏,反手握住了任峰摇的手,两人一同进入了迷雾。 在迷雾中步行数十步,眼前逐渐清晰起来。 这里的地势变得平坦开阔,也是郁郁葱葱的样子,但这里的花草树木显然有人打理,与迷雾外肆意生长有明显的区别。 顺着这些花草望去,不远处有一个山庄。两人用树木遮挡身影,慢慢靠近山庄。 很快,他们变看到三娃儿的身影,只见他走向山庄大门,叩响门上的门环,过了一会儿,大门打开,一个女人探出半个身影。 女人看了看三娃儿背篓里的菜,然后拿着东西将菜装好,就返回庄子里。三娃也拿着空背篓走了。 期间两人讲了几句话,无非是菜新不新鲜之类的,没透露出什么信息。 等到三娃儿穿过迷雾,消失不见,两人才从藏身的灌木后钻出来。 “刚刚那个,是潘琼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第 16 章 任峰摇和危宴宁都没见过潘琼英的真容,刚刚那个人是不是她,两人都没有答案。 任峰摇回想起那天在潘府门口,周边百姓对潘琼英的形容,他们都说潘琼英面容一绝,貌美非常,便问危宴宁:“你觉得刚刚那个女人长得好看吗?” 危宴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道:“刚刚那个应该不是潘琼英。” “为什么?” 危宴宁看着他,突然笑了一声:“你能分辨出那些蔬菜新不新鲜吗?” 任峰摇一愣:“什么?” 危宴宁道:“不能吧,刚刚那个女人可是很容易就分辨出来。潘家富庶,我想潘琼英也不会分辨这些。” “也对……”任峰摇道:“不是,你分析就分析为什么要顺便踩一下我?” 危宴宁坦然道:“我就是想到你才想到这件事的。” 任峰摇心中无奈,来自己拔菜失败这件事,在危宴宁这里是不去了。 不过刚刚出现的那个女人是不是潘琼英,事情到了这一步,都要继续查下去。 这个山庄在入口处设置了阵法,想来并不欢迎陌生人到访。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等到天再黑一点,便潜进去看看。 等到月黑风高,夜深人静时,两人偷偷翻上围墙。 原本以为,那么大的庄园肯定会有人值夜,也许还会有巡逻的护卫。但这个庄园静悄悄的,一个守夜的人都没有。 越是这样,任峰摇与危宴宁越觉得诡异。 明明设置了阻碍他们发现山庄的阵法,反而在内部来去无阻。 要是说摆阵法的人太过自信,觉得自己的阵法别人都破解不了? 这也说不过去,山庄外的阵法他们的确破解不了,不过他们也不需要破解,跟着三娃的步法就进来了。 山庄广阔,这这里盲目寻人不是办法。 危宴宁问:“潘大小姐的耳坠你还带着吗?能不能现在占卜一次?” “这个山庄藏在一个巨大的法阵中,在法阵中再建法阵,影响占卜结果不说,还很危险,”任峰摇说着,顺手将耳坠拿了出来,“嗯?” 虽然很轻微,但他还是感觉耳坠在他手中动了一下。任峰摇摊开手心,看到耳坠上的水滴状的粉色碧玺正在发出盈盈光芒。这竟不是个普通耳坠? 任峰摇回想起那天,他在那张有点乱的书桌上拿走这个耳坠,就是趁着侍女没注意,顺手为止,也没有刻意挑选。没想到就让他拿了一件法器?这是什么运气? 他将耳坠举高了一点,对着月亮仔细端详。现在想来,这种看起来就很贵的耳坠不好好收在首饰盒里,反而跟一些书籍毛笔放在一处,是不是有点奇怪? 耳坠轻轻晃动起来。 危宴宁看见这一幕,不确定道:“是你手抖,还是?” 任峰摇凉凉地瞥他一眼。 危宴宁闭嘴了,这种事,一次就够他受的了。 静静地观察了那个耳坠一会儿,任峰摇发现它摆动的幅度有偏差,像是在指引着一个方向。 跟着那只耳坠,两人穿过一条廊道,来到一个开阔的地方。 这个地方,可以说是一个院子,因为这里种着好些花草,还有一□□泉;也可以说是一个房间,因为这里桌椅屏风,应有尽有,正中间还摆着一张挂着粉红色纱帐的大床。 看起来像两个空间强行糅合在一起。 任峰摇看了看天,看到天上的圆月,确定这个‘房间’是露天的。他对这个颇通灵性的耳坠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赶紧带我去找你的主人。” 话音刚落,那个耳坠竟然不受控制的左突右窜,挣脱了任峰摇的手。 离开束缚的耳坠没有掉在地上,反而高高升起,悬浮于他们俩伸手够不着的地方。 任峰摇觉得空气突然停滞,他感觉不到一丝微风。整个空间的边沿变模糊。 “危宴宁!” 危宴宁也察觉到不对劲,跟任峰摇靠在一起,以应对危险。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远处的东西变得模糊。 任峰摇环视四周:“这里,刚刚有那么宽敞的吗?” 他们进来的廊道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团盛开得异常茂盛的花草,乍眼看去很是绚丽,但装载它们的花盆,堆叠在一起,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任峰摇朝一处开着艳红色花儿的地方走去,那红花看起来离他越来越近,却始终够不着,而被任峰摇作为对照的,挂着粉红色纱帐的大床,好像也未曾远离过他。 “我们被困在这里面了。”任峰摇用故作轻松地对危宴宁道:“你现在应该庆幸你这个师兄,还懂得一点阵法了吧。” 危宴宁抿着唇,没有回答。他将手按在分景上,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露面的敌人。那个人有本事就兵不见刃地将自己跟任峰摇都杀了,如果做不到的话,到时候他就会让那个人尝一尝分景的滋味。 任峰摇看到他戒备的眼神,也觉得安心不少。凭心而论,除去危宴宁看自己不顺眼这点外,他算得上一个不错的历练同伴。 按照玄天宗的规矩,下山历练最少要两人结伴而行。孤雾峰十六个入门弟子,刚好能分成八组,原本任峰摇都做好带着十六师弟一起历练的准备了。谁知师尊不是一,十六;二、十五这种分配,而是一二、三四这种分配。 小十六听到这个消息时都差点哭出来了,以他跟十五的修为,估计只能在山下芙蓉镇上逛逛了。 任峰摇听到这个分配方式,第一感觉是庆幸,因为可以去一些远一点、危险一点的地方了。看到小十六不开心他又心觉愧疚,答应小十六会带手信给他,还会跟他说这一路上的见闻。 如果能成功破解这个阵法,说给听小十六的故事倒是不缺了。 破解一个阵法关键在于找到它的阵眼。 任峰摇正想输入灵力探测阵眼,却倏地发现…… “危宴宁。”任峰摇的声音有点颤抖。 “怎么?” “我,我突然使不上灵力了。” 危宴宁心中一颤,按住分景的手稍一用力,剑已出鞘。但那柄神剑的剑身黯淡无光,没有跟他共鸣。 “我也是……” 这时任峰摇才真正有了自己已经陷入危险的实感。 进入山庄后,他一直在等,等设置这个阵法的人出现,最坏的状况,不过就是自己跟危宴宁与山庄的主人打上一场。但现在对面还没有露面,自己却没有了灵力,他拿什么跟别人打呢? 任峰摇在脑子里不停的想着,有什么阵法可以让人灵力全失,但他始终不是专修阵法的,一时竟然想不到。 静止的空气又再次涌动,风带起花草的香气。 此处花草茂盛,花的香气一直充盈在空中,两人也未觉不妥,但此时,香味突然变得浓烈起来。 任峰摇下意识掩住口鼻,这种时候传来的香味,任谁也会觉得不对劲,他上前拉了拉危宴宁,提醒道:“这些香味有点不对劲……” 危宴宁也跟他一样掩住了口鼻,但一片薄薄的衣袖,根本阻止不了香味涌入鼻腔。而且这股异香对他的影响比对任峰摇的影响要大,危宴宁的很快脸上泛出红晕。 任峰摇看道他这个样子,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危宴宁强忍着心中的燥热,“我没事。 “我看你不像没事的样子,你的脸好红。” “你的脸也红了。” 任峰摇伸手去摸了一下危宴宁的脸,有点烫手。他想从芥子袋中找一下有什么东西可用,最起码要让自己跟危宴宁保持清醒。刚想抽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危宴宁握着,往他脸上贴,“你的手是凉的。” 任峰摇顺势掐了他的脸一把,“手当然要比脸要凉,你自己的手也是凉的。” 但显然,危宴宁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觉得任峰摇的手凉凉的,很舒服,拿脸往上蹭。 任峰摇抽了一下,没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你先放手,我看一下有什么东西可用。” 危宴宁脑子不甚清醒,任峰摇费了点力气偷龙转凤,让危宴宁自己握住了自己的手。 任峰摇看着危宴宁自己跟自己较劲儿的样子,苦中作乐地想,希望危宴宁犯傻归犯傻,可一定要记住今天这个场景,自己可是要拿这件事嘲笑他一辈子的。 任峰摇扯了一下芥子袋,没有打开,才回想起自己已经失去灵力,看来犯傻的不是危宴宁一人。 此时,危宴宁已经不再跟自己的手较劲儿了,挨了过来,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他湿热的气息喷在耳边,弄得自己的耳朵痒痒的。 不对劲,这里的一切都不对劲,自己不对劲,危宴宁更是不对劲。 “师兄……” 任峰摇恍惚了一下,确定危宴宁真的傻了,他都有多久没有叫自己师兄了? 危宴宁还在自己耳边说话:“师兄,你为什么……” 他的声音黏黏糊糊,任峰摇只能听清几个字。 “什么?你想说什么?” 危宴宁又哼哼唧唧说了一些话,任峰摇晕乎着,还要努力去辨认他说了些什么。 终于,听清楚了几个字。 “你这个混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第 17 章 任峰摇听到危宴宁这么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究竟在期待什么,难道危宴宁会对自己说什么好话吗? 任峰摇觉得有点好笑,他扯着危宴宁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扯离了自己的颈边,“死到临头,你就只顾着骂我?” 危宴宁眼周布满细密的红丝,定定地看着他。两人对视一阵,任峰摇道:“算了。” 他跟危宴宁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不能一笑泯恩仇的呢?他松开了抓着危宴宁头发的手,改去扯他的嘴角,“你给我笑一下。” 危宴宁像感觉不到痛一样,丝毫不顾任峰摇扯着他嘴角的手,欺身上去,两只手紧紧箍住任峰摇的腰,让他动弹不得。 任峰摇只好放开他的脸,改用手去拽他的手臂,可是没有灵力的任峰摇力气没有危宴宁大,只能任他紧紧抱住自己。 任峰摇推他的肩膀,推不动,斥道:“放开!” 危宴宁拒绝道:“我不放!” 任峰摇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出来,他也不再动了。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什么办法都没有。 不知道那个设置这个阵法的人出现后,看到危宴宁这副幼稚的样子,会不会觉得自己小题大做? * 任峰摇口中那个设置阵法的人,正在百里之外的城镇上,感应到阵法有人闯入,亦是一惊。 走在他前面那个形貌昳丽的少女,见他停下脚步,落在后面,回首问道:“怎么不走了?” 柳时樾看了一眼潘琼英,又看看自己手中那张突然出现文字的符篆,它在提醒自己,潘琼英出现在幻花绕情阵中,阵法已经开启。 柳时樾笑了笑,“没事。” 两指一搓,那张符篆无火自燃,不留一点尘埃。他三两步走近潘琼英,“今晚的月亮正圆,要不要租一条船,去湖心看月?” 潘琼英低下头,湖心看月吗? 小时候,她娘还没有离开潘家的时候,她也试过在月圆之夜泛舟湖上,赏月亮,吃螃蟹。她想喝娘亲的桂花酒,娘亲就会用筷子沾上一点给她尝尝。如果不小心被爹看见了,爹爹就会皱着眉说小孩子喝什么酒。娘亲则会理直气壮地回道,琼英迟早会修炼,这点酒根本就伤不了她的身体。 潘琼英已经多年不赏月,突然想去看看了。 “好啊,我们去游湖吧” 上了船,潘琼英兴致很高,她让船夫朝着倒映在湖心的月亮划去,自己往身上找了找,没找到趁手的东西,于是拿着一小袋灵石,用上巧劲向湖中月扔去,却怎么也打不碎那轮圆月。 这样玩了一会儿,潘琼英累了,这时船上也备好了酒菜,两人便坐下,喝酒赏月。 潘琼英举着酒杯,眼睛却在偷偷看柳时樾。他跟往常一样陪在自己身边,从来不扫自己的兴,但她却觉得柳时樾跟平时不一样,有点心不在焉。犹豫了一下,潘琼英决定直接问:“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心事?我没有心事啊。” 潘琼英看了看他面前的酒菜,跟刚上的时候一样。他这样不喝酒,也不吃东西,刚刚自己在船边拿灵石丢月亮的时候也不参与进来,这样跟平时自己带着护卫出门有什么两样? 潘琼英顿觉兴味索然,于是放下酒杯,对柳时樾道:“今天已经挺晚了,我们回去吧。” 柳时樾像是刚刚才回过神来,“这就回去了吗?” 潘琼英就在眼前,可柳时樾还是很在意符篆给他传递的信息。 他为幻花绕情阵花费了很多心血,虽不指望能通过这个阵法跟潘琼英有什么进展,但这个紧要关头却不可以出差错。 于是柳时樾对潘琼英一笑,“那好,我们就回去吧。” 刚踏入山庄,柳时樾便感觉到山庄有陌生人闯入。他安顿好潘琼英,自己则独自去了幻花绕情阵。 幻花绕情阵已经开启,有两个男人昏睡在他用千年梧桐木打造而成的大床上。 柳时樾顾不上那两个男人,掐起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空间内的花朵越开越盛,绚烂至极,接而,盛开的花朵逐渐开始凋谢,花瓣掉落,花茎枯黄,原本充满生机景象变得破败。 在这片死寂中,在一堆残花深处,还有一朵不败的花。那花一枝并蒂,结出一红一白两朵,散发出妖异的香味。 这株碧落双华已经在万柳山庄养了七八十年,一直是花苞的状态。遇到潘琼英后,柳时樾才想着用幻花绕情阵将它催熟。碧落双华再加上幻花绕情阵,潘琼英那点小困扰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可如今,幻花绕情阵已经启动,碧落双华也已经过熟…… 这时,阵法外面传来潘琼英的声音:“小樾,你在哪里?” 柳时樾赶紧往外走,在进入阵法的廊道中遇到了潘琼英,他错愕地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真是奇怪,幻花绕情阵有匿藏自己的功能,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怎么如今一个两个都可以轻松走入法阵中? 潘琼英自己也觉得奇怪,柳时樾今晚神色有异,她想陪一下他,便找了出来。 她刚刚来到万柳山庄的时候,柳时樾便叮嘱过哪里可以去,哪里不能去。柳时樾修为比她高处许多,她自然不敢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刚才自己明明是在熟悉的地方转悠,却一不留神就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潘琼英觉得这个解释无力,又怕他觉得自己不遵守万柳山庄的规矩,便转移话题道,“你在干什么?” 柳时樾把手背在身后,用自己是身躯将碧落双华挡住。这花已经被催得过熟,现在吃掉的话,还可以发挥它最后的用处。 但潘琼英明显还没有准备好。 而且那张千年梧桐木打造成床上还躺着两个男人,不管这梧桐木上有没有凤凰泣过血,都已经脏了。 片刻间,柳时樾已经拿定了主意,他对潘琼英说:“我在查看万柳山庄的防御装置。琼英,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啊?”潘琼英微微瞪大眼睛,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害怕之余还有一点兴奋,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我……我可以帮你!” 柳时樾微微一笑,“你误会了,我们暂时还不需要战斗,换个地方就行,你可以帮我去叫翠屏、碧波她们起来吗?” 万柳山庄有十几个侍女,负责帮打理柳时樾打理一些日常琐事,她们个个都有修为,必要时也可以当作护卫。 潘琼英来万柳山庄几天,已经跟贴身照顾她的翠屏、碧波很熟了。想到万柳山庄十几口人,不是人人都有好一身好修为,也许转移地方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便主动揽下任务。“我现在就去叫她们起来!”说完便小跑开去。 等她走远,柳时樾看着手中的异花,心里有一个坏主意,突然冒了出来。 他们合欢宗培育了三种异花,双修时服下异花,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而碧落双华,一枝两朵,讲究阴阳调和…… 柳时樾来到那张大床前,看着这两个坏他好事的男人,露出了阴冷的笑容,“让我看看,你们哪一个作阴,哪一个作阳。” 他真的好奇了,如果由两个男人一同服用碧落双华会有什么后果?会不会灵力倒行,暴体而亡? 柳时樾将两个睡得东颠西倒的人翻了过来,这时他才看清了这两个人的外貌。 一个俊美无俦,一个英俊挺拔。 长得倒也不算浪费我这株花。 看清他们的脸的一瞬间,柳时樾就决定好了让哪个人服下哪一朵花。 不对。 柳时樾拍了拍脑袋,我又不是来帮他们配对的,我是来报复他们的,他们哪个是阴,哪个是阳,关我什么事啊? 心中如此想着,刚刚折下的一朵花的手一顿,往另外一个人伸去…… 眼看快要将花塞入口中,柳时樾的手又停下来。 虽说我的不是来帮他们配对,是来报复他们的,那为什么不可以按我的心意来呢?我在跟自己较什么劲啊? 拿定主意,柳时樾不再犹豫,捏着其中一人的脸,让他将嘴巴张开,将折下来的花一股脑塞进去。 正当他想如法炮制地将花塞进另一个男人的口中时,那个人突然动了一下,扯住了他的手。 柳时樾吓得向外跳出一个身位,他倒不是怕那两个昏迷的男人。他举起自己的手,对着月光仔细观察了一下,皱眉道:“你别乱动,要是让我的手沾上你的口水,灵力倒行都是便宜你了,直接去死吧!” 任峰摇迷迷糊糊醒来,感觉到有个人正往他口中塞些什么东西,他浑身酸软无力,知道自己身处危险之中,拼尽全力,也只能拨开那个人的手而已。 那个人好像还说了要自己去死之类的话,还将什么东西塞进自己口中,逼自己咽下去。 又过了一阵,任峰摇觉得自己恢复了一点力气,想起刚刚的场景,奋力爬向危宴宁,拍了拍他的脸,艰难道:“你吃了什么东西,快吐出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第 18 章 危宴宁也睁开了双眼,怔怔地望着任峰摇。 任峰摇看他像还没有清醒过来的样子,问道:“刚刚有人喂你吃什么东西了吗?你咽下去了吗?” 见他没什么反应,急得一只手捏住他的脸,迫使他张开嘴,另一只手用两根手指伸进危宴宁的嘴里,想让他把入口的毒物吐出来。 显然,已经太迟。 任峰摇没有在危宴宁口中触到舌头以外的东西,心想要不要帮他扣一下喉,不知道那毒物已经被吸收了多少,但吐出来总比咽下去好。 任峰摇托着危宴宁的下巴,轻声道:“来,吐出来……不是这样……不是咽,笨死了!” 危宴宁:“呜……呜呜……” 手指被口腔挤压的感觉很怪异,任峰摇想把手指抽出来,却被危宴宁用牙齿咬住。 任峰摇心里一惊,猛地将手指抽出。 危宴宁哼哼唧唧得更厉害,“磕到牙齿了……” “一边去,”任峰摇将湿漉漉的手往危宴宁身上一抹,顺势想推他离自己远点,没推动,反而被危宴宁凑得跟近。 危宴宁已经没有他平时待人那副冷淡又强势的样子,双手紧紧抱住任峰摇,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师兄,我很难受。” 他将脸埋在任峰摇的颈窝中,贪婪的吸取他的味道,只觉得这种味道很好闻,能缓解他心中的燥热,“师兄,我怎么了?你给我喝了什么?” 任峰摇就是再迟钝,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玄天宗有一幢七层的藏书楼,他的阵法就是在那儿看书自学的。当他不小心看到有类似功效的阵法时,先是羞赧,然后便很有学术精神地记下来,总觉得有用得上的地方,万一他以后有道侣呢?谁规定的剑修就要孤独终老? 可是谁要跟自己的师弟用这种阵法啊!!!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危宴宁稳住。 他用力咬了咬下唇,疼痛让自己清醒了一点,勉力拉住危宴宁作乱的手,发现自己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危宴宁,我们中了迷情阵,刚刚他给我们喂的东西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功效。” 危宴宁喃喃重复他说的话,“迷情阵……” 他心中的迷茫拨开一点,仿佛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理由,“师兄,那怎么办?” 任峰摇咽了咽口水,哄道:“你先转过去,然后趴着。” 谁不是一个头两只手?只要看不见危宴宁的脸,他可以的! 话音刚落,任峰瑶就觉得自己被危宴宁翻了个身,整个脑袋埋在被褥中,声音也变得模糊,“我是叫你转过去,不是让你把我转过去……” 可是已经太晚,他感觉到危宴宁伏在自己身上,用自己的耳骨来磨牙。 ………… 第二天,任峰摇先醒了过来。 他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缠住,又热又紧,让他呼吸都不顺畅。费力睁开眼睛,危宴宁的脸就在咫尺之间,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 任峰摇猛地瞪大眼睛,一下子清醒过来:昨晚,他跟危宴宁误入迷情阵……最后被危宴宁像摊煎饼一样翻过来又翻过去…… 他一动,危宴宁也醒了,瞪着眼睛看他一阵,脸越来越红,好久才能说出一句话来,“任峰摇,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说话还好,一出声任峰摇就倏地涌起一股气,还以为危宴宁能够憋出什么屁来呢!哑着嗓子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放开我?” 危宴宁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紧紧缠在任峰摇身上,赶紧手忙脚乱地放开他。 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穿戴好,任峰摇还是躺着不动,也没有说一句话。 此处开阔,时有微风吹过,但危宴宁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再留在这里,他一定会死掉。此刻他只想离任峰摇远一点,留下一句“我去周围看看。”便跑了。 昨天晚上困着他们的那个阵法已经消失,出口处的廊道又再次显现在眼前。 危宴宁沿着廊道走出去,吹了好一阵冷风,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 昨天晚上他跟任峰摇闹得那么大阵仗,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过来?就算是来个人把他们抓起来,一人捅上一刀也比现在好啊! 他在山庄内巡视了一遍,发现山庄内空无一人,有好几个房间都有物体搬动的痕迹,显然这里的人是连夜离开的。 危宴宁又回到那处地方,发现任峰摇还没起来,正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危宴宁硬着头皮走过去,跟他说山庄里的异常,才开了个头,任峰摇奄奄应道:“哦……” 危宴宁察觉到不对,扯开他盖住脑袋的被子,“你怎么了?” 任峰摇现在转身都费劲,看到始作俑者更是一句话都懒得说,扫了他一眼就撇过脑袋,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危宴宁从醒来就受到任峰瑶冷眼,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给他好脸色看过。 他是危家嫡系,又是玄天宗最出色的弟子之一,遇到的人那个不是捧着他,哪受过这种鸟气? 当初明明是两个人一起决定追寻潘琼英的下落,一起决定走进这个诡异的山庄,现在出了事,倒成他一个人的错了? 无论他跟任峰摇在孤雾峰怎么不对付都好,下山历练以来,他都把任峰摇当做值得信任的同伴。 无论做出什么决定也会一起承担后果,任峰瑶之前也明明给他这样的感觉。 但现在呢,一觉睡醒就翻脸不认人! 危宴宁也来了火气,上去把任峰摇整个人翻过来面对自己,“你到底想装死到什么时候?” 任峰摇倏地被他这样弄一下,拉扯到要紧的地方,忍不住低吟一声,“啊……” 危宴宁手中一顿,问道:“你怎么了?” 任峰摇很快地用一只手遮住了脸,但危宴宁还是看到他皱着眉头,脸容痛苦的模样。 危宴宁不可置信地问:“你受伤了?” 他神色慌乱,任峰摇怎么说也是玄天宗的弟子,平日都要修炼,一些小伤小痛对他们这些修士来说跟本不算什么。 但如果他伤在…… 毕竟怎么锻炼也锻炼不到那处。 危宴宁舌头都要打结了,“我不是……你……你让我……” 他不再废话,伸手就要把任峰摇身上的被子拉下来。 任峰摇反应极大,一把把被子扯了过来,斥道:“你干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的伤。” “没什么好看的。” 危宴宁犟劲儿犯,强硬地将被子从任峰摇身上扯开。 任峰摇本来就白,身上不见阳光的地方更是白得会发光一样。但现在,他身上满是青青紫紫的咬痕瘀痕,附在那雪色的皮肤上,让人触目惊心。 再往下…… 危宴宁受不了任峰摇满身伤痕的样子,也受不了任峰摇望向自己怨恨的眼神。 他倏地弹起来,无措道:“我……我去给你拿点药。” 危宴宁在床脚边找到他和任峰摇的芥子袋,拿到床边一股脑儿地将里面的药物掏出来。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要用什么药,想来任峰摇对这些比自己要熟悉,干脆直接问任峰摇:“你看这些药哪些可以用得上?” 任峰摇扫了一眼,危宴宁的药袋是玄天宗为出外历练的弟子配备的,里面大多数是一些跌打损伤的药酒,要不就是一下紧要时候吊命的丹药。 他突然冷笑一声,“用得上,我感觉昨天晚上好像要被你乱棍打死,用这些药也是挺应景的。” 危宴宁没有说话,拿起一瓶眼熟的药酒,就要帮任峰摇上药。 刚刚靠近,任峰摇手一扬,就把那药酒打翻,“滚开。” 危宴宁一凑过来他就闻到了,那药酒有活血成分,里面有吴茱萸,生姜等药材。都不知道危宴宁是真傻还是装傻,这个时候居然还想往自己身上涂这种药酒。 危宴宁抿着唇,深深吸了几口气,硬是把气忍了下来。 虽说这个山庄是他们两个一起要闯的,但现在任峰摇受伤了,那错的就是自己,更何况,弄伤任峰摇就是他呢? 危宴宁觉得他这辈子都没有那么低声下气过,他半蹲在床边,慢慢靠近任峰摇一点,“对不起,我错了,你先上药,好吗?” 要是平时,任峰摇肯定会追问一句“你错在哪里了?”但现在,他又怕危宴宁太过实诚,将昨晚的事复述一遍。 任峰摇用一根手指将自己的芥子袋勾了过来,倒出药物开始挑挑拣拣起来。 其实,比起危宴宁,任峰摇更气他自己,他讨厌一切脱离自己掌控的事物。 如果说危宴宁有什么错,那就错在他的活实在太差了。 终于,任峰摇在自己那堆药物里挑出一个小药罐,打开后有一股清香逸出,他将药罐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试图辨认出里面的药材。 危宴宁见状,问道:“你挑好了吗?要不要我帮你?” 任峰摇瞪他一眼,扯过被子将自己裹在里面,不一会儿,那团被子就扭动起来。 危宴宁盯着那团被子看了一会儿,耳根又渐渐红了。 昨天晚上他是失去理智,但没有失去记忆,他很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涂个药膏用不了多久,危宴宁怕任峰摇从被子里出来发现他的异样,便急急转过身去,匆忙间,衣摆扫过床架,一张信笺飘落下来。 危宴宁捡起来一看: “吾爱卿卿如晤”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第 19 章 危宴宁看完信,许久不能动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转过头,看到任峰摇已经自己上完药了,那床被团中露出了一个脑袋。 危宴宁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将那信笺递到任峰摇眼前,“你看看。” 任峰摇疑惑道:“这是什么?” 危宴宁道:“也许是……情书?” “情书?” 任峰摇将接信笺过来,快速浏览了一遍,原本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变得更加煞白。 这张信笺,与其说是一封情书,倒不如说是一封威胁信。 信笺用语温柔,却写满威逼利诱。 前半段全是一些示爱的废话。 然后提到这个空间就是为收信人准备的,在此处双修可以提升修为与境界,入阵之后至少每月要双修一次,可解灵力逆行之忧,如果不这么做的话,灵力逆行到一定程度,就会难以挽回。 后面又是一段要结成道侣,永远在一起之类的废话。 任峰摇看完信,将信笺揉成一团。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写这封信的人就是昨晚塞东西给他跟危宴宁吃的男人,而信中的‘吾爱’则是潘琼英。 也许是自己和危宴宁误闯山庄,无意中打破那个男人的诡计。所以他恼羞成怒,干脆将对付潘琼英的方法,用在他们两个身上。 任峰摇看了危宴宁一眼,他的脸现在像一个烧熟的虾头,估计脑仁也没比虾头多多少。 气得任峰摇将那团信笺用力的扔在他脸上,“不许信这些!” 危宴宁脸上一痛,顺手接住了掉落下来的纸团,“可是昨天晚上我们的确灵力不滞。在……再后来就好了。事情跟信上写的对得上。” 任峰摇转过头去,没有再理危宴宁。 过了好一会儿,才瓮声瓮气地说了些什么。 危宴宁听不清楚,走过去半蹲在他跟前,“你说什么?” 任峰摇的声音透过好几层布料传出,变得不够真切,“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玄天宗。” 回去的时候就不是御剑了。 危宴宁带任峰摇去到一处空旷的地方,放出一艘仙舟。 这仙舟足有十丈长,不知道要多少灵石才能驱动。任峰摇踏上仙舟,看着它巨大的船身缓缓升空,突然意识到,被自己抢了首徒位置那个师弟,是名副其实的世家弟子。 仙舟升到半空,速度稳定下来。身上的失重感消失之后,心里又忐忑起来。 自己跟危宴宁从离开玄天宗到现在,才一个多月,要是那么早回去,师尊会不会觉得他们的历练之旅不顺? 师尊肯定会问他们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情的,师尊问起来,他们又该怎么说? 要不随便找个地方待着,先把时间混过去再说? 刚刚他身上哪里都不舒服,心也是乱的,迫切想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想看到师尊。现在正式踏上归程,他又害怕师尊的威严了。 任峰摇站在甲板护栏边上往下看,云层如波,翻滚着铺展在眼下,他的脑子也变得清醒一点。 危宴宁站在离任峰摇一臂远的地方,看到他往下看,提醒道:“你别把脑袋伸那么出。” 任峰摇退回一步,靠着栏杆坐下,“我又不会掉下去。” 沉默一阵,任峰摇问:“回去了,要怎么说?” “说什么?” “如果师尊问起来,我们为什么那么早回去,我们要怎么解释?” 危宴宁也回答不出来,一下子发生太多事情,他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对他来讲,眼前的任峰摇比师尊还要难应对一百倍。 任峰摇见他不说话,催促道:“师尊肯定会问的,你快点想个借口,我们提前商量好,别露馅了。” 危宴宁奇道:“你还会撒谎骗师尊?” 任峰摇白他一眼,“不然我去跟师尊说,我们俩替人受过,中了别人的诡计,不得不双修,以后可能还会一直要双修。你猜他是先打死你,还是先打死我?” 危宴宁道:“师尊怎么会打死你……” 任峰摇回嘴道:“对,鉴于你昨晚已经把我弄了个半死,师尊应该会先打死你。” 危宴宁反应极大:“我没有!” 任峰摇也不想用这件事来挤兑危宴宁,毕竟在床上被他弄伤,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只是他挤兑危宴宁挤兑惯了,嘴比脑子快,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不过危宴宁怎么反应那么大,好像比自己还要介意。 他看向危宴宁,他呆站在那儿,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渗出薄汗,手指蜷缩着,抓着衣摆。任峰摇见惯危宴宁冷淡的样子,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脸上出现如此窘迫的表情。 好怪,看多两眼。 危宴宁被看得受不了,扯开话题道:“我没有想到什么借口。如果你不想跟师尊说,那我们就先返航?你还想继续去找潘琼英?” 根据那张信笺推测,潘琼英应该是一早就被那个男人盯上。而他们身为玄天宗的弟子,路遇不平,应该将潘琼英找到,保护起来,让她免遭那淫贼的毒手。 但任峰摇却摇摇头,“你昨天晚上已经完全迷糊了,没有看到那个男人。那人的修为远在我们之上,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任峰摇回想着信笺内容,推断道:“而且,那个淫贼只是贪恋潘琼英的美色,她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危宴宁问:“没有性命之忧?如果潘琼英不从他,那他会不会恼羞成怒?” “这就是我们不知道的事了,”任峰摇摊摊手,“听说潘琼英的修为道有筑基,遇到那个人只能束手就擒了。如果乖乖听话的话,应该也没什么事。从那封信上看来,那男的很迷恋潘琼英。” 危宴宁诧道:“乖乖听话?” 也许是他们提及潘琼英,任峰摇怀内的耳坠又轻轻颤动起来。那耳坠掉落在庭院中,被任峰摇看到,又捡了回来。任峰摇捂住胸口,心中暗骂:你这鬼东西究竟是潘琼英的东西还是那个死男人的东西?他顾着跟耳坠较劲,也没忘了回答危宴宁,随口道:“对啊,不然怎么办?打又打不过?” “你说的是你自己还是潘琼英?” “啊?”任峰摇随口道:“你非要较那个真?我又不认识她,我怎么会知道她怎么做?” 危宴宁盯着任峰摇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天才说了一句:“知道了。” 一直有微风吹在甲板上,吹起的发丝拂过脸上,有点痒痒的。任峰摇来了兴趣,问道:“这仙舟里面还有风?哪里吹来的?” 他们御剑之前都会念一个避风诀,仙舟体积庞大,飞得又快,肯定要用很多避风的符咒。但任峰摇在甲板上,感觉到了空气的流动,还时不时有微风吹过,夹带草的香味。 危宴宁解释道:“船身周围刻满了避风的符纹,这里的风不是外面吹进来的。在船内不起眼的地方,也刻有符纹,让船内有自然风在流动。” 任峰摇啧啧两声:“居然连这种细节都考虑到了,真的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烧灵石的地方。”他扶着栏杆站起,“走,带我去刻有符纹的地方看看。” 危宴宁平时也没留意过这艘仙舟在哪里刻有符纹,陪在任峰摇身边将仙舟里里外外逛了个遍。 他们找到几十处刻有符纹的地方,每处都有不同的功能。还有一些他们看不懂的,任峰摇就把符纹的样式临摹下来,估计回去要去藏书阁查一下。 如此过了小半天,任峰摇伸了伸懒腰,想起刚刚看到有个比自己在孤雾峰的房间还大的池子,兴致勃勃道:“刚刚那个池子是不是可以洗澡?” 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任峰摇还没来得及清理一下自己。没想起来还好,一想起来就觉得自己浑身都沾满危宴宁的口水,竟是一刻都不能等了,迫切道:“你快带我过去。” 危宴宁点点头:“我去帮你放水。” 浴池由上等玉石打造,边缘有雕刻有八种动物雕塑,分别是:龙、凤、虎、豹、鹿、鹤、鱼、龟。热腾腾的水从这些动物口中喷涌而出,汇聚到浴池中。 任峰摇走入池中,慢慢沉下去,让池水没过了他整个人。 一开始他看到信笺身心都在抗拒,现在理智回笼,又觉得上面所写的都是真的。 就算是假的,他付出的也只是跟危宴宁双修而已。 昨晚那场□□,虽然糟糕,但比起失去灵力,影响修为又算得了什么?一个有脑子的修士都知道要怎么选择。 还有就是,他说想回孤雾峰,只是逃避现实说出来的胡话。那时他心情低落,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躲起来。现在想想,这种话太过不负责任了。 现在回孤雾峰肯定会有很多流言蜚语,就算师尊那边瞒过去了,这种出外历练学时不够的情况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倒不如跟危宴宁往深山老林中去,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猎一点妖物,好让这次历练显得不那么一无所获。 任峰摇泡在池子里想着事情,突然听到“砰”地一声巨响。他回头一看,正好看见大门被踹开,危宴宁闯了进来。 任峰摇皱眉道:“你进来干嘛?我在洗澡,你没看见吗?” 危宴宁看道任峰摇好好地待在池子里,有点不自在,“我在外面叫了你很久,你都没有回话。” 任峰摇朝他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怎么?你觉得我会淹死在这池子里?” 池水并不深,刚好没过任峰摇胸部。理智上,危宴宁也觉得,任峰摇不会出什么事。 但他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任峰摇只是在里面待的时间久了一点,他就忍不住想象,任峰摇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情?是摔倒了还是呛水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任峰摇。 自从看过任峰摇那满身淤痕的身体后,任峰摇在他眼里,就再也不是那个众人敬仰、为人可靠的大师兄了,而是脆弱得好像纸片一样,一碰就会碎掉…… 危宴宁没有回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任峰摇。 任峰摇忍不住呵斥道:“出去!” 危宴宁抿了抿唇:“我就在外面呆着,有什么事情叫我。” 能有什么事? 任峰摇游到雕塑下,任由池水冲刷他的脑袋。 危宴宁对他的态度不对。 也许是昨晚过后他对自己有种愧疚感?就是不知道这种愧疚感能持续多久。 不过还挺好用的,估计现在他提出什么要求,危宴宁都会答应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第 20 章 任峰摇洗完澡出来看见危宴宁正在门口地板上坐着,好像在等自己出来一样。 任峰摇有点无奈,他不会觉得自己被他上了,就会羞辱到要泡在池子里面自我了断吧? 如此想着,任峰摇上前踢了危宴宁一脚,没好气道:“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危宴宁连忙站起跟上, 任峰摇走到一处地方坐下:“我不想回玄天宗了” “不回去了?” 任峰摇点点头,:“我们出门历练才一个多月,现在回去要找的借口太多,还会随时被人拆穿。倒不如在外面待够了时间再回去。” 危宴宁盯着任峰摇看了一会儿,他的头发还未全干,披散在背上,在宽松长袍上留下淡淡的水痕,几缕湿润的发丝贴在颈间,颈侧隐约可见自己昨天晚上留下的淤痕。 痕迹还在,但今天早上醒来的那个脆弱消沉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孤雾峰意气风发的大师兄又回来了。 他这样就没事了吗?危宴宁说不出心中什么感觉,松了一口气,但是又有点不忿,他还想着自己要怎么赔罪呢,任峰摇就自己想通了? 他微微垂下头,避开任峰摇浑身水汽缭绕的样子,低头却看见任峰摇踩着一对木屐,十只脚趾圆润饱满……下一刻,脚趾微曲着,露出一点粉白的脚心,木屐嚣张地朝他飞来…… 危宴宁伸手捞住木屐,坐在他对面的任峰摇愣了一下,随后理直气壮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是它不合脚。” 任峰摇见他在发呆,叫了几声也没有反应,踢他也是想让他回过神来。谁知道自己一抬脚,那木屐就飞出去? 危宴宁握着木屐,“没事。” “还给我。” “嗯。” 危宴宁俯下身去,伸手就想去捞任峰摇的脚。 “喂!”任峰摇脚一缩,躲开他的手,将脚藏在了长袍下,“你把它扔地下就行。” 危宴宁这才反应过来他干了什么傻事,手中木屐变得烫手,啪地一声将它扔在任峰摇脚边。 任峰摇重新穿好木屐,问道:“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危宴宁道:“你可以慢慢想,我们暂时先住在这里。” 任峰摇好奇道:“你这仙舟就可以在空中飞多久?” 危宴宁:“我也没探究过,不过应该可以维持到我们历练时间结束。” 任峰摇眨眨眼睛,“如果在这里住下来,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不会。”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任峰摇托着下巴,“仙舟在天上飘,一天需要花费多少灵石?我算算我的积蓄能住多少天。” 危宴宁道:“算什么算,我又不收你的灵石。” “算一下,让我心里有个数。” “为什么要心里有数?” “因为我不想背上还不掉的债啊。” 危宴宁的声音大了点:“都说了不收你灵石!” 任峰摇也提高了音量:“你说话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聋!” 危宴宁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问道:“你也会给他们灵石吗?” 任峰摇疑道:“谁?” 谁?那可多了去了。除了孤雾峰的师弟师妹,还有一些是玄天宗其他峰的。有些人,危宴宁连名字都说不出来。这一路上,任峰摇时不时从他的芥子袋里掏出一些符篆,丹药,还有点心。别以为他不知道,都是那些人送的。他哪记得那么多人的名字? 危宴宁一提,任峰摇就反应过来了,解释道:“那些东西值不了多少钱的。” 危宴宁小事哼了一声,喃喃自语:“他们也送得出手,你也收得那么高兴?” “你说什么?”任峰摇凑近一点,听到危宴宁这么说,为师弟妹们抱不平道:“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可能不值什么,但是都是他们的一片心意。” 危宴宁执拗道:“那我说不收你灵石,也是我的心意。” 任峰摇则道:“我不收还不起的心意。” 危宴宁面色郁郁,说着不想收任峰摇灵石,却一副全世界都欠了他的样子。 虽说平时他在孤雾峰也是这样一副冷脸,但现在仙舟上只有他们两个,那股冷气全向着任峰摇吹来了。 任峰摇觉得无奈,劝道:“危宴宁,你不用这样,昨天晚上只是个意外,你要是不收我灵石,事情就变得更奇怪了。” 危宴宁想反驳说自己不是因为睡了任峰摇才这样的,就算孤雾峰其他师弟妹们来仙舟住他也不会收他们灵石。又觉得,虽然结果一样,但理由也是不一样的。昨天晚上过后,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更加难以解释。最后危宴宁惊愕地出一个结论,他跟任峰摇睡过了,反而要更加划清界线了? 没理会危宴宁那边变幻莫测的表情,任峰摇一锤定音:“总之,不能将钱跟那件事混在一起。仙舟飞一天消耗多少灵石,你给个数字我。” 两人在仙舟上住了下来,任峰摇发现船舱内有一个小房间,进去之后冰冷刺骨,里面有一些米粮蔬菜和肉食。 他跟危宴宁都已经辟谷,不需要吃东西来维持生命,省了许多麻烦。不过任峰摇兴致来了,就会做上一两道下酒菜,逼着危宴宁品鉴。 他俩躺在甲板的躺椅上,中间小桌上摆着烧得有些过熟的菜肴,与一壶清酒。星月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云层在他们脚下不远处,似乎手一伸就能捞到一片。 白天,任峰摇在研究符文,危宴宁则在练剑。 仙舟上的日子过得平静无波,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在孤雾峰上见面只会点头招呼的日子。他们很有默契地对那封信笺,那天晚上的事情避而不谈,直到有人出现灵力不济的情况。 这天,危宴宁在甲板上第三次将剑甩出去的时候,任峰摇终于忍不住了。 他往旁边一跳,避开甩过来的分景,“每次都是往我这边飞过来,你不是故意的吧?” 危宴宁手掐剑诀,想把分景召回,可分景插在甲板上,只是轻轻嗡动了一下,便没有了反应。他瞪了任峰摇一眼,没好气道:“我要是故意的,你现在就变成两半了。” “呵呵,”任峰摇笑了一声,“你大可以试试看。” 他拔起脚边的分景,扔给危宴宁:“第三次了。” “我只是一时不慎。” “你以为我没看过你练剑吗?你这一天脱手的次数比你一年的都要多。” 危宴宁问道:“你这几天就没有这种情况?” “有。” 两人对视一阵,危宴宁下了结论:“信笺所写都是真的。” “是啊。”任峰摇叹了一声,“危宴宁,是时候面对现实了。” 危宴宁心想,我一开始就相信那封信笺上写的都是真的,只是那天你看起来太过抗拒,我就不一直不提。现在倒是你来劝我要面对现实了? “你想怎么做?” 任峰摇瞪他:“还能怎么做?只能按照他写的做啊!” 危宴宁半响才吐出一个字,“好。”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走了十几步,回头发现任峰摇还伫在原地不动,犹豫一下又回来抓着任峰摇的手,将人拖走。 任峰摇猝不及防,被他扯了一个趔趄,下意识将危宴宁当成支撑,用另外一只手紧紧攀住他,“喂,你干嘛?” “去双修。” 任峰摇无力道:“说干就干啊?” 危宴宁没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不过那眼神分明在说:“那不然呢?” 任峰摇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先放开我。” 危宴宁松开他的手,提醒道:“是你说,我们要按照信笺上写的来做。” “是我说的没错,但是具体要怎么做还可以商量一下。”任峰摇整理了一下衣衫,“那信笺……你说它是一封情书倒也没错,里面九成内容都在表白,我们所知有限。就算要双修,应该也有方法可以把伤害降到最低。” “伤……伤害?” 任峰摇瞪他一眼,“你有意见?” 危宴宁:“没有。”他这个实施伤害的人,还敢有什么意见? “要怎么做?” “呃……我们先……先从比较正常的接触开始……” 其实,任峰摇也不知道应该要怎样做,不过话一说口,他想起了小时候一些事。 他记得的也不多,一来是,那时他年纪还小,大概只有三四岁左右。二来他爹说话本来就神神道道,难以理解,而且说话的对象也不是他,是他娘。 任峰摇努力回想着,“从比较正常的接触开始……一步一步测出,阈值?” 危宴宁:“你在说什么?” 任峰摇也满脸不确定:“我在说……控制变量法?” 危宴宁在一旁站着,等着他的下文。可是他还能有什么下文,这几个字都是他好不容易想起来的。 任峰摇想不起来更多细节,憋着一股气,抬手便勾住了危宴宁的脖子,“比如说,我们先亲一下。如果灵力恢复了,就不用做下一步了,懂了吗?” 危宴宁没来得及回答,只见任峰摇的五官在自己眼前慢慢放大,然后一片柔软的东西在他唇上轻轻一啄。 没让他细细品味,那片柔软便离开了,压在脖子上的重量也没有了。 危宴宁整个人都傻了,就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第 21 章 任峰摇拍了拍危宴宁的手臂,“去,去舞一套剑法,让我看看你的灵力有没有回来。” 危宴宁都要被气笑了。 那天他跟任峰摇离开的时候,那座山庄已经空无一人,还有大件物品被搬动的痕迹。很明显是因为他们两个暴露是山庄的位置,里面的人便连夜撤走,那山庄估计也会弃之不用。 还有那天困住他们的阵法,以及他们被迫吃下的奇怪药物,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要有强大的实力作为支撑。又岂会是两个人亲一下就能破解的? 要是这样能行,他都替那个被任峰摇骂了十几天的淫贼冤得慌。 危宴宁双手抱臂,不是很想动,“你觉得这样有用吗?” 任峰摇正是兴在头上,回了一句,“你不懂,我们要先从最小的接触开始试验,快点去。” 危宴宁拗不过他,提起分景往甲板中间走去,舞了一套孤雾峰的入门剑法。 也许是因为他心中有气,又或者是因为这套剑法不算太难,整套剑法危宴宁舞起来行云流水,威风凛凛。中间或有灵力不足的地方,但都以他的身法弥补了,除了他自己,就算师尊来了也发现不了端倪。 任峰摇看见,喜道:“哎,这就好了?” 好个屁! 危宴宁听到他这么说,一时气息不畅,整个人从刚刚那种自如的感觉中脱离出来,手中的剑也变得不听话起来,气得他将分景往地上狠狠一掷,剑插入甲板中,没过半个剑身。 任峰摇走过去看了一下,用手弹了弹,分景剑身轻颤,发出悠长的鸣响,如泣似诉。 任峰摇不太确定,“你故意的吧。” 危宴宁把头偏过一边,“不是。” 任峰摇自语道:“没有用?” 危宴宁心道,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没有用,反正没有用,我就不算是故意的。 如此想着,嘴上道,“没有用,别瞎忙活了。” 任峰摇更加来劲了,“我本来就不指望第一次能测试出来,接下来我们要一步一步加深接触,总会找到答案的。” 还要亲吗? 危宴宁开始觉得这个测试有点意思,问道:“下一步的接触是什么?” “我们可以一起想,觉得是什么?” 危宴宁:“双修。” 任峰摇白了他一眼:“我认真的。” 危宴宁道:“我也认真的。” 任峰摇走近危宴宁,冲他笑了一下,双手飞快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好啦,师弟,配合一下?” 他的手一搭上来,危宴宁又忘记动作,任凭任峰摇双唇在他嘴唇上来回摩挲。 任峰摇心里数着数,这次比上次多蹭了五个数。 一吻毕,任峰摇放开危宴宁,退后了一步,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危宴宁差点脱口而出挺软的,又马上反应过来,任峰摇应该是在问他灵力有没有恢复。 他刚想回答,就看见任峰摇用手背抹了抹嘴唇,话到嘴边就成了,“你抹什么?像你那种亲法能沾上什么东西?” 任峰摇手中一顿,“我……是这只手自己动的,”他有点尴尬,他其实不是嫌弃危宴宁,只是下意识抹了一下,刚亲完就抹嘴好像是有点不尊重人,于是便转移话题道,“好了,还是先干正事,去耍一套剑法我看看?” 危宴宁哼了一声,并不配合,“我累了” 任峰摇不信,“你平时每天最少挥剑一万次,现在舞几套剑法怎么会累?” 危宴宁反问:“你要这样试到什么时候?” 任峰摇道:“试到找到可以恢复灵力的接触为止。” “那我迟早会累的,”危宴宁倏地用手搂住任峰摇的腰,另一只手捏住他的后颈,将他整个人固住,“你这样一点一点试验太过麻烦,我怕还没试验出来一个月的期限就到了。师兄,我们要加快进度了。” 危宴宁俯身吻住任峰摇的唇,起初只是轻轻地摩挲,然后舌尖灵巧的撬开柔软的唇瓣。 任峰摇呼吸一窒,下意识向后退去,他一退便马上感觉到腰上的手臂在收紧。原本捏住他后颈的那只手移到了前面,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把双唇再张开一点。 危宴宁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上,任峰摇感觉周围的世界都仿佛消失,只剩下危宴宁温热的怀抱,与湿热的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危宴宁才放开他。 任峰摇大口呼吸着,周围清冷的空气让他回过神来,忍不住大喊:“危宴宁!” 危宴宁第一次看到任峰摇憋气憋得双眼通红的样子,觉得有趣,忍不住调侃道:“你不会用鼻子呼吸的吗?那你平时睡觉会不会打鼾啊?” 任峰摇用发红的眼睛瞪他,危宴宁觉得他这副样子一点气势都没有,反而有点可怜,于是放轻了声音,柔声道:“你刚刚亲我,我都没有生气。你干嘛反应那么大?” 任峰摇气道:“这是两回事” 危宴宁:“有什么不同。” 任峰摇道“我在干正事,你在捣乱。” 危宴宁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你爱怎么说都行。” 任峰摇缓过气来,开始扯着衣袖抹嘴,见危宴宁看过来,不客气道:“怎么?干的不让抹,湿的也不让抹?” 危宴宁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但还是忍不住生气。 他今天穿的是窄袖劲装,不能像任峰摇那样扯出一片衣袖来。在身上摸了半天,终于找出一块手帕,学着任峰摇的样子,拿着手帕往自己的脸上狠狠擦拭。 其实根本就没沾上多少东西,但他就是要做出一副比任峰摇更加嫌弃的样子来。 擦到最后,他的嘴角生疼,好像破了皮,气得危宴宁将那块手帕用力掷出船外。 两人一时无话,坐在宽阔的甲板上面面相觑。 危宴宁率先受不了这种绷紧压抑的气氛,主动提出:“我现在不累了,想去舞剑,你还要看吗?” 任峰摇闷闷地吐出一个音节:“嗯。” 危宴宁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往甲板中间走去。 这次他没有舞入门剑法,而是舞了一套梅影凌霜九式。此剑法灵动又不失凌厉,招式繁复如梅枝交错,又如雪花飞舞之姿,难度极大,十分考验剑修的身法以及对灵力的把控。 几式过后,任峰摇便看出危宴宁剑法中有破绽,出声叫停道,“好了!” 危宴宁收剑回鞘,汗水淋漓地看着他。 任峰摇朝他招招手,“你过来。” 任峰摇捉起危宴宁的左手,与他十指紧扣,将一丝灵力渡入其中。那丝灵力原本还能在危宴宁经脉中游走,去到丹田处便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见了。 任峰摇下了结论,“一样没有用。” 危宴宁绷紧嘴唇,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来。他的灵力没有恢复,原本是严肃的情况,但是现在他却有点想笑。 灵力不会恢复他早有预料,能看到任峰摇吃瘪的样子就是赚到了。 危宴宁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要怎么做,那封信上已经告诉我们了,你就是不信!” 任峰摇白他一眼,“我跟那个淫贼很熟吗?为什么要信他?” “你不是不信他。你只是不想跟我双修!” 任峰摇双手抱臂,微仰着头挑眉看着危宴宁,虽没说话,但危宴宁分明从他脸上看出三个大字:“那咋啦?” 他那点好心情消失殆尽,忍不住质问道:“你就那么讨厌跟我双修?” 任峰摇:“这不是讨不讨厌的问题。” 危宴宁:“那你讨不讨厌?” 任峰摇认真思考了一下,他讨不讨厌危宴宁这个人?答案是不讨厌。 他讨不讨厌双修? 任峰摇回想起那天晚上。 其实他对危宴宁故意夸大其词,那晚危宴宁带给他的并不完全是痛苦,况且这痛,对修仙之人来说,并不是不能忍受。 那晚到了后半段,初时的疼痛渐渐被其他感觉所取代。 讨厌当然谈不上,喜欢……任峰摇心里一跳,那肯定是那个淫贼喂他助兴之物的原因! 思及此处,任峰摇定定的看向危宴宁。 那么说来,如果心里面能接受,与危宴宁双修,就是最快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危宴宁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看他半天不出声,忍不住道:“到底怎么样?你给我一句话!” 任峰摇将他从头打量到脚,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斟酌道:“如果你技术好一点的话……” 危宴宁急道:“我是……我是因为吃了那药,脑子不清醒才会那样,你,你什么眼神!” 任峰摇鄙视道:“危宴宁,你知不知道,你这副样子,跟那些小兔崽子把考核弄砸之后,找借口的样子,一模一样。” 危宴宁气急,他想说自己不是在找借口,可是又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来证明,只能再次向任峰摇保证,“我真的不会再弄伤你了,如果我再弄伤你的话,你就……” 任峰摇:“就怎样?” “随便你怎么样都可以。” 任峰摇笑了笑,危宴宁从小就要强,什么事都要跟他一争高下。况且男人嘛,他能理解危宴宁在这种事情上会有不一样的自尊心。 不过如果是他的话,是不会给出这种承诺的。 任峰摇眯起眼睛,试探道:“你能帮我做什么?” 危宴宁倨傲道:“我可是……不是,你就认定我技术不好是吧。” 任峰摇摊摊手,“我只认定事实,是你让我有这种认知的,我有什么办法?” 危宴宁抿着唇,在脑海中向任峰摇证明了一百次,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半天,他撂下一句: “你等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第 22 章 任峰摇在手中册子画下最后一笔,仔细检查过后,将册子合上。这是他在仙舟上找到的最后一处符纹。 这座仙舟上的符纹数量众多,有的十分简单,他对着符纹的样式画一遍就能掌握;有的晦涩难懂,他便临摹下来,带回玄天宗再研究。 抄录完符纹,任峰摇实在无事可做,便溜达到厨房,准备做个菜吃吃。可当他到了那处,看到来来去去就那几样菜肉,又没有了兴致。 两旬下来,所有的搭配他都试过了,翻来覆去也弄不出什么花样来。任峰摇思忖着,要不尝试一下水果配海鲜,或许有不同的风味。 正当他想把柿子跟螃蟹放一锅时,危宴宁找到他,“两个时辰之后,仙舟会经过一个小城镇,你想不想下去看一看?” 任峰摇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连忙答应道:“想。” 危宴宁并不意外他的答案,在孤雾峰上,任峰摇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什么都要管。能在仙舟上待了那么久都不闹着要下船,弄得他都有点怀疑,是不是那天晚上的事对他打击太大。 任峰摇那边已经在计划上了,“刚好这些东西我都吃腻了,可以去买一些不一样的食物。还有酒也喝光了,要买几坛回来……” 危宴宁道:“你做的那些菜还能吃腻?” 任峰摇以为他在夸自己,正笑盈盈地等着他的下文,谁知危宴宁话风一转,“就算用同一种食材,同一种烹饪方式,你每次都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任峰摇想反驳却没有底气,只能憋出一句,“那你每次都吃?” 危宴宁诚恳道:“吃个新鲜。我也好奇你能做出什么来。” 任峰摇白他一眼,推开挡在厨房门口的危宴宁,“跟你这种舌头坏掉的人没话好讲。” 他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船。在这里住了二十天左右,为了图方便,芥子袋中许多东西都被他拿了出来,摆放在房间里。 本命剑缠枝肯定是要随身带着的,一些好用的符篆也必不可少。 不知这次去到的城镇有多大?能不能使用灵石?还是备上一点碎金碎银为好。 再收拾上几套干净衣服,其他就不管了,抓起芥子袋就跑出去。 危宴宁估摸着时间,任峰摇两刻钟不到就收拾好,实在不像他的平时的风格。 看他这副兴奋的模样,或许他早就在这仙舟上待不住了,可是自己没有听到他半句抱怨。 如果是其他人,任峰摇恐怕早就大吐苦水。 为什么不跟我说?危宴宁不禁想道。 但看到任峰摇仰着头,眼睛亮亮地在跟他说话,危宴宁实在没办法把那句“你是不是早就想下船?”问出口。 “操作仙舟难吗?”任峰摇满脸好奇,“我可以试一下吗?” 仙舟起飞的时候他精神颓靡,也没留意危宴宁怎么操作的,回过神来,人已经到了半空中。 除了起飞那一段,仙舟进入云层后就不需要人为操作了,这些天来,任峰摇都没有找到机会开上一段。 危宴宁收起心神,回答道:“不难,我来教你。” 说是教,其实就是危宴宁将每个机关的作用讲了一遍,然后就让任峰摇直接上手。 任峰摇谨慎地提出:“这就完了?会不会有点太儿戏?万一我把它弄坏了……” “弄坏就算你账上,”危宴宁哼了一声,“跟这些天飞行消耗的灵石一起。” “哦……” “要不要试?” “要!” 云层上没有障碍物,任峰摇只小心地行驶了一会儿,很快便放心地驾驶仙舟全速前进。他驶着仙舟缓缓降落在城外一处无人的荒地中,看看时间,竟然比预计的要早上半个时辰。 落地后,只见危宴宁口中默念口诀,数息之后,仙舟缩小成巴掌大小,被他随意抓在手中,扔进芥子袋里。 芥子袋肯定装不下原本大小的仙舟,任峰摇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象,“如果它突然在你的芥子袋中变大……” 危宴宁脚步一顿,随即道:“不会,反正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任峰摇继续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口诀?” “家中长辈把船给我的时候告诉我的。” “危家是造仙舟的?” 危宴宁忍不住睨他一眼,“不是……你连我家干嘛的都不知道?” “干嘛的?” “……” 危家经历千年,如一颗枝繁叶茂、盘综错节的大树。要说造船,旁支还真的有出色的器修。倒是只能修剑的主家…… 这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得明白的事情,危宴宁岔开话题,“这船有些年头,如果你真想知道,我便传信回去问一下口诀的来历。” “那倒不用,”任峰摇只是一时好奇罢了,“你有没有试过对着其他东西念这个口诀?” “试过,没用。” 这样倒比较合理,如果可以将任何东西都随意放大缩小,那这个口诀就太可怕了。任峰摇随便一想都能想出十几种用于战斗中的情况。 他继续猜测:“那样的话,可能在船上有一个接收口诀的符纹或阵法,口诀只做触发,令仙舟缩小的是其他法术。” “很这种可能。”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城镇中。 这座小城名叫青石城,规模不大,镇中房屋多为青砖灰瓦,古朴又自然。 两人很快就找到市集,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一点蔬菜,又到酒肆买了几坛烧酒。一路上遇到不少摊档,看上什么便随意吃点。 危宴宁突然停下脚步,任峰摇走出几步开外才发现自己旁边少了个人。 任峰摇朝危宴宁望着是地方看去,那里只有几个陌生行人走过,没发现什么异常,他不禁问道:“怎么了?” 危宴宁沉默一下,不知如何开口。 他只是无意中听到路边几个读书人在说话。 其中一个斥责另一个,说他去到书肆都不买一些正经书,只会看一些扰人心智的秘戏图。 另一个则说那个人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他已经成亲了,看这些也是一种学习。 危宴宁想,自己好像,也什么都不懂。 危宴宁斟酌着说,“不如,你在这里等等我?” 任峰摇更加奇怪了,“你有什么事要做吗?” “没……没有。” 任峰摇眯起眼睛看着他,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回答道:“好吧,那我在这里等你。” 既然危宴宁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也没有必要去多管闲事。 任峰摇双手抱臂,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又开口道:“你干嘛不走?事情不急?” 危宴宁指了指他们来时的路,“你要不要去那边看看?我记得那里有许多小摊。” “你这是什么话?”任峰摇冷笑一声,“你怕我跟踪你?” “……不是。” 任峰摇气得转头就走。 “等等!”危宴宁三两步追上去,拿出一个东西递过去,“拿着,可以用来联系我。” 任峰摇接过一看,是一块玉质通透的无事牌。把玩了几下没发现什么门道,便问:“怎么联系?” 危宴宁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玉牌,“这个玉牌与我这个是一对,你往玉牌中输入灵力,心里想着要说的话,就会在我这个牌子上显示。” 任峰摇眉眼一挑,“它会读心?” “算不上读心。” 任峰摇立即就要试一下,他手指点在玉牌上,缓缓输入灵力,心中默念着自己的名字。 只见危宴宁手中玉牌原本光滑的表面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凸起纹路,组成“任”“峰”两个字,他名字中的“摇”字没有显示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奇怪的线条。 也许是自己操作不对。 任峰摇又默念了一次自己的“摇”字,那团杂乱的线条扭动了一下,变成了另一团。 任峰摇:“它坏掉了。” 危宴宁看起来比任峰摇还要惊奇,他将玉牌摆弄一会儿,解释道:“没有坏,这对玉牌还配有一把刻刀,要事先把字刻进去它才会显示。我之前刻了一些,原本以为够用了……” 任峰摇又试了一下,这次玉牌上出现四个字“魑魅魍魉”。 任峰摇呵呵笑了一声,“我的‘摇’字很难写吗?笔划也不是很多吧。” 危宴宁:…… 感觉自己好像犯下滔天大罪。 手中玉牌微微发烫,任峰摇又开始用灵力在上面写字。 危宴宁举起玉牌一看,连线条都称不上了,上面只有几团凸起的玉疙瘩。 危宴宁:“你在写些什么?” 任峰摇:“龘爨龗籮灪。” 危宴宁:? 任峰摇将玉牌在指间翻来覆去摆弄了好一会儿,终于收了起来,“挺好玩的,好了,你可以走了。” 危宴宁抿唇忍笑,任峰摇这幅样子,表现得好像自己用玉牌收买他一样。虽然这不是自己的本意,不过还挺好用的。 “那我走了。” “再见。” 危宴宁走出几步,回头看了一眼。任峰摇还站在原地,见他回头,朝他挥挥手。 危宴宁有种顿悟的感觉,他好像找到了驯服?不对,应付?不是……反正他找到了口口任峰摇的办法。 口口待填。 任峰摇看危宴宁走远,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周边小摊消磨了一下时间,忽然察觉有一丝灵力朝他靠近。 寻着那丝灵力望去,一只破旧的纸折小鸟歪歪扭扭地向他飞来。 他懒得给师弟妹们一个个传话,就捣鼓出这个小法术。还顺手教给叶满庭他们。 他心里倏地一跳,连忙上前把折纸小鸟接住。 小鸟躺在他的手心里,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身体一歪,眼睛位置上的墨点褪去颜色,变回一只普普通通的折纸小鸟。 任峰摇将其拆开,手中的纸摸起来软软的,里面的字已经晕开,只能勉强辨认出落款上写的是三天之前。 也许这几天在下雨,他们在云层之上没有察觉。 任峰摇用灵力小心把纸烘干,又把它折成小鸟。 恢复灵力的小鸟挥着翅膀,张牙舞爪地对任峰摇发出无声控诉。 任峰摇用指腹摸了摸小鸟头部,“飞不了那么高,是吧?下次给你弄张好纸。” 小鸟蹭了蹭他的手指。 “现在,带我去找他们。”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第 23 章 三日后,任峰摇跟着折纸小鸟,在康陵城附近找到了叶满庭罗茗心两人。 那时他们两个已经急得抱头乱窜,如果再联系不上任峰摇,就要放弃去取龙蜥鳞片了。 接着他们三个便马不停蹄寻找龙蜥的踪迹。 任峰摇在计划怎样杀死龙蜥的时候,发现他们需要一把能劈开龙蜥鳞片的利刃,才想起,危宴宁那里,刚好有一把。 任峰摇在芥子袋中翻了半天,终于在一堆衣服中找扒拉出危宴宁给他的玉牌。 他伸手一碰,猝不及防地被烫了一下。玉牌上有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在哪”。 任峰摇:…… 自己在玉牌上写字的时候,没发现这玉牌还有传递怒火的功能啊? 任峰摇用衣服将玉牌包好,塞回芥子袋中。心中默默将上山杀龙蜥取鳞片的日子推后几天,推到他跟危宴宁不得不双修那天。 *** 从官府里出来之后,任峰摇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不停回想之前的事情。 官方已经开始登记身份,修士失踪的事瞒不了多久,很快就会传开去。 任峰摇觉得,方逸轩的失踪和潘琼英的失踪,两件事并没有关联。 方逸轩身受重伤,还被人割掉了舌头。自己跟危宴宁在那个山庄上失去所有反抗能力,结果是被喂了不知名的异花,被强行绑定在一起。 虽然算不上什么好结果,但是比起方逸轩,那个恶人对他们算得上是“仁慈”。 任峰摇看见那个人的时候,脑中还有三分清明。那个人修为很高,行事诡异,却不残忍。跟追杀方逸轩的人做事风格不一样。 也许是自己先入为主,听到有修士失踪,便觉得是同一人所为。 任峰摇从怀中拿出在潘琼英房间顺走的耳坠,在仙舟上的日子,他时不时都会把耳坠拿出来研究。但是这个耳坠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会发出奇异的光芒,变得像普通耳坠一样。 如今他又身处康陵,任峰摇考虑了一下,抬脚往潘家走去。 临近潘家,任峰摇听到大门那边传来阵阵忙碌的声音。他停下脚步,只见潘家门前红色灯笼高悬,门梁挂满红绸。还有不少家仆在忙碌,抬着各种东西进进出出。 他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站好,听了一会儿家仆们的闲话,很快就知道潘家正准备办喜事,他们家的二小姐要出嫁了。 潘府一片喜庆洋洋,完全看不出来,一个月前他们家的大小姐失踪了,现在人还没有找到,生死未知。 门卫家仆们忙成一团,任峰摇趁乱潜入潘府。等到天彻底黑了,他从藏身的假山处出来,摸到潘老爷的寝室,轻轻松松敲晕几个家仆,除去潘老爷外,没惊动任何人。 潘老爷显然是认出了他,瘫坐在床边,颤颤巍巍道:“你,你……仙君,饶命啊!” 任峰摇蹲下来,与他平视,“我什么时候说要你的性命了?” “那,那你想要什么?想要钱?我可以给你钱!” 任峰摇哽了一下,自己已经是这种形象了吗? 他将潘老爷揪起来,放到椅子上,“当日,你请我们来找你女儿,却又多般阻拦,到底是什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我一介凡人,又怎么能阻拦得了仙君做事?”潘富豪颤抖着唇,信誓旦旦,“潘家最是敬畏修仙之人,如果那日有得罪仙君的地方,还望仙君,多多包涵。或者,或者仙君需要什么补偿……” “你总说要给我钱,是知道自己解释不清楚,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吗?” 如果不是因为打不过,潘老爷真的很想把眼前这个人暴打一顿!可是任峰摇率先出手了。 潘老爷眼睁睁地看着任峰摇往一张椅子上轻轻一拍,那张椅子瞬间化为一堆齑粉。他瞬间就老实了,坦言道:“我说,我说!琼英她不是被人劫走的,是她要与人私奔!” “哦?”任峰摇心想,与潘琼英私奔的那个不会就是在山庄上喂自己异花那个吧?他搬了张椅子放在潘老爷面前,大马金刀往那一坐,“你详细说说,我们今晚有大把时间……” 这事说起来也不复杂,就是有个潘老爷想巴结的官员知道潘琼英有修炼的天赋,想跟潘家结亲。潘老爷自然是欢天喜地,可潘琼英却不想嫁,准备离开潘家。这事被她的贴身侍女发现,告诉了潘老爷,为此潘老爷花重金请了十几个实力不俗的散修看住她。 最后就是潘琼英成功逃跑,留下满地鼻青脸肿的散修。有个散修面子上过不去,说并非他们实力不够,而是劫走大小姐的人功力深厚。 这就给了潘老爷灵感。他知道留不住潘琼英,就将计就计,借着散修的口散布流言。 任峰摇离开康陵一个多月,流言已经从简单的“潘琼英被劫走”变成“潘琼英天资卓绝,邪修觊觎她的内丹,趁她还未成长起来将她劫走。还好潘家有个同样天赋奇高的二女儿,不然潘老爷就要哭死啦。”婚约也顺利的从潘琼英转移到她妹妹潘琼芳身上。 任峰摇听完都要被气笑了,合着山庄那阵法是潘琼英跟那个淫贼搞的情趣?他跟危宴宁多管闲事反受其害? 屁股最痛的时候,他还用“起码他拯救了一个无辜的少女”这种借口来安慰过自己。结果人家根本就用不着拯救? 任峰摇从怀里掏出他在潘琼英房间顺走的耳坠,“认得这个耳坠吗?” “琼英的耳坠。” “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是琼英她娘留给她的。” “它上面有灵气,不是凡间的东西。” 潘老爷脸色变得颓败起来,“她娘本来就不是凡人,是天上的仙女。” 任峰摇:“……” 任峰摇:“修仙界已有上千年未出现过飞升之人了。您老几岁?” 潘富豪坚持道:“你们飞不上去,不代表她飞不下来!” 还挺有道理,那么久没人飞升过,谁知道上去了能不能再下来? 任峰摇也不跟他纠结这个,只问他知不知道这个耳坠有什么用。可潘老爷根本就不知道耳坠有灵性,只以为这是潘琼英娘亲留给她的念想。 任峰摇不能从潘老爷嘴里掏出来什么后,趁着天还没亮,离开了潘家。 方逸轩失踪致残的事自有仙盟在管。现在对他来说,查清楚在山庄遇到的那个人是什么身份更加重要。 他手上的线索只有山庄上那个大阵,还有被自己和危宴宁吃下去的异花。 不知道藏书阁有没有关于这种阵法的藏书?知道阵法之后说不定能推出那个人的门派…… 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也不是办法,还是要先回玄天宗…… 任峰摇翻出玉牌,灵气凝在指尖,心中默念,“孤雾峰见。” 任峰摇刚传完信息,身后传来一阵响动,他回头一看,危宴宁满脸寒气地出现在他面前。 “还懂得告辞了,”危宴宁捏着玉牌的手太过用力,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泛起白色,“我是不是该夸你有进步啊?” 任峰摇:…… 危宴宁提起不辞而别这件事,任峰摇也有点心虚,一时忘记这个理由太过无力,解释起来恐怕危宴宁会更加生气。 任峰摇生硬地转移话题,“你跟踪我?” “谁跟着你了?这条路那么宽,就只许你一个人走。” “哦……”任峰摇双手抱臂,直勾勾地看着危宴宁:“那么危公子来潘家附近是有什么事吗?” 危宴宁真想回他一句“关你什么事?”。可他昨晚想了一个晚上,自己就是说了这句话才惹怒任峰摇的。他硬生生把这句话吞下去,“就许你来查他,我就不能来查他?” “那你查到什么了?” 危宴宁把头偏过一边,不看任峰摇,也不再说话 “我倒是查出了一点东西,你要听吗?”也不管危宴宁有没有反应,任峰摇自顾自地讲了起来。他从今早送叶满庭罗茗心两人出城开始讲起,事无巨细地讲述了自己今天到底干了些什么。 没听一会儿,危宴宁就觉得不耐烦,任峰摇今天做了些什么事情他都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行了,别说了。” “好吧,”任峰摇垂下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举起手,半掩在唇边,轻咳一声,“既然你都知道,我就不多费口舌了。” 危宴宁轻哼了一声,就算自己是在跟踪他,任峰摇又能拿他怎样? “我们是一起出来历练的,能一起回去当然更好。” 危宴宁捏紧了玉牌,“你根本就没想着同我一起回去。” 任峰摇:“你一整天不见人,我不知道你去哪了啊。” “我又不是你,又不会突然消失不见。” 怎么又给他扯回去了? 任峰摇叹了一声,想到的确是自己不辞而别,忙中出错。走上去哄道:“好了,是我不对。” 危宴宁听到这句话,心里舒坦不少,双手抱臂等着任峰摇下文,可惜迟迟没有等到下一句。 危宴宁道:“这就完了?” 任峰摇无奈道:“你还要我怎样?” 危宴宁瞪着眼睛:“要怎样你自己不知道?还要我说?” 真是退一步蹬鼻子上脸。 任峰摇不再理他,兀自朝前走去。 等他走出十几步,危宴宁意识到任峰摇不想理他了,才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你就这样走了?” “对,准备回孤雾峰了。” “历练的时间够了?” “差不多,况且宗门选拔也快开始了,到时候我不回去,他们也会催我回去。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行。”危宴宁应了一声,拿出芥子袋,就要将仙舟放出来。 任峰摇瞧见,阻止道:“等等,我们走回去。” 危宴宁皱皱眉,“走回去……” 任峰摇不容置否地说,“对,也算一种历练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遇上一两个妖物。这样师尊问起来我们也有话可讲。” 危宴宁也没反对,“行。” 两人一路朝玄天宗走去,他们运气不错,在路上遇到一两个小妖兽,被两人联手灭掉。 任峰摇取出妖丹时,不禁感慨,他们这次历练总算干了一点正事。 抱着这种心态,危宴宁走走停停,回到孤雾峰,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玄天宗有四个主峰,孤雾峰在离入口最远的北边,壁立千仞,高耸入云。 任峰摇原本打算入宗之后绕开天梯,直接往北御剑飞回孤雾峰。 可他们在山下芙蓉镇遇到几个同门,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任师兄,你历练回来了?” 任峰摇道:“是啊。” “历练好玩吗?” “还行。” 他回来的消息不知道被谁传开,等他刚刚通过玄天宗山门大阵,就有人在等着他了,“任师兄,掌门刚好想找你。” 任峰摇只好回答道:“好的,我这就去找他。” 他将身上的东西全部都扔给危宴宁,让他帮忙带回自己房间。自己则朝云墨峰走去。 刚刚踏进云墨峰,就听见师尊的声音:“你回来了不来找我,要去干什么?” 任峰摇心中一喜,“师尊,你出关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