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过家家》
1. 横滨
深夜,横滨海边的港口罕见的灯火通明。
一群穿黑西装的人出现在这里,岸边迅速架起了一排照明灯。
黑衣人们强势地驱赶走了几个躲在角落里的流浪汉,并且在海岸线组织了守卫禁止其他人进出。
因为是夜晚,又事发突然,所以港口黑手党倒也不怕被敌对组织盯上。
就算偶尔有路过的人或车辆经过,大家只要看到黑西装都会自动避开,这是横滨普通人的生存潜规则。
几个小时前,原本平静的空中忽然划过一道诡异的红光,像是一颗燃烧的流星,它毫无预兆地从云层上掉落,短暂的发出亮光后顷刻间坠入海中消失不见。
而这一幕正好被盯梢的底层成员看到,一开始他只以为是颗陨石。
秉承着有异常就要上报的原则,他立刻向上一级说明了情况。
没想到的是,总部的人员在他告知前就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横滨黑手党的五座大楼是这个城市最具标志性的建筑,作为黑夜的统治者,五座大楼如五颗漆黑的钉子一样狠狠地扎在这个城市的血肉上。
他们既是搅浑秩序的异端,也是重新制定黑夜规则的存在。
自然,想要趁机攻击毁灭它的组织也不在少数。
掌握着暴力与黑暗的港口黑手党不仅有着众多的异能力者,还汇集了许多优秀的人才和设备。
早在天边出现异象之时,本部的人员通过远控设备已经检测到了那一幕。
不仅如此,通过先进探测设备,他们观察到掉落的东西似乎有着不寻常之处。
于是,在底层人员报告后不久就有本部的人带着检测设备到达了现场。
果然,他们在海域边检测出了特殊的能源反应,这才有后面那么大阵仗的搜查。
在干部来之前,已经有打捞船在工作,剩下的黑西装们整齐列队等候着。
广津柳浪点起一根香烟,搜查降落物的工作原本不在他负责的范畴內。
不过一想到他带领的[黑蜥蜴]在前不久刚刚消灭了一个敌对组织。并且将缴获的一批物资安放在了附近的货仓里,他心里有些放不下就跟过来了。
吐出一口烟,广津柳浪抬起头望了下天空。
乌云一步步向月亮靠近,月光很快就消失在云层中,海里黑得与天空连做一片,让人感觉再往前一步就会落入深不见底的悬崖。
“月亮,被遮挡住了啊。”广津柳浪叹息一声。
“广津先生,你也来了。”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广津柳浪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回头,非常恭敬绅士地微微低头打了招呼。
“这么晚到这个地方,现在是什么情况?”中原中也解决完国外的工作,刚一下飞机就接到了森鸥外的指令,不过还没有接到详细的工作内容。
广津柳浪掐灭香烟,说道:“几个小时前,海里掉落了一个东西。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但是检测部的人说查到了很强烈的能源反应,而且那种能源反应有些许奇怪。”
“奇怪的反应...那就不是普通的陨石了,难道又是上次的敌对组织搞的鬼?”中原中也扶了一下帽子,想起了前不久差点潜入总部盗取设备信息的组织。
“那些人的话,前不久我已经受Boss的命令全数歼灭,没有遗漏。”广津柳浪解释道。
中原中也看向他,疑惑道:“我走之前那个组织不是交给太宰那家伙了吗?”
广津柳浪的眼底青黑,显然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对于中原的问题,他也只是淡定地推了下圆镜片,原因不言而喻。
中原中也啧了一声,语气不佳地继续说道,“那个自杀狂,就知道把工作推给别人。”
懒洋洋的声音从两人的身后出现,“啊呀,这不是黏唧唧的恶心蛞蝓嘛。你提到的该不会是我吧,刚回来就念叨我,想主人了吗?”
太宰治从黑暗中出现,过于宽大的黑色西装披在他的身上。幽深没有情绪的眼眸似乎比身后的黑暗还要可怕,如果不是身上缠绕着的层层白色绷带,他几乎是融入进了黑夜中。
中原中也怒视着他:“哈——想你?别自作多情了,你个渣滓。”
“呀嘞呀嘞,几天不见,家里的狗就不认主人了,刚才我的心里小小地碎了一片。”
太宰治继续用挑衅的语气说道,两根手指朝向中原中也做出了挠狗狗下巴的动作,嘴里还不停发出嘬嘬嘬的逗弄声。
中原中也被他激怒,几步跨过去拽着他的衣领吼道:“你这混蛋,手不想要了直说,我现在就掰断它。”
太宰治眼底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另一只手捏着中原中也帽子的一角,嘴里却说着貌似无辜的话。“好可怕,想咬人吗?”
中原中也咬着后槽牙瞪着他,两个人谁也不撒手,互相打着嘴架。
广津柳浪无奈地吁了一口气,他倒是早就习惯这一场景。
两个干部不对付,关系甚至称得上是恶劣。
但是Boss 又总是让两个人组队执行任务,美名其曰最优解,其实也有自己的恶趣味在里面吧。
让外界闻风丧胆的双黑,在私底下却是这样的关系,吵起架来像两个幼稚园小孩。
幸亏没人能活着从双黑手下逃走,不然传出去一定会让人笑掉大牙。
“广津先生,打捞队的人回来了。”黑手党部下在旁边说道,他只敢偷偷瞥一眼吵架的两位干部。
像广津柳浪一样,组织里没人不知道两位干部的关系,几乎是差到就算是boss来劝架都会被怼的程度。
虽然是幼稚的行为,可没人敢小看他们,更不要说取笑了。
就像现在,他也不敢上前和两人搭话,只敢折中去找稳重靠谱的广津先生。
每次都要充当冤大头的广津柳浪只好上前调停,太宰治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在意。
但中原中也不一样,这个时候只要搬出Boss的口令他就会停下。
以此做借口,中原中也果然不再和他胡闹,一把推开太宰治,走向岸边。
吊车从船上接过降落的东西,看起来是一辆小型汽车的大小,不过形状却像是不规则的三角形形状。其中一个角破碎残缺了一块,剩下的碎片也在海面上依此被打捞了出来。
直到那降落物被平稳地放在地面上,众人在灯光下才终于看清楚。
如同检测部所形容的那样,那东西奇怪的很,光看外表就绝不是人类能造出来的。
“什么啊,飞机?不,又不太像。”中原中也站在那损毁的东西面前喃喃自语。
太宰治站在他身后,双手耷拉着,眼帘半垂无精打采的。他对打捞上来的东西不怎么感兴趣,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就在中原中也弯着腰端详着面前的奇怪家伙时,远边的船上突然传来几声枪鸣。
声音瞬间划破黑夜,部下们立刻警觉起来,手上迅速拿起武器。
“是袭击吗?”
“不对。”太宰治望向灯光之外的地方,那是打捞船停泊的位置。
“中也。”太宰治说道。
“啊,我知道了。”中原中也立刻发动异能力跳到船上。
刚才打捞船停在岸边,上面的灯光也没有熄灭过。
即使已经将物品交接到岸上,船上面依旧有五六个港口的部下守着。
可现在,船上漆黑一片,什么动静都没有。
中原中也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子弹壳,旁边还发现了一些玻璃碎渣。他抬头看向上方熄灭的一盏大灯,应该是子弹打到了上面。
但是,没有血迹,也没有尸体。
“中也,后面。”太宰治突然大声提醒。
中原中也立刻转头,匕首泛着冷光停在半空中。
他有些诧异,长久保持战斗本能的他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杀意,难道是他最近过于放松警惕了?
攻击他的人穿着标志的黑西装,是自己人,难道...
就在他以为是成员背叛了组织之时,他看到了攻击者的眼睛。
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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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消失不见,两只眼睛活像黑洞一样深不见底,并且眼眶周围一直在向外面散发着黑色的雾气。
怎么看都不是人类的眼睛,感受不到情绪,也不存在生命力。
中原中也轻松将他制服,然而即使被重力压在地上,他还在拼命挣扎,额头上青筋暴露,嘴里不停地吼叫着什么,好似说不出话只能如野兽般嘶鸣。
“只有他一个人有问题,船上剩下的部下都被他推下了船。”太宰治低头看向地上的人。
还没等中原中也回话,地上的人没了动静,一道黑色的如细砂一般的烟雾从那人的口鼻眼中冒出来。
随着不明物质的涌出,那个部下也发出了痛苦的喊叫。
很快,它又选中了太宰治前面的一个部下。
那个人根本来不及后退,黑雾以极快的速度钻进他的口鼻,他立即也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没几秒,他的耳朵冒出鲜血,脖子皮肤绷紧,眼睛也变成两个黑黝黝的洞,并且不受控制地举起了枪,枪口对准了太宰治。
显然那奇怪的雾能够控制人的身体,又或者是人的意识。
这次,中原中也立即将枪控制住,枪和子弹都悬浮在半空中,意识不清楚的部下也被重重地扣在地面上。
“混蛋青花鱼,既然看到他准备开枪就给我滚到一边去。”中原中也朝无动于衷的太宰治大声喊道。
太宰治扣了扣耳朵,语气有些不耐烦:“啰嗦,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处理不好的话,还是回家做宠物狗吧。”
“你这个该死的青花鱼,”中原中也虽然气不过,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最终还是忍住怒气蹲下来查看不对劲的部下。
他翻开两个人的身体,此时他们都没了动静,“还活着,但是气息微弱,眼睛也恢复正常了。那黑色烟雾到底...”
太宰治走到船边,看向岸上的东西,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它的左下方破了一个洞,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逃出去了一样。
他慢悠悠地开口说道:“看起来有人在逃生后忘记把麻烦的东西带走了。”
不过,那个洞太小了。
形状虽然像是个飞行物,可对于人类来说完全不够用。
不是人类......
太宰治笑了一声:“有意思。”
“总之先回总部报告boss吧。”中原中也对他说道。
太宰治回头,脸上是找到乐子的兴奋表情,“听我说中也,刚才的...”
话还没说完,他们上空出现了一道‘叮咚’的一声响动,所有人都听到了。
他们一齐抬头望向了天空,月亮不知什么时候从密云中走了出来。
就在他们看向上空的时候,地面上划过一道细小的白光,从岸边的仓库划到海面上,每个人都被这白光拂过。
时间静止了。
港口附近的人全都一动不动,所有人都直直地抬头望向黑色的夜空,世界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不知过了多久。
中原中也回过神来,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他在这里干什么?
地上怎么躺着两个部下,他不是在...
只是一秒钟的功夫,记忆涌进大脑,碎片一样的画面紧密拼凑在了一起。
他想起来了,他们接到命令去接收不明降落物,刚要收工时船上有几个部下忽然晕倒...
中原中也叹了一口气,“赶紧把这几个晕倒的人带回去,装上那个东西回总部,boss还在等我们消息。”
太宰治打了个哈欠,“我就不去了,明天还想试试新的自杀方法呢。”
中原中也无语地瞪向他,那目光似乎看到的是一坨烂泥。懒得和绷带狂说话,他抬脚跳回了岸边。
太宰治伸了伸懒腰,仰头时看到上方刺眼的大灯和完好无损的灯罩,地面上一块碎片都没有。
他眯了眯眼睛,眼里意味不明。
[呀嘞呀嘞,真是麻烦的异能力。即使被消除了记忆,还是只有他留下了细微的痕迹。]
2. 声音
橘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她对声音一向敏感,不过最近几天她差不多习惯了某些声音。
树叶浮动的沙沙声,果子掉落在地上的扑通声音,雨滴打在木板上的啪嗒声...
偶尔也会有松鼠、野狗或者其他小动物路过这个狭小的木屋。
它们通常会在这附近的地上嗅来嗅去,她一开始不明白它们的动机。以为是想找准机会攻击她,橘甚至做好了回击的动作。
然而动物们似乎不会太靠近这个木屋,即使快要到达木门时,也会像突然看到或想到了什么似的赶紧离开。
不懂这些生物的情绪,但橘总算是放心了,于是又悠哉的在养伤之余观察起了动物们来。
她暂时藏身的木屋其实已经有些年头,屋子下面仅靠四根木柱支撑,贴着土壤的部分已经被虫子蛀的摇摇欲坠,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倒塌。
上面的木屋空间十分狭小,应该只有两叠榻榻米的面积。
面向北面的方向有两扇破破烂烂的木门,因为这里很少有人来,没有人修葺整理,那门几乎是斜挂着的,
边角处有四五个洞漏风又漏光,实在是残破不堪。
橘从没住过这么简陋的环境,但以她现在的处境来说,这个木屋就是她的避风塘,在住了几天后她甚至有些喜欢这里。
——简陋但是很有趣。
这里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地方。
虽然前几天下暴雨时,雨水穿过缝隙进入屋内,没过木板快要把她溺死在里面,可比起之前待过的笼子,这里至少没有人类的踪迹。
这里是安全的。
可今天却不一样,有人类出现在了这里。
并且就在木门前面,与她只有一门之隔。
这次她却出奇的没有感到恐惧,她能感觉到外面的人类很弱小,比她见到的第一个人类要弱的多。
没有杀气,身上也没有难闻的血腥味儿,说不定还不如偶尔路过的野生动物。
可就算这样,橘还是感到不高兴。
因为外面的人类打扰了她休息,还一直哭哭啼啼个没完。
那声音很像动物的幼崽刚出生时的声音,动物们总是本能的吼叫,不加以掩饰。
然而外面人类的声音透露着隐忍和委屈,在这深山里荒无人迹的地方都不敢大声的哭泣,好似怕打扰到谁似的。
哼哼唧唧个没完。
一天的好心情都让他哭没了。
哼,讨厌的人类。
橘眯了眯眼,重新低下头放在自己的爪子上,将身体蜷缩成一个圆形,闭上眼睛不想理会。
伴着细碎的哭声,她在梦里产生了奇怪的幻想。
她梦到外面的人类变成了纯黑色的影子,没有衣服没有五官也没有头发,只是一个黑色的人形,他边哭着边说着恶毒的话。
“我要吃掉你,吃掉你们,扒你们的皮,吃你们的肉……”
黑色的影子又哭又笑,两种声音交汇在一起十分的矛盾。
低吟的哭声和狰狞的笑声,夹杂着啃骨吃肉的咯吱声……
橘忽然惊醒,梦中的声音让她回想起困于笼中的遭遇,想起其他动物们的样子,和它们咽气前痛苦的呜咽。
“橘……橘……”几道不同的声音从她的耳畔回响。
她感受到了痛苦的情绪,这让她不知如何处理。
这种情绪搅得她无法休息,脑袋也像被抹了浆糊一样晕乎乎的。
如果她没有受伤失去能力就好了,只需要在大脑里删除掉痛苦的回忆和情绪,她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然而她现在失去了一只尾巴,又身处异乡无法寻求帮助,只得自行消化,等待不好的情绪慢慢消散。
她不禁怨恨起在外面哭泣的人类了,都怪他害的她做噩梦,回想起不好的事情!
这边她的恨意还没有消退,外面就再次响起了啜泣声。
听声音还是昨天的那个人,他怎么又来了,他怎么那么爱哭?
他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因为噩梦,她没有休息好。
现在可以说是怒气值爆满,正想出去教训一下他,外面的人却像是受到惊吓一样,大叫了一声跑走了。
橘顺着门底下漏着的洞看过去,啊,是那些奇怪的妖怪。
两个长着奇怪的角和翅膀的矮小妖怪咧着大嘴,手上挥舞着木棍追下了山。
那个人类,能看到妖怪啊,怪不得会被缠上。
呵,活该,谁叫他打扰她休息。
橘呲着牙,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着。
就让那些妖怪们都去追他吧,最好吵闹的生物都远离这里。
橘是在逃到这个小屋后才知道的,这个星球的生物组成有多么的复杂。
人类,动物,妖怪,神明...也许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
橘的星球没有那么多物种,猫又星只有猫又。
自从来到这个星球,她只见过一个人类,爱哭的那个人类不算。
还见到过很多的动物和妖怪,以她的视角来说,动物和妖怪长得很难分辨,唯一的识别方式就是能否被人类看到。
听妖怪们说,人类几乎无法看到妖怪和神明的。
至于后者,神明,连妖怪都没怎么见过,谁知道存不存在。
她从未见过,也不太懂神明是什么。
在妖怪们的交谈和思想中,她知道神明是一种威严、肃穆、高大的存在。
神明似乎可以实现愿望,又无所不能?
神明,到底在哪里呢?
橘的好奇心异常的旺盛,她也想见见传说中的神明。
这时,背后出现‘咚’的一声。
橘回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来了。
她拖着受伤的后腿,踉踉跄跄地挪到发出声响的地方。
比她的身体大出一圈的石像倒在了地上,这个石像是在她来之前就在这儿。孤零零地立在木屋后面的角落,除此之外,只有灰尘和枯黄的树叶与它为伴。
她刚躲进来时,这个木屋可谓是一片狼藉,地板上还有一些拖拽的痕迹。橘猜测是有人想要带走石像,可最后不知为何又放弃了。
一块石头而已。
橘内心无念无感,轻车熟路地用爪子扶起了比她重许多的石像。
将它扶正后,橘再次打量起了这块石头。
看起来不太平整,有雕琢的痕迹,不过有些粗糙。最上面的石面磨损严重,它以前应该是被描绘的很精美的,现在只能看出一些不太明显的彩色印记。
被人遗忘的石像啊,说不定这里也有过热闹的时候,橘拍了拍石像上的灰这样想到。
橘把这个石像当做自己唯一的伙伴,毕竟借住了它的家,总要对它好一点。
即使它不会说话,还冷冰冰硬邦邦的。
倒是她经常跟它交流,听妖怪说话她也学会了点这里的语言,就尝试着磕磕巴巴地说人语。
她只在没有动物也没有妖怪的时候和石像说话,声音也很小,所以到现在都没被人或着妖怪发现。
也幸好这处荒山鲜少有人来,要是看到有只猫结结巴巴地说着话,估计橘也会被当做妖怪看待。
身为猫又,她之前只会用脑内信号与别的猫又进行信息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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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学会用嘴说话后,橘就对这种行为有些上瘾,有时候能自顾自对着石像说上好久的话。
这会儿她又有些犯嘴瘾了,正想对着石像开始唠叨,耳边再次响起了哭声。
这次哭声更大,而且好像离着更近了。
这次她真的怒了,决定要狠狠教训这个爱哭鬼一次。
循着哭声,找到了,在她下面。
他躲在了四根柱子支撑起的小小空间中,缩着瘦小的身体挤在下面。
接着,她闻到了一阵好闻的香气,是那个人类身上发出来的。
橘吧嗒吧嗒嘴,好香,好想吃。
既然这个人类都送上门了,不如...吃掉他好了,正好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可以当做是补品。
橘趴在地上,透过破洞的地板看到了哭唧唧的人类。
金色的头发,跟她的毛色很像,小小的一团蜷缩着,如同一个煮熟的虾般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
橘不再犹豫,推开门,迅速跳下屋边的台面,三只脚支在土壤上,学着野兽发狂的表情,张开嘴哈出声来。
哭声停住。
浸满泪珠的眼眶半眯着眼睛看向橘的方向,眼睛周围因为不停地擦拭泛起一圈红印。
可能是被忽然出现的橘吓了一跳,夏目贵志停住了抽泣声,又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嗝。
橘:……
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
啧。
橘歪了歪头,心里开始有些犹豫。
这个人类看起来还是幼崽的大小,瘦的好似竹节虫。衣服也过于宽大还有些破旧,完全不合身。
这是她见过的第二个人类,由于对第一个人类的不好印象过于深刻。
所以此刻即使看到这么弱不禁风的人类,橘也没有放下戒心。
橘想起这几天遭受过的噪音攻击,有些烦躁地伸出了爪子,一道亮光自尖端折射而出。
还是赶快解决掉吧,他已经看到她了,万一他告诉了别人,有人进山发现她埋在坑里的……
橘的眼睛犀利了起来,趁现在,做掉他!
“neko?”夏目贵志擦擦眼泪,慢慢靠近外面的猫,带着鼻音瓮声瓮气地说。
他看到刚刚表情还有些凶狠的猫咪怔了一下,那表情活像一个人,接着猫放下了爪子。
夏目贵志从下面的暗处钻出来,暴露在阳光下,金色的头发更加耀眼。
他想要靠近猫咪,又有点害怕野外的猫咪会抓伤他,只是沉入谷底的情绪现在急需要柔软的拥抱填满。
小心翼翼地靠近奶金色的小猫,手慢慢探出来想要摸摸她。
夏目贵志看到小猫微微炸毛,向后面退了一步。
这一步让夏目看清楚了橘受伤的后腿,语气十分关切地问道:“你受伤了吗?”
这次他不再犹豫,一把抱起了小猫。
开始橘还有些挣扎,尖锐的爪子划在了他瘦弱的手肘上,几道血痕顷刻出现。
“痛…”夏目贵志吃痛一声。
橘停止了挣扎,甚至有些乖乖的挂在了他的手臂上。
她抬起头,只见他忍着痛挤出一点笑。
好弱小。
夏目贵志察觉到猫不再挣扎,换了个抱猫的姿势让她更舒服点。然后认真地检查起她身上的伤,期间还喃喃问道,“疼吗,neko?”
他没看到的是,橘同样一直盯着他,从他分明的下颌角到嘴唇,再到眉眼和头发。
这个人类,好香,如果吃了肯定大补。
而且,还挺好看的。
...吃了似乎有些可惜。
3. 夏目
橘喜欢他的头发颜色……
当然,还有脸。
最重要的是,夏目贵志的身上没有阴险暴戾的成分,还有恰到好处的弱小感。
而且,他目前还处于人类的儿童期。
简而言之,是个没有威胁感,并且长得好看的小孩。
短手短腿,明明是男生却瘦得好似没吃过饭,衣服大的可以塞下两个他,一看就知道生活的不好。
对于后脚的骨折,橘没有放在心上,她很能忍耐痛感,并且知道自己可以慢慢恢复。
可她不理解的是,这个叫夏目贵志的小孩,明明与她只见过一面,为什么也会表现出非常关心她的伤的样子。
人类,都这么多管闲事吗?
从那天起,夏目贵志时不时上山,并且总是直奔橘待着的小木屋。
每次来,他总会带去一些糖果、饼干、消毒水和绷带。
虽然是小学生,但是基本的医学知识他还是知道的。消毒和绷带都没法治愈断掉的腿,可他能做的就是这些了。
山下的小镇规模不大,有一两家宠物医院,可是收费都不低。
夏目贵志寄宿在亲戚家,显然拿不出一笔钱去救治山上的猫。
可置之不理又做不到,他就经常上山去看可怜的小猫。
橘倒是很想告诉他不要再费力给她送东西了,她根本用不上。
尤其是他送来的糖果,糖纸皱巴巴的,里面的水果软糖已经有些融化了,一看就是保存了很久都没有舍得吃。
她来到这个叫做地球的星球后就没有再吃过东西,或者准确的说是补充能量。
糖果什么的,她没吃过,也不需要,更加不感兴趣,这些零食的气味还不如夏目身上散发出的香味儿诱人。
有好几次,橘都要拼命忍住吃掉他的念头。
可是。
看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小孩,橘一时间也有些无措。
她从没有见过这么湿漉漉的眼神,柔和细腻的没有任何攻击性,像刚出生的小动物。
很懵懂,很可爱。
夏目贵志会给她的伤口轻轻地涂消毒水,会笨拙地缠绷带。
橘看着他认真的小大人模样觉得很有趣,所以干脆也不反抗看着他笨手笨脚地忙活。
只不过饼干和糖果什么的,橘有些为难,她牢记着猫又星的规定——不可以吃除补充剂以外的东西。
对于不感兴趣的东西,橘会谨记星球的规定,只有在好奇心胜过一切时,她才会把无聊的规矩扔到脑后。
纠结再三后,橘还是装作没有看到那些饼干和糖果。
夏目贵志在送过几次东西后,发现上次放着的东西丝毫未动,开始担心自己送的东西不符合猫的胃口。
“猫猫,你不喜欢饼干吗?”他担忧地蹲下平视着橘。
橘被他盯的久了,忽然有些良心不安,只好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装作没听见。
夏目还在旁边嘀嘀咕咕:“猫猫好几天没有吃饭了…一直不吃饭会饿死的…”
——死。
夏目被这个名词又带回了隐秘的回忆中,只有死亡这个词是他不敢触碰,也无法接受的。
于是他终于下定决心,大声朝着橘的背影说到:“我会去买猫粮的,等着我!”
说完就急匆匆地跑下了山。
橘回过头来时,只看到一个渐渐消失的金色脑袋瓜。
为什么就是不能明白呢,她不想吃就不要管她好了,为什么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她身上啊?
真是奇怪的孩子。
橘盘起身体,继续睡觉。
她的伤还没有好全,自从来到这里后她发现伤口愈合的速度开始变快,只不过需要付出大量的精力。
为了合理支配她的精神力,后腿的骨折才一直没有管。
地球的生物多数为以骨为基,血与肉加以附着。
橘来自外星,身体构造与之有些相似,只不过要比这里的生物更加复杂。
在自己的星球时,猫又们几乎不会受伤,就算受伤了也有办法快速恢复,不过需要外力的配合——即星球的统一调度。
可在这里,橘只能靠自己的能力恢复伤口。
一直到她躲进了这个窄小的木屋,奄奄一息地躺在石像前。
当她合上眼睛本以为只能等死时,万万没想到醒来后伤口已经好了很多。
从那以后她就逐渐掌握了愈合伤口的能力,虽说还不太熟练,但有总比没有强。
在疗愈自己的过程中需要付出很多的精力,并且要用全身的感官配合。
不管是体内还是体外,她都可以探查到不寻常的部位。
这种能力她从未有过,猫又星也从没有训练过。
难道是潜在技能?
她有些想不通。
橘在这里失去了一只重要的尾巴,但是却获得了新技能,也算因祸得福。
可惜目前她对这项技能的开发仅限于维持基本生存,治愈伤口还是有些难,所以只能一点一点来。
橘总觉得她可以做的更多,可苦想好几天也没能突破极限。
等到她回过神来时才发觉,好看的小孩夏目已经好多天都没有来了。
橘推开颤颤巍巍的门,难得走出外面。望着天空飘下来的微微细雨,吹着潮湿的风,听着雨滴拍打在木板上的声音。
她有些无聊地趴在自己的爪子上,晃了晃头。
这么快就腻了么?
坏小孩。
雨势有些大了,风携带着雨珠拍在橘的头上,打湿了头顶上的绒毛,脸上变得湿答答的。
橘的脑袋枕在门檐边上,头一歪,昏睡了过去。她这几天刚刚把腹部的贯穿伤完全治愈好,体力与精力快要用尽,她必须留下最后三成维持体内的基本运行。
好累——
好想早点愈合。
然后,离开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橘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耳尖抖了抖。不过她太过疲惫,实在已经没精力睁眼查看情况。
等到她终于睡醒时,雨已经停了,天空还是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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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布。
橘还想继续休息,旁边隐隐绰绰的声音扰得她有些烦躁。
又是谁?
不太开心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几天不见的夏目贵志。
橘瞬间睁大了眼睛,支起脑袋紧紧地盯着他。
“太好了,你,你没有死。”夏目贵志带着哭腔哽咽道。
他浑身都湿透了,大几码的衣服皱巴巴地贴在他身上,更衬出他纸片一样的身体。衣服上粘满了泥土,裤子的膝盖处还破了几个大洞。
橘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儿,是血腥味,不过不重。
为什么冒着大雨上山?
她不理解。
男孩儿的眼中溢满晶莹的泪,絮絮念念地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原来他消失的这几天一直在想办法攒钱买猫粮,可是以他的年纪连兼职都不能做,并且他不管去哪里总会被各种妖怪纠缠。
好不容易得到了点零花钱却不够买猫粮,他只好折中买了几袋据说很有营养的饼干,还是在营业员的忽悠下买的。
上山的途中因为雨水打滑摔了好几跤,连带着饼干也全都碎成了渣渣。
来到小屋后又看到趴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橘,夏目贵志便以为自己来晚了,小猫已经死了,接连打击之下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哭声很大,却都被更大的雨声盖过。
累过头的橘竟然一点都没被吵醒,一直到雨停了,夏目也累了,只能一抽一抽,连眼泪都快流不出来了她才醒。
“对不起,没有给你买来猫粮,饼干也碎掉了……”夏目贵志将抱着饼干的袋子展开,有些懊恼地说。
橘只是注视着他,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难道说……她回过头望了望稳坐在里面的石像,他也会觉得寂寞么?
他关心着她的伤口,又担心她会不会饿坏了,在她头顶絮絮念着什么。
既然如此,区区骨折。
橘静神凝气,一股难以名状的力量在全身游走,她感到全身都放松了,只听咔哒一声,骨折的后腿已经归位,摔得粉碎的脚趾骨也都组建完好。
她站起身,有些脱力,感觉稍微有些晕乎乎的,努力装作坦然自若的样子走到他面前,用湿漉漉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指尖。
夏目贵志的说话声立刻停住,对于橘忽然的亲密举动感到吃惊。
直到手指尖和掌心不停传来毛茸茸的触感,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咦,你的腿,好啦?”夏目的语气里满是惊喜,心中的沮丧一扫而空,这是他这几天最开心的事了。
橘仰着头,“喵。”
好可爱,夏目贵志的脸微微一红。
他试探性地用指腹摸了摸猫的耳朵,然后是被雨水打湿了的脑袋。
期间猫咪一动未动,没有反抗也没有用爪子招呼他。只是注视着他,似乎是在默默记住他的样子。
天气转晴,乌云散开,温暖的阳光撒在一人一猫身上。潮湿的不适感逐渐散去,两颗柔软的心也慢慢触碰融化在了一起。
4. 共视
从那天起,橘才终于有了走进新世界的实感。
她身处的完全陌生的地方,没有同类,孤立无援,也许稍有不注意就会死在异乡。
偶然的一天,橘知道了人类拥有名叫灵魂的东西,只有在死后才会显化。
橘时常会想,猫又呢,也会有灵魂么?
那么离开母星的猫又,死后是否会魂归故乡?
人类会变老,会生病和老死。
她有些难以理解,橘从未见过变老的猫又,也从来没见过突然倒下死亡的猫又。
猫又星好似从未有过这些问题,猫又们也从来不会思考这样的问题。
现在,橘产生了以前从不会有的疑问,
遇到夏目贵志之前,橘对地球的一切都保持着戒心,即使她有太多好奇的东西想要探索也不敢轻易踏出去。
可是在遇到夏目之后,橘忽然有了走出去看看的冲动。
在知道他总是被妖怪们追赶捉弄后,橘会偷偷跟着他下山,路上只要一看到意欲吓唬夏目的妖怪她就会立刻制止。
于是,这座山上的一小半妖怪几乎都被橘殴打过了。
到后面,妖怪们的目标居然从夏目变成了她。
由于橘对说话还不太熟练,所以每次收拾妖怪们都是突然出现,然后二话不说就动手。
就这样,头脑单纯的妖怪认为这个山头新来了个经常打架的哑巴猫妖,而且无一败绩。
自从妖怪们的矛头纷纷指向了橘,她的安宁日子也一去不复返。
橘的身体里流淌着天生好战的血液,把上门找事儿的妖怪们当成了切磋的对象,并且不遗余力地下手。
到后来,已经没有妖怪敢轻易招惹她了。
只是很快她就腻了,因为比起奇形怪状的妖怪,她更喜欢和好看的人类小孩夏目相处。
该用什么来形容他呢?
温暖的阳光。
晨起的露水。
这么说有些肉麻,但他确实是个漂亮的好孩子,橘是这么认为的。
她从夏目的口中得知了更多关于人类的事情,也知道他是寄养在亲戚家的,平时在别人家里也有些拘谨。
家人,亲人……
这对橘来说更是陌生的关系,她自小就没有亲人,准确的说猫又们都没有,毕竟她们是从母树上诞生的。
而不是像这个星球的生物一样异性结合,诞下后代。
橘第一次知道有性别之分这件事时一阵新奇,如果是她的话,性别应该是猫又吧。
夏目贵志只把她当做一只可怜又可爱的小猫,在无意识中对着她说了很多心里话,大有把她当做知心朋友的感觉。
她从他的话里能察觉到隐藏的哀伤,他在思念家人,当然不是指山下收养他的家人。
可奇怪的是,他怀念的正是他想要逃避、不想回忆的。
好奇怪的情感。
夏目贵志口中出现次数最多的,就是普通人看不到的妖怪。
因为妖怪,他已经辗转好几个寄养家庭了。
原来,人类会惧怕他们看不到的妖怪。
确实。
不过,根据橘的了解,大部分妖怪也不太喜欢靠近人类。
即使大部分人类都看不到他们,甚至很多妖怪们都有些奇特的能力。
妖怪们还是更喜欢在森林中,山上,或者人迹罕见的地方活动。
橘可以透过妖怪的眼睛看到他们的活动轨迹,越是弱小的妖怪越好使用这种能力。
橘将这种能力称之为[共视],简要而言之就是无痕地侵入妖怪的大脑,使用被侵入者的眼睛,或者读取这个大脑所有者的记忆。
这个能力橘还只是初步熟练了一些,限制也比较大。
比如意志力强的妖怪,橘使用起来会比较困难。如果碰上妖力强的也许只用了几秒钟就失效了,之后还会有一点头痛。
而且,共享别人的视角还好,读取记忆却是一件不太轻松的事情。
大量的信息涌入她的大脑里,如果没有来得及处理和接受,大脑就会有宕机的坏死感。
好在妖怪们的思想都较为单纯,即使拥有几百年或者上千年的时间,他们的记忆反而单薄的很。
最初,橘只是用[共视]学习语言的。
可以说,妖怪是她在地球上的第一任老师。
橘下山偷偷观望夏目时,也试过将[共视]用在人类身上。只试过几次,她便发现了人与妖的巨大不同。
人类的寿命往往只有几十到一百多年,可他们的思想却更复杂、想的更多、欲望更多。
他们的世界很丰富,但是视角太凌乱,所以很容易被各种各样的东西分散注意力,这就导致用[共视]时要处理的细节就很多。
细节太多,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个负担。
之后,橘就很少用在人类身上了。
……
夏目贵志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了。
橘守在木屋门前,直勾勾地盯着通往这里的唯一一条路。
不对劲。
她知道名为期末考试的日子已经过了,夏目贵志在那天还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的考试成绩。
按理来说,暑假应该很闲才对。
难道又被哪个妖怪缠上了么?
真是拿他没办法。
橘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使用起了[共视],然后搜索夏目的身影。
随着妖力凝聚于大脑,并且像空气一般了然无痕迹地向外面分散。
附近的妖怪们逐渐被橘的能力控制,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察觉。
橘并不想引起妖怪们的恐慌,单纯共享着他们的视角。
山上的妖怪很多,它们分布在各个地方。
可是,不管在哪里都没有夏目贵志的身影。
他没有上山吗?
橘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心里泛起隐隐的不安。
她决定下山去找他。
不多时,来到夏目亲戚家的门口。橘看到门口站着三四个人,有一个她认识,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夏目称呼她为美枝阿姨,此时正低着头一副很紧张的模样。
至于另外那几个人有些陌生,其中有一个人穿着蓝色的制服,是这附近的巡警。
橘躲在房子的拐角偷听他们的对话,几个人专注地讨论着什么,没有注意到她。
“他其实一直都挺乖的,只不过可能是失去亲人的缘故,平时总有些奇怪的举动,吓得家里的孩子不敢跟他说话。我觉得他可能只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离家出走这种事……”大寺美枝低垂着头,语气有些焦躁。
橘微微一怔,她说的是夏目么,他不见了!
巡警手里记着笔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只是例行公事,似乎并没有把一个小孩的失踪放在心上。
他在本子上不停地转动着笔,从橘的视角看总觉得他根本没有写,态度很是敷衍。
直到笔终于停下来,他才慢慢悠悠地问:“这个孩子经常去什么地方?”
女主人想了想,然后有些尴尬地皱眉,“我不太清楚,白天我要上班,忙到很晚才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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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啊...我家的两个孩子应该跟贵志相处的时间长,但是他的行为实在有些古怪,所以他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说谎。
橘瞪了一眼大寺美枝,夏目才不是古怪的小孩。
再说,这个女人根本没什么正经事要做,每天都去柏青哥店玩小弹珠,回来后还经常和男主人吵架。
夏目贵志说过,每到这个时候晚上只能饿着肚子。另外两个孩子对此见怪不怪,反正他们有零花钱可以买便当,他则经常饿肚子。
也怪不得他瘦得快成竹节虫了,狂风一吹都能把他吹倒。
站在一旁的两个人是大寺美枝家的邻居,他们是看到巡警来了专门凑热闹的。
“那个孩子啊,经常做些莫名其妙的举动,比如在路上一惊一乍的,有时候还忽然跑起来。依我看他是亲人去世后精神受了刺激,大寺太太真是不容易,照顾这样一个问题孩子……”其中一个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大寺美枝默不作声,默默同意了他的说法。
另一个邻居沉思一下,略带迟疑地说:“我倒是经常看到那个孩子往苜蓿桥那边去,最近的年轻人不都很喜欢从那条道上山么,说不定是在山上迷路了。”
苜蓿桥,这个地方她知道,夏目每次上下山的必经之路。
“这座山那么小,海拔也不高,应该不至于迷路,嘛,可能就是一时贪玩忘记回家了。”巡警将黑色皮革手册一下子合上,快速地下了定论。
“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会回来了,不用过于担心,他这个年纪正是比较难管叛逆的时候,大寺夫人在家里再等等吧。”
大寺美枝表面上装作有些为难担心的模样,嘴上却是立刻同意了巡警的话。
反正她已经报警了,就算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也跟她没有关系了吧。
这群不负责任的人类,橘撇着嘴嘁了一声,心想人类果然靠不住。
橘转身就跑,一直跑到苜蓿桥附近。
她环顾一周,这里没有妖怪,只有几只鸟在一颗高大的香樟树上,站在枝丫上啁啾着。
“喂,有没有看到一个金头毛的男孩,他瘦得像个电线杆,但是长的很好看。”不管橘怎么叫喊,这些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故意不回答她的问题,还特意靠近她几步,然后叫的更大声。
这些脑仁还不如果子大的动物,她有些埋怨地盯着它们,看起来是没法沟通了。
被吵得心烦,橘逐渐失去了耐心。
她利用[共视]控制住它们,下一秒鸟鸣声停住。橘在两只麻雀的记忆里看到了夏目,他确实在昨天早上就从这条路上山了,一直到现在他都没从山上回来。
一定是半路上出了意外。
橘又开始着急起来,山上不止有妖怪,还有很多有攻击性的动物,万一……
想至此,橘飞快上山,速度快的只在矮树丛和灌木林间留下金色的光点。
找到几个平常最喜欢吓唬夏目贵志的妖怪,挟持着将它们聚到一起,逼问它们有没有看到他。
“猫,猫妖说话啦!救命,我要被她吃了……”
“我不好吃,肉又硬又老,你去吃它们吧。”
这几个妖怪可能是被橘打怕了,趴在地上哭天喊地。
啧,谁要吃他们了,橘嫌弃地低头撇了他们一眼。
“闭嘴。”她厉声制止了他们的哭喊。
妖怪们害怕的憋住,哽咽地抱在一起。
橘扫视一圈,语气十分冷硬,“夏目失踪了,就是那个能看到妖怪的好看的男孩,是你们做的吗?”
5. 寻找
妖怪们抱作一团,听了她的话后,互相看看,露出疑惑的表情。
“……谁?”红脸的妖怪有些迟疑地问,其他几个连忙摇头,显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
真是群健忘的妖怪,橘忍住心头的不耐烦,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重重地说:“夏目贵志,不要告诉我,你们已经忘了。”
长着羊角的妖怪刚要说这什么,抬眼看到橘吓人的眼神,惊得心里一颤,立刻将要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橘挨个儿指了指他们。
“你,在山下朝夏目扔过石子。”
“还有你,故意设置陷阱,夏目差点掉进三米深的大坑里。”
“……夏目的书包就是被你抢走的,还撕了他的作业本,害得他被老师罚站。”
她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地上的妖怪们,没有起伏的语气仿佛是在宣判他们的死期,“不记得了吗?你们最好想好了再说,否则……”
橘夹住被风吹落的树叶,攥进爪心里,再松开时,叶子已经不见了,碾碎成渣的碎屑从她的爪子中漏出来。
她用恐怖的眼神盯着妖怪们,然后对着爪心一吹,细碎的绿色碎沙飘向妖怪们,顺着他们的鼻子飘进去了一点。
几只妖怪不受控制地哆嗦,吸进去的绿叶粉末带着草腥味,他们自然而然地联想成了血腥气,恐惧得几乎昏厥。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们当然记得!”妖怪们几乎异口同声道。
看他们终于老实了,橘满意得点点头,“现在,你们再说一遍,有没有见过夏目。”
这下,妖怪们冷静了下来。
“这么一说,好像是见过。”
橘马上问:“在哪里?”
羊角妖怪摇摇头,“山腰?记不太清了啊,人类的长相都差不多,我们妖怪其实记不住的。”
橘抿抿嘴,这句话她倒是赞成。人类的长相在她看来都差不多,所以她只能记住她喜欢的人类。
“啊!”另一个妖怪忽然大喊,“我也记起来了,那天我在靠近山腰时看到了天狗,因为平时很少看到天狗,一时好奇就跟着他走了一段路,走进时才发现天狗好像在偷偷跟踪那个奇怪的人类小孩。”
山里的妖怪很少碰到能看到他们的人,更何况夏目贵志这样有妖力的小孩,于是便像是找到了乐子一般戏弄他,大部分妖怪没有坏心。
只不过妖怪总是没轻没重的,他们不了解人类社会,也不知道人类小孩有多脆弱,只是理所当然的当做玩乐。
当然,偶尔也会有纯粹想要害他命的恶毒的妖怪。
一直到橘挡在了夏目和妖怪中间,夏目的境遇才好转了很多。
妖怪也是欺软怕硬的,害怕被揍甚至被杀,自然就很少有妖怪再敢靠近他了。
看来,天狗就是那个例外了。
“那个天狗以前也出现过吗?”橘对于这座山的大部分妖怪都有点印象,毕竟刺头都被她揍过。
“不是哦。”红脸妖怪摇头,“天狗一直都神神秘秘的,他们很高傲,从不和其他妖怪来往。听说,他们一直都在后面那座山里隐居。这里的妖怪只有在丢小孩的时候才会想起他们,据说有很多人类小孩失踪就是他们掳走的。”
“人类好像把那些莫名失踪的小孩当做神隐,十有八九是天狗带走了他们。”羊角妖怪补充道,“啊,还有,天狗只会带走小孩子,而且是男孩。”
又有妖怪疑惑道:“那个夏目贵志也是男孩吗?”
橘嘴角一抽,感觉有些无语,“我说,你们之前那么爱欺负他,连他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么?”
“因为,他弱得像只软绵绵的山羊……”
“说不定羊都比他强。”
“不对,他明明更像豆芽菜。”
几个妖怪又顺着这个话题吵了起来,全然忘了刚才的恐惧。
橘看着这些没心没肺的妖怪,也懒得再把他们的话题纠正回来。
她干脆发动[共视],在他们的记忆里搜寻着天狗的信息。
面前的几个妖怪只见过天狗的侧脸,橘通过妖怪的回忆看到了红色的面具,面具上长长探出的红色鼻子,剩下的都被记忆中的暗影遮挡住。
没办法,必须将范围再扩大。
[共视]的范围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去,动物,妖怪,更微小的虫子,所有的生物均在她的能力之内。
橘的头不停传来一阵刺痛,头顶仿佛被锤子自上而下的敲打,逐渐变为钻顶的疼痛。
她紧闭双眼强忍住不适,继续向外探索。
终于,她在一只松鼠的记忆力中看到了天狗的背影。
那是比成年男性还要高大一倍的身影,更加庞大的还有他那如墨一般的双羽。只见他的头往上一仰,展开羽翅,飞出了树林。
掉落的羽毛正好被一只燕子捡到,被叼着回去做了筑巢的工具。
那个方向是...
橘回过头,望向后面那座笼罩在浓雾中的高山。
就在那里,一定是。
等到妖怪们停止争吵时,才发现橘已经不在原地了。
“喂,那猫妖走了,我们也快离开吧。”
“她到底从哪里钻出来的,还有她的妖力好奇怪,不像是普通的妖怪。”
“是啊,和她站在一块,总有一种不明所以的压迫感,就好像……”
神明一样。
存放石像的木屋下,四根木柱摇晃了一下,一根柱子像是终于支撑不住了一样,砰的一声折断了,小屋不可避免的倾斜,更加摇摇欲坠。
……
橘一刻不停地奔向后面的高山,达到这座山时已经夜幕降临。
整座山被灰白色的冷峻雾气笼罩,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大概是很少有人来这里,路面很陡,几乎没有容易走的地方。
橘艰难地爬行,刚刚勉强自己使用能力,现在体力消耗了太多。
[共视]恐怕暂时不能用了。
她在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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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山里不断摸索,不知为何,今天的月亮明明很亮很圆,可这个山却丝毫没有被照亮。
眼前是一片漆黑的背景,深处不停地冒出雾气,空气也逐渐变得稀薄,似乎随时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会突然出现。
橘找到了一块略微平坦的地方,这里堆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块,粗壮的树木之间连接着红白麻绳,上面挂满了奇怪的符文。
那些符文她看不懂,鬼画符一样应该不是人类的文字。
到达这里之前,橘依稀能嗅到夏目的气味。然而一到这个地方,气息全无,宛若来到了一个特殊地带。
树木,花草,苔藓好像不存在一样,连鸟叫声都消失了,四周静的诡秘。
莫非是,结界?
橘心里已经肯定,这就是天狗的结界,所以她才一直没有察觉到天狗的存在。
环顾一圈结界范围,应该是以符文为中心扩散。她只从妖怪口中听说过结界,可不知道怎么解开。
现在夏目的安全更重要,不管了,还是试试吧,橘这么想着,一跃跳到了树干上。
聚集力量,挥向符印。
顷刻间,断裂的结界绳迸发出刺眼的白光,符纸四分五裂,林间密集的雾气顷刻散去,四处又传来了动物活动的响声。
随着光芒缓缓消退,原本堵死的路口赫然出现一个宽敞的土路。
橘慎重地观察着这条突然出现的路,空气中的气味开始变得复杂,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
泥土、树木、动物...
有陌生的妖怪的气息,空气有过异常的浮起,是翅膀扇动特有的异动。而且这样的变化,翅膀很大,一定是天狗。
忽然,橘的眼睛猛地睁开。
夏目的气味,还有一丝血腥气。
他有危险!
她不再犹豫,顺着气味飞快踏上这条路。
橘的速度越来越快,身体快被压榨到极限,以极快的速度到达了气味最浓烈的地方。
入目的是一片狼藉。
损毁的房屋,破碎的面具和衣服,随处可见的血迹。
夏目贵志的气息却消失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橘这下越加着急,她再也忍不住,大喊夏目的名字。
“是谁,谁在喊?”虚弱的声音从一堆废墟里传出来。
橘马上转头,那堆木头的废屑中露出了一个人的脚。看到那只脚的瞬间,她便知道它已经折断了。
这样的伤她再熟悉不过。
“请你……一定救救我的孩子……”那声音一点点降了下去,最后没了声音。
橘想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从这个活人下手。她抬起他身上压着的木头,露出了一只巨大的翅膀——是天狗的羽翼。
可惜,一侧已经悲惨的断裂。墨色的羽毛掉落了一大片,原本威武的翅膀秃了一大片,一副很凄惨的的模样。
“喂,醒醒,这里发生了什么。”橘拍了拍天狗的脸,他没有应答。
6. 広実
橘只好小心地将他拖出来,平放到地面后她才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天狗俊美坚毅的脸上满是伤口,血液凝固在脸侧,左耳轮廓有一处撕裂伤。不止是脚折断,他的一只手和腹部都有好几处严重致命的伤口。
他一定是经历过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而且结果非常不妙。
橘浑身震颤一下,夏目会不会也遭遇了不幸?
刚才在倒塌的房子下面,她发现了几件明显是小孩子的衣服。
而且,路口散落着几件沾满血迹的破碎羽织。
完全是不妙的感觉。
她望向来的方向,可还是没有着急离开。至少要搞清楚事情经过,盲目地出去寻找只会浪费时间。
可是,橘低头看向神志不清的天狗。
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说不定会一直沉睡下去。
橘的眼神一暗,脑中闪过杀戮的画面。
时间不等人。
她俯身趴在天狗的脸侧,“试一试吧。”
柔软的肉垫轻轻贴在天狗的太阳穴上,之前她消耗的精力太多,现在其实已经所剩不多。
但是,即使如此,也要尽可能的将力量外溢出来。留出维持身体机能的一成,剩下的全部用到天狗的身上。
一开始,橘无法使出一点能力。
可在感受到力量的些许流动后,她像是忽然开窍了一般,掌握了其中的玄妙。
果然,治愈起了效果。
天狗的眉头皱了皱,有了反应,他想要睁开双眼,可惜一只眼睛肿胀得满是血瘀,最后只能半眯着一只眼睛。
他的视线很模糊,用了好久才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橘。
“你是谁,猫妖,怎么会这里?”他有些费力地问道。
橘不想浪费口舌解释自己是不是猫妖,语速很快地问他:“我是来找夏目的,是你带走了他对吗?”
她紧紧地盯着天狗的脸,忽然有些害怕听到第二种答案。
听到夏目的名字,天狗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猛的一起身,顺便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他的语气很是虚弱:“你是那孩子的同伴么,抱歉,都是在下无能,没有保护好他们。”
“夏目……到哪里去了!”橘的语气透露着一触即发的怒气。
天狗的眼神里满是愧疚和懊悔,强撑着负伤的身体,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橘。
这座山在六百年前一直都是天狗一族的族地,他们一直过着隐居的生活。
那时候天狗们还没有那么的孤僻,偶尔也会出面参加山林中的聚会,和其他妖怪的关系也没有那么紧张。
直到一种名为鬼的怪物出现,他们吸食鲜血啃食□□,残害了不少的人类。
从那天起,山下的人类就很少进山了,也是从那时开始山神的力量慢慢减弱。失去了人的信仰和供奉,山神无法再保护山里的生灵。
那个年代,是妖怪盛行的末端。妖怪之间的关系浮躁易爆,相互之间的斗争不断。
就这样,失去山神保护的这座山林成了鬼与人、妖与妖、妖与除妖师的斗角场。
面对日益艰难的生存环境,天狗一族经常要应对鬼的入侵、妖怪的挑衅,甚至还有不怀好意的除妖师一派。
于是,天狗一族决定离开这里寻找新的家园。
然而広実却选择留了下来,因为他收养了很多人类的小孩,其他天狗因为排斥人类不愿接纳他们。
広実被同胞们抛弃,一直留在了这里。
“重伤你的是鬼还是除妖师?”橘问道。
“都不是。”広実摇摇头,“那是,我第一次见过的怪物,像是一个由众多诅咒聚合成的邪恶的物体。”
“诅咒……不是妖怪么。”橘有些疑惑。
広実立刻否认:“在下很难说明,甚至分辨不出它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普通的攻击也根本无法打败那怪物。”
橘顿感疑惑,她能够看得出来面前的妖怪实力不俗,他的身上有着修道者才有的强韧的精神和健壮的体魄。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输了。
这时,広実忽然开口。
“你身上的妖力,很奇怪。不像是天生就拥有的,更像是被别人赐予的。”
他的声音低沉,凝视着她,然后嘴角扯出一个苦笑,像是看透了什么,“原来如此,你……要好好珍惜和使用这份能力。”
橘不明所以,说道:“叫我橘,这是我的名字。”
“橘,真的很抱歉,是在下将夏目和你卷了进来。请不要误会,在下收养的都是身世可怜的孩子。那天,那孩子因为生病倒在了半山腰,在下就把他带了回来,没想到之后会发生那样的事。”広実表情痛苦像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愧疚得呼吸都变得急促。
橘用爪子按了按他的手,安慰道:“我相信你!”
这是身为猫又的直觉,她能感受到広実的悲伤,也能体会到年长者看向她时的慈爱目光。
他的表情一怔,一行血泪自眼眶流下。
広実动作迟缓地拽下了脖子上的项链,上面挂着一个迷你的吊坠。
在橘的注视下,指甲大小的宝槌渐渐放大,变成了正常大小的形状。
看着她疑惑不解的模样,広実温柔地看向她,“我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了,所以只能为你做一件事,就当作是我的补偿吧。”
他抬起万福槌,对着她的方向砸了下去。橘没有感受到恶意,就没有躲避。
随着福槌缓缓地落下,橘感觉从头顶传来一阵炽热的感觉,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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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浇遍全身。尤其是她的四肢,又热又痒,好像在变长。
她的身体在变大,却不是简单等比例的长大,而是有了惊人的变化。
等到橘回过神时,她察觉到自己正两脚直立着,浑身也不断地散发着热气,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人类的手。手掌小小的,手指纤细白皙。
橘懵了,她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变成了人类?”
広実艰难地笑了一下:“确切地说,是人形。”
“力气好像也恢复了很多。”橘握了握拳,她尝试着走了几步,没有不适感,仿佛她天生就是这个样子似的。
刚才使用万福槌几乎用尽了広実的妖力,手上一泄力,福槌掉落在地。
他喉咙一痒,强忍住血没有吐出来,说道:“天狗祖传的万福槌有着实现愿望的法力,变成人形后你的妖力和感知也会更上一层。”
“竟然如此容易的变成这样。”橘的心情像是在坐人类的过山车。
“万福槌是神明赐予天狗的宝物,越是心理阴暗的妖怪越不能触碰。而越是心思纯净、或者靠近神明的,福槌的法力就会越强。”
橘不太懂他说的话,但是也没有深究。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找到夏目贵志。
她跪坐在天狗的身旁,“広実,我一定会把你的孩子带回来的,你们一定会团聚的。”
広実的目光中尽是哀伤,“你果然是个好孩子,那么,祝你武运昌隆。”
橘在离开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他,広実撑起一只胳膊,努力挤出一抹微笑。
此时的她还无法看出天狗隐藏起来的情绪,只记住了这条环绕在他身上的荒芜和死亡之气。
“広実,你的伤……”
“不用担心在下,这个程度还死不了。”
橘离开后,広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抱歉,在下骗了你。”
妖怪总有着常人无法看透的直觉和能力,就像他和孩子们的羁绊,只有他可以感受并嗅出。
“你们已经不在了啊。”天狗的声音颤抖,“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们,身为父亲还有什么脸面苟活呢……”
但是。
至少在死之前再做一件对的事。
他颤颤巍巍地举起一只手,莹白的亮光汇集于掌心,又马上飞向空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请收下,橘,这是来自天狗的礼物。”
闭上眼睛之前,広実想起来,他忘记跟猫妖小姐说了。
橘——这个名字很好。
那是包含着多个生灵和神明祝福的名字,很可爱。
天狗的身体化作一片晶莹的绿光,伴着风与绿叶飘向天空,没了踪迹。
7. 咒力
在出了天狗的族地后,橘就在空气中感知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就如広実所说,让人非常不适的污秽的诅咒体。
没有丝毫逗留,橘直奔那个方向。
第一次用两条腿跑步,她甚至没有刻意地在意这件事。
她用得很自然,就如天生就拥有双腿一样。橘在心里想着,两条腿原来也可以跑得这么快。
不仅如此,她的力气好像也增加了不少,跑了这么久也没有感觉到疲惫,对气味的感知也没有减退。
天狗的万福槌,果然很厉害。
事情结束后,她一定要好好感谢那位天狗。
突然,橘察觉到了什么,脚步猛地停住,因为奔跑的速度太急太快以至于在地上滑出一道痕迹。
就是这里了,她看着面前貌似普通的树林。
普通人的肉眼当然无法辩出异常,不过她的感觉绝没有错。
这个方位不停地传出呛鼻的恶臭味,还有那令人战栗的不详的感觉。空气中流通着奇怪的东西,各种能量汇聚一起,像吹散的沙子一样不停在摆动。
不详!
橘的后背一瞬间冒出冷汗,她一惊,这是几乎没有过的感觉——恐惧。
她可以听到脑袋中好像有一个钟摆在猛地摇晃,脊背一阵麻木,嘴唇微干。
再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情绪,她的嘴角列出一个夸张的笑意。
恐惧——好有趣。
身体忽然冒出的异常生理反应,还有大脑里的刺激阈值不停在升高。
她想要感受更多的情绪——更多的恐惧。
橘立刻伸出手在空气中来回挥动,果然碰到了一个东西。
果冻一样很软,却难以穿透,摸到的瞬间手一凉,似乎在吸取她的生命力。
还真是不同寻常。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心里有了主意。橘将手指紧紧并住,想象自己的手化作一把锋利的刀。
手指直接戳向屏障,尖利的指尖直接穿透过它,径直劈开一个黑漆漆的小口子。接着她的手利落地向下快速一划,露出了一个等身高的漆黑空隙,橘侧身走了进去。
刚一进来,身后的的裂口瞬间合上。
橘抬起头望向天空,比黑夜更加黑暗的天空无边无际地盖在头顶上方。
花鸟树木的气息消失全无,比天狗的结界更加厉害。
橘有一种预感,这不是她用妖力就可以解决的。
没有界限的暗黑世界里,空间被扭曲折叠成无数个次空间,每个位置上摆放着不同的物体。
有的是高楼、有的是高耸的见不到头的大树、金银珠宝堆砌的山堆、还有悬在半空中倒立着的豪车......
这是完全无法用人类的常识解释的地方,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诡异。
越往更深处走去,那种萦绕于心头的战栗快感越是直冲脑顶。橘的牙齿紧闭,只能强忍住身体里狂乱的战意。
一直到她感知到了熟悉的妖力后,她才终于冷静了一些,“是夏目。”
橘跳上有着高楼的空间,走进楼里,脚下的地面并不像真实的建筑。而是软塌塌的,像泡在水里的木纸板,她踩上楼梯时还有着奇怪的碎屑不停地往下掉。
看来,这里的构造还不完全。
寻着夏目贵志的气息,她走进了这个高楼的地下室。
随着空间越来越逼仄,空气中开始夹杂着难闻的气味,有些像她在天狗族地闻到的残留气息。
橘越发肯定,夏目一定在这里面。
当她停在一扇铁青色的门前,从里面察觉到了他的气息。
橘一只手扶在门上,也是潮乎乎的,好似用水泥和粘液组合而成。
——好恶心。
她直接劈开这道湿答答的门,里面漆黑一片,好在不管多么黑暗的环境都不影响橘的视力。
终于,她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夏目贵志。
橘赶紧跑过去查看他的情况,可是不管她怎么喊怎么摇晃他都没有反应。
夏目贵志的衣服上有一大片血渍,然而并不是他的。
橘猜测很可能是天狗的孩子们的,这里只发现了他却没有其他人的踪迹,她想也许他们已经遭遇了不测。
趁着现在那怪物还没有发现他们,橘将夏目送出了这个空间。
先取下他容易暴露气味的外套,把他藏在气味浓郁的香樟树下,最后又用自己的妖力覆盖住他的气味。
做完这些后,橘穿上沾满鲜血的外套重新回到黑暗的空间里。
她还没有找到天狗的孩子,没有完成对天狗的承诺。即使他们已经凶多吉少,她也得再找找。
一回到这里,橘立刻察觉到空气中的异变,一定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扭曲着这里。
还没等她分辨这异常的空间流动,杀机就从她的头顶重重压下,好在她的肢体本能让她先于大脑的思考率先做出了反应。
一击躲避及时,对方却并不着急接着攻击。
趁着这个空隙,橘终于看清楚了攻击者的样子。
她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它的样貌,恶心的她甚至不愿意多看几眼。
浑身深红色冒着热气的咒灵吐着长长的舌头,脸上除了嘴和舌头外没有其他的器官,红紫色的脖子两侧嵌着两只没有眼皮的眼睛。
从它的四肢来看勉强算是个人形,只是皮肤红紫透着一层粘稠的光膜,看着活像只被剥了皮的动物。
最掉san值的是,咒灵的四肢上长满了人类的脸。每张脸都像一个独立的个体,一凸一凹的活动着,它们张大着嘴面部狰狞,样子恶心又可怖。
橘紧皱着眉头盯着它,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开头,咒灵身上陌生的咒力流动让她感觉到十分的棘手。
她嫌弃地望着恶心的怪物,眼睛不停地转动,一刻不停地观察着咒力的流转,这种力量的转换和妖力有着很大的不同。
咒灵嘴里不停冒出没有含义的声音,噜噜噜的一串气泡音后,“……快吃……买……小孩,好多钱……”
橘听不懂,但知道说的肯定不是啥好话。
而且,她从怪物的身上看到了很多奇怪的线,有一根线分明是与外面的夏目贵志相连。那些线红的发黑,隐约透漏着不详。
咒灵结束了意味不明的低语,转动脖子,脑袋后面的一道裂口夸张的咧开露出猩红的嘴和牙齿,颈部另一侧的眼睛也终于发现了橘。
它突然后仰,兴奋地大叫,连带着满身的人脸也跟着大叫起来。那声音刺耳又尖锐,直戳她的耳膜。
橘立刻感受到了杀意,赶快做好战斗的姿势。
下一秒,咒灵速度飞快地攻向她。
不过,橘的速度也一点不比它慢,她没有费太多精力地躲开了咒灵的一连串攻击。
然而躲避是没问题,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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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击对咒灵来说却根本没什么用。橘也明白了,对面的怪物使出的能力与她的妖力是完全不同的。
看来想要打败它,就必须用对方的攻击方式。
橘只能一边不停地躲避咒灵的攻击,一边仔细观察它所使用的能力。
她获得的妖力是一种内生动力,由内向外的涌出,不需要太多的流程,只需要聚集精神,使用起来像泉水一样舒适。
即使经常会感到疲惫,但总体感觉是流畅的,不需要注意太多的规律。
可是,怪物的能力和妖力不太一样,甚至是完全相反的。
这种能力看起来杂乱无章,实则是乱中有序。橘在防范之余辨别着咒力的源头,发现它的源头恰恰来自身体之外的环境。
就好像,是环境造就了这怪物的能力。
橘觉得奇怪,究竟是什么东西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不过好在她看清楚了咒力的流动方向和规律,她想,也许她也可以尝试模仿这种流动方式,将妖力转化成对方的能力。
只不过面前的大怪物紧追不舍,时不时还发癫似的发出难听地吼叫。
橘只好打碎周围的东西挡在她和怪物中间,尽可能的拉长距离争取时间。
令她失望的是,转化失败了。
妖力一旦逆转使用就会打乱她身体里的一切,还会造成能力外泄浑身酸软,这差点让橘一头磕在地上。
该怎么办?
橘陷入了难题,忽然她想起了自己星球的一句话——数值归零是末路。
这句话本意是在告诫猫又们,不可以屏蔽脑内监控系统。因为没有系统进行评分,数值就会发生自动归零。
归零。
零!
对啊,如果不能转换,那么就全部归零,重新开始学习新的能力。
有了这个念头,橘甚至没有思考这个方法是否可行便立即实施。
她断掉妖力对自己身体的供给,停止用治愈的能力维持身体机能。
橘一直相信一件事——只有做到极致才能重获生机。
她闭着眼睛停在原地,不再躲避和逃跑。她全力感知着,从外界获取新的能力,让它在自己的体力穿梭,规律地运行,最后内化为自己的力量……
一直到咒灵已经快要她跟前了,她还是没有反应。
丑得出奇的咒灵举起手臂,浑身恐怖的怪脸狞笑着,似乎在宣告着胜利,它用尖锐的声音嘲笑着一动不动的橘。
咒灵在攻击她的一瞬间,嘴里还嘟噜噜说了一句:“...小孩子,最好解决...”
声音忽然停住,咒灵脑后张大的嘴角僵住,数不清的人脸也停止了怪笑。
它的胸口穿过的一只手仿佛攫取了它的动作,让它无法动弹也不能再行动。
“动作浅了。”
橘抽回前臂,一刻不停地发动连续的攻击。随着动作的不断加快,她感觉到身体如同火山喷发的岩浆一般炙热。她的内心浮动着一种声音,怂恿着她再快一些,要破坏的更多。
她的眼里不断流出猩红色的光,战斗的本能被发挥到极致,甚至还想要毁掉更多的东西。
怪物、植物、生灵、人类……
这些都可以毁掉吧。
夏目——
橘突然从那狂乱的战意中清醒过来,等她低下头时,怪物早已经败在了她的脚下,被切成了一堆烂泥。
8. 异变
她的意识终于回笼,刚才的杀意好似一时昏了头脑。
奇怪的是,橘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很过瘾,很快活,她的内心似乎放出来了什么怪物,肆意地释放战意,丝毫不加以掩饰和保留。
橘呆呆地看着脚下躺尸的咒灵,现场一片惨状。她在猫又星从未有过这种畅快的战斗。
猫又们都太听话了,包括曾经的她。这样没有章法又肆无忌惮的行为,简直少之又少。
第一次有这样快意,橘有点反应不过来,整个人木木的,神情也麻木的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月亮的光闪过她的眼角,她才终于醒过神来。
抬头望向天空,皎洁的月亮清晰可见,那个咒灵创造的异空间和物件全都消失不见。
橘突然开始怀疑刚才的一切是否都是幻觉,也许她从未离开过猫又星,这一切都是梦境。
她很快笑了一声,带着些嘲讽的意味。
这当然是真的,因为猫又星的猫又不会休息,更不会做梦。
该离开了。
张开有些沉重的脚步,开始在四周继续寻找。
她第一次使用咒力,刚才的战斗又让她一股脑耗费了太多体力,迟来的疲惫让现在的身体有些无力。
她在咒力创造的领域范围里搜寻了许久,没有找到小天狗的痕迹,只在一片粘满血迹的泥土里挖出了一根红色的丝带。
橘的眼前有些模糊,她看不清楚这丝带是本身就是红色还是被血液浸染的。
她的手掌有些麻木,掌心和手指根部不停传来电流的刺痛感。
为了不弄丢丝带,她将它紧紧地缠绕在手腕上。
强打着精神,她使劲地拍拍脸蛋,“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得先把夏目送到山下,然后去找天狗,她没有完成对他的承诺,一定得道歉才行。
没有亲人的她,不懂失去亲人是什么感受,但她知道那一定不好受,肯定比身体受伤还要痛苦吧。
夏目贵志还在那颗香樟树下,身上还铺着橘害怕他着凉给他盖的一层树叶。
“夏目,醒醒,醒醒?”橘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反应。又捏了捏他的鼻子,回应她的只有他平稳的呼吸声。
橘:.………?
“没有受伤啊。”把手放到夏目贵志的额头,掌心传来的温度有些高,不是人类正常的体度。
橘几乎没有人类的常识观念,但她知道人类的身体出现问题会去一个叫做医院的白色建筑里。
背上夏目,她马上出发。
目前她的体力不太充足,身高和国小的夏目没什么区别,加上离山下的医院还有相当长的路程,所以她背得有些吃力。
路上她尽可能地放空自己的思绪,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她可能下一秒就会昏过去。
夏目贵志的头紧贴着橘的脖子,他的呼吸声逐渐加快,脸也越来越烫,橘只得咬着嘴唇加快速度。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热的难受,他睁开了眼睛,嘴里迷迷糊糊说道:“这...是哪里?”
橘立刻回应他:“别害怕,我马上送你去白房子。”
“猫咪,它还好吧。”夏目的意识显然不太清醒。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事,三言两语是说不完的,等他病好了她再好好解释给他听吧。
他半睁着眼睛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奶金色头发,口齿不清地问:“你是……谁?”
“橘,我是橘。”
“橘……橘……”夏目贵志又陷入了梦呓,不停重复着她的名字。
又蹭了蹭她的耳侧,笑着说:“好温暖。”
他不会烧糊涂了吧,橘默默想到。
得再快点,她可不想夏目变成小傻子。
等到月亮的光芒渐渐隐去,天边有了些亮光,橘终于到达了山下的小镇。
她知道不能把夏目送到收养他的人家里,而是直接把他送到了医院急诊门口。
看到有医生护士急匆匆地跑出来把他送到了病房,橘这才放下心离开了。
其实她是想要留在他身边,等他醒来后给他个惊喜的。
但是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异变,而且是不好的变化。
橘想回到自己的小屋,可刚走到半山腰她就感觉身体传来剧烈的疼痛。
——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身体里撕裂开爬出来了。
这绝对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也肯定不是变成人形引起的。
是她快要力竭无法控制身体导致的,还有两种能力在身体里交汇,短时间她无法稳定两种力量。又正好经历过激烈的战斗,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橘已经完全失去了视觉,也失去了对四肢的感知,她只是机械地往山上走。
意识慢慢退去,另一种暴戾的意识逐渐占据她的大脑。
橘无法控制那种意识,只能任由它侵蚀着自己的全身。
她倒下前的最后一个念想是——
[我要回到我的小屋去,只要在那里休息几天,我一定可以恢复的。]
膝盖率先接触大地,她的身体忽然脱力,直直地摔在地上,脸也迎面拍在土壤上。
娇小的人类身体开始冒出热气,一点点缩小成一只猫的形状。
她倒在了摇摇欲坠的木屋前面。
等到猫又再次睁开眼睛,不再是那双金色的双眸。
漆黑如深夜的空洞不断冒出不详的黑气,猫又的身体发出咔哒咔哒的异响,身体构造发生了奇怪的生长。嘴里细小的尖牙突然长成恐怖的獠牙,爪子伸得越来越长,已经全然没有了原本的样子。
满目双黑的猫又还不太熟悉如何掌控这副身体,东倒西歪的四处碰撞,周围高耸的树木都被猫又撞倒,没有任何保护的身体也被撞得满是伤口。
萧瑟的木屋里骤然发出耀眼的光芒,猫又的身体悬浮在空中,在半空中停滞了几秒钟,忽然被猛地抛到天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等到猫又消失后,木屋下苦苦支撑的四根柱子终于不堪重负地倒塌了。
整个小屋塌得彻底,屋檐也完全断裂,木条地板和木门像是被重物砸过一般碎成一块一块的,屋里藏着的石像竟然也变得四分五裂。
随着一阵风掠过,破碎的石像轰的一下变成了一堆沙子。跟随着惊吓的动物四处散去,飘向每一个角落。
……
“真是惊人的事件啊。”
夏油杰从资料上面移开视线,转头看了看五条悟,“你有在听吗,悟?”
五条悟背对着他,双手插着裤兜,脚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路边的石块,对夏油杰的话充耳不闻。
夏油杰瞥了他一眼,走近一看才发现五条悟头一动不动和一只松鼠在较劲。
夏油杰一皱眉,有一种和三岁小孩同行的幼稚感,不爽地将手上的文件拍在同伴的白毛上,“别闹了,正事要紧。”
“唉——”五条悟歪着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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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摸摸头,拉着长音回应,显然对这次的任务提不起兴趣。
夏油杰拽着他的后领往山上走,“早点解决完回高专,这次又不需要我们祓除咒灵,调查完结果写好报告就可以了。”
五条悟恶狠狠地吐了一口气,语气不佳地说道:“既然不需要祓除咒灵干嘛要我们来,这种事情交给警察和低级咒术师就ok,简直是浪费老子的时间。”
“少啰嗦,就是因为他们解决不了才让我们来,有时间抱怨还不如赶紧开始调查。”夏油杰面无表情,对他的不配合也不放在心上,反正早就习惯了。
说实在的,夏油杰也对这次任务提不起兴趣。
既不能收服咒灵,也不能积累经验,但是高层布下的任务又不能不来。
另一边,和他有同感的五条悟开始不停地骂着那些腐朽的烂橘子。
“到了。”
黄色的警戒线将一口枯井围住,旁边有五六个勘察现场的警察。
早就到达的辅助监督看到他们后立刻走了过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夏油杰回答:“另外一座山上确实有过咒灵的踪迹,不过已经被祓除了,现场没留下什么。”
“高专这边没有派过咒术师来过这里,难道会是野生咒术师?不,也有可能是诅咒师。”辅助监督分析道。
“诅咒师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那只咒灵是从小镇里催化出来之后跑到山上的。诅咒师那帮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估计很乐意看到这种情况,再说,那只咒灵早晚会到山下去的。”五条悟说。
辅助监督点点头,她也觉得有道理。
夏油杰偏头看了一眼那口枯井附近,问:“这边怎么样了?”
她的脸一皱,有些为难地说:“情况……很复杂。”
“怎么了?”
“可以确定的是,枯井里的死者不是咒灵所为。在前面的一个山洞里发现了有人类居住过的痕迹,附近还有很多动物的尸骨,初步判断就是枯井里死去的人居住的地方。”
夏油杰:“住在这个山上?我听镇上的人说这个山是不允许居住的。这座山的土壤松散,经常发生滑坡。”
“是的,这正是有些奇怪的地方。”辅助监督拿出手机,将屏幕对着他们两人。
五条悟一弯腰,墨镜微微下滑,“在逃犯…连环杀人犯,全国通缉,重金悬赏,这和这次事情有什么关系。”
“有的,警察在山洞里发现了一些能够证明死者的东西,而他很可能就是警方通缉的杀人犯。”
她又补充道:“而且,警方推测给他提供藏身之地的就是这个小镇里的某人。”
夏油杰想起了他们在小镇里调查到的一些事:“说不定这个镇子里发生的怪事终于可以解决了。”
辅助监督一脸疑惑:“什么怪事。”
五条悟歪着头,语气有些嘲讽:“人口失踪,谋杀案,纵火……互相包庇,这个镇子可真是民风朴素、怪事频出。”
“悟,还没有调查清楚先别忙着下结论。”夏油杰说。
“不过,这个地方确实很怪。哦,我们刚上山时还碰到了一个到处乱转的金发小孩,穿着病号服,可能是偷跑出来的。问他想做什么他也回答不出来,只是一直重复在找什么人,看着好像有些记忆错乱。”
”哦——”辅助监督也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这次的任务可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五条悟有些无聊地抬起头。
太阳快下山了。
9. 并盛
鼻尖处的灼烧感痛醒了橘,一小块火星子点着了她脸侧和头顶的毛。
有点痛。
她一转头使劲蹭了蹭地面,火点没有再蔓延,只不过她的毛上传来了烤糊的气味儿。
橘有些迷茫地望了望四周,是非常陌生的环境。
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空气中有些灼热。
天边的太阳即将落下,余光映衬在白云上,火红色的光芒如同烧着了一般。
她试着抬起身,然而实在没有力气。
尝试了几次都无果,整个猫妥协地躺在了地上。她只知道身体软趴趴的,一定有好多处伤口。还有极度的疲惫感,疲惫到她既不想治愈自己的伤口,也不再想挪动自己的身体。
脑中浮现出很多张脸,她想到天狗,想到夏目和石像,想起下落不明的飞船,最后才想起自己的星球。
背后的焚烧炉不停燃烧着垃圾,火焰越烧越旺。炉子里不断有小火苗崩溅出来,零星几个点在了她后背沾满血迹的毛上,很快背上晕开来几个黑色的圈,稚嫩的皮肤显露出来,她再次闻到身上传来烧焦的糊味儿。
这个小插曲把她的思绪拽了回来,心底开始一点点溢出凉意,逐渐传遍全身,接着浑身有一种彻骨的寒意,她被冻得完全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
更糟糕的是,她的心里不知道在哪里冒出来一种愤怒,可这完全不是自己的情绪。
这种完全陌生的愤怒让她闪过一丝恐惧,她的身体和思想也许不完全不是她的了。
恐惧和痛感又化作了愤怒的养料,不停在她名为理性的天平另一方加码下沉、再下沉。
橘再次失去了控制。
遍体鳞伤的猫又身体里发出骨头断裂的咔嚓咔嚓声,原本娇小的躯体忽然一点点外扩。毛茸茸的身体变得干瘪,肋骨清晰可见。
猫又的嘴里探出长长的尖利的牙齿,金色的瞳孔像是倒进了黑色的墨水,最后晕染成了深不见底的黑洞。
霎时间身体就变成了分不清样子的黑眸怪物,接着不断地嘶吼着,那声音十分恐怖,叫嚣着想要撕碎些什么。
橘使出全力想要夺回她的意识,可还是无用功,只得不停地去抵抗。
就在她意识模糊中,听到了慢慢靠近的脚步声。
她想到,不管是谁,希望不要被她的怪模样吓到。
更棘手的是,她的内心另有一道陌生尖锐的声音,它一直在怂恿她做些什么事。
尤其是在听到脚步声之后。
——全部咬碎,吃掉那个人,把他撕得粉碎。
这当然不是她的心声,也不是她的想法。
橘艰难地抵抗着这声音,精神几近崩溃。
她试图转移注意力,努力地看向前方。眼前模糊不清,只依稀看到一小团渺小的火苗,悬在空中,忽隐忽现。
那么微小的光亮,和旁边火炉里的完全不一样,不会让她感觉到身体会被灼烧。
有些温暖,随着火苗的靠近,她觉得意识在回笼。心里的冷意在一点点减轻,直至全部消失,一片轻松。
……
并盛中学的最后一声清校铃响起。
沢田纲吉拖着一大袋垃圾慢慢地走着,焚烧垃圾的火炉在学校旧校舍的最后面。因为位置环境偏僻又阴森,平时就算是值日生也会结伴来这里。
这会儿的校园寂静无比,连参加社团的学生都基本走光了。
他一个人拖着大袋的垃圾,怀着不怎么美好的心情,慢吞吞地挪到了火炉附近。
就在他走过转角后,一种奇异的生物进入眼底。
他的手一松,‘砰’的一声,垃圾袋掉在地上。
怪物在尖锐的吼叫,沢田纲吉心里一慌,手心开始出冷汗,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
他下意识就要离开,刚一转身又立刻停住,不知道为何又无法心安理得地走开。
于是他犹豫片刻后鼓起勇气转过头,惊讶地发现刚才所看到的那个怪物一样的生物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浑身血迹的猫。
所以刚才的一幕确实是幻觉吧?
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对嘛,怎么会有那么不科学的存在。
低下头,他凑近仔细瞅了瞅受伤的猫。
猫咪奶金色的毛色带一点浅橘,眼睛似乎也是浅金色的,在余晖下折射出漂亮的金橙色。
沢田纲吉还无法理清眼前这复杂的情况,但是看到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猫,觉得实在有些可怜。
犹豫了一小会儿,他有些蹑手蹑脚地悄悄靠近。
橘正聚精会神地治愈身上的几处伤,没注意到他的靠近。
等她猛一抬头,就看到他的一张脸占据了她的全部视线。
猫又条件反射地伸出爪子,并且迅速地挥舞出去。
“啊!”沢田纲吉的鼻梁上多出来三道抓痕,他往后一退,跌坐到地上。
意识到自己伤害到了无辜的人类,橘立刻反应过来。紧张的猫又艰难地支起身体,不停地踟蹰向后退。
头顶上沢田纲吉的那张脸在她眼里如同马赛克一般,她只能循着声音四处张望。
无法确定面前的是谁让她十分没有安全感,之前看到的那小小火苗消失不见,橘觉得有些遗憾。
好消息是,那控制不住的寒冷和黑暗也消失。她重新夺回了对身体的掌控权,身上的伤口正在逐渐恢复。
她和沢田纲吉的初次见面实在算不上美好,以至于后来总也想不明白。这么胆小的人,为什么会愿意带她回家呢?
寂静的校园彻底藏入黑夜中。
垃圾袋躺在火炉旁边,地上只有一块一块的血迹,也随之隐入土壤中...
也许是因为感受到了沢田纲吉的体温,或者是因为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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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支,她没有抗拒他的怀抱,就这样一路被他抱回了家。
她像是回到了母树上,像未降生前那样令她安心。
这个人类,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她会这么容易的对他放下戒心?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朦胧中听到一声温柔的女声,“不要害怕,很快就能好的......”
橘感觉脸上被沾着温水的柔软布料轻轻擦过,动作是那样的轻柔,温热中还带有香气的指腹挑了挑猫又的白胡子。
“...痛,嘶。”
沢田纲吉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腿上放着一个医药箱,对着镜子擦拭着鼻子上的抓痕。
“阿纲,一个人可以吗?”沢田奈奈抬头问。
“嗯。”他闷闷地回了一声,有些手忙脚乱地贴上了创可贴。
沢田奈奈一边温柔地抚摸着猫咪一起一伏的肚子,一边温柔地注视着儿子。
她的视线过于明显,沢田纲吉有些尴尬地说:“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啊,妈妈。”
“因为今天的阿纲感觉很不一样,你平时不都是不太喜欢小猫小狗,出去时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吗?刚才看到阿纲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回来,怀里还抱着只小猫,真的是吓了妈妈一跳。”
沢田奈奈想了想,继续说道:“总感觉,今天的阿纲终于有点勇气的样子。”
沢田纲吉有些脸红地挠挠头,低着头支支吾吾:“是...是吗?只是没办法放着不管,所以才想着带回家交给妈妈的。”
勇气什么的就算了吧,跟他不搭的。
“对了,妈妈,它怎么样?”
“情况不错,我看到她的伤口在愈合,阿纲不想过来看看吗?”
沢田纲吉想了想自己猫厌狗憎的体质,“还是算了吧。”
她开玩笑道:“说不定猫咪很喜欢呢,毕竟是你亲自救回来的。”
他指了指鼻子上的伤口,苦哈哈地笑了一声:“这种喜欢吗?”
“呐,妈妈。”他的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
“嗯?”
“我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草率了,第一眼见到它时...该怎么说呢,它的样子有些可怕。而且,你也看到了,它伤口愈合的速度快得有些不正常。”沢田纲吉有些担忧地看向妈妈。
“阿纲,既然你决定将她带回来,就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你的直觉不会害你的。”
沢田纲吉眨眨眼睛,不解地问:“她?”
她偷笑一声:“这是直觉告诉我的,她一定是从遥远的天边来到这里的仙女猫。”
“哈—”沢田纲吉有些敷衍的回了声,心里只觉得妈妈是看肥皂剧看多了。
橘就是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她先是与一双温柔的眼眸相遇,稍一转头就看到了另一双藏着火焰的眼睛。
这是她对沢田母子最初的印象,也是她与沢田家的初次相遇。
10. 屏障
猫咪,失踪了。
沢田纲吉垂着脑袋慢悠悠地往回家走,拽了拽书包的背带,视线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散。
放学的路上基本都是三两成群的并盛中学的学生,正值青春期的学生有说有笑的,沢田纲吉很快移开了视线。
还是快点回家吧。
猫咪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那只漂亮的小猫,金色的眼睛,金色的毛。
是在他和妈妈睡觉时自己离开的么?
他想起那扇打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户,猫咪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还要离开?
啊,果然是因为他的猫厌体质吧。
不,准确地说,是猫厌狗更厌的体质。
但是,也没有必要带着一身的伤就那么着急地走啊,他家也不是什么吃人的猛兽窝。
这几天放学后,沢田纲吉每天都会在外面试图寻找橘,可最终都一无所获。
被他苦苦寻找的橘正坐在树干上,离他很近,随着他的脚步移动,她也不停更换着落脚点。
好慢。
橘有些不满地用爪子狠狠地抠着脚下的树干,她有些不理解,他的行动速度怎么会这么慢。
回想了一下她变化成人形时的速度,猫猫摇了摇头。
算了,谁叫她欠他的呢。
等她分了神往下看去时,发现沢田纲吉又一次停住了脚步。
不过这次不是因为他胡思乱想,而是被几个男生拦住了去路。
橘轻轻拨开了茂密的树叶,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
树下的那几个男生是沢田纲吉的同班同学,他们正缠着他,目的是让沢田纲吉帮他们值几天班级的卫生。
橘皱着眉,看着他的脸都快憋红了也没说出来一句完整的拒绝的话。他的手脚不自然的僵着,显然不是第一次被他们强推这种事了。
真烦,她是指那几个男学生。
能不能别打扰纲吉回家。
而且,把自己的事情强推给别人,这是橘最看不起的。
橘的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她抬起猫爪,给他们一点教训吧。
“甲村同学,这……这几天真的……”没等沢田纲吉说完话就被打断。
几个男生嬉笑着根本不理会他的声音,“那就这么定了,明天......”
说话声忽然消失,接着其他两个人的笑声也突然没了。
沢田纲吉看向那几人,正有些纳闷。
叫甲村的人正捂着左脸:“刚才,我好像被人打了一下。”
“唉?”沢田纲吉不解地歪歪头。
没想到不止是甲村一人这么说。
“我也是,我被狠狠地拍了一下头。”
第三人也支支吾吾地迎合道:“我好像被人踹了屁股,好痛啊。”
三人一齐转头看向沢田纲吉,他立刻摆摆手说道:“欸——不可能是我啊。”
“没说是你。”
从四个人的位置来看也不可能是他干的,再说他也没有那个胆儿。
甲村想:可能是错觉。
下一秒他的小腿又痛了一下,这次他可以肯定,绝对不是错觉!
他痛地喊出声,抬起疼痛的腿单脚直立着,差点因为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沢田纲吉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了?”
剩下两个人刚想靠近甲村,橘就有了下一步动作。
一个人的双脚被死死定在原位,又因为往前走的惯性直接扑倒在地,校服裤子啪的一下掉在脚踝处,露出了里面花花绿绿的平角裤。
“啊——”他尖叫出声,想要拉起裤子可怎么也拽不起来。
剩下的那个人被两个人的异常吓懵了头,不知所措地左右看。橘利用咒力让他的斜挎包浮起来,黑色的单肩包悬空着不停拍打着他的头。
“见鬼了!”
三个人中不知道是谁喊了出来,几个人一步一个跟头地逃离了原地,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沢田纲吉。
“哈哈哈哈......”
她笑得停不下来,抱着肚子在树枝上打滚。
“活该。”谁叫他们欺负人。
等到橘笑得差不多了,才抹抹眼泪继续跟着纲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沢田纲吉的脚步好像有点发飘,整个人一惊一乍的。
橘想:还不会他也被吓到了吧,胆小鬼一个。
后来,在暗中赶走了第三只想要对着他狂吠的狗后,橘终于将他安全护送回家。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容易被小动物欺负的人,是因为气场的原因么。
橘觉得沢田纲吉简直像一只棕毛兔子,整个人散发着弱小纯白的气质,就连路边的野猫野狗都想来欺负一下他。
不,也许兔子都比他要强。
结束了每日送中学生回家的任务,橘接着开始探索并盛町。
从沢田家离开后,橘便开始寻找夏目的气息。
她从天亮找到天黑,一无所获。
别说夏目的气息了,就连天狗、那个怪物、甚至连山和木屋的痕迹也没有了。
她不停地在并盛町的边缘游走,很快她便有了发现。
这个并盛町与她之前所在的小镇绝不是一个地方,而对于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橘也是一头雾水。
在送夏目到医院然后回到山上之后,她确定自己的意识有过一段空白,也许是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她自己走过来是绝无可能的,那么到底是谁把她送过来的呢?
橘尝试走出并盛町,可这里好像被什么东西隔绝开了一样,不管她在边缘如何试探都如同走进迷宫一般。
接连几次之后,橘索性放弃了,主要是着急也没用。
自然,她也没有忘记沢田家的帮助,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他们。
天边的云压得很低,天空的蓝慢慢变成暗色,空气中微微弥散着潮气,橘知道一会儿肯定有一场大雨。
果然,没过多久,天边变得肉眼可见的昏暗,风中夹杂着一些雨点落在地面上。
橘看着路上的人都加快了脚步,她也得赶快找了一处落脚点。
这几天的流浪让橘对并盛町的地形熟记于心,前面不远的休闲广场有一个蓝色的滑梯,滑梯下方有一块很大的空间,足以容得下一只猫避雨。
由于现在的雨还不大,橘也不着急,而是闲庭信步的边走边逛。
路过一家卖电器的商店时,猫又还停在玻璃橱窗外悠闲地看起了电视,这是她这几天找到的乐趣之一。
电视里报道着一起特大包庇案,案件牵扯了多个官员和富豪,当地还出现了与警察串通的现象,似乎还与儿童和人口贩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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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现在警视厅已经成立了专门的调查组前往当地......
橘看得有些入迷,正当她想要继续看下去时,雨却骤然变大,瓢泼大雨顷刻间降落,橘被这大雨浇了个满头。
赶紧朝着广场撒丫子就跑,她也错过了电视中报道的后续,屏幕里的清岡镇正是她要寻找的地方。
她的速度很快,躲在滑梯下的空隙里甩了甩身上的雨水。
头顶不停传来雨点打在滑梯上的砰砰声,广场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雨水在地面上掀起一片水雾,更远处黑压压一片,连路灯发出的微亮光芒都雾蒙蒙的。
天边一片昏沉,只有雷电明灭闪烁。
好黑。
橘忍不住往后退了退,将身体蜷缩成一团。雨水渗进皮肤表面,一阵凉意不停传来,这让她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出现,她刚想往外面探头瞅一瞅,一个白色的身影快速地钻进了狭小的空间。
她被吓了一跳,猫毛瞬间竖了起来。
“啊,抱歉。”山本武注意到角落的一团猫,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它,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这里是你的家吗,不请自来真是不好意思啊哈哈。”
听到他憨厚直率的声音,橘放下了戒心,本能告诉她这不是一个坏人。
反正这里也不是她的家,不能独自霸占,
山本武看着猫咪变换了姿势,非常端庄的面对着他坐着,看起来...很淑女?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他也想学着猫咪的样子坐得端正些。
奈何这个空间过于狭小,能容得下他就不错了,哪里能让他随意改变姿势。
没办法他只好弯着腰,紧紧抱着小腿,和她面对面坐着。
一人一猫自然没什么可谈的,可是橘却觉得外面黑漆漆的场景不再有什么可怕的了。
这个滑梯下的空间被填得满满当当,一人一猫静静的互相陪伴着对方度过了这场大雨。
等雨停了,少年戴上棒球帽,在背包里翻出了一块面包,小心翼翼地放在猫咪的面前,还贴心的在面包下面垫了块干净的手帕。
金色的猫咪看了看面包,又抬头看了眼他,身后的尾巴左右晃悠了一下。
山本武咧嘴一笑,扶了下棒球帽,“我回家啦,猫咪酱,再见。”
说完便冲了出去,消失在橘的视野里。
她呆呆地盯着山本武消失的方向,歪着脑袋,许久才低下头,继续盯着那块散发着清甜气息的面包。
人类的食物。
‘啊呜’一口咬在上面,面包表面留下了一小块牙印。
嘴里慢慢地咀嚼着,面包是什么味道她没有注意。她的眼睛不停地眨巴眨巴,大脑里反复回想起山本武的笑容和他的话。
回家...
回家?
少年温暖的笑,和提起家时的安心感。
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她可以肯定不是夏目贵志寄住的家庭那样,毕竟夏目一提到回家就会紧张畏缩。
正常人类的家是什么样的?
她无法想象,但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沢田家。
温柔的沢田奈奈,有香气的房子和带她回家的兔子纲吉。
橘第一次有了一种强烈的探究欲望——那个名为家的地方。
11. 乌龙
要怎么才能顺理成章的进入并观察人类的家呢?
橘觉得很简单,尤其是沢田家。
她经常路过沢田家附近,更别说她每天都会悄悄陪着沢田纲吉上下学。
对于沢田母子俩的日常作息,橘已经烂熟于心。
不过这仅限于白天的作息,橘基本不会在晚上来沢田宅。
为了了解的透彻些,橘直接放弃了对并盛町的探索,没日没夜地守在沢田宅附近。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陌生人装作偶然路过似的偷瞄沢田家。
这些人袖口里还藏着反光的机器,站在沢田家的房子中间时快速地将袖口对准,咔嚓一声后又迅速地离开。
此时的橘,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拍照打卡。
借着小猫的样貌偷偷靠近可疑的人,发现他袖口里的东西是照相机,她知道这种鬼鬼祟祟的行为叫做偷拍。
至于她一个外星猫如何知道,感谢电视节目。
一定是偷拍狂!
开始她是这么认为的。
但很快她就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因为围绕着沢田家人附近有很多不易察觉的可疑人员,他们有的在沢田宅附近,有的在并盛中学不远处,有的在街头和超市潜伏......
这些都是沢田妈妈和纲吉常出现的地方,而且这些人和橘在电视节目里看到的坏人还不太一样。
他们有组织有纪律,反侦察能力很强,还会用隐藏式耳机汇报工作。
而且他们不会影响沢田家的正常生活,没有做坏事,但好像也没有提供什么帮忙,像幽灵一样在母子俩身边游荡。
如果不是因为她用猫的形态跟踪,很有可能早就被发现了。
“啊,难道我也跟他们一样可疑吗?”橘突然想起自己这几天的行为,好像跟他们也没什么差别。
“不不不不,怎么可能。”她赶紧摇头否认。
她只是一个乐于观察人类家庭的普通猫又罢了,嗯,没错!
猜不透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过看在他们没有害人之心,橘也就当做他们不存在。
某一天晚上,纲吉房间的灯熄灭后,橘决定潜入纲吉的房间近距离观察人类睡眠状态。
在窗户边等了一段时间后,她听到纲吉的呼吸声变得平稳,他睡着了。
橘直接打开一条缝,纲吉这家伙睡前又忘记关窗户了,这正好方便她潜入。
房间漆黑一片,仅有一小片月光顺着窗帘的缝隙钻进房间里,柔和的光斑照在桌子和地板上。
橘随着月光来到房间中间的木制小桌上,上面凌乱的摆放着纲吉的作业和几张皱巴巴的卷子。
“15,7,26分?”橘满头问号。
这什么意思?
她来回研究着试卷,在分值那里看到了满分100分。
沉默一会儿后,橘可以断定这几张试卷最好不要被沢田妈妈发现。
她一瞬间想起了在电视节目里看到过的场景:妈妈暴揍考试不及格的孩子,脸涨得通红的孩子妈,号啕大哭的孩子,以及孩子肿得老高的屁股。
橘暂时不想看到奈奈气得快要爆炸的脸,至于哭泣的纲吉...嗯,也许挺可爱的,应该像一只红眼睛的兔子吧。
还挺想看的。
不,还是算了,毕竟纲吉哭的前提条件就是暴怒的妈妈。
于是,她郑重地把几张卷子压在了一堆书本的最下面。
转过头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呼呼大睡的纲吉,四仰八叉的睡姿怎么看都有些没心没肺。
人类就是这样睡觉的吗?
橘跳上床头,歪着猫猫头紧紧盯着他。
闹钟的走针有节奏得滴答滴答响,时间过去了很久。
一直到脖子酸痛她才做了个扭动的动作,撇到钟表上的时间时,她心里一惊。
沢田纲吉已经睡了五个小时了,他怎么这么能睡。
橘的心里产生了怀疑,她知道人类每天都要睡觉,但是不知道人类具体要睡多久。
看着沢田纲吉身上起伏不明显的被子,听着他轻微的呼吸声。
一个念头忽至心上:他该不会快死了吧!
她赶紧瞪大了眼睛盯着纲吉的头顶,不确定,再看看。
沢田纲吉还是没什么变化。
完了,他快死了。
橘内疚地闭上了眼睛,她应该早点叫醒他的。
猫又从不会睡觉,只有身体处于异常状态时才会进入短暂的休眠状态,就如同她在山上修养时那样。
太糟糕了,一个人类幼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死了。
这种事,绝对不行啊。
猫又的身体嗖得一跳,她一下子蹦到沢田纲吉身上。凑到他脸的上方,嗅了一下他身上的气味。
还好,没臭,不是尸体。
有气流从他的鼻孔轻轻冒出,橘喜出望外,这人还有救!
此时,她也顾不上什么了,直接踩在他的脸上大喊:“喂,醒醒,你别死啊!”
回应她的是沢田纲吉的鼾声。
果真是没心没肺,都快睡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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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还有心情打鼾。
橘站在他的脑袋旁面无表情,思考片刻后,默默抬起腿,伸出了尖锐的猫爪。正要朝着他挥过去时,突然又觉得这样会伤到纲吉。
她的爪子可不是面团捏的,很锋利,一不小心可能会割破人的喉咙。
还是用比较温和的方式吧。
猫爪缩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紧紧攥住的猫又拳头。
小小的、毛茸茸的,看着有点可爱的猫猫拳,它就这样狠狠地落在了熟睡的人脸上。
“醒过来,醒醒啊,不要再睡了。”
橘控制着猫拳的力度,接连不断地砸在他的脸上,速度快得只能看到残影。
沢田纲吉睡得正酣,做着美梦时忽然被打断,一种来历不明的打击把他从梦中拽了出来,耳边还萦绕着‘你怎么睡得着啊’之类的话语。
他想睁开眼睛,但是头好晕。
不对,是很痛!
橘没有察觉到他已经清醒了,还在坚持不懈地做着叫醒工作。
沢田纲吉感觉自己的头在不停地抖动,像触电一般,又像弹簧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怎怎怎怎怎……”怎么回事?
他想说话,可是打击的频率太快,完全挣脱不了啊。
“啊!”
好在橘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连忙停了下来。
艰难地睁开了睡眼朦胧的眼睛,一双金色的眼睛率先进入他的眼前。
好熟悉的眼睛。
这不是那只受伤并且逃逸的猫咪么。
“你醒啦,太好了,你没死。”清脆甜蜜的声音从猫咪嘴里传来。
沢田纲吉才清醒的大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愣愣地点了点头,“额,嗯。”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反应过来了。整个人从床上滚下来,惊恐地指着金色的小猫,大声喊道:“猫咪,说话啦——”
声音划破黑夜,在寂静的住宅区里十分明显,声音惊醒了楼下的沢田奈奈。
牙白,果然吓到他了,橘有些心虚地转转眼睛。
沢田妈妈听到声音后立即上楼,脚踩在木质地板的咯吱声音越来越清晰。
橘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事,在沢田奈奈开门的瞬间便一溜烟的从窗户口逃了出去。
“阿纲,发生了什么?”沢田奈奈刚一进门就打开了房间灯。
沢田纲吉瞬间暴露在刺目的光线下,他眯着眼睛抬起有些红肿的脸,大着舌头欲哭无泪。
“妈妈,我刚才,呜呜呜,被猫袭击了......”
12. 自伤
“...科学睡眠时间...尽量在晚上11点之前入睡,每日睡眠不少于8个小时...早睡早起有助于青少年的身体发育...充足的睡眠是保持身心愉悦的关键,嗯...”
橘放下了名为《儿童睡眠秘典—你知道多少》的科普书,她的表情有些呆呆的。过了许久脑袋才缓缓抬起,动作迟钝的如同卡了发条的机器。
此时她已经变成了人类形态,盘腿坐在路边的木椅上。
手上的书是她从社区小公园里捡到的,这本书正好被扔在了轮胎秋千上,薄薄的一本,很快就能看完。
虽然里面有很多字她还看不懂,但是最核心的内容写的很直白,橘大致能明白。
“怎么办?”
橘此时满脸通红,名为羞耻感的电流直冲天灵盖。
她到底做了什么啊。
——好好想想。
以为熟睡中的少年死了,于是把他揍醒,还逃逸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脚边的另一本书——《青少年保护法》
完了。
她很可能会被警察逮捕,罪名她都想好了——影响青少年发育罪。
这下橘的思维陷入了深深的漩涡中,因为她的无知,一个正值发育期的孩子可能会发育不良,更严重的是沢田纲吉的个子永远长不高了。
想到这儿,橘懊悔地闭上了眼睛。
人类,果然很脆弱。
他们要定时睡觉,按时进食,还要进行义务教育,等到了法律年龄才能进入社会,那时才是真正的长大成人。
这个过程中他们可能生病,会发育不良,还可能夭折。
一本名为《养育困境》中说:哪怕这些都做到了,这些孩子也可能不会顺利长大成人。他们可能会遭遇不可抗力的事故,比如自然灾害、车祸或者校园霸凌导致自杀...
像这个叫日本的国家就时常发生地震,更别说这样那样的灾害了。
地球人养育自己的幼崽原来如此困难啊。
猫又从没有这样的烦恼,毕竟他们不需要这么长时间的发育过程。
18岁。
橘嘀嘀咕咕的反复重复着这个数字,“18,这个数字真的好长啊,如果没有办法长大怎么办?”
这个国家的人到18岁才成年,是法律上的完全行为能力人。
猫又从没有这么长的幼儿时期,从母树上降生后他们就开始为星球工作。
不会生病,不会休息,也不会娱乐。
没有家人,也没有同伴。
只是工作。
18年,听起来好梦幻。应该可以经历很多悠闲的时光,说不定还会有很多朋友。
[浪费]
她突然抬头,身体颤抖地绷直。
刚才她的大脑中不由自主地响起了铁律:太浪费了,没有效率,严厉禁止...高效工作,一刻不停...
橘疯狂地甩着头,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想,把它们都赶出去。
从小灌输的思想比粘在鞋底的口香糖还要顽固,甩不掉也蹭不下来。这些根深蒂固的东西如同猫又的本能,丢弃就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所以多数时间里她可以有效地对抗并隐藏它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总会在她学习新的生活规则时忽然冒出来。
也许是两个星球的思想产生了对抗,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橘的身体会产生防备机制,并且意图强制修正她。
橘站起身,胳膊撑在椅背上,一头砸在了上面。
椅子从中间瞬间断裂,木头折断发出咔嚓一声,两边的椅子向中间凹陷,木屑飞出来一些落在金色的头发里。
她用这种让自己疼痛的方式恢复了正常,一股温热从额头往下流动,一条横向的猩红伤口挂在头上面。
此刻,她清醒异常。
血流顺延直下,一直淌到嘴角。她咧开嘴,牙齿被染上红色,笑容疯狂。
“我自由了。”
......
自认为已经是法外狂徒的橘不好再去沢田家,毕竟实在太丢脸了。
另外,她也意识到自己对地球人的认知还是太浅薄。
所以在充分了解到他们的生活状况前,橘都不准备出现在沢田家人面前了,以免给他们再带去麻烦。
就这样,做出决定的橘除了送沢田纲吉上下学外,就基本不会再出现在沢田宅附近。
而剩余的时间橘也没有在并盛町到处游荡,她凭借超强的记忆力已经把这个地方摸得透透的,可以毫不吹牛地说她比大部分并盛町人都要了解这里。
她把多数时间都花在了和地球的小动物们的相处上,简而言之就是套近乎。
因为之前从山里养伤时她就发现,她好像不太受欢迎。
妖怪也就算了,连小动物们也这样,这让橘很气馁。
她的名字可是动物们取的,她的命也是那些动物们为她争取来的。
如果可以,她很想和其他动物们好好相处。
在多次的靠近后失败后,橘及时总结了原因,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
她身上的气息会让动物们反射性惧怕,甚至弓起身想要咬她,但这种现象仅限于猫又状态下。
如果她用人类的样子去靠近动物,他们的反应就很普通。
可问题是,大部分动物们本就对人类保持戒心,自然不会多亲近。
于是,控制气息成了橘必须要做的事。
这可不太容易。
猫又的样貌都是经过星球首席官特意设计过的,就像橘,她的外形属于经典款A-17批次。
在猫又星有数以万计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猫又,每个款式都与猫又们的职位相对应。
橘就是负责保护星球的工作,这份工作她做的很好,离开星球前已经被提拔为总区队长。
橘猜测可能是她因为常年的工作浑身浸满了杀气,又或者她的猫又外形看起来很凶,所以动物们不愿意靠近。
她灵机一动,如果她用妖力覆盖自己的外表,而且是用比较温和的妖力作为障眼法呢。
果然,动物们对妖怪的气息见怪不怪,也不再排斥她了。
由此,橘趁机狂刷好感,从动物口中了解了更多关于人类的事情。
尤其是以为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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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同类的流浪猫,它们对橘很是照顾,看她的表情像是在看猫咪幼崽。
橘甚至还从流浪猫的口中听到夸她长得好看之类的话,据说长得好看有很大的几率会骗到人类的食物。
她跟着流浪猫们混了一段时间,装作无知地学习动物的习性。不过在她看来流浪猫们实在弱小,和猫又的凶悍实在没法比。
唯有一点让橘很是佩服,这些猫实在太会演戏了。
比如现在,橘的前方就在上演一出大型诈骗现场。
几个刚下班的打扮精致时髦OL就围着一只奶牛猫,它只是甩了甩尾巴,用猫爪擦了擦脸,嗲里嗲气的喵了几声。那几个女人就紧紧地注视着猫咪,嘴里不停地发出夸张的‘卡哇伊’。
橘眯着半月板眼:总感觉有些聒噪。
她指的是那几个女人,因为她们的话语中的‘卡哇伊’含量太高了,真搞不懂这个国家的人为什么总把这个词挂在嘴边。
哦,对了。
另外两个高频词汇就是‘亚撒西’和‘斯米马赛’,简直就是万金油一样的话术。
是因为太敷衍了还是词穷?
没过多久,一个OL就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根火腿肠,正要递给奶牛猫。猫届前辈直接一个闪现,不仅抢走了火腿肠还没让女人的手摸到它。
奶牛猫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橘的面前,持着一口粗糙的大叔音说道:“看到么,小东西,人类就是这么好骗。”
“哇,好棒好棒。”橘没有感情的棒读。
奶牛猫满意地点点头,它不着急享用火腿肠,而是用语重心长的声音对她说:“身为猫一定要自尊自爱,绝不可以随随便便被两脚兽摸摸。”
橘眨巴眨巴眼睛,没有出声。
接着奶牛猫严肃的板着脸说:“我们猫一定要靠自己的本事吃饭,我们是自由的,绝对不可以去做那些两脚兽的奴隶。某些同类简直是我们猫中的耻辱,去做什么宠物猫,简直是不可理喻。”
说着它的表情做出一副呕吐的模样,“记住了橘,那些去做宠物猫的,都是些放弃自尊不想狩猎的懒猫,你可千万别长成那样的败类!”
总感觉这个猫咪前辈有些神经兮兮的,橘压根没仔细听它说话,而是被它堪称风云变幻的表情吸引了全部目光。
等到奶牛猫开始嘲讽两脚兽好骗时,橘才把目光转移到刚才的那几个OL身上。
她们虽然依旧甜蜜地笑着,但橘却从几人的眼里看出了漫不从心。脸部肌肉不自然地抽动,笑容是硬生生挤出来的,就连声音也是强行夹出来的。
欸——
看来真的很敷衍啊。
橘将眼睛又转到夸夸其谈的奶牛猫,它正向她描述曾经数次从人类手中骗到食物的经历。
她笑得弯起了眼睛:“果然很有意思啊。”
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
奶牛猫一听更起劲儿了,又开始兴奋地说个不停。
在人类看来可能也同样有意思,他们的视角里是一只胖乎乎的奶牛猫冲着瘦小的金橘色小猫叫个不停。
那么,他们是觉得这两只猫在吵架还是在交流呢?
13. 鬼魂
在街头的生活比橘想象中的要有趣的多,她与流浪动物们的相处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渐渐的,她的兴趣也从观察人类转变成观察动物们。
尤其是连动物们都有家人这件事,让橘很是意外。
在书中了解了一些基本的生物知识后,才发现大部分动物也会和人类一样,有着相似的繁衍方式。
只不过,橘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繁衍下一代?
仅仅是因为一时的冲动,还是有什么约定俗成的规定?
猫又官方是不分性别的,不过在生理上也同样有两种性别。但是没有谁想要通过与另一种性别的猫又结合繁衍后代,猫又星甚至没有性别这一名词。
猫又们互相之间很少交流,就算有也是在说工作上的事。互相之间也是用型号和功能互相称呼,没有猫又意识到性别这一问题。
橘将原因归因于星球的管理,自降生后猫又们的思想就一直被[脑-中枢]控制,它是星球的实权部门,负责一切运行。
所有的猫又思想可以相连,同时被它监控,必要时它会介入猫又的思想进行修正。
好处是猫又们不会有痛苦的情绪,身体也不会劳累,因为每个猫又的身体状况都在[脑-中枢]的掌控中,它会及时调整猫又的身体素质,以此达到永不疲劳的目标。
可是。
不会疲劳就意味着永不休息。
没有情绪虽然不会痛苦,可也对应着不会感受到快乐。
只是机器一样的工作,可机器也会报废啊,然而猫又却没有死亡的概念。
形同枯木般的活着,不,或许那并不算活着。
至少跟人类相比,猫又的生活是比剥削还恐怖的故事,可那是真是发生并存在的。
橘的目光直勾勾地放在嬉戏玩闹的人类幼崽上,眼里划过一丝艳羡,她实在无法想像出猫又们悠闲玩乐的模样。
“你也想去玩儿吗?”声音从橘的身边发出。
橘立刻装出一副普通小猫的样子,只偷偷地撇了眼这个和她搭话的大叔。
“小猫咪,你的猫妈妈呢?”
她当然不能和他说话,只把他当做闲着没事儿想要逗猫的人,于是心不在焉的‘喵’了一声。
猫又哪里来的妈妈啊。
倒是这个大叔看起来怪怪的,说话带着没听过的尾音。而且身上没有任何气味儿,身体还有些透明,靠近她时凉飕飕的。
“哈哈哈,别装了,我知道你会说话的。”大叔豪爽地大笑。
橘木着脸望着他,还是没作声。
“你这小猫真是倔,大叔都已经死了还会骗你?”
橘:?
“死了?”啊,仔细看看确实如此。
“哦,说话了。”等到真的听到她说话了人类反而怔了怔。
橘不高兴地转过头:“所以还是在骗我吧。”
“怎么会,只不过第一次听到猫说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赶紧解释道。
“你没听过猫说话?”
“听不懂哈哈。”
好不靠谱的大叔。
“你的说话口音好奇怪。”橘问他。
“因为大叔我是大阪人。”
见橘一脸不明所以,大叔瞪大了眼睛,“果然是大城市的猫,连大阪都不知道么。”
橘怀疑他在阴阳怪气,但是看他表情一副坦荡荡的模样,和一般说坏话的人有些不太一样。
“东京是哪里,这里是并盛町。”橘说。
他也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大叔我做人54年做鬼3年,从来没听说过并盛町这个地方,我以为是东京又新划分了地区呢。”
橘也立刻模仿他的语气说道:“不愧是大阪人,连并盛町都不知道呀。”
鬼魂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被她学的蹩脚大阪腔逗得哈哈大笑。
哼,有什么好笑的,橘有些不开心的在地上磨了磨爪子。
忽然,鬼魂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面露苦涩,失落地呢喃:“时间到了,该回了。”
“你要回家了吗?”
大叔挠挠头:“欸——不是啊。今天是我的忌日,本来想趁这个机会探亲的,结果没想到在人间迷了路。”
“你认不清回家的路了吗?”橘有些好奇,人类这么容易迷路的么。
“前几次探亲都很顺利的,这次不知道怎么了,我试了很多次都走不出这个地方。”
鬼魂一脸的遗憾,在看到坐得端正的橘时,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小猫咪,如果你能离开的话,就帮我去看看我的家人吧。”
橘愣了几秒钟,突然反应过来,“哈?”
大叔没等她说出拒绝的话前交代了一切,随后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最后彻底消失。
橘:......
“自说自话的大叔,我才不去呢,嘁。”橘抱怨道。
这时一个路过的小孩子刚好听到了她的说话声,吓得大声叫唤着妈妈。
橘飞快跳上围墙逃走了。
......
自从遇到鬼魂大叔后,橘开始陷入了一段逃亡生活。
追她的人正是一堆鬼魂。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碰到她就想跟她搭话,这让独行惯了的橘觉得有些吵闹。
可这些鬼魂似乎是铁了心,用他们的话说:和鬼说话没意思,活人又看不到鬼,动物能看到却听不懂他们说话,于是这些鬼就更喜欢缠着橘了。
最后,橘不堪其扰,只好开始不断乱窜,然后谁也不见。
她现在藏身的地方靠近农村的商贸市场附近,市场在前几天被拆除。这周围又是一片农田,位置偏僻,所以不管是人还是鬼都不太会来。
化成人形的橘抱着腿坐在一个破旧的纸壳箱里,纸箱外面还标着‘甜桃’的字样和桃子的图案。
这原本是她为几只小奶猫临时搭建的猫窝,猫妈妈出去觅食时被运载着建材的大货车碾过不幸身亡。
橘正好路过,安葬好猫妈妈的身体后,看那几只没断奶的奶猫实在可怜,于是便短暂的照顾了它们一下,好在猫仔们最后都被好心人收养了。
送走最后一只小猫后,橘不知道为何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庆幸小猫崽们都有人照顾了,又开始对那个名为家的地方产生了既憧憬又敬畏的矛盾情感。
像是产生了戒断反应一样,橘一会儿兴奋一会儿表情呆滞。
如果有其他人看到的话,估计会以为她的精神有问题。
等她终于平静下来时已经过了好几天,这期间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在纸箱里。
沢田纲吉大老远就看到了一个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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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的女孩儿,鎏金一样的漂亮头发,低着头看不清五官。
她坐在破烂的纸箱里,可怜巴巴的,有点像在等待被人收养的小猫。
稍微走近一点他才看到了她的额头,一道红痕先映入眼帘。
是伤口,难道被欺负了么,沢田纲吉想到。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橘沉浸自己的小情绪中,将整个头埋在胳膊里,不经意地哼唧了几声。
他听到声音后便没再做多想,弱弱地开口:“阿诺...你,你还好吧?”
橘抬起头,看到了熟悉的人脸,熟悉的气味儿,熟悉的声音。
他带着疑虑,又强行鼓起勇气地看着橘,见她面无表情也不回话。
沢田纲吉红着脸感觉有些尴尬,眼神飘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是,他莫名的不想离开,心里似乎对她放心不下。
这对于不爱社交的纲吉来说实在稀奇,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额头,受伤了吗?”沢田纲吉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示意。
橘重重地点点头,闷声‘嗯’了一声。
两个人的对话陷入了僵局。
“要不要去我家处理下伤口...额。”沢田纲吉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面上似乎风平浪静,但其实内心已经在疯狂尖叫了。
沢田纲吉:啊——我到底在说什么鬼话,她不会觉得我轻浮吧!
“不用了。”橘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听到她的回应,他更加尴尬了。心想完了,一定被误会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帮你...”沢田纲吉第一次有些责怪自己不擅长交流。
橘看着手足无措的纲吉,默默的叹了口气。
她实在是不想给沢田母子添麻烦,他们曾经在自己陷入危机中帮助了自己,可自己却‘夜袭’了纲吉,想想真的很愧疚。
同时,她也很怕自己会再次因为缺乏常识给他们带去麻烦,所以才会那么快地拒绝纲吉。
可看着自信心受损的纲吉,橘突然想起了某本书中写到的‘要保护青少年玻璃般易碎的自尊心...’此类的内容。
她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太过不留情面了,这个年纪的男生的自信心可是像豆腐一样还要软,稍微不小心就会摔得稀碎。
“谢谢,但是真的不用啦,我自己可以的。”她学着用柔和的语气说道。
沢田纲吉听到她的回复眼睛一亮,摆摆手说:“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不过,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橘想起小猫,它们都有家了,顿时感觉心里酸酸的,憋着嘴回了句:“这是我的家。”
沢田纲吉:确定了,她真的是孤儿,也有可能是因为家暴而被迫离家出走的人。
不知是不是怜悯心作祟,沢田纲吉对她自动带上了一层滤镜。面前这个容颜姣好疑似混血的可怜女孩儿,带着‘哭腔’可怜兮兮地说‘这是我的家’。
然而真实的情况是,橘是带着怨气恶狠狠地说着负气话。
他看向被她坐在身下的箱子,看样子是以前的农贸市场留下来的废旧箱子。
箱子的四个竖边已经向外裂开,箱身发软,看起来是被水泡过后变得软塌塌的了。
这怎么能算家呢。
沢田纲吉随即问道:“你肚子饿吗?”
14. 沢田
明明已经拒绝了他的邀请,为什么还要跟他一起回家呢?
沢田纲吉从前面走得很慢,橘在后面也一步一步的慢慢地跟着。
她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两人连接之处,他的手掌很热乎,和她冰冷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人类的手都这么热吧,他们的血液都是热的。
此时沢田纲吉的心里也乱乱的,脱口而出的话没想到反而说动了这个有些冷漠的女孩儿。
几乎是非常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像是领着他的妹妹一样。
只不过她的手也太凉了吧,跟冰块似的,一定是在外面受了很多苦吧。
联想到她精致的混血外貌,沢田纲吉认定她一定吃不饱也穿不暖,又无家可归。每天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脸上的伤口肯定也是被人欺凌了。
他在心里脑补着少女可能遭遇过的种种可怕的事情,手上的力度不禁增加了许多。
不需要吃饭、体温天生很低的猫又感觉到对方不断收紧的手,心里有些不解,于是开口问道:“你以前也会带陌生女孩回家嘛?”
他一听立刻慌张地转过身,手也松开了,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窘迫,胳膊慌乱地挥了挥,支支吾吾地说:“真的没有,我...我真的不是随便的人...”
橘的眼睛注视着他:啊,真的很像兔子啊。
沢田纲吉看着不说话安静的女孩儿,刚开始的慌张消失不见。
他其实不太习惯被别人这样盯着看,因为那些视线大多数并不友好。
但是橘的眼睛,她的注视并不像他周围的人那样,不包含恶意和奇怪的诉求。
她的视线没有歧视,也不包含多余的同情。
如同旁观者,独立在这个世界之外。
那样的专注,那么的纯真。
——像懵懂的小兽。
如果不紧紧抓住她的话,她可能会像氢气球一样飞走的。
望着她额头上的伤,沢田纲吉纯良的脸上难得做出严肃认真的表情,“因为我觉得你是不一样的,而且如果无视你的话我一定会后悔。所以不要害怕,和我回家吧。”
这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沢田纲吉不是单纯的弱兔子,而是有潜力成为会咬人的黑兔子。
“刚才的话很帅气耶,再说一遍。”橘脆生生地要求。
然后她就看到了他的头顶冒出了热气,满脸通红紧张得快要晕倒,走路时也变得同手同脚,看起来好滑稽。
啊,果然还是白兔子,就目前来说。
橘赶紧跑了几步追上他,被他的姿势逗乐了几声。她转转眼睛,伸出手主动握住了他的小拇指,然后小心翼翼地抬眸看着他。
他的动作一顿,又不太好意思回头,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往回家走。
橘很满意,内心的一块逐渐被填满,前几天的阴霾被一扫而空。
在路上经过一对吵架的兄妹时,橘特意高昂着头得意地瞅了他们一眼。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就是想要炫耀一下,即使她和纲吉并不是亲人。
不过仔细观察一下,她和纲吉的头发颜色还挺像的。
他的是棕发带着一点橘调,她的是金发也泛着橘色。
四舍五入,他俩的头发就是一样的啊。
而且橘觉得他的头发很适合染上金色,不过不是和她一样的浅金色,而是火焰那类的金黄色。
想到火焰,橘记起了初相见时在他身上看到过的火苗。
她捏了捏纲吉的指腹,示意他要注意听她说话,“你喜欢火吗?”
“火?”沢田纲吉搞不懂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橘兴奋地说:“你会放火吗?”
沢田纲吉简直摸不着头脑:他看起来像是纵火犯吗?
“还是不要吧,会受伤的。”
“可是我觉得你很有玩火的潜质。”橘超大声说着。
结果引起了旁边推着自行车经过的巡警的注意,警察先生皱着眉停在了原地,对他们两人仔细打量起来。
沢田纲吉注意到巡警怀疑的目光,一脸不好意思地尬笑一声,接着赶快拉着橘跑着离开了。
难道她又说错话啦?
橘决定短暂的闭麦。
两个人跑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倒不是已经到了沢田家,而是因为他的体力太差了。
“我们跑了还不到五百米,至于这么喘吗?”橘背着双手弯腰看着他。
沢田纲吉气喘吁吁地支着膝盖,反观橘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呼吸一点都没乱。
“阿纲?”另一道温柔的女声从前方响起。
沢田奈奈才从超市回来,没想到路上会看到他。
今天早上她拜托纲吉去农贸市场买些东西,从时间上来算她应该比他先到家。
沢田纲吉还没从跑步中缓过来,只得抬起头大喘着气看着妈妈,橘也和他同步一起抬头看向沢田奈奈的方向。
“啊呀。”沢田奈奈笑了一声。
她看到前面的两个孩子一起躲在一片树荫下,阴影从两人的头顶盖下顺便中和了他们的发色,乍一看还以为两个人的发色是一样,看起来跟兄妹俩一样。
说起来,阿纲以前也会向她抱怨一个人有些孤单,如果能有个弟弟妹妹做玩伴就好了。
沢田纲吉的呼吸逐渐平缓,正纠结该怎么跟妈妈解释橘的出现。
没想到沢田奈奈先一步有了动作,她慢慢走向他们。
随着沢田奈奈的靠近橘变得有些手足无措,她还不知道该如何跟‘妈妈’这个角色相处。
倒是之前看过的一本讲人际交往的书里说过礼貌用语的问题。
于是,橘率先开口:“您好。”
她也得到了温柔的回应:“你好呀。”
橘感受到额头被温热的手指轻轻碰触,有些沉溺在奈奈怜爱的眸光中。这是橘第一次体会到被人爱惜的感觉,这很奇妙,似乎能给她带去无限的勇气。
夕阳下的橙色光芒温吞地照在三人身上,地上的三个人影连成一片,最后模糊地融合在了一起。
“我们回家吧。”沢田奈奈轻笑着。
不需问过多的前因后果,也不需要说太多的理由。
平和的母亲用她包容至极的心态接受了橘,无家可归的猫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混沌的大脑瞬间变得清亮,橘摸了摸那道一直未愈合的伤口,这其实是她有意为之的。
不使用能力治愈,甚至有意留下它任其恶化。
这是作为一种警示。
每当她头脑不清醒地回想起禁锢她思想的铁律时,只需要使劲地扒开伤口,将新张出来的粉嫩又脆弱的组织破坏,疼痛会让她恢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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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的安宁。
可现在,也许她应该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是她从沢田家学到的。
沢田奈奈的胳膊上挎着一个小小的菜篮,步履轻松地走在前面。纲吉和橘跟在她身后,两个人没有再手拉手,也没有再说话。
只是静静地走着,仅有脚步声交错在一起。橘觉得很惬意,不会觉得尴尬,她想到了‘心领神会’这个词,不知道用在当下是否合适。
到了沢田家门口时,橘立刻察觉到了其他人的存在。
一个在树后面,一个在邻居家的车库旁,还有一个更远的在前方500之外的高处。
不过橘也没有理会,这几个人是经常在沢田家门口‘经过’的人。
她从那些人身上没有察觉到其他意图,眼睛中露出的也是带着监守意味的观察。
如果不是这样,橘早就把他们打包送走了。
进入沢田家后橘表现的稍微有些拘谨,这是她第三次到这里。
第一次时她走得匆忙,第二次...嗯,不提也罢。
想想看,这一次才是正式进入沢田家,她是被邀请来做客的!
橘心里不禁有些美滋滋。
沢田奈奈很热情地把橘推到了客厅,然后问了她有没有忌口,在得到‘没有’的回应后轻快地走向了厨房。
沢田纲吉捧着白色的医药箱走了过来,看着橘呆呆地站在客厅中央似乎不知道怎么办。
“我帮你擦药吧,额,随便坐。”他的语气有些生疏,看得出来他不太擅长招待客人。
其实平日里来沢田家做客的人也不多,大多是住在附近的家庭主妇。
她们都是来找沢田妈妈的,当然也不需要纲吉去招呼。
算算时间,沢田纲吉上一次亲自邀请人到家里玩儿还是小学的时候。
邻居家的男孩儿到他家里玩插卡游戏,可惜那次的经历不太愉快。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邀请同龄人到他家了,邻居男孩也跟父母搬家去了别的地方。
“...随意坐啊。”橘细细思索着,然后坐在了沙发前面的地板上,依旧是那个抱起双腿的姿势,后背靠在柔软的沙发垫旁边。
沢田纲吉一脸的呆滞,心想她为什么不坐在沙发上?
不过他不敢问,并且自我暗示‘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他一打开药箱,橘就闻到了各种药的气味儿,不太好闻,苦苦的,有些药膏还带着刺鼻的气味儿。
她有些抗拒。
“其实不用上药也可以,伤口没那么严重,很快就能好。”她一边说一边悄咪咪地推开药箱。
“我会很小心的,不会弄疼你的。”沢田纲吉没听出她的暗示,误以为她害怕自己会弄疼她。
橘努努嘴没再吭声。
他拿起一根白色的药管,挤出一些透明的凝胶,用棉签轻轻涂在她眉毛上方的伤口处。
冰凉凉的,不难闻,而且有股植物的香草味儿。
“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涂药后他放下手,问道:“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我是橘。”
“姓氏呢。”
姓氏?
没有哎。
橘灵光一闪:“姓沢田怎么样?”
“哎——” 沢田纲吉直接从地上蹦起来,惊呼出声。
15. 橘子
“开玩笑啦。”橘耸耸肩,头一转一副很随意的样子,似乎刚才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沢田纲吉怔怔的没反应过来,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两个人的气氛陷入了僵局。
他绞尽脑汁地搜索着可以聊的话题,结果发现自己的生活枯燥的很。每天就是机械地上下学,也没什么个人兴趣和拿得出手的事情。
沢田纲吉苦恼地低下头,用力拽了拽头顶的头发,目光撇到茶几上的果盘,心里有了主意。
“对了,橘,你喜欢吃橘子吗?”
她惊奇地望着他,坐正身体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为什么要吃我?你都饿成这个地步了吗?我不好吃的,而且吃我有很多风险,建议你最好不要这样做。”
胆大无知想要吃她肉喝她血的可都死了,就像那个山里的怪人,或者前几天想要喝她血的蚊子。
“不是吃你,是吃橘子,吃水果。”说着他把果盘挪了过来。
果盘里有几个颜色鲜艳圆滚滚的橘子,散发着奇特的清香,橘的目光果然被吸引住了。
她拿起一个,橘子个头正好,形状饱满看着很可爱。
抬眸看到他期待的目光,一时间她竟把他幻视成了夏目贵志。
她猛地一口咬在橘子上面,只不过是连皮带果肉地咬。先尝到的是橘子皮苦涩的味道,接着果肉的酸甜慢慢沁满整个口腔。
缓缓咀嚼了几下,橘才开口:“味道怪怪的。”
沢田纲吉大声:“当然怪啦,要先剥掉果皮才能吃啊!”
“皮?”橘咽下嘴里的食物,仔细端详了一下手上的水果,然后恍然大悟,原来外面深色的皮不能吃么。
接着她又有些疑惑:“既然皮不能吃为什么要长皮呢,直接长出里面的果肉不就好了?”
沢田纲吉无言以对,这个问题触到了他的短板,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可回过神来一想,感觉她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为什么要长得那么麻烦?
不用剥皮岂不是更好?
思路一下子被她带歪了,等反应过来时,橘已经把橘子一口口吃完了,还是连皮带肉的吃了!
“啊——为什么还要吃皮?”沢田纲吉手忙脚乱地扒拉着她的手。
“既然它都长这个样子了,那一定有它的道理,所以肯定可以吃。”——这是她的歪理。
听到她笃定的语气,他也开始有些怀疑自我了:难道这么多年他都吃错了?
不不不,他赶紧甩头,不能动摇啊。
刚才他有一种和不讲理的小孩子说话的感觉。
橘擦了擦手,对这第一次的水果体验感觉一般。
橘子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儿,猫又的嗅觉异常灵敏,这个水果的气味有些呛到她了,她不太喜欢。
很快她又找到了其他乐趣,看沢田家的照片。
客厅里随处可见的照片相框,摆放在随处可见的地方。
每张照片都是沢田奈奈精心挑选的,大多是沢田母子的合照,也有很多单人照片。
其中一个相框引起了橘的注意,那是仅有的一个画风不太一样的照片。
里面的人不是沢田家的任何一个人,而是一个陌生男人。
橘在沢田家附近观察了那么久,从没有看过这个人。
照片里的男人看起来很强悍,暗金色短发,带着安全帽,手上扛着奇奇怪怪的工具。穿着工人一样的制服,正呲着牙大笑。
画风似乎有些滑稽,可橘却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他是谁?”橘指着相框问。
没想到纲吉的反应很奇怪,他一把将相框的正面‘啪’的一下扣在桌子上,一边不太高兴地嘟囔了一声,“他是...我爸爸。”
橘歪歪头,当他说‘爸爸’这个词时,很别扭,有些生疏,还很难以开口的感觉。
“原来你有爸爸啊。”
沢田纲吉好笑地说:“我当然有了,谁都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那可不一定。”她回想起看过的一本种花的古典小说,里面的猴子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再说了,猫又们就是从树上降生的,一切皆有可能。
“我带你去看电视吧。”他岔开话题。
“你不想提起你的爸爸吗?”
过于直白的提问让沢田纲吉愣了一下,他的眼神飘忽,声音有些发虚,“嗯,也......可以这么说吧。”
“为什么?”猫又可不知道人类社会的沟通准则,有疑问她就要问出口。
沢田纲吉苦笑一声:“他已经离开家好久了,说是去非洲采石油。哈哈,其实是离家出走了吧...而且,妈妈说他变成了星星,另一种可能就是...。”
死了。
这不太可能,她没有从这个家里看到过死亡的气息。
人类的亲人同伴去世后,身上都会连接着隐晦的线,代表着死亡的连接。越是亲密的人之间,在一方去世后,死亡线的颜色就越明显。
显然沢田家没有这种情况,那么沢田家的男主人就不可能死。
橘从他的笑中看出了些很复杂的情感,苦涩得难以品味。
‘你很介意他的离开,还有些怨气,对吗?’
她没有问出口,再怎么直来直去也不至于刨根问底,况且她也看出来了他对这一话题的逃避。
拽了拽他的衣角,橘顺着他刚才叉开的话题说道:“我想看电视啦。”
“好。”沢田纲吉松了一口气,终于正常地笑了一下。
临近傍晚时分,电视里的频道几乎都在播放新闻。
“过了这个时间段应该就有动画片了。”怕她觉得看电视无聊,沢田纲吉安慰道,完全是把她当做小孩子。
然而橘看得津津有味,对于生活枯燥的猫又来说,新闻节目的内容也有趣的很,不仅声情并茂,还能汲取社会热点。
看得好认真啊,他想到,还以为小孩子都不会喜欢这种严肃的节目呢。
他也还是国中的年龄,但是橘的人类外表看起来更小,所以沢田纲吉自然而然地认为她是小孩子。
“橘,你今年多少岁?”纲吉给她倒了一杯热可可,边递给她边问道。
几岁?
橘思索了一下,人类的岁数按照年为单位,12个月为一年的话。
“做人的话还不到半岁。”她脱口而出。
接着她喝了一口热可可,噫——感觉太甜了。
沢田纲吉静默一会儿,放下杯子,好似对这个回答没什么疑问。
心里想的却是:哦,原来还是个中二病。
电视机不停传来声音,沢田纲吉背对着电视,他对新闻内容向来不感兴趣,反而是观察起了橘的反应。
‘关于清岡镇发生的一系列的异常调查已经进入尾声...官员上下串通,包庇并利用连环杀人犯以达成私利...多年来,在各方保护网下,当地居民频繁被害,其中尤以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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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沢田纲吉:这么复杂的事件小孩子能看得懂吗?啊,但是睁大了眼睛有些震惊的模样很可爱。
橘:是那里!是有夏目的地方,原来它叫清岡镇。
她暗暗牢记,等到有机会她一定会回到那里寻找夏目。
另一侧新闻:‘横滨发生大规模暴乱,当地正式向本地居民发出警告:无事不要出门。所有学校全部停学,大型工厂今日起停工。路上车辆开始实行限号,请尽量选择公共交通方式...即日起,外地车辆不得进入横滨,同时向外地人郑重发出倡议——不想死就别来!’
沢田纲吉:欸?这还是他印象中的横滨吗?
不应该是美丽的港口城市...适宜移居的选择top4...
回想了下以往新闻中对横滨的评价,沢田纲吉陷入了混乱。
横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危险了,还有最后那句堪称恶劣的话,真的不是在恶搞吗?
橘:好有趣的城市!
她甚至被最后的‘不想死就别来’硬控了,内心开始蠢蠢欲动。
横滨——一个听起来就很刺激的城市。
屏幕上开始播放起一段剧烈抖动的视频,更像是不专业人士的抓拍或者边跑边拍下的。横滨的街道各处上一片脏乱,全是堪称重口味电影中最能引起人心理不适的画面。
沢田纲吉看得寒毛都要竖起来了,“这真的不是看电影吗,太夸张了。”
他平时也不喜欢看过于血腥重口的电影,电视上这一段简直是在他的雷区上蹦迪。
稍一转头就看到一脸木然的橘,他内心一阵后悔。心想完了,她一定是被吓坏了,于是立刻按下遥控器调转了频道。
橘:无感,画面晃来晃去的一点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换频?害怕了吧。书上说青春期的男生自尊心都异常的敏感,还是不要拆穿他了。
他慌乱之中不知道按了多少次换频键,直到在一个看起来不太有血色的画面上停了下来。
沢田纲吉长舒了一口气,仔细一看是一个地方频道,“米花町,啊嘞,有这么个地方吗?”
橘也不管是什么频道,依旧看得很认真,指着屏幕上的名人问道:“阿纲,你知道他吗?”
电视中的名人一脸的正气,眼眸中流淌着敏锐的光芒,身着板正考究的西装。一手拿奖杯,一手捧着自己的得奖代表作——《暗夜男爵》
“侦探、畅销小说家...工藤优作再得大奖。”沢田纲吉看了眼标题封面,接着再次露出了茫然。
畅销,能有多畅销?
他完全没有听说过,尴尬了。
虽然他平时也不怎么看推理小说,但是对于有名的作家和火爆的作品还是能认出来的。
然而,工藤优作他是真的不认识。
看着橘亮晶晶的眼睛,他心虚地转过了头,“如果你好奇的话,我可以买来给你看。”
用他的零花钱。
买推理书的话就不能买他原本很期待的少年jump了,不过橘期待的眼神真的难以让人拒绝。
橘一下子蹦得老高,抓住沢田纲吉的双手一起举起来,大喊着:“万岁万岁...”
沢田纲吉开始还尴尬得脚趾抓地,后面也被她的情绪感染,笑容不自觉地露了出来,笑得有些傻气。
两个人手拉手转着圈圈,已经无人在意电视内容了。
‘下面插入一则新闻:米花某公寓大楼发生爆炸,多名警察在排爆过程中不幸牺牲......’
16. 照片
“晚饭做好了呦。”沢田奈奈走出厨房,边说着边摘下手上的防烫手套。
看到两个人拉圈圈的幼稚场面,她的动作一顿。接着轻轻靠在冰箱边,嘴角带着笑意地注视着两个小朋友。
有那么一刻,她好像将眼前的场景幻视成了两只小动物爪牵爪绕圈圈。
一只是猫咪,另一只是兔子。狡黠的猫和胆小的兔破天荒的没有掐架,而是有爱地黏在一起。
沢田奈奈不着急打破这可爱的一幕,思维甚至有些发散地想要记录下这一刻。
随着‘咔嚓’一声,照片从黑色的拍立得下方弹出来。沢田奈奈晃了晃手里的照片,上面的画面逐渐显现。
因为是在他们活动的时候拍的,照片很模糊,两个人的身体糊成一堆白色的线条,只依稀能看到两个人的脑袋。
表情就更不用说了,不可能和精心摆拍的一样好看。
不过即使如此还是能辨别各自的表情,女孩儿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眼睛弯弯地眯着。
至于沢田纲吉。
他已经晕了有一会儿了。
也不怪沢田纲吉容易晕,橘在化成人形后时常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稍有不注意就可能给周围的动植物造成巨大的伤害。
橘当然知道自己力气过于大这件事,所以不管碰到什么都是会注意轻拿轻放。
当然,偶尔也会有失控的情况。
比如情绪波动有些大的时候,就像现在。
沢田纲吉一开始还只是觉得有些晕,不过转圈圈嘛,哪有不晕的。
而且橘那么高兴,他不想扫兴,也一直顺着她玩闹。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他真的不是坐在游乐园里的旋转摩托上吗?
现在是头也晕了,双脚也离地了。
直到沢田妈妈再次出声:“今天的晚饭是炸猪排和玉子烧。”
橘的注意力瞬间被拉走,手一松。
沢田纲吉觉得自己飞起来了,身体软软的从空中飘过,像块铁饼一样投掷进了宣软的沙发里。
“啊——”
跟晕在沙发里的沢田纲吉不同,橘双脚稳稳地站在地面上。身体连晃悠一下都没有,头也不晕腿也不打颤,整个人稳得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对于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沢田奈奈非常神经大条地拍了拍纲吉的肩膀,用过于乐观的语气说道:“阿纲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强壮,但是好在他恢复能力很强呀。”
“真哒?”橘有些局促地捏了捏衣服的下摆,更害怕刚才的一时大意把喜欢的人类玩坏了。
人类,好脆弱。
像沢田纲吉这样的,需要轻拿轻放。
沢田奈奈果然没有骗她,没过多久纲吉就摇晃着脑袋坐了起来。
“可以吃饭了吗?”他的声音还有些发虚。
“阿纲的神经好粗哦,你最关心的事只有吃饭么?”橘趴在沙发边缘,歪着头仰视着他。
他的大脑有些卡壳,有些迟疑地说了句:“如果可以,我想再喝一杯冰橙汁。”
“橙汁是什么?”
“橙汁就是你的亲戚,然后榨成汁。”
橘瞪大了眼睛:他果然还是还是想吃了她,还想把她榨成汁!
没理她略带惊悚的表情,沢田纲吉捂着嘴快速跳下沙发跑向餐桌。
沢田奈奈也捂着嘴,低着头,她的头发挡在脸前,阴影挡住了她的表情,她的身体也有些抖动。
橘不明所以,还沉浸在要被榨成汁的幻想里。
沢田奈奈边抖着肩膀边起身,眼角有些泛红,笑时带着颤音,说道:“不快一点的话晚饭就要被阿纲吃光了。”
橘这才从幻想中回神。
她拉着橘来到餐桌前,三套餐具已经整齐的排列好了。
沢田纲吉自然没有做独食大王,而是率先将晚饭依次摆好,就等着她们一起入座了。
温和的橙色灯光打在餐桌上,显得食物更加诱人。
橘忽然说不出话来,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接受这些的话,绝对是会触犯猫又的戒律。
她一定会被惩罚,不论是精神层面还是□□层面。
这时,一双柔软的手扶着橘的肩膀,以一种温柔却又无法拒绝的力度,推着她走到椅子前,轻轻按下,橘顺从地坐下。
三人均已入座,妈妈坐在最里面的主座,两个孩子面对面坐着。
直到他们拿起筷子夹在拇指间,嘴里还念念有词。
橘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又忽然想起了人类社会中流行的‘仪式感’一词。
她学着两人的动作拿起筷子,牙牙学语道:“我开动了。”
沢田奈奈做的饭菜很可口,橘吃得也很认真。
其实橘对食物没有太大的执念,她只是很喜欢这种形式,很新颖,与众不同。
最关键的是,这些事情对猫又来说都是违规行为,所以在尝试新事物时,她也承受着可能会被处罚的隐秘刺激。
明明是第一次在沢田家用餐,但是三人之间没有丝毫的尴尬和拘谨。
——像是一家人一样。
不知道是谁这么想到。
电视没有关掉,声音也不停从客厅那边传来。
原来这就是人类所说的下饭的背景音啊,橘吃了一口米饭。书本果然没有欺骗她,看来书中真的有黄金屋。
‘本年度地区凶杀案排行榜,米花町胜过横滨拿下榜首......被评为最不宜居的城市之一,其次还有...’
“嗯?米花町,有这么个地方么?”沢田奈奈停下筷子疑惑地问。
沢田纲吉摇摇头:“我好像也没听说过。”
橘也一脸问号,她看过这个国家的地图,也不大啊,为什么他们都不记得相邻的城市呢?
她决定明天就去图书馆翻地图册,把所有的城市都背下来,这样就可以解答他们的疑惑了。
等到晚饭过后,新闻节目终于结束,现在开始播放电视剧。
据沢田纲吉描述,这部电视剧已经连载了236集了。演得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狗血剧情,但是很受老年人和家庭妇女的喜爱。
橘看了一小段剧情,又瞅瞅母子俩,然后陷入了沉思。
这真的不是在演沢田一家的故事吗?
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橘问道:“阿纲,这个剧情讲的是常见的家庭故事吗?”
他忙着糊弄作业,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复:“昂,嗯,就是很普通的家庭剧啦,没什么意思。”
普通的家庭?
橘又悟了。
她觉得自己参透了人类家庭的基本构造,就如同电视剧中演得那样。
不归鬼混的爸、温柔唠叨的妈、严肃早熟的老大、叛逆独行的老二、最后还有个受尽宠爱的老幺...
“纲吉。”
“嗯?”
“你的两个兄弟在哪里?”
“哈?”
沢田纲吉的脑子一蒙,从函数中抽离出来,就见到橘一副看透万物的模样。
难道又是中二病犯啦?
他决定理解并尊重,毕竟不能打击小孩子的想象力。
“呃,他们不在?”
她立刻做出‘果然是这样’的表情,并继续转过头认真看电视剧。那模样简直不像是在看狗血连续剧,而是像在上课做笔记。
“我可能真的是累了,该睡了。”他安慰自己道。
等到他乱蒙一通,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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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将作业敷衍了事时,电视剧刚好播完,橘的注意力也分散到了他的作业上。
她只是大致地瞄了几眼,开口道:“纲吉果然是个乐观的好孩子,作业写的这么烂都不着急,还有心思边吃零食边写。”
沢田纲吉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一堆利剑戳中,如果可以具象化,也许他的身体已经被捅成了筛子。
“可是作业真的很难啊,上课时老师讲的也完全听不懂。”他忍不住抱怨。
“还有,什么叫‘纲吉果然是个乐观的好孩子’?说得好像你是我的长辈,明明我比你大好吧!”
“很难?”橘一脸的不理解。
作业本被推到了她的面前,“不信你看。”
他的语气笃定极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中学生,而橘最多是个小学生。
对吧......
他看着被橡皮全部擦掉、又重新写满了的作业本。整个人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了某种bug中。
橘从包装袋里抽出了一根红薯干,手在他的面前挥了挥,见他还是没反应,只好默默地啃红薯干。
“嘶——”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猛吸了一口气,急转头盯着她。
橘:?
“阿纲,你的眼睛没事吧。好像有些充血,红红得很像怪物,你是不是得了红眼病。”她记得这种病,有些麻烦,还会传染。
他眨了几下干涩的眼睛,“没事。”
“好厉害,虽然我不知道正确答案,但是看了你的答题过程,感觉应该全是正确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转了转铅笔。
可恶啊,就这么被小学生比下去了,他果然很逊啦。
橘鼓鼓嘴,纠正他说:“不是应该,而是肯定是正确的。”
“嗯,总之比我厉害多了。”他干脆地承认。
她的动作一滞,“纲吉好厉害。”
“欸?”他指了指自己。
“因为心理学书中说‘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们的思想越来越固化,变得不肯承认自己的弱点和错误’,你完全没有情况啊,夸我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真诚的,没有一丝虚假。”她真的好喜欢他清澈的眼睛。
沢田纲吉:......这一般说的都是中年人或者老年人吧,我看起来那么显老吗?
但是难得被人夸奖,他也有些手足无措。人在尴尬的时候是会手忙脚乱的,沢田纲吉胡乱地摆弄着几本书,最后拿起橡皮重新擦掉了正确答案。
橘的脑袋随着他擦拭的动作来回摇摆,“为什么要擦掉?”
“因为不是我写的,而且我原本就不会这些。如果明天交上去了,肯定会被老师认为是抄的作业。”
“那你弄明白再写上去不就好了。”她按住了他的手。
只要掌握这些知识,就算被老师提问也不会被怀疑。
“还是算了,我上课时就觉得是听天书,肯定搞不懂。”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否认自己的能力。
这次,橘用力得掐着他的手腕,用欢快的语气说:“那是因为你没有碰到像我这样的老师,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家庭教师!”
“好疼。”他的的手腕一阵吃痛,不敢相信她竟然有这么大的手劲。
视线与橘坚定的眼神相对,拒绝的话忽然噎住。他低头注视着那本作业本,上面全是她写得鬼画符一样的正确答案。
——字有点丑啊。
毕竟橘从未写过字。
沢田纲吉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拿起了笔,“好吧,橘老师”
橘一听松开了他的手腕,兴奋的一手锤在了木桌上。
只听‘咔’的一声巨响,桌子被砸的四分五裂。
“啊。”
怎会如此!
沢田纲吉惊悚脸.jpg
17. 学校
橘在沢田家住了下来,最开始没人特意提起,也没人拒绝,她住在那里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
也不需要费尽心思的融入,某种程度上来说,纲吉和奈奈都是粗线条的人,基本都是靠本能直接接受家里多了一个人。
只是别扭的一方变成了橘,她无法找到自己在沢田家的定位。
像电视剧里那样,角色都要定位,是家人还是朋友?
怎么看都不是。
在外流浪的野猫们对她恨铁不成钢,纷纷发表观点:
“你被两脚兽的笼子控制住了心智、失去了斗志。”
——笼子代指房子。
“不能自己觅食的猫不是好猫。”
——某个流浪猫吃着切成八爪鱼形状的香煎小香肠如是说到。
“推翻人类!让猫当家做主统治地球!”
——橘根本没在听。
因为这么点小事,橘陷入了牛角尖。
由于想不通,每天晚上在辅导沢田纲吉功课时总是板着一张脸,搞得他都精神紧绷。
天知道他为什么要紧张。
按理说橘长了一张可爱的脸蛋儿,用周围邻居们的话说,“沢田家的女娃娃长得真是人见人爱。”
可也不知为何,沢田纲吉总能在她身上感受到不同寻常的能量场。而且这种磁场有些恐怖,让他有一种随时会被抹杀的危机感。
矛盾的是,他并不讨厌橘,也不觉得她危险,所以最后只能归因为他想太多了。
不过也不是全无好处,具体表现在他的功课上。
自从她开始辅导沢田纲吉功课后,他的成绩稳步上升,就连学校的老师都觉得天上要开始下红雨了。
等其他老师确认沢田纲吉确实是在逐渐变得优秀、而不是在背后搞小动作或者装腔作势后,他们开始大肆宣扬都是自己的功劳。
对此橘也只是翻了白眼。
其实她相当瞧不起那些老师,觉得他们的教学方法呆板又无趣。
对于他们常说的‘笨鸟先飞’的说辞更是不屑一顾。
在她看来,‘笨鸟’更应该用聪明的方法学习,用笨拙的方式机械重复强制灌输真的很可笑。
明明是教学方法出了问题,却要用‘太笨了’、‘等开窍了就好了’等这种话敷衍。
总之不管怎样,她第一次当家庭教师就大获成功。
而且,她有信心,即使有一天她离开了,纲吉一个人学习也可以应对大部分课后难题。
但是也有其他让她不满的地方,问题还是出在沢田纲吉身上。
由于在学习上出了风头,他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以看笑话和不怀好意的人居多。
某天,橘气冲冲地闯入并盛中学。
她顶着学生们惊奇的目光,一路直奔沢田纲吉所在的班级。
橘一句废话都不愿意多说,直接拽着某个最喜欢找他茬的学生,在一堆人的围观下质问道:
“你是没断奶的小婴儿吗,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推给别人?”
“每天这么着急回家是为了换尿布吗?”
“你的脸皮厚得踩在脚底板下极速摩擦十公里也不会薄1mm......”
简直是岂有此理!
竟敢还有人敢欺负她罩着的人!
有那么一刻,橘气得想把那几个人拍飞。正好她刚看了某美食频道,学会了一道名为拍黄瓜的菜。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脆弱的人类必死无疑。这会给纲吉带去巨大的麻烦,会让沢田家遭受非议。
橘知道,人类很在意名声。
周围人都不敢说话,所有人都被她的气势惊住了。
被她拽住领口的人因为抵不过巨大的力气,整个人单膝跪地,另一只腿颤颤巍巍地支撑着身体。
“我...我...”
一听那人想说话,橘立刻瞪着眼睛摆出一副恶人脸。这是她最近刚和一个极道大哥学的,极具威慑力。
而且,做出这副表情时没人再会注意到她那张可爱的脸。
那人立刻就怂了,呜咽呜咽地流出宽面条似的眼泪。
作为风暴中心的沢田纲吉举起了手,“阿诺。”
其实他已经鼓起勇气拒绝了那些同学的无理要求,并且表示以后都不会再‘帮’他们。
——就在橘闯入教室的前一秒。
从那以后,橘一战成名。
不止是在学校,就连帮沢田妈妈去买菜的路上也会有人偷偷瞄她,不过橘压根不在意。
而发生那件事后,沢田纲吉也只是拉着她回了家,并在路上给她买了可丽饼吃。
至于之后他将会面临如何尴尬的境地,他没有跟橘说,因为那一刻他似乎也没那么在意别人的目光了。
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他不想伤害橘那份想要保护他的心。
即使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可他也有不惜一切想要守护的人。
......
下课铃声响了。
橘在树枝上伸了个懒腰,此时她是猫又的模样。
最近她还是会接送沢田纲吉上下学,不过不再是秘密行动,而是用人形。
只有在纲吉上学的时候她才会变回猫又。
跳下树,橘突然觉得爪子有点痒,想磨爪。
都怪那些地球猫,现在她也沾染了不少猫咪的恶习。
睡觉、磨爪、和舔毛。
哦呀?
眼前出现了一片黑色,看起来很适合磨爪呢。
猫又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伸出了利爪。抬起前肢,爪子一下又一下地撕着‘猫抓板’。
漆黑的裤腿被撕出无数条细小的洞,橘磨得尽兴了,正想离开,后颈却忽然一痛。
“哦,不知天高地厚的食草动物。”
她与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对视,旁若无人地舔了舔爪背上有些凌乱的毛。
云雀恭弥把她拿近仔细看了看,看到这只上门找死的猫眼里全无恐惧,通身散发着游刃有余的懒散。
“一双不错的眼睛,有成为食肉动物的潜力。”
与其说是猫的眼睛,倒不如说是猫科动物中虎的眼睛。
橘稍一用力就挣脱开了云雀的手,四驱安全无声地落地。
云雀恭弥用一种无慈悲的眼神睨视着她,冷哼一声后离开了。
是个有些神经质的美男,橘在心里如此评价道。
她没把这些放在心上,跳出学校围墙,找了个死角变成了人形,然后笔直地站在并盛中学的大门口。
早上出门前,沢田纲吉答应了橘放学后要带她去吃文字烧,所以谁都别想妨碍她今晚的计划。
橘用一种堪称激光线似的目光扫射着每一个出校门的学生。
之前由于她的凶名在外,几乎每个出校门的学生都觉得得头皮发麻。
当然,这其中一定会有例外。
“呦,今天也好准时。”爽朗的声音传来,是山本武。
橘用招财猫摇动摆件的方式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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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哦。”
“上次说好的优惠劵,给你。”
她用双手捧起,大方地接受了对方的礼物。
两个人相熟的契机,是橘捡到了他的棒球棍。
听山本武说,他在棒球场休息的功夫东西就丢了。
更诡异的是,他从棒球棍上只移开了不到10秒钟的时间。没有听到旁边有人靠近,没有脚步声,喝个水的功夫东西就消失不见了。
因为是用习惯了的练习棒,所以无论如何他都想找到。
橘在第四次看到他趴在一堆灌木丛中后,终于决定出手。
如果不是她的话山本武绝对找不到的,因为他的东西是被妖怪们拿走了。
当找到‘小偷们’后,橘很是意外,这是她第一次在并盛町看到妖怪。
好在这几个妖怪也没什么坏心,他们在这里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
于是妖怪们临时找了片空地当做休息的地方,拿走山本武的棒球是觉得他挥棒练习的声音太吵了,影响到妖怪们休息。
知道真相的橘:......
可以,这个理由很妖怪。
作为报答,山本武决定奉上高级寿司代金券。
其实就是他家寿司店的优惠劵。
“去之后我会好好品尝的。”
橘一点不扭捏,爽快地接受,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山本武笑得更加灿烂了。
橘觉得他的大白牙好闪,还有点像大白鲨,人设方面大概率也是个芝麻汤圆。
“那个,你说出来哦。”山本武眼神飘忽地抿了下嘴。
橘挑了挑眉,“哦,没关系,你的牙齿看起来很健康很漂亮,白得能闪瞎别人的眼。”
山本武:是因为他最近又晒黑了,所以牙齿才显得白么。还有,芝麻汤圆是什么?
“橘,啊嘞,山本君为什么在这里。”沢田纲吉从校园里出来走到两人身边。
“这事儿你不需要管,我们在进行秘密交易。”橘故作神秘地说。
沢田纲吉:...果然不能让她看太多的特工电影,中二病更加严重了。
然而橘还沉浸在自己设定的剧情里,转过头一脸严肃地对山本武说:“阿武,我得走了,头儿亲自来找我。我们要去执行秘密任务,任务地点就在美味烧~文字屋,祝我们好运吧。”
沢田纲吉:kesou好羞耻!山本同学一定会很尴尬的。
没想到山本武也严肃脸,一本正经地回复道:“好的,希望你们的任务一切顺利。”
这还没完,山本武转过头,冲沢田纲吉点点头,“交给你了boss。”
沢田纲吉:“噫——不要叫我boss啊,这是什么奇怪的设定......山本君,振作点啊!不要被奇怪的脑回路同化啊。”
这神似幼稚园小孩过家家一般的剧情,终于在沢田纲吉的抓狂中被迫落幕了。
橘拉着沢田纲吉,在夕阳下背对着山本武,头也没回地摆摆手,这背影看起来有些刻意的悲壮。
“撒由那拉,阿武。”
山本武也郑重地回复道:“啊,撒由那拉。”
沢田纲吉:真的够了,脚趾开始抓地了喂!
陪橘演了无数次‘英雄落幕夕阳下诀别’的剧情,他依旧无法适应。
他有些心累地回头,正常地打招呼:“山本君,明天见。”
“撒由那拉boss,你们永远活在我心里。”
沢田纲吉:oii!!
18. 侦探
热腾腾的气雾不停地从铁板上冒起,成型的文字烧上面淋上了几道咸甜的酱汁,再在上面撒上一层亮晶晶的海苔粉,最后随意地撒上少许柴鱼卷。
香味从铁板上传去鼻腔,刺激着味蕾。
接下来只需要用小铲子一点点刮着吃就好了。
然而这样好吃的东西只能干看着,紧贴着铁板的部分已经有些糊了。
店长关掉了铁板下的火,热度渐渐降了下来,过不了多久整块文字烧都会冷下来,再没有刚做好时的新鲜热乎的口感。
橘眼里的光渐渐暗淡。
沢田纲吉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至于受这么大的打击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也许一会儿就可以重新吃上了。”
“真的?”她回头望着他,眼里燃起些许希望。
沢田纲吉立刻说道:“我只是说也许!”
他也觉得很失望啊。
和山本武道别后,好不容易在路上让橘打消了演中二舞台剧的心思,又好不容易哄好了她。
等到了文字烧店时正值饭点,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龙。
这家是量大实惠还好吃的老店,所以排队的基本都是下了班的大叔们。像这样不够可爱又热气腾腾的店,基本是看不到年轻女性的。
沢田纲吉这样的中学生倒是有,但是年轻孩子又没什么耐心,看到排队太久在中途就走了。
他以前对需要排队的店也是看一眼就走,根本不想花费太多时间等待。
但是橘对排队意外的很感兴趣,这么枯燥费腿的过程她都是精力满满的,还很兴奋地和前后排队的大叔们唠了没完。
只要橘愿意,她就能把社交属性拉满。
她对人类的社交关系观察得非常彻底,知道该怎么应对不同人群。
橘自称是演技派,其社交能力已经今非昔比。
沢田纲吉觉得橘简直是社交悍匪,不管什么样的人都能聊起来,就算是周围人避之不及的极道人员她都能和其聊得有来有往的。
短短十几分钟,橘都快把这群大叔的家庭情况以及童年经历扒了个底朝天。
她就是有这样的能力,用让人非常舒适的态度和语言轻易得到了所有人的信任,接下来的谈话就会变得非常顺利。
橘很懂得对不同人群采用不同的谈话方式,这是她看了无数本心理学书籍总结的社交技巧。
她也很喜欢通过谈话了解别人的人生,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不认识的陌生人经历了怎样的故事。
一切都很愉快,一直到两个人进了文字烧店。
就在食物在橘的面前做好,正准备享用时却发生了意外。
有人痛苦地捂住喉咙,挣扎着起身,向后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声音。
原本热闹的环境静了下来,窒息一般的氛围蔓延开。
旁边的人一番查看后确定人已经死了,周围这才炸开了锅似的吵闹起来。
紧张不安的情绪开始传遍每个人的心,沢田纲吉也被这份不安感染。
尤其是在一名自称侦探的人宣布死者是被毒死时,他立刻按住了橘的手。
显然被情绪困扰的人群里不包括她,橘甚至有心不解,干嘛要阻止她吃东西?
她现在就要吃这块文字烧!
沢田纲吉双手拼命地控制住她不死心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乖啦,橘。刚才那个人都被毒死了,现在店里的食物都不安全,不要吃了。过几天我再带你去别的店吃,肯定不比这家差。”
店里的人虽然因为刚才的意外变得躁动喧闹,但是多数人都是交头接耳的小声说话,如果这时候他的声音太大一定会惹人注意的。
他艰难地按着橘还拿着小铲的手,过于用力让他的胳膊有些颤抖,额头还蹦出青筋。
天呐,她的力气怎么这么大,这是什么牛劲儿!
沢田纲吉有些崩溃,但他不敢出声。
反观橘,一只手反抗着他的两只手,而且游刃有余。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睛全程只看着冒热气的铁板烧。
橘有些苦恼,她现在就想吃。她可以确定这份食物里没有毒,干净的很嘞。
可沢田纲吉很坚持,他执拗起来简直像只拉不走的牛。她还要分心控制住自己的力气,保证自己不会把他掀翻在地。
唉,看来今天注定吃不上了。
撇眼看到他因为过于使劲而五官乱飞的样子,橘还是不甘心地放下了小铲。
沢田纲吉大喘着气,两只手抖成了帕金森症状,不知道还以为他刚进行了剧烈运动。
自称来自大阪的侦探开始维持起了现场的秩序,他先是安抚了座位上的客人们。
然后让店长将后门锁死守住前门,保证不让任何人进出。又打了报警电话,直到警察到达现场前不让其他人靠近死者。
侦探开始进行现场调查,初步确认了死者是死于□□中毒。
接着侦探对死者周围坐着的顾客进行询问,遇到有不配合的顾客他也不恼,熟练地说起了带有怀疑倾向的公式性话语,吓得那人乖乖配合。
橘怨念的表情也同样引起了侦探的注意,于是他径直向他们两人的方向走来。
“你们是兄妹吗?我看到你们两个一直在说些什么,是关于死者的吗?如果有这方面的线索请告诉我...”
侦探看起来很年轻,应该不到三十岁。多年的侦探经验让他不会忽视任何细节,尤其不会轻视未成年的话。
“不好意思,她只是有点饿,我害怕我们的这份食物中也有问题,所以在阻止她吃。我们不认识死者,也不清楚什么细节。”沢田纲吉面对侦探的眼神也没有多害怕,毕竟长时间被橘的犀利目光注视,他早就练出来了。
他更担心的是,橘会不会被人用异样的目光观察。
沢田纲吉总是自嘲不够聪明,可他也不是傻子。和橘相处了这么久,他感觉得到橘是不一样的。
人会自然地流露出情感和情绪,可橘更多的是在扮演情绪。
面对他和妈妈时还好,橘能够比较轻松自然地表达自己。
可一旦到了不熟悉的外人面前,她其实更多的是在表演。
比如那些和橘相谈甚欢的人,她只是在利用自己学习到的技巧和演技和人沟通,脸上的表情演得再精湛也是假的。
对于喜欢的或者无感的人,橘的表现两极分化,只是鲜少有人分辨得出来。
沢田纲吉能看出来也不是因为他有多聪明,而是他的直觉,他能够感觉得到橘在态度上的微弱变化。
就像他以前能够感知到他人对自己的恶意,现在他也能够感知到橘的情绪变化。
普通人也就算了,如果是侦探...他会不会看出来,进而怀疑橘呢?
橘在侦探靠近时就进去了假面状态,不是她喜欢的人不需要浪费太多的情感,运用技巧就好了。
侦探开始也感觉到了些许异常,可很快就被橘带跑偏了。
在她感叹他刚才的表现很专业时,侦探一直紧绷的表情融化了些。
他摸了摸鼻子自谦道:“这不算什么,米花那边的侦探才是真正的专业。”
米花,就是那个她不管怎么查阅图书馆里的书都无法找到的地方?
橘来了兴趣,开始不停地询问关于米花的事。
侦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嘴巴和她说个不停,连后面的案件也被暂时忘却。
他就是觉得眼前的小女孩的话中似乎有个钩子,让他忍不住想要继续说下去。
身为侦探保有的警惕性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他好似在和无害的花草树木对话。
不仅能从自然中汲取清澈的能量,还能将心中的负面情绪宣泄出去。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橘满意地笑了笑:我总结的操心话术果然很有用。
从侦探口中得知,米花町是一个犯罪率极高,而且犯罪手段花样百出的地方。这个地方最出名的除了案件就是那里的侦探,不仅全国闻名而且水平上限极高。
很多侦探都很向往那个犯罪都市,摩拳擦掌的想要去那里实现人生巅峰。
所以他也不例外,不过因为第一次去米花町,他迷路误入了并盛町。饥肠辘辘之下选择进入这家铁板烧店,没想到会碰上毒杀案。
橘没什么想了解的了,把侦探糊弄走,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这么看来米花应该离并盛不远呀,而且这么有名的犯罪都市为什么会查不到呢。这边也只有电视里会偶尔听到米花的消息,米花本地的电视频道也时常接收不到。地图就更别说了,根本就没有标这个地方...”她一个人在角落里念念叨叨着。
沢田纲吉还以为她又在闹脾气,有些无奈地拿起手机,开始翻看还有没有还在营业的文字烧店,准备一会儿事情结束后再带她去别的地方吃。
“那个侦探真的不是骗我吧。”她回头看向认真排查嫌疑人的侦探,他在警察刚到时已经把可疑人员缩小到了三个人。
“走吧,警察说我们身上没有疑点。”沢田纲吉拉着喃喃自语的橘走了出去。
他们是最先被放出来的,整个屋子只有他们两个未成年,又有侦探力证两人的清白,不放他们放谁?
从满是热气的屋里走出,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外面空无一人,原本排队的人听说发生了命案早就吓得走光了。
橘在门关上之前回头看了眼屋内,其实她已经知道凶手指谁了。只不过她不在乎案件会不会破,凶手有没有抓到。
这些事还不如吃上一口心心念念的文字烧重要,只要被毒害的人不是沢田纲吉。
再说,那个大阪来的侦探已经找到了关键证据,抓到凶手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在回头的那一瞬间,橘看到凶手的脚下似乎有什么黑暗粘稠的东西在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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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影子。
凶手的身体里似乎要生出不好的东西,它正等待着某种契机从人类的身体中发育完全,最后破土而出。
给她的感觉很像那个绑架夏目贵志的怪物,邪恶、仇恨、夹杂着太多的不良情绪。
“阿纲,要不我们再等...”
“啊等下,妈妈打来了电话。喂?好吧,我们很快回去了。”
沢田纲吉牵上她的手,“抱歉橘,今天恐怕吃不上文字烧了,下次在补给你,我们回家吧。”
“......”
“嗯。”
两个人手拉手背对着灯光向暗处走去,等他们已经离开后不久,从另一个方向悠悠荡荡地飘来了一缕黑色的细雾。
不是漫无目的的随处乱飘,而是像恶犬闻到了血腥味儿。寻着能作为它养料的人类恶意,在那个有可疑浮动的人类身上悄悄落下。
寻找到沃土的它也成了咒灵的营养,被侦探指认为凶手的人感觉浑身都被泥污裹挟。
他的身体越来越沉,随后体内一阵巨疼,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破肚而出,晕倒之前他分明听到了刺耳难听的尖叫声。
几日后。
“最近总感觉气氛怪怪的。”
橘举着伞走在去并盛中学的路上,白色的袜子被路面渐起的雨水印湿,好在她穿得是皮面的鞋不至于全部打湿。
一连下了五天的雨,天气属实有些反常。
天气预报每天都说明天没有雨,但众所周知天气预报是最不准的,它越说没有雨就越会下雨。
不过这次的错误预报还真的不是它的锅,因为这几天的雨都是其他因素影响的。
她早在几天前就感知到了妖力在四处扩散,只不过她没想过管这件事,下雨天也挺不错的。
听到周围邻居骂骂咧咧地咒骂天气她也不以为意,可是没想到雨下的多了人还会生病。
人类到底有多脆弱。
直到这雨让沢田家也苦恼起来。
连绵几天的雨让空气中的湿气上涨,沢田妈妈清洗的衣服总也晾不干。
沢田纲吉的衣服头一次遭遇了大危机,差点因为没有衣服穿而不能出门。
到了这个地步,橘终于也终于觉得雨天似乎不太美好了。
于是她提早出门,准备去抓住那个纵雨犯。
路上的人很少,阴雨天大家都不太喜欢出门,否则身上会潮乎乎的。
人少了妖怪却多了起来。
最近总是有妖怪突然出现在街道旁,而且是成群结队的出现。
橘打着伞,将伞往下压了压,用伞檐尽量遮住自己的眼睛。
今天还有事要做,她也没心思和这些陌生妖怪打交道。
如果不小心和他们对视了肯定会被缠上,妖怪们对视线是非常敏感的。
快到并盛中学前,橘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山本武在下午提前请了假去了诊所,这几天他总是觉得后背很痛。
不知是不是因为阴雨天,他的手腕和大腿腘窝的关节也觉得有些胀痛。
一开始疼痛并不明显,他以为是运动过度休息几天就好了。没想到几天之后情况不仅没有缓解,还更加严重了。
为了不继续影响棒球社的练习,他请假旷了部活专门来看病。
然而一番检查之后医生给出的结论却是一切正常,关节胀痛很可能是生长痛。
山本武拿着医生开的钙片和维生素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盯着地面的雨滴。
最后决定回到学校继续棒球社活动,就算不能练习哪怕是看看也好。
在快到学校时他又看到了那个一身白裙的女孩儿,这几天山本武总是会碰上她。
每次看到她都是在街角淋着雨,看着有些可怜。
第一次出于好心将伞借给了她,以后的几天便总能遇到。
山本武站在她的对面,拿伞的手指关节开始酸痛,他需要不停地伸直手掌活动一下才能缓解。
在这期间,他才开始观察起了对面的白裙女孩儿,长长的黑发严实地遮挡住了苍白的脸。
之前他从没有仔细看过她,这次竟然有了惊人的发现。白裙女明明没有撑伞,身上的白裙也没有被淋湿!
不会是他看错了吧,山本武揉了揉眼睛。
他刚想要靠近一些确认情况,肩膀就被轻拍了一下。
“阿武,怎么这么早就离校了,你该不会是逃课了吧。”
山本武回头,是橘啊,他的心里莫名感到一阵安心。
不知是不是错觉,被她拍了一下后,他觉得身上传过一阵阵的暖流,身体的肌肉和关节竟然也不痛了。
橘的目光扫过对面的雨女,眼底流转过一抹冷意。
山本武内心有了种猜测,犹豫了一下问橘:“你也能看到...她吗?”
“当然了。”
19. 雨女
得到她爽快的答复,山本武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看来不是什么灵异事件。
“她看起来需要些帮助,我去揍...啊不是,我去看看她。”橘差点嘴瓢。
不等山本武反应,她人已经飞快跑到了对角。
此时,雨忽然下的更大了。雨声哗啦哗啦得作响,竟然还夹杂着小粒的冰雹,压在地面上噼里啪啦的响。
他听不到对面在说些什么,因为角度的问题他也看不到橘的表情。
只不过橘的肢体语言非常丰富。
她先是双手在白裙女面前划拉几下子,又活动了几下灵活的手指。同时叉开腿,脚尖不耐烦的啪嗒啪嗒地点在满是雨水的地面上,然后干脆抱着手歪头站着不动了。
而那个看不清脸的白裙女,开始还淡定地一动不动,没多久她忽然缩着脖子猛得摇了摇头,最后竟然不停地对橘弯腰低头好像在道歉。
山本武:???真好奇啊,她们到底说了什么?
雨小了一点,但他还是什么也没听到,因为白裙女非常快地往后跑开了。
那背影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而且...山本武揉了揉眼睛,他怎么看到白裙女是飘着走的呢?
错觉,肯定是错觉。
橘回来时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小小雨女还不是分分钟被她拿捏。
“走叭,你其实想回去练习棒球的对吧?”
山本武感觉脸有些热:“谢谢。”
“嗯?”
“哈哈哈,就是觉得你帮了我大忙。”
啊,又是一个直觉系。
橘笑了笑:“那就请我吃东西。”
“寿司?”
“烤淀粉肠。”
“...行吧。”
......
等到沢田纲吉出了校园,橘已经炫了三根超辣淀粉肠了,看到他出来后,她赶紧擦了擦嘴角。
“雨终于停了。”
沢田纲吉莫名的高兴,他的胖次有救了!
橘还在回味淀粉肠的味道,尤其是外面的辣酱,舌尖有些刺痛的感觉好奇妙。
她第一次产生了食欲,竟然是因为淀粉肠上的辣酱。
“不过,再怎么说路上的人都有些太少了吧。”沢田纲吉转了转头看向冷清的街道。
“这个啊,可能是因为那天发生的命案吧。”橘想了想说道。
并盛町很少有凶案,那天发生在有名老店的毒杀案不出意外地上了新闻。
凶手与被害人据说相识多年,只不过两个人的境遇却是天差地别。
凶手因为被害人一句无意识的话产生了嫉妒和杀意,最后做出了下毒这样的事。
最后凶手在被侦探揭穿下毒手法后竟然离奇死亡,这让毒杀案覆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这段时间的饭余茶谈都是关于这件事的,也许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恐慌,所以在街上溜达的人才会变少吧。
“应该不止是这样。”他说。
橘侧头望向他,“还发生了什么?”
“班级里的一个同学他爸爸是警察,他说这几天并盛发生了好几起凶杀案,而且都没能找到凶手。因为害怕引起恐慌所以没有对此进行报道,不过几起凶案附近的人似乎听到了消息,应该是在小范围内流传开了。”
她眨了眨眼睛,怪不得最近的巡警多了些,天天下雨也要不停地在附近巡逻。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头萦绕,橘紧皱着眉却怎么也想不到哪里不对劲,总觉得有些事情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出了变故。
正在橘和沢田纲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时,她身后又黏上了几个妖怪。
这次她没有彻底的无视或者驱赶他们,而是默认让他们跟在了身后。
到了沢田家,纲吉先进了屋子,橘走到门口借口要去取信件。
她站在信箱前,背对着沢田家的房子,确认周围也没有暗中观察的黑衣服后才开口。
“不是说好不要到这里找我么,被人类发现我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会觉得很奇怪的。”
跟着她回来的正是恶搞山本武的那几只妖怪,橘偶尔会去帮他们找找回家的路。
“这次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橘座。”
橘的嘴角一僵,“说了不要这么叫我。”
“哦哦好吧,我们有事找你橘老大。”
橘:......算了,不能和这些呆头呆脑的妖怪们计较。
“赶紧说事。”她催促道。
“我们找到回家的路了。”巴掌大的小妖怪振臂高喊。
“什么?真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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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真的真的。”
“最近这里的妖怪同伴们越来越多,我们就去向他们打听来时的路,结果真让我们找到了。”
“就在四分路的黄色小楼旁,以前我们出不去是因为有一个铺天盖地的巨大透明结界。现在那个地方不知道为何被捅了个巨大的窟窿,好多妖怪都是从那个窟窿进来的。”
就是这个!
橘的心里突然敞亮了起来,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妖怪们,雨女和鬼魂。
这些在她刚来并盛时是根本没有的,可最近却越来越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
原来是边界开了个大洞!
那么,边界外是哪里呢?
几个小妖怪将橘团团围住,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橘老大,和我们一起走吧。”
“对呀,你不是也一直在找出去的路嘛,现在路就在眼前了。”
“不赶快的话,说不定那个窟窿哪一天就被堵上了,那就再也出不去了。你不是说,你想要找一个叫夏目贵志的人类小孩吗?”
“这个并盛一点都不好,几乎没有生灵,没有灵气的地方待着真的很不舒服。”
三角妖怪口中说的生灵指的是花草树木中诞生的妖怪,妖怪们在并盛的自然中几乎无法和生灵对话,也怪不得会引起他们的恐慌。
妖怪们急于离开这里,也尽力劝说着橘,希望她能和他们一起离开。
橘回过头看向沢田家,低声说了句:“...还是有好的地方的。”
她从没有忘记夏目贵志,可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
橘拒绝了妖怪们,在他们临走前送了她亲手制作的守护符,这些符可以抵御比他们强大的妖怪的攻击。
妖怪们不舍得告别,默默决定出去后帮橘寻找那个金头毛的人类小孩。
和他们挥手告别后,橘在原地呆愣了好久。
——至少在走之前要好好的道别吧。
“怎么了?”沢田纲吉见她在外面站了好久都没进来,出来叫她时又看她表情木木的。
看着橘一点点转过头注视着他,也不说话,纲吉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预感。
也许,分别的时间到了。
20. 袭击
接下来几天都是久违的艳阳天,空气中是另人怀念的干燥。
橘打来窗户通气,微风拂过,刚刚升起的太阳还没有带走露珠。
很好的天气,天空一片湛蓝,连云彩都没有。
她的心情只好了那么一会儿,听到其他人起床的动静后心情又落了下去。
该怎么开口呢。
‘谢谢你们的照顾,但是我要离开了。’
——这样太生硬了。
‘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再见。’
——感觉好无情。
橘的脑袋一垂,陷入了为难的境地。
道别原来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吗?
人类都是怎么互相告别的呢?
而且。
书中总说有些时候那一声‘再见’也许就是再也不见,人总会在某一刻和某人见了最后一面。
她当然不想从此与奈奈和纲吉再也不见,可这又如何能保证呢?
如果她说了再见后,他们很快就忘了她呢?
这可不行。
得想个奇特的、能让两个人永远记得她的方式告别。
餐桌上她和沢田纲吉默默吃饭,谁都没有说话。
平时他们都是有说有笑的,这让沢田奈奈有些不适应,左右转头打量着两人。
可两个人各怀心事,都没有注意她的目光。
沢田纲吉上学,橘还是跟在他身后。
他不停地回头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话要说。
但橘用手支着脑袋,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还停下来比量着什么。
“倒立着身体说再见怎么样?不行,不够有新意。”
“那,一边跳芭蕾舞一边告别,然后旋转的身体离开?也不行,还得现学芭蕾太浪费时间。”
“先假装被谋杀,在纲吉他们两个被吓到后马上复活,然后说byebye?嗯,足够有创意。可以是可以,但是如果吓坏了他们怎么办?”
她停下来,他也停住了脚。
来回好几次,浪费了好多时间。
眼看着上课铃声就快响了,橘终于不能再无视他了。
“干嘛老看我呀。”
沢田纲吉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冷不丁一出声还吓了他一跳。
“不快点走的话你就要迟到了,被风纪委员抓到看你怎么办。”
然而他还是不动,甚至直接停在了原地。
橘:???
这话竟然不管用了!
他平时都很可怕风纪委员的,一听到这个词像给小孩子讲大灰狼来了的故事一样害怕。
今天是怎么了?
沢田纲吉却问了她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橘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哈?
橘简直摸不着头脑,哪有问当事人是什么样的人的。
人类的语言是这么用的吗?
到底是她有问题还是他有问题?
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开口。
“...纲吉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一听诧异地回头看着她。
橘古灵精怪地歪歪头,她这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可能只有你一个人这么想吧,其他人只会用‘废柴’、‘没用’、或者‘胆小鬼’来取笑我。”
“那是以前。”
懂了,这家伙的青春疼痛期又来了。
橘摇摇头,脸上带着不赞同的目光。
好好的一个人干嘛要莫名其妙的emo,看来她的话疗又要登场啦。
“纲吉其实很厉害哦。”橘说。
他只是撇撇嘴,“妈妈也常会说我有些废柴,学习很差,而且一点运动神经也没有。”
“可你现在成绩就很稳定啊,而且你还会给我编手环,很漂亮对不对。”橘举起手,手腕上戴着的用鲜花和彩线编成的手环。制作的有一些粗糙,但她觉得很可爱也很喜欢。
“这不算什么。”他板着脸语气平平。
“可我就不会啊,这不是你的优点吗。另外,你愿意带在外流浪的我回家,你甚至都不怕我是坏人。”
“你怎么可能是坏人呢。”他立即反驳。
“你看,你随便捡到了我,而我恰巧不是恶人,说明你运气很好啊。其他人在路边捡人轻则虐己重则灭族,你就没有这样的苦恼。再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是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肯定又看了什么奇怪的书或者泡沫剧。
沢田纲吉的嘴微微张开,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橘抢走了话头。
“一个能够去原谅欺负过自己的人,能够真正放下内心受过的伤并且去拥抱新的生活,这本身就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他静默了许久,支支吾吾地开口问:“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呢?”
这下轮到橘沉默了。
直觉系果然很可怕啊。
摊牌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刚才她还想着要如何开口。现在我不用纠结了,已经有人帮她开口了。
“是要去寻找你的家人吗?”他问。
“不,我没有家人。”
沢田纲吉并不意外这个回答,其实他之前一直都有这种猜测。只不过也想过橘可能是流落在外的大家族的孩子。所以才会那么厉害什么都会,同时又那么懵懂的不太了解人情世故。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如果从猫又星开始说,那故事未免有些又长又臭了。
“我在来并盛之前曾经遇到过一个男孩,他比你还小,还在上小学。因为某些原因他遇到了一些危险,我想要找到他确认他的境况。”
她没有把妖怪和咒灵说出来,这很难解释,更何况连她自己都无法搞清。
“学习成绩提高是因为橘的原因,和同学的关系变好也是因为成绩,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啊...”
“可是。”橘指着他,补充道,“如果你自己不争气,你自己不想改变,我做的再多都没有用。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自己,是你愿意改变而且有能力改变,你要感谢的也只有你自己。”
“啊啊啊~”沢田纲吉被她绕的一阵头晕,抓着自己的头发有些抓狂。
等冷静下来,沢田纲吉还是说出了那句想了一晚上的一句话。
“你还没有走,我已经开始想念你了。”
说完他拧拧有些酸的鼻子,这句话对他来说过于肉麻,他说得也很艰难,以至于他都不太好意思再看她。
橘只觉得身处一块暴风之中,她所站着的地方是暴风眼,任凭周围狂风呼啸,只有她被钉在了原地,只有她是静止的。
可是怎么办,她舍不得离开,也不能不顾夏目。
她好似成为了书中的主人公,分别这一课题也成了她的难题。
忽然,她的脑海中闪过猫又们麻木的脸和机械的肢体动作。
如果她现在还在猫又星,那么她永远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可那样怎么能算是活着呢。
被各种各样的烦恼包围,有的问题可以轻松解决,有的问题永远无法妥善安置,像磨肉的刀子一直横在她的身上,隐忍着、相信着自己终有一天可以摆脱。
能感受到痛,也能接受到幸福的讯号,这样的日子才是鲜活的呀。
她是如此,身为地球人的沢田纲吉也应该如此。
想至此,橘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噫——疼。”
“打起精神来,阿纲才是初中生就这么老气横秋的。想那么多干嘛,你又不是大BOSS需要拯救世界,才不需要考虑这么多。中学生只要好好享受校园生活就好了,不然你想干嘛,当黑涩会老大嘛。”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还能扯到黑涩会,你是不是中二病又犯了?”
两个人的心情都释放了很多,也没有了刚才的低气压。
橘抬起头望向蓝天,心情也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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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很多,“阿纲的人生要像这蓝天一样,没有束缚,你可以随意摆放你喜欢的云,是阴天还是晴天、是打雷还是下雨都要由你自己决定。”
“我是蓝天,那你呢?”沢田纲吉看着她问到。
橘歪歪头,想了想说:“我?我想要像大海一样,海洋占这个星球的71%的面积,地球的一半以上都是海洋,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生物,我每一天都要和它们发生各种各样的精彩故事。”
“可是蓝天要比海洋大吧。”
“嗯,因为那样纲吉就可以随时看到我了。”
沢田纲吉仰着头看着蓝天,静静的不说话。
橘一开始也看着他,没多久她就察觉到了咒力浮动。
她赶紧四处感知,没想到在前面的路灯上方看到了咒力的残秽。
看样子痕迹留在那里的时间不久,附近绝对有咒灵经过。
咒灵可不像妖怪们,虽然有那么一小部分妖怪攻击性强,但大部分都是傻白甜,她从不用过多防备。
要是咒灵可就不一样了,它们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混乱和威胁,也只能带来危险和杀戮,是完完全全的不安分因素。
橘正考虑着着一步该怎么做时,沢田纲吉叫住了她。
“我们去看海吧。”
“欸?现在?”
“对,就是现在。”他的语气中带着些期待和急切。
就在刚刚,他望着蓝天看的出神时,心脏不知为何急速的砰砰直跳。他觉得是和橘有关系,有一种她下一秒就要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感觉。
如果是那样的话...
如果是那么仓促的结果...
还不如跟随自己的内心。
于是沢田纲吉做了一个有些草率又任性的决定:逃学,去看海!
不等橘回答说可以,他就着急地拉着她的手跑了起来。
这可是逃课!
橘担忧地紧盯着两只手连接的地方,他该不会是被打击得失去理智了吧。
纲吉的脑子终于还是坏掉了。
“去哪里看海?”
她再问:“哪里有海?你知道怎么走么?”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起去看海的过程,我还有话想和你说。”沢田纲吉已经气喘吁吁的了,脚下的步伐没有慢下来。
“为什么非要跑啊,你是不是日剧看多了?”
“只有跑得筋疲力尽了我才有勇气和你说那句话。”
哪句话?
该说的不是都说了吗?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指,生怕她下一秒就会化作无形的云从他的手掌间飘走。
“也不必今天就去看什么海,我又不是今天就走。”
“不,就是今天。”
——今天你就会离开。
橘被他拉着漫无目的的跑,视线上移至天空。
宽广的、一眼无垠的天。
碧海、蓝天。
“天空也挺像大海的。”橘说。
“什么?”
“阿纲绝对不能忘记我哦。”
“说什么胡话,我又不是鱼只有七秒的记忆。”
“蓝天就是大海,阿纲以后看到天就要想到海,记起海就要想起我。”
他们一直跑到少有人至的地方,满地的枯黄杂草长到了脚踝之上。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橘大喘着气,剧烈起伏的胸腔鼓足了勇气。
沢田纲吉的心里只有那一句话:
‘我们可以是一家人,你愿意做我的妹妹吗?’
他刚要转身对她说就被橘一把推开,刺鼻的气味儿窜进鼻腔,锐利的尖爪从他的头顶掠过,棕色的头发稀稀疏疏地飘落了几缕。
沢田纲吉重重地摔倒在地,他看到了橘眼里的慌张,那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失态。
她的后面是无数涌动的怪异生物。
而她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瞪向了他的背后。
“小心!”
21. 受伤
澄澈的天空被片片黑得吓人的乌云笼罩,铺天盖地的黑从上至下遮住了一切,整个世界骤然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没有月亮和星星,也没有灯光和人声。
仿佛身处全黑地带,是被抛至宇宙中的无声和寂寥。
此刻,他们就是世界的中心。
仅有光线只在他们身上。
舞台上的主角们表演着剧情,聚焦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剧情的激烈冲突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女声。
紧接着大片的血花从男主角的脖颈处呲出,剧情来到了高潮。
邪恶的反派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闪现,意外出现的窟窿成为了他们的安全通道,世界的界限彻底被打破。
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消灭新世界的光源,既此次舞台剧的第一主角,剧本中的核心——沢田纲吉。
倒下之前的他就是这个世界唯一可口的红苹果,果香浓郁富满营养,可惜对他们来说并没有滋养作用,但是破坏果实的生命力却是莫大的诱惑和奖励。
开始,沢田纲吉是它们唯一的靶子。
一直到女主角的登场,它们都只把她看做是拥有相同黑暗出身的同类。
也许对它们来说,她身上存在的黑暗特质在这个唯一的光源面前并不明显。
倒下的沢田纲吉虽没有了动静,好在还存在着微弱的生命体征。
他的眼神渐渐涣散,眼前最后看到的只有橘。
她的眼睛里带着惊慌意味,嘴里不停呼唤着他的名字。
沢田纲吉虚弱地眨了眨眼睛,他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像被世界隔绝在宇宙之外,连呼吸都渐渐被抽离走。
她在说什么?
“不要闭上眼睛!看着我,会没事的,没事的...”橘疯狂地呼喊着,嗓子因为过于用力而破音,声音变得尖锐颤抖。
他的嘴巴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办......
最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啊。
以后...还会有机会吗?
沢田纲吉觉得眼皮好重,身体越来越冷,冷得他快要睡着了。
可是还不能睡,振作一点啊沢田纲吉。
眼睛闭上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令他悲伤的一幕。
金发女孩儿的身上满是伤口,淡红色的血液浸染了浅色的衣服。
她的手一直按在沢田纲吉受伤的脖子处,治愈的力量源源不断地输送。
原本她可以一边抵御四面的攻击,一边为沢田纲吉治愈伤口的。
可血液骤然的大量流失让他失去了意识,加上越来越虚弱的状况和没有丝毫的回应。这让橘彻底失去了冷静,战斗的本能全部化成一个愿景——不惜一切代价地拯救他。
她不再反抗和回击,旁边虎视眈眈的咒灵却不会中场休息。它们的攻击目标是沢田纲吉,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停止。
夹在它们与沢田纲吉中间的橘,她是保护他的唯一的屏障,现在也成了咒灵们的眼中刺。
它们开始不予余力地攻击她,橘的全部注意力始终都在他身上,这让她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不是说好想让她做你的妹妹吗?眼看着她受伤却无能为力,这算什么?
力量。
如果他能有力量。
血液被止住,动脉处的伤口已然愈合,皮肤只留下了一条浅粉色的疤痕。
橘的动作骤然停住,脖子如同少了润滑油的轴承,一点一点地低下头。
她的胸口处从后面穿过一只咒灵的手,浅粉色的液体滴在沢田纲吉的下巴,冰冷的液体一滴接着一滴地落下。
就连血液也是冷的么?
——这是他最后的记忆。
橘久违地感受到了疼痛,这竟然让她有些怀念。在并盛过了太久安稳的日子,她潜意识中太想接触什么刺激的东西以证明自己还活着,证明自己活在真实的世界。
不过有些糟糕的是,这次和普通的疼痛不同。咒灵妄想像刺中人类的心脏一样攻击她,它那智商低下的脑袋如何能想到,她根本没有具体的心脏。
猫又没有心脏,只有被母树赋予的能量核,这里面包含着猫又星的遗传秘密。
在猫又星,能量核是控制猫又的手段之一,也是保护猫又的聚变能力体。
所谓的血液也只假的,猫又的身体里只有浅红色近乎粉色的液体,那是她的活性液。只要有一滴在,活性液中的细胞就可以催动能量核运作。
即使变成人形,猫又的核心没有变。她与真正的人类有着本质的不同,如心脏,如血液。
就像她其实根本不需要呼吸,她化成人形的体温也是冰冰凉凉的。
也许对于人类而言,她原本就是怪物,和咒灵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这些该死的怪物,它们决不能伤害纲吉。
橘猛地抬头,眼中划过一丝决绝。手下在纲吉的身上裹上一层富有弹性的保护膜,利落地砍断了戳进胸口的手。
一个大洞留在了上面,贯穿伤通过身体甚至可以看到对面。
橘抬起头,警惕着四周。
她能够感知到每一只咒灵,也知道自己已经被团团围住,并且不死心地朝她攻过来。
不停向她施压的咒力步步逼近,她停止了模仿人类的呼吸,停住全身的活性液的游走,能量核持续发热,接着胸口处的那个缺口发出了刺眼的光。
以她为中心,光芒向四周辐射,伴随着轰鸣声。那声音震耳欲聋,如天灾般引爆所有人惊恐的内心。
废弃的建筑和楼房瞬间摧毁得渣都不剩,地上的水泥和土壤翻滚着向外爆炸。
爆炸摧枯拉朽般毁掉所有,半径一公里的生命、植物、人类活动过的痕迹都不复存在。
这只是能量核的小型引爆,橘可以不费力的做到。
引爆能量核是猫又在遭受到危险无法脱身时可以用的,但这是有前提的。
星球规定,想要引爆能量核必须是在准备同归于尽并且是全部释放才可以。
小型释放是违规的,至于为什么,曾经没有猫又给出答案,毕竟没有明文记载过有猫又使用过此能力。
但是现在橘用了,而且用得很成功。
在能量核中附加咒力,利用冲击将咒力扩散出去。
白昼已经重新回归这个世界,天还是那样的湛蓝无边,蓝天下的地面却是一片疮痍。
橘此刻已经狼狈不堪,因失血过多而晕倒的沢田纲吉看起来没有再遭受更大的伤害。
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她发现咒灵并不像之前一样完全消失。
诚然,她是打败了这群咒灵了。
是这些咒灵有些不对劲,它们在消失的瞬间留下了团团黑气,不断向天空中蒸腾分散。
直觉告诉她那些黑色的雾气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得带他赶紧离开。
可是。
不行,她动不了。
橘现在知道为什么猫又不被允许使用小型引爆了,她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既抬不起胳膊也站不起来。
身体已经完全麻木,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怪不得。
只有同归于尽才符合猫又的实用观,普通的猫又应该在小型引爆后陷入昏迷但不死的状态,类似植物人状况。
这样的猫又在之后是无法为星球工作的,而这样的状态对星球来说是一种资源浪费。
现在橘之所以还能有意识,是因为体内还有两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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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的能量支撑着她,可又能支撑多久呢。
“纲吉,快醒醒,离开这里”她还能够说话,只是很艰难,喉咙像被恶狠狠地掐住发不出过多的声音。
她的眼球还能转动,余光看到那些黑雾汇聚到一块,在天空中形成了一条蜿蜒醒目的黑色长龙。
黢黑的龙头似乎有了生命和意识,眼睛转向了他们的方向,那是离它最近的活物。
橘以为它是奔着沢田纲吉来的,可是她错了。
咒灵的目标无疑是他,但是黑色的不明物体的目标确实另一个。
就是她!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怪异的黑龙穿过她的身体,融进她的□□。
橘无法控制身体,黑色的细小物质不停地附着在她身体里的每个角落。
胸口的窟窿被一点点修复,活性液开始快速兴奋地游走,颜色从浅粉色转变成深沉的黑。她的人类□□也开始发生转变,头发变为黑金色,身高快速增长,手脚变长。
眼睛被黑洞吃掉,全身的皮肤变得极度苍白,这是一个可怖的形象。
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忽然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大脑空空的,记忆离她远去。
脚边的人类也不重要了,她觉得这人类浑身上下散发着可口的香味儿。
她想尝尝人类的味道,一定很好吃。
人类的名字?
那不重要,谁会记得食物的名字呢?
等她吃掉了人类,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呢?
对了,地球。
这里有这么多的生物,尤其人类,他们繁殖的速度又那么快。
他们就是食物,他们也可以是奴隶。
等她控制了这个星球,就可以奴役所有的人类。
控制他们的思想,掌管一切。
她感觉头脑好沉,有声音在让自己快点清醒。这种声音只响了几秒钟就被掩盖,取而代之得就是想要奴役别人和破坏的欲望。
那么,先从这个香香的人类下手吧。
吃了他,可以增长好几倍的能力。
她的嘴里伸出长长的獠牙,凶悍又残忍地向沢田纲吉的脖子咬了过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的动作被定住。
天幕一阵巨大的响声,空中有如同玻璃碎片的东西掉落,在落下的同时又变得透明。像雪花,飘下的一瞬间就融化的无影无踪了。
等橘的脑袋恢复清醒,发现自己正以猫又的形态卷在一个人类的手心里,她的身体被卷成了个虎皮卷形态。
[终于赶上了,真是让我好找,外星人,不,外星猫会更加准确。]
陌生的人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嘴巴没有张开声音却传入了橘的意识里。
他的头发是醒目的粉色,戴着绿色的眼镜,头顶是两个棒棒糖似的奇怪装置。
[睡吧,猫又。]
橘疲惫地合上了眼睛,真的好累。
[呀嘞呀嘞,真是个大麻烦。]
齐木楠雄看着手上的外星访客,觉得有些棘手。
[又是一个燃堂。]
望向周围混乱不堪的环境,以及地面上躺着的这个世界的主角。
他举起手,打了个响指。
[时间逆转。]
地面上的沢田纲吉消失,破坏的一切恢复如初。
天际响起‘叮咚’一声,并盛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齐望向天空。一道白光从并盛的每个角落划过,从地面缓缓升起一道结界,最后在天空的中心聚拢,化为无形。
这个世界的时间倒转回了特定的一刻,等待着故事顺利进行。
做完这一切,齐木楠雄看向橘。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22. 齐木
刺耳的机械警告声响起,07呆坐在驾驶座上,对提示音置若罔闻。
“故障,故障。”报错信息不停地响起,驾驶座位上的猫又却丝毫没有紧迫感,只是呆愣地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星球。
“撞击提示...还有60秒撞击...”
[A-17批次-07号执行任务:对目标星球进行自杀式袭击,撞击同时引爆能量核...]
“警告,警告。”
“系统正在进行自动导航,偏移16度,调整方向为...加大飞船冲击力,5、4、3......”
07看着近在咫尺的星球,手不自然地放在了自毁程序的按钮上。
这颗星球即将迎来它最后的剧情。
大脑中的程序强势地指导着这一切,她机械呆板地执行着一切指令,控制着能量核疯狂地扩张。昏暗的飞船内部被光芒充满,07已经看不清那个被选中的星球,刺眼的光让她只能半睁着眼睛。
外形奇怪的三角飞船即将与那颗黯然的星球对撞...
橘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在哪里?
[你醒了。]
没有情绪波动的声音传来。
橘动了动身体,一脚踩空,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悬在了半空中。
她什么时候学会飞的?
[是我控制了你的身体,这是我的能力之一。]
橘看向了齐木楠雄,她对他感到陌生。
“粉色棒棒糖。”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头顶,想吃。
齐木楠雄的表情依旧毫无波澜。
[还记得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吗?]
之前。
记忆渐渐回笼,大脑中再次被各种人和事充满。
沢田家,纲吉,奈奈。
并盛。
家。
告别。
大海...
袭击!
“阿纲!”她想起了一切,身体忽然直了起来,游泳一般在空中划着手臂,但是哪里也去不了,只是在原地打转。
橘这才发现自己又变成了人形,她怎么记得自己之前失控,重新变回了猫又啊?
她望向齐木楠雄,认为一定是他做了什么事。
[是你在梦中自己变回去的。]
这怎么可能?
不过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她还有事要做:“我得去找纲吉,他还受了伤。”
[你最好不要,向下看就知道了。]
顺着他说的话低头,她看到身体悬空的下面是几十个散发着白光的......巨蛋?
[是结界。]
“结界......并盛町那里出现的破碎的结界也是你做的吗?”
[那个结界原本是完整的。你现在在下面看到的所有的结界都是一个个的小世界,每个世界都是独立的漫画故事。]
他波澜不惊地说出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表情淡漠的似乎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
橘的眼睛瞪的圆圆的,脑袋有些懵懵的。
“难道我对地球的认知都是错误的么。”
她当然知道漫画是什么,在她学习知识的时候,也不是只看书。尤其沢田纲吉有很多的漫画书,闲来没事她也经常翻看。
可是现在,一个造型奇怪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说,她所看到经历过的都是漫画。
漫画,不都是虚拟的么?
“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
[至少现在他们都是真的。]
他的话颇有些哲理,宛如一个文学家。
橘一脸疑惑地注视着他,好奇宝宝的眼神里有些受伤。
齐木楠雄终于叹了口气,毕竟仔细解释起来真的很麻烦。
[下面的每个世界原本都是漫画,所有的人物都是纸片人。包括你认识的夏目贵志和沢田纲吉,他们两个都是两个漫画中的主人公。]
[事情的经过有些复杂......]
橘一下子冲到他面前,说道:“请你把一切告诉我吧,不管多长多复杂我都愿意听。”
齐木楠雄的眼睛透过眼镜看着她,金色的眼眸波光粼粼地闪着漂亮的光泽,他想起她失控时空洞无神的黑瞳。
良久,他的胳膊垂在身体两旁,终究还是妥协了。
算了,告诉她也无妨。
毕竟,她也是变数之一。
[事情还要从一年前开始说起......]
齐木楠雄是这个世界的超能力者,当然他一直为此苦恼。无所不能的他却总想做回普通人,过着普通的幸福人生。
为为此他尝试过十几次办法抹消掉自己的超能力,可超能力就像粘在灵魂上了似的,每次短暂的消失后都会重新回来。
不仅如此,每次重获超能力,他的能力都会不同程度的进化,同时拥有新的能力。
即使如此,齐木楠雄也一直没有放弃。
最后一次尝试消除,超能力再一次消失了。
这让齐木楠雄以为自己如偿所愿,他真的摆脱了超能力的束缚,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然而,普通人的生活只持续了不到半年,一次预知梦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那天,齐木楠雄在整理自己的书架,各种漫画书散落一地。
已经成为普通人的他当然无法几秒钟就完成清理,于是他决定第二天早上再进行剩余的工作。
没想到,晚上睡觉时他的超能力就回来了,而且立刻发动了预知梦这个能力。
因为在梦中看到的东西给他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再加上他许久没有这么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头顶上的控制器也没戴。
他的力量一下子失控,新的超能力[创世]出现,床边的一堆漫画书就成了受灾区。
等齐木楠雄从噩梦中惊醒后,新的超能力已经发出且无法收回。
[创世]如它的名字一般——创造世界。
只不过它并不能凭空捏造,需要依靠已有的文字、图像、或者齐木的想象力制造新的实物或全新的世界。
于是,齐木楠雄收藏的漫画书全部因为[创世]而成真,从纸片人变成了有血有肉的人。
橘目瞪口呆,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齐木那张淡定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她磕磕绊绊地冒出一句:“卡...卡密sama。”
这就是神话中描述的神明!
不,比神明还要神明。
橘一脸的确信。
[不要这么形容我。]
“没错啊,你就是创世神,二次元的神明!”橘认真地点点头。
她悄悄瞄了他一眼,心里默默思考,她要不要偷偷双手合十拜一拜他,说不定能实现她的愿望呢。
[都说了不是,而且,因为这个棘手的能力,接下来给我带来了源源不断的麻烦。]
“什么麻烦?”
[你看过漫画的话应该知道,漫画是按照作者的创作一步步拓展剧情的。可是当剧情没有按照常理进行,或者人物做了不符合人设的事情,接下来的剧情就无法照常进行...。]
“我知道我知道。”橘乖宝宝似的举起手。
她在网上论坛看到过二次元们的贴吧,“这叫ooc对不对?剧情崩坏?作者脑袋短路?接下来很可能会烂尾。”
齐木楠雄:......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那麻烦在哪里呢?喜欢的漫画成真了难道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被超能力影响到的漫画太多了。我必须时刻注意剧情是否按照原作顺利发展,大多数的漫画世界还好,只要让剧情正常进行就好。]
“问题是?”橘接上他的话。
[问题是有很多的漫画世界观复杂且危险,比如有的漫画连载了几十年,每集至少死一个人,而有的漫画会出现正常世界从没有过的生物,且危险性极高。]
“什么漫画,感觉很有趣。”
橘露出了‘让我也看看’的表情。
齐木楠雄接着说道:
[作为漫画当然是是有趣的,可作为已经真实存在的世界和切实存在的人,这种剧情就会变得棘手。如果想要将这些漫画融入到我所在的现实世界,我必须考虑到一件事,这些漫画的设定会不会给原本现实中的人造成伤害。]
比如,原本安然无恙的人,因某个危险系数高的漫画融入现实,会不会因此丧命。
“为什么要一定要融入你的世界呢?”
橘俯瞰地面上的一个个结界,数量多的犹如超市里卖的一排排鸡蛋。
[漫画的故事会有结局,有少部分漫画还没有结局或者中途被砍,如果不进行融合,这些世界和漫画中的人就会消失。]
齐木楠雄曾经尝试过无数次回溯时间,试图找到最有效的方式,但是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困境。
他只能不断试错,最终也只是成功了几个。
[能够成功融进世界的,都必须有一个必要的前提:安全,完结,不会对现实造成过大的改变。]
所谓‘不会对现实造成过大的改变’是指漫画设定无限靠近日常规则,所以最先能被融入的都是日常属性的漫画。
像校园漫、恋爱漫、现实向漫画。
人的每一天都在做决定,每一个选择都会造成不同的蝴蝶效应。
新的人物,新的地点的出现肯定会在现实中形成涟漪,但这些都是可控的。
[我自认不是圣母,也不会同情心泛滥。但是既然是因为我的失误,让这些角色成为真实的人,那就不能简单地消除他们。]
“好厉害哦,果然是卡密sama。”橘在一边嘟囔了一句。
[我听到了。]
“哦。”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现在该你了。]
橘歪歪头。
“嗯——还说什么呢?我叫橘,是从外星球来的猫又,现在正在地球绝赞旅行中,以上。”她快速简短地说完。
[...太敷衍了。]
下一刻橘的后衣领就被拎了起来,悬空着荡了荡,虽然她本来就飘在空中。
“不是敷衍,是我的记忆在来到地球之前就有缺损,连我自己都忘记了是怎么到的这里。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我是被母星流放到太空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像科幻电影中外星人一样攻击地球。”
橘一副无辜的模样,脸上写满了‘我是大大滴的好人’。
[刚才还想要吃掉沢田纲吉的人难道不是你吗?我无法听到你的全部心声,你的大脑似乎有一处无法探寻的角落,所以我不能完全信赖你。]
她挑起自己一撮金灿灿的夹杂着橘色的头发,用发尾扫了扫自己的鼻尖,撅着嘴一副生气的模样。
齐木楠雄一瞬间把她幻视成一只默默使坏的大橘,表面纯良可爱的不行,实则背地里偷偷吐坏水。
“既然你都告诉了我那么多事情,不相信我又能怎么样。我猜,处理那些漫画世界一定让你分不开身吧,要不要我协助你呀?”她抬起一边的眉毛侧着头问他。
齐木楠雄的嘴角拉成直线,这话还真戳中他的心了。每天要处理各种麻烦,他几乎没有了自己的时间。
虽然他可以让分身帮忙,但是分身的质量实在是...一言难尽。
橘一眼就看出这事儿有戏,再接再厉道:“而且我失控也不全是我的责任吧,都是那些呃...丑东西的锅。”
[那些怪物是咒灵,设定上是因为人类的负面情绪催化的生物,只能用咒力进行祓除。]
她挣脱开他的手,拍了拍齐木楠雄硬的像石头的肩膀。
“不管它们是什么,反正每次碰到它们准没好事儿。对了,夏目和纲吉都没事吧?”
[当然,他们可是漫画中的主角。]
“那就好。”橘终于放心了。
“这次我对付咒灵后,有一种奇怪的黑雾钻进了我的身体里,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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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就无法再控制我的意识和身体了?那种东西也是漫画中的设定吗?”
齐木楠雄沉默了好久。
[不,它不属于任何漫画。在你出现之前,它都没有出现过。]
橘缩了缩手:“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觉得这邪恶的东西是我造成的吧?”
[我没这么想,只是觉得它很有可能是你带来的。]
她一阵语塞,可又没有办法证明,毕竟她自己都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说不定...
“那团黑雾一样的东西,也出现在过别的漫画世界吗?”
[对,而且它似乎可以让剧情发生改变。我无法具体追踪到它的存在,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它可以突破我设下的结界,在各个世界游走。]
一个冰冷的能够影响人心智,让人做出不好的事情的不明物质。
而且无法确定数量和位置,这是潜在的不稳定因素。
橘的眼神掠过身下的每个世界,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胸膛。
她觉得那些黑雾自从进入自己的身体后,似乎暂时被她的理智所压制。
最重要的是,她也许能够利用身体内的同类对外界进行搜索。
“我觉得我可以找到那种邪恶的黑暗物质,我能感受到哪些漫画世界中有它们的存在。”
齐木楠雄手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同意了她的提议。
现阶段,他确实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
更何况她足够聪明,武力值也在线。
比只会利用幽灵满足自己H之魂的花束零太、和喜欢占卜八卦的相命卜靠谱多了。
[可以,我给你添加开放各个世界开口的能力,方便你穿梭在各个世界。]
橘举起大拇指,“Yeah.”
[不要得意,有几个难度较高的漫画需要你去确认,稍有不注意就可能会崩坏剧情影响到世界观。]
“影响剧情真的有那么大的后果吗?”
[至少我是不可以干涉和改变剧情发展的,否则会造成很差的结局,最后只能回溯时间重新演绎剧情。]
不过。
也许可以让橘试一试。
齐木楠雄想起夏目贵志提前被藤原一家收养,并且剧情也在顺利的进行中。
[也许你可以试一试改变剧情。]
“可是如果我给主角们造成伤害怎么办?”橘自责地低着头,她觉得夏目和纲吉都是因为她的插入才会受伤。
齐木偶尔会听不到她的心声,但是也能大致猜到她的想法。
[关于这点你不用这么自责,这两次事件都是因为咒灵的闯入,那个漫画的麻烦非常多,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了。]
橘问:“真的?为什么会这样?”
齐木楠雄:......
[那个漫画的作者就非常喜欢搞事。]
哦,懂了。
从作者到他设计的咒灵都不是啥省油的灯。
“交给我吧,我一定帮你找到每个漫画的bug,尽快让这些世界进行安全融合。”
[站着不要动。]
齐木楠雄在她的面前举起手,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在她的身上设下了通往各个结界的钥匙。
他将一串手环递给她。
[这个手环可以帮我对你进行定位,如果想要和我联系也可以通过这个手环。]
“嗯嗯。”橘戴上了手环,重重地点点头。
原本沢田纲吉送给她的手环已经在冲击中碎的彻底,现在手腕上光秃秃的。
“我还能再去看看纲吉吗?”
[现在的时间已经定位到漫画开始的时候了,而且那个世界关于你的记忆已经被消除,他们已经不记得你了。]
听到这句话,她失落地低下了头。
被忘记了啊。
此时她才意识到记忆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另一边。
时间线回到正规的世界。
沢田纲吉从床上醒来,他异常的清醒。感觉身体很累很重,像是经历过了一个世纪,整个人恍如隔世。
艰难地爬起来,房间里乱糟糟的,地上是满地的书本纸张。一张试卷被掖在桌角下,右上角醒目的17分标在上面。
房间里安静得窒息,纲吉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心脏跳得很快,脖子有一块总觉得很痛,可摸来摸去明明什么都没有。
真是太奇怪了。
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但他就是想不起来。他的内心悬起一丝不安,任他绞尽脑汁也无济于事。
沢田纲吉甩了甩头,想要把大脑里乱糟糟的想法通通甩走。他飘飘忽忽地走到窗边,打来窗户,新鲜的空气进入房间。
望着蓝天白云,他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啊。
怎么也想不起来。
蓝天。
大海。
蓝天就是大海。
脸上一片湿润,沢田纲吉摸了摸脸,发现他竟然流眼泪了。
好奇怪。
他吸了吸鼻子,眼睛也酸酸的,心脏仿佛跌到了肚子里,砰通砰通的快要跳出来了。
从房间走出来后一阵恍惚,他不小心从楼梯上滑着摔了下去。
他竟然觉得也没有很痛,因为比起身体,心里的痛苦更加让他在意。
一个穿着黑西装戴着黑帽的小婴儿站在了他的面前。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家庭教师了,废柴纲。”
沢田纲吉对家庭教师这一角色并不抗拒,可就是觉得他的家庭教师应该另有其人。
直到小婴儿说出要把他教导成合格且优秀的彭格列十代目...
沢田纲吉的心里闪过一丝荒缪,然而内心更深处的声音说道:
‘得到这份力量,不惜一切地让自己变得强大。’
他遵从自己的内心,选择了拥抱新的世界和能力......
23.米花
当意识到自己进了漫画世界后,本人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不可思议、惊奇、恐慌、还是兴奋?
橘只感觉到麻烦。
在修补了第128个bug之后,她决定罢工...
是不可能的。
她可是答应了创世神齐木的,而且开放各个漫画世界的钥匙也是他亲自给的。
不过橘现在开始猜测,他会不会是想找个替他干活的倒霉蛋,才放心把事情交给她的?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一个世界转悠,根本没有时间玩乐或者去别的漫画世界溜达。
之前在那两个漫画世界,橘对这个星球还不太了解,世界观也还没有建立。
一直到碰到沢田纲吉,她有了栖息之地后,她才终于开始观察和学习人类的社会。
齐木楠雄说每个世界都有不同程度的bug和异常,可橘在之前也确实没有什么实感,毕竟她也没有人类常识。
直到她到了这个名为死神小学生,啊不是,叫名侦探柯南的漫画世界。
橘第一次切实体会到了什么才叫混乱。
刚来到这个世界,橘还以为是一个寻常的推理破案漫画。
她还暗搓搓地想要去找找主角,围观一下这个据说相当出名的侦探。
然而不管她怎么找也找不到名为柯南的侦探,倒是在图书馆里看到了一本叫柯南道尔的作家写的书。
她抢先借走了那本大侦探福尔摩斯,颇为得意地挑衅了旁边同样想要借书的男孩。
直到一个有着奇怪的尖角发型的女孩拉走一脸渴望和遗憾的男孩儿,橘和他的眼神对阵才结束。
找不到人,橘就开始干起正经事儿来。
她意识到这个漫画的世界线乱得像被猫撕烂了的线团,破碎的炸毛。
起初,她觉得只是早晚时间有问题。
哪有太阳刚刚下山,几秒钟后就又从东边升起来了的。
身为局外人的橘甚至都不需要仔细想都能看出异常,但是作为这个漫画世界的土著们,米花町的人却完全没感觉。
更离奇的是,他们竟然真的能从那短的不能再短的黑夜中恢复精神,仿佛他们真的经过了正常的休息时间。
橘觉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米花町的居民也挺厉害的。
所以,橘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时间的混乱。
......至少也要恢复24时制吧!
之后她又发现了日期也不对劲。
今天还是乍暖初春,明天竟然就年末了?
不要太离谱了好嘛!
这个漫画世界的时间就是循环的螺旋,但是因为破破烂烂的还得坚持运转,所以干脆摆烂,反正没人发现。
另外,橘在米花町各处晃悠时,又发现了怪处。
怎么能连年份也乱得不行,一会儿九十年代,一会儿又变成千禧年之后了。
时代科技也跟着变来变去,前一秒米花町市民手里拿着的还是bb机,下一秒就成智能翻盖手机了。
唯一能看透真相的橘简直无力吐槽,她有一种独自清醒却没人分享的孤独感。
不光是整个米花混乱,局部地区也有。
明明是一个地方的人,有的人过夏天,有的人在过年......
还有就是。
这个世界的故事也许是牵扯到很多国外的人,所以她经常听到一些国外的事情。
什么美国啦,英国啦。
橘也没去过,所以不是很了解。
一次因为无聊,她也想要去美国看看,结果刚上飞机就下来了,因为飞机上发生了凶杀案。
橘不气馁,接二连三地上飞机。每次都中途折在凶杀案、投毒案、爆炸案以及警方抓捕逃犯的过程中。
橘呆滞脸.jpg
第一次坐上飞机她只是一时的好奇心作祟,然而在接连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后。
成功坐上飞机并到达目的地已经成了她的执念,前几次的失败彻底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于是在第27次登机后,橘终于成功了。
当飞机安全降落在美国的土地上时,橘表现的无念无感。
喂!!!
怎么这飞机刚在云层飞了几分钟就降落了,就这样水灵灵地到达美国啦?
毫无体验感啊!
不止如此,她到达美国后发现这个国家有着大量的空白。
模糊不清的街道、没有五官或者没有声音的外国人。
听不懂英语的橘只得每天在街边听各种肤色的人叽里咕噜。
好在橘的领悟极强,靠着几本书和沉浸式体验没几天就听懂了。
等她初步掌握另外一门语言后,橘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了。
再见了,这个只有马赛克和连环杀人犯的国家。
走之前,她曾担心过会不会又碰上各种各样的案件而停在机场。
结果没有。
她顺利地登机回到了米花,一下地刚踏上米花的大地就碰上了凶案。
橘:你们米花真是什么都离奇,‘民风淳朴’的阿美莉卡都没这儿的案件多。
照这样的速度,米花人真的不会死光光吗?
来到这里的这些天,橘做出了总结:
米花町的现状简直就是一张巨大的拼图,从开始拼的第一块就是错的。可是某人坚持要拼,错了也不改,最后竟然真的拼成了。
当然,最后拼成的作品完全是抽象派,大师毕加索来了也得佩服地称赞这才是艺术品。
明明看不出来全貌,却也能让外人认出来这就是米花,因为其他人也被洗脑认为米花就是这么抽象。
作为整个米花唯一的正常人,橘独自肩负着把所有拼图重新拼一遍的责任,她需要把所有错位的拼图放在它真正该在的地方。
但是她又不能把拼图重新倒出来,再一点一点地拼好。
橘倒是考虑过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就是无法保证米花町市民最后的生命安全。
最后,她只好苦哈哈地干活。
今天修补这块,明天修补那边。缝缝补补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橘想要撂挑子不干了。
这边她正想着要摆烂,她身后就又有人倒下了。
她都不需要回头,那人肯定已经死翘翘没救了。
耳边响起了一段诡异而神秘的bgm,配合着夜深人静的气氛,简直是凶杀案的绝佳现场。
当然,这段bgm只有橘可以听到,无法突破次元壁的漫画人是听不到的。
至于被害人,社会身份百分之九十是某某社长,排除无关人员后嫌疑人一定是三个。
橘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反正是漫画设定。
就是因为她过于淡定的表现,橘现在被人盯上了。
她对他人的视线非常敏感,尤其是带有恶意的。
不过那个正在盯着她的人倒是没什么邪感,反而是带着审视和些许的困惑。
审视目光的话她可以理解,她在有人倒地死亡后,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
不仅如此,没有尖叫,也没有主动去报警。
这确实不符合常理。
怎么看都不太像良民吧。
但是有什么可困惑的?
橘有些好奇,于是转过头去寻找那道目光。
那道目光在她转身的瞬间立刻避开了,是个金发黑皮的大帅哥。
更绝的是,他的旁边还有两个大帅哥。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只会和长的好看的人玩儿。
看这样的人才是赏心悦目,是缓解疲劳和治愈身心的良药。
这么想着,橘停住了脚步,她不太想偷跑了。
嗯?
有点不太对劲。
一般现场的嫌疑人不都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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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三选一么?
为什么现场留了一堆人?
哪里出意外了,该不会又是bug吧。
啊——
一想就来气,她不想工作,有长的好看的人也不行。
开溜吧,趁现在没人注意。
橘走了没几步就被人拉住了后衣领,她回头后脱口而出,“啊,金色巧克力。”
她看到金发巧克力皮的帅哥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安室透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看起来最多只有中学生的女孩儿是在...调侃他吗?
没听清楚啊,没关系。她可以再说一遍,对待有着优秀外貌的人橘一向很有耐心。
“我说,你很像金色巧克力。”
看起来很好吃。
“什么?”安室透拉住她的手一松。
嗯?
耳朵不好使吗?
没看到他带助听器啊,没钱买?
长的这么池面,残疾且贫穷。
她更怜爱了好嘛。
但是她也没钱,她一个猫又哪里需要钱啊。
唉...
在最无能为力的时间碰到了第...欸...第不知道几个想要守护的人。
毫无疑问,她想要守护的这些人都是长得漂亮及池面的男女。
橘自认很公平的,她只是想给这些人一个家。
橘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好像很可惜的样子,“安心,我一定好好赚钱给你买助听器。即使耳聋也不要放弃啊,至少你还有一张池面的脸蛋,我可以给你介绍工作。”
比如牛郎,听歌舞伎町的妈妈们说这是非常有钱途的工作。
那些妈妈还想让橘穿男装招客,还说长相精致的正太很受欢迎。酬劳非常丰厚,但她十分干脆的拒绝了。
猫又不需要钱,而且会耽误她工作。不过现在想想,也许攒攒钱也挺好。
看着她变幻无常的表情,安室透第一次无话可说,现在的小孩子都是这种风格吗?
而且她说的什么话啊,他什么时候耳聋了?
“呵。”讨人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你有意见吗?”安室透瞬间表情不佳。
“不,怎么敢。”诸星大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安室透做出一副恶心透了的样子。
两个人僵持不下时,橘的脑袋被一只打手揉了揉。
“小妹妹,被吓到了吗?”
“没有。”橘干脆利落的回答。
绿川光揉她脑袋瓜的手微微一顿,他也理解了为什么幼驯染会注意到这个女孩儿。
橘的通身都不像普通人,不仅是因为她混血一般的外表。
浅金色的头发在日本这个排外的国家过于显眼,加上她那双小兽似的眼眸里满是置身事外的淡漠,和这个环境没有关系一样,这样的神情偏偏在一个未成年的脸上。
这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后面的情况不适合你看到,这么晚了,未成年要早点回家。”绿川光敲了敲手腕上的表,表盘上的时针已然指向10。
那个凶手,在场的威士忌三人组早就看出来是谁了,又不是什么有难度的手法。
只不过他们有任务在身,不适宜太过显眼。
哦,对了。
橘想起来了,她前几天刚给齐木楠雄留了言,约他谈一谈最近发生的事。
时间就定在今晚七点半,嗯,迟到了。
完蛋啦~
“唔,也不算太晚吧?”橘开始自我安慰。
天幕上挂着的月亮如圆盘一般,亮度堪称巨型灯泡。
这会儿偶尔还会吹过来一阵阵的凉风。
齐木楠雄厚不会还在等她吧,啊哈哈哈。
橘板起了脸,“总之,先去买一份好吃的要死的咖啡果冻吧。”
24.观察
“卡密sama,这是我的上供品。”
原地等待将近四个小时的齐木楠雄看着她,表情看不出来喜怒。双手抱臂,也没有要接的样子。
迟到了好久但脸上丝毫没有悔意的橘:......
她又直愣愣地平举着好大一盒的供品,凑到齐木脸前,侧脸试探性的地说着:“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咖啡果冻哦。”
装着咖啡果冻的盒子从她的手上消失,下一秒出现在齐木楠雄的手里。
[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抹杀你迟到的事实。]
橘一本正经地回答:“这你就想错了卡密sama,我是在努力工作的路上暂时迷失了。你也知道这个漫画世界简直是漏洞百出,为了你我可是有在拼命工作。”
其实这几天她主要是在人类社会绝赞体验中,顺道做做任务,和刚开始一比确实敷衍了很多。
对她最近一段时间的行踪掌握的透透的齐木楠雄依旧是一副没表情的模样,但心里其实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家享受咖啡果冻了。
在他刚给橘开放权限后,他一直以隐身的形态跟着她。
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要试探她有没有别的目的。
齐木楠雄在橘自述来自猫又星后,便在宇宙中搜索这个星球。
然而没有,根本没有这个猫又星。
这让他有些戒备。
一个来历不明且头脑不俗,拥有着杀伤性能力的外星生物。
她甚至可以改变漫画世界的剧情,这是连让漫画成真的他都无法轻易做到的事情。
可一时之间齐木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所以便设定了考察期。
在考察期内,只要橘没有做出奇怪的举动,那么他便愿意付出多一点的信任。
反之,如果她有些什么不好的目的,那齐木也有对策—直接流放到宇宙。
鉴于他不能随意探查她的内心,也无法通过能力直接定位她,所以只好无时无刻的跟着她。
不跟不知道,一跟发现这小猫又的脑回路果真清奇。
例如。
好奇人类男女交往行为,于是站在每对情侣脚下,然后近距离观看他们打啵和打情骂俏。
因为想要弄清枪支弹药的构造,所以拆解了某银发杀手的所有武器,还在现场留下猫毛,让找不到罪魁祸首的银发killer无能狂怒。
在看了《暗夜男爵》后却苦等不到更新的一个夜晚,猫又在鸽子精家的信箱里留下了名为催更实则更像威胁信的纸条,而且坚持不懈地留了一个月。
但是因为字迹七扭八歪且有些幼稚,所以被工藤家认为是小孩子恶作剧。
不觉得恐怖的同时竟然还觉得催更的纸条很可爱,女主人甚至每次都会在信箱里留下糖果作为答复。
碰上案件后在现场唱奇怪的bgm,并且不同的案件会搭配不同的曲风,什么惊悚的、悲伤的、温情的...
比这些更离谱的是,晚上不需要睡眠的猫又因为待着太无聊,干脆在米花町四处寻找乐子。
她自行创造了一种名为‘抓捕非法分子爆揍一顿后打包送到巡视厅门口’任务,几乎每天坚持不懈地惩罚罪犯,因为抓捕效率过高甚至降低了整个米花町的夜间犯罪率。
这让她成了米花人口口相传的传说,就是这传说总带着点恐怖意味。
她也成功取代其他虚拟角色,成为了吓唬不听话小孩儿的恐怖角色第一名。
同时因为活都被她抢着干了,还引起了巡警们的职业危机。
他们差点以为某个神秘的义警在夜晚惩处罪恶,力图让所有巡警下岗。
为此,巡警们加大了巡查力度。
一时间,米花夜晚的街道上巡警巡逻的过于频繁。
这种行为让米花市民们以为出现了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由此引发了许多市民的恐慌。
这种危机一直持续到橘坐飞机到达了美国,换了地图的猫又即使到了别的国家也没有忘了老本行。
就算语言不通也不妨碍她拳打脚踢罪犯,可能是因为那边的罪犯更凶残,她比在米花町时更凶狠。
每次都要多使出几分力,打得各种罪犯五官乱飞再起不能。
过于神秘的打击罪犯行为,让橘在美国同样成为了都市传说。
还有人调侃说蝙蝠侠出现在了现实世界。
不过,也有人为此苦恼。
就是美国的警察。
橘有一套自己的行为准则,对不同的罪犯有不同的修理对策。
罪行还算轻的,可以轻轻打一顿然后送到警局。
稍微严重些的暴揍一顿,同样送到警局,出来后还敢再犯的加倍殴打。
要是碰上欺负妇女儿童的,直接踹断作案工具。然后扒光了衣服挂在最显眼的墙上,脖子上还要挂着罪行牌。没有作案工具了不说,还要让他们社会性死亡。
后来橘不想那么麻烦,直接在固定的几个地方投放罪犯。
因其义警的名声过于大,还有她那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作风,她选定的地方最后竟然还成了网红打卡地。
她甚至被一些人称之为‘V’,即Vigilante,义警。
即使这样,也从来没有人拍到过或者看到过V的身影。
剩下的一种罪犯,是情节过于严重的,比如像变态连环杀手这样的。
到目前为止,美国警察并没有在任何地方看到过被她抓到的连环罪犯,这也是最让美国警察细思极恐的地方。
因为这不代表V不敢或没能力抓连环杀手。
而且最关键的是,自从V出现后,一些连环杀人案忽然停止,凶手也没有浮出水面。
那么,到底是连环杀人犯也恐惧V的存在而不敢犯案了。
还是说,那些罪犯已经被V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呢?
为了查明V的真面目,FBI特意组建了调查小组想要扒岀她的真面目,甚至请BUA的专家们过来为V做侧写。
可自那之后,V就像提前得到了消息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们哪里知道,一直想找的V已经离开了美国。
橘对外面的纷争一点也不关注,她只一门心思地按照自己的规则行事。
什么午夜传说,代号V啦,她通通两耳不闻。
从头到尾观看了橘的一系列行为的齐木楠雄倒是放下心来,虽然她的某些行为有些疯,但也算得上正道。
齐木楠雄在时间进程中重复了成千上万次的循环,他更是高纬度碾压这个世界的人类。能够改变世界设定,从无到有地创造多个世界,他的身心又怎么可能被规则秩序束缚。
更何况,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圣母心。
当然,橘确实做了很多正事。修复bug这种繁琐麻烦的事她做的也很利索,嘴上再怎么抱怨也会把事情做的完美。
简直是完美打工人。
齐木楠雄非常满意,他还发现橘在认真做事方面还非常内卷。
修复完一个bug还想再修一个,如此往复,像是一个不需要被别人pua就自我攻略的打工人,而且还很会自己给自己画饼吃。
比如她的美国之行,就是她连续不休息工作了一个月后给自己的奖励。
虽然到了那边还是停不下来,发现了异常就条件反射地修修补补。
齐木楠雄终于意识到,他给自己找了个靠谱的不能再靠谱的帮手,哪儿哪儿都满意的很。
虽然她的脑回路很奇怪、虽然她喜欢迟到鸽人...
但是看在伟大的咖啡果冻的面上,这些都不算什么吧?
橘喋喋不休地说着她最近一段时间的战绩,穿插着几句抱怨的话。
在好久没有得到回应后,她扭了扭齐木楠雄头上的‘棒棒糖’型控制器。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不会还在因为我迟到的事生气吧?不要这么小气嘛。”
听着她一点也不内疚的语气,齐木楠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无奈的模样。
[我在听。]
橘不相信,“那我说了什么?”
齐木楠雄吐了一口气,[你说的那些bug,天气、时间、季节、年份,这些之所以混乱,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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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最大的原因就是现在的剧情只是情节设定不充分的番外剧情,或者背景板一样的前情提要,真正的剧情其实还没有开始。]
“还能这样,那我做的事岂不都是无用功了?”
齐木:[当然不是,正式剧情未开始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就算剧情开始,我也无法确定这些bug是否会自行修复。]
作为漫画人物,按照常理来说他们不会意识到这些异常,也不会突破第四面墙。
可如果是为了有一天可以把这些小世界融进现实,那么它们就必须被修复成正常格式。
“这么说那个主角还没有出生,我可从来没见过叫柯南的人。”橘有些沮丧。
她对米花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这里的一切,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再者一切花草树木她都了如指掌。
通过人类及动物的视角,她可以探查整个米花。
“除非他是外国人。”她干脆地说。
[......一时间无法具体说明,但我可以肯定你已经见过了,只是你不认识。]
而且见过了很多,并且在无意中欺负了主角很多次。
“果然啊。”橘歪头坏笑一声。
“你一直在暗中观察我吧。”
齐木楠雄有些意外的模样,转头看她。
[你...怎么知道的?]
她刚才絮絮叨叨说的那些话,以及故意迟到,都是为了让他放下戒心。在不经意间问出一个看似不敏感的话题,话就是这么套出来的。
“很简单啊,如果是我也不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在我创造的世界里乱来。更何况,之前我在并盛町造成过灾难性现象,你就更不可能如此轻易地给我开放权限却什么都不管了。”
齐木楠雄点点头,[确实如此。]
“还有就是,你有可以创造世界的可怕能力,就一定有监视每个世界内部的能力。而且,自从来到米花之后,我一直感觉有一种目光在我的周围,但是却一直找不到是谁。只有一种可能,你将自己隐身并且一直在我身边观察我做的一切,对吗?”
齐木楠雄注视着她许久,没有回答她,反而是做出提问。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做那些奇怪的举动?]
“奇怪只是相对而言的,我只是在探索。”
前面她所做的行为,只是想在他心里留下‘哦,这个猫又脑回路不一样’的感觉,这只是初步试探。
接着,她开始向罪犯下手,尝试扩展试探范围。
她用自己的方法处理罪犯,这个过程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她便知道这种行为在他的允许范围之内。
确定后还不够,她要知道真正的界限在哪里。
米花的案件虽然多,但是真正穷凶极恶的人却少之又少,有些案情还有些幼稚。
于是橘便想到,这个漫画很可能是一种子供向类别,不会掺杂过于残酷的现实向案件。
既然在米花町无法得到结果,橘把苗头对准了另一个国家——美国。
她猜测除了米花,其他地方应该只是作为一种为剧情服务的设定,不确定性更大。
所以她费劲多次终于到了那个国家,不出所料,那里可操作性的地方非常多。
看似有很多空白,但时间久了她便发现,正是因为它的空白性让她的试探范围大大扩张。
果然让她试探出了创世者的底线,也让她察觉出了合作者的性格。
一个对自己创造的世界有责任心,不会因为怕麻烦而毁灭世界的人。
另一方面,他又不会圣母心泛滥,对跨越规则之外的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凌驾于世界之上的神却不会被情绪左右,也不会去做出一些伤害无辜之人的泄愤的事。
有着神明一般的能力,却没有神明的傲慢。
他可以灵活地运用能力和掌控规则,还可以一视同仁地对待与他合作的人。
他是最合适同行的人。
橘不由得露出了满意又狡黠的笑容。
从现在开始,他们才终于开始互相付诸信任。
25.墓园
这次会面的最后,齐木楠雄也没有告诉她太多关于这个漫画世界的事情。
橘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到底在哪里?
她明明仔细搜索了好几遍米花町,可还是找不到名叫柯南的侦探。
不管这个主角再怎么会藏,就算是只从地里爬出来的虫子也早该被她找到了呀。
可恶啊。
她绝对不想承认是自己的能力有问题,她的[共视]已经进化到了可以进去所有人和动物的意识中,就算是那些意志力强的人也不会察觉到她的入侵。
与齐木楠雄会面时,橘还暗戳戳地想要对他试一试。但两人还处于初步建立信任的阶段,这样做未免有些太明目张胆了。
等以后再试一试吧。
被她质问为什么不告诉她更多的剧情时,齐木楠雄的回答也是有理有据。
[在无法得知剧情发展的情况下,你才会更加有耐心地去观察周围的一切。不确定的情况下很可能会得到更不可思议的结果,这有助于改变某些剧情节点。]
说得好像很对,很有哲理的样子。
可橘却觉得,他是在报复她套他话那件事情。
她倒是不在意,因齐木说的没错,她也很喜欢周围充斥着不确定性。
这种每时每刻都发生着不同的事,处处都是意外和惊喜的环境才是她最喜欢的。
此时天还暗沉着,月亮藏在云中看不太到光亮,路上只有路灯影影绰绰地闪着光。
橘在例行巡逻,最近的案件不知为何突然增多了。
这不符合常理。
米花的案情从没有这么井喷式地爆发过,更何况还有她一直在暗中盯着,那些意图犯罪的人应该更害怕才对。
“不对劲啊。”
橘把一个想偷井盖的小偷撂倒,拍了拍手。
小偷摔在地上后默不吭声,等她扒拉了下他的身体后,发现他的脸色惨白,眼睛透露出薄薄一层的黑。
难道说?
和她被黑色物质附身时是一种状况?
她用一根手指点在小偷的眼球上,一股阴寒的感觉从指尖传来。
橘尝试着将它从人类的身体里引导出来,细细的一缕黑色雾气非常顺从地离开了小偷的眼球,它跟随着她的手指在空中飘荡。
没等她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东西时,有一个巡警推着自行车慢慢靠近。
眼看着就要被巡警发现,橘略微有些晃神,就这么一点功夫,雾气嗖的一下子钻进了她的鼻孔里。
她感觉到一股寒流从鼻子一路钻进她的身体,之后就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这时候巡警似乎看到了这边有人,停下自行车快步走过来。
橘立刻闪人,还好没有被发现。
找了个不易被发现的暗处,她闭气凝神在身体四处寻找着那缕不详的东西。
然而不管她如何搜寻,她都无法找出蛛丝马迹。
她甚至分别用妖力和咒力在身体里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它就像融进了橘的身体里似的,这次应该是体量不大,所以并未夺走橘的理智。
橘下意识地觉得不安,越来越觉得那黑暗阴险的物质简直就是不定时炸弹,谁知道哪一天又会冒出来捣乱。
在原地待了没多久,另外一个巡警从她的前方靠近。
她只好跳进了一片更加黑暗的树林,边跑还边纳闷巡警怎么又变多了。
不知跑了多久,她终于停下脚步。
环顾周围后才发现这里是米花的墓园,这个地方她只在[共视]的视线中看到过,她本人还没有来过。
从其他人的眼睛中了解到的墓园,总是充斥着线香的烟雾和冰冷的石碑。
她认为这里一定很呛人,所以一直没兴趣过来看看。
没想到夜晚的墓园别有一番风景,阴森森的一个人都没有。
敏感的鼻子让她嗅到了有机物燃烧后的钙磷气味,非常奇怪。
且这里的磁场也不太正常,连动物们也不太愿意靠近。
“啊,又看到了。”橘盯着一个方向自言自语。
墓园偏僻的一角,一道近乎透明的身影漂浮着在各个墓碑前摇荡。
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呼吸声。
是个鬼魂。
看起来是个年纪在四五十岁之间的男性,眼睛黑的可怕,他的脸煞白像是蜡做的,脖子处一圈紫黑色的勒痕。张着个嘴,哇哇哇哇的似乎在说什么,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男鬼在那排墓碑前来回的游荡,没有目的,也没有意识。
橘低垂着眼眸,不再往那边看去。
只是个没有自我意识的鬼魂。
人死后灵魂会脱离□□,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
橘见到过的灵魂大概分两种:
一种是拥有意识和记忆,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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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可以与看到他们的人交流,她称这些灵魂为[灵体]。他们大多不常出现在现实,而是待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维度。
另一种就是眼前的这种,橘直接以[鬼魂]称呼。无法沟通,来回徘徊在现实世界。
而且很容易缠上活着的人类,被缠上的人一旦沾染上就会不同程度的得病、倒霉...
鬼魂还会汲取活人身上的生命力,甚至会攻击灵体以补养自己。
橘解决过几次鬼魂攻击人事件,以前她还想过鬼魂攻击人会不会有什么因果关系。
后来她确定了不是这样,鬼魂并不是因为怨气才变成这样的。
生前就算被人谋害,死后变成鬼魂也并不会直接去寻仇。
鬼魂会无差别的粘附在他碰到的人身上,他不是咒灵那样从负面情绪中产生并壮大。它不管什么情绪,也不管活人的身体状况。
黏上后。
健康的人身体会变弱,虚弱的人会进入病危状态。
因为鬼魂无法沟通交流,橘还不确定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是对现实有所留恋,还是怨气未脱不想离开,所以意图吸食人类的活力继续留在这世界。
算了。
只要这鬼魂做了什么坏事,她可以立刻打得他魂飞魄散。
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盘腿坐下,随手拿起石碑前摆放着的和果子和点心。
嘴里被塞的鼓鼓囊塞的,一边吃一边吐槽:“搞不懂人类啊,人死了又吃不到这些东西,摆在这里干什么?给自己心理安慰吗?”
酱油团子又咸又甜的,橘觉得味道很奇怪。
她心里有些遗憾,为什么祭品里没有辣辣的食物呢?
都是清一色的糕点和团子,大家都默认人死后只能吃这些了吗?
无趣。
她偷吃的时候一边看着月光下的几个石碑,有几个灵体从石碑下飘出来,灵体们兴奋的表情在看到鬼魂后脸色一变,纷纷远离这里飞快地飘走了。
看吧,人死后也可能变得非常不受待见。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凌晨,掐着点在忌日当天重返人间的灵体们急匆匆地想去做些什么。
橘直接翘着脚躺在地上,头枕在双手上,眼睛紧盯着忽隐忽现的月亮。
刚才在另一头飘着的鬼魂渐渐靠近她,一会儿飘一会儿停在原地。
等他离橘只有几米远时,橘的视线突然被一张池面脸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