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牛掰的少爷都没我身价高》 1、保镖 山林茂密,树木遮天蔽日,崎岖树干在火一样烈日之下散发着焦热的泥土气息,昨日刚下过一场雨,蝉与不知名的虫撕心裂肺地吼着。 徐望博喘了一口气,额上大块汗珠滴落到睫毛上,烈日晒着,晃得人睁不开眼。 身边树影已经倾斜,地上落叶和未干透的泥水混在一起,一脚下去鞋底能陷入半片,徐望博颠了颠背后的假人,手掌抹过去一看手心,红墨水淌了半手。 徐望博眼皮一跳,心道要完。 老罗不知道哪里搜罗的模型,死沉死沉不说,就那硅胶躯体还有红墨水,专门模拟人流血速度,血小板又模拟不出来,照这样情况下去,估计两个小时红墨水就流光。 徐望博嘶了一声,忙把背上的假人放下,硅胶上原本套的短袖被他扯下来包扎伤口,但这玩意只能顶一时,红墨水照常淌,徐望博看着,伸手扒假人裤子,嘴上开口:“老板好,现在情况紧急,我需要脱下你的衣服包扎伤口。” 假人手还直直地指着天空,徐望博麻溜地扯裤子,他上手从两侧边缘处一扯,一条裤子被分成两半,展平绕着胸膛裹了三圈,红墨水这才流得慢些。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巡视一圈,确定暂时安全后突然长腿一蹬,胳膊勾住树杈,手脚并用几个呼吸间就爬上了一棵大树,黑眉下的眼睛扫视一圈,视线穿过层层树影辨别方向,几息之后飞快跳下。 徐望博捞起假人重新放在背上,拖着长调子:“老板撑住,我一定会带你平安到家。” 嘴上说着,步伐不停,80公斤的重量看起来对他影响不大,奔跑间树叶滑过裤腿,沙沙作响。 徐望博听见自己从肺里呼出来的声响,胸肺里一股股地传铁锈味,额上汗水留下来蜇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上唇,汗水的咸味都能尝到。 徐望博苦中作乐,心里计划着拿到奖金后狠狠吃一顿。 突然,他倏地转过头,目光直直看向身后,眉峰下视线锐利谨慎,几息之间,他飞快地放下假人让靠在树后:“老板躲好。” 老罗简直越来越变态,还安排了追踪小队。 职业保镖要求严格,每一位保镖除了基础的格斗训练、枪械驾驶、野外求生以及追踪与反追踪外,还专门开设模拟训练,训练就训练吧,还派人模拟杀手一击不成后追踪补刀。 光天化日之下杀手杀人且徒步追到森林...... 这算哪门子杀手,这他妈简直是特工! 刺杀首相都没这么锲而不舍。 徐望博心里狠狠吐槽,顺手找了根木棍充当武器,站起来挡在假人前。 他身材高大,视线锋利,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肉鼓胀,地上投下一大片阴影,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气质。 森林中出现两道身影,身体微躬,手上拿着特制的匕首,两人对视一眼,一人向徐望博扑过来,另一个动身补刀。 徐望博猛地扭头避过,伸手钳住对方手腕,屈指用力一扭,对方翻转手腕泄力,另一拳就打过来,徐望博被砸到唇角,连痛呼都没有,直接拽着人胳膊往自己身边一压,膝盖上顶腿,环住对方腰用蛮力扛起来,掼在地上的时候收了点力,不算狠地把人扔在地上。 到底是同事,模拟训练不至于真把人摔伤。 放倒之后飞快转身,眼看着另一人已经掏出匕首朝假人扎去,徐望博想都没想手臂伸长纵身飞跃,随着惯性狠狠摔在假人身上。 匕首刺在身上弹回去,痛意倒是不减,徐望博扭头大腿一扫直冲对方下盘,那人没防备重心不稳,直直往前摔去。 徐望博怕人脑袋磕在石头上,顺手扶了一把,又马上把假人放在背上,一溜烟地跑。 身后人追着:“你已经被我捅一刀了,已经死了,不准跑。” 徐望博脖子都没扭一下,远远的声音飘过来:“我皮糙肉厚,捅一刀没事。” “你放屁,我捅得是你肝,你现在血刺呼啦的能跑个屁。” 他伸手胡乱一摸,扯了扯唇:“是脾,老子还能打得你叫爹。” 话音落下,越发飞快,林中低矮的草丛被踏得东倒西歪,只有影子飞快掠过。 身后两人对视一眼,弯腰撑在膝盖上喘气,无奈:“怪不得是突击队退下来的,这体力好得没边。” 他们都是大多数是退役的,加入安保公司后起初谁也不服谁,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八角笼里见分晓,后来......一致认徐望博当大哥。 平常人四人近不了身已经算厉害,格斗技术再牛,人是血肉之躯,空手之下两人拽胳膊两人抱腿,是虎也得卧着,偏偏徐望博是个异类,四个人照样能被撂倒。 当时横七竖八躺一地,徐望博站中间,就差说一句叶问经典台词了。 这厢终于跑出森林,眼见灼日无遮掩,徐望博把身上假人放下,另一边队员摁下计时器:“一小时二十七分钟。” 徐望博一笑,拿起水拧开灌了一大口:“还不错吧。” 负责记时的是吴佳怡,少林寺习武八年,队里一星女保镖,闻言抬了抬眼皮:“还行,目前时间这块没有比你更高的。” 徐望博刚想贫两句,吴佳怡半蹲下,翻过假人查看身上流血量:“已进行简易消毒包扎,出血量735毫升,合格。” 徐望博伸手抹去脸上落下的水珠,就要得意,就听见吴佳怡继续道:“客户无生命威胁,目前整体看......”她说到这一停:“全、裸,周身无遮挡物。” 吴佳怡低头记录,徐望博眼尖,看见她笔触好像是5,立马走过去,陪着笑:“吴姐,人命关天的时候,衣着什么的不重要吧。” 吴佳怡瞥他一眼,还没开口,一道雄厚的声音传来:“哪里不重要!客户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从森林里出来露着个腚算什么?!啊?你不要面子客户还要!” 一听这声音,徐望博无奈了。 他掏了掏耳朵,有气无力:“老罗,我知道了。” 老罗,卫特安保的老板。脾气爆能耐大本事高,蒲扇大的手扇人倍疼,算是徐望博他没血缘关系的爹,徐望博一见他就像听唐僧念经的孙悟空,当下臊眉耷眼,视线看着地面。 怎么说呢,这个地板啊,可真地板...... 老罗上上下下看他一眼:“衣服破得乃都露出来了,埋汰的那副劲。” 一听这话,徐望博抬头:“还有女同志在,老罗你说话注意点。”他抬了抬手臂,问吴佳怡:“吴教官,埋汰吗?” 烈日之下,徐望博身姿端正,剑眉星目,身上黑背心被不知名的树枝划了口子,胸膛块垒分明,零星疤痕贴在肌肉上,军绿色长裤溅了半腿泥点,一股子健帅的劲,荷尔蒙都能溢出来。 脏是真脏,埋汰是真埋汰,帅也是真帅。 吴佳怡收回视线,没搭腔。 徐望博就笑了,他冲老罗道:“看吧,这叫帅,不埋汰。” 老罗看样子还十分想说些话,刚要张嘴,徐望博提醒:“女同志在,体面一点。” 老罗嘴唇动了动,看样子是把脏话咽进去了,最后一挥手没好气道:“滚!” 徐望博于是麻溜地滚了。 刚进屋,碰到迎面而来的赵越,徐望博纳闷:“你不是在执行任务吗?怎么回来了?” 赵越说:“被雇主退了。” 徐望博嘶了一声:“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第三个。” 赵越和他边走边聊:“对,所以还会有第四个。” 卫特安保规定,雇主可无理由更换保镖,一直到满意为止。 徐望博道:“因为什么不满意?” 赵越顿了一下,说得含糊:“不清楚,可能因为性格......” 说雇主私事是违反规定,徐望博伸手拍了拍赵越肩膀打断他:“没事,重新接一单就行。” 赵越也想起这个,闭上嘴。 徐望博回去洗澡休息,第二天准时出现在卫特大楼,准备熟门熟路地溜进老罗办公室吃东西,却见门虚掩着,他折路拿了鸡蛋牛奶站在窗边吃,楼底下停着辆新车。 徐望博问吴佳怡:“底下那车是老罗新换的?以前没见过。” 吴佳怡瞥了一眼:“不认识豪车也得认识数字,你看那个车牌号老罗能用上吗?” 徐望博一看,懂了。 吴佳怡道:“海城首富靳宗岐的车,一辆够我们三四十年工资。” 保镖是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短期一般价高,折合日薪2500,高一点的能到4000,不接任务徐望博一个月基本工资一万五,他大致算了一下,发自肺腑地感慨:“真有钱。” 正说着,见老罗和一男人走出来,男人大概保养的很好,看面容不过五十左右,浑身上下有股金钱的气息,老罗这些年也算有钱,但和男人站一起,身上竟然有种回到部队的粗糙感。 徐望博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把牛奶盒往垃圾桶里一塞,又和吴佳怡聊两句,却见老罗折返回来,面上有愁容。 徐望博贫嘴:“愁眉苦脸的,卫特要解散了?” 老罗背着手,瞪徐望博一眼:“过来!” 徐望博摸摸鼻子,跟上去。 门被关上,老罗看着徐望博半响没说话。 徐望博摸了摸手臂:“有事说事,你甭在这深沉。” 老罗道:“你现在......心理怎么样?” 徐望博笑容里那散漫的劲收了收:“好多了。”他手掌用力掐了掐自己:“反正现在也接触不到炸.弹,没事。” 老罗认认真真观察了他一阵,徐望博先忍不住:“没多大事,就是有点战后创伤,又不是缺胳膊断腿,不至于。” 老罗收回视线:“有个任务,雇主已经退了两单,按照规矩,我们得重新派一位保镖过去。” “赵越那个?” 老罗点了点头:“身手要好,敏锐,判断力强,能接商务安保,我思来想去你合适。” 徐望博扬了扬眉:“多久?” “最起码得三个月,出的价很高,是市面上三倍。” 长期保镖市面价格2到3万,市面上三倍,徐望博算了一下,离年入百万差得不算远。 徐望博狐疑:“要是被退回来怎么办?” 出的起这么高价钱,得付出相应成本,徐望博不敢说对方一定满意自己。 老罗没好气道:“被退回来就是砸卫特的招牌。”他锤了锤桌子:“你要确保让对方满意,这是任务!” 徐望博冲老罗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老罗见状脸色缓了几分,将一份文件递过去:“里面有雇主资料。好好看看。” 徐望博接过,翻看文件,一张照片映入眼底。 高挑劲瘦西装革履,面无表情,鼻梁上夹着一副眼镜,有股冷漠的贵气。 在一起之后,徐望博对靳青云说:你长得真好看,我当初第一次看照片,我的心都在跳,简直像是高傲的帝王。 靳青云以为是赞美。 徐望博想,其实不是赞美。 他心跳是因为,一看到照片,就觉得很难说话。 简直是一言不合就拿鞭子抽人的暴君。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难说话 海城气候宜人,不少疗养院依城而建,白日里天光从树影缝隙中倾泻,一辆车七拐八拐在小区门前停下。 徐望博下车,保安隔着很远的距离敬礼,徐望博下意识的也敬礼,三人对视一眼,保安脸上有了笑:“您好,请问找谁?有准入证吗?” 还要准入证。 那架势,徐望博以为自己重新回到了军区,面见的是人老首长。 徐望博道:“靳青云,我们约好时间在这碰面。” 保安打电话确认,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徐望博见他拿起腰间的对讲机放在脸侧:“物业请派管家过来,有位先生找业主,已核实过,请护送。” 他说完,彬彬有礼道:“请稍等。” 徐望博点头表示理解。 过了大概两分钟,一位中年男人出现,满脸笑容:“先生您好,让您久等了,请跟我来。” 从门口到楼底下大概有十分钟路程,花木茂盛,曲径通幽,就在徐望博以为这位管家要和自己一起上去的时候,中年男人停下,抬手做出一个‘请’的姿态。 他脸上依旧是笑容,弯腰鞠躬:“祝您生活愉快。” 徐望博乐了:“也祝你愉快。” 他敲门,踏入屋中。 房中装修以黑白为主,阳光从落地窗穿过,照得满室明亮,黑色的皮质沙发上坐着一男子,没看到正脸,但徐望博知道,对方就是靳青云。 他走过去:“靳先生好,我是卫特新来的保镖,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徐,名叫望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由我保护靳先生的安全,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靳青云抬眼,目光落在对面人身上:“请坐。” 在身上有目光扫视的时候,徐望博也注视着对方,真人和照片还是有些不同,在室内家中,对方仍旧穿着西装,里面马甲裹在身上,下垂感极好的裤子落下来,没有翘起腿或是靠在沙发上,甚至坐姿说得上规矩,如今没戴眼镜,瞳孔大且黑,直直望过来的时候眼睛呈现下三白,唇薄,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漠。 靳青云打量对方几眼,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我要是不满意,卫特会一直换人吗?” 徐望博摸不准这是下马威还是对方习惯性地审视人:“会,卫特会保证让雇主满意。” 靳青云一哂。 他的手指在扶手上点了两下:“你先干着试试看,哪里做的不好我会给你一次改正的机会,第二次的时候会直接换人。” 徐望博说明白。 他的腿微微分开,脸上有笑容:“靳先生,在任务之前我看过您的资料,在您回国这段时间里,您经历了两次危险事件,一次高空抛物,一次路上被人袭击,很幸运您没有受伤,但基于最近贵公司的股权变动,我还是希望您理智考虑。” 话说白点就是:别在这逼逼赖赖了,你小样瞅瞅你最近状态,还事儿逼! 靳青云倏得抬眼,似乎没想到徐望博说这些话,接受到视线,徐望博回了一个笑容,白白的牙齿晃人眼。 靳青云扯了扯唇,他换了个姿势,身形微微向后靠了一些:“我是商人,信奉一分钱一分货,给出价钱自然要得到相应的回报。”靳青云道:“高于市场三倍的价格,我有资格谈条件。”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不带任务色彩,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徐望博心里有些不痛快,他说不上来为什么不痛快,只是隐隐约约觉得靳青云是个很难说话的人,对方身上的气质和他之前所接触过的人不同,他所在的环境是混合着感情和温度的,而靳青云是冰冷的,对待人是剥离感情的物化。 徐望博扯了扯唇,吊儿郎当地开腔:“行,靳先生,您什么时候想换人了,随时说一句,我立马走人。” 他站起来,阴影一下子拉长,靳青云以为他转身要走,却见徐望博拉开随身携带的箱子,取出探测器:“靳先生,按照规定,我会对这里进行检查。” 靳青云说:“请便。” 徐望博拿的是非线节点探测器,顶端能发出s波段探测基波,同时能捕获物体产生的二次和三次谐波,识别检测电子产品,避免被监听监控。 徐望博手里杵着探测器,在室内一寸寸地巡逻,绕过落地窗前的时候瞥一眼,视野开阔,周围建筑一览无余。 简直适合架狙。 徐望博强迫自己别想这些,将周围房间都检查后,刚要推开一扇门时被止住:“站住。” 徐望博回头看向出声的靳青云,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靳先生?” 靳青云依旧坐在沙发上,依旧是那副样子:“我的卧室,禁止踏入。” 下一瞬,探测仪被杵在眼前,徐望博手掌还握着手持把,他掌心宽大骨节凸起,肘处是层厚厚的茧。 靳青云不动声色的评估,泰拳? 他视线向下,想看看对方的膝盖,却见徐望博把探测仪又往前杵了杵,几乎要挨到他侧脸。 徐望博顶着对方视线,混不吝地道:“自——己——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胸大无脑 探测仪外壳上的味道往靳青云鼻子里蹿,他伸手向旁边推开,腕间凸起的骨节露出来,有几分矜贵的感觉。 徐望博也顺势收回去,右手重新垂下握着,好笑道:“靳先生,私人领地禁止踏入我理解,看样子你也不愿意自己来,那怎么办?” 他站着,靳青云坐着。 这本来是个天生居高临下的姿势,但靳青云是舒展而随意的,许是见惯了这种下属汇报的姿态,他连头都没扬:“遇到事情不会自己想办法?” 徐望博往前走了几步,他的身影重新笼罩着靳青云,目光望来:“还请靳先生明示。” 靳青云心中冷笑了一声。 胸大无脑。 “私人领地禁止踏入是我的底线,你们卫特员工守则里没有要尊重雇主这一要求吗?如果危急时刻可以无视,那刚才算得上是危机时刻?” 徐望博一顿。 靳青云身体微微向后一靠:“一个方案被禁止,你给出的解决办法是让我自己解决,姑且不说你这种撂挑子不干的态度,如果说你的雇主手脚不能动呢?你也要让他自己来?” 徐望博舌尖碰了碰下唇内侧软肉,眼神微微变了变。 靳青云继续道:“检测巡视是你的任务,当方案进行不了,第一反应是沟通,你应该告诉我不检测的利与弊,再次申明阐述,如果我仍旧没有答应,那你的责任也尽到了,换句话说,以后出事,你也能摘清自己。” 徐望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声音还带着笑意:“靳先生这就说错了,只要我在你出事,我难辞其咎。” 靳青云的唇微微扬起,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检测是为了找出可能存在的监听录像设备,退一万步来说,信号屏蔽器总有吧,装在这里可以保证所有电子设备失灵,事情不就解决了。” 如果说徐望博最开始觉得这是一位难说话的富二代,那这一刻,他发现对方是一位精英富二代。 事儿逼、难搞、偏偏说的还有道理。 靳青云把对方神色收入眼底,心中微微满意。 他心情不错地打算喝杯咖啡,正欲起身,却被一道力道抵住,徐望博骤然出现靳青云面前,五指分开按在肩头,像是钢筋铁骨一般钳住。 他猛地抬头,厉声道:“你——” 探测仪贴着衣服扫过,身体骤然间向右侧扭转,身后仪器贴着西装的布料擦过,下摆被碰的出现扭曲的褶皱,靳青云额头碰在柔软的沙发上,一瞬间,强悍的男性气息将他包裹,灼热的如同火。 从没有过的压制让他眼中全是厉色,狠狠地向后给了一肘,坚硬的胸膛反弹回来,下一瞬,徐望博退后,两人拉开距离。 徐望博站在三米远处,脸上是严肃的表情:“靳先生,不好意思,刚才要检查你身上有没有小设备。” 徐望博脸上神情有些不好意思:“以后遇到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一个方案不成也会重新设计方案,努力解决事情,至于屏蔽器我们有,卫特会提供,我现在就调一个过来,请你放心,这个钱我们卫特出。” 他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仿佛不存在刚才把人压在沙发上。 靳青云额上一缕墨发耷拉下来,原本平整的西装肩部出现褶皱,整个人那副冰雪样子被打破,他胸膛起伏了几下,看起来被气到了。 徐望博心中有种莫名的暗爽。 至于被肘击那一下,虽然有点疼,但完全可以无视。 不过靳青云挺有劲,大概也是练过。 靳青云冷着脸拽了拽西装,身上褶皱被他抚平,他乜一眼徐望博:“去给我倒杯咖啡。” 徐望博性格其实不错,他冲动,但一时过后又觉得没什么,刚才举动又让他气顺,转身去吧台前倒了杯咖啡端过来。 他放在靳青云面前桌子上:“先说好,泼咖啡不能泼我脸上。” 靳青云冷冷看了一眼,端起来抿了一口。 徐望博站在靳青云对面,他想象中对方会以温度不合适这些理由让他重新倒,但对方都没有,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就是臭着脸而已。 徐望博放下探测仪开口:“靳先生,我们谈谈。” “在你换了我之前,咱俩都会相处,我对你提供二十四小时保护,就是咱俩天天脸对脸在对方面前晃,想不看都行。” 靳青云端着咖啡,没有说话,视线却看向徐望博,是个倾听的姿势。 徐望博道:“你对我有什么要求或者我哪里做的触犯你忌讳了,你直说,我们相互坦诚,能改的就改,要是实在不行就换人,总之,在新人来之前,咱和平相处。”徐望博说到这开始贫嘴:“周总理都说过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伟人就是伟人,提出的东西不过时,不行的话咱俩也来一个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靳青云从唇边慢慢地重复:“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徐望博瞧着他这样子,起了疑心:“没听过?” 再怎么说,九年义务教育也该听过。 靳青云把咖啡放在一边:“听过,我要求很简单。” 他眼睛看向徐望博,背逆着身后落地窗迸射进来的阳光,脸上的神情不多:“做好自己的事;我说过的话别让我重复第二遍;说话就说该说的。” 徐望博看着他,干脆利落:“行。”他补充:“我没什么要求,就是以后检查的时候,靳先生尽量配合,我们是专业的,有能力有责任保护好你。” 靳青云目光在徐望博那张脸上一停,应了一声。 徐望博再次巡逻一圈房间,大概有两百多平方米,窗外能看到远处桥梁,再远处是蓝色的天空,在这片蓝中点缀着红房子,远远看去,屋顶起伏流动。 徐望博道:“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物业全程寸步不离,门口也有保安检查,我走的那一路有7个监控,基本能确保不出现盲区。” 沿途看过的景象在脑海中汇聚,逐渐汇成了一张平面网,他的思绪在这张网上临摹,彻底刻印在脑海中。 “靳先生平时去公司我也会跟着,你打算让我以什么身份,保镖还是其他?” “助理。” 徐望博从善如流地开口:“靳总。” 靳青云应了一声。 从今天最开始到现在,他一直在审视徐望博,除了保镖自身知识外,有一项他很在意——沟通,他不喜欢听不懂话的人,更不喜欢一根筋。 靳青云抬手道:“你的房间是左手边第二间。” 徐望博笑了:“我去放东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开车 说收拾东西,徐望博私人物品少得可怜。 不算身上穿的一身衣服外就拿了个一条内裤,睡衣什么的完全没有,一条毛巾一支牙刷外加一块肥皂,兜里揣着充电器手机和墨镜。 室内依旧延续屋中一贯装修风格,黑白配色冷淡风,加上头顶豪华的灯和灯带,显得更像是酒店,没什么人气。 徐望博把东西放好后出去,靳青云这时候终于站起来,他身上西装裤勾勒出笔直修长的腿型,行走间踏步平稳有力,见徐望博出来拿着手机问:“你中午吃什么?” 徐望博视线瞄了一眼那光鉴照人的厨房,自知饭菜不可能从那里出来,他想了想道:“吃米饭,菜我没有忌口的,都行。” 靳青云略略颔首,对着电话道:“一份米饭,其他照旧。” 饭菜依旧是物业送上来,敲门后就放在柜子上,徐望博取进来,私房小厨送来的,筷子碗一应俱全,徐望博那份饭装在漆盒里,外面描了一支华贵的牡丹,一层层打开,最上面是菜,底下是晶莹剔透的米饭。 靳青云的饭菜是透明玻璃盘盛的,徐望博递过去的时候,被震撼住了。 上面摆着几只虾,虾仁旁边不知是蒸的还是烤的南瓜,切成小块零零散散地放在虾旁边,虾身底下是切成薄片的樱桃萝卜,中间白外皮红,樱桃萝卜上又放在黄瓜条卷成的花,配上薄荷叶做装饰,这还是算是能吃的,在周边又放了一支蓝紫色蝶豆花,外加三个徐望博看不出来品种的花,一眼望去,花团锦簇,精致的能当展览品。 就这点东西,价格全在摆盘上。 靳青云伸手接过,打开盖子,夹了一只虾吃,他吃的很斯文,一只虾一片南瓜,慢条斯理地咀嚼,徐望博在对面,风卷云残,他偶尔注意靳青云一眼,发现对方吃了六只虾,七块南瓜。 也不是对方不吃了,主要是能吃的全部已经吃完了,黄瓜和樱桃萝卜片一口没动。 徐望博放下筷子的时候,靳青云也放下了,他拿出消毒湿巾,展开从手指擦到掌心,末了丢在餐盘上,像是给花盖了一层坟墓,顷刻间,无比精致的摆盘在他手中就成了一文不值的垃圾。 “一会你拿出去扔门口。”靳青云又喝了一口咖啡。 徐望博擦了擦嘴,目光滑过对方手腕:“靳总,你吃这些能吃饱吗?” 一个大男人,居然吃这么点?!狗都比他吃得多! 靳青云似乎沉吟了一瞬,旋即答道:“不饿。” 他说着,又喝了一杯咖啡,喉结上下滚动,扬起来的脖颈扯着皮肤上血管,瞧着劲劲的。 徐望博笑睨着道:“常年饥饿会导致情绪暴躁。” 如果靳青云一直这饭量,那就是饿也饿不死吃也吃不饱,吊命似的。 靳青云眉头皱起来:“你说什么?”他看向徐望博:“我要是暴躁,现在已经给你一拳了。” 徐望博按了按胸膛:“你刚才给了我一肘击。” 靳青云目光落在胸肌上,随着对方的动作肌肉陷下去一些,他挪开目光:“是你该得的。” 徐望博接受到对方视线,有些自得的扬起手臂:“羡慕了?” 随着他动作,肱二头肌凸显,不过分夸张但充满着力量感。 靳青云目光坦荡地在对方身上游走,半响收回视线:“又什么羡慕的,我要是想也能做到。” 徐望博视线一下子看向靳青云,他来来回回打量几眼:“那你得先增肌,一天吃八个鸡蛋。”徐望博捏了捏自己身上肌肉:“我希望再练的大点,臂围再粗点。” 徐望博审美是蒙古大汉那种身材,但他们格斗训练的时候,太过健硕的身材不占优势,力量有余敏锐不足,实战中反倒容易受制于人。 靳青云瞥一眼对方胳膊:“你喜欢大的?” 徐望博点头:“是,男人都喜欢大的,我之前走路上被人要微信,还问我......” 他说到这里顿住,一抹古怪浮现在脸上,自言自语道:“算了,现在也挺好的,太大了吸引同性。” 靳青云一顿:“我作为同性,不会被吸引。” “不是你这种。” 靳青云稍微一想,明白了。 他和徐望博目光触在一起,不太确定地开口:“可能是符合审美。” 徐望博佩服他这种一点就通,同时又有点好奇:“他们审美是什么样的?” 徐望博被要过微信,第一次时候不懂,单纯以为是想健身,后来加上就直接问约不约,徐望博立马删黑,此后谁要微信都不给。 靳青云奇怪道:“我怎么知道。” 两个直男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都表示搞不懂审美。 徐望博顺手提溜起靳青云餐盒,打开门和自己那份一并丢出去。 远处天边霓虹灯亮起,远处高架桥上车水马龙,一辆辆车穿透薄雾般的暮色,向黑暗中涌去。 靳青云看了一下午的书,这时候看了看手机:“我需要去趟公司。” 徐望博一下午在思索房间安全布局,闻言站起来:“走。” 两人出门向地下车库走去,徐望博跟着靳青云,他习惯性地观察周围环境,不动声色地记住所有逃生出口,在脑海中模拟遇到突发事件的出路,等到靳青云在一辆车前停下时,徐望博一看提醒道:“靳总,我会一直负责开车。” 奔驰大g,经典的越野方盒子造型,经典黑加防撞杠铃,大气粗犷的帅,好看是好看,帅也是帅,但后排腿部空间紧促,坐着不舒服。 适合开着耍帅,不适合坐后排。 靳青云打开车门,只吐出一个字:“开。” 徐望博上车,手掌贴着方向盘感受触感,内饰也是全黑装饰,之前可能是靳青云自己开,他们身高相差无几,座椅高度也合适。 靳青云坐在副驾驶,大概没坐过副驾,靳青云有些不习惯,视线有意无意地徐望博那里看。 徐望博扬了扬唇。 靳青云身上有种金钱堆出来的精致,瞧着不太像喜欢粗犷风的,但偏偏喜欢越野。 他一踩油门,车不紧不慢的启动,平缓地驶出车库。 一连串的突突声响起,徐望博之前没开过这车,前几分钟在磨合,起步前有大概三分之一油门空,迟滞现象明显,晚上他开60,这个速度地盘有细碎颠簸,伴着那突突突声,偶尔还会左右横向摇摆。 靳青云倒是没什么反应,打开右侧车窗,看起来挺享受。 车一路驶向灿轮大楼,楼前有个塑起来的轮胎,海城这些年首富年年更换,靳宗岐没跌出过前五,靳宗岐的父亲是大学老师,国内第一批高知分子,靳宗岐早年也在大学任教,研究方向是橡胶,凭借这个后来成为厂里技术顾问,再后来辞职下海,建立了轮胎厂,本身知识储备足,见得多看得远,陆续又投资房地产,前几年也入行互联网,赚得盆满钵满。 灿轮把企业标志设置成轮胎,也算是不忘来时路。 车停下,徐望博陪靳青云上楼,现在刚过晚上八点,楼里加班的人很少,进入办公室,靳青云打开电脑加班,徐望博坐在沙发上等。 他不出声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忽略掉,靳青云处理完手边事情,抬手看时间,刚九点。 徐望博问:“处理完了?” 靳青云应了一声,他办公的时候会戴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光,瞧着冷倦斯文。 “你们资本家也不容易。”徐望博感慨,这大晚上来加班,就因为只能在电脑的系统里操作,也不知道多着急的事情,居然等不到明天。 靳青云瞥一眼,向上推了推眼镜:“是啊,赚钱哪有容易的,我很辛苦。” 徐望博无语地看着靳青云:“靳总,说你胖还喘上了,你再怎么说是老板,那些打工人比你还辛苦。” 靳青云被噎了一下,旋即不悦道:“我是你老板。” 徐望博没心没肺地应下:“好的,老板。” 靳青云看他表情就知道徐望博没听进去,但没说什么,他把眼镜摘了装兜里。 两人原路返回,路边夜灯亮着,光线昏蒙。 徐望博发动车子,转向问身边人:“靳总,饿不饿?” 靳青云手掌按了按腹部:“没感觉,你饿了?” 徐望博轻拍了一下方向盘:“我都饿死了,甚至怀疑靳总因为中午的事生气,故意不给我饭吃。” 靳青云道:“没有。”他目光注视着前方,声音伴着引擎的响声:“我不至于做这些事,你以后饿了自己吃,不用管我。” 徐望博原本还是嬉皮笑脸的,见靳青云解释,脸上表情收了些:“我知道,刚开玩笑的。” 他从后视镜看靳青云,视线对上一双空濛的眼睛,靳青云散光,眼神这时候无神,像困了一样。 靳青云说:“不好笑,以后别说了。” 徐望博收回视线,无奈开口:“好的,靳总,我以后不说了。” 靳青云补充说:“好笑的玩笑可以说。” 徐望博服了:“......行” 夜间车不多,徐望博沿着护城河边开,路是拐弯上坡路,偶尔有小车飞驰而过,伴着夜间粼粼河水。 靳青云没忍住看徐望博:“你把这个车开的,暴殄天物。” 奔驰大g噪音大,车又小又硬,但百公里四秒,加速时候猛踩油门座椅很强硬的推背感,再加上那超级大的突突声,嗡的一下,有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 但徐望博开车四平八稳,只能听到噪音无法享受快感。 徐望博啧了一声:“靳总,看不出来你喜欢野的啊。”他掌心纹路挨着方向盘,笑嘻嘻道:“道路安全最重要,速度什么的都是其——” 话音突然中断,身边人骤然收敛了表情,眼神锐利地看向前方,靳青云看去,只见昏蒙前路中有两束远光灯刺破黑暗,正呼啸着向这边驶来。 道路很窄,旁边是护城河。 靳青云下意识抓住安全带,脸色微变。 “坐好。” 话音落下,推背感骤然袭来,后背由于惯性磕在座椅上,车后轮死死抓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眼前景物飞速前进,徐望博倒车。 他没调转车头,只是凭借依照手感倒车,远处的车逐步逼近,远照灯像是雪亮的尖刀,发动机开始咆哮,钢铁巨兽咬住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来不及。”靳青云语速飞快:“车头调转不过去倒车根本来不及,最多还有十秒钟就撞上来了!” 他死死拽住安全带,心脏骤跳。 徐望博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他:“别害怕。”他神情平淡,眼神却是锐利的,褪去了之前的懒散,像是一头起身狩猎的狼。 下一瞬,徐望博狠踩油门,车子咆哮一声,他猛向右打方向盘,巨大的惯力驶来,靳青云抬手抓住手把,极力稳住身形,心脏像是被掐住。 左后车轮飞速转动,引擎的轰鸣声响起,骤然移动,从黑暗中驶来的车怒吼着奔腾,车身与对方车头擦着而过,铁皮焦灼在一起后猛地分开,像是一股电流窜过,火花从相贴部位呲地燃起,车皮被猛得扯下来。 徐望博看着对面车辆,驾驶室的人是中年男人,此时满脸惊恐,手掌死死把着方向盘,看起来在猛猛踩刹车。 下一瞬,巨大的冲击力袭来,徐望博被撞得向右倒去,他依旧稳稳踩着油门,车辆冲破栏杆,直直向护城河冲去。 像是巨石没入水中,水花霎时飞溅,车身吃水后淤力袭来,徐望博握着方向盘,目光望着后车镜。 是辆货车,没追上来,停在路上,车身太沉,还在缓缓向前行驶。 徐望博隐去眼中思虑,转头看向身侧,靳青云呼吸又沉又急,周身绷得像条弓,脸上表情倒是出乎意料地冷静。 没喊没叫,没有抢方向盘,甚至能理智计算时间。 胆子真大。 徐望博伸手拍了拍对方对方绷紧的后背,低声道:“没事,没事了。” 他的嗓音像是穿透了刚才的黑暗,心脏终于落到实处。 靳青云闭了闭眼,泄力般松手,汗水这才顺着毛孔溜出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不合适 前灯照着河水,可见视线中笼着一股寒生生的白,车顶灯也开着,暖光照得靳青云额头溜出来汗水颗颗分明,圆润得像是夏日荷叶上盛的小水珠。 徐望博瞅着,从兜里掏出一团皱巴巴的卫生纸,抬手给靳青云递过去:“来擦擦,这汗流的,都能洗头了。” 靳青云伸手欲接,待指尖离纸还有一厘米的时候顿住,他目光狐疑:“那里来的纸?” “上完厕所从洗手间扯的。” 话音落下,就见靳青云手指‘倏’得一下移开。 徐望博震惊了:“你嫌弃?” 靳青云唇动了动,他没办法不嫌弃,但又不想因为面子上的礼貌委屈自己,干脆不说话。 他手指伸进西装的口袋取出方巾,抬手抹自己额头的汗,等方巾被汗水氤氲得皱巴巴的时候,随手往车前一扔,就像中午往餐盘上扔纸巾的动作一模一样。 丝帕展开的一角露出刺绣的马拉车标志,被汗水浸湿的地方呈现出一片暗暗浅浅,徐望博一瞅:“擦个汗,不至于吧。” 靳青云缓缓从肺里呼出一口气,刚才擦汗的举动已经让他完全冷静下来,他抬手理了理鬓角:“车吃水多少?” 车泡在水里没熄火,引擎的依旧轰鸣着,徐望博踩了一脚油门旋转方向盘,估计着开口:“估计得0.8米以上了。” 水中车头难调转,徐望博试了两次才把车从淤泥里开出来,重新驶入路上的时候,阻塞感一扫而空。 护城河沿边的灯亮着,光线是朦朦胧胧的黄,靳青云猛得拉开车门出去,气势汹汹地往货车那里去,背影牛得像是要干架,徐望博立马跟上去。 货车司机刚才就下来了,四十左右,额上也是汗,看到大奔的标志就有些发怵,此时见一西装革履的男人下车,当下哆哆嗦嗦地开口:“没......没事吧?” 靳青云视线像是一柄雪亮的刀,声音夹杂着冰雪:“护城河道限重你怎么开上来的?今天要不是把车开河里你就撞死两个人!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那人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视线往车上瞟:“还好......还好没出事,这样......我出两千块钱,你们拿去压压惊行不?你们人也没事车也没事,也不算太亏。” 一听到这话,徐望博心里哦豁一声,感觉靳青云得炸,两千块钱,不知道买刚才的方巾够不够。 果然,靳青云一下子黑了脸,他语气近乎咄咄逼人:“没有注意路况,没有第一时间刹车,最开始是睡着了?疲劳驾驶加车辆超重,你等着,这辈子赔死吧!” 夜色中有细小的飞蛾撞向路灯,发出细小的砰砰声,河水的腥味被风卷着窜到鼻子里,风凉夜静。 这里动静大,桥上有行人已经注目,三三两两深长脖子往这里看。 货车司机一见,当下咬了咬牙,膝盖一弯噗通当即下跪,嘴里嚷嚷着:“那怎么办,我老实人一个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挣点钱不容易,我给你磕头——” 靳青云没见过这架势,当下皱眉呵斥:“你起来。” 司机还想嚷嚷,却感受到一双大手扣住他腰腹,他双腿绷紧死死用力把自己坠着,打定主意怎么都不起来,可那股大力像是托起巨石的风,凭空将他硬生生掣起,待他双膝离地的时候才恍惚被端得离地,当下立马伸出腿,脚重新踩上地。 身后有一声笑:“兄弟吓着了,我们都好好说话,跪什么跪的,大清早就亡了。” 他回头看去,发现身后站着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看起来比对面男的好说话。 徐望博把人放开,语气还有感慨:“赚钱就是不容易,我们也是刚下班回来,走路上就出了这事。”他啧一声:“还好我们没事,不然就这情况,两条人命,不说保险赔多少,就以后日子没法安宁了,你说是不?” 司机视线在对方脸上游移,愣愣的,也没听进去多少,总之是恍惚地点了下头。 徐望博目光掠过车子的外形,引擎盖外壳有一半被掀了,车灯全干碎了,里面钢铁和线路横七竖八地敞着,前灯耷拉着呻吟,更不说现在还淅淅沥沥地滴着水。 徐望博继续道:“但话归话,你这个两千块钱太少了,老哥咱换位思考一下,你差点被人撞了有人下来给你说给两千块钱压惊,你气不气?这就跟欺负人一样,我那兄弟还算脾气好的,这要换个人说不定拳头就呼上来,你说是不?” 司机唇动了动,像是嗫喏什么,到底是低下头。 徐望博道:“我们今天在这也说不出什么,老哥,你愿意私了还是找交警?先说好,甭谈你没钱有老婆孩子,我也有老婆孩子,我那兄弟修车得不少钱,我坐在车里的怎么也得掏点,都得养家糊口。” 靳青云听到这里,眼神狐疑地看向徐望博,脸上怒气倒是消下去一半。 司机一听钱的事,原本平复的情绪重新涌上来,他退一步离徐望博远些:“报警,找交警,你们别想狮子大开口。” 徐望博其实更偏向报警,虽然他粗略看去,这人应该就是疲劳驾驶,不涉及买凶杀人那些事,但还是调查一下才放心。何况私了,靳青云不见得愿意。 靳青云打电话报警,桥上人比刚才多了些,依旧伸长脖子看着,还有人给刚来的人解释,夜色里只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出车祸了,那个货车撞上了大奔...... 李奇是来夜跑的,刚过来时就看到一辆车开入水里,第一反应就是用手机录下来,正看着,肩被人拍了下,抬头看去,是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容。 徐望博递了一支烟过去,笑着道:“兄弟,录了什么,能不能给我看看。” 李奇犹豫一瞬接过,含在嘴里,有些含糊地开口:“也没什么。”他点开相机找出视频,摁下播放键。 画面是一辆车在护城河里,接着开出来,再然后车门打开走出一男的,两个人面对面对峙,其中一个男人围着先下车的男人转一圈,像是巡视一般转头注意周围环境。 这一次看视频,李奇心里一跳,男人转头的时候目光定了一瞬,好像穿过镜头直接锁定了他这个人,不至于吧,那么远的距离,居然能感受到镜头...... 徐望博看到了司机下跪那段,他看向身边人,笑得和煦:“这也没什么好看的,路边监控都有,要是一会交警来可能还得要兄弟你做证人,明天还要上班,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要不就删了?”他拿出打火机,作势要点烟,李奇往后退了几步避过,一摸兜掏出来打火机:“我自己来。” 点烟是个在交际场合是带着有些巴结奉承的动作,不知如何,他下意识觉得自己接不住,李奇自己点上烟抽了一口,不算烈。 徐望博自己含了根,见李奇手指点了删除,笑了笑:“谢谢兄弟,也不算早了,赶紧回去休息。”他扬长声音:“路上注意安全。” 从桥侧楼梯下来,交警已经来了,两辆车都被拖走,还要调监控确定责任,距离最终结果还得几天。 司机离开,人群散去,徒留徐望博和靳青云两人站在路灯下,拖着个长长的影子。 靳青云手插在兜里,脸上神情带着点不愉,见徐望博叼着根没点着的烟:“你抽烟?” 徐望博停了一下:“是。” 他不单是抽烟,有一段时间,他只能依靠着烟酒度日,保镖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能抽烟,但要是雇主在意那就不能抽。 靳青云伸手,徐望博递了一支过去。 靳青云有打火机,掏出来自己点上。 跳跃的火苗拖成长长的一条,照亮了他的面颊,连眼眸中闪烁着跳跃的火光,他把打火机递过去,徐望博接过,砂轮摩挲一声轻响,同样的眼中有暖色。 靳青云偏头忽然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刻薄?” 徐望博看向对方,那张俊美的脸上有微微疑惑,路灯的阴影把他的脸分割成半明半暗的两块。 “靳总在意我怎么看?” 靳青云缓缓开口,语气微晒:“不在意。” 徐望博知道不在意,靳青云是个很自我的人,从第一次见面就能看出。 他想了想:“按照阶级划分,我更站无产阶级。” 这个答案在靳青云意料内。 今天的车祸,如果是徐望博遇到的,对方很可能不会追究,或者是意思性收点钱算了,但靳青云不行,他会让对方记住这个教训,会让对方赔一大笔钱,哪怕这个钱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靳青云深深地看向徐望博:“你可能不适合当我保镖。” 他们观念不同。 徐望博咬了咬烟蒂,风有些大,他问:“我被解雇了?” “不是。”靳青云好像发现自己说得有点快,又补充说:“这次不是。” 徐望博笑了:“那我能干多久干多久。” “嗯。”靳青云看向远方,一连串的路灯在夜幕里,这条灯线延伸到远方的黑暗里去,蜿蜒曲折。 两个人沿着道路走,身后影子缩短又拉长,护城河倒映着路灯投下的碎影,粼粼波光闪动,风一吹,像是撒下的金箔。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大内总管 翌日。 徐望博听见闹钟响起的时候,睁眼翻身而起。 两条腿踏在地上,上身裸着,徐望博从烘干机里取出衣服,套上之后洗漱刷牙,他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一挂,一身黑衣套身上隐约可见肌肉走势,对着镜子抓了几下头发,把自己捯饬得人模狗样后推门去客厅。 靳青云看起来也已经收拾好了,正给自己打领带,他头抬着,脖子上皮肉拉扯着抻长,手指灵活地打结,又从抽屉里选了枚胸针戴着,见徐望博出来说:“坐那等一下。” 徐望博坐着,看靳青云选胸针。 他手里大概拿了三四枚,比划着往胸膛处戴,然后选出了一枚满意的,自己别上后又对着镜子理了理西装,头发向上梳起用啫喱固定,从头到脚都是平整的,身上连个褶都没有。 如果是昨天靳青云只是不好说话,那今天就是一丝不苟地不好说话,穿着西装像穿着战袍,严肃得仿佛要去上战场。 徐望博手搭在膝盖上感叹:“靳总,你上个班,跟上朝似的。” 靳青云把眼镜戴上,镜片在转头间有蓝光:“外形永远是留给别人的第一印象。”他脚上穿着一件手工定制的皮鞋,鞋面也是锃亮的。 徐望博心想,这简直像是鸟类。 等靳青云收拾好自己,两人一起出门,昨天那辆大g被带走,车库里还停着其他车,靳青云选了一辆,这次倒是中规中矩,没有昨夜那粗犷的气质。 车子重新驶过灿轮的雕塑,到办公室的时候,刚好八点半,两人都没吃早餐,灿轮的食堂在二楼,徐望博问靳青云:“靳总,你早餐吃什么?我给你带。” 靳青云坐在椅子上正看今天日程:“咖啡。” 徐望博对这个答案不意外,靳青云在家里都会咖啡不离手,他血管里流的都是咖啡:“早餐喝咖啡,能撑到中午吗?” 靳青云连头都没抬:“行。” 徐望博自己溜溜达达去食堂,灿轮一日三餐是自助形式,餐标是60,比不上大厂,但在海城这种二线城市算很不错,中西式早餐一字摆开,这个时候吃早餐的零零散散几个而已,徐望博吃完,临走的时候带了一份煎饼,一把圣女果,捞了两枚茶叶蛋带上。 他刚提溜着早餐进来,靳青云看着塑料袋中渗出的褐色汤汤水水,眉梢挑了挑:“我不吃。” 徐望博把煎饼和圣女果放在桌面上:“多少吃一点,我给你冲咖啡。” 他放的位置离电脑和文件很远,不会弄脏办公桌,煎饼是紫米做的,闻起来有谷物的香味,外面光灿灿的。 靳青云开始挑剔:“吃了早餐会困。” 徐望博好笑道:“靳总,你见过摊煎饼吗?就那薄薄的一层面糊碳水量,吃了不会困,再说了你不是还有咖啡,怕什么?” 靳青云彬彬有礼:“吃了衣服上沾染气味。” “我没让刷酱料,没气味。” 靳青云沉思一瞬:“我不想在办公场所吃早餐。” 徐望博伸手一指:“你去里面休息室把通风系统打开吃,我给你守着门,保证连个苍蝇都进不来。” 靳青云把钢笔盖上:“你真是多管闲事。” 徐望博点了点头,十分同意:“我也觉得。”他看着对方,语气有些感叹:“经过昨天晚上那一回,咱俩算是生死之交,总觉得关系更近了点,就想给你带点早餐吃。” 他目光像是一张网一般笼住靳青云,带着那么点回忆的视线:“你问我会不会觉得性格不好的时候,我就觉得,哎这靳总还怪有意思的。” 之前是高高在上,突然一问,就好像俯身了。 徐望博太坦诚了,坦诚得近乎真诚。 靳青云摘下眼镜放桌子上:“吃得是我公司的早餐,别说得好像你买来的。” 他还是那副精英调调,徐望博调侃:“那就请靳总您纡尊降贵大发慈悲尝尝自己公司的早餐,秉着视察业务的心理看看合不合格。” 靳青云被噎了一下,他拿起那份煎饼咬了一口,没有调料味道很寡淡,但是不算难吃。 徐望博剥茶叶蛋,靳青云看见那一团浸润的褐色:“我不吃茶叶蛋。” 徐望博塞在自己口中,咽下去之后问:“明天早上给你拿煎蛋?” 靳青云拣了枚圣女果送到口中,应了一声。 靳青云办公室有咖啡机,徐望博没用,专门去了外面茶水间,这时候茶水间人不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见徐望博进来,面面相觑。 徐望博端着杯子走向咖啡机,他把杯子放好寻找按键,手指来来回回摩挲几下,看起来十分不熟悉,身边人见状提醒:“启动键在这。” 徐望博转过头,立马连声道谢。 提醒的徐望博的是个男人,三十五六,笑着道:“新来的?之前没见过。” 徐望博笑了一下:“是,今天第一天上班。”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徐望博,笑道:“你是哪个部门的?” 徐望博说:“我是新来的生活助理,董事长让我跟着靳总,平时开开车挡挡酒。” “我是靳总秘书,姓方。”方秘书道:“我们平时工作能经常见面,以后常沟通。” 徐望博应下。 他身上气质不像是上班族,至于像什么,方秘书现在还说不准,于是问道:“有邮箱吗?” 徐望博随意道:“没有。” “人事这几天忙,催一催。”方秘书拿出手机:“这样吧,我们先加个微信,有什么事也方便联系。” 徐望博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切换微信号,登录后扫了方秘,接受申请修改备注,末了发了握手的表情,两人寒暄几句,咖啡也好了,徐望博端着进办公室。 一小把圣女果靳青云大概吃了三四个,如今推得远远的,周身隔绝出一处安静氛围,徐望博把咖啡放桌子上,自己在沙发上坐着,看着微信打字聊天。 和他说话的是刚才方秘书,正寒暄:【你才刚入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在靳总身边时间久一些,比较熟悉。】 徐望博噼里啪啦地打着字:【谢谢方哥,太感谢你了,以后请您多多指点。】 对方发来一个文件夹,备注:【可能用到的信息】,徐望博点开一看,里面是靳青云的一些习惯,包括吃饭出行的偏好,要是徐望博真是个生活助理,那这一份文件就是入职宝典,不说摸清老板喜好吧,起码不触霉头。 他舌尖抵了抵下唇软肉,带着兴味:【谢谢方哥,这太有用了。】 方秘书回了一个嗯,外加握手的表情包。 【以后你会经常开车,我们及时沟通,我负责会议安排这一块。】 职场套话是常事,徐望博刚才特意说自己是靳董派来的,方秘书是个人精,领导司机是第一手信息来源,已经开始示好。 徐望博脸上全是笑意,发出去的文字很谦逊:【好的,及时沟通。抱拳】 “你笑什么?”靳青云声音传来。 徐望博忍住笑:“和你秘书沟通,你猜我们聊什么?” 靳青云轻轻嗤一声,回答得十分高冷:“无聊。” 徐望博勾着唇:“聊总裁的日常习惯。”他一目十行地扫过整理出来的文档:“啧,真仔细,干你助理就像是当大内总管,衣食行都包揽了,陛下今天龙颜悦不悦?” 靳青云看着徐望博吊儿郎当的劲,吐出几个字:“悦个锤子。” 徐望博哈的一下笑出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饭局 他靠在沙发上闷笑,藏在肌肤下的肌肉发颤,连带着茶桌都震动,好半响伸手扶着脸感叹:“你真是......” 靳青云把笔丢在桌子上,好整以暇地问:“我什么?” 徐望博脑子里那点可怜的知识储备量让他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脑子转悠一圈后道:“我就是没想过你居然会说这话。” 瞅瞅那一身装备,简直是从头精致到脚,居然一出口就是‘锤子’,画风简直突变。 靳青云神情不变:“那又怎么样,我还会说脏话。” 徐望博一乐:“还会说脏话,那你会骂人不?你说一个我听听。” 靳青云把文件掀了一页:“想听我骂人,你什么癖好?” 徐望博站起来往靳青云身边走去,他靠在桌子上,人高马大地挡住一大片光线,阴影落在文件上,靳青云伸手推徐望博:“让开,别打扰我工作。” 徐望博往那大马金刀地一坐,稳得像是块磐石,他弯腰向靳青云那里凑近,又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靳青云肩膀:“骂一句呗。” 靳青云原本平整的西装被他戳得向内凹陷,靳青云瞥一眼,手臂用力:“让开。” 徐望博往后一摸,嚷嚷着:“别摸我背肌,知道特有形,你馋了就自己练。” 靳青云‘嗖’地一下收手,快得几乎有残影:“徐望博。”声音低沉,简直是龙颜不悦。 徐望博往前凑了凑:“嗯?” 靳青云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他冷静几秒,然后往上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飙出一句脏话。 用词之脏,让人汗颜。 徐望博悻悻地挪开位置:“原来像靳总这种精英人士骂人话也和老罗一样。” 都是腿啊蛋啊啥的。 靳青云缓缓呼出一口气:“我一般不骂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很快调整状态,几乎是顷刻间恢复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又向上挽了挽袖子,露出一节骨感的手腕。 徐望博道:“说脏话有利于身心健康,吐出心中的浊气。”接收到靳青云眼神,徐望博举例子:“我们老罗,就卫特老板,打人骂人一个不落,身体好得像牛,那巴掌扇过来能直接眼冒金星。”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靳青云:“咱俩年龄差不多,你看看你,一天天的挂着个脸,看谁都像别人欠你钱一样,你是把骂人的话憋在心理,伤肝。” 靳青云听徐望博把话说完,末了点评:“如果灿轮的总裁时常说脏话,会显得很低端,甚至抹黑灿轮的形象。” “你别在这偷换概念。”徐望博说:“我就单纯说脏话是个发泄渠道,憋气对身体不好,靳总你别上格局。” “你哪天不高兴了,可以关起门骂两句,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吼出来,谁会知道。” 靳青云冷静道:“我发泄渠道很多。”潜在意思是轮不到说脏话。 “比如?” “随便飞到国外找个没人的地方喂鸽子。” 徐望博抬起手臂啪啪鼓掌,十分敷衍:“真好,果然是总裁,发泄的渠道都是这么花钱。” 哪里的鸽子不能喂了?还非要去国外? 靳青云无所谓:“我有钱。”指尖的钢笔旋转一周,冰冷的蓝色流光在他手上游走:“我消费购买享受优质服务享受情绪价值。” 他用审视的目光看徐望博,像是估量着这个人能给他带来多少收益:“我还享受你的服务。” 徐望博寻思:“你说得我好像在会所挂牌一样。” 好好的保镖,瞬间化身不可言说。 不过...... 徐望博摸了摸自己脸,带着三分自得:“我这种长相要是下海,一晚上绝对不便宜。” 靳青云冷冰冰地打断徐望博幻想:“两千。” 徐望博脱口而出:“这么低?” 他当保镖,一天一夜都两千往上。 靳青云道:“大环境不好。” “大环境不好关会所什么事??”徐望博都纳闷了:“再不好会所的消费者也没钱?!。” 靳青云说:“卷起来了。” 徐望博的眼神由震惊变成顿悟,再由顿悟变成微妙,他撞了一下靳青云:“你去会所消费?不正经的那种?” 靳青云抬手抵住额头,言简意赅:“听过。” 徐望博有些好奇:“会所里能带出去过夜的、头牌那种少爷,多少钱一晚?” 靳青云虽然不确定,但面上还是用十分确定的语气道:“八千到三万。” 徐望博感叹:“没我想得高。” 靳青云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两人话题为什么扯到这,他看一眼徐望博,用使唤人的语气说:“把文件给我拿过来。” 徐望博啧了一声:“你就伸手个事,还让我取。”嘴上说着,伸长手臂把文件递过去,他故意用文件袋的一角抵了抵靳青云的下巴,对方偏头避开,一巴掌摁下拍在桌子上,眼神如雪白乍亮的刀刃。 那杯咖啡都震了震,荡起一圈圈波纹。 徐望博摸了摸鼻子,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我给你倒杯咖啡。” 靳青云低下头又开始翻看他的文件,如果靳青云不外出,那徐望博的工作就很简单,他不必时时刻刻敏锐观察四周的环境,脑子那根弦虚虚绷着,清闲的一下午过去,晚上的时候,靳青云有饭局。 华灯初上,夜晚的海城路灯亮起,约月楼名字叫得大气,坐落在城市东面,临海而建的餐厅雅致幽静,远远听起来有海浪声。 这次是司机开车,徐望博坐在副驾上,车停下时徐望博主动跟着靳青云下车,司机在代表着今晚自己上桌,必要的时候挡酒。 约月楼前厅有个巨大的吊灯,从三层高的穹顶蜿蜒而下,似一条华贵的巨龙盘旋,地上铺就的红色地毯在灯光照耀下像是一场热情的海。 靳青云和徐望博由侍应生领着进门,水晶灯透亮的金光漫下,靳青云偏头对徐望博说:“一会要是不能喝就别喝。” 他还戴着那副眼镜,框外有一圈浅浅的金边,这副眼镜让他和温润没什么关系,只是阻挡了一些不近人情的视线。 徐望博眉梢挑起,下一瞬笑容漫上脸:“好的,靳总。” 推门而进,包间内的光直直落到两人身上,落座的几人起身,笑眯眯地打招呼握手,为首的男人看年纪六十左右,微胖,精神抖擞,笑呵呵开口:“青云啊,来快坐。” 靳青云脸上出现笑意:“吴叔叔,路上耽搁一会,稍微来得迟些。” 徐望博视线不着痕迹地打量对方,对方连同姓吴的男人一共三人,灿轮这里除了靳青云还有一个副总,也是三人。 两人互相推诿着坐下,菜陆陆续续上来。 酒已经倒好,透明酒樽里液体漫下,灿轮的副总是中年人,此时兴致昂扬:“非常荣幸今天吴书记和我们相聚,您与我们靳董也是旧相识,今天靳董有事实在走不开,务必嘱咐我要招待好您,我是灿轮的小陈,来,大家一起先举个杯庆祝在此相聚。” 六支手的酒樽碰在一起,一个又比一个低几寸,酒水中透着明晃晃的光。 副总开完场就是吴书记身边人介绍,一人先敬靳青云,徐望博见靳青云笑着与对方碰了碰杯,抬头抿了一口,对方一口干完。 轮到徐望博了,他站起来笑着道:“领导们好,我是小徐,目前跟着靳总做一些助理工作,非常荣幸有这个机会和各位领导一起吃饭,这杯酒我先干了,希望日后领导们多多指教。” 仰头一饮而净,笑着反扣杯子,吴书记那边的人道:“酒量不错。” 徐望博脸上出现谦虚的神情:“哪里哪里。” 一圈下去,每个人喝了两三杯,菜肴已经上齐,推杯换盏间碗碟触碰,有道菜是鸡油花雕东星斑,副总招呼吴书记尝尝,吴书记感慨:“之前吃过蒸鲥鱼,今天这个鱼味道吃起来也好。” 靳青云用丝巾按了按唇角道:“您在苏浙那几年,我父亲一直提起您,一直给我讲和您钓鱼的事。” 吴书记眼中滑过回忆:“苏浙是个好地方,发展得快,我在的时候经济......”他说到这一顿,摆了摆手:“退了,不提这些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你们敢打敢拼。” 一群人立马接话,说什么宝刀未老,又说什么奋斗一辈子现在也该歇歇,酒没了立马斟,气氛一派欣欣向荣。 靳青云也喝酒,吴书记身边那两个人都是好酒量,一杯接一杯地喝,靳青云也喝,有时半杯有时一杯的,一瓶酒很快空,下一瓶又打开。 靳青云的手伸向了眼镜,他大概是想摘下眼镜揉揉鼻梁,但手伸到一半又顿住,转而举起酒樽。 徐望博看着,目光转到身边人身上,他把酒瓶不着痕迹地拿过来给自己和身边人倒上,笑着道:“哥,您姓姬,这个姓可不常见,您是黄帝那一脉的?” 那人脸上漫上笑意:“没错,我族谱记载的就是黄帝后人,从周传下来的。” 徐望博感叹:“那可是贵族姓氏,一听姓就有着底蕴。” 那人笑着道:“哪里哪里,不过百家姓确实不少都是姬改性而来的,像什么张啊王啊,足足三百多个。” 他便开始讲百家姓,什么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讲得头头是道,徐望博辅之以点头,恍然大悟等神情,并且时不时来几句奉承话‘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大哥讲得真好’,给足了对方情绪价值,分酒器里的下去三分之二。 大哥讲完百家姓,三分醉意:“后来周文王伯父姬太伯放弃王位去了江南建立吴国,子孙以国为名为姓,吴这个姓氏最有名气了。” 话题到了这还不忘拍领导马屁,徐望博都有些佩服他了,他也立马给自己倒酒:“吴书记,我才刚知道吴这一脉去江南,您又在苏浙工作过,一脉相承源远流长,我之前无缘见您,今天才有幸瞻仰,我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吴书记很给面子,端起来抿了一口,笑眯眯开口:“小徐,你做助理之前是干什么工作的?我看着你不像是个上班的,军人?警察?” 徐望博心中微震,他看着这位老人,若无其事地开口:“领导您眼光太厉害了,我之前上学的时候参军,就当过两年义务兵,后来退役了。” 靳青云目光落在徐望博身上,吴书记哦了一声:“我之前见过几个老首长,你和他们身边人很像,我还以为你起码当过五年兵。” 徐望博脸上露出笑容:“难能呢。”他脸上露出年轻人那种朝气,又带着遗憾:“我当时是火箭军,没能留下来,最后要不是靳总收留我,现在就去干保安了。” 吴书记身边人道:“都是为人民服务过的,来,咱们一块喝一杯。” 徐望博笑着举杯,话题就此掀过,吴书记身边人要敬靳青云的时候,他就挡酒,说什么领导批准一下让我多敬大哥几杯,太荣幸见到大哥了请让我敬您,他喝酒豪爽,滴酒不剩,也不说什么不能喝要醉了之类的话,靳青云和吴书记偶尔来一杯,副总帮着徐望博挡火力,一来二去众人都喝得高兴。 酒过三旬,宴席结束,副总把人一个个送上车,路上叮嘱司机开慢些。 徐望博重新坐上车的时候,眼睛都花了。 他勉强打起精神,注视着街边情况,等到家时候往沙发上一坐,觉得天天旋地转的。 靳青云注视着徐望博,对方的脸很红,眼睛上看不出来是醉还是没醉,徐望博的眼神要不是锐利的,要不是平和的,现在是后者。 靳青云弯腰,伸手拍了拍徐望博脸:“你醉了吗?” 徐望博口齿清晰地回答:“没有。” 靳青云酒量很好,他不上脸,又比对方喝得少,现在眼神都是清明的:“没醉就好,我给你拿牛奶。” 等靳青云把牛奶拿过来,徐望博醉醺醺地接过,目光中只看到靳青云过来,行走之间西装裤下有两条若隐若现的带子勒着大腿的肉,走起来的时候勒痕时有时无。 他又抬起另一只手覆上靳青云大腿,从腿侧一路向腿心摸去,喃喃道:“什么东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螺纹钢筋 腿上触感传来的一瞬,靳青云是懵的。 下一瞬,那只手顺着大腿延伸上来,隔着薄薄的西装裤往更加上面的地方贴,带起的热度顺着毛孔涌进去旋即在血管里炸开,后背连带着脊椎骨的位置立马激起了一层毛汗,靳青云脸色一黑,扬起手臂向下砸去,目标是徐望博的右肩。 原本醉醺醺的人像是开了闪避,徐望博肩膀向后移,同时左手翻起抵住靳青云落下的胳膊肘卸了力道,抓住腕肘向上抬,另一只手扳住肩膀向后扭,这完全是肢体反应,脑子根本来不及思考,靳青云顷刻间就被锁在怀里,胳膊举过头钳住,对方身上的酒味一股一股往身上窜。 偏偏徐望博确实不太清醒,他还醉醺醺地往前凑了凑,努力分辨身前人,同性胸膛的灼热逼得靳青云别过头,被禁锢和被压制的不愉让他脸色发黑,他几乎是胸膛起伏着,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放、开、我!” 客厅灯带亮着,照得靳青云那张脸上半明半暗,眼睛里都要燃起火一样的神色,徐望博被酒精浸泡的大脑终于可怜地动了一下,识别出眼前人身份,身上雷达退去警报解除,他慢慢地把人放开。 靳青云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揉手腕,手臂烙上四个指印,指缝留下的印记是红色,他揉了几下,冷着脸给了徐望博一个肘击。 这次没有被擒拿,胳膊肘准确无误地撞上了对方胸膛,徐望博‘嗷’地一声弯下腰,靳青云唇角勾起来,略略得意。 徐望博突然从阴影中抬起头,咧着嘴笑得十分欠揍:“骗你的,一点都不疼。” 靳青云拉平唇角,身上冒黑气,声音冷得掉冰碴子:“那我再给你来一下?” 徐望博身体放松,往身后沙发上一摊,拧开牛奶盖子喝,他的脸还是红的,稀里糊涂地灌下去:“不了。”他含糊开口:“你吃不饱,我不怪你。” 靳青云阴恻恻转过头来,剐了徐望博一眼,手指捏得牛奶盒子咯吱咯吱响,最后决定不和醉鬼计较。 偏偏醉鬼还不死心,一个劲得往靳青云腿上瞟,好奇模样遮都遮不住,可能是准备伺机而动。 靳青云啪地一下把牛奶盒放下:“你变态啊?摸我腿做什么?” 徐望博伸出一只手,他用那略带迷茫外加好奇的眼神再一次看向靳青云大腿:“所以......是什么?” 感觉不太像内裤,内裤没有那么长的。 靳青云吸了一口气,他一条腿曲起搭在另一条腿上:“是衬衫夹。” 徐望博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你知道?” “完全没听说过。” 靳青云:...... 他摘下眼镜,抬手揉着太阳穴,侧过脸时一截清晰的下颔线隐在阴影中,微阖着目用余光扫了徐望博一眼,接着骤然伸手掌心狠狠拍在徐望博大腿面,又用着力往上磨了几下。 本来摸大腿这事不说有几分隐秘的色情吧,总是带着暧昧之意的,但徐望博刚才是纯好奇,手上正地像是过安检搜身,靳青云力道大得活像是拿着一块铜镜在石头上打磨。 两人毫无纠纠缠缠拉拉扯扯枝枝蔓蔓你侬我侬之风,反而一板一眼纯纯报复欲,直得直逼螺纹钢筋。 徐望博缩腿纳闷:“你摸我腿做什么?” 靳青云靠近手肘的掌心都在发热,他抽出湿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欣赏着徐望博眼里的震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听起来像嘲弄。 徐望博懂了:“一个大男人被摸摸腿怎么了,来来来,你摸。”他边说边把腿挪过去:“想摸就摸,我大大方方地给你摸。” 膝盖抵在一起,裤子也轻轻柔柔扯在一起。 靳青云挪开腿:“想摸找个人去摸。” 徐望博闭了闭眼,他抬头看向客厅的灯带:“墙在扭动。”他伸出手虚空摸了摸,笑了一声:“你有重影。” 面前的一切都是轻飘飘的,墙壁像是浸在水里,散着波澜的弧度,身后的抱枕也轻飘飘的,他像是坐在了云上,有点高兴,又有点难受。 靳青云仔细打量着徐望博,对方的面色依旧发红,钝钝地靠在沙发上:“你醉了。” 徐望博使劲搓了搓脸:“好像真有点。” 现在不知道是酒劲上来还是怎么,浑身又热又轻,看什么都有重影,他的脑子发晕,伸手抚住胸膛闭着眼睛道:“我有点......想吐。” 靳青云触电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不要吐我身上。” 徐望博仰躺着虚虚睁开眼,仿佛病入膏肓只留着一口气,靳青云继续道:“要是吐沙发从你工资里扣沙发钱。” 他报了一个数。 这个数字仿若钟磬之音响起,立刻让徐望博清醒许多,原本晕乎乎的脑子都闪过清明,他拖着步子向卫生间走去,然后掀开马桶吐。 吐完之后摁下冲水键,徐望博感觉自己晕乎乎的脑子清醒了点,他撩起水洗了几下,望着镜子里迷蹬蹬的人,搓了搓自己的脸:“鬼迷日眼的。” 一转头,见靳青云抱着手臂站在门口,这主轻描淡写看一眼:“怂炮,以后坐小孩那桌。” 徐望博张嘴作势要呕:“靳总,我要吐你身上了。” 靳青云嗖地一下走了。 过了几秒钟,他端着一杯水重新出现。 徐望博疑惑地望过去。 靳青云晃了晃水杯:“我也可以吐你身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梦境 靳青云背后暖橘色光倾泻在他身上,削弱了那层凌凌的气质,他手上杯子里液体也在浅浅的波动着,像是海滩上浪花。 “是吗?”徐望博扬高了声音,他作势往前走了几步,弯腰张嘴发出‘呕’的声音,和靳青云的位置仅隔了一个手臂,酒气传过来,靳青云脸色微变,悄悄后退一步。 徐望博观察到他的小动作,心中暗笑,却见对方神情顿了顿,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仰头喝了一口水。 徐望博抬头,靳青云面无表情地含着一口水,腮帮子鼓起来,视线牢牢地定在徐望博身上,意思很明显:你要是吐,我也吐你身上。 那一口水,简直像是豌豆射手的豌豆,那不是简单的水,是靳青云的武器...... “哈哈哈哈......”看着靳青云如临大敌的模样,徐望博笑了起来,他抬手揩去唇边水渍,混不吝地开口:“靳总,你怎么什么都信?我难道能真吐你身上?” 之前喝那么多次,那一次不是喝醉了就睡,根本没吐过。 靳青云喉结滚动把水咽了下去:“说不定呢。” 徐望博有时候身上会流露出几分匪气,总感觉对方是个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人。 靳青云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睁眼,目光清冽:“你退役几年了?” 徐望博想了想:“快一年了吧。” 靳青云视线在徐望博身上扫了扫:“你要是想留下,应该也容易。”他缓了几秒后开口:“没有给你安排工作?” 徐望博眨了眨眼睛,面上仍旧是那混不吝的表情:“我做了半年警察,后来辞职了。” 靳青云一顿。 徐望博顶着对方探究的目光笑了一声,隐去眼中的复杂:“事情多工资低,哪有当保镖赚的多。”他耸了耸肩转移话题:“你酒量真不错,平常没少喝?真看不出来。” 靳青云后脑抵着墙壁,闻言扯了扯唇:“是啊,没少陪酒。” 酒桌文化不可避免,哪怕是靳青云,也得喝。 徐望博伸手拍了拍靳青云肩膀:“想开点靳总,你最起码陪着吴书记喝,不是aaa吴总。”他嘴贱,又多加了一句:“我就陪着靳总喝。” 靳青云原封不动送回去:“想开点,你又没有陪着小靳喝。” “陪着小靳喝也没事。”徐望博唏嘘:“就害怕小靳点我出台陪他喝酒。” 靳青云:...... 他摁了摁鼻梁,知道自己不该和徐望博瞎扯,于是道:“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 徐望博招了招手:“靳总晚安。” 回到卧室,窗帘拉着,隔绝了窗外那线串子一般的灯光,徐望博躺在床上,四周是绝对的安静和黑暗。 他闭上眼睛,受到酒精麻痹的大脑在这一刻放任黑暗袭来,他沉沉地睡去,恍惚中那些刻骨铭心的事情又从脑海中呼啸而过。 “执行救援任务。幺队归位、两队归位。” “洞幺洞拐、洞幺洞勾、洞幺幺幺左侧位包抄,射击位准备——” 一道道命令下来,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徐望博听见自己对罗俊峰说:“哥,左拐、左勾二选一,你选哪个?” 罗俊峰低声道:“少废话,你自己来选一个。” “拐!” 罗俊峰站在他前方,狙击手已经就位,随着枪声响起,门被一脚踹门,在长长的通道里,罗俊峰向九点钟方向移动,徐望博看见自己率先离开。 他呼吸急促,拼命地对着自己喊,不要往前走快返回,而在这梦魇一样的深海里,他义无反顾地向前,一次都没有回头。 下一瞬,有细微的声音响起,这道声音让徐望博如遭雷击,他不顾一切地折身返回,耳麦传来队长怒吼声:撤退! 罗俊峰倒在地上,左肩处受伤,对方闭着眼,他奋力向前,冲天火光蔓延,爆炸导致的冲击力将徐望博掼在地上,他回首去看,那一大团火把罗俊峰笼了起来,身体易碎的像是块豆腐,有血红的东西飞溅出来甩在墙上,血液被蒸发,留下来的东西像泥点子。 徐望博在扭曲的空间里挣扎,他感受到了爆炸后的火依旧蔓延在他身上,烧得他皮绽肉裂,心肺剧痛,每一寸呼吸里都是烧焦的气息。 他剧烈地喘息,企图从这庞大的黑暗里挣脱出来,溺水一般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泼天的懊悔和将他吞没......无数扭曲而又虚化的情景再次在他脑海中徘徊,有罗俊峰的、老罗的、嫂子的、孩子的,那些哭声冲天而起,无数双流着泪的眼睛看着他。 他在流动的空中漂浮,看着自己扭头而去。 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像是鞭打在灵魂上的一条闪电,硬生生地将他从梦境中拽醒,徐望博手忙脚乱地接电话:“喂——” “上班。”对方言简意赅:“我再有五分钟出门。” 神魂归位,徐望博扭头看去,窗帘外天色已经大亮。 “马上。”徐望博闭了闭眼,从床上弹起,他出了一脑门子的汗,浑身发飘,把门开了一条缝喊:“等一下,我冲个澡。” 飞快冲澡,衣服昨晚洗了塞进烘干机里就睡下了,他掏出来火急火燎穿衣,徐望博几乎是一边套袖子一边开门,走出卧室一看,靳青云依旧站在镜子前,今天确实是收拾好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头发到脚,全都服服帖帖。 再看徐望博这,头发还湿着,身上衣服皱巴巴贴在身上,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不讲究的气息。 两两相望,靳青云视线在徐望博这一转,沉默了。 他委婉开口:“你不用那么着急。” 徐望博伸手扯衣领:“没事,已经收拾好了。” 靳青云再次开口:“你身上衣服和昨天的很像。” 徐望博还在和他那不知道哪里去了的衣领作斗争:“就是昨天那一件,我就这一身衣服。” 靳青云:...... 他唇动了动,但是很克制的没说什么。 一直到车里,靳青云都是沉默的,他坐在后座右侧,窗外道路平稳后退,初升的光影从他眉眼间掠过,他视线不露声色地落在徐望博脖颈,然后很谨慎地吸了吸鼻子。 没什么味道。 靳青云想了想,上身向前微探,离徐望博近了些后,再次嗅了嗅。 很好,没什么味道。 靳青云放下心,舒了一口气般靠在座椅上,就听到徐望博那憋着笑的声音:“......靳总” “嗯?” 徐望博从后视镜看靳青云:“闻什么呢?”他贱嗖嗖地开口:“男人味?” 靳青云白了一眼:“闻你身上有没有汗臭味。” 徐望博大呼冤枉:“我才刚洗的澡,就二十分钟前,浑身一丁点味都没有,你不能因为我就这一身衣服藐视我干净的灵魂。” 靳青云按了按眉心:“以后喝完酒换身衣服。” 徐望博懂了。 靳总不但自己犹如鸟类一般精致,连身边的保镖都得管着,一身衣服不能穿两天。 徐望博寻思着找时间去买点衣服。 到了公司,靳青云处理事务,今天有会,副总和业务部门的人外加靳青云一共才四人,就在靳青云办公室里。 俗话说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要事不开会。 这架势一出来,徐望博就端着杯子自动离开办公室,装模作样地去茶水间接水,完了之后又在门口转悠打发时间。 站着没一会,一行人过来,领头的男人是那日在茶水间见过的方秘书,身后跟着的靳宗岐和一众人,约么是几个股东,说说笑笑过来。 徐望博礼貌外加热情地问好,微微躬身:“董事长好。” 靳宗岐笑着道:“小徐这小伙子长得真精神。”他道:“好好干。” 董事长一群人巡查,所到之处都是全是热情洋溢,处处欣欣向荣,各路打工人呈现出一派和谐之感。 靳青云还在开会,徐望博在茶水间躲了一会清闲,微信上方秘书发消息,让往19楼去一趟说是董事长的意思。 徐望博敲门,门后传来一声进来后他推门而入,靳宗岐坐在沙发上,抬了抬手:“来,小徐坐。” 之前徐望博见过靳宗岐一面,当时匆匆一瞥,只觉得对方和老罗站在一起时浑身散发金钱气息,如今这样面对面观察,靳宗岐身上气质杂糅,有知识分子的儒雅,但眉眼扫来时,偶尔会闪过精明。 靳宗岐率先开口,语气很温和:“卫特真是卧虎藏龙,老罗是个有本事的,我是沾了他的光才能雇你保护青云。” 桌上有沏好的茶水,徐望博给靳宗岐添上,语气十分谦逊:“董事长您谬赞了,我应该感谢您给了我这次机会,能保护靳总是我的荣幸。” 靳宗岐笑了笑:“青云这孩子打小就没在我和他妈身边长大,他性子有些倔,要是做了什么你就担待些。” 徐望博心说这哪是他担待靳青云啊,这是对方不乐意就能立马把他炒鱿鱼,之前三个保镖怎么走的还不清楚,靳宗岐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徐望博心里吐槽,面上还得客客气气:“董事长,靳总青年才俊,为人处世方面无可挑剔,他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靳宗岐脸上笑意多了几分,他微微摇了摇头:“你们年龄差不了多少,平常也能说上话,你性子比他稳,让他也学学你。” 徐望博这次没搭话,只是挂着笑。 靳宗岐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开口:“你们年轻人之间多交流,我老了,和青云平常也说不上什么话,有时候会搞不懂他想做什么,你和他常待在一起慢慢会越来越了解彼此,到时候你把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告诉我,我还可以帮你们参谋参谋。” 徐望博听到这下意识地望去,靳宗岐坐在那座黑色沙发上,身边影子蜿蜒而下,如同一座巍峨高大的山峰。这座山峰想把儿子纳入山棱之中,无论如今的对方愿不愿意,需不需要。 这是要让他当眼线,汇报靳青云的想法。 徐望博眨了眨眼,满脸诚恳地开口:“董事长,不瞒您说,我一直十分仰慕您,对您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也十分想和您这种成功人士交流思想启迪智慧,您放心,以后我有什么想法一定第一时间请教您。” 徐望博就差啪啪拍胸口打包票了,他这时候一副愣头青的样子,靳宗岐笑容一滞,旋即慢慢饮茶。 手机传来震动,徐望博面有难色:“董事长,靳总叫我打印文件。” 靳宗岐一抬手:“去忙吧。” 踏出办公室,徐望博脸上笑意淡下来,他心中轻微地叹了一口气。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垂死挣扎 靳青云办公室门重新打开,对方坐在沙发上,烟灰缸里垫着纸,里面横七竖八地丢着几个烟头。 徐望博顺手把烟灰缸倒干净,他在靳青云对面坐下,从兜里掏出刚去茶水间顺的零食,两袋辣条两袋魔芋爽:“靳总,中午吃什么?” 靳青云的思维还停滞在刚才的谈论里,面上有些怔然,慢半响地问:“你说什么?” 徐望博撕开一袋辣条:“中午吃什么?” 靳青云吐出两个字:“都行。” 辣条那十分浓烈的气味索饶在鼻尖,徐望博咬了一口,靳青云瞥他一眼,后者当下十分自觉地往后挪了挪,离靳青云老远。 靳青云诧异:“离那么远做什么?” 徐望博好笑道:“这不是怕气味沾上了靳总衣服嘛。”之前连个刷酱的煎饼果子都不吃,讲究得很。 靳青云已经开完了会,今天也不会见客户,这时候会不会沾上辣条气味已经无足轻重,更何况他大部分心思都在未来灿轮的规划上,一时没心思想这些。 听到徐望博的话,靳青云一针见血:“要是真担心我衣服上沾了气味,就别在我面前吃。” 徐望博咯吱咯吱嚼着,拆开另一包:“来,一起吃。” 靳青云面上毫无波澜:“我不吃。” 这么长时间了,徐望博也发现靳青云的性子,对方是个非常有边界感的人,茶水间散发零食公司下午茶一类的,靳青云都不会吃,但是多问几次,又愿意尝尝。 徐望博十分热情,从包装的小口里挤出一根辣条:“尝一口,这个不辣很香。”他道:“你要是担心弄脏手指就别用手拿,张嘴。” 靳青云看着那根散发着强烈香味又油汪汪的辣条,屈尊降贵般伸出修长的手指,捏在指间往口中送去。 徐望博观察着对方神色,靳青云最开始神色谨慎,刚入口时如临大敌,牙齿咀嚼几下后神色变得轻松,旋即喉结滚动咽下。 “味道还不错吧。”徐望博道:“这个牌子已经很早了,我小时候就经常吃。”他回忆着:“下午放学的时候五毛钱买一袋,一直能吃到回家。” 靳青云拿走徐望博手上那一袋自己吃了起来,微麻微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徐望博见他慢慢吃着,不经意地问:“靳总,你小时候放学吃什么零食?” 靳青云想了想,他实在从那稀薄的记忆里找不出这些桥段,如实开口:“不记得了。” 徐望博问:“那你吃过辣条吗?” “当然吃过。”靳青云把手上最后一根吃干净,这次不用徐望博说,自己主动撕开魔芋爽的包装,自己低头吃。 嚼了两口,靳青云顿住,抬手看了看包装:“这是什么?” 徐望博照着包装念:“酸.辣.素.毛.肚。” 又香又辣的滋味刺激着口腔大肆分泌唾液,靳青云觉得嘴唇和口腔都麻麻痛痛,他克制住倒吸气的冲动,捏着剩下的袋子:“我认识字!” 徐望博纳闷:“那你问什么?你没吃过魔芋爽?” 靳青云没说话。 徐望博琢磨过来,笑道:“靳总,你没有童年啊。” 靳青云凉凉道:“如果你指的童年是放学后买一袋魔芋爽边走边走的话,那我的确没有。”他冲对方一笑:“甚至一袋魔芋爽你只能吃半袋,因为你还会分给其他人。” 徐望博:...... 他真心实意地感叹:“我本来很快乐,但是由你这么一说,听起来居然有种很命苦的感觉。” 靳青云眉梢微挑:“我只是随便一说,你愿意引申是你自己的事。” 徐望博视线掠过靳青云的唇,满脸诚恳:“靳总,你可千万别舔到自己嘴巴。”靳青云毒舌,一不小心舔一口就能毒死自己。 靳青云笑一声,他望向徐望博,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 舌尖压着薄而红的唇,碾着唇珠绕一圈,下唇比上唇要有肉感,舔过的时候唇纹被绷直又放松,靠近口腔那一侧是殷红的软肉,像是蚌壳里柔软的身体。 靳青云嘴巴上沾了水意,他自己毫无察觉,慢条斯理地舔一圈后开口:“看,无事发生。” 徐望博看了几秒,目光倏地落到窗外,天高云淡一派平和,可他脑子里的画面挥之不去。 靳青云的唇薄肤色偏白,平时面色稍显寡淡,但今天也许是吃了辣条的缘故,唇色变成了浸浸的红,灵巧的舌尖伸出来舔过后,一下子变得润润的。 徐望博手伸进兜里,五指伸出狠狠抓了抓裤子,他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刚才的画面在脑海里翻腾,他越告诉自己不去想就越在脑海中回放,色彩和色彩撞在一起,构成的画面有种难以言说的瑰丽感。 太奇怪了,徐望博想。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舔到一半又顿住,甩了甩头抛弃脑中画面,重新看向靳青云后用如常的语气开口:“嗯,看见了,毒不死。” 靳青云把桌子上两袋魔芋爽吃光,接着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他辣得脸色发红,嘴唇感觉都微微发肿,徐望博去茶水间取了盒牛奶递过去,附带一个嘲笑:“人菜瘾大。” 靳青云喝了两口牛奶,那股辣意被压制住:“真的很辣。”他又说:“也很好吃。” 徐望博笑一声:“确实很辣,我们之前课间吃这个,两包下去再喝热水,一节课人都精神着,靳总没经历过吧。” 靳青云说:“没有。”他起身去休息室刷牙,只留下一句话:“我十多岁就去国外,没怎么经历过这些。” 徐望博犹犹豫豫地道:“你有没有完整接受义务教育?” 然后他接收到靳青云警告性的一瞪:“当然。” 徐望博回忆着那一眼,觉得还真劲劲的。 海城步入六月,天气越发晴朗,眺目远望时天与水共一色,已经到了夏日,街上行人衣着凉爽,日子一天天的过,徐望博终于迎来了他第一个周末。 靳青云用徐望博的话来说,是个卷王,晚上喝酒喝到半夜,第二天依旧按时按点到达公司,一杯冰美式下去又生龙活虎,坐在那开启高能量一天,徐望博有惰性,连续早起五日,这一觉仍在梦里。 就在这半梦半醒的时候,‘嘣’的一声闷响在周围炸开,徐望博一下子睁眼,几乎是像标枪一般从床上弹起,整个人飞快开门。 响声是靳青云房中传来,门还关着,看不清里面情形。 徐望博剧烈敲门,声音很沉:“靳总——” 没人应声。 徐望博按了按门把手,门锁纹丝不动,他咬肌鼓动,向后倒退几步,整个人向前冲去,借着肩膀力道狠狠撞开门。 屋中已经大亮,满室阳光倾泻而来,床铺有人睡过的痕迹。 听觉、视觉、嗅觉开启到极致,徐望博视线沉凝,目光犹如野兽一般巡视一圈,借着轻微声响锁定方位,卧室的浴室玻璃门紧闭,他快步上前,手钳住门锁用力,猛地拉开门。 人在浴缸里,黑发濡湿,隔着漫漫水汽,两人视线对在一起,靳青云目光落在只着一条短裤的男人身上,蓬勃健壮的躯体肆意暴露在空气里,小麦色肤色含着强健的爆发力,再往下两条长腿赤喇喇从四角裤口伸出来,中间鼓鼓囊囊一块,形状清晰。 靳青云视线正好对上,他眼中滑过疑惑震撼等一系列复杂情绪,最终形成聚在一起,形成压抑的愤怒。 他额头神经猛地一跳,低呵道:“你还不离开?” 徐望博惊疑未定,顺着靳青云目光看去,白色浴缸里盛着透明的水,在清澈水下,一具身体白凌凌泡在水里,一览无余。 再看他自己,周身只着一块布料,偏生这时候浑身血液一起向下涌去,精神百倍地冲人打招呼,徐望博脸皮再厚都没在别人眼前晨、勃的爱好,当下老脸一红,扭头往外走。 浴室的水汽在鼻腔周围形成一股湿漉漉的气体,从鼻腔滑进脑子形成一条混沌的线,身体反应还在,甚至更加跃跃欲试,徐望博又尴尬又无奈,慌慌张张连滚带爬,路过走廊时只觉得肩膀一疼,一座博古架被撞得发颤,直愣愣地向后倒去。 木龛之上放着花瓶和茶具,顿时当啷啷往下倒,徐望博汗毛都竖起来,眼疾手快伸手攥住花瓶口,另一只手接木茶台,恨不得化身触手怪有八只手来接落下的东西,花瓶和茶台上的茶具免于摔碎,可惜一只梅瓶没这么好命,直愣愣落在地上,发出生命中最后一声脆响。 靳青云还在浴室,听到外面声响,他眼皮子跳了跳:“发生什么事了?” 徐望博蹲下把怀里花瓶东西放好,看着那一命呜呼的尸体,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又垂死挣扎:“靳总,你博古架上的青白色花瓶,是仿品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住脑 彼时太阳初露东方大亮,一切事物焕发生机,万物欣欣向荣,唯独花瓶躺在满地残骸里,死状凄惨。 徐望博尚且抱有期待,靳青云遥远的一声传来:“不是。” 徐望博瞬间心底哇凉。 等靳青云从浴室出来后就见徐望博已经穿好衣服,仿佛一座雕塑般凝在面前,他探头一看,徐望博用手搓额头:“靳总,这个花瓶多少钱?” 靳青云想了想,语气很随意:“慈善拍卖下来的,连税算上五十。” 徐望博双手搓额角:“你们有钱人说话是不是都喜欢不带单位。” 靳青云吐出迟到的一个字:“万。” 这个字吐得很轻,带着一种不把钱放在眼里的财大气粗,理论上来说徐望博应该感受到一种压力,他手从额头上放下:“我听起来像是汪了一声。” 靳青云眉头一皱,脸色瞬间发沉。 徐望博和他对视一眼,突然压低声音,绷紧咽喉从腹腔内绷出一声:“汪!” 低沉沙哑,惟妙惟肖。 完完全全复刻了一只狼狗的叫声。 靳青云一愣,徐望博笑道:“学得像不像?”他道:“我小时候吃狗饭,把狗班长惹急了它就凶我。” 靳青云方才有种被冒犯的感觉,在这一瞬这种不舒服的情绪被悄无声息地压了下去,他让自己心思放在徐望博话语上:“你吃狗饭?”尾音一下子扬起,看徐望博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异食癖。 徐望博不满:“嘿,不是狗粮,就是煮熟的牛肉,军犬餐标高吃的比人强。” 靳青云一针见血:“那也改变不了你吃狗饭的事实。” “吃狗饭怎么了?”徐望博不满:“狗不但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也是战友,我们可是同生共死。” 他用玩笑一般的语气,仿佛十分不经意地开口:“如果有人用狗来骂人,只能说明那个人是垃圾,狗就是最好的。” 靳青云面无表情地听着,瞳孔黝黑的眼睛睨着面前桌子上茶盏,突然幽幽开口:“乖小狗。” 徐望博没绷住,嘴角抽了抽:“也不至于这样叫。”他自言自语:“你这样一开口感觉混入了什么奇怪的圈子里。” 就挺抖s的...... 靳青云与他面面相觑,微微一僵,显然也想到了某些方面。 徐望博咳了一声,强迫自己把话题转移:“这个花瓶的钱......” 靳青云挑了挑眉:“你准备如何?” 他身上还穿着浴袍,颈部轻薄的布料有湿痕,是发梢未干的水痕滴落形成的,本来是非常居家的样子,但听到和金钱有关的话题还是不自觉带上气势——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对金钱投资有很强的敏感性。 徐望博拿出手机摁计算器:“今天这事责任在我,确实是我不当心撞倒了博古架。” 当然,为什么会慌不择路地撞倒这事先不说,谈了尴尬,徐望博计算:“谁的责任谁负责,我赔花瓶的钱,五十万一下子拿不出,可以先拿三十万,剩下的两个月内还清,我可以打欠条,利息就按银行的利息算,到时候连本带息一并还。” 靳青云对这个结果比较满意,他喜欢清晰而明确的金钱关系,谈钱时谈钱而不是扯上人际关系,那样会让他感觉到混乱。 “你可以把花瓶残骸收集起来找人修复,这支瓶有瑕疵,和它同时代的价值都在一百个以上,你要是修复好了出手还能回血五个左右,我可以提供鉴定书。” 徐望博瞅了瞅那堆东西,十分虔诚地清扫干净,把碎片收集好。 靳青云喝了一口水:“你平常会存钱吗?” 徐望博说会。 徐望博物欲不高,也不追求服务质量,接单的时候跟着雇主吃大餐,自己一个人时候街边撸串,两者都会让他开心。 “怎么存的?” 徐望博:“就放在卡里。” 靳青云说:“你可以适当理财。” 靳青云这次话比较多:“把你的钱分成三到四部分,一部分用于日常开销,一部分稳健性投资,再抽出10%左右相对进取型投资。” 靳青云耐心十足,给徐望博讲理财,从最开始存款讲,再到理财产品,最后是股票长投一类,徐望博身边人财商没这么高,哪怕老罗也主要是依靠人格魅力管理卫特,突然有人给他掰碎了揉着讲,简直是打开了一扇大门。 徐望博听得兴起,用手勾住靳青云肩膀,哥俩好的开口:“怪不得你当总裁。”由浅入深,根本不是市面上各种金融老师能比拟的,靳青云拥有的信息差让其望尘莫及。 靳青云抬手把徐望博胳膊拍下去:“这是你主动提出赔偿后的奖励。” “行行行,好的靳总。”徐望博嘻嘻哈哈:“那我也得发挥一下自己的优势,咱们进行一个技能互换。” 他抬手摸靳青云肩膀,从肩膀一直扒拉到胳膊:“我会格斗,泰拳散打咏春都会,你要学吗?” 徐望博在对方胳膊上揉揉捏捏:“你太瘦了,力量体能是基础,这样吧,我给你制定一个健身计划,把你练得壮壮的。” 他像捏面团一样捏靳青云:“刚好今天是周末,一会就练习。” 靳青云把手臂挪开:“我有专业的拳击教练。”他补充:“我有肌肉,并不瘦弱。” 徐望博十分自信:“花那钱做什么,我绝对比你拳击教练厉害。” 靳青云沉默了,他知道徐望博说的是事实,他在市面上找到的再专业的教练都不会有徐望博的能力。 徐望博看他略动容,用肩膀撞了一下:“咱们说定了。” 靳青云发现徐望博边界感确实不强,他往旁边挪了挪:“你今天为什么冲进我浴室?” 徐望博觉得十分无辜:“我听见砰的一声叫你你又不应才撞进来。” 然后打开门,白凌凌一片。 完了,怎么又想起了那个画面了。 住脑,赶快住脑! “我在浴室没听见。”靳青云脸色也有些古怪,他也想起了某些画面,徐望博就穿个短裤冲进来,鼓囊的一片。 不要想了。 靳青云暗自告诉自己,同时又不经意地起身,往旁边挪了挪。 他甫一起身,却见徐望博也起身,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离对方远点,各自坐在沙发两端,仿佛中间有一条银河。 两人对视,双方有种莫名其妙的尴尬。 靳青云率先开口:“是直男吧?” 徐望博恨不得指天发誓:“绝对的,纯纯直男。” 靳青云嗯了一声:“我也是。” “那就好那就好。”徐望博一脸正色地附和。 虽然今天不小心都看到了对方的裸、体,但是是直男就没什么关系。 虽然白...... 打住打住!! 两人正襟危坐,冲对方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很有尺度且十分有边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没边界感 十分有边界感的徐望博打算打破这份沉默。 他用扫描一样的视线落在靳青云身上,对方身材修长紧实,浴袍及膝,坐在沙发上是从膝盖露出来,小腿骨很长,像是轻灵的鸟类。 徐望博脑子里制定一个粗略的计划:“从今天起我教你健身,咱们先从增肌开始。”他拿出手机找了一张图片,是健身人常秀的那种,扭转背肌鼓肱二头肌,借着光影来看壁垒分明。 徐望博兴致勃勃:“这种看着有劲。” 靳青云兴趣缺缺:“我不喜欢这种肌肉走势。”他点评:“这会让我想到牛蛙。” 只是一味的追求大和鼓起来,不看周身比例和协调性,靳青云欣赏不来这种健美:“我不追求这种过分夸张的肌肉,主要想锻炼身体协调度和手臂力量。” 徐望博道:“那你应该先多吃点饭。” 腹肌靳青云有,腹部脂肪少就容易出线条,但穿衣容易空,整个人靠气势撑着,不然看起来不够稳重。靳青云自己也发现这点,平时工作穿衣很商务,头发也全部梳起,瞧着冷漠生硬。 靳青云无所谓地靠在沙发上,指挥徐望博:“去给我倒咖啡,我要冰的。” 他在灿轮时候就喜欢喝咖啡,周末了仍旧改不了,一天两杯打底,不喝浑身难受。 徐望博由衷感慨:“你真会使唤人。” 他站起来给靳青云磨了一杯,很少量的加了点冰:“今天有什么安排?” 两人第一次相见也是周末,当时靳青云白天忙工作,晚上了还得去公司用内网加班,整个一工作狂。 靳青云放松靠着:“没安排。” 徐望博看向窗外,天气很好,大朵大朵的云点缀在湛蓝天幕上:“出去走走?不然你这一天光喝你那咖啡了,尿都是咖啡味。” 靳青云:...... 他歪着头:“能不能说话有礼貌些?” 徐望博扯了扯唇,拖长了嗓音:“排泄出来的液体都是咖啡气味?” 靳青云站起来,若无其事的经过徐望博,擦肩而过时骤然出手,一手肘怼到徐望博肩膀上,徐望博遭受撞击后退一步:“你偷袭!” 靳青云冷冷一笑,十分高贵冷艳地离开,背影十分凛然不可侵犯。 徐望博偏偏爱犯贱,眼见靳青云都要离开视线了,抬腿就是一撩,又存在【到底是老板不能下手】的心思,硬生生的收力,蹭过对方腰下。 讲真,从蹭过去的时候,徐望博感觉玩脱了,从他膝盖皮肤穿透的是完全不用肌肉的触感,更加的有弹性,导致每个毛孔都叫嚣着告诉大脑这是什么自己碰到了什么。 靳青云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来,眼睛里冒火,咬牙切齿:“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我......”徐望博气焰降下去一半:“我说是不小心的你信吗?” 之前是混账惯了,没退役前周边都是男人大大咧咧的,干啥都没个边界感,现在和靳青云熟了,这种没边界的习惯又上来了。 徐望博双手合十:“这次我是真没想到,你穿那浴袍遮住了,我没想到是......”他在靳青云眼神里把屁.股两个字吞下去。 靳青云挽起袖子,狠狠扯了扯领口:“我们打一架吧。” “你打不过我。”徐望博十分诚实:“你会被我虐得不行!”他身形灵敏地躲开靳青云的胳膊肘:“你怎么老爱肘击?还老爱袭胸?” 靳青云打了个空,额头上青筋都跳:“那是因为你没边界感。” 靳青云面对徐望博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打又打不过,该死的还敏捷,他和对方在这客厅兜圈子,就算自己累了徐望博都不一定气喘。 他们体能就不在一个量级。 靳青云一想就火大,他自认是利用脑力管理的人,又是个很有人设包袱的,平时呈现出冷静高效的形象,偏偏遇到了徐望博这种让他觉得不打一下就不痛快的货。 靳青云气得骂:“胸大无脑。” 徐望博:“你这样说就有点伤我心了。”他悻悻道:“胸肌饱满很不容易练出来的。” 靳青云爆粗口:“伤你妈的头!” “怎么还学小阁老?”徐望博喜道:“你也看大明王朝?” 靳青云:...... 他还真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试探 徐望博见靳青云半响没动静,遂停下兜圈子的脚步,站在靳青云面前。 靳青云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他重新返回卧室再出来时候穿了居家服,鼻梁又架了副眼睛。 见徐望博站着哪里,靳青云睥睨一眼,慢声道:“我不和你计较。” 靳青云一戴上眼镜,就会有种独特的气质,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精英敏锐,仿佛马上就要把灿轮改头换面推上一个新的巅峰,那股总裁劲一下子就起来了。 靳青云一边整理衣领,一边道:“我对你太过容忍,要是有下次,直接扣钱。” 徐望博揉了揉胸肌:“那我被你肘击怎么算,能报工伤吗?” 靳青云扶了抚眼镜:“我会克制自己。”他视线在徐望博胸肌上一停,一瞬之后就离开:“如果真的如何,你可以报工伤。” 徐望博:“最后一个问题?扣钱扣多少?” 靳青云冷酷道:“第一次两千,第二次五千,第三次一万。” 徐望博嘶了一声:“有些多啊。” 他自己清楚自己德性,有时候还爱犯贱,指不定把这主惹毛了,到时候别赚得没有扣得多。 靳青云十分满意徐望博的反应,作为一个管理者要懂得利用绩效奖罚员工,他开口:“所以你就听话一些,说不定我也会给红包奖励。” 徐望博:“......别给我画饼,资本家的糖衣炮弹。” 靳青云道:“信不信随你。”他看起来不想多说,又端起杯子喝早上咖啡。 靳青云习惯喝咖啡当早餐,更严重的时候直接不吃靠这个续命,美名其曰感受不到饿,徐望博不行,一顿不吃都饥肠辘辘。 他翻冰箱:“靳总,早上吃什么?” 靳青云十分无所谓:“你看着做。” 徐望博手艺有限,但填饱肚子没问题,煮鸡蛋煮玉米,又拿了一瓶奶打开算是早饭,十分热情地招呼靳青云吃。 靳青云在看电视。 这个房子装修的时候选了个110寸的电视,当时已经是市面上最大的电视机尺寸,电梯差点进不来,后来装好后也没看过几次。 今天喝咖啡的时候瞥见了,打开摁着遥控器找节目,选了半天不知道看什么,干脆看《大明王朝1566》。 徐望博把吃的端到客厅茶几上,两人对着电视吃吃喝喝。 靳青云喜凉喜冰,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牛奶倒入杯子直接喝,杯壁外都凝了水,直接喝下去一大口,徐望博看得疑惑:“不会窜吗?” 靳青云慢动作一般偏过头;“吃饭别说这些。” 感觉他下一瞬就要扣钱了。 徐望博遂闭上嘴视线落在电视上,不知道是哪一集,严世蕃在家骂国库到底谁家的,严嵩抬头嘶吼:来人——拿把刀来交给严世蕃让他杀了我。两个演员表现力十足,隔着屏幕都能看出情势焦灼。 徐望博拿着鸡蛋往桌子上敲,一边剥一边道:“严嵩到这时候和他儿子意见已经出现分歧了。” 靳青云淡淡道:“人老了都是这样,□□每况愈下,精神也变得谨慎,不敢改动不愿变革,总是想守着眼前的一切,又担心自己手里的权利被分割。” 徐望博心思一动,想到了靳宗岐那天的话,对方想把他放在靳青云身边当眼线,现在看来,靳青云也对靳宗岐颇有微词。 他目光落在靳青云脸上,对方戴的眼睛反射出电视机的蓝光,整个人透着天上孤月般的冷。 靳青云转头看向他,目光询问何事。 徐望博想了想,委婉道:“你有没有什么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或许是一场豪门大戏。 靳青云微微茫然,接着不悦:“我家没有私生子。” 徐望博道:“灿轮迟早是你的。”这位是板上钉钉的继承者。 靳青云说:“当然,我也有能力使灿轮更加壮大。” 徐望博啪啪啪鼓掌:“是,你是年轻的总裁,灿轮的未来,公司以后在你手上会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靳青云看了徐望博一眼,随意道:“我打算裁掉国内一条生产线,把生产重心移到越南,顺便清理出公司一批人。” 徐望博不懂生意,只能按照自己以往的判断:“会不会有些激进?” 靳青云目光看向电视剧:“我已经决定了。” 他没看徐望博,镜片后的眼神露出些许怀疑和试探,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大天鹅 两人无所事事的吃完早饭,徐望博提议出去沾沾人气。 靳青云还在看电视:“我不去,我讨厌人多的地方。” 徐望博:“去吧去吧。” 靳青云道:“今天还要锻炼,我不出去。” 徐望博:“去吧去吧。” 靳青云分析利弊:“如果我不去外面,你的工作将轻松不少。” 徐望博‘哦’了一声:“那我也算是薅资本家的羊毛了。” 靳青云不为所动:“薅吧。”他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仿佛欲望满足后的倦怠样。 徐望博看了靳青云半响,冒出一句:“你怎么还是个宅男?周末瘫在家里。” 一个宅男标签,显然非常不符合我们靳大总裁的身份,靳青云从沙发站起来:“你最好找一个让我满意的地方。” 徐望博打了个响指:“包您满意。” 徐望博就那一身衣服,平常晚上扔洗衣机一洗一烘,第二天接着穿,简直是不讲究之最,靳青云周末也没穿正装,套了一件宽松的黑色短袖衬衫,同色宽裤,他照了照镜子,又在脖子上搭串项链,鼻梁架了副墨镜。 他原本长相就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又审美在线,随便穿一身就让人眼前一亮又一亮。 徐望博真心实意地夸赞:“兄弟,你就是海城金城武。” 然后又十分臭屁地夸自己:“我也是金城武。” 靳青云不知道金城武,特意拿出手机搜了搜,看过照片之后说:“我和他长得不像,你也不像。” 徐望博企图解释:“这是夸你帅,和年轻时候金城武一样帅。” 两人乘电梯往车库里去,靳青云双手插兜酷得不行:“你可以直接夸我帅,而不是用另一个人形容我。” 靳青云缺少幽默感,普通社交场合的话能应付,但日常交流中有些梗不清楚,直白的叙述很容易让人感到尴尬,但徐望博已经习惯了,电梯内饰是金色墙面,照得人纤毫必现,他对着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道:“好的,海城第一帅。” 靳青云微抬着下巴,显然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称呼。 上周泡水的大g已经从4s店拖了回来,徐望博照例开车,发动车子听引擎的轰鸣声,手掌在方向盘上摩挲而过:“和没泡水之前一个样。” 靳青云也满意,他是真爱这台车,坐在副驾看风景:“让我听听你找的地方能不能让我满意。” “你不满意还能跳车跑了不行。”徐望博把车窗锁上,勾着唇:“安心坐吧你。” 靳青云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呵,听起来有些像嘲讽。 徐望博还真没想过去哪:“海边?” “太晒。” “爬山?” “不去。” “看电影?”徐望博自言自语道:“最近好像有部电影挺火的,好像是唐什么灼演的。” 靳青云反问:“和你?” 徐望博挑眉:“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不行?” 靳青云道:“没戴眼镜,看电影不舒服。” 他散光三百度,又近视,但平常不爱戴眼镜,看不清就看不清,反正重要的事自有人让他看清。 徐望博把车转弯驶入前方:“去个公园吧,听说里面有天鹅。” 靳青云十分怀疑徐望博话语真实性:“天鹅是候鸟,现在应该在欧亚大陆,越冬的时候才会回来。” 徐望博道:“无所谓,去了再看。” 此时已经到11点,公园里大多是父母溜娃的,从大到小各个年龄阶段都有,跑着跳着,一副出生率欣欣向荣的样子。 靳青云看一眼小孩,就往人少的地方走去,他受不了这种吵闹,阳光从树荫之间洒下,明亮得能看到空气里的尘埃浮动。 徐望博在靳青云旁边,习惯性的将人护在内侧,两人沿着步道溜达,空气中有水的气息,一眼望去碧波荡漾,芦苇葱郁。 靳青云看一眼水,转头问徐望博:“天鹅呢?” 徐望博:“呃......” 再走几步,转头又问:“天鹅呢?” 徐望博:“......” 又走出一段距离,刚一转头,徐望博开始胡咧咧:“在我怀里。” 他双手抱胸,肌肉鼓鼓的,穿着短袖都能看出来衣服里面藏着好身材。 靳青云嘴张了张,似乎想骂,又移开眼。 两人边斗嘴边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抬头一看,湖水上撒了金箔似的,灿然一片,微风吹拂,不知名的草摇晃,也没有其他人,平和安静。 两人找了长椅坐下,感受着微风拂面的凉意,只有潺潺水声作响,靳青云感觉到了一股久违的平静,他什么也没想,把胳膊搭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过了一会,他听到徐望博惊疑的声音:“有天鹅?” 靳青云闭着眼:“胡说八道。” 徐望博单手搭在靳青云肩膀上晃:“没骗你,真有。” 靳青云睁眼去看,之见粼粼湖面上,一只白色的东西往这边驶来,身后是绿色的湖,浅绿,单调。荷花和碧叶一根一根立在绿色里,挺直劲瘦,再远处湛蓝的天,太阳闪闪发亮。 游得更近些,修长弯曲的脖颈越发清晰,灰白色羽毛,形状也更大,浮着水过来,这确实是一只大天鹅。 像是一枚炮仗炸开,两人同时兴奋起来。 徐望博双手呼在嘴边,企图把这生物引过来:“嗷嗷嗷嗷嗷——” 靳青云摘下墨镜:“它又不是狼,你嗷什么嗷。” 然后跑向湖边:“啧啧啧啧啧——” 徐望博也跑过去:“它又不是狗,你啧什么啧。” 好像有道理。 靳青云闭上嘴,徐望博张开双臂又飞又扇,对着天鹅道:“过来过来过来——” 靳青云把墨镜拿在手上甩来甩去:“过来过来过来——” 两人在湖边手舞足蹈,期间又吼又叫又蹦又跳,那只大天鹅脖颈一转,径直游了过来。 眼看越来越近,天鹅的身姿清晰地映入两人眼前,洁白而优雅,喙上是橘红色,喙边呈黑色,扇动翅膀,轻盈浮水而来。 徐望博道:“好大的鹅。” 的确很大,体型像是一只小鸵鸟,洁白的翅膀展开都有两米,弯折期间仿佛一面白墙袭来。 又近了,羽毛在阳光后闪着光。 喙也一张一合。 翅膀扇来扇去。 等等,扇来扇去??? 徐望博愣了一下,那扇白墙越来越近,期间翅膀呼出的风落在两人身上,夹杂着叫声,宽大的脚蹼踩在地上咚咚作响。 不好,这是要打架。 徐望博立马拽着靳青云跑:“它要揍我们。” 靳青云也发现不对,两人跑起来。 步道仍旧没什么人,耳边风呼呼吹着,身后大天鹅边跑边叫,有力的翅膀扇着风冲两人袭来,甚至几次徐望博都感到羽毛挨着他后背擦过,这只大天鹅还会时不时飞起来。 靳青云回头看,徐望博拽着道:“别看了,直接跑。”前面是森林小道,树木多,两人狂奔两分钟,直到身后没有咚咚咚的声音才停下。 靳青云跑得满头是汗,扶着大树喘气:“它为什么追我们?” 谁信啊,公园看个鹅被鹅追着打,还冲刺了个1000米。 徐望博额上也有汗,胸膛起伏着:“不知道,它脾气不好。” 靳青云边喘气边道:“天鹅好像都这样。”他之前留学地方很多天鹅,傲得厉害。一言不合叨人,吓小孩。 徐望博道:“这是大天鹅,不单会叨人,还会用翅膀扇人。” 据说大天鹅翅膀上力道能把人打骨折。 靳青云边擦汗边皱眉:“它太凶了。” 徐望博点头附和,视线不经意间落在靳青云身上,对方一截脖颈露出,弧度和刚才大天鹅一样好看。 他顿了一下,目光又落在靳青云胳膊肘上。 同样是劲劲的,很有力量。 徐望博心里嚯了一声,他知道为什么刚才大天鹅要打人了。 他身边就站了一只大天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按摩 靳大天鹅在擦汗,他是容易出汗的体质,额上渗出来细密的汗珠,抹去之后在太阳底下一照是亮晶晶的光,被搽过的皮肤表面是淡淡的红,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晒的。 徐望博撩起衣摆擦额上汗,腹部沟壑分明,块垒之间阴影清晰,掀起来时随着呼吸起伏,荷尔蒙几乎要溢出来。 靳青云看着他那不讲究的动作往侧边站了一步,欲不动声色地离远些。 偏偏徐望博脸皮厚得能当城墙使,他勾着唇:“不好意思看,来,哥今天可以让你摸摸。” 靳青云:...... 他目光在徐望博裸露出来的肌肉上扫一眼:“我只是担心你汗水溅到我身上。”他视线含着些许挑剔,像是在打量某样商品:“我对大胸没兴趣。” 徐望博‘唰’地一下子放下衣服:“你不要一直强调我胸大,不然我以为你真喜欢。” 靳青云:...... “没有。”为了使自己的话语听起来更有说服力,靳青云盯着包裹着肌肉的衣服说:“没有,不喜欢。” 徐望博知道靳青云做不出摸自己的事,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的说话,口嗨完之后转头看四周,商量着:“再在森林里坐坐?” 靳青云颔首:“可以。” 两个人又在森林里坐了会,此时已近中午,空气有热浪浮动,天倒是很蓝,像是一面镜子,坐在树荫底下抬头看,头顶枝繁叶茂,枝条与枝条之间连接成一张大网,在快要接触的地方又有清晰的界限。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放松,俱是瘫着筋骨,腰背倚着木椅,靳青云脖颈枕在木椅上,仰头闭目,他抬头的时候脖颈骨头发出一连串声响,靳青云伸出手臂捂住,继续闭着眼。 徐望博偏头:“你咔咔咔得不知道的人以为要变身。”是电影里主角打架前扳手指的声响,活动筋骨,马上要决一死战。 靳青云闭着眼声音平淡:“变身后揍你吗?” 徐望博笑了一声:“变身之后咱们找场子,把那只大天鹅揍一顿。” 靳青云一提起这个脸上还有薄怒:“不理解它的思维。”径直冲过来就要扇人,又叫得那么凶。 “说不定是同类相斥。” 靳青云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徐望博打了个哈哈过去,视线落在靳青云脖颈上:“颈椎有问题?” 靳青云嗯了一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转动脖子就有响声,后来演变成低头久了后头晕,都是颈椎病引起的。 他闭着眼揉捏后颈,肩膀被人搭上,靳青云睁眼,徐望博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椅后,手掌扣在肩胛骨的位置:“放轻松,我给你揉揉。” 靳青云看起来有些怀疑某人的手艺,但还是没吭声让按揉,徐望博手指粗骨节大,手心对内按摩时厚实的茧摩擦着靳青云脖颈,有点痛又有些舒服。 他的指腹捏着脖子上那条筋按揉,时而用大拇指或点或拨,斜方肌肩胛骨那块肌肉被按摩的完全放松下来,连带着颈椎上都酥酥麻麻,热乎乎的罩住,暖烘烘。 到最后靳青云简直是闭着眼睛享受了,他感觉到自己肩膀那里一寸寸地放松下来,筋骨重新落位,肩膀处也像是卸了重担,转着脖子的时候脑袋都轻了不少,他舒了一口气,到最后徐望博挪开手后都有些不舍,目光跟着对方手移动,好半响才收回来。 靳青云喜欢徐望博手法,神情满意:“不错。” 徐望博啧了一声:“你就不能说一句很好很喜欢?” 靳青云平时评价都是‘可以’‘还行’‘不错’这种词,让他突然说有明显情绪倾向的词还真不习惯,他看了徐望博几秒,最终道:“很不错。” 徐望博乐了:“总裁包袱真重。” 靳总裁不置可否,只是站起身:“想吃什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别扭 徐望博语气夸张:“堂堂靳大总裁询问我吃什么,小的受宠若惊。” 靳青云木着脸:“快些,否则不给你选择的机会了。” 徐望博吃啥都不挑,想了一会道:“有个铁锅炖大鹅,你吃不吃?” 靳青云同意了。 海城当地的一家东北菜馆,老板在这经营快二十年,徐望博熟门熟路地领着人进去:“老板,现在有位吗?” 夫妻档的店面,老板娘利落干练,笑着道:“一楼没位置了,二楼有。” 店面挺大,楼上楼下加起来有个200平,一楼人坐的七七八八,铁锅炖热气里不断有人说话,服务员也是手脚麻利地上菜,气氛像是炖在锅里的菜,热腾腾的。 徐望博问:“还有包间吗?” 店里砌了灶台,每个桌子之间都有个大锅,底下是木柴,桌子和桌子间只用屏风隔断。 老板娘哎呦了一声:“今儿不赶趟,没了。”又说:“二楼也凉快着,跟底下一样。” 铁锅炖这东西夏日生意没冬天火,老板特意把店里空调开得底,一进门都有些冷。 靳青云扫了周围一圈:“二楼也可以。” 两人上了二楼,点了菜,前后脚服务员就把肉下到锅里,灶台底下烧的是木柴,头顶是通风管,把灶门关上后从缝隙里能看到里面火红火红的明火。 靳青云第一次见这种灶台,非常稀奇,还用手指摩挲了下,徐望博看得紧张,提醒:“那个铁门一摸手指头皮就没了。” 靳青云收回手指:“我有生活常识。” 木质的锅盖和铁锅缝隙里冒着热气,香味渐渐溜出来,靳青云不太喜欢这种带着味道的热气,他嫌气息会沾到衣服上,但这个味道很香,所以还能忍受。 等肉熟的功夫两人吃菜,凉拌菜很清爽,徐望博看着对面靳青云吃:“味道能吃惯吗?” 靳青云吃得很斯文,白了徐望博一眼:“我又不是没吃过东北菜,不要把我说的像外国人。” 徐望博说:“天地良心,我真没你把你当外国人。”他悄么补上一句:“就是你吃那些东西,老让我感觉是网上说的白人饭。” 靳青云吃冷吃生,灿轮食堂饭菜很丰富,他吃的次数不多,一问就是嫌有味。 靳青云说:“习惯了。” 徐望博吐槽:“你确实是习惯了,对了,你在国外待了几年,怎么成了一生英伦情了?” 靳青云咽下去口中的蔬菜:“我十二岁就出国了,确实很久。” 他嗓音平静,说的也是一件自己觉得无关紧要的事,徐望博却骤然抬头观察靳青云神情,他面上依然是无波无澜,瞳孔大而黑,有种置身事外的漠然。 十二岁,才小学毕业,也不知道多高。 徐望博绷了绷面容,突然有些后悔上次问他九年义务教育的事了,他让自己别露出太多神色,想轻描淡写地掀过这个话题,掀开锅盖用公筷夹了一大块鹅肉放在靳青云面前盘子里:“来,吃块鹅肉吓不着。” 靳青云咬住用牙齿撕下来一块肉,咀嚼着,待咽下去之后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惨?”他似笑非笑地开口:“一个自小离开了父母离开了家庭的小可怜?” 徐望博也啃肉:“哪能呢。”他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我一个父母双亡的人不会觉得你一个人留学很惨。” 靳青云脸上笑意收了些,他停了一会:“不好意思。” 徐望博摆手:“没事,我那时候太小了,根本对家里人没印象,后来老罗照顾我,是我干爹。”他唏嘘,又很无所谓,十分吊儿郎当:“我生下来就是给人当儿子的,给谁当儿子都行。” 靳青云道:“我也不是同情你,我说不好意思只是证明我是一个有礼貌的人。” 徐望博:……“行吧行吧。”他想了一下:“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在国外容易孤独。” 铁锅炖热气腾腾的冒,带着浓油赤酱的气热烈地像上倒腾,锅底咕嘟咕嘟地冒着,汤汤水水和炖得软烂的大鹅死得其所,汤在沸腾。 两个人隔着白气望彼此,靳青云低下头正要吃肉,看清楚碗里的东西后停下筷子,迟疑一瞬,把筷子一放,身形向后一靠,不吃了。 徐望博撩眼去看,靳青云碗里有只鹅掌,趾之间的蹼半透明,染上酱色。 徐望博了然。 靳青云能吃鹅肉,那种切好的块状肉他能接受,但是对于这个炖得烂烂的掌下不去嘴。 徐望博咬了咬口腔软肉,故意坏心眼:“怎么还嫌弃上了?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鹅有脚多正常,指望着水里日行千里,啊,应该也不会出汗吧?”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迟疑。 靳青云额上青筋一跳,恼怒道:“闭嘴!” 徐望博忍住笑意,夹了一块土豆:“吃点别的。” 靳青云直接把碗一推:“不必。” 他是真不想吃了,那一大锅铁锅炖一口都不打算吃。 徐望博看着,点了份排骨炖盅,掀开后里面是两块小精排,加了冬瓜和大枣,汤很清。 徐望博用勺子舀了几下,检查确实没什么能踩雷的食物后才放在靳青云面前:“喝点汤。” 靳青云又嗅了嗅,最后开动。 两人一个人吃肉,一个喝汤,旁边桌子客人带着小孩,这小孩五六年级的样子,一会嗷嗷嗷跑过来一会啊啊啊跑过去,家长稳稳得坐在桌子上,偶尔说一句‘过来吃饭’算是教育过了。 靳青云站起来,徐望博立马跟上,只见靳总一把拉开隔断的屏风,冷着脸道:“既然生了就管好你家小孩,别让他乱吼乱叫,这么大了也该有礼貌。” 被如此不客气的说话,那一桌人面面相觑,靳青云本身气质就贵,又居高临下,口吻完全命令式,旁边又站着肌肉发达的徐望博,这组合十分有威慑力,那人摸不准,悻悻说了句好。 一直到发动车,靳青云脸上依旧不愉,他边系安全带边道:“家长也不知道管教,既然不管,生他做什么。” 徐望博发动车子,嘴上附和:“可不嘛,家里人没教育好。” 靳青云嗤了一声:“已经那么大依旧没礼貌,我更加讨厌小孩。” 徐望博侧过脸:“不至于,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这样,有的小孩就很可爱,说不定等你有了孩子就会改观。” 靳青云脸上有嘲讽:“我不会有小孩。” 徐望博狐疑地瞅了一眼靳青云裤子。 靳青云嗤笑一声:“我厌童厌蠢,这辈子都不会要孩子。” 话语里感情色彩太重,徐望博一边开车一边道:“这话不能乱说。” 靳青云如今身居高位,代表着灿轮,需要谨言慎行。 靳青云也清楚,吐出一口气,不说了。 一个周末就这样过去,礼拜一两人一同去公司,靳青云周一有例会,徐望博自己在办公室等着,门突然被敲开,方秘书敲门而进,笑容满面:“徐助理,董事长有请。” 徐望博笑着答应。 再次走进19楼那间董事长办公室,靳宗岐正对着电脑,见徐望博过来后道:“先等一会,我忙完手头的事。” 徐望博应下,坐在沙发上,他不露声色地观察这位海城的首富。 体型很好,没有大多数男人的啤酒肚,五十上下的年龄,身上气质甚至儒雅,手边放着ipad,手指在电脑上敲击速度很快,熟悉电子产品。 他目光再落到身后书架上,除了一些经典作品外,近些年的网络直播、新能源汽车、币圈投资等各类书都有涉及,知识面广,这个年龄并非停滞不前,依旧孜孜不倦学习。 徐望博不由得想,一个懂得克制、终身学习的董事长,身体依旧强壮,那精神呢?是否愿意把手中权力分割出去交到儿子手上? 他敛去心中思绪,坐在沙发上,往杯子里倒茶。 靳宗岐放下鼠标,转了转椅子:“刚收到一个文件,想着看完再说,让你等了一会。” 徐望博笑道:“应该的。”他端了一杯茶走过去:“方秘书说您找我?” 靳宗岐摆摆手:“也没事,就是想和你们年轻人说说话。” 靳宗岐问徐望博哪里人,又问什么时候退役,徐望博一一作答,两人一同说起老罗,靳宗岐坦言:“老罗是个汉子,我佩服他,你是他教的,我放心。” 他兜圈子,徐望博陪着兜圈子,漂亮话徐望博会说,奉承话也能信手拈来,两人一说一和,都不挑明,看起来气氛很好。 靳宗岐喝了一口茶:“青云最近怎么样?” 徐望博知道今日重头戏来了,靳宗岐就想问靳青云的事,他拣了不痛不痒地说,譬如周末吃了什么,又说了公园大天鹅的事,靳宗岐脸上笑意都没下去过。 末了,靳宗岐道:“你们年轻人果然能说到一块去,这样吧,你以后就常待在靳青云身边,他给你一份工资,我也给你一份。” 徐望博知道这是拉拢,这次说大天鹅的事能过,下次就得说靳大天鹅的事了。 他忙推辞,说什么不能这样做这是违背合同给卫特抹黑事关重大请董事长收回命令云云,反正能推就推,全部说公司不允许。 靳宗岐笑眯眯道:“没什么不允许的,下次我亲自给老罗说,他敢开除你,你就正好来灿轮上班!” 一直谈了半小时,徐望博才走出19楼,他去茶水间接了杯水,回到办公室。 一连两天风平浪静,周三时候,靳青云在办公室开小会,徐望博照例在外,等人都出去后进来。 靳青云坐在椅子上,脸色一半在阴影里,面无表情。 徐望博调侃:“谁让我们靳大总裁这么生气了,我听听。” 靳青云沉沉地望着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眸色漆黑,语气冷得含着冰:“听了之后再去给董事长汇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装模作样 这一声冷得出奇,徐望博顿住,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对视,靳青云眼睫漆黑,脸颊绷紧。 徐望博咬了咬口腔软肉,试图解释:“我确实给董事长说过一些事情,但这不算——” 靳青云一下子打断,眸光紧紧地盯着他:“不算什么?不算多吗?那你想说什么?”他脸上淬了层霜:“你是我的保镖还是董事长的保镖?你打算当他的眼睛多久?” 电光火石之间,那日靳青云的话语窜入脑海间,【我打算裁掉国内一条生产线,把生产重心移到越南】,这话当时以为是靳青云随口一提,现在细想,原来也是试探。 徐望博眉眼压低,手掌松开掌心摊平,一半恍然一半复杂:“原来你那天在试探我。” 靳宗岐让人盯着靳青云,靳青云身边未必没有盯着靳宗岐的人,这对父子各有心思考量。 靳青云眉梢扬起,金属镜框泛着冷冷的光泽,脸上没有丝毫不好意思:“那又如何?你是我雇佣的,我不能试探你吗?”他盛气凌人又傲慢非常:“你别忘了,第一天我给你说过什么!” 第一天说过什么,徐望博其实记得不大清楚了,余下的印象只是当初靳青云完全不带感情的物化,和现在极为相似。 仿佛他们这么长时间没相处过,不认识不熟悉不交流不讨论,擦肩而过,彼此不熟到连眼都不会抬。 徐望博眸光生刺,一股火突然就上来了,他舌尖顶了顶腮帮子,背肌紧绷,又骤然放松一笑:“这样吧靳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您这样说,我们就此别过,我对接卫特再找人接手,您放心,在这段时间内我还会保护您的安全。” 靳青云瞳孔骤缩,整个人如一尊冰冷石像:“别忘了,你这样会让卫特颜面扫地!” 徐望博呼出一口气,拧着眉:“无所谓了!”说完大步流星地踏出房间,只留下一个桀骜的背影。 靳青云眸色幽深黑沉,绷着脸看着徐望博离开,猛然把桌上文件掀在地上,接着脸色发沉地坐下。 再说徐望博,从办公室出来后头顶冷风一吹,又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往吸烟处走去。 还是早晨,没人,徐望博掏出一支烟点上,跳跃的火苗让他瞳孔有橘黄色,烟草的滋味由口腔入肺腑,浓烈、扎实。 徐望博抽烟,但平常也不多,如今深吸了一口,感觉劲劲的。 吸烟处是磨砂玻璃,能看到外面模糊的人影,徐望博指腹沿着玻璃游走,沙沙的,不平滑。 感觉就像他现在心情。 徐望博抬手,一截苍白的烟雾自烟尾升起,他递到唇边重重吸了一口,一截烟灰轻轻落在地上,顶端冒出一截红。 他看了一会,盯着那点红蚕食了烟身,冷风吹着,能感受到自己心中那些火在慢慢平熄。 靳大天鹅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从十二岁离家到现在,十二三年时间,生命中一半时间都在国外。和父母渐行渐远。 人就不想让靳宗岐知道自己的事,一个小孩子都有隐私,靳青云那么大的人了,生气很正常。 他也说不清怎么的,靳青云一怒,自己跟着火大,这次甚至夺门而出,徐望博掸了掸烟灰自嘲,觉得自己太没定力。他之前接的单子都是短期,要不是明星出席活动,要不是涉及遗产处置,最长也就三四天,一方拿钱一方出力,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完全是个交易。 但这次不一样,徐望博咬了咬滤嘴,目光无意识地望向远处,这次时间太长,两人也经历了一些事,不自觉的就……亲昵。 徐望博几乎都要叹气了,他用脚尖碰了碰墙面,鞋面蹭出白灰。 至于换人的事,徐望博大致猜到了卫特前几个保镖怎么被换的,和他一样,犯了靳青云忌讳,大天鹅可能也没挑明,直接联系卫特换人,这就导致前几个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被炒,只是莫名其妙的回来,把原因归咎于靳青云性格上。 这次他回去,老罗会派谁来,徐望博脑子里转了几圈还没找到合适的人,烟散了一半,他打算灭了之后回去。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这是徐望博准则,他最起码也会收好最后一班岗。 至于老罗,回去挨骂就挨吧,被骂也不会少块肉。 至于靳青云这边,也是思绪翻滚。 刚才化身桌面清理大师,把文件掀到地上,杂七杂八散了一地,如今只能与一室凌乱对视。 靳青云闭了闭眼睛,很想叫保洁打扫,可要是叫人就意味着保洁知道自己把东西全掀地上,这样显得他十分无能狂怒。 靳青云慢慢蹲下,自己面无表情地捡文件,拾好之后扔在桌子上,手掌揉后脖颈。 他身边有人给董事长汇报消息,他一直清楚,方秘书充当耳目,递就递,大不了他躲避着点就是。 徐望博也给递消息,这就让他很生气,理智的想,徐望博不过就是这段时间的保镖,顶多算是时间长一点,就算换了也有别人代替,就像他之前赶走的三位一般,没什么。 但他还是生气,靳青云甚至不清楚为何,想来想去只能是徐望博自己主动提出离职。 靳青云狠狠摸了摸文件,沉眉思索,觉得换人不是好决策。如果现在让徐望博离开,那对方欠他的钱不知道何时才能还。另外,他也不能保证新来的那人也能听话。 靳青云思来想去,发现维持现状最好,毕竟他没办法保证徐望博走了后新人依旧如此。 他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刚才说话有些重。 正思索着,门被敲响,靳青云皱眉,看清来人没说话,垂眼装模作样看文件。 徐望博觉得尴尬。但再尴尬班也得上,于是他拿了探测仪,装模作样地做排查工作。 两人偶尔目光相触又猛地挪开,都看起来非常非常忙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假装忙碌 海城的天依旧蓝,仿佛嵌在上空上的一块蓝宝石,滨海城市红房子点缀在绿地上,明亮的光从窗外洒落进来,一室通透。 靳青云办公室简洁利落,一眼望去无长物,徐望博手执探测仪转一圈,哪怕再细心谨慎,勘测一周也就十多分钟,更何况徐望博也不是第一次干,熟门熟路的,一圈下来八分钟就能排查结束。 徐望博右手拿着探测仪,躬身探到桌子底下,同时不经意看向靳青云,对方脊背挺直,屏幕的蓝光反射在镜片上,凛然沉静,神情认真,简直是孜孜不倦的代言人。 徐望博都要佩服了,刚才拍桌吵架,现在就能沉浸工作中不知天地为何物,波澜不惊不理万物,徐望博想这怪不得是总裁,爱岗敬业已经出神入化。 再说靳青云,目光落在手上文件,见徐望博经过后眼皮掀开眼珠转动,瞄一眼徐望博后视线又落在桌面,见对方像没事人一样细细检查,倒真像是站好最后一班岗。靳青云挪开视线,心中不是滋味,还不忘记翻了一页根本没看进去的文件。 两人心思各异又不约而同装成十分忙碌的样子,但哪怕再磨洋工再糊弄也有装完的时刻,徐望博把杵在办公室的碎纸机六个面检查了三遍后,坐在沙发上。 靳青云翻完了最后一页文件,也不再装模作样了,往后面座位上一靠,把脚搭在办公桌上。他穿正装,挺括修身,领口锁眼挂着一枚驳头链,顶端是一枚银色的水手钻,下面垂着微晃的链子,在阳光下偶然折射出繁迷的光彩,看不清表情,质感极好的裤子包裹住修长的双腿,脚裸骨节清俊凸起,黑色光面皮鞋锃亮,底面是暗红色。 徐望博视线在他身上停了一下,又挪开眼。 一天时间,就在这种沉默里过去,期间也交流过,都是公事公办讨论工作,一个说一个听,一直到下午回家,都是这种安静的气氛。 徐望博开车,靳青云坐在副驾,一路上车水马龙,等红绿灯的时候,徐望博摩挲了一下方向盘,率先开口:“靳总,要不要听首音乐?” 靳青云目光微澜,像是湖面上投入一枚小石子,他道:“我连蓝牙。” 蓝牙连接好,一首摇滚的经典曲目流畅倾泻而出,在车内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碰撞,金属风,呕哑嘲哳,徐望博欣赏不来,但莫名感觉这很靳青云。 靳青云气质看着贵,驳头链精致得像是中世纪贵族,但他喜欢的东西都是大开大合,不秀气,甚至有些粗糙狂野。 到家之后,一般这时候徐望博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两人各居一室互不打扰,哦,这几天还一起看电视。 靳青云见徐望博去了房间内,视线看向茶几上摆放的花瓶,沉吟思索。 他摸了摸脖颈,慢慢活动筋骨,感受着肌肉拉扯下带来的钝痛感,运动会减轻颈椎病带来的不适,但空调又会加剧,靳青云最近既吹空调又运动,一脚油门一脚刹车的踩,劲椎发出不满的咔咔声。 靳青云仰头用四指并拢捏后脖颈软肉,有些舒服,但不多。 他不由得看向徐望博的门口,上次在公园,徐望博捏过一次后脑袋都轻松了不少,由奢入俭难,如今自己按揉不过是隔靴搔痒,还不如对方十分之一舒服。 要是之前,他会立刻向徐望博提出诉求,通过加薪方式让对方给自己按摩,但今天……靳青云迟疑,他不确定徐望博是否同意。 靳青云叹了一口气,又转了转脖子,还是觉得不舒服。 让自己处于不适中这不是靳青云的风格,他又看了一次徐望博紧闭的大门,站起来走到徐望博门口,伸手敲了敲,门被打开,徐望博面容出现,用眼神询问何事。 靳青云停了一下,然后开口:“海城金城武,你能不能帮我按摩,我加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忠诚于你 门外靳青云望着他,天生削薄的唇在说完后矜持的紧闭着,唯独一双眼睛望向他,在那黑幽的瞳孔中,徐望博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他喉咙紧了紧,唇边弧度按耐不住的扩大,眼睛中也漫上明亮的笑意,一把拉开门闪身出来:“没问题。”徐望博目光在沙发上一停,笑着道:“你要不要躺在那?” 靳青云应了一声,他说:“我去换身衣服,稍等一下。” 徐望博也去房间洗手,旋转开关,澄澈透明的水一下子涌出来,徐望博双手伸在水下,仔仔细细地清洁。 他的手心、手背、指缝之中,充盈着绵密的泡沫,两手相扣认真地揉搓,再细微的指缝也不放过,香氛的气息充斥在鼻间,等双手都沾满了泡沫后,他在水下冲洗干净,清清凉凉的水流出来,欢快地奔腾着。 出门后,靳青云已经换好了衣服,他穿了件灰色浴袍,薄绸亲肤的质地,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线条没入领口,抬头的时候,喉结若影若现,有种薄屻孤寒的清介。 徐望博看了看高度,对靳青云道:“靳总,你趴在沙发上。”他将抱枕全部挪开,腾出一片区域。 靳青云之前也常按摩,闻言倾下身体,平展地趴下,双臂交叠垫在额头下,背肌舒展。 徐望博轻轻扯了扯他身上的浴袍,颈椎处三个骨节凸起,脖子后还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徐望博看着,在沙发尽头俯身弯腰,他的手搭在对方脖颈上,手指清晰的触到那一块微凉的皮肤,轻轻按了按:“要是疼了告诉我。” 靳青云应了一声,许是趴着的缘故,声音有些闷。 徐望博收着力道,慢慢按压,他指腹粗糙,掌心老茧遍布,甫一摸上像是粗粝的砂纸,然后就是贴合的热,隔着皮肤迫不及待地传来。 徐望博先给他按揉风池穴,掌心弯曲用螺纹内侧按揉,四指并住扣住脖颈缓缓移动,待那块皮肤被捂热后,再捏住颈后一小块皮肤揉捏,那么薄的皮肉,那么韧的筋骨,就好像是一块橡皮泥或者面团,由着他捏扯拉拽。 靳青云发出了一声低哼,这声响完全是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徐望博动作一顿:“疼吗?”靳青云说不疼,嗓音不复往日清冽,喑哑,像是雨打湿的梧桐树,落下簌簌的雨滴,脖颈那一块皮肤按揉完毕,掌心转向斜方肌、颈夹肌,肌肉被一寸一寸的照顾到,或拍或敲,沿着骨缝按揉,紧绷的神经、承受压力的肌肉不可抑制地放松下来,安然得好像要进行一场酣睡。 并不是毫无遮挡,从肩膀开始就隔着浴袍,那么柔软的、嫩草一样的布料,触上去竟然能感受到皮肤的温度,背肌在手心里舒展,肩胛骨形状由掌心纹路勾勒出来,徐望博恍惚觉得自己在摸一只天鹅翅膀。 在这四十多分钟里,徐望博没有出声,靳青云也没有出声,除了最开始那声闷哼外再没有泄出其他声息,只有呼吸声交叠在一起,渐渐的,手掌心在布料上、皮肤上揉捏的声音也能听到,到最后彼此平稳的心跳声融合在一起。 最后一下,掌心推着肌肉重重抚过,徐望博收回手,靳青云醒着,他几乎是瘫在沙发里。 徐望博声音想起来,在这硕大的客厅里很低沉:“靳总……”他说:“我和董事长见过两次,也聊过。” 靳青云一下子抬起了头,偏头望过来,一双眼还没来得及换上犀利,露出几分空濛。 徐望博道:“我说了我们那日在公园里的事情,这也是唯一说过的,其余的都没有。”他有些无奈,也有些后悔:“我原本想着说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渡过去,没想到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他道:“是我考虑不周。” 靳青云没说话,只是一直看着他,仿佛要用那双眼看透伪装和真假,又好像在审视这个人是否值得他信任。 他的后颈还是红的,被揉搓过的红,那些放松的肌肉都是被浸染过的地方。 徐望博看着,觉得很好看,这种好看甚至让他喉咙发紧,生出焦渴,他半跪着:“你是我雇主,我的职责就是保护好你。”他停了一会,嗓音很沉:“我会永远忠诚于你。” 靳青云感觉心中一顿,像是被人揉捏了一下心脏,他不由得审视面前的这个男人,面容英挺,肌肉紧实有力,掩在衣服下的躯体犹如一台强悍的凶器,就是这样一个相同性别的人,低声说忠诚的时候,他莫名感觉到血液燥热,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高兴。 靳青云压下心中悸动,他坐起来:“我知道了。”他道:“你就接着干,我也懒得换人。” 徐望博点头说好。 靳青云看着徐望博起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他仍旧坐在沙发上,他有些想笑,便弯着唇,眼睛眯着笑。 笑着笑着,徐望博走过来,对方弯腰,两人目光平视,对方神情格外严肃。 靳青云:? 徐望博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 靳青云坐好:“你说!” 徐望博:“你不能做侵犯国家利益的事,也不能违法乱纪。”他戳了戳靳青云肩膀:“我忠于你的前提忠于国家和人民。” 靳青云:……他咬牙道:“知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锻炼 夏日大雨总是很爽快,天边暗沉,紫红色的闪电如叶脉经络一般遍布在天幕,一路攀凿上升,空气紧迫逼仄,越压越沉,越沉越压,终于轰隆一声,瓢泼大雨骤然砸下,惊跳如鼓,刹那间,暴雨倾盆,阴风怒号,飓风穿堂而过,空气中燥热一扫而光,只有凉快爽意。 靳青云臭着一张脸,对徐望博道:“把空调调低。”他脸上、鼻尖有汗,脸颊染着两片红,整个人像是蒙在蒸笼里的螃蟹,两手各握着一支5公斤的黑色哑铃,从腰侧到头顶画圈,发力时候肌肉凸起,上面也是一层薄薄的汗。 徐望博溜溜达达的站在他身侧,时不时帮靳青云调整发力姿势,他对着已经开始发颤的手臂摸摸捏捏拍拍:“开着,24度。”中央空调风力强盛,站在风口下像是台风吹过,头皮都后颈浇了一桶冰一样。 靳青云咬牙:“开到16度。”他手臂酸软,抬臂间肌肉大鼓一样发抖,感觉又闷又热,捂在空气炸锅里似的。 徐望博笑一声,伸手拍在靳青云胳膊内侧:“抖得跟筛子一样,还好意思提要求?” 靳青云本来就没力气,完全是不服输的性子撑着做,这一巴掌下去差点把哑铃扔了,他眼睛冒火,威胁说:“信不信我砸你脸上?” 徐望博啧了一声:“放下,休息一分钟。” 靳青云砰的一下把哑铃扔地上,地上铺着的毛毯都被震了震,徐望博往后退一步:“别把地板砸烂了。” 靳青云一边锤手臂一边喘气,根本没力气说话,徐望博杵着:“继续,下一组飞鸟式,做4组每组20个。” 靳青云没好气道:“会不会计时,现在最多过去30秒。” 徐望博扬高声音:“哦豁,还顶嘴,你这学生怎么回事?”翻身农奴把歌唱,一朝得权,周身做派十分小人得志。 靳青云瞪一眼,手上把哑铃拎起,深吸了一口气开始飞鸟,徐望博蹲下。手掌握住脚踝挪了挪:“把脚分开与肩同宽。” 靳青云脚挪了挪,对方蹲下从下往上看,脸正好对着他腰腹,他有些不自在,躲避着。 下一瞬,徐望博一巴掌拍他腰上,靳青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你干嘛?!!” 徐望博:“你躲什么收什么腹,腰不发力!” 靳青云咬了咬牙,看一眼,干脆站直,他穿了一件宽松的运动裤,抽绳垂下微微晃着,徐望博站起身,笑骂:“寄吧都杵我脸上了。” 话音一落,两人都没吭声。 靳青云大汗淋漓,剜了他一眼:“文明一些。”。 徐望博自知失言,摸了摸鼻子:“继续。” 靳青云闭了闭眼,开始怀疑让徐望博教自己的正确性,他边怀疑咬着牙做,徐望博乱七八糟地数。 十九之后是十六,十六后面是十三,越做越多,靳青云倔,凭着一口气撑,额上青筋暴起都不服软,一脸:‘你有本事就弄死我’的样子,徐望博看着乐,压住嘴角笑意,好不容易4x20结束,徐望博抛出一句:“再给我送两个呗。” 靳青云一屁股坐地上,眼神如刀掷过来:“我送你个xx。”污言秽语,不文雅,不文明,不总裁,接地气得可怕。 徐望博也坐地上,笑的肩膀都在抖,末了之后板脸:“怎么说话的,一点都不文雅。” 靳青云懒得理他,要站起来洗澡,徐望博把人拽住:“去哪?还没练完。”他一把圈住靳青云的腰:“还有俯卧撑和卷腹,你要跑哪去?” 靳青云往下掰胳膊,也不说不做,扳着的手劲不少,铁了心要走:“放开我。” 徐望博的手臂像是铁钳一样箍住他,丝毫不动:“不许临阵脱逃。” 靳青云看着天花板:“我去喝水。” 徐望博松开:“别多喝,润润嗓子就行。” 靳青云端了杯水,走过镜子前看了一眼,自己额头都是汗水,洗了一把脸,温度降下去才过去。 徐望博拍了拍身侧,意思很明显,过来。靳青云把水杯放下,弯腰俯身胳膊撑起上身,是个准备姿态,抬头问:“做多少个?” 徐望博:“先来三十个热热身。” 靳青云包袱太重了,哪怕胳膊撑起来的时候抖都不会服软。他从小到大都优秀,字典里就没有‘不行’两个字,绷紧颌线就是做,三十个做完之后,直接直挺挺的往地上一趴,浑身散发着‘别理我’的气质。 #已经是只废鹅了# 徐望博捏他肩胛骨:“按摩治标不治本,你背部肌肉支持力不够,撑不住颈椎,多练背背好了,颈椎病也就好了。” 靳青云不同意:“我肌肉质量足够了,只是最近一直低头又吹空调,才会有颈椎病的。” 徐望博说:“行行行。”他把靳青云翻了个面:“来做卷腹。” 靳青云木着脸,活人微死。 徐望博且推且拽,硬是让靳青云做了二十个,结束后他瘫在床上,累得神魂颠倒,最后洗澡的时候,两眼鳏鳏,神情恍惚。 中午的时候两人随便吃了点饭,靳青云也不吃什么漂亮饭了,老老实实吃了两碗饭,完事之后一进卧室只想睡觉。 徐望博敲门,恶魔一样的声音响起来:“下午去爬山怎么样?” 靳青云遮住眼睛:“不去。” 徐望博道:“那明天就去爬山,我们可以看日出。” 靳青云把手挪到额头处,幽幽地开口:“我想去公司加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牛逼 翌日。 五点,晨曦初露,天空泛出鱼肚白,整个城市还陷入将醒未醒的梦里,空气微凉,路上空旷。 山是苍翠的,树叶上还有晶莹的露水,空气带着点潮湿,两个帅气的男人走在路上,壮硕的那个拎着一个登山包健步如飞,身后那个面无表情,早起晨练的老人甩着手经过,好奇地瞄一眼。 徐望博拎着个登山包,依旧是健步如飞,他沿着石阶上,偶尔折返或在原地等靳青云,极目远望,天是涂抹不一的蓝,与海相接,再远处是淡的几乎白的蓝色。 徐望博展臂作拥抱状,深吸一口气:“神清气爽。” 靳青云路过,从喉咙轻哼一声表达了自己的蔑视。 他越过徐望博:“你不是周末喜欢睡懒觉吗,怎么今天亲近大自然了?”徐望博之前周末起的一点都不早,能躺着就不坐着。 徐望博正经道:“因为我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靳青云道:“我不冲你翻白眼是我有涵养。” 这次轮到徐望博从嗓子里发出了一声笑,短促、把气体从嗓子里挤出来。 靳青云挑眉:“什么意思?” 徐望博以彼之道还彼之身:“我不发表看法是因为你是我老板。” 靳青云略一思量,点头:“也行。” 山上台阶修砌的平滑、和缓,天边朝霞烘地天幕暖融融,一点红色在酝酿着,徐望博递了瓶水,靳青云自己拧开,抬臂喝水的时候胳膊上肌肉酸疼,他眉心微皱,徐望博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在靳青云胳膊上一顿搓揉:“好像大了,你有没有感觉到?” 靳青云抿了一口:“怎么会刚做有成效?等三个月后再说。” 徐望博哼笑了一声,把胳膊伸在靳青云手臂旁边:“我臂围粗。”他又捏了捏靳青云手臂:“你细。” 靳青云眼皮都没抬,依旧毒舌:“你如果对粗细这么感兴趣可以去看看弗洛伊德,他对你这种心理做了描述。” 徐望博:“我就比个臂围,把弗洛伊德都整出来了。” 靳青云看着徐望博:“是不是说臂围,你自己心里清楚。” 徐望博:...... 他神情一下子微妙起来,脸上变幻莫测,拿瓶水也开始喝。 一口入喉,靳青云冷不丁地开口:“而且你又没有看过,怎么知道我粗细。” 噗......一口水喷出来,徐望博一下子呛住,不敢置信地看着靳青云,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这大天鹅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靳青云眼中滑过一丝笑意,他贫嘴贫不过徐望博,如今能让徐望博吃瘪,心中十分满意,递过去一张湿巾表达了人文关怀后,靳青云施施然继续爬山。 徐望博抹了一把汗,跟上对方步伐。 山不高,海拔也就1000米左右,如今已经行程过半,前方岔路口有厕所标识,徐望博拽了拽靳青云衣服,一脸严肃:“走,去看看你的。” 靳青云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看到标识才明白,憋了憋没憋住:“有病啊?” 徐望博犯贱成功哈哈大笑。 两人把一瓶水喝完,已经到山顶平台了。 平台山峰中央有棵树,据说某个皇帝亲手所植,依山亦有所建的道馆,青石被风侵蚀出细密的裂缝,平台四周有栏杆,往下看去依旧是绿草繁繁,云雾缭绕,海天相接。 两人找个块石头坐下,天空成了橘红色,酝酿着朝阳,东边的那一片天红得耀眼,慢条斯理地酝酿着一场盛大的日出。 徐望博登山包带了补给,香蕉牛肉干巧克力和电解质水,他掏出牛肉干递给靳青云:“吃点。” 靳青云只喝水:“不饿。” 徐望博又掏出一袋魔芋爽在对方面前晃了晃,靳青云一把抓住撕开,咯吱咯吱地嚼。 徐望博伸手:“分我点。” 靳青云侧头瞥他一眼,然后捏着袋子往后一缩:“你自己吃别的去。” 徐望博震惊:“你居然不给我吃?” 靳青云当着徐望博的面,把剩下的都吃进去,然后把空袋子往徐望博面前一扔。 徐望博自己拆开一包牛肉干递过去,靳青云这次尝了一些,也不说好吃,嚼嚼嚼着。 徐望博问:“感觉累不累?” 靳青云道:“还行。”他除了手臂酸困之外双腿没什么太多不适,他道:“我之前也经常徒步爬山。” 徐望博问:“和朋友?” 靳青云说:“偶尔,大多数是我一个人。” 徐望博偏过头看他,漫天的朝霞把靳青云脸庞照成暖融融的色彩:“大家的时间不一致,偶有闲暇时刻,与其等别人协调,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去。” 徐望博没这种感受,他朋友一大堆,随便发个消息就能凑齐两桌麻将,大家也基本上都闲着,说旅游呼啦呼啦一群人。 他想了想道:“朋友就是常联系,你多联系一下,绝对会有人有时间。” 靳青云勾了勾唇:“如果我们没联系而断了的话,那就是我主动断了,他们抓不住我,来来去去,总会有新的人。” 徐望博隐隐约约能感受到靳青云的想法,孤独是常态,已经做好所有人离自己远去的准备。 这是长久独自生活造成的影响,过分独立,过分冷静,仿佛可以不需要情感。 但是现在,他不能用自己的语言表达出来,无法用细腻的话语附和对方。 徐望博冲靳青云竖起了大拇指:“那你可真牛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ptsd 又是周一。 徐望博一般会比靳青云迟起床几分钟,靳大天鹅起床需要洗澡洗漱搭配衣服搭配饰品,徐望博起床只需要穿衣服并且洗脸刷牙,时间差距这就出来了。 在徐望博继续心安理得的睡了十分钟后穿衣出门,客厅里没人,大天鹅没在镜子前捯饬自己。 徐望博等了几分钟,还没见靳青云出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敲门喊人:“靳青云靳总老板起床了,上班了。” 一嗓子嚎下去,约么静了几秒钟之后,里面传来一声沙哑的:“知道了。” 徐望博于是就坐着等靳青云,两三分钟后靳青云推门而出,拉开抽屉找了块墨绿色碗表带着,完事之后对徐望博招手:“走。” 两人出门,徐望博从车内镜看人:“怎么焉了吧唧的?” 靳青云之前眼镜一戴一副精英模样,浑身上下充斥着分分钟流水上千万的金钱气息,如今双眼无神看着前方,不说被吸干了精气起码萎靡不振。 靳青云慢慢地偏头:“周六做无氧周天去爬山,我一个周末都没有休息。” 甚至昨晚做梦都是徐望博拉着他做运动,让他做一百个俯卧撑,简直梦里都不安生。 听到这种控诉的话,徐望博道:“练五休二,你先练着再说。”前方拐弯,他向左打方向盘:“先坚持,实在做不下去——” 靳青云看着徐望博,从眼神里能看出来十分期望他说什么休息一类的话,徐望博冷酷无情道:“就把腿打断。” 靳青云冷笑一声,意思很明显:你来试试。 一路安然无恙的到了灿轮。 今早来的时间有些迟,徐望博去食堂菜品只剩下零星一点,食堂阿姨拿着大盘子把剩下的菜堆堆拣拣到一块,见徐望博来道:“就剩下这些了,下次来早点。” 徐望博最后拿了包奶捞了茶叶蛋给靳青云带过去。 靳青云有些嫌弃茶叶蛋上的碎蛋壳,剥了之后又觉得颜色太重吃起来很咸,总之挑挑拣拣,徐望博看着感慨:“还好你不是老罗的孩子。”幸好是靳宗岐的儿子,不然是老罗的话,早就一巴掌抽过去了,并且附赠一句:爱吃吃不吃滚。 浪费食物是不可能的,只要敢扔,老罗能让从泔水桶里捡回来,徐望博觉得,自己长这么大不挑食不剩食物,老罗简直功不可没。 靳青云闻言吃了一口蛋白,觉得咸味还在可接受范围内:“罗老板有孩子吗?” 徐望博脸上表情有短暂的凝滞,他飞快地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有,还有孙子,今年五岁了,叫罗媛。” 他拿出手机翻相册给靳青云看照片大眼睛黑头发,长得既像嫂子又像罗俊峰:“小姑娘长得很水灵吧?” 嫂子是军队文职,罗媛在大院长大,骑在班长身上玩,可怜的军犬德牧见到这个小女孩就跑,那一群大老爷们都很稀罕。 靳青云看了一眼:“嗯,很水灵。” 徐望博笑了笑,他也很久没见罗媛了,他一出现就会让人想起那些伤心事。 徐望博基本清闲,自己在靳青云不远处待着,偶尔给对方磨咖啡打印文件什么的,上午十点钟的时候,东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办公室的玻璃都震了震,靳青云抬头:“什么声音?” 徐望博背对着他,缓缓地走到玻璃前,过了有那么几秒后才出声:“放炮。” 他的嗓音带着分不易察觉的嘶哑。 靳青云听出来了,诧异开口:“你怎么了?” 徐望博背对着站在窗户前,狠狠地闭了闭眼,他的脑子里好像遭受到了重击,被锤狠狠地擂了一下,有轰鸣声在耳朵里响起来,心跳如鼓。他重重地咬了咬口腔里的软肉,攥成拳的手掌放松,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地开口:“没事。” 靳青云注视了几秒,拉开椅子一步步的走近。 离徐望博还有几米的时候,徐望博突然笑眯眯地转过头来:“过来看人放炮?” 靳青云目光犀利,平直地落在徐望博额头上:“你脸上有汗。” 徐望博伸手一揩:“太热了。” “你脸色不太好。” 徐望博胡咧咧:“可能是中暑了。”他按住鼻梁偏过头,借此躲开靳青云的视线。 偏偏靳青云不依不饶,他的目光犹如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直直地刺开徐望博:“你是不是怕放炮?”他脑子转了转:“有心理疾病。” 徐望博:...... 他还想再侃几句,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只好实话实说:“我有点害怕炸.弹,听到声音心脏就跳。” 不只是跳,他的手不稳、心乱,最严重的时候狙击架起来准头差得过分,看过医生吃过药,最后给出的方案只是脱离之前环境。 靳青云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不擅长安慰人,想了想道:“看过医生了吗?” 徐望博说看过。 靳青云道:“很正常,我听到炸.弹声也害怕。”他补充道:“应该都会害怕吧,你这不算什么。” 徐望博应了一声。 靳青云实在不会安慰人,只好说:“你先去休息调整一下,午饭时候我叫你。” 徐望博没拒绝。 他去后面休息室,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跳跃的神经平稳下来。 他常做梦,噩梦,像是沼泽一样黏住他,拽着他往下沉,今天也不例外。 各种的人、事,活着的人、死去的人,他们一一出现在他的梦境里,或哭或笑,潮水一样的涌过来。 徐望博让自己不要在梦境里陷得太深。 梦境还在变幻着,光怪陆离,最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远去,万花筒似的迷离,这些梦汇聚在一起,最终幻化成一只大天鹅。 白的羽毛,长长的展翅,弯曲的脖颈。 大天鹅在扇动着翅膀,骄傲地仰起头,黄黄的喙一张一合,展翅高飞又轻盈地落在他面前。 旋即幻化成了人形。 微抬着下巴,骄傲且贵气。 对方趴着,露出一截后颈,看不清神情,只是时不时地从嗓子里哼一声,很黏糊的声音,偶尔会偏过头来,带着眼镜,眼神却是空濛的,额上汗水滑落。 对方在晃,脖子上的小痣也在移动,像是在做.爱的那种晃。 徐望博猛然睁开眼,额间汗淋淋。 他还在休息室,靳青云大概在外面。 徐望博粗鲁地抹去额上汗,惊恐万分。 他拿出手机给老罗打电话,对方刚一接通,噼里啪啦地开口。 徐望博一本正经:“老罗,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ptsd又严重了它改变了我的大脑结构进而影响我的xp让想让我断子绝孙。” 这该死的ptsd! 这天杀的病,把他脑子都弄坏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习惯了 老罗被徐望博这一顿兜头浇下的输出,没听明白,只捕捉到关键信息:“ptsd又严重了?睡不着?” 徐望博含糊地开口:“诶……做梦。” 老罗听起来有点紧张:“又做噩梦?我给你联系医生。” 徐望博继续含糊:“也不是……噩梦。”他脚在地上踩着,地板上有不知道哪里的纸屑,徐望博用脚往垃圾桶踢。 “那是什么梦?你说话!”老罗脾气差:“别磨磨唧唧的,有话快说。” 徐望博闭了闭眼睛,干脆把心一横:“是春梦,是和一只天鹅滚来滚去,那只天鹅不是一般的天鹅,是很特别的天鹅,又白又……” 啪! 电话已经被挂了。 徐望博悻悻地把电话揣兜里,页面一亮,老罗发微信过来了。 长长的一条语音,60s。 徐望博做了几秒心理建设后才点开,对方声音劈头盖脸地传出来:“你有毛病啊做个春梦给老子说个卵啊又不是七八岁小孩了做做做个脑壳子日你个仙人板板——” 后面骂得太脏,徐望博没听,转成文字大致看了一下。 总体来说,老罗身康体健声如洪钟依旧壮的像头牛感觉还能再活五十年。 徐望博满意了,回了个好的,就把手机装兜里。 那点纸屑让他踢到垃圾桶边缘,徐望博捡起来丢进去,正拍手上灰的时候靳青云推门而入。 徐望博拍手的动作停下来,两人目光相触。 脑子里梦境瞬间又清晰,晃动着的脖颈、背,迷离的眼睛,额上滑落下来的汗…… 徐望博心里卧槽了一句,欲盖弥彰地别开眼,十分严肃正经地问靳青云:“你进来做什么?” 本来要叫徐望博吃饭的靳青云:…… 他挑眉:“我的休息室我不能进来?” 徐望博抬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脸上转成微笑,微微鞠躬仿佛五星酒店的迎宾:“请。” 靳青云:…… 于是他就莫名其妙地走进休息室并且坐在了里面那张懒人沙发上,和徐望博大眼对小眼。 徐望博站着,眼睛看天看地看空气,唯独不往靳青云身上瞟,靳青云手指点在下巴上,注视了徐望博一会:“你眼睛怎么了?” 徐望博装模作样地用手盖住眼睛捂了一会:“好像有点不舒服,被风吹了。” 靳青云刚知道他怕鞭炮,一个身体很好的人突然暴露出弱点,现在说风吹眼睛不舒服,他就相信了。 靳青云起身走到徐望博面前,他们挨得很近,他都能看到徐望博脸上的毛孔,靳青云微微偏了偏头,又凑近:“我看看。” 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面前,徐望博如芒刺背如临大敌,蹬蹬蹬连退三步。 靳青云放下手,十分奇怪:“你怎么了?” 徐望博憋了憋,实在没憋住:“靳总,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 靳青云:“你说。” 徐望博表情十分诚恳,虚心请教:“你觉得什么时候,一个人的xp会是人和一只大天鹅?” 靳青云表情一言难尽,他用十分复杂的目光望着徐望博,但还是用礼貌的语气说:“这个很小众,而且非常违背伦理。” 徐望博望天,语气沧桑:“我也觉得。” 无论是大天鹅还是男人都很可怕,特别这个人还是他雇主,简直可怕翻倍。 靳青云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地出门,靳青云突然回头叮嘱:“不许对大天鹅做奇怪的事,会上新闻,甚至传到外网!” 徐望博指了指自己:“我有那么变态吗?” 靳青云没说话。 “小靳同志,你现在的沉默是什么意思?” 靳青云深深地看了徐望博一眼,缓缓开口:“我就是这个意思。” 徐望博夸张地捂住胸口:“我真是太伤心了。”他笑着说:“为了表达我的伤心,我不会再给你按摩了。” 靳青云这时候还以为徐望博是在开玩笑,可是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徐望博真的一次都没有给他按摩,他甚至把价格开到了5000一次,徐望博仿佛已经对金钱失去兴趣,老僧入定毫无波澜。 靳青云也就作罢,只是不高兴,这种不高兴持续到了周五下午。 徐望博把车停在电梯旁边,打开后备箱搬东西:“我买的器材到了,今晚装好,明天就能用。” 靳青云感觉对方像是从多啦a梦的口袋里掏掏掏,摆在电梯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最后推推挤挤的两人甚至没有落脚之地,靳青云看着那些直杠v形杠绳索等东西,迟疑开口:“龙门架?” 徐望博说答对了。 徐望博浑身干劲:“一会组装好,龙门架太常用了,一个器材练全身。” 靳青云看到那些钢铁和螺栓就感觉浑身肉疼,物理意义上的疼,他几乎都可以预见等龙门架装好后对方会何等冷酷的逼自己练习。 甚至他也不会拒绝,因为他不能忍受自己办不到。 靳青云闭了闭眼睛,非常确定自己是自找苦吃。 两人一共搬了两次才将零散的器材全部搬进去,客厅东面的位置全部占满,从负重片到单杠到绳索应有尽有,家里变成了一个机械工厂,徐望博自己准备了电钻,看着墙比划:“就装到这怎么样,不占地方。” 靳青云脑子里全是找什么借口能推掉,心思不在这个上面:“你看着装。” 徐望博边钻孔边道:“过来搭把手。” 靳青云毫不留情:“我拒绝。”他在报徐望博不给他按摩的仇。 徐望博能理解他的心态,他暗暗地想:就按了两回都有春梦还敢一直按下去,到时候怕不得见到靳青云就硬? 他舔了舔牙,觉得自己还是得克制一下,一个人对照视频装起来。 先放地垫,在地垫上定位,上下方横向支撑管用螺栓安装立柱上,左右两边对齐搭建成雏形,一个四四方方的架子就搭好了。 徐望博之前在卫特帮忙安过,那时候他是辅助,主要是工人师傅动手他做零碎活,现在一个人安累得够呛,光一个四方架子就来来回回推倒挪起了三回,都是金属制品一个起码10kg,徐望博把龙门架安好今天的运动目标就完成了。 靳青云洗漱后就坐在沙发上支着下巴看,脚尖一点一点的,十分具有闲情逸致甚至指点江山,这边低了那边高了,靳总动嘴徐望博动手。 安装logo板的时候犯了难,徐望博买的主体架高2.6米,logo板在顶端用螺栓固定,两个高度加一块就2.9米了,靳青云家挑高5.5米,原本这个高度差可保两者井水不犯河水,但是,靳大总裁当初装修的时候,十分具有文艺气息的选择了一款下垂3米的吊灯,又更加具有文艺气息的是,这款吊灯属于复式灯具,一个个垂下来,简直是聚是一把火散是满天星的星星。 这就导致徐望博装了一半,发现龙门架和灯具重合了。 徐望博原本踩着凳子装,又从凳子上跳下来,蹲下来挪底座的位置,最初呲在地垫上,他费力才缓缓地推,立柱高且重,底座不稳,推得时候徐望博感觉到了强大的阻力,他费尽力气硬推,底座缓缓移动着,在某一瞬间猛得一晃。 徐望博暗叫不好,急忙起身向搂住立柱,显然已经迟了。 立柱摇摇晃晃的向对面倒去,连带着上面的logo板和下面固定的主体一同东倒西歪,人跌跟头似的倾去,金属的logo板轻轻一刮,就和十分具有艺术气息的灯缠在一起,两者情侣一样碰在一块又黏糊地交缠,你勾着我我扣着你,最后轰地一声摔在地上,连带着拽着六七个灯具一起摔碎,连接的地方露了绳索,光秃秃的,活像摘去果实的瓜藤,天花板处墙皮被拽得七零八落,墙灰撒了一地。 几秒钟就从高级冷淡的客厅变成了战场,一地狼藉。 徐望博还保持着弯手臂的姿势,呆若木鸡,灵魂已经离开了躯体,只有肉/体在此苟延残喘。 好半响,他机械转身对着靳青云:“靳总......” 靳青云扶额,幽幽吐出一口气:“我应该早点习惯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4、反向上班 灰尘飞舞,灯具残骸滚落在地上,乌溜溜地滚了几圈,最后兴冲冲地磕在墙角,偃息旗鼓。 徐望博感觉自己在汽化,肉、体已经湮灭,灵魂飞舞在天上,等快要飞出大气层的时候一个激灵,灵魂又重新塞回肉、体里面。 徐望博闭了闭眼睛,非常希望这是一个梦,他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靳青云幽幽地看着他,有些迷惑,有些复杂,还有些真心实意的疑问:“你是不是属狗的?” 一个人怎么能在无意中把家拆成这样?哈士奇能做到吗?不,靳青云谨慎的否定,哈士奇没有这么闹腾,他高中时候监护人养的那条比格犬都没有徐望博这么强的破坏力。 徐望博望了望七零八落的天花板:“属龙的。” 靳青云胳膊肘搭在沙发扶手上,开始按摩眼角。 徐望博觉得自己已经能直视着一地狼藉了,他琢磨着如何收拾,又看了看灯具,鼓起勇气:“这个灯多少钱?” 靳青云按摩着太阳穴:“委托意大利的设计师设计的,十八还是十九万吧。” 徐望博竟然觉得这个价钱很划算,他能接受:“那还好,挺值。”他想到了什么又谨慎起来:“不会是美金吧?” “不是。” 徐望博松了一口气。 “欧元。” 徐望博松了一半的气瘀在胸口,立刻拿出手机搜索汇率,看清数字后彻底死心,幽怨地开口:“你这还不如是美金。” 靳青云依旧在按摩太阳穴,徐望博看着他没停的手指觉得对方能被自己气到,他道:“没事,靳总你放心,我一定能还完。” 靳青云道:“花瓶碎了你还有二十万没还,你的欠条还在我这。”他目光从狼藉转到徐望博身上:“车我去4s店修车补漆花了3万,花瓶二十万欠款,灯我算18万欧,按照现在汇率算你一百五十万,天花板修缮费不用你出了,一共一百七十三万,给你打折一口价一百五十万。” 他幽幽开口:“现金还是刷卡?” 徐望博听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只记得最后金额,他赔花瓶那三十万都是全部家当,现在拿出手机查看花呗信用度京东白条微信微粒贷银行信用卡,杂七杂八算了一下,哪怕全撸出来也就二十万。 徐望博十分诚恳地问靳青云:“你说我裸、贷能贷多少?” 靳青云感觉自己神经跳了一下,他咬牙道:“要点脸!” 徐望博如实道:“我觉得欠钱不还更丢脸。” 靳青云:“是势均力敌的丢脸!!!” 徐望博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他又看了看剩下的战场,自告奋勇:“我把这里打扫干净。” 靳青云摆手:“别做了,我怕你又把地板砸了。” 专业的事还是需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干,靳青云再次提醒自己。 徐望博在想还钱的事。 虽然他上半个月班,倒欠了老板上百万,也算是一种很新的反向赚钱方式了,但是这钱得还。 徐望博回到房间关上门,给老罗打电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通关于天鹅的电话让老罗有了阴影,响了很久对方才接听,老罗那标志性的、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响起:“啥事?” 徐望博大致说了事情经过,对自己的错误避重就轻一揭而过,着重讲述目前所持有的负债以及自身囊中羞涩的问题,老罗听后就一个念头:“你是不是参与到什么洗钱犯罪中去了,不然怎么会出现这么离谱的事情?” 徐望博大呼冤枉,老罗一想也是,毕竟加入犯罪集团也是需要门槛的。 徐望博蔫了。 老罗最后还是发挥了自己的慈父心理,说和靳宗岐联系,徐望博立马驳回。开玩笑,大天鹅明显和靳宗岐观念不同,又一向讨厌自己的事情被别人插手,要是靳宗岐介入,靳青云得炸了。 老罗思索了一会,也觉得有道理,事情又兜兜转转地落在徐望博身上,徐望博想了一会,去和靳青云谈。 他道:“靳总,我想了想,这个钱我一时半会可能拿不出。” 靳青云心态已经陷入了诡异的佛系之中,闻言应了一声:“是,你一次性连五十万都拿不出。” 徐望博:...... 你以为五十万很少吗?靳大总裁! “我有两个方案。”徐望博道:“第一种是三个月内一次付清,也就只能还一百五十万。”这样只能找老罗周转一下,徐望博其实不太乐意,那点自尊心作祟。 “第二种是按月还债,月供三万起,最迟三年内还清,利息按照市面利息计算,每年3.6%,到时候连本带息给你还......”他说到这里卡了,干脆也不摁计算器了,直接开口:“三年内还清173万。” 靳青云:“月供三万起?”他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脑子飞快:“要是三年内还清每个月平均还款4.8万,包括日常开销每个月最少收入需要5.3万,再扣除个税每个月需要赚6万左右,依照你们卫特的市场价,需要一个月执行30次短期任务,你觉得可能吗?” 徐望博吸一口气:“这么多吗?” 靳青云语气有种淡淡的自得:“也只有我能出得起三倍价了。” 徐望博心中一动,试探性道:“那我打工还债?” 靳青云双手交叉,下巴微抬:“我说了,我懒得换人,合同的事周一再说。” 徐望博没忍住,笑了。 靳青云也弯了弯唇,他眼中有细碎的笑意,勾了勾手:“过来,给我按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5、焦渴 按摩这事一回生二回熟,徐望博原本闭着眼睛都能按好,但现在他破天荒的感受到了压力。 徐望博需要用尽力气让自己别胡思乱想,他几乎是时不时地低头看自己,就怕有了反应。 徐望博心中默念,男的男的男的……铁骨铮铮肌肉邦硬的大老爷们,抱着搂起来不柔软,虽然不柔软但是很韧手感很好也很好看…… 嗯? 想什么呢? 徐望博甩了甩头,暗示自己揉的是一团面,自己是在揉搓面团一会蒸馒头,终于有惊无险的按摩完,没出现意外事故。 靳青云再次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舒适,他懒洋洋翻了个身,扯了薄被盖在身上,对徐望博道:“做得不错。” 徐望博谦虚:“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 他回到房间冲了个澡,有点忧愁自己百万负债,虽然现在打算打工还债,但是在未来一年内,会不会越还越多? 徐望博十分怀疑自己。 徐望博翻了个身,拿着手机胡乱看了一会,睡觉。 第二天上午,卫特新拟的合同送来,老罗和吴佳怡一同过来,后者为靳青云讲解合同条款,长期的雇佣涉及事情太多,从休假到福利再到待遇,每一项都很稀碎,这种事情一般可以商谈,老罗担心雇主和保镖扯皮,把这些事情干脆写进合同里,白纸黑字,以后能少麻烦。 靳青云对待合同也谨慎,习惯使然,也叫了律师过来,三人商谈,徐望博对这些不感兴趣,见到老罗了很高兴,两人转到安静的地方说话。 老罗吹胡子瞪眼,又压低声音:“怎么弄的,能惹出这么大乱子?” 徐望博无奈地摊手,同样压低声音:“我哪里知道这么贵!” 简直是一套房。 老罗道:“你算是运气好,之前接单的一个雇主,家里水晶灯八位数。” 徐望博捂住脸:“是,要是真把那个灯打碎,把我卖了都还不起。”估计得拆成零件卖。 老罗捣了徐望博一拳:“知道就好。”他教育:“以后长点心,别一天天大头长在肩膀上当摆设。” 徐望博嘶了一声:“你文雅点别打人,老了老了还是个暴脾气,小心以后心脑血管不好。” 老罗道:“我现在心脑血管就不好!” 徐望博纳闷:“那你骄傲啥呢?” 老罗瞪他一眼:“找打是不是?” 徐望博摇了摇头:“同样是老板,你看看靳青云,再看看靳宗岐,再看看你。” 老罗:“你滚蛋!” 徐望博作势要走,老罗又把人拉住,从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徐望博,声音很低:“这里面是赔灯的钱,要是干不下去,你就把钱交给靳老板,人回来就行。” 徐望博十分感动:“老罗……” 老罗拍了拍他肩膀,气氛和谐,父慈子孝。 徐望博瞅着那张黑色的卡:“你居然有这么多钱,娟姨知道不?不会是私房钱吧?” 老罗一下子收回手,冷冰冰地开口:“滚蛋。” 这厢靳青云也签完了字,老罗对徐望博说:“跟着靳老板好好干。” 徐望博人模人样地点头,他目送着老罗和吴佳怡离开,收回视线后碰上靳青云目光。 靳青云若有所思:“你们卫特老板对你挺好的。” 卡还装在口袋里,摸起来硌手,徐望博笑说:“嗯,他这个人脾气差,但对待底下人都挺好。” 靳青云视线落在徐望博身上,还穿着一件眼熟的黑色短袖,要不是身材能撑起来,能丑的不忍直视。 “你买衣服了吗?” 徐望博下意识地摸了摸胸膛:“没。”他找补:“一直说要买,也没什么时间。” 靳青云用挑剔的眼光审视了一番:“你还是别买了,我不相信你的审美。” 徐望博:…… 靳青云道:“为了我的眼睛,我给你买。” 徐望博摸了摸下巴:“那我们现在出发,去海澜之家?” 徐望博平常穿衣不挑,卫特有发的工装,平常训练背心加一条磨的裤子,就这个品牌还是得益于那句家喻户晓的广告。 靳青云说不去。 徐望博道:“不会要去skp吧?” 他之前给娟姨买丝巾时去了一次,那个丝巾到现在娟姨在特别重要的场合才会戴,已经有悖初衷了,衣服和饰品在徐望博看来是服务于人的,如果接受不了损耗或者只在特定时间用,那说明从一开始就没必要买,物品不能凌驾于人本身。 靳青云叹了口气:“你不用管,在这等着就行。” 大概两个小时后,门铃响起,徐望博开门,走进来的是一男一句,女的画着精致的妆容,带着胸牌,十分漂亮亲切,男的是五十左右的外国人,打扮的很讲究。 两人穿着鞋套一前一后的进来,女的露出牙齿微笑:“靳先生下午好,徐先生下午好。”她轻声细语:“我是mia,这位是我们sarto,我和luca很高兴今天下午为两位服务。” luca微笑示意算是打招呼。 靳青云坐在宽大的老板椅里,抬了抬手:“按我说的那样,给他做套西装。” mia带了一个大箱子,打开箱子手脚麻利地组装起来,一个全身镜被拼接好装上轮子放在面前,连带的凳子一并装好,luca拿了软尺,带着笑意打量着徐望博,普通话说的还算标准:“徐先生,接下来我为你量体。” 徐望博点头。 第一个量的就是胸围,软尺在放松状态下绕了一圈,徐望博不太习惯这样身体有些紧绷,luca说了两次放松后才慢慢舒展。 mia拿着平板计数据,徐望博问胸围多少,luca道:“113。”他笑道:“很棒的身材。” 靳青云视线落在徐望博上半身,旋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接着是领围肚围臀围,从中臂到裤腰包含大腿小腿膝盖,一共来来回回量了十多个数据,最后徐望博整个人都麻了,他看着都累,mia也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两瓶矿泉水送到两人面前,微笑着道:“请徐先生再坚持一会。” 好不容易量完徐望博以为能解放,结果重头戏才刚刚开始,他需要试衣。 mia拿了样衣请徐望博试,什么t型h型x型,每一样穿好后在镜子前看,luca问更喜欢哪个,徐望博看起来大差不差,随手一指:“这个。” luca迟疑,mia僵硬,靳青云声音飘进来:“选上一个,不要垫肩。” luca立马就笑了,连连夸两人眼光好。 接着是领,mia拿了一串领比划,什么创驳平驳青果,扣粒选择一个两个三个还是双排,纽扣要放在高位还是低位,开不开衩开几个,口袋要什么造型的,徐望博算是彻底长了见识。 靳青云中途说找个人过来试衣,那个人试让徐望博看,mia有些为难说找不到很相似的身材,只能作罢。 mia打工人只能尽量减少徐望博穿衣脱衣次数,大多数时候拿着布料比划,暗纹的格子的哑光的,徐望博真看不出哪个穿着更好,到最后全部是靳青云做决定,mia和luca观察靳青云神情,成了大型奇迹望博现场。 一通折腾又大概过了两小时,靳青云给做了三套不同材质的,定制皮鞋的时候需要打版做模,mia跪着服务,徐望博差点蹦起来,最后改成买了一双符合脚码的鞋。 西装马甲是定制的,衬衫不是,下午的时候mia送过来两件衬衫和一件polo衫,两条裤子,徐望博在靳青云示意下换上,他换好出来后问靳青云:“你觉得怎么样?” 靳青云抬眼去看,徐望博穿了一件白色的,袖子挽在肘弯,肩宽窄腰倒三角,领口和前两个扣子没扣形成深v领,第三个扣子扣着,腰下的塞进西装裤里,对方随便塞的,但歪打正着显示出了一截收紧的腰和长腿。 对方穿衣太随便,又大多数是宽松,今天穿个稍微贴身的就很肉、欲,也很顶。 他目光落在那看起来随时都要崩开的扣子上,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徐望博又问:“你觉得怎么样?” 靳青云挪开视线,冷静而缓慢地开口:“还不错。” 说完之后他就回到房里,啪地一下关上门,打开冰箱拿了冷水,拧开盖子一饮而尽。 他喉结滚动,吞咽得很急,仿佛有一把火在体内烧着,让他莫名的热和渴。 一瓶水下肚,又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燥热慢慢消退,靳青云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原来113是那样的。 真的好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6-30 第25章 焦渴 按摩这事一回生二回熟,徐望博原本闭着眼睛都能按好,但现在他破天荒的感受到了压力。 徐望博需要用尽力气让自己别胡思乱想,他几乎是时不时地低头看自己,就怕有了反应。 徐望博心中默念,男的男的男的……铁骨铮铮肌肉邦硬的大老爷们,抱着搂起来不柔软,虽然不柔软但是很韧手感很好也很好看…… 嗯? 想什么呢? 徐望博甩了甩头,暗示自己揉的是一团面,自己是在揉搓面团一会蒸馒头,终于有惊无险的按摩完,没出现意外事故。 靳青云再次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舒适,他懒洋洋翻了个身,扯了薄被盖在身上,对徐望博道:“做得不错。” 徐望博谦虚:“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 他回到房间冲了个澡,有点忧愁自己百万负债,虽然现在打算打工还债,但是在未来一年内,会不会越还越多? 徐望博十分怀疑自己。 徐望博翻了个身,拿着手机胡乱看了一会,睡觉。 第二天上午,卫特新拟的合同送来,老罗和吴佳怡一同过来,后者为靳青云讲解合同条款,长期的雇佣涉及事情太多,从休假到福利再到待遇,每一项都很稀碎,这种事情一般可以商谈,老罗担心雇主和保镖扯皮,把这些事情干脆写进合同里,白纸黑字,以后能少麻烦。 靳青云对待合同也谨慎,习惯使然,也叫了律师过来,三人商谈,徐望博对这些不感兴趣,见到老罗了很高兴,两人转到安静的地方说话。 老罗吹胡子瞪眼,又压低声音:“怎么弄的,能惹出这么大乱子?” 徐望博无奈地摊手,同样压低声音:“我哪里知道这么贵!” 简直是一套房。 老罗道:“你算是运气好,之前接单的一个雇主,家里水晶灯八位数。” 徐望博捂住脸:“是,要是真把那个灯打碎,把我卖了都还不起。”估计得拆成零件卖。 老罗捣了徐望博一拳:“知道就好。”他教育:“以后长点心,别一天天大头长在肩膀上当摆设。” 徐望博嘶了一声:“你文雅点别打人,老了老了还是个暴脾气,小心以后心脑血管不好。” 老罗道:“我现在心脑血管就不好!” 徐望博纳闷:“那你骄傲啥呢?” 老罗瞪他一眼:“找打是不是?” 徐望博摇了摇头:“同样是老板,你看看靳青云,再看看靳宗岐,再看看你。” 老罗:“你滚蛋!” 徐望博作势要走,老罗又把人拉住,从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徐望博,声音很低:“这里面是赔灯的钱,要是干不下去,你就把钱交给靳老板,人回来就行。” 徐望博十分感动:“老罗……” 老罗拍了拍他肩膀,气氛和谐,父慈子孝。 徐望博瞅着那张黑色的卡:“你居然有这么多钱,娟姨知道不?不会是私房钱吧?” 老罗一下子收回手,冷冰冰地开口:“滚蛋。” 这厢靳青云也签完了字,老罗对徐望博说:“跟着靳老板好好干。” 徐望博人模人样地点头,他目送着老罗和吴佳怡离开,收回视线后碰上靳青云目光。 靳青云若有所思:“你们卫特老板对你挺好的。” 卡还装在口袋里,摸起来硌手,徐望博笑说:“嗯,他这个人脾气差,但对待底下人都挺好。” 靳青云视线落在徐望博身上,还穿着一件眼熟的黑色短袖,要不是身材能撑起来,能丑的不忍直视。 “你买衣服了吗?” 徐望博下意识地摸了摸胸膛:“没。”他找补:“一直说要买,也没什么时间。” 靳青云用挑剔的眼光审视了一番:“你还是别买了,我不相信你的审美。” 徐望博:…… 靳青云道:“为了我的眼睛,我给你买。” 徐望博摸了摸下巴:“那我们现在出发,去海澜之家?” 徐望博平常穿衣不挑,卫特有发的工装,平常训练背心加一条磨的裤子,就这个品牌还是得益于那句家喻户晓的广告。 靳青云说不去。 徐望博道:“不会要去skp吧?” 他之前给娟姨买丝巾时去了一次,那个丝巾到现在娟姨在特别重要的场合才会戴,已经有悖初衷了,衣服和饰品在徐望博看来是服务于人的,如果接受不了损耗或者只在特定时间用,那说明从一开始就没必要买,物品不能凌驾于人本身。 靳青云叹了口气:“你不用管,在这等着就行。” 大概两个小时后,门铃响起,徐望博开门,走进来的是一男一句,女的画着精致的妆容,带着胸牌,十分漂亮亲切,男的是五十左右的外国人,打扮的很讲究。 两人穿着鞋套一前一后的进来,女的露出牙齿微笑:“靳先生下午好,徐先生下午好。”她轻声细语:“我是Mia,这位是我们sarto,我和Luca很高兴今天下午为两位服务。” Luca微笑示意算是打招呼。 靳青云坐在宽大的老板椅里,抬了抬手:“按我说的那样,给他做套西装。” Mia带了一个大箱子,打开箱子手脚麻利地组装起来,一个全身镜被拼接好装上轮子放在面前,连带的凳子一并装好,Luca拿了软尺,带着笑意打量着徐望博,普通话说的还算标准:“徐先生,接下来我为你量体。” 徐望博点头。 第一个量的就是胸围,软尺在放松状态下绕了一圈,徐望博不太习惯这样身体有些紧绷,Luca说了两次放松后才慢慢舒展。 Mia拿着平板计数据,徐望博问胸围多少,Luca道:“113。”他笑道:“很棒的身材。” 靳青云视线落在徐望博上半身,旋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接着是领围肚围臀围,从中臂到裤腰包含大腿小腿膝盖,一共来来回回量了十多个数据,最后徐望博整个人都麻了,他看着都累,Mia也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两瓶矿泉水送到两人面前,微笑着道:“请徐先生再坚持一会。” 好不容易量完徐望博以为能解放,结果重头戏才刚刚开始,他需要试衣。 Mia拿了样衣请徐望博试,什么T型H型X型,每一样穿好后在镜子前看,Luca问更喜欢哪个,徐望博看起来大差不差,随手一指:“这个。” Luca迟疑,Mia僵硬,靳青云声音飘进来:“选上一个,不要垫肩。” Luca立马就笑了,连连夸两人眼光好。 接着是领,Mia拿了一串领比划,什么创驳平驳青果,扣粒选择一个两个三个还是双排,纽扣要放在高位还是低位,开不开衩开几个,口袋要什么造型的,徐望博算是彻底长了见识。 靳青云中途说找个人过来试衣,那个人试让徐望博看,Mia有些为难说找不到很相似的身材,只能作罢。 Mia打工人只能尽量减少徐望博穿衣脱衣次数,大多数时候拿着布料比划,暗纹的格子的哑光的,徐望博真看不出哪个穿着更好,到最后全部是靳青云做决定,Mia和Luca观察靳青云神情,成了大型奇迹望博现场。 一通折腾又大概过了两小时,靳青云给做了三套不同材质的,定制皮鞋的时候需要打版做模,Mia跪着服务,徐望博差点蹦起来,最后改成买了一双符合脚码的鞋。 西装马甲是定制的,衬衫不是,下午的时候Mia送过来两件衬衫和一件POLO衫,两条裤子,徐望博在靳青云示意下换上,他换好出来后问靳青云:“你觉得怎么样?” 靳青云抬眼去看,徐望博穿了一件白色的,袖子挽在肘弯,肩宽窄腰倒三角,领口和前两个扣子没扣形成深V领,第三个扣子扣着,腰下的塞进西装裤里,对方随便塞的,但歪打正着显示出了一截收紧的腰和长腿。 对方穿衣太随便,又大多数是宽松,今天穿个稍微贴身的就很肉、欲,也很顶。 他目光落在那看起来随时都要崩开的扣子上,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徐望博又问:“你觉得怎么样?” 靳青云挪开视线,冷静而缓慢地开口:“还不错。” 说完之后他就回到房里,啪地一下关上门,打开冰箱拿了冷水,拧开盖子一饮而尽。 他喉结滚动,吞咽得很急,仿佛有一把火在体内烧着,让他莫名的热和渴。 一瓶水下肚,又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燥热慢慢消退,靳青云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原来113是那样的。 真的好大。 第26章 醉酒 合同签订成一年期限,对徐望博来说,几乎没什么变化。 早上照常载着靳青云去公司,有时候靳大总裁会自己开车,晚上有饭局徐望博会给靳青云挡酒,完事后一起回家。 生活十分平静,徐望博觉得有的伴侣都不一定有他们互相陪伴的时间长。 靳青云正吃着徐望博给他带来的午饭,靳总今天不想吃食堂的饭,想吃某条街的海肠炒饭,那家店生意火爆,老板不上美团不送餐上门,徐望博开车带回来。 靳青云拿着勺子舀饭,他不要葱花,里面只有虾仁和海肠:“他们家已经开了很多年了,味道一直没有变化。” 徐望博道:“他家捞饭也卖得很好,我明天给你带?” 靳青云道:“我不吃捞饭,酱汁太多湿淋淋的,不好吃。” “那你事还真不少。”都是一样的食材,一个吃一个不吃的。 靳青云放下勺子,用纸巾按了按嘴角:“对老板不礼貌,扣200。” 徐望博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向靳青云走去,高大的身影拢过来十分有压迫感:“吃的还是我买的,嘴都没擦干净就翻脸不认人了。” 靳青云挑了挑眉,把纸巾一扔:“去,把桌面收拾干净,再给我倒杯咖啡,去休息室把床铺好我要午休。” 徐望博看着他这幅颐指气使的样子想笑,他舔了舔牙齿:“那我要不要陪你睡觉?” 靳青云上上下下地扫了徐望博几眼:“不要说这种话,我们是正经的雇佣关系。” 徐望博把餐盒收起来,和他斗嘴:“正经雇佣关系你随便扣钱,我要去劳动局告你。” 靳青云脚搭在桌子上,随意道:“去,你告不赢。” 徐望博说:“这么自信?” 靳青云嗤一声,支着脑袋没说话,颇有几分运筹帷幄的模样。 徐望博说:“睡觉去,下午别拉拉个脸,你的大内总管又向我打听你事情了,唯恐触犯天威。” 靳青云拿出手机毫不在意:“他既然打算拍马屁就得用心思,我是那么容易被讨好的?” “收收你那资本家的味,不然我担心你被挂路灯。”徐望博诚恳建议。 靳青云勾了勾唇,他看了一会手机突然抬起头道:“明天你可以休假。” 徐望博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突然良心发现了?算了,我还得还债,假就不需要了。” 靳青云盯着手机,情绪稍微低了些:“我明天要回家吃饭,你不用跟着。” “回家吃饭,董事长也会回吗?” 靳青云道:“当然,他还不敢不回家。” 徐望博看他情绪没有刚才高,沉吟一瞬,试探性地说:“要不我跟着你去?”万一大天鹅和靳宗岐打起来了怎么办? 靳青云乜了一眼徐望博,似笑非笑道:“放心,打不起来。” 徐望博摸了摸脸:“其实我不打算说出来,不然显得有些尴尬。” 靳青云悠悠开口:“打起来我也不会输。” 徐望博道:“你们靳家真是武德充沛。” 翌日。 靳青云开车回家时,是梁保姆开的门。 靳宗岐早年买的别墅,门前有个光屁股长翅膀小孩的喷泉,于彦茹不喜欢这座别墅,不方便,二来觉得门前那个雕像衬得家里像洗浴中心,只有聚会的时候才来这里小住。 靳青云把车停好,梁阿姨笑道:“太太和先生在厨房,说海胆下来了,专门包海胆饺子。” 靳青云喜欢吃海胆饺子,闻言应了一声,也去了厨房。 靳宗岐在擀皮,于彦茹包,面前已经放了一堆包好的饺子,圆鼓鼓的,开出了的海胆壳还堆在地上,余下的几只泡在水里。 两人见靳青云回来,都很高兴:“洗手开个海胆吃,今天买的品质很好,吃起来很甜。” 靳宗岐停下擀皮的动作,洗干净手戴上手套开海胆,肉很厚橙色的,他用镊子夹出里面的黑膜又在流水冲了几遍,最后递给靳青云:“尝尝,我和你妈已经吃过了。” 海胆在舌尖抿开,鲜甜的滋味入口,靳青云看着那些饺子说:“包得够吃了。” 连梁姨算上也才四人,这边粗略一数已经有了一百多个,靳青云觉得差不多了。 于彦茹道:“多包点,你一会走的时候带着,冻在冰箱里,还能多吃两回。” 靳青云没拒绝。 他早上来之前吃过饭,现在也不饿,于彦茹见儿子回来后也不包了,余下的扫尾工作交给梁姨,一家人坐在凉亭喝茶。 靳青云泡茶,从公道杯里倒入面前的茶盏里,靳宗岐闻着茶香,犹豫了一会还是道:“这次那个保镖能用得惯了?” 之前雇佣的三个保镖,加起来一共才干了一个月。 靳青云说话不客气:“说不准,他要是话多就把他换了。” 靳宗岐有些尴尬:“我是想和你多交流。” 靳青云道:“是你控制欲作祟,你想掌控我,你想让我按照你的想法行事。” 眼看着气氛不好,于彦茹出面打圆场:“好了,今天就是为了吃饭,不谈生意不吵架。” 她对靳宗岐道:“去看看梁姐饺子包完了吗?要是好了煮饺子。” 靳宗岐过了一会说饺子好了,梁姨又炒了青菜,一家人分着吃,下午时分坐在凉亭吹风,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靳青云享受着这份宁静,靳宗岐突然道:“你去换身衣服,一会你张叔要过来。” 靳青云莫名其妙:“他过来我为什么要换衣服?” 靳宗岐笑呵呵地说:“看着精神些,衣服我给你准备好了,就在你房间放着。” 靳青云道:“不换。” 靳宗岐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又止住,下午四点的时候,张叔一家过来了,带着太太和女儿。 靳宗岐热情地迎上去:“老张,好久不见,莅临寒舍蓬荜生辉。”他笑着看向身边站着的姑娘,眼神满意:“令爱长得像夫人,都是好相貌。” 老张笑:“哪里哪里,比不是你家孩子,一表人才。” 于彦茹也和张太太各自寒暄,靳青云打招呼,靳宗岐和老张去茶室,于彦茹又和张太太聊天,张小姐穿着一件淡紫色长裙,坐在靳青云对面,笑着道:“一直听靳叔叔提起你,今天终于有缘见面。” 靳青云倒茶的手一顿,他扫了一圈,发现双方父母已经去了茶室,如今就剩下两人独处,眼眸一沉滑过了然,没带什么情绪的开口:“我也听张叔叔提起过你,之前听说你在NYU读哲学。” 茶倒好,他递到对面人手边,张小姐接过:“是啊,现在一想竟然觉得好久远。” 她笑:“我记得你读的商科,感觉如何?” 靳青云道:“也就那样,都比较空。” 张小姐道:“是,和现实比较远,也不是说脱轨。”她抬手:“另一种距离的远。” 靳青云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张小姐笑了笑,成年人的意思都很明确,她算是健谈之人,话题已经递过去对方没接就说明很多事,便也不再开口,只是自顾自地喝茶,过了一会她道:“我去看看妈妈。” 靳青云颔首,他看着张小姐离去,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大步朝着车库走去。 他有种被欺骗的愤怒。 于彦茹听到车响,匆匆赶了出来:“怎么突然要走?” 靳青云看去,张叔一家还站在一边,他目光和靳宗岐对上,又缓缓收回,他克制地答:“公司有事要处理。” 说完,一脚油门就离开。 * 徐望博坐在客厅喝酒,听到响声后转头,看清来人后道:“你是不是和人干架去了?” 靳青云一把脱了外套,坐在徐望博对面,冷着脸:“你今天怎么喝酒?”对方脸已经红了,看样子喝的不少。 徐望博叹气,他锤了锤胸口:“难受。” 靳青云也难受,觉得憋屈,回家吃饭一声招呼不打的突然安排相亲,正压着火。 徐望博有三分醉:“我上午回家看老罗了,罗媛也在,她看着我之前照片叫爸爸,那么小的孩子,还不认识她爸爸呢她爸就没了。”他一说到这就想流泪,平时还能忍着,如今喝了酒眼睛都红了:“就那个炸弹,一下子人就躺下了,连个话都没留。” 靳青云听着,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一杯:“原来是这样。” 他抿了一口,白酒,入喉辛辣:“老罗感觉比我爸好很多。”他皱起眉:“我小时候就没管过我,现在成年了又事事想插手。”他冷笑一声:“太荒谬了,我最烦的就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插手。” 徐望博抬手:“来来来,敬你一杯。”他一饮而尽:“你知足吧,我父母都死了好久,没人管我。” 靳青云也喝了一大口:“两码事,你不能因为自己痛苦而否认别人的痛苦,痛苦没有轻重之分,都会让人难受。”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我那么小就出国上寄宿学校,我还遭受过种族歧视,我需要家人的时候没有人在我身边,现在又想做出好父亲的样子,太迟了我也不需要。” 徐望博道:“是是是,我错了,我不该否认无视你的痛苦。”他将杯中酒喝光:“给你赔罪。” 靳青云嗤笑了一声:“你不知道我小时候有多孤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徐望博胡乱听着,时不时附和碰杯喝酒。 靳青云话匣子彻底打开,讲自己遇到的种族歧视,讲在汉堡店用中文点餐中国服务员装听不懂,他挥了挥手,嗓音都含糊起来了:“我当时就生气,和他大吵了一架。” 徐望博道:“我也打架,我小时候和罗俊峰经常打架,我们一起偷瓜,完事后一起挨打。” “喝一个喝一个,敬打架。” 杯子撞在一起,酒液溢出,又香又恍惚,时间在酒精里一分一毫地过,脚边的酒瓶越来越多,徐望博买的白酒早就喝完,冰箱里的啤酒也喝光,靳青云又打开了两瓶红酒,也没醒,倒出来就喝。 徐望博眼含热泪:“老罗好可怜,娟姨好可怜。” 靳青云甩了甩头,同样含糊:“白男好讨厌,比格好讨厌,鬼天气经常下雨,饭难吃得要死。” “我狙击现在差得丢人,我之前是连队神枪手知道不biubiubiu指拿打哪。” “公司里那些股东一个个仗着自己年龄大作威作福,我爸还不让动说怕出乱子,我早晚把他们赶去退休。” “来来来,退休退休。”徐望博红着脸,觉得眼前都有重影,靳青云眼神有些恍惚,觉得面前人是他故知,他有一肚子知心话要说,于是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徐望博神情迷醉,搂住靳青云肩膀:“老板不不不,兄弟,你不容易咱俩拜把子你是我亲兄弟。” 靳青云喝得感觉自己走在云端上,脚下轻飘飘的:“你是我朋友,好朋友。”他手摸在徐望博胸膛上,胡乱摸:“大胸朋友好软。” 徐望博醉醺醺的:“发力发力就硬了。”他红着眼睛,努力看清:“你怎么这么白嘴巴好红,大天鹅啊。” 靳青云听不明白,他只是觉得很热,低下头把脸贴在徐望博胸膛上,用手扒拉对方衣服:“脱下来脱下来让我降降温。” 徐望博豪迈地撕开衣服:“脱”他伸手扯靳青云衣服:“你也脱凉快。” 两人靠在一起,互相把对方脱了个精光,徐望博手臂搂住靳青云腰:“好窄你是不是天鹅变的?” “什么东西?”靳青云道:“我好渴。” 徐望博晃晃悠悠地去倒水,天旋地转的,他倒水一直盛不到杯子里去,干脆含了一大口,又头重脚轻地回来,见大天鹅醉醺醺的,摸上对方的脸,又摸到嘴巴的位置,低头示意对方喝水。 靳青云摇头:“杯杯子” 他又实在渴得厉害,挣扎了几秒搂住脖子迎了上去。 徐望博觉得又韧又软又硬的,各类感官混在一起,鼓胀得要炸开,最后找到了突破口,他只是牢牢抱住一只大天鹅,对方挣扎几下就不挣了,他揉搓对方翅膀,脸贴着脸啄喙,轻咬对方,大天鹅有时候会回应,也亲他,把头贴在他胸膛,拉都拉不起来。 又混乱又迷醉,像是万花筒里的景象,空气又湿又黏,到最后只是叫着吼着,一同汗津津的不省人事。 第27章 我是直男 徐望博感觉很热。 鼓胀的、被压抑的血管涌动,全身血液向一处流淌,酒精将内心深处那些隐秘的、见不得光的东西放大,他拉扯、按压,最终变化成一种不知疲倦的运动。 汗水顺着鬓角流淌,砸在另一个人身上,用力的晃动、像是水波一样起伏的皮肤,砸下来的汗水,氤在床单上的液体,呜咽的嗓音,到最后精力耗尽,沉沉地陷入一场瑰丽的梦里。 …… 头疼。 像是被人砸了一拳,还很热,身上好像攀附了重物,胸膛趴着什么? 徐望博睁开沉沉的眼皮,入眼是黑黝黝的头发,他下意识地摸,对方喉咙里发出哼唧,含含糊糊的。徐望博手往下挪,入手是皮肤的细腻感,很有弹性,他按了按,钝钝的脑子像是被锋利的手术刀切割开。 他眼睛一下子睁大,惊恐地扫视一圈,地上是乱七八糟散落的衣服,领带趴在沙发上半死不活,内裤睡在拖鞋上。 徐望博猛的低头看,自己光溜溜的,身上有指痕和牙印,怀里人也未着寸缕,他壮胆一看。 对方的皮肤一片红,被摁住揉捏出来的颜色。 红红白白的一片,气味浑浊。 徐望博一下子呆住,他死了一样的闭上眼睛,觉得这是一个梦,紧紧闭眼几秒后又睁开,一切如旧。 怀里的人动了动,似乎要醒,徐望博心提到嗓子眼,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对方,对方睫毛扇了扇,徐望博觉得自己心脏也跳了几下。 然后,又转头睡过去。 徐望博松了一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收回胳膊,抹去自己额头上的汗,麻木的想如何处理,心思流转间又低下头,正巧不巧和一双黑色瞳孔对上。 徐望博:!!!!! 该怎么形容呢,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神魂颠倒道心破碎像是猫和老鼠中TOM灵魂出窍一样…… 靳青云没有太过剧烈的反应,安静得堪称诡异,当然,徐望博不排除是对方脑子还宕机着或者计划着一场谋杀…… 两人大眼瞪小眼望了一会。 徐望博吞了吞口水:“要不给你还500万?” 靳青云眉心隆起,吐出一个字:“滚!” 欸,盆油,你说这话的时候,脸从我老虎豹子一样强壮的胸膛上挪开嘛…… 他似乎也发现此时姿势不雅观,便冷着脸从徐望博身边挪开,怀里一空,徐望博麻溜下床,虽然姿势很帅,但是光溜溜的捞起地上衣服,再飞快地走出卧室。 门的轻响传来又归于安静。 靳青云用手臂遮住眼睛,疲惫地呼出一口气,他很累,浑身酸困,就像是被徐望博逼着做了200个卧推那样累…… 靳青云一拳砸在床褥上,他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洗澡。 甚至因为动作剧烈,牵扯到了面色又是一僵。 靳青云放水,看着浴缸一点点地水位上升,闭上眼睛,像是鱼一样慢慢地滑进去。 还是无法面对…… 靳大总裁需要冷静冷静。 这厢一个人安静如鱼,徐望博动如疯狗。 他飞快地冲洗了个战斗澡,胡乱套上衣服,然后像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个事情呢……就是……哎……喝着喝着就抱着啃一起了……这事闹的…… 喝酒误事,喝着喝就滚在一起了,酒后乱性。 徐望博你以后不能再喝酒了,看这一喝酒,和自己雇主滚床单了,还什么都想不起来。 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到底啥滋味啊,那么白的皮肤摸着什么感觉啊,还有做的时候到底什么感觉大天鹅什么反应好像是亲了吧亲嘴是什么滋味好像很柔软…… 就说喝酒误事吧,现在好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徐望博绝望的发现自己由后悔莫及悔恨交加悔不当初变成了意犹未尽余味无穷恋恋不舍…… 徐望博叹了一口气,觉得要完。 他又走来走去,仿佛动物园里出现刻板行为的动物,在房间里不知道踱了多少圈,手机一响,是靳青云发的一条消息,十分简洁地发来四个字【过来谈谈。】 徐望博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做了那么几秒钟心理建设后才推门而进。 靳青云靠在沙发上,穿着挺括的衬衫,一只手撑在侧脸上,神情有些晦涩,他的肢体有意舒展着,极力想让一晚上的荒唐变成过眼云烟。 徐望博坐在他对面,两人之间隔了一张小小的茶桌,两人此时衣冠楚楚神色正经,实则各自有种刚看过对方肉、体的尴尬。 靳青云率先开口,公事公办的语气:“昨天晚上我们属于高危性行为,你最近的体检报告是一个月之前的,这一个月内你有没有和别人发生过关系?” 在雇佣徐望博之前,他看过对方的体检报告,艾滋梅毒乙肝丙肝这种基础性传染病全阴。 徐望博道:“没有。”他这一个月和靳青云寸步不离的,再说了他单身狗一个,除了昨晚告别了自己处男之身外,平时就和自己左右手能和谁发生关系。 靳青云拿出手机,调出自己体检报告:“我体检一年一次,这是5个月之前的,全阴。”他稍稍一停,用平静的口吻道:“这段时间没有和别人发生过关系。” 徐望博道:“你是单身,我知道的。” 觉察到靳青云视线落在身上,他又道:“我也单身。” 话一出口,徐望博感觉到了不对,两人别看现在正襟危坐严肃得能上桌谈判,但是衣服底下都是对方留下的痕迹,此时说什么单不单身的,总有几分怪异。 徐望博欲盖弥彰:“没有别的意思。”也不会因为睡一觉就有别的意思。 靳青云脸色非常深沉,他从烟盒抽了一支烟点燃,在烟雾弥漫中缓缓地开口:“我把你当朋友” 徐望博伸手捂住脸:“我真没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靳青云深深吸了一口,唇边有白色烟雾呵出,他右手掐着烟,胸膛起伏着,语速飞快又压抑;“我把你留在身边信任你,和你同吃同住,给你开高昂的工资,你这样对我,你甚至连套都不带。”最后一句说的咬牙切齿。 徐望博无力辩解:“我要是能记得带套,就不会和你睡了。” 真是理智全无,见鬼一样。 靳青云手掌拍在桌子上,又气又急:“你知不知道我是直男,我和你发生关系,甚至我昨天还刚相过亲。” 徐望博极力忽略自己那点莫名涌上来的不舒服:“你打算怎么解决?” 靳青云闭上眼睛,突然又睁开,仿佛要将徐望博生吃了:“我是直男,这事对我影响很大,我需要让自己走出来。” 徐望博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是是是,我们都是直男,这完全是一场意外,必须要走出来。” 他也得走出来,不然见一个男人就硬算什么样子? 能不能喝点中药调理一下? 靳青云目光锐利如狼,冷不丁地开口:“你让我上一次,我就能走出来了。” 徐望博点到一半的头猛地顿住。 哈? 直男啊,这对吗? 第28章 多看两眼 徐望博双眼睁圆,目光似闪电望过去,靳青云抬着眼和他对视,不避不闪,仿佛自己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话。 徐望博觉得自己都幻听了:“你不是直男吗?怎么会有这样想法。” 这是正常直男的思维吗? 靳青云反唇相讥:“你不也是直男吗?还不是酒后乱、性。”他用平铺直叙的语气道:“只要能勃、起,就能做到。” 徐望博慢慢地舔了舔牙,他本身就生的英挺帅气,也就是平时嬉笑怒骂着削弱自身那股凶悍的气质,舌尖擦过森白的牙齿的时候像是一条准备咬人的狼,有股很强的动物性。 他踩着地板一步步地来到靳青云面前,宽肩窄腰,胸肌厚实,人还未到身影就先倾下来,徐望博笑着,长臂一伸扣在身后墙壁上,一条腿大喇喇地顶开靳青云双腿,把人困在自己胸膛和墙壁的空间里。 大腿贴合的地方,火热一下子呼地渗出来,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这种热气腾腾,靳青云目光瞥到对方手臂,某些记忆海浪一般奔腾起来,他的腰上还残存着触感,他不动声色地微微偏头。 徐望博凑近,都能看到靳青云脸上细小的毛孔了,他感受着对方的呼吸一层一层地扑在自己脸上,看到对方轻微地偏过头,脖子上的血管都偏移出方向,才对着耳朵道:“你打算怎么操、我?” 过分直白粗俗的话语让靳青云脸上一热,他下意识地想躲开,却突然瞥见徐望博揶揄的目光,冷着脸给了徐望博一肘击。 离得近力气足,徐望博也没避,受了这一下后嘶了一声:“健身果然有用,你现在肘击人的力气越来越大。” 又是个扇着翅膀的大天鹅了。 靳青云扳了扳手指骨节,咔咔作响:“下次揍死你。” 非常之冷酷,非常之无情。 徐望博把脖子伸到靳青云面前:“来来来,直接揍。” 靳青云伸手摸上徐望博脖子,还没掐,徐望博已经吐出舌头闭上眼睛:“老板打保镖了,救命啊,老板打人了,我要向劳动局反应!” 靳青云大声问:“你怎么不告到中央?” 徐望博睁开眼睛,目光坚定:“我要向政委报告。” 靳青云收回手。 跟有病似的。 他心中这样想,瞥见手机屏幕,却发现自己一直扬着唇。 靳青云压平嘴角。 他都被徐望博带偏了。 * 虽然对于酒后乱性这事,两个成年人都告诉自己不要看的太重,但事实上,两个人相处莫名带了点东西。 徐望博觉得自己可能是憋太久了,一看到靳青云那点隐秘心思就动起来了,靳大天鹅戴着眼镜开会,他看着看着得把一条腿放在另一个大腿上,大天鹅靠在沙发椅上伸懒腰,他目光跟开了定位一样,就明晃晃得盯着对方腰,觉察到自己目光后唾弃三秒,继续盯着看。 靳青云也觉察到了这种变化。 他发现自己也在看徐望博。 这几天天气转凉了,徐望博上身穿个黑色短袖,下身穿条工装裤,大敞敞地往身边一杵,他就不自觉地看。 看胸、看胳膊、看肩膀,看肌肉分明的后背和那条深深的背沟。 他不觉得自己性取向是男,之前留学,身边环境非常宽松,他完全没想过性向是流动的这类话题,他看徐望博也是很正常的审视,类似于在健身房看到练的好的男人,多看两眼。 但现在不同了。 他会不自觉地盯徐望博。 那次乱性不至于让他性取向产生变化,他问自己,见到对方会有欲/望吗?会有想上、床的想法吗? 他在冷静思考之后得出答案。 没有。 他虽然常盯着对方看,但是没有原始冲动。 靳大总裁拿着一支钢笔,装模作样的工作,脑子里问自己一个又一个问题。 思来想去,也没有找到最优解,靳青云抬头随意看去,正看到徐望博换了一个姿势。 他目光落在对方小腹,视线一扫,立即明白了。 靳青云一下子盖上笔帽,语气冷静:“你克制一下。” 徐望博也很尴尬,虽然血气方刚的男人,时不时就支棱一下,但是最近是见到靳青云就立正,简直可怕。 他略微松了松腰带,厚着脸皮:“莫名其妙的。”他看到靳青云微微垂首,对方指尖还夹着那支黑色的钢笔,颜色对比很鲜明,徐望博看了几眼没话找话:“都是男的,你应该理解吧。” 靳青云用一种十分霸总的眼光扫来:“人比动物高级在自我管理上。” 这也是他一直信奉的,靳总自认稍微脱离了低级趣味,面对女色(现在还得加个男色)能把持住自己。 徐望博站起来,伸手解开领口扣子,松松垮垮地伸腰活动筋骨,靳青云看着看着,低头扫了自己一眼,面色当下古怪起来。 徐望博狼一样的视线盯住他,脸上带着微妙笑意:“你也是是吧,就说男人莫名其妙的。” 他哥俩好地搂住靳青云:“多正常啊,人就是动物,别把自己看的很高级。”说着,就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一眼。 靳青云脸色青红交加,一把推开徐望博:“有活动室,去发泄一下你精力。” 靳青云镜片后的眼眸中含着火,说话倒是慢条斯理:“有点边界感,你再这样我会采取手段。” 徐望博冲他眨眨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怒~然~大~勃。” “滚!” 徐望博悻悻地走了,他感觉再在这间办公室待下去,大天鹅就成大鹅了。 灿轮有活动室,之前徐望博经过没进去过,现在正好有时间去看看。 最外面是三个麻将桌,接着是跑步机椭圆机这类有氧器械,再往后是机械区,之前以为就只有哑铃什么的,进去才知道基础力量器械都有,不过不知道现在是时间不对还是如何,几乎没什么人。 徐望博够着龙门架做引体向上,做着做着听见有脚步声,也有人过来,那哥们之间见过一面,好像是销售。 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一个做引体一个卧推,做着做着,那哥们走过去:“兄弟,专业的?” 销售哥们穿着一件背心,露着手臂,他鼓起来和徐望博比了比:“可以啊,怪不得引体这么强。” 徐望博松手轻轻跳下,嘴上谦虚:“看状态,今天状态还行。” 那男的笑一声,徐望博穿长裤,看不出来腿上肌肉,只是看起来不细。 现在上班时间在活动室力量区健身,销售哥们产生了一种同样摸鱼的惺惺相惜,他道:“我昨天练腿,今天打算练肩。”他用下巴朝南指了指,挤眉弄眼:“练那个,有用,谁练谁知道。” 徐望博顺着他目光看去,那里放着一台坐姿内收外展器。 他一下子就懂了,坐上去脚搭上,大腿勾着使劲,嘴上道:“我练这个又用不到。” 这玩意有个很微妙的名字,脱敏训练器,据说练了后能增强那啥功能,十分钟能进化成半小时,又有力又猛,一夜七次不是梦。 销售语重心长地道:“现在就是填子弹的时刻,不然想用的时候再练就迟了。” 徐望博咬了咬口腔内侧软肉,愉快地把拉片加满,直接把拨片插到最底层。 销售那哥们做了四组,路过的时候一看,十分震惊:“一百三十五千克,你想腿上夹个人坐蛙跳吗?” 徐望博拍了拍大腿,深沉道:“我先攒个够芝加哥打字机用的子弹。” 万一能用到呢? 徐望博愉快地练起来。 第29章 不容易 徐望博最近练腿,练的时候不觉得如何,练完后第一天还行,第二天第三天起床的时候腿抖,第四天好不容易不抖得像筛子了,又得练。 徐望博踩油门的时候,腿都酸。 他绷着下颚,听到身后车狂摁喇叭,如今是晚高峰,晚霞一层一层滚在天边,慢慢地浸成了淡淡的紫红色,车流在高架桥上川流不息,汇聚成一条条长的、明亮的线。 靳青云听到喇叭声,眉峰动了动:“烦死了,就他着急回家。” 徐望博从后视镜中望了一眼,慢慢的移动车辆腾出左侧车道,身后车一溜烟地开到前面去。 靳青云瞥了徐望博一眼:“你开车挺温和。” 徐望博顺嘴道:“我什么时候不温和了?” 靳青云沉默了。 他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一些片段,遒劲结实的肌肉,被手扣住如何都挣脱不开。 徐望博等几秒钟没听到他开口,偏头看过去,靳青云正好也在盯着他,视线毫无征兆的相撞,靳青云一下子就凶了,色厉内荏:“好好开车。” 徐望博纳闷:“开得好好的。” 靳青云闭了闭眼睛,自己也觉得反应过大,便挪开视线,找新的话题:“你这几天怎么下楼梯的时候怪怪的?” 一说这个,徐望博就有点尴尬:“有吗?” 大腿内侧肌肉酸疼,走路有拉扯,徐望博能忍,面上还是云淡风轻,一下楼梯的时候疼痛加倍,他自认没有呲牙咧嘴,也算是维持体面。 靳青云坚定地开口:“有。”他一条条列证据:“你下楼梯的时候会迟疑,脚步比之前要重。” 徐望博身材高大,但是行动很敏捷,甚至能称之为轻快,但最近看起来沉重些。 徐望博不好意思了,练习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万一能用到呢?喜气洋洋的攒子弹,现在人就坐在自己身边,再说这些话就觉得尴尬了。 徐望博目视前方,避重就轻:“就练腿,可能有点过了。”他道:“我下次悠着点。” 靳青云道:“嗯,量力而行,不然容易肌溶解。” 徐望博听这种类似于关心的话,心中舒坦,他乐了几秒后突然道:“你不会是想借着这个今天不锻炼了吧?” 靳青云别过头去,对着车窗狠狠地做了一个鬼脸,旋即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不会。”靳青云手搭在车窗上:“不过明天出差,不能太累。” 也就不能练习太多,靳青云暗搓搓地想。 徐望博自言自语:“那就练八组。” 靳青云面无表情地道:“哦。” 徐望博问:“去哪出差?” “安城。”靳青云道:“有个大客户,已经谈了很久,我要带着团队去看看。”他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如今已经是九月份了,一年四分之三已经过去,在年末能拿下这个客户,报表就会好看许多。” 徐望博不懂业务,能出的力有限,晚上草草锻炼了一下,两人睡得都早。 第二天下午,就到了安城,安城的客户姓杨,大概四十来岁,身形微胖,衬衫扎在裤子里,见了面寒暄握手,谈生意的时候徐望博基本避开,第一天去了杨老板公司参观。 灿轮虽说如今也在积极延伸业务,想从汽车零部件中跳脱出来,但如今也只尝试了酒店,90%的业务仍旧依托橡胶产业链条,上游的橡胶树种植,中游的加工,下游的销售,杨老板属于下游客户,对接汽车和轮船,正是目前的优质客户。 第一天参观,第二天秘书说杨老板出差,这一出差又是两天,留下二把手对接洽谈,客气有礼,接待的条件也挑不出错,无奈就是不谈正事,谁先坐不住谁输,靳青云耐着性子兜圈子。 一直到第四天下午,杨老板才现身,笑呵呵地谈生意,这个年龄的老板信奉生意是喝出来的,酒桌上喝好才能谈,大家聚在一起一轮一轮地喝。 这是徐望博第一次见靳青云铆足了劲喝,和之前吴书记那场不同,当时靳青云还能叫声吴叔叔,不会太过火,现在真是敞开了喝,徐望博几次想挡,靳青云暗暗在桌子下碰了碰徐望博,不让他挡,最后的时候两方人马都有人不省人事。 酒宴散去,徐望博没喝,架着人往车里走,靳青云眼神还算清明,拒绝徐望博搀扶,自己去洗手间吐了一次,清醒后才上车。 他偏过头嗅嗅自己,又倾着身闻闻徐望博,嫌弃道:“臭臭的。” 徐望博发动车子,给靳青云系上安全带:“吐自己身上了?” 靳青云嗤笑一声:“没。”他双手在空中扇几下,像是在拍打什么脏东西,有点嫌弃,又有点自得:“我不会做这种事情,一点都不体面。” 徐望博顺着他话往下说:“是,靳总是体面人,不会做这种事。” 靳青云笑了一声,他支着头斜睨徐望博:“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容易?” 第30章 夜话 徐望博伸手摩挲了一下方向盘,现在已经是半夜,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经过,霓虹灯和昏黄的路灯交织,汇聚成一片暗黄静谧的光。 他发动车子,缓缓地驶入桥上:“有点。”徐望博想了那么几秒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说起来真好笑,我还欠你那么多钱,现在负债累累,我竟然觉得你好不容易。” 他闷笑:“真好操蛋。” 更操蛋的是,这种心情不以人的意志转移,哪怕他现在告诉自己,徐望博你清醒点,他的心仍旧不听使唤。 靳青云也笑,勾着唇,他把西装外套脱了,如今就穿着一件衬衫,手腕露着,懒懒散散又愉悦的笑,笑了半天止住:“就不能好好说话,文明点。” 徐望博道:“哪个字不文明了?我说脏话是为了心脏和身体健康。” 靳青云许是有点热,把领口的扣子解开,露出点清白的皮肤,他就把自己粘在副驾驶上,慢吞吞地开口:“有点难受,想吐。” 如今正经过一片开发区,天幕黑沉沉的压下来,钢筋水泥浇筑的建筑沉默耸立着,另一片还在打地基,深深的陷入黑色的泥土里,上面是黄色的脚手架和绿色的帷幕。 徐望博把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把靳青云拉出来,他指着一片松软的泥土地开口:“吐。” 靳青云原来站着,现在蹲下来,脚下的感觉变得松软,鞋底踩上去是厚实棉花的触感,和水泥路是完全不同的感受,靳青云手上捡根小棍子戳泥土,僵着脸道:“又不想吐了。” 他手隔着衣服按了按胃,觉得刚才翻涌的腹部平缓了,他对徐望博说:“你刚才车开的不好,我才想吐。” 徐望博道:“我看你就是想吐到车上。” 靳青云:…… 他不说话了。 徐望博也蹲下,就蹲在靳青云旁边,手上也拿着根棍子到处戳:“你酒量挺好。” 感觉比他要强,喝了那么多还口齿清晰的说话,想吐都提前打招呼。 风吹着,凉凉的往脸上抚,靳青云觉得头有点晕,这种晕不是很难受,反倒让他感受到一股轻飘飘的快、感,像是踩在云端上,他感受到自己兴奋起来,细小的快乐从血管升起:“酒量好,酒量好还和你乱性?” 他看到徐望博表情凝住了,有那么两秒钟,神情出现空白。 靳青云就有些自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自得什么。 徐望博脸上一热:“是个意外。” 靳青云附和:“对。” 他站起来,慢慢的往前走,走入这钢筋水泥的丛林中,徐望博跟着,两人在一栋一栋的建筑里穿梭。 徐望博走了半天,道:“走慢些。”天黑,灯光也是隐隐绰绰,黑的灰的浅黑的阴影交织在一起,像是一条深浅不一的河流。 靳青云停下脚步,不知不觉的走在沙堆旁边,他干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方巾,抹去横放的水泥柱的浮灰,坐在上面。 徐望博道:“还挺爱干净。” 靳青云把方巾递给徐望博,让他自己擦擦坐,徐望博无所谓,也不管脏不脏,一屁股坐水泥柱子上。 靳青云一手捂着额头,颇有些不忍直视地别开头:“你好歹擦一擦。” 徐望博之前穿的衣服一百元三件,一条裤子也就几十块,埋不埋汰都无所谓,泥里滚一圈都行,这样想坐就坐习惯了,手掌一抓裤子的时候才想起现在衣服是靳青云那天叫人订做的,价格不知道多少但绝对不便宜,当下接过方巾,仔仔细细地擦了两遍。 然后正襟危坐,十分标准的坐如钟。 靳青云另一只手还拿着棍子,横放着抹平一堆沙,摊平涂抹光洁,百无聊赖地写字,徐望博也不知道他写什么,自己往上提溜了下裤腿,仰头看向上方。 靳青云写完字,看徐望博还在抬头看着,自己也抬头向上望,今晚月亮乏善可陈,星星……他散光,看什么都像星星,眯起眼睛聚光看星空,看了一会发现也没什么特殊。 “你在看什么?” 徐望博声音由上到下地飘过来:“好大的一栋烂尾楼。” 靳青云下意识地看过去了,离他们最近的那一栋楼已经封顶,楼层间没窗户,此时一盏灯都没有。他看了一会,又拿出手机查了查,发现真是烂尾楼。 他默默道:“我以为你要给我指着天空说好大的星星。” 徐望博抬头看星空,黑漆漆的,只有零星几点闪烁,还没远处的路灯亮:“我小时候天空的星星很亮,现在没什么好说的。”他感叹,声音里含着惋惜:“就是可惜,好不容易买个房,结果烂尾了。” 靳青云按了按太阳穴,感受着这股浪一般的晕:“建筑行业的浪潮已经过去,从设计到房产都是夕阳业,如今大多数房产都是依靠政策扶持,从需求供给到风险防控,都是解决刚需。” 他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看事物的角度和徐望博不同,徐望博看的是普罗众生,靳青云看的是行业兴衰。 靳青云慢慢道:“每一个行业的黄金周期都不长,疫情之后制造业也在走下坡路,现在又有关税壁垒,不可能达到之前的繁荣。” 徐望博略略道:“我记得灿轮还行。”从现在股市行情和报表看,稳中向好。 可能是现在气氛太好,靳青云不自觉地多说:“目前看还行,但目光放长远,十年后谁也说不准,环保关税外贸人口科技,一直都说要转型谋发展,但是……”他止住,没继续说下去,换了一个话题:“杨老板那里需要拿下来,我年纪轻很多人不满,必须要干出成绩,只有成绩摆出来,下一步计划才能推进,不然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这是徐望博第一次听靳青云讲述公司的事,靳青云说股东,说讨厌公司里不干活的老人,说他不喜欢酒桌文化,他说起之前谈生意的事:“有的客户谈生意,经常去会所商K,这算什么?”靳青云眉目嘲讽之意:“一起□□才算知根知底吗?我最讨厌那种客户。” 徐望博笑:“我以为搞工程的居多。” 靳青云乜一眼:“制造业也有。”他有点嫌弃:“金融业最多,互联网也多,和钱沾边的都少不了。” 徐望博深以为然,他道:“我之前还担心我的新老板会私生活混乱,还好你不是。” 靳青云下巴微抬着:“我是那样没有定力的人吗?” 徐望博没忍住笑:“是,靳大总裁最有定力。”他想了想,温沉着声音:“之前我在部队,大概小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明码标价,你多少应该听过些,三十万什么职位五十万什么职位,提拔任免看钱。” 他道:“现在几乎没了,也许还存在一些零星的事,但起码不会那么司空见惯,不会约定俗成。” 徐望博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看向靳青云:“无论是酒桌文化还是那些商k,我觉得总有一天,不合适的东西都会逐渐消失。” 靳青云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模糊的笑:“但愿吧。” 他把手上的棍子直直插到沙子里,徐望博这才看到他写的字,龙飞凤舞,在那一堆沙子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自童年起,我便独自一人照顾着历代星辰。】 靳青云觉察到徐望博视线,抽出棍子横着一削,那一行字又没了。 他拍了拍手,晕乎乎地眯着眼睛,不甚在意:“小时候读过的诗,莫名记到现在。” 徐望博慢慢地应了一声。 他也站起来,两人又沿着原路返回,他对靳青云道:“你看过古龙的小说《多情剑客无情剑》吗?” 靳青云干脆利落地说:“没看过,怎么了?” 徐望博:…… 他噎住了。 徐望博其实想说,我也读过海子的诗,我也莫名其妙地记到了现在,我懂你的孤独。 但是…… 徐望博觉得有点矫情。 于是他选择用更矫情的方式说出来,他想说那你知不知道数梅花那段,就是李寻欢问阿飞数梅花多少朵一下子就不笑了,那是因为自己也数过梅花,知道数梅花的心情。 老实说,徐望博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他也不知道为啥自己不直接说出来,而是要用这么迂回这么造作的方式。 只能说脑子不对了。 但是现在,靳青云直接说没看过,徐望博就觉得……一股气散了。 他非常不满地看着靳青云:“你怎么连古龙的武侠小说都没看过?” 靳青云头上冒出了个大问号:“我从小就出国,哪里去看这些?” “那你看什么?” “《哈利波特》”靳青云说。 徐望博:…… 他没看过,所以《哈利波特》里有描写孤独吗?如果有的话该怎么说呢? 徐望博抓了抓头发,颇为恼羞成怒:“你简直是没文化。”他又痛心疾首:“我也没文化!” 靳青云:……“有病啊!!” 开车回到酒店,房间是行政套房,靳青云在拐角处那个房间,他洗完澡,喝完酒店送的醒酒汤,酒意却彻底上来,又晕又想睡,他穿着浴袍躺在床上,觉得又渴又燥。 他的脑子很清醒,精神不正常的亢奋着,脑海中莫名出现上次醉酒后的一些片段,那还是在家里,徐望博喝了不少酒,他也是,徐望博当时就站在他面前,硬朗脸庞精壮身体,他伸手去搂,对方臣服的低头,凑过来。 然后呢…… 他舔了舔唇瓣,不自觉的想,然后两个人踉踉跄跄地搂住彼此,一同摔在床铺上,磨蹭在一起,嘴唇都吮的发麻……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起来,也像是置身在岩浆中,他一直都记得那晚的情形,如今借着酒精才翻出来,另一个人的呼吸和皮肤上的热仿佛近在眼前,他甚至给自己编制梦境,对方如何俯身如何亲吻。 他的身体复制了那晚上的焦渴和急躁,喉间泛起甜,他半梦半醒散开浴袍,手掌探入,急切……头顶的灯光迷散,一切都好像晃动着…… 他在无尽的欢愉中睡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31章 怎么是你 徐望博一觉醒来,已经在房间里兜了两个圈子,靳青云卧室的门仍旧紧闭。 他自己在卧室锻炼了一会,又在客厅看了一会电视,一看时间,都快上午11点了,靳青云还没出来。 不会醉酒太严重酒精中毒了吧? 徐望博一想到这个可能,当下觉得心中一跳,他站起来一边拍门一边扬声:“靳青云,靳青云你醒了吗?” 没人回答。 徐望博眉头皱起,拿出手机给对方打电话,一边持续叫门,连续30秒没应答,就当他准备撞门的时候,靳青云接通了电话:“怎么了?” 电子声音有些失真,听起来格外嘶哑。 徐望博松了一口气:“怎么今天还不起来?” 靳青云声音有些含糊,就是那种刚醒来脑子不太清醒的软:“有点累,不想起床。” 徐望博感觉这个嗓音听得他麻麻的,从耳朵一直麻到脊椎骨,他闲闲贱贱地开口:“要不要我叫你起床,给靳总来个叫醒服务?” 他爱胡说八道已久,也等着靳青云一句‘有病啊’,就像那个Jerry的表情包,犯贱后被骂一句才心满意足。 哪知道靳青云说:“可以,你打算怎么服务我?” 徐望博拿着手机的手一顿,随口说的,哪想好怎么服务啊。 他正想说一句‘怎么服务都成’时,靳青云已经挂了电话。 徐望博摸了摸鼻子,重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墙之隔的卧室,靳青云仍旧躺在床上,他视线落在床褥上。 浴袍昨晚已经脱下,此时半搭不搭地垂着,上面还氤氲着干涸的白,他坐起来,慢慢地揉了揉额头。 宿醉后的头疼和疲惫此时全部涌上来,还有那些颓靡的气味让提醒着他昨天做了什么,有性幻想对象不奇怪,但是想着徐望博…… 靳青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想一想了。 他抱着枕头,纠结地在床上滚一圈,又烦躁地在床上滚一圈,滚来滚去更觉得烦人,干脆从床上爬起来,又把自己当条鱼,浸在浴缸里吐泡泡,折腾了一早上。 徐望博在客厅看了一集电视剧,第二集都看了一半后,靳大总裁卧室门终于打开了,对方施施然地出来, 徐望博揉着肚子,故意有气无力地开口:“你不饿吗?一上午待在房间不出来。” 靳青云不咸不淡:“那你怎么不叫人把早餐送过来吃?说明你还不够饿。” 徐望博道:“出去吃能多吃点。”他见靳青云已经穿戴整齐,站起来:“走,一起去吃个早午饭。” 要是以前靳青云都不会去吃,但是被徐望博训练了一阵子,比之前容易饿,他道:“走。” 早餐是24小时,现在人只有零星几个,两人面对面坐着,徐望博想吃煮面条,餐饮人员正在做,靳青云倒了燕麦,又烤了两片吐司,抹巧克力配着吃。 银色金属刮刀,尾柄是黑胡桃木,拿在手中有质朴的触感。靳青云慢慢地涂,他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总是不疾不徐,纤而长的手指从底下笼住整片吐司,再慢慢悠悠地涂满,一勺巧克力酱要均匀地摊开,像是作画一样。 徐望博一碗面吃完了,靳青云才吃了半片吐司,剩下的还没涂。 徐望博洗干净手,拿着那片吐司:“想吃什么口味的酱,我给你抹。” 靳青云道:“开心果酱。” 徐望博就挖了一勺绿色的酱往上面抹,他粗中有细能做这种细致活,摊平抹开,再涂得薄厚均匀,甚至颜色深浅都考虑到,抹好后放在靳青云面前盘子里,再去给自己和对方拿两块煎蛋。 靳青云细细端详着拿起那片吐司:“像是莫奈的画。” 徐望博:“画向日葵的那个?” 靳青云:“……那是梵高。” 徐望博夹起煎蛋,深沉道:“知道,我很喜欢他画的一群人吃饭那个。” 靳青云:…… 他拿起吐司,深深地看向徐望博,自言自语道:“我的性幻想对象怎么会是你呢?” 徐望博手里煎蛋啪地一下掉地上。 第32章 还债 餐厅安静,只有偶尔碗筷碰撞的声响,徐望博那个金黄的煎蛋掉在地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这个声音就像是砸进了他的心脏里,又像是火锅里煮的咕噜咕噜的红汤,一下子炸开了。 徐望博低头把那枚煎蛋拎起来丢进垃圾桶,手指头上沾了油,他抽出一张湿巾擦手指,顾左右言其他:“好金光闪闪的煎蛋!” 他说着说着就扬起唇角,又拼命地往下压,但又压不下去,最后只能成了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光幻想有什么用?你直接敲我门啊,或者我敲你的也行。” 靳青云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咖啡,听到这话顿了一下,眯着眼睛思考:“我在想该如何处理。” 徐望博心说,这还如何处理??就不能先爽了再说?你还想思考个什么甲乙丙丁? 他咬了咬口腔软肉止住自己越来越扩大的笑容弧度,绷着脸皮用一种十分严肃的语气:“你打算如何处理自己的……欲、望?” 严肃正经,身形挺直,看起来像是进行着一场商务谈判。 靳青云把最后一口吐司咽下去,用餐巾摁了摁唇角:“还没想好。”他道:“先吃饭吧,吃完回房间里说。” 徐望博已经吃完了,现在就等靳青云吃,他从来没有觉得对方吃饭居然这么慢,咬面包一口一口地咬,喝那个咖啡也是一口一口地喝。 徐望博用筷子夹走对方面前的煎蛋,三四口吞下。 靳青云和他对视,徐望博淡定地擦嘴:“慢点吃,不着急。” 靳青云仰头把咖啡一饮而尽:“走吧。” 两人又重新回到房间,落地窗外是安城的城景,湖泊秀丽高楼林立,两人隔着一灰色圆桌相对而坐,面前放着冒气的茶水,手边又各自有张A4纸和记号笔,俱是整衣危坐,仿佛在进行会议记录。 徐望博抬手续水,茶香徐徐上升,他在那袅袅白雾中出声:“靳总目前是怎么想的?”他深知这时候不能把话题交给对方,不能由着对方发散,于是摆事实讲道理:“欲、望是人之常情,不能太压抑,不然会适得其反,我们上次酒后乱性就是例子,就是憋太久了一次性爆发出来,造成了严重影响。” 靳青云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思索了一会:“我最近性、欲确实比之前旺盛。” 徐望博心说:好巧啊,我也是。 他在A4纸上记了一笔,徐徐地推销自己:“既然你性、幻想对象是我,你可以找我来解决。” 靳青云看着徐望博,慢条斯理地说:“这就是我今天说出来的目的。” 徐望博再一次感受到了心脏猛得一震的感觉,他道:“就……就这么直接吗?” 卧槽!! 简直了!! 这个大天鹅这么坦诚吗?!! 靳青云道:“我不太想在这个问题上花费太多精力。” 有需求,就解决,没必要亏待自己。 这也正合徐望博的意思,现在有想法就做,别自己胡思乱想,至于以后是携手还是分道扬镳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两人想亲近彼此,那就做欲、望的俘虏,人活一天少一天。 徐望博想笑,但是现在一笑就很猥琐,他狠狠地忍住笑:“明白了。” 眼看着纯洁的雇佣关系即将变成肮脏的皮、肉交易,徐望博仅存的那一丁点的理智让他道:“我们尽量不影响正常工作。” 这话说的自己都不相信,已经爬上雇主床了,还腆着脸讨论工作,徐望博内心小小唾弃自己,但只有一秒钟。 靳青云道:“放心吧,我会出钱的。” 徐望博说:“感觉自己真成少爷了。” 靳青云解释:“没这个意思,只是我习惯用金钱来——” 徐望博有点兴奋::“一次多少钱?” 靳青云:“……两万,包夜十万?” 徐望博摸了摸脸:“包夜算便宜点,五折就行。” 靳青云:“……行。” 他看着徐望博那张脸,又一次地问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是这个人? 难道……自己真的是一个只看身材、肤浅的人? 靳青云面色略微古怪,再一次微微反思自己。 他道:“安全起见,我们各自做一次疾病筛查。” “应该的。” 两人就在安城做了筛查,等报告结果出来后,徐望博打开手机,把电子版放大:“看吧,没问题。” 靳青云也把电子报告打开:“没问题。” 两个手机屏幕怼在一起,接着各自摁灭,两人目光看着彼此,有淡淡的微妙漫延开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这个时候是不是该亲吻了?那需要怎么开始呢?直接把嘴凑过去吗? 徐望博率先开口:“你现在欲、望强烈吗?想做吗?” 靳青云闭了闭眼睛:“本来有点感觉,不过你一问我就不想做了。” 徐望博扫视一圈,青天白日艳阳高照,气氛正得能驱鬼辟邪,他拉上窗帘,室内一下子昏暗起来。 “有没有感觉好点?” 靳青云勉强点了点头。 他注视着对方的唇,思考着要不要亲下去的时候,徐望博放大的面容已经出现在眼前,靳青云下意识地一躲,扬手就要拍过去,徐望博身体快于思维,一把抓住手腕反手折,扣住肩膀往桌子上摁,眼见你侬我侬的亲亲就要变成擒拿了,脑子终于反应过来,着急忙慌得往回拽。 靳青云站稳,肩膀疼手疼,当下就给了一次肘击报复回去,两人大眼瞪小眼,都嘶着气。 徐望博先发制人:“你不让我亲你?” 靳青云气息弱了几分:“没有。”也就是那么一秒,他就找回主场,立马道:“你居然擒拿?!这是该做的事吗?” 徐望博道:“习惯习惯了。” 他盯着靳青云的嘴巴:“那你来亲我。” 靳青云同意了。 他让徐望博站着不同,自己凑近过去,微微偏着头避开鼻子,用自己的嘴唇去碰徐望博嘴唇,下唇碰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只有一个想法:好软好软。 徐望博下意识地圈住靳青云的腰想往自己这边拉,靳青云又觉得很怪,他不喜欢别人这样控制自己,干脆搂住徐望博的脖子也往自己这里拉,两个人顿时像缠在一起的八爪鱼,绞在一起亲。 亲着亲着,气息热了,火也上来了,两人都感觉到对方变化,心说应该到时候了。 但是下一步就很尴尬,因为还穿着衣服,要是停下来专门脱的话好奇怪,要是边亲边脱的话,好像难度有些大,要是算了,别要是了。 徐望博一手搂住靳青云,另一手摸上对方皮带锁扣,金属触感摸在手心很凉,他吧嗒一下摁开,手上摩挲着往下扯,靳青云也挺配合,手掌摸到皮肤后,徐望博把人搂住,两人一起摔向床铺 徐望博居高临下的把人摁住,半跪在靳青云腿边,哪哪看着都大都凶,靳青云紧绷着像一块石头油都弄不进去,徐望博手指都感觉到紧仄,他俯下身咬,靳青云手指抓在徐望博很硬茬的头发上,不得不说确实有效果,最后整个人懒洋洋的,面团一样任人搓。 徐望博带着他的气息,靳青云想躲被一下子按住,徐望博在他耳边喘着气说这回真是寄吧戳脸上了,靳青云拧着眉想让对方注意别太俗了试了几次连话都说不出。 他后来觉得够了,但是架不住徐望博还债心切,徐望博扣着靳青云汗津津的后颈,十分具有事业心:靳总,欠债不还真的睡不着,让我多还还 第33章 下头的事 两人一夜纵欲,早上七点多时候生物钟却准时作响,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室内仍旧是昏暗的,唯独气味不太清新,透着浑浊。 靳青云眼睛勉强睁开,看一眼身边的人,混沌着摸着黑拉开床头柜,也不知道抽出几沓钱,懒得看凭手感摸,再给徐望博抛过去:“辛苦费。”说罢,翻个身再睡去。 正半醒未醒被钱糊了一脸的徐望博:…… 他睁开眼坐起来,手指扣住钱看了一通,发现号码都不连,徐望博嘴角抽了抽:“你这也太专业了吧。” 靳青云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闭着眼睛继续睡。 徐望博睡意也消了,自己拿着卖身钱轻手轻脚地下床打开门出去,还不忘把门轻柔地关上。 等靳青云再一次醒来,已经快十一点了,他睁开眼,原本想去浴室冲个澡,起到一半又顿住,抬起手臂仔细看了看,想起来了,徐望博昨晚到最后给他洗过澡了,对方甚至也按过摩,如今浑身只是懒洋洋的,不像上次一样酸困。 再看床褥,也是干干净净的,没留下什么东西,昨天晚上使用的计生用品也不见踪影,显然也是一并收拾过。 靳青云想,这个钱花的真值。 他打开窗户让气味散散,自己换身衣服溜溜达达地出来,徐望博不在客厅,真少见。 他找了一圈,在厨房看到了徐望博,对方穿着一见黑色背心,露出的肌肉强健结实,两条腿也是鼓鼓的,藏在长裤下面,有种剽悍的气质。 靳青云瞄一眼:“做什么菜?” 徐望博揭开锅盖,热气腾腾中道:“梭子蟹,蒸蛋。” 徐望博抱怨:“这么大的厨房连蒸锅都没有,我在铁锅里蒸的。”在上面架着蒸箅子,勉强蒸好,还要小心那只梭子蟹别滑进水里。 靳青云抱着胳膊,远远地瞄一眼,又别过头:“我又没让你做。” 徐望博衬着布将蒸蛋端出来:“是,我自找的,专门给你赠送的追加服务。” 靳青云看了看,那个蒸蛋上面还趴着个几个海参。 饭放在餐桌上,徐望博不用说就给靳青云冲了杯咖啡,香味一下子弥漫出来,靳青云心情不错,用勺子背面碰了碰海参:“长得好丑。” 靳青云吃饭很挑,最开始喜欢吃漂亮的饭菜,颜色不好不行,气味重也不行,上次一起吃饭点了甲鱼汤,汤白白的尝起来也很鲜,靳青云本来吃的挺开心,一勺子捞下去舀了个甲鱼爪,这主当时脸都绿了,一口都不吃。 徐望博笑意微妙了起来:“补肾益精,多吃点,好好补补。” 靳青云闻言挑了挑眉:“我肾挺好,不用补。”他本来想反唇相讥,让徐望博补补,但又怕徐望博真的补,于是只能暂时偃息旗鼓。 徐望博回忆了一下,笑着道:“这倒是,不算很差。” 清醒时候坦诚相见过,看到裸、体目睹对方陷入情、欲时的样子,如今哪怕衣冠楚楚地坐在一起吃饭,气氛都不太一样。 不清白,不清晰,没什么泾渭分明干脆利落,看对方时候不自觉眼神都黏糊。 靳青云吃蒸蛋,突然抬起头来:“你不要在床上说一些太露骨的话。” 徐望博视线一停:“多露骨算露骨啊?”他乜着靳青云,回忆道:“你反应挺不错的。” 他们说话其实不算太过火,没什么涉及尊严羞辱的话语,两人都不吃那一套,顶多就是问对方感觉如何爽不爽并且拍揉捏一类的,力道能扇死蚊子就不错了,徐望博自认算不上露骨。 靳青云不想把他那个词语说出来:“我一会做个表给你,你自己看。” 徐望博不可置信:“你居然还做表,你怎么不做个ppt发给我?!” 靳青云冷漠道:“那是我下属的活。” 徐望博:…… 靳总的效率确实高,吃完饭就开始做表,也就半个小时,一份打印出来的表格已经到了徐望博手中。 徐望博瞅着那张写满了文字的表:“我觉得还好。” 靳青云道:“在听到你说‘捣出了白沫’时候,我非常下头。”他抬手翻转掌心:“我当时就想把你掀翻,但我没力气。” 徐望博用手指刮了刮鼻子:“我还以为你当时爽了才扑腾。”像条大鲤子鱼,乱蹦。 徐望博继续钻研表格,时而和靳青云展开激烈地探讨,偏偏靳总有理有据,每一条都能提供完整的信息,徐望博最后签字,并且表示一定注意言行。 他龙飞凤舞地签上名字,想了想又问:“我能给你列个表格吗?” 靳青云这时候充分体现了民主性,颔首道:“可以。”徐望博于是坐在电脑之前,手指放在键盘上想了半天,发现没有让自己下头的地方,只能离开电脑。 保镖还债一事就开始了。 可能是血气方刚,又兼初尝云雨,两人处男对这事表现出了强烈的探索欲,具体表现是晚上保镖敲门上床还债,总裁欣然接纳,债务在急剧的减少中。 但这就导致了一个后果。 靳青云发现自己精力不如前了,开了三小时的大会,起来后腰酸,注意力也没之前集中。 靳青云上网一查,网页上显示几个大字:男人纵欲的后果,以下又列举了五六七八条,什么腰酸背疼衰老啥的,靳青云感觉自己中了一半以上。 他又仔细回想这段时间,发现自己有时候醒来神清气爽有时候疲惫不堪,两者六四分,具体产生的原因还没有定论,靳青云打算逐个试验,具体分为从姿势到次数,先控制变量再找原因。 他今天打算从他上对方下的动作开始,他比较喜欢居高临下。 徐望博愉悦地搂住人,让对方坐到他腰腹,偏过头顺着脖颈亲吻的时候,靳青云电话响了,下班时间能打过来都是比较重要的事,徐望博安静下来,听靳总下达命令。 大概十几分钟电话终于挂断,徐望博含着对方一点脖颈肉咬,靳青云若有所思:“明年就能动工越南那条线了” 徐望博含糊应一声,解对方扣子。 靳青云还在沉思:“到时候我会亲自去越南一趟,那里军方能经商,需要打好关系” 徐望博住嘴,停住撩拨的手。 靳青云还不在状态内:“就是橡胶原材料一直涨价,液体黄金”他终于把心思放过来,手掌撑在徐望博胸膛上,和他对视。 徐望博腰胯用力颠了一下,靳青云扶稳,面露不满:“你想干什么?” 徐望博冲靳青云后腰下方扇了过去,皮笑肉不笑:“我想好表格里写什么了。” 第34章 禁欲 最后徐望博那张表格终于迎来了它的第一则条例:【床上不许谈公事!!!】 徐望博用三号字体加粗加黑,后面还跟着三个感叹号,打印出来要靳青云签字不说,还要放在卧室警示,时时放在心上。 靳青云看着那张表,冷冷一笑。 虽说这两人私底下已经没羞没躁地纵欲很多次,计生用品都添置了三四回,但是在公司,两人刻意保持界限,起码没出现什么过分举止。 徐望博本来身份就是靳青云靳总助理,日常打印文件整理材料,做的都是一些毫无技术含量的活,不过大家也知道他的主要职责就是给总裁挡酒,又兼离总裁最近成天在一起,都对徐望博客客气气的,去一趟抽烟处还能收两包好烟。 徐望博把烟盒装兜里,和人瞎扯几句,又去会议室等着,从后门进,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坐着,听着靳青云安排工作。 越南那条线已经颇具雏形,设备从国内运过去,选出自己派系里得力干将放进去,再配两三个副手,谁和当地交涉谁主要管人谁负责业务,一个会已经定的七七八八。 靳青云坐在长桌中间,两边依次是各部门经理,都三四十岁的男人女人,他那么年轻的一个人坐在那里气势不减,戴着眼镜听人汇报,偶尔也会生气,嗓音神情都冷,屏幕在他镜片上反射出蓝色的光,看着又专业又强势。 徐望博凝神去看,这种样子和他私底下有反差感,靳大天鹅习惯享受,有时候心血来潮骑在自己身上主动,等发泄过了后就懒,让翻个身换个动作都难,拽着被子就睡觉。 徐望博想着想着凸起的喉结滚了一番,他咬舌尖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总忍不住的去想,想着都入迷。 他忏悔,他有罪,现在脑子让黄色废料塞满了,见到靳大天鹅就想这样那样。 徐望博低垂下眉眼对着面前的文件,他怕自己眼神太过火让别人看出什么来,刚低下头佯装认真,就见左右人已经站起来,呼啦啦地挪开椅子,会议结束了。 徐望博只好跟着站起来,不远不近地跟在靳青云后面,和对方一起回办公室。 前脚踏入室内,随后关门上锁一气呵成,往办公桌的杯子里倒水递过去:“喝点水,润润嗓子。” 靳青云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徐望博看着手指捻了捻,慢慢走到对方身边手搭到肩膀上,顺着肩头滑到后颈,贴着脖颈上软肉,掌心用力地搓了几下。 靳青云颈椎一直不太好,被热烘烘的手摸过很舒服,他放松往后扬了扬,懒洋洋地眯着眼睛享受,徐望博看着也笑,揉着揉着发现自己手不受控制地往下滑,顺着衬衫沿着脊背的线条向下,在腰侧来来回回地摩挲。 靳青云也让他揉着,等觉察到对方的手还有向下的趋势时候,突然开口:“我最近有些纵欲,得禁欲了。” 徐望博还心猿意马着:“嗯?” 靳青云摸清了自己身体状况和承受的阈值,他十分自得:“每周三回,一回两次这个频率我最舒服。” 这是最舒适的频率,一次他在上,第二次结束后正好人也累了,洗个澡睡觉,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连压力都减轻了,要是再多就不太舒服,快乐是快乐但随之而来的是疲惫,眼睛也不舒服,靳青云觉得不偿失。 徐望博一愣:“养生呢?” 靳青云点了点徐望博肩膀,一锤定音:“你调整一下还债的频率。” 徐望博面色都有点古怪,这段时间两人刚开荤,现在正是熟悉对方身体的时刻,本来应该是一拍即合尽情享受,但另一个人突然说禁欲。 徐望博啧了一声,用肩膀撞了一下靳青云:“男人过了三十就和六十没什么两样了,还不趁现在赶紧享受?” 至于为什么不说二十五,因为徐望博刚过二十五,自认体能顶峰并且私下觉得还能持续个至少五年 靳青云不为所动:“我不能过分沉溺在这种快感里。” 徐望博舔了舔下唇,打算采用另一种方式诱惑。 在两人晚上回家之后,他先去龙门架上做三十个引体向上再做俯卧撑,等肌肉充血后又去冲澡,腰上围条浴巾就出来在靳青云面前走来走去,简直把勾、引写在脸上。 还是有效果的,靳总视线就落在徐望博胸肌上,直勾勾地看着,五指并拢相互摩挲了一次,看得出来想摸也想贴。 徐望博心里暗笑,面上装无意地走过去,微俯下身体一条手臂摁在靳青云身后墙壁上:“想摸就摸呗,我还能不让你摸。”同时暗暗发力让形状更好看些。 靳青云目光下移,到底是上手了。 手掌按住摸了一圈,想了想又凑近用脸贴着,热热的呼吸扑在徐望博胸膛,期间头发还时不时蹭着,徐望博其实觉得这个姿势有点怪,但为了大计忍了,只等着两人顺理成章地滚成一团。 靳青云也确实喜欢饱满的胸肌,摸了又摸蹭了又蹭后抬起头来,眼神还沾着几分恋恋不舍,却是收回手:“好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 徐望博:??? 他低头,故意夹着嗓子用传说中气泡音开口:“真不享受一个美好的夜晚吗?不收费还赠送追加服务。” 靳青云果然是视金钱如粪土,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拍了一下徐望博肩膀:“别浪别夹。” 十分之冷漠,平静无波,仿佛已经脱离红尘数十载,一心遁入空门。 徐望博眼睛黑沉直起身舔了舔后槽牙,咬肌鼓动。 很好。 不就是禁欲吗?谁没禁过一样。 看谁先忍不住。 第35章 身价高 海城已经完全的步入秋季,下了暴雨,砸到地上的雨水溅起了烟花一样的水花,激昂的如交响曲一般的雨水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砸得震动闷响。 等雨停已经是下午,徐望博照例开车,今天下班早走了一个多小时,要和靳青云去吃那家海肠炒饭。 天边有火烧云,猩红如烟霞,照得西边整个天幕都泛着黄红相接的亮,空气有雨后的冷气,拍在脸上鼻腔都清冽。 海肠炒饭开在居民楼附近,门前车位紧张,徐望博把车停在路边和靳青云走着去。 菜单还是很古早的纸质菜单,阿姨拿着笔和纸记:“海肠炒饭不要葱只要虾和海肠,一份海鲜面、一个大拼盘、宫保虾球、蛤蜊炒青菜、一个丸子汤。” 徐望博上次来过一次,不知道是不是长相出色的缘故,阿姨还记得笑说这娃长得俊,徐望博得意的不行,冲靳青云使眼色。 等菜陆陆续续地上来,靳青云那份海肠炒饭端上来一看,里面是绿油油的葱,靳青云脸色和葱一样绿,嫌弃得都要别过头了,阿姨说重做一份,徐望博自己端过来吃,海鲜面不用上了,给靳青云另炒一份。 靳青云看着徐望博吃,对方吃饭速度风餐云卷:“你不是不爱吃吗?” 徐望博比靳青云还诧异:“我还有不爱吃的?” 他没什么不爱吃的,顶多就是一般不会吃,海鲜面和炒饭里选海鲜面,但换成炒饭也行,一点都不挑。 靳青云看着,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真好养。” 徐望博咧嘴笑:“那是。” 靳青云现在饭量比之前大,两个人菜吃的七七八八,吃完之后结账走人,老城区连年道路改造,最近听说要再开通一条地铁线路,一部分街道用围栏挡着,道路就更加狭窄。 此时正是下班时间,街道上人零零散散地走着,戴头盔骑电动车的人灵活穿梭,下了课的学生、下了班的路人、跑腿外卖小哥,人像是一堆堆蚂蚁,四散又含着踪迹。 靳青云走内侧,徐望博走外侧,落后那么一两步,两人正说些各种没营养的话,突然听见远处人群传来一阵骚乱,汽车轮胎抓着马路的声音令人牙酸,靳青云循着声音去看,远远望去好像见一辆黑色车驶过来,他还想再看却一下子被被人拉住手,徐望博面色很沉,眉目压低,视线是他没见过的黑沉犀利:“跟我来,走。” 靳青云没废话,跟着徐望博上了附近的楼梯,旋转楼梯二楼,上了大概二十多个台阶,有个一人高的小门,靳青云正要跳过去,腰间一只手缠上来,他整个人被单手抱着呼的一下腾空,再落地时已经稳稳当当站在里面。 车辆飓风一样的着道路横冲直撞,车前全部是血,直直的就往人群里撞,人群尖叫着躲开,有的人被吓傻僵在原地,直接被撞过去倒在地上,前轮侧方拖着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徐望博脸色肉眼可见得差,留下一句:“站在那别出来。” 靳青云只看到他转身,三步并两步的从楼梯上跳下去,钢铁巨兽嘶吼着冲撞,人群像是慌乱的羔羊一样流窜,几乎瞬间尖叫声裹挟了街道,所有人都在后退,拼了命的远离,人群中偏有一个人逆流而上,利剑一般势不可挡地冲上去。 徐望博捡了块石头,放在手心掂了掂,有板砖最好可惜没看见,黑车相向而来,他跑在车侧边,几个快步冲上去,看准时机冲着车前玻璃砸过去,玻璃骤然裂了几条缝,靠近边缘的区域碎裂,细渣落在方向盘处,速度慢了下来。 徐望博助跑几步跳上车顶,踉跄了一下稳住身体,一百五十多斤的体重让车猛地一震,车内人也感觉到了冲力,死死的向左打方向盘,徐望博一个没站稳就摔倒在车上,眼看着就要滚下去,脚用力勾着车顶凹陷处,一手扯住车沿青筋暴起,硬是把自己倒挂在车上,他咬着牙,用左手手肘砸车窗。 嘭—— 也就几下,车窗出现裂痕,靠着车沿方向□□碎,玻璃茬子往里往外都飞溅,他借着缝隙才看清楚里面人,中年男人脸色蜡黄,面露凶光,脸上隐隐有亡命之徒的疯狂,看不出来是毒驾还是报复社会。 徐望博低吼:“把车停下,你疯了是不是?!” 男人狠狠地剐一眼,狞笑着猛地把车向侧面墙上撞去,轮胎拼命扣住地面,车子一路撞到树枝,铁皮金属外壳被划个稀烂,火星迸射四溅。 这样的力度撞上去,人都能成一摊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徐望博低骂一声,咬肌紧绷,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左手扣住车沿,腰腹用力,稳住身体后下半身向后摆去,双腿并拢抬起狠狠踹向车窗。 玻璃应声而碎! 徐望博双手骤然松开,整个人顺势跳进车内。 轰—— 也就在下一秒,车身怒吼着擦上墙壁,门被撞得变形向内扭曲,金属外皮被墙壁贴着掀翻,发出令人牙疼的呻吟,水泥被撞碎冲在地面上,尘土乱飞。 徐望博没安全带,车又是这样高速撞墙,整个人在车内被抛起来摔向驾驶台上又重重落下,他骤然发力,右脚狠扫对方脖子,只听一声闷响,男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他从驾驶台跳下,钳住那人脖子拎小鸡仔一样拎起来往旁边一丢,大喇喇的坐在驾驶位踩刹车,车辆向前滑行六七米后缓缓停下。 人群中有报警的、叫救护车的,还有哭泣的,自发把伤者围起来止血,徐望博打开车门下来,右手拎着肇事者,用腰带绕过肩五花大绑,丢在地上等警察来。 一晃眼,几个手机对准脸,周围人哗啦啦地鼓掌,有人起哄:“兄弟看镜头,送你上热门,高低得给你搬个见义勇为勋章。” 徐望博眼底凌厉还没褪去,脸上挤出来点笑意,他担心靳青云,正要大步流星地往楼梯间走,却见靳青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人群里,冲他招了招手。 徐望博一笑,跟着去了。 进了车里关窗,两人在这狭小空间里坐,靳青云偏头看对方,寸头黑短袖,鼻梁英挺五官深刻,两人相处随性惯了,徐望博表现的闲贱还有点搞笑,今天骤然见识了身手,才发现凶悍的像头狼。 他这时候才想起卫特的介绍,金牌保镖擅格斗精通驾驶可接商务洽谈财产纠纷,他想,徐望博确实是非常专业。 这里想着,徐望博突然把头凑过来,眼睛熠亮,含笑道:“是不是被帅到了?” 靳青云喉结动了一下,还没出声,徐望博龇牙咧嘴:“也不知道胳膊肘是不是错位了,艹,疼死我了,大众车窗玻璃质量这么好吗?” 靳青云: 他觉得那时候心跳加快可能是太紧张引起的,清了清嗓子:“去拍个片看看。” 徐望博蛮不在乎:“不需要,花那钱做什么。” 最后还是被押着去拍片,事实表明,徐望博身体确实剽悍,除了被玻璃渣划破之外无碍,划破的地方也不深,他血小板强悍也就流一点血,消毒后贴个创可贴完事了。 如今是信息时代,回去新闻已经报道了这事,初步判定是报复社会,又有人说是赌博输了钱后起杀心,众说纷纭,造成一死三伤,严重影响社会治安,之后免不了死刑。 海城太平久了,骤然出了这事在网上引起很大热议,大家最开始讨论时事讨论压力讨论996,说着说着就变成要嘉奖见义勇为的青年,有人把现场拍的视频传到网上,有容貌加持外加凌厉身手,一下子火了。 【我的天呢,幸好有这位小哥哥出手,不然还会死多少人,海城政、府一定要嘉奖。】 【二维码在哪里我可以打钱。】 【打钱+1】 【就没人发现超级帅吗,哐的一下子跳到车上,倒挂着干碎车窗,和电影里一样。】 【特别特别帅,那个旋身踢腿我都看晕了,又利落又帅。】 接着聊着聊着就画风突变,有打听是不是单身的,也有口嗨说有点小钱让直飞上海陪一段时间,这条评论点赞还挺高,甚至还有说众筹一下拼团陪的,简直是越说越离谱。 靳青云看着拧眉,点开下面评论。 【不知道上面是兄弟还是姐妹的,我提醒一下,身上这件黑色短袖杰尼亚的,官网价2899,腰带是LV,他用来绑那畜生了,裤子鞋子看不出来品牌,不过应该不低,综上所述,让他直飞确实需要实力。】 靳青云看着看着,给点了个赞。 网上评论比较放肆,什么黑的白的都不如黄的,靳青云明知道这是口嗨但忍不住气闷,他把手机啪一下子扔在桌上,站起来扯了扯领口,干脆去敲徐望博的门。 徐望博不关门也在玩手机,不知道看到什么笑得一脸荡漾,靳青云又想到网上让直飞的话,视线从徐望博脸上落在身上,突然开口:“去床、上,减你十万债务。” 徐望博瞬间想笑,又忍住,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说的十分清高:“资本家的糖衣炮弹别想腐蚀我崇高的灵魂。” 从上次勾引未遂后一直没还债,哪怕想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徐望博都顽强的忍住敲门的欲望,就想让这大天鹅看看他也能禁欲。 靳青云微微挑眉:“五十万。” 徐望博麻溜地下床:“您等着,小的去洗澡。” 他背过身,在靳青云看不见的地方,笑得见牙不见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靳大天鹅忍不住了。 会所再牛掰的少爷都没他身价高。 第36章 处对象 徐望博在浴室洗澡,不同于之前水从头浇到脚打湿头皮算洗干净的战斗澡,洗得十分仔细又飞速。 他用肥皂几乎涂满全身,搓得身上都是泡泡后冲掉,洗着洗着就觉得自己像要侍寝的妃子,沐浴更衣后爬上龙床。 想着乱七八糟的,自己没忍住先笑出来,用毛巾胡乱擦了一下头发,腰上裹着条浴巾去靳青云卧室,他踏足太多回,熟门熟路,见靳青云还在卧室沙发上坐着,甚至低头看着手机,不说非常淡定吧起码和开出五十万高价的大相径庭。 在徐望博想来,靳青云空了那么久不说热情似火也得在床上滚来滚去,现在这样不疾不徐的样子简直十分怀疑自己魅力值。 徐望博想着,大步走到靳青云面前,低下头把自己下巴搭在靳青云肩膀上,手臂顺势搂住对方腰:“在看什么?” 靳青云手疾眼快地熄灭屏幕,虽然迅速,但徐望博还是从一闪而过的画面中捕捉到人影——是自己踹车时候的视频。 一瞬间,徐望博仿佛有了喝了假酒上头的症状,飘飘然地开口:“人就在你面前杵着,还看什么视频。” 说着,就从背后搂着人往自己身上按,另一只手一通搓揉,说是有手段有章法完全是假的,但就是这种简单粗暴地贴合反倒是点燃了靳青云,他也有些意动,仰起头任由对方上下其手,揉几下后徐望博把人捞起抗在肩上。 靳青云几乎以为自己是一把抗在肩上的枪,他一把拍在徐望博后背上,稳住身形:“你就不能让我走过去?” 徐望博像是扛着什么战利品似的,走到床边将人一扔,好在理智还在,用手托着离床褥不高的时候才扔下,靳青云被弹得一震,摸了摸额头,下一瞬,徐望博已经俯下身亲了上来。 成年男人强健的躯体贴上来,肩贴着肩,肌肉挨着肌肉,热气腾腾地烘在一起,像是煤堆里烧得灿亮的火,呼的一下就燃起来。 徐望博左手拉着抽屉找东西,那只手又急切又胡乱地找寻,五指分开在抽屉里乱寻,原来整洁收纳的物品被推搡倾倒,终于找到后抹了一手油,也没浪费,全用到靳青云身上。 像是吃了一口辣椒,瞬间就被胸腔里的火辣困住,刺激里还带着点疼,靳青云拧眉,伸手抓住徐望博手腕,对方哼笑了一声,下一瞬就从头到尾挤进来。 靳青云闭着眼睛嘶气,徐望博还问:“疼?” 很难形容的感觉,比起疼又带点别的滋味。 徐望博贴着他耳朵说了句话,荤得很。 靳青云眼睛蓦地睁开,他视线落在徐望博脖子,其他地方再皮实脖子总是软的,他突然张嘴含住一点肉,骤然咬了一口,完事后又飞快松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这一口真狠,脖子上瞬间火辣辣的,不用想,一会绝对肿起来。 徐望博被这疼刺激的吸气,喉结滚着,又觉得疼和一种暗爽交加在一起,眼睛里全是兴奋,黑亮的瞳孔倒映着靳青云身影,亢奋异常。 两人这段时间都素着,彼此疯了一样渴望对方,如今正是久旱逢甘露,毫无顾忌肆无忌惮地挥洒精力,直到两人都餍足的沉沉睡去。 翌日。 徐望博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他一下子睁眼,手掌下意识地摸向床头柜,发现是靳青云电话。 他的视线又落在靳青云身上,对方闭着眼睛,睫毛很长,又浓又密的,但是一点也不卷翘,像是黑色小刷子一样贴在眼皮上,唇又很薄抿在一起,他看着看着,伸手推了推靳青云:“起来,电话响了。” 靳青云脸上有被打扰美梦的烦躁,捏着手机凑到眼前看了看,才接通电话:“靳董。” 徐望博想你们工作的时候还真称职务啊。 两人离得近,哪怕徐望博没有听隐私的意识,一些模糊的字眼也入了耳,对方的声音隔着电话线传来,靳宗岐说什么宣传奖励一类的话,反正就是谈公事,末了之后好像谈起了私事,什么谁谁谁的女儿年龄如何,他敏锐的捕捉【相亲】两个字。 徐望博耳朵动了动,骤然看向靳青云。 靳青云眼睛阖着,看起来还没怎么清醒,喉咙间偶尔应那么一声,有些敷衍,有些不耐。 等电话挂了,靳青云闭上眼睛正打算睡个回笼觉,徐望博又把人推醒。 他眼睛眯着,不悦道:“你怎么回事?” 徐望博弓着背,眼睛黑沉,手掌扣住靳青云肩头,紧紧盯着靳青云:“你相亲?” 靳青云上次回家吃饭确实被安排了一场相亲,不明白徐望博怎么这时候提起了:“嗯?” 两人都还未着寸缕,身上留下彼此的痕迹,徐望博咬了咬牙,手臂上有青筋凸起,靳青云瞥向自己肩膀的手,眉心微皱。 徐望博发现自己情绪太过火,吸了一口气忍着,忍着忍着发现自己还是忍不了,于是立马跳下床,边捡地上的浴巾边往身上裹,走到门口后又回头,愤愤道:“渣男!” 靳青云看着对方这迷一般的举止,缓缓用被子蒙住头闭上眼睛,他还得再睡一会,剩下的一会再说。 再次醒来是因为肚子饿。 靳青云穿上衣服走出卧室,见徐望博也是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垂头看着,见他过来抬眼算是打招呼,注意力又落在手机上。 靳青云不在意,悠悠哒哒地去厨房逛了一圈,揭开锅一看,什么都没有,他不信邪,又打开冰箱也没见徐望博做的早餐。 靳青云坐在沙发另一侧,手指点了点桌子,发出轻响:“五十万一晚没有追加服务?” 徐望博腿伸长往沙发一杵,仿佛是下班回家啥也不干的丈夫:“没。” 他用下巴指了指抽屉:“去喝点咖啡算了,自己泡一杯。” 靳青云一看,是两条速溶,喝起来一股香油味。 他都被气笑了,拿着两条速溶扔在茶几上:“我不喝这种东西。” 徐望博微笑着道:“我们是专业的保镖,只保护雇主,一般不提供做饭服务。” 靳青云抬眼:“没有相亲,没有结婚的想法,董事长背着我安排的。” 徐望博面容缓缓从阴阳怪气的微笑转变成真情实感地笑,他压制住翘起来的唇角:“我们保镖不关心雇主的私生活。” 徐望博站起来,踩着拖鞋往厨房走:“但是维持雇主生命体征也是我们的责任。” 今早没有提前做,如今只能找快速填饱肚子的东西。徐望博煎了四个鸡蛋,从冰箱取出牛奶,给靳青云那杯不加热,又把馒头切片煎到微黄:“凑合吃点,先填肚子。” 靳青云也是饿了,吃完煎蛋嚼馒头片,觉得还挺甜。 徐望博吃着吃着,突然问靳青云:“你说什么朝代的花瓶有收藏价值?” 靳青云道:“收藏的话时间越往前推越好,官窑好于明窑,要是皇家用过的就更好。” 徐望博不动声色地问:“那得多少钱?” 靳青云随意道:“好像去年有场拍卖会,拍了8000万港币。” 徐望博:……这把他拆成零件卖也没这么多钱。 他道:“那你喜欢哪种?我打碎的那种吗?” 靳青云想了想:“谈不上喜欢,就慈善晚会拍下来,一直放在家里。” 徐望博问:“你喜欢雍正的审美还是乾隆的审美?”网上不是说了,一个素净一个花里胡哨。 靳青云道:“这样太笼统了,乾隆时代太长,审美包容,有华丽的也有素白的,我谈不上喜欢谁的审美。” 徐望博不说话了。 靳青云原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没想到说完这话的第三天,家里请进了一尊康熙年间的天青釉柳叶瓶,端端正正地搁在博古架上。 靳青云诧异地看向徐望博:“你这是?”他有一个猜测,这个模模糊糊的想法一出来,自己竟然有些紧张。 徐望博抱着胸,拽得二五八万的:“学人收藏,就不准我沉浸一下古玩文物?” 靳青云:“……也行。” 两人都若无其事地走过,偷看对方,觉察到视线后又挪开眼神。 徐望博舔了舔唇,手掌抓了抓裤子:“靳青云……” 靳青云看着他,目光微动。 徐望博一口气下去:“……算了。” 靳青云:…… 徐望博又道:“……青云。” 靳青云再次看向他,这次心脏跳得飞快。 徐望博看着对方的眼睛,喉结滚了滚,抹了一把脸:“要不……咱们处处试试?” 第37章 约法三章 徐望博在说出口之后就等着靳青云出声,对方也是一副沉思的样子,愣在当场。 徐望博之前心底还有些紧张,说完了之后心里那点情绪不在,把心一横豁出去了,混不吝地把靳青云圈起来:“到底答不答应说句话啊,不答应我再想想办法。” 靳青云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脑子已经回顾前二十多年人生以及展望后五十年的人生了。 徐望博表白了,嗯,情理之中的事。 自己要不要答应呢? 家庭,父母那里没关系,自己会处理好,两个男人在一起的话,也没太多区别,他本身也不喜欢小孩并且不打算要小孩。 徐望博职业是保镖,要不就让对方和卫特解约,再把人放进灿轮,这样他工作时候可以随时见到,对方也没有父母,两个人只需要顾好自己。 一个稳定的婚姻关系更有利于投资,他要不要和对方去欧洲领个证?以后可以每年和徐望博出去旅游,四十岁以后着手安排精细体检,养老的话…… 徐望博见靳青云半响没反应,没忍住推了推:“在想什么?” 靳青云没理他,思索片刻,认真颔首:“我同意了。” 徐望博扬唇,称赞靳青云:“十分有眼光!”他又道:“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话?你那一大段沉默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 靳青云已经在那短短几分钟内展望好自己和徐望博的未来,他拍了拍对方肩膀,目光又落到那尊天青釉柳叶瓶上:“你为今天准备的礼物?” 徐望博含糊道:“算是吧。” 其实这是他一点私心,之前打碎了那尊梅瓶签订了一年契约,一夜五万十万的,也就是心知肚明的暧昧期的拉扯。 现在想正式谈恋爱,把账清一下再说,不然确定关系后一笔勾销,总感觉心思不正——像打着恋爱的旗号抹账似的。 靳青云也猜到徐望博想法,拿着那尊瓶细细打量,有些好奇:“你钱哪来的?” 徐望博道:“之前借出去的钱别人还了一些,还用了点老罗的钱。” 靳青云又问:“多少拿下的?” “连税算上六十。”徐望博道:“让老罗牵线找的一个收藏家,对方收了十来年了,一直没出手,鉴定过了是真的。” 靳青云唇边有笑意:“这么多年了终于等到一个冤大头,他也不容易。” 古玩收藏水深,买卖都是长时间的耗,徐望博几天内拿下一看就是新手,不宰他宰谁。 徐望博知道自己收价高了,看来看去也只有这个合适,干脆咬牙拿下了,笑话,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钱没了再赚就是,靳青云要是再弄出个相亲,能把他气得够呛,纯减寿。 徐望博舔了舔犬齿,凑近靳青云:“以后要是再敢相亲,看我怎么收拾你。” 靳青云一点都不怕,好整以暇地开口:“怎么收拾,你还能打我?” 徐望博一字一句地开口:“看我不干、死你。” 靳青云没说什么,但是表情十分挑衅,明显是不服。 徐望博感觉自己牙齿都痒,他咬了咬舌尖:“你是不是挺期待?”他手不老实地捏了捏对方腰下处,隔着西装裤又掐了一把:“当初是你提出要让我服务你,现在好了,这辈子都服务你。” 靳青云一把抓住徐望博的手,说得十分霸气:“你知道多少人想爬上我的床吗?”他勾了勾唇:“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徐望博觉得有必要为自己发声:“我也不是见钱眼开那种人。”他搂住靳青云,在对方眉眼处亲了一口:“别人想买我还不卖呢!” 靳青云回想那段时间,其实他也在思考,自己那时候是不是已经对这个人有了很大好感,所以才会对徐望博身体那么感兴趣,不然怎么会梦里一直是他。 当然,这些话不打算说,不然徐望博尾巴会翘的非常高。 自认为十分冷静理智的靳青云道:“我习惯把话说在前期,我眼睛里揉不下沙子,占有欲很强,你不能和别人走得太近。” “你这个是物理意义上走得近还是广义上?” 靳青云道:“广义。”他视线向下,手掌快速的在徐望博胸膛上摸了一把,表情十分严肃:“以后不许凭借胸去勾引别人了。” 徐望博脸瞬间绿了:“屮,你说什么?”他道:“除了你谁会整天又摸又贴?我除了你还能勾引谁?” 靳青云眼中有笑意:“就勾引我吧。” “你怎么学坏了?”徐望博寻思:“怎么现在说话一点都不讲究了。”之前一副精英做派,现在多少沾点地痞流氓的腔调了。 靳青云幽幽来口:“你觉得我向谁学的?” 徐望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我也占有欲强,你别想借着谈生意社交一类的借口和别人走的近,喝了酒往别人身上贴的人我见多了,谁眼里能容得下沙子。” “不会。”靳青云打开电脑:“共同商议一份协议,以后双方都遵守。” 徐望博同意。 两人面对面落坐,就恋爱中边界问题、社交问题、沟通问题等相关方面做了详细阐述,双方最终达成一致,彼此较为满意此次结果。 两人签字摁手印,最后一步握手改为亲嘴,各自在对方脸上啾啾啾亲几下,为未来共同发展打下坚实基础。 第38章 眉来眼去 徐望博没想到上次他飞踹那个畜生的事引起的轰动比他想的……还要大。 那几天网上沸沸扬扬的,卫特里那些人已经把敬仰之情传达到位了,具体是:【徐哥,又厉害了。】 【爱你徐哥,八角笼里见。】【我觉得我也行,要不今年特训加上扒车踹人这块训练?】 徐望博看着这流出羡慕嫉妒的一众嘴脸,回答的十分猖狂,他在群里发了个【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jpg】表情包飞过去,收获了一种更加充满敬仰的语言。 徐望博又美滋滋发了个【我就是强者.jpg】的表情包,便深藏功与名,拂衣而去。 他把手机揣兜里,在休息室刚接好水,转身看见了方秘书,对方满脸笑意:“望博——” 徐望博也是笑容满面:“方哥。” 两人叫得亲热,仿佛真是一对亲兄弟,勾肩搭背的一起去了吸烟处。 这位方秘书被徐望博称之为“大内总管”,对靳青云身边事了如指掌,之前给徐望博发送过一份靳青云日常习惯,后来徐望博从靳青云只言片语中猜出来,这位方秘书可能还是靳董的眼睛,不过现在不谈这些,职场嘛,大家都这样虚虚伪伪兼阴阳怪气,维持明面上和谐。 到了吸烟处,方秘书递了一支烟,徐望博接过,自己拿出打火机给方秘书点烟,方秘书护着火,两人在这吞烟吐雾,顺便恭维对方几句。 方秘书道:“那个视频我看了,身手真敏捷。”他做个了出拳的动作:“一下子就飞进车里了,利落的跟拍电影一样,我看你以后能进演绎圈当武替。” 徐望博面上露出谦虚的神情:“哪能呢?我就是那天运气好,之前练过,平时下班回去也练练……” 方秘书拍了拍徐望博肩膀:“这次你立了大功,估计还要接受采访,到时候给你颁个奖。” 徐望博把烟拿在手中:“还得接受采访?我不擅长那些。” 方秘书道:“接受采访就是出风头搞宣传,多好的机会。” 徐望博笑笑没说话。 方秘书压低声音:“我估摸着公司还得给你奖金。” 徐望博掸了掸烟灰,笑道:“还有这好事?” 方秘书道:“是,我听靳总说的。” 徐望博想我怎么没听他说过,他笑了笑:“谢谢方哥。” 从吸烟处出来,徐望博去靳青云办公室,见靳青云坐在那张老板椅上,戴着眼睛,看起来又斯文又冷漠,还是那种劲劲的感觉。 徐望博感觉自己心里那条弦被轻轻拨了一下,一下子就痒起来,他把门熟门熟路地一关,十分荡漾的来到靳青云面前:“听说你要给我奖金?” 靳青云抬起头来,似乎也愣一下,想了几秒后道:“有这个事,不过你要先接受一个采访。”这事当初靳宗岐也提过,后来忙了把这事忘记了。 徐望博眉头动了一下,笑道:“需要提灿轮吗?” 靳青云:“不用特意提。”他道:“接受采访的地点在前台。” 徐望博懂了,前台就有灿轮的标志,完全不用提:“如果我接受采访,有可能会被扒出来是卫特的人。” 网友侦察力堪比当代福尔摩斯,之前他也接过单,难免会被人认出来。 靳青云说不碍事。 这事最后交给了方秘书负责,对方显然十分擅长此类宣传活动,媒体记者也过来,提前确定好问题,就问当时危机情况下怎么想的,有没有害怕之类的。 徐望博习惯了站在镜头后面,平时工作也是尽量低调不惹人注目,乍一推到镜头底下发挥不好,说话不自然,录了两遍才过,完事之后下午灿轮给徐望博发奖励。 地点选在多功能厅,弧形的梯队加长桌,正能量的事要持续宣传,到场有一百多人,徐望博从后厅到台上中央,靳青云给发奖励,一块写着二十万元的硬纸牌。 靳青云递给徐望博的时候,两人视线相接触,徐望博接的时候故意手掌擦过靳青云的手掌,手心碰在一起,靳青云场面上特别严肃,徐望博还想和他眉来眼去一下都没机会,结果靳大天鹅不理人。 站在一起拍照时候,徐望博故意用胳膊肘碰了碰靳青云胳膊肘,这次有反应了,靳青云不动声色地用视线警告徐望博:老实点。 徐望博递过去一个大大的笑容,就仗着在众人面前靳青云不会怎样,拿胳膊肘碰啊碰啊,甚至离开的时候胆大包天,又摸了摸靳总的手,靳青云乜他,徐望博笑得猖狂。 一下午徐望博先接受了个荣誉表彰会,靳青云又和部门领导开小会,两人时间完美错开,等到重新聚在一起,已经下午五点半了,下班时间到了。 徐望博把人锁在车内,既不开车也不下来,就凑到靳青云面前:“咱俩还在一起上班,我还是你保镖,一下午就见一回面,连亲个嘴都办不到。” 也不是不见面,主要是两人每次见面身边都一伙人,徐望博在灿轮熟了和谁都能唠两句,靳青云办公室也时刻有人进来,好不容易把门关了想打个啵还得掐时间。 靳青云有点懒,他一下班就懒,靠在椅背上不想动弹:“可以午休时候亲。” 徐望博道:“午休就亲一会你嘴巴就红了,我感觉含着个棉花糖,都怕一嘬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俩接吻时候用的劲太大,亲完后嘴唇都麻麻的,靳青云嘴巴有时候看着都肿,徐望博怕被人看出什么,得悠着点。 悠着点就觉得不尽兴。 靳青云道:“我有什么办法?”他亲完后拿冰块消肿,嘴唇倒是不肿了,可看起来更红了。 徐望博目光如炬,一下子拍了拍方向盘:“你说违禁词了。‘我有什么办法’这几个字是我们签订的违禁词之一,充满着消极怠工的意味,不利于长久发展。” 两人签订恋爱协议,设置生活违禁词,类似于【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彼此监督相互遵守,违者……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靳青云嘴硬:“我没说。”他道:“‘我有什么办法’是我积极寻求解决方案后的无奈之语,不是消极怠工,你需要结合语境。” 徐望博蛮横:“我不管,你确实是说了,合着我在床上得文明,你说话就自由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靳青云抬手投降:“好吧好吧,我说了,你说你要求。” 徐望博斗嘴成功满意极了。 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今晚破例,别依照你那一周两回的破频率了,你晚上睡在我身边把头都要埋我胸膛里,我推都推不走。” 靳青云视线下意识地看去:“有吗?”他确实爱摸,有时候也会把脸贴上去,但是至于把头埋进去推都推不开……应该没有吧。 徐望博心里暗笑,面上点头:“我至于拿这话哄你?” 靳青云摸了摸脸,又变得云淡风轻:“埋了就埋了,你下次不许推开我。” 他想送徐望博一条胸链,觉得戴上一定很好看。 徐望博指指点点:“你xp真怪,喜欢大胸……肌。” 靳青云抬手遮住眼睛:“……不喜欢应该很难吧?男人都喜欢。” 手感那么好。 徐望博视线落在靳青云和座椅接触的地方,语调微妙:“我不喜欢,我就喜欢翘翘的……” 靳青云咬了咬牙:“闭嘴,好好开车。” “啧。” 车子一路向家中驶入,又是美好的一天。 又是美好的一夜。 第39章 踹柜门 虽然今天晚上这个破例是徐望博争取来的,但是不得不说,靳总也非常乐在其中,具体表现为回家主动洗了澡,吹风机已经拿在手中,又看了看徐望博,意思很明显:你给我吹。 徐望博走到靳青云旁边,拿起吹风机:“就这么短的头发还需要吹?” 靳青云坐在卧室的懒人沙发上,瘫着像一块饼:“我乐意。” 徐望博一扬唇:“是是是,能为靳总服务,这是小的荣幸。” 说着说着,爪子就插进了靳青云头发里,靳青云平日里头发会打上啫喱向后梳露出额头,看着发质硬硬的,其实摸起来发质挺软,摸在掌心很光滑,徐望博把吹风机拿远些给他吹,差不多半干的时候靳青云开口:“现在要用冷风吹定型。” 徐望博爪子在里面乱扒拉用方言道:“额去石圪节公社找胡得禄给你弄个时兴的发型。” 他边扒拉还边按摩,一会按按头上的穴位一会揉揉后脑,靳青云觉得很舒服,故意道:“弄不好额捶死你。” 徐望博撑在靳青云肩膀上笑,拿着吹风机的手都在抖,把靳青云肩头带的都震动,等徐望博扒拉完左看看右看看,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果然是一个时兴的发型。” 靳青云一看徐望博表情就知道他憋不出什么好活,去镜子前一看,头发全部让徐望博推起来,手指梳的乱七八糟像个鸡窝,他拿梳子梳了一次,头上呆毛依旧顽强的翘着,用手压住摁了一会后抬手,那缕毛依旧颤颤巍巍地仰着头,镜子里靳青云盯着那撮发,最后闭了闭眼睛吸了一口气,终究是没忍住,气沉丹田地吼:“徐!望!博!” 徐望博笑得倒在懒人沙发上,捂着肚子抽搐一样的笑:“哈哈哈哈哈哈,简直像只炸毛的天鹅。”他手掌立起来比划:“就把自己羽毛嘭起来,看着又大又乱。” 靳青云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你还笑?” 他用浑身重量压在徐望博身上,双手扣住徐望博脖子,警告:“给我弄好。” 徐望博一只手环住对方腰,另一只手继续插进头发中继续扒拉:“怎么给你弄好?”他又开始胡咧咧:“我用口水给你舔好行不行?” 靳青云一巴掌拍在徐望博肩膀上:“别这么恶心。” 他双手贴在徐望博脸上,低着头与他平视:“不许这么搞笑。” 徐望博勾着唇,说话混不吝的:“我这人就天生乐观,天性爱笑。” 靳青云手掌贴在徐望博下巴处,摸着那长出来的一点硬硬胡茬:“搞笑了就会不够性感,会让人减轻做、爱的冲动。” 徐望博一下子不笑了,犹豫着舔了舔唇:“假的吧?” 他长腿大喇喇地敞着,足根触在地上,搂着靳青云道:“你要是笑我也会觉得非常性、感。” 靳青云道:“是吗?” 他干脆跨坐在徐望博身上,拿过桌上眼睛戴上,手指摩挲了一下镜片,居高临下地俯视徐望博:“这样呢?” 削薄的唇抿着,身上还是居家服,但似乎一下子回到公司,斯文傲慢的人这时候仍然不肯低头,眼眸中盛着暗火,瞧着又高傲又冷漠。 徐望博喉结滚落一遭,觉得一下子兴奋起来,他双手往对方腰间去摸,蠢蠢欲动地想沿着后腰探进去。 靳青云垂睨着,唇边滑出丝丝笑意:“我说得没错。” 徐望博喘了一口气,贴着对方的耳边说荤话,靳青云听得气血上涌,侧头堵住徐望博嘴巴,两人亲吻一团,干柴遇到烈火 靳青云耳后头发都是湿的,他闭着眼睛沉醉期间,借着重力把自己沉沉地跌落,徐望博的喉咙和脊椎骨都泛起了痒意,他感觉好像从万花筒里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流动的,等对方力竭后,他把人抱起扔在床上,再喘着气压上去,靳青云搂住徐望博的脊背,力气大到指甲都泛起了青白色。 等到晨曦第一缕光照亮窗户的时候,徐望博醒来了。 他不想起床,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靳青云也睡,侧着睡,手还在徐望博胸膛上。 徐望博道:“起床。” “周末起什么?”靳青云说的含糊,翻个身拽拽被子继续睡。 徐望博依稀记得最开始的时候,靳青云是属于周末了还会早起运动看书的那一类人 他心里有把人带坏的微妙负罪感,又推了推对方:“周末应该享受时光,躺床上算什么,起床我带你去户外玩。” 靳青云道:“我不是狗,我不需要遛。”话音落下,干脆拽着被子把头蒙起来,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头顶。 徐望博悻悻地住手,为了找补又道:“那你起床后我要带着你运动。” 靳青云含糊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会,可能是身边有人睡着,不自觉得也放松下来,又闭上眼睛继续睡去。 等到第二次醒来,徐望博一看时间,上午十一点多,都快到吃午饭时间了。 靳青云还睡着,徐望博把人推醒:“别睡了,再睡下去就真睡一整天了,你起床洗漱我去做饭。” 靳青云终于觉得睡饱,起床后打算去浴室泡澡,徐望博道:“没吃饭别泡澡,容易低血糖。” 靳青云觉得有道理,又打算去跑步机上走走,徐望博看得头疼,给对方塞了块饼干:“这时候别运动了,你就洗脸穿好衣服就行。” 靳青云拿出手机看新闻,顺便冲了杯咖啡,看着看着忽然道:“一会我爸妈过来。” 徐望博手里拿着片面包,闻言半是惊恐半是慌乱:“那我出去躲躲?” 他打量他们两人,他只套了个背心就站在厨房,背上和肩膀上都是靳青云留下的印,对方身上也全是指痕,甚至脖子上还有昨天吮出来的印 不说卧室留下的东西,单是两个人身上痕迹就瞒不过,单身绝不会造成。 靳青云道:“躲什么躲!”他很冷静,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徐望博:“是。” 他摸了摸鼻子:“不过我觉得你还得稍微委婉点。”试想一下,哪个当爹的发现自己给儿子请的保镖和儿子勾搭在一起了,这不得当场扇保镖两巴掌,心理素质再不好的能当场厥过去。 徐望博把锅铲塞到靳青云手上:“看着点火,里面蛋别糊了,我去把房间收拾一下。” 靳青云手里捏着木质锅铲在手腕转了一圈:“我把卧室门锁住就行。” 徐望博道:“客厅抽屉里还有套,这个得收。” 靳青云刚想开口,就见徐望博越过他在厨房岛台下面拿出了一盒计生用品和一支油。 靳青云:“其实他们不会进厨房。” 徐望博眼含希冀:“那你觉得他们会开冰箱吗?” 靳青云眉心跳了跳:“冰箱里有???” 徐望博解释:“全新未拆分,有的液体冷藏后比较刺激。” 靳青云拿着木铲把鸡蛋盛出来:“会,家里煮了饺子后会速冻塞冰箱里。”他见徐望博风风火火地出去,然后各种找寻,手里拿着一堆东西再放到卧室。 靳青云换了一个高领衬衫遮住脖子,徐望博也穿得人模狗样的,也就过了一会,靳宗岐和于彦茹一起到的。 徐望博开门,颔首道:“靳董好,于夫人好。” 于彦茹之前没见过徐望博,靳宗岐笑呵呵地解释:“他是徐望博,青云的保镖,卫特出来的。” 于彦茹笑道:“身形板正,又长得一表人才,真不愧是卫特出来的。” 靳青云叫了一声爸妈,于彦茹把靳宗岐手上东西拿出来:“云南的朋友自己做的油鸡枞,别放在冰箱里,就常温保存。” 一共三罐,于彦茹不顾阻拦给了徐望博一罐,笑道:“阿姨不知道你在,早知道就多拿一些。” 她面容看起来刚过四十,笑得时候眼角有轻微细纹,气质极好,徐望博心情复杂地接过。 于彦茹和靳宗岐带了许多东西,大多数都是吃的,包好的饺子煮好的汤,七七八八地塞满冰箱,三个人在茶室聊天,徐望博在自己房间。 靳宗岐道:“上次的事是我考虑不周,你张叔叔也和我聊天,是我们太着急了,你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子可以带回家,只要家室清白都行,我和你妈没别的要求。” 于彦茹道:“我私心希望你早点有个孩子,那次相亲也是我们临时起意,你不喜欢便算了,以后你自己找。” 靳青云看着茶盏无动于衷:“我说了几次不打算要孩子,我讨厌小孩。” 靳宗岐无奈:“现在说这些有些早,等以后你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靳青云撑着下巴,突然道:“我谈恋爱了,但他生不出小孩。” 两夫妇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惊疑,靳宗岐有些喜意:“怪不得你排斥相亲,早说就不见张叔叔家的女儿了。” 于彦茹想的多一些,如今试管都能做三代筛选了,生不出小孩可能是严重的疾病,再联系没听儿子谈起过,她脑海里转了好几个猜测:家室差?身体残疾?是个外国人? 靳宗岐挺开心,抿了一口茶:“算了,她是谁?让我和你妈见见。” 靳青云抬手一指:“你们刚见,就是徐望博。” 徐望博原本待在房间就有些坐立难安,一直注意着茶室动静,只听到靳宗岐一声吼:“你说什么?” 徐望博心里猛得一跳。 第40章 吵架 徐望博在房间里彻底坐不住了。 他拉开门,贴着墙原本打算悄么么地离茶室近一点,结果茶室门开着,刚一过去,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徐望博: 靳大天鹅的视线平静,像是湖面一般毫无波澜,于女士和靳董就不一样,仿佛是波涛汹涌的海面,惊雷和风暴同时出现,压抑着层层叠叠的暗涌。 靳青云仍旧坐着,稳如泰山,甚至还喝了一口茶:“我说我和徐望博在谈恋爱。” 徐望博: 大天鹅,你冷静一下,你爸妈看起来都要昏过去了。 于彦茹惊疑不定地看着徐望博,靳宗岐胸膛一起一伏,看得出来是拼命抑制住情绪,硬生生地冲徐望博挤出一个笑:“小徐啊” 徐望博在此刻对靳宗岐和于彦茹佩服的五体投地,到底是有修养的成功人士,这时候居然没有冲过来扇人而是试图保持住气度 徐望博之前勉强也能算是能言善辩,正说反说侃天侃地的,这时候他明明可以对二老说靳总开玩笑恋爱是没有的事,然后示意对方一切从长计议,但这个时候他看向靳青云,对方的视线正好看向他,都是那样轻轻的,却是包含着情绪的视线。 徐望博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塞了一团棉花,他努力地咽下去,嘴唇动了动:“我们是认真的” 草。 话音落下,徐望博想扇自己一巴掌,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想让事情往更不可控的局面发展吗? 靳宗岐闭了闭眼睛,那点笑容也挤不出了,呵斥道:“够了,你们在我面前饰演梁山伯和祝英台吗?” 他视线紧紧地盯着靳青云,脸色揾怒:“我知道你一向对我们心存不满,但再不满也不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你故意找个男人——” 靳青云站起来,他比靳宗岐还高些,面容上也染上愤怒,话语像是一把平直锋利的手术刀:“故意找个男人?什么叫故意找个男人?你认为我和徐望博在一起谈恋爱只是为了报复你吗?”他扯了扯唇,语气冰冷:“你想太多了,所有人都不值得我这样做!你这样讲话把他置于何种境地?你应该向他致歉。” 靳宗岐一愣,大抵是没有想到儿子竟然说这种话,他下意识转头看向徐望博,徐望博靠在墙边,低眉顺眼疯狂摆手:“靳董不用不用不用” 手都要摇出残影了。 徐望博无力地看向靳青云,仿佛当年太白金星看凌霄殿闹起来的孙悟空,满心都是求求您收了神通吧真怕靳董昏过去 靳青云接到视线乜他一眼,眼神里都是:你就这点出息? 徐望博再次无力。 靳大天鹅脾气大,且丝毫不受父权影响,就算是靳宗岐惹他不高兴也直接怼,抱着手臂站起来比靳董还高,父子俩剑拔弩张,眼看着都要拍着桌子吵架,徐望博硬着头皮道:“董事长、靳总,你们先冷静——” “你别说话。”靳青云语气冰冷,觉察到之后放缓些,对徐望博道:“你先回去,我过两天接你,保镖职责不用担心,他也有保镖。” 这个‘他’指的是靳宗岐。 于彦茹也开口,对徐望博道:“让你看到这些家事见笑了,先休个假吧。” 都这样说了,徐望博也不好在杵在这,穿了件衣服出门。 他在楼底下转了一圈,开着车漫无目的地闲逛,不知不觉地就来到卫特楼前,徐望博干脆把车停下,自己走了进去。 这个时间点一般大家训练,办公室也没人,他往休息区走,路上看到了李容。 李容长了一张娃娃脸,两人碰拳算是打招呼:“徐哥。” 徐望博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他心里有事,递出去一个笑:“任务结束了?” 李容道:“对,徐哥你呢?” “暂时休假。” 李容和徐望博勾肩搭背地走一块:“正好,我上个雇主给我一些东西,咱们看着分一下。” 一般雇佣保镖的都不是差钱的主,在任务结束后也会送东西,像流转的茶叶烟酒是最基础的,也有人送特产,卫特对这个没严格规定。 两人一起走进休息室,李容把从车里搬下来的东西放这里,是一些国外的伴手礼,零零散散看着挺多,李容解释:“客户做外贸生意,之前在南非,现在想往北美转移。” 再多的不能说,其他人也不问,就找喜欢的东西,一般吃的大家一起分,要是更昂贵的比如手表一类的就自己留着。 吴佳怡看到了一个木桶,搬起来敲了敲:“这里面是什么?酒?” 听声音又感觉不像,问李容能不能拆,后者大方一挥手让随便拆,当下拿起子从上面破开,又把里面墨绿色的袋子扯开,里面是一粒粒偏绿色的咖啡豆。 吴佳怡闻了闻:“好香的咖啡豆,不过颜色看起来不对。” 徐望博瞥一眼,随手敲了敲木桶:“牙买加的咖啡豆,大名鼎鼎的蓝山咖啡,未烘焙的豆子是绿色,又叫翡翠色。” 他道:“之前被日本把控,近来几年才开放,反正据说挺贵。” 李容道:“喝起来什么味?” 徐望博喝过,但他本身对咖啡不感兴趣,只能说有点苦也有点酸,不过此时脑子里浮现的是靳青云坐在沙发上冷冷淡淡又挑剔的神情:也就这个样子,噱头足,日本人确实会营销,喝起来还不如瑰夏。 徐望博下意识地想笑,他道:“味道淡,花果香不如耶加雪菲,复杂风味不如瑰夏,只能说柔和,要是烘豆温度高就有烟熏味。” 吴佳怡竖起大拇指:“这个逼装的好。” 其他人纷纷鼓掌,且表示都是山猪凭啥你还尝过细糠,徐望博笑着拍了拍桶,狮子大开口:“我要一半。” 李容:“徐哥你不是不爱喝咖啡吗?” 徐望博脸上出现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喂大天鹅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46 第41章 热切 徐望博平时说话不着调惯了,说喂大天鹅众人只觉得开玩笑,但还是给匀了半桶,剩下的半桶放到办公室,有客户来了用这个招待,也给卫特长脸不是。 一群人分完东西,徐望博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两三点了:“你们吃饭了没?” 众人齐刷刷道:“没,徐哥请客呗。” “食堂饭菜怎么办?” “放冰箱里明天吃呗。” 卫特有食堂,平时人也不多,报人数吃饭,像今天中午就做了十来个人的饭,阿姨烧的菜也好,不浪费就行。 徐望博爽朗一笑:“走,去宴阁。” 宴阁离卫特不远,平常聚餐年会什么的都选择去这,一来二去的都熟悉了,徐望博一伙人一进门就和经理打招呼,去了熟悉的包厢。 徐望博请客第一个点菜,大手一挥点澳龙,海城不产澳龙,价格一直居高不下,请客吃饭有个不成文规定,其余人点菜价格不超过第一人,一看这个调起的高,当下也不客气,纷纷表示要宰一顿。 徐望博道:“宰!随便点!” 他靠在椅背上,穿着一件长袖遮住健硕的肌肉,嘴边叼着一支牙签,眉目硬挺俊朗,又有种混不吝的气质,出手大方,瞧着又痞又帅的。 一群人都是身形板正,男的女的不说长得如何身材没得挑,包间上菜的穿旗袍的服务员视线都多停一会,笑容满面。 他们熟悉这,也不用介绍布菜那一套,菜上的七七八八了就开吃,徐望博拍了个照片给靳青云发过去:【你们中午吃饭了吗?】 其实他想问情况如何,有没有打起来…… 徐望博拿着手机看了一会,靳青云没回消息,他心里有点遗憾,把手机倒扣在桌面,又换上笑脸拿着筷子吃起来。 在场的洞察力都好,互相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相互挤眉弄眼,纷纷表示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徐望博撑着头,手指在眉尾处点了点,笑骂道:“一个个眉来眼去做什么?好好吃饭。” 赵越忍住笑:“徐哥,你是不是有情况了?”他眨眨眼:“我们有嫂子了?” 徐望博看了赵越一眼,心说你嫂子把你还辞退了,还在我面前骂过你说你没眼色。 他吐出一口气,有心想炫耀一下自己不再是单身狗,但是为了靳青云的名誉又硬生生地憋住,最后只神神秘秘地吐出一句话:“到时候再告诉你们。” 霎时间,四周嘘声一片。 徐望博脸皮厚,佯装凶:“吃饭都堵不上嘴?” 一群人继续揶揄调侃,又说徐望博这样子绝对是没把人拿下,说徐望博不行,徐望博噙着笑听,也不辩驳,颇有几分运筹帷幄的姿态。 吴佳怡喝了一口茶,突然道:“你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出任务吗?什么时候谈的?网恋?” 徐望博给自己倒茶:“……算是吧。” “网恋?这太不靠谱了吧!”李容道:“见过面吗?可不能相信照片,万一网线后是个男的怎么办?” 徐望博放下水壶,问李容:“男的怎么了?男的和男的就不能谈恋爱了?” 当下一众视线集中到李容身上,纷纷谴责,都什么时代了还搞歧视?! 李容疯狂拍摆手拼命找补:“可以可以可以……完全没问题,性取向自由!”他停了一会:“就是咱这地方是孔孟之乡啊,要是道教发源地会不会更轻松点?” 徐望博放下水杯,不说话了。 他不想承认的是,这一点戳到他心里了。 虽然他十分相信靳青云,从性格上说,靳大天鹅高傲自我,不会听别人劝说就改主意,从人品上说,大天鹅做不来抛弃人找高枝的事,对方不屑做那种事。 从两人感情上说,现在两人正是热恋期蜜里调油,就算不说那虚无缥缈的东西,两人身体上也很合拍。不是他骄傲,他敢拍着胸膛说他带给对方的性体验非常好,男人都是动物,哪怕为了这事也不可能一刀两断。 但是,他还是有点……顾虑。 他好说,孤家寡人一个,大不了被老罗骂两句就行,但靳青云不一样,海城首富靳宗岐独子,年纪轻轻就管理灿轮,看得出来被寄予厚望,突然和男人搅和在一起。 靳宗岐和于彦茹看着保养的很好,会不会再拼个二胎…… 徐望博闭了闭眼睛,制止住自己已经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奔跑的思维,努力把注意力放在饭上,只是时不时看看手机。 等一群人吃饱喝足回卫特,徐望博打开宿舍门往床上一躺,继续盯手机。 已经快下午四点了,也不知道靳青云吃过饭了吗? 他想问,又担心自己这种情绪影响到靳青云,只好忍住,发出去一个【吃饭】的表情包。 靳青云立马回了一个【正在吃】的表情包,里面还是一只大鹅在干饭。 徐望博就笑了。 下一瞬,靳青云发文字:【别担心,我能搞定。】 【等着我接你就行。】 徐望博把那行字看了几遍,他把手机贴在自己胸膛上,手机上的温度透过衣服传过来,感觉心里妥帖。 【行,我等着。】 他叮嘱:【别吵架,靳董年纪大了。】 第二天,徐望博在卫特吃早饭时候,一个阴影落下,他抬头一看,老罗脸黑着坐在对面。 老罗到底知不知道? 这个念头在徐望博脑子里转了一圈,他绷住脸,热情地打了一个招呼:“老罗,早上好,来来来一起吃饭。” 老罗在餐盘边敲鸡蛋壳,盯着徐望博:“你是不是做不要脸的事了?” 徐望博差点咬到舌头:“怎么会?”他脸上出现一副被冤枉外加恰到好处莫名其妙的神情:“你怎么会这么想?” 老罗冷哼一声:“你一撅钩子我就知道拉什么屎。” 徐望博看着还没吃完的菜,别过头去:“……倒也不用说这么低俗的话吧。” 老罗道:“说吧,遇到了什么难事?我给你参谋一下。” 徐望博嘴硬:“没难事,你别操心了。” 老罗从鼻子里哼气:“是不是恋爱上的事?我听说了。” 徐望博顿时一惊。 老罗心中舒服了,他今天听吴佳怡那丫头说的,徐望博可能是有喜欢的人了,但是八字还没一撇,老罗想,应该是嫌徐望博无父无母怕家里难,当下打算给予支持。 他道:“别担心,给人家好好说。” 徐望博:“他同意,我担心他父母那过不去。” 老罗道:“人都同意了怕啥?现在是自由恋爱,还能棒打鸳鸯?” 徐望博:“没错!我们自由恋爱,理比天大!” 老罗又道:“成家立业是大事,你先读个硕士,现在有个M……MBA,把自己学历提上去,我也老了干不动,等过两年你就管卫特,到时候有事业又长得还行,没道理她家里不答应。” 老罗给规划:“你好好干,我看这些孩子也服你,等之后我就分红,你一年赚个八九百万一千万的,够你们花了。” 徐望博十分感动:“老罗——” 老罗大手一挥:“她家里要是再不同意,我豁出去个老脸说!” 徐望博惊喜:“你能劝动靳董?” 老罗点了一半的头顿住,狐疑:“靳董,什么靳董?” 徐望博嗖的放下筷子端盘立马起身脚底抹油:“没事我吃完了先撤了你慢慢吃——” 老罗看着徐望博背影皱眉苦思,过了一会眼睛蓦地瞪大,不可置信地吼:“徐望博!!!” 徐望博早没影了。 徐望博一上午都在房里,微信上都是老罗语音,各个60秒,点开之前得吸口气,徐望博转文字瞥了一眼,想了想发过去一行字:【别劝了,结果我都想过,真心的。】 老罗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累了,不说了。 徐望博盯着靳青云头像,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居然能这样软和,把这三个字放在唇边咀嚼都能感受到甜味,他打电话,等几秒钟后对方接通,徐望博温着声音:“在做什么呢,靳总?” 靳青云道:“你在做什么?” 徐望博看着窗外,声音轻轻落下:“和昨天一样,在想你。” 靳青云带着耳机,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弯唇。 下一瞬,徐望博就说骚话了:“想你想得硬的睡不着,你想不想我?有没有在夜里辗转反侧?” 靳青云:“闭嘴!” 徐望博笑,还在试图说点荤话过过瘾,他听到靳青云的嗓音:“开窗户,往下看。” 徐望博不敢置信,猛的起身打开窗户,百叶窗被震得一停,靳青云长身而立,抬头看着他,面上带着笑容。 徐望博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泡在水里,否则怎么能温软成这个样子。他又觉得自己现在是十八岁,或者再年轻点,十五六岁,心热血液也热,热得他急需要找个出口,把情绪都宣泄出来。 他打量一下四周,自己宿舍在五楼,冲下楼最快得40秒,等电梯更慢。 徐望博吸了一口气,一下子打开窗户,灵巧地跳到空调外机平台上,再跃起来攀着水管,双腿夹住水管往下滑,离地两米多的时候,松手找准时机跳下去,落地时候翻滚卸力,几乎眨眼之间就落在靳青云面前。 两人目光相触,这一刻周边所有声音都听不到,只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都将面容照得热切又真挚,明亮的光里尘埃浮动,徐望博张开胳膊,笑意朗朗:“靳总,抱一个。” 靳青云走过去。 徐望博脸上笑意更盛,已经在想抱着要怎么亲了,到时候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 靳青云冷着脸给了徐望博一个肘击:“从五楼跳下来?!不要命了!!” 第42章 计划 徐望博夸张地捂住肩膀,大呼小叫:“想谋杀亲夫是不是?我被你赶出了家相思成疾,两地分隔摸也摸不着,现在好不容易见一面了,你居然还给我一肘击?!”他捏了捏靳青云胳膊肘:“攻击力越发强悍了。” 靳青云明知道他是装的,还是手掌覆在徐望博肩膀上揉了揉,又搂住徐望博抱了抱,甚至在对方侧脸上啾啾亲了一口:“好了吗?” 徐望博知道这是靳青云哄人,心中顿时微妙起来,既有被哄后的暗爽同时还带着点羞涩,曾经被打趴下都不吭声的人如今被这么哄,真是……爽。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怪不得大家都想谈呢。 靳青云道:“你这样一脸荡漾的在想什么?” 徐望博忍住笑,巡视一眼四周,发现已经有人站在窗户往下看,他拉着靳青云往电梯口走:“先回宿舍说。” 靳青云跟着徐望博一起上去。 徐望博宿舍是单身公寓,五十平左右,一室一厅一卫外带阳台,装修显然是统一的,一股子全季风,徐望博东西也少,衣服塞到衣柜里,宿舍整洁到干净一尘不染,靳青云感觉自己到了酒店。 他坐在椅子上,徐望博这里没咖啡,取出茶罐:“龙井行不行?没咖啡。” 喂养大天鹅的蓝山咖啡还是生豆,还没来得及烘烤。 靳青云随意点点头:“可以。” 徐望博烧水泡茶,沸水注入玻璃杯,翠绿叶子在透明液体里浮沉,根根分明的叶子立起来,茶香弥漫。 徐望博放到桌上:“晾一会,现在太烫。”他又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拧开盖子递过去,靳青云接过抿了几口,嘴巴看起来润了些。 徐望博坐在靳青云对面,两人裤腿都蹭在一起,他特意往靳青云脸上瞄了几眼,干干净净没啥痕迹。 靳青云好笑道:“觉得他会打我?” 徐望博道:“我怕你们对打。”靳董那里不确定,但是靳青云这脾气,可不是打不还手的人。 靳青云嗤的一下笑出来。 徐望博亲亲热热地蹭靳青云的腿,隔着布料把体温传过去,犹豫一会还是问:“你父母那里……” 靳青云道:“他们让我冷静点,说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徐望博应了一声,感觉这个情况比自己想的好一点。 靳青云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唇边勾起一个笑容,下一句话把徐望博惊了:“我今天递交了辞呈,所以接下来我不用去灿轮了。” 徐望博感觉有个惊雷在耳边炸开:“你不打算干了?” 靳青云还真思考了一下,缓缓点头:“不是让我冷静一下,正好休息,我会好好冷静冷静。” 徐望博摸了摸脸:“没想到我还有一天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感觉瞬间成了祸水……徐望博甚至有点微妙的自得。 徐望博舔了舔唇:“走,带你吃饭。” 靳青云摸了摸腹部:“刚吃过,现在不饿。”他冲徐望博笑了一下,又道:“也刚洗过澡。” 这肉都送嘴边了,不咬简直不是人。 徐望博顺势把靳青云抱起来放在床上,欺身上去,伸手扣住靳青云手腕举过头顶,另一手摸对方锁扣,咔哒一声就解开。 靳青云平躺噙着笑:“你要做什么?” 徐望博跪直,也解开自己的,恶狠狠地开口:“大、操、大、办” 他手指勾住小靳青云,隔着布料用粗糙的指腹磨几下,靳青云拧着眉被挤出一声,徐望博搓了搓:“多热情,一看见我就站起来了。” 靳青云咬着唇不说话,徐望博手腕还往后移,试了试觉得不行,便把手指放到靳青云唇边:“自己能舌忝多氵显就弄多氵显。” 靳青云咬了一口徐望博手指留下两个牙印,然后道:“我不。”他示意对方:“你亲我。” 徐望博舔了舔牙尖,垂睨着意有所指:“那我把你亲哭,亲到发抖,亲到你求我放开你。” 靳青云肌肉瞬间就紧绷起来,他想起了那些时候。 但是男人不能说不行。靳青云又一向不服输,他觉得自己今天行,于是勾起来一个挑衅的笑容:“你试试。” 徐望博哼了一声。 …… 徐望博拍了拍靳青云的脸:“还好吧?” 他的嗓音有些嘶哑。 靳青云眼神空朦朦的,缓了好一会,发出嗯的一声,他的颧骨处红了一大片,脖颈间也是汗,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不吭声。 徐望博把手指上东西抹到对方脸上,靳青云别过头避开:“不要给我抹。” 徐望博拍了拍他脸,好笑道:“自己的嫌弃什么?” 靳青云鼻间索绕着一股气息,这种石楠花的气味将他包裹起来,觉察到对方手指上动作,靳青云没忍住:“你……就没有油吗?” 甚至是凡士林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他的……? 徐望博闷笑:“物尽其用。” 靳青云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物尽其用,他感觉自己是块面团,由着对方搓扁揉圆。 他非常不爽这样子,缓了缓之后,他搂住徐望博肩背,徐望博明白了,顷刻间位置调换,靳青居高临下。 靳青云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拍了拍徐望博脸:“好好伺候我。” 徐望博眸光黑沉,就像是盯着肉的野兽,他笑:“刚才没伺候好?” 靳青云低下头,俯视着徐望博:“我说停就停说开始就开始,力道角度都由我说了算。” 他贴着对方耳朵,语气充满不服:“骑死你。” 徐望博一乐:“来,有本事夹死——唔” 靳青云用嘴堵住了徐望博的嘴巴。 两人一通白日宣那啥,等平静下来已是下午,徐望博把靳青云搂住:“有没有什么休假计划?” 靳青云显然已经计划好了:“我订了两张邮轮票,去邮轮上度过半个月。” 徐望博纳闷:“邮轮待久了很无聊。” 娱乐设施就那些,海城人坐个地铁就能去海水浴场,何必邮轮出行,网还贵。 徐望博道:“你想购物、赌、博?” 邮轮上赌场多,有人专门会去上面赌。 靳青云懒洋洋道:“没兴趣。” “那我明白了。”徐望博恍然大悟,神情顿时微妙起来:“你想在上面和我疯狂的做。” 靳青云:…… 他缓缓睁开眼,神情不解。 徐望博振振有词:“看海晒太阳多无聊,多看几天就腻了,你又对赌和买没兴趣,那能玩的只有彼此的肉、体了。” 靳青云:…… 他仔细一想,发现这该死的居然有道理!!! 第43章 这很正常 徐望博见身边人久久没说话,手臂搂过去胡乱搓一通:“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靳青云从嗓子里发出声音,又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你说我们这个频率,会不会肾虚?” 徐望博:“你在说你还是在说我?” 靳青云咬了咬牙:“不都一样?” 徐望博手掌挪到对方腰处揉了揉:“你感觉到自己虚了?” 靳青云之前觉察到自己精力下降注意力也不容易集中,这段时间倒是好很多,他如实开口:“这倒没有,不过我在犹豫自己需不需要补。” 徐望博顿时佩服:“这事都未雨绸缪,真不愧是靳总,失敬失敬。” 靳青云心里暗暗决定每天给自己泡一杯枸杞茶喝,他拿出手机下单枸杞,选了一家后又把手机扔在一边:“我饿了。” 徐望博表情顿时微妙,在对方说出骚话之前靳青云开口:“没有暗示也不是和你调情,我真饿了。” 徐望博必须把荤话说出口,故意抹了一把对方唇:“刚才没吃饱?” 靳青云挑了挑眉,含着笑:“不是你吃我的吗?” 哦豁,少见的大天鹅说荤话。 徐望博觉得在对方一脸高傲表情说这些时,他的身体里像是有电流通过,带着密密麻麻的刺激。 他手也不老实的在刚才承受的地方捏,闷笑:“这里吃饱了是不是另一张嘴还饿着?” 靳青云脸皮到底没有徐望博那么厚,把徐望博手腕拉开,用手指戳了戳对方肩膀:“收敛点,我现在是贤者时间,你别这么黄。” 徐望博见好就收,边笑边拿出手机点外卖:“想吃什么?” 靳青云按了按腹部:“想吃点热的,馄饨吧。” “就吃点这个?”徐望博道:“再点些生蚝,补补。” “那我要蒸的。” 过了一会外卖送上来,两人吃饱喝足,躺床上看电影,徐望博极力安利自己一直喜欢的电影《□□保镖》,李连杰主演,徐望博自己把台词都能背下来,如今和靳青云搂在一起安安静静地看,时不时再亲一下摸一下的。 靳青云没看过,不过电影故事性完整也看进去了,特别是自己身边就有个保镖,这一下子代入感简直拉满。 靳青云问:“你之前给谁当过保镖?” 徐望博道:“记不清了,都是短期,我任务不多。” 靳青云应一声,徐望博贴着靳青云耳边道:“我小时候看觉得遗憾,男女主没在一起,现在还好,觉得在一起反倒不道德。”毕竟女主有男朋友,而男主就是女主男朋友雇的保镖。 靳青云道:“不会在一起,女主不爱男主。” 徐望博不同意:“哪里不爱,明明很爱,眼神都拉丝。” 靳青云分析:“她是因为自己男朋友疏于关心,又被保镖救了几次产生吊桥效应误认为是爱情,其实不是。”他冷冷道:“那最多只能算是冲动的喜欢。” 徐望博一下子看向靳青云,意有所指:“我也和你遭遇过危机。” 靳青云道:“我思考过自己是不是吊桥效应,不是。”他坦诚:“其实哪怕和你遭遇危机后,我还是觉得你胸大无脑。” 闲闲贱贱,又能拆家,还总是让他生气。 徐望博眨了眨眼睛,如实开口:“我觉得你气性太大又凶又事儿逼,一点小事就生气,还经常拉拉脸。” 靳青云沉下脸:“我哪里气性太大了?” 徐望博指指点点:“你看你看你看,你现在就生气了。” 靳青云面无表情,眼睛下三白:“我没生气,谁说我生气了?”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徐望博。 徐望博扒拉过来,靳青云翻过去,继续扒拉过来,靳青云执着的翻过去。 徐望博看着看着:“明天吃煎饼。” 靳青云背对着他:“可以。” 徐望博一笑,大天鹅宽肩窄腰线条分明,甚至腰后起伏的地方还红着。 他爪子摁上去,肆无忌惮地捏。 靳青云猛地翻身过来,瞪徐望博,徐望博摁住对方后脑贴在自己胸膛上。 靳青云: 他唇角缓缓勾起,用‘你很懂’的眼神瞥一眼徐望博,也上手开始摸:“我今晚要枕着你胸肌睡。” 徐望博看着天花板:“那你XP很怪了。” 靳青云才不管这些,他闭上眼睛:“这很正常。” 徐望博贴着靳青云耳边,提出了一个黄黄的小要求:“你下次能不能穿着衬衫夹戴眼镜最好穿正装?” 靳青云抬起头来,也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徐望博:“我就知道。” 他们简直把对方那点癖好拿捏死死的。 徐望博也道:“这很正常。” 第44章 不服就干 不得不说,靳青云效率是一如既往的高,两人第二天准备些常备药品,第四天从绗江登船。 塞纳斯号走东南亚航线,途径新加坡、基隆、印尼、越南、马来西亚、缅甸和菲律宾,游轮高18层,船上设施齐全。 之前徐望博还担心语言问题,上了船才发现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靳青云订的是套房,配备了一个国人管家,汇合之后在安全演习地点签到,管家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笑容很有亲和力。 他陪同两人签完到之后送至房间,站在门口郑重其事地介绍:“两位先生好,我是你们的管家赵永,接下来的旅程由我为两位负责。” 赵永显然十分娴熟,他又介绍两位服务生,是专门负责清理房间的人,一男一女,看样子是东南亚人,熟练使用英文。 赵永介绍房间,介绍两人享有的权益,什么不用排队去玩游戏看表演,什么送餐服务,杂七杂八说了一大堆,说完之后又陪两人去用餐。 餐厅在16楼,叫做星空餐厅,菜品中式西式都有,徐望博点了中餐,靳青云点了意面,赵永道慢用之后也不知道去哪了,徐望博才感觉自由了些:“我刚才憋住没问,接下来几天他会一直跟着我们吗?” 靳青云喝蘑菇汤,用勺子舀底部的蘑菇:“不会,第一天他负责介绍,接下来需要的时候会出现,房间里文件夹下面就是他安排的旅程计划,他负责这些。” 徐望博道:“你刚刚给了他小费?” 靳青云应了一声。 徐望博笑道:“我之前感觉他看你视线好热切,还琢磨着是不是要挖我墙角,后来一想他那是见财神的眼神。” 塞纳斯号每天都有服务费,靳青云除此之外还付小费。 靳青云不在意:“希望他专业些。” 如今还是静海区,窗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艳阳高照蔚蓝如玻璃,两人吃完饭回房间,徐望博坐在沙发上看行程:“今天有演出,你看不看?” 靳青云翻了两下介绍,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你去吧,我躺一会。” 徐望博第一次参加游轮旅行,还有新鲜感:“别躺了,和我一起去。”他摸了一把对方后腰:“你怎么最近这么懒?”之前还是个卷王总裁,周六日都开车去灿轮加班,现在休息日躺着晒太阳,每天跑步机上锻炼还是他催促的。 靳青云瞥他一眼,用理所应当的语气道:“因为我把精力放在和你上床上了。” 徐望博顿时哑口无言,他好笑道:“你这样讲还让我怎么说你?” 靳青云道:“本来就是。”他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情绪:“人的精力是有限度的,我现在把70%放在欲望上,分给别的自然就少了。”他循循善诱,语气温和:“如果你让我去锻炼、做各种决策,那我就没体力做。” 徐望博道:“你这燕国地图太短了,明知道我抵抗不了这个理由。” 靳青云笑了一声:“三天后还有演出,到时候一起去。” 徐望博勉强同意。 船上有运动设施,13层攀岩、冲浪、碰碰车排队人数多,放映区每天都在播放电影,徐望博下午去攀岩,他把多余的精力全部倾泄出去,攀岩的时候手指扣紧,专业攀岩者能用两根手指支撑住自己身躯重量,脚尖像岩羊一样扣住石壁,徐望博没这么厉害,他块头重量足,是好事也是坏事,攀岩时候不够迅捷,最少得四根手指挂住自己。 徐望博感受着自己全身的肌肉都调动起来,从皮肉到筋骨再到骨头都在发力,肩背和胳膊在拉扯,他挺喜欢这种专注做一件事的感受,爬上去之后又拴着绳子跃下来,脚尖点在地上的时候很轻。 重新找另一条路线,过了那么一个多小时,浑身肌肉又酸又疼,身上衣服被汗水浸湿,徐望博由工作人员解开身上安全锁,在对方竖起的大拇指里给了小费,再大步流星地往房间里走。 刷卡,开门,推门而进。 徐望博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台的靳青云,对方靠在抱枕上,戴着眼镜,手上翻阅着一本书,桌上还有一杯泡好的咖啡。 徐望博嗅着空气中的咖啡气味,窗台外是蔚蓝大海,身边人沐浴在阳光中,抬头看过来的时候眼睛黝黑,又闲适又懒,他莫名的品出了一股岁月静好的味道。 靳青云抬眼,讶异:“你做什么去了?浑身都是汗。” 就像是家里养的老虎,溜溜达达地出去,明知道以对方的武力不会遇到什么,等回来看满身是汗,又想知道去哪发泄精力了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徐望博嘴脸勾起一抹笑,往靳青云身边窗台一坐,巨大的阴影笼着:“去攀岩了,挺有意思,明天我们一起去。” 他边说就想把靳青云搂着揉搓一下,这次一个手臂抵住,靳青云道:“一身汗味去洗洗。” 成年男人的汗水,不说熏人吧起码也不好闻,徐望博荷尔蒙的气味明显,很难忽略。 徐望博眉毛挑起来:“你嫌弃了?” 靳青云眨了眨眼睛:“……我不嫌弃。” 徐望博道:“那你抱一下。” 靳青云立马道:“我嫌弃。” 徐望博往腋窝那嗅了嗅,确实是汗津津的味,他去洗澡,边走边故意说:“没良心的居然还嫌弃我,你身上流的汗我都尝过,现在让你抱一下都不愿。” 脚步重重地踏在地上,摆明了道德绑架。 靳青云声音从后面慢悠悠地传来:“洗干净点。” 徐望博回头,给靳青云抛了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情:“你给我洗。” 靳青云打量他,直肩阔背眉目俊挺,如今小麦肤色略略加深了些,还是一股硬朗嚣帅的样子,特别是眼神碰在一起的时候,含着点心知肚明的诱惑。 房间里有座双人浴缸,据说是情侣佳品。 靳青云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唇边微微翘起来:“我来监督你。” 浴缸放水,徐望博大咧咧地躺在里面,胸膛露着,他用了浴球,整个水面都是淡蓝色,靳青云坐在浴缸边缘,小腿泡在水里。 他好像真的是来监督徐望博,扒拉着水:“洗干净点。” 徐望博脸皮厚,勾着笑自己上手洗,手掌贴在胸膛一路向下,洗鸟的时候还强迫靳青云看。 靳青云略微别过头,又被徐望博扳着下巴转过来:“不许转头。” 他还要靳青云看着他骚…… 靳青云上手往徐望博身上撩水,给他涂沐浴露:“你简直了。” 徐望博伸手把靳青云拽到浴缸里,手掌搭在对方后颈上摩挲,调笑:“你尝尝洗干净了没?” 靳青云低头,快速地尝了一口:“干净了。”就是泡泡的味道有点苦。 徐望博感觉脊椎骨都发麻,用手戳靳青云脸颊:“再尝尝。” 靳青云往浴缸外走:“再尝就在我嘴里肿了。” 徐望博抽风一样的笑,他也起身冲干净泡泡,再换了身衣服,继续和靳青云贴在一起。 晚上的时候和靳青云一起去餐厅吃饭,船上有三个免费餐厅,两人尝了一下还不错,不过吧台酒水不免费,两人没买畅饮套餐,徐望博点了两杯葡萄酒,递到靳青云面前,十分臭屁道:“帅哥,请你喝酒。” 靳青云接过,抿了一小口。 徐望博坐在他对面:“喝了我的酒,怎么报答我?” 靳青云向前倾了倾身,在徐望博脸上亲了一口:“够不够?” 徐望博愉快和他碰了个杯:“够了。”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又是角落,用中文小声沟通,扮演一对在船上看对眼的狗男男,聊着聊着就相视而笑。 只能说浑身上下都是恋爱的酸臭味…… 气氛正好,你侬我侬,周围白人、东南亚、华人都有,聊天喝酒,过了一会,四周有白人啃起来,两人还是比较保守,在公共场合下没有热吻,只是坐在一起,贴贴挨挨。 突然一个醉醺醺的身影走过来,拿着酒用怪异强调说:“nihao,nihao”,徐望博警觉站起来,眉头一皱。 靳青云猛得起身,一杯酒就向对方劈头盖脸砸了过去,酒液全部浇到脸上,玻璃杯应声而碎,那人被这一幕怔住,又用德语含糊说了两句,靳青云一下子就火了,做了个抬手的动作,眼看着向上撸袖子就要干仗,周围一圈人都望向这里,那人见势不妙溜走。 徐望博把靳青云手臂:“别做纳、粹手势了,已经走了。” 四周白人挺多,都挺震撼地看着靳青云,估计也是因为手势原因。 靳青云理了理衣领,十分不悦:“你刚才怎么不揍他?” 徐望博如实说:“我没反应过来。” 他就听对面用怪异语调说‘你好’,等反应过来是歧视后靳青云已经加倍歧视过去,并且一脸要干仗的样子。 靳青云沉着脸骂:“讨厌的德国人。” 徐望博就想到了靳青云说自己十几岁就出国:“你在国外遇到过这些歧视?” 靳青云臭着脸点头:“当时比现在严重,一群teenager在我面前比划着眼睛,我只能把他们打一顿,现在要是敢做这个动作,直接告诉学校。” 徐望博感觉靳青云应该当时挺瘦:“你能打过?” 靳青云自得:“当然。”他做了个挥拳的动作:“只要你打回去他们就不敢惹你。” 徐望博觉得真奇妙,他知道靳青云脾气不好,但是在他想象里这大天鹅小时候应该是高傲、学霸那种优等生,没想到还是不服就干的性子,不过对方都能和靳宗岐面对面拍桌吵架,好像是这个性子也正常,毕竟天鹅向来会叨人 第45章 弱小愚蠢 遇见这档子事,两人也没有再喝酒的兴致,溜溜达达地回到房间。 靳青云进门后重重地把门一摔,然后坐在沙发上翘起来腿,眉目间夹杂着几抹烦躁,余怒未消。 徐望博打开吧台上的小酒柜,又取出一支波尔杯,重新倒了半杯给靳青云递过去:“消消气。” 靳青云接过,抿了一口:“我其实没生气。” 徐望博伸手托住靳青云的脸,认真瞅了瞅:“这叫没生气?脸拉的二尺长。” 靳青云:…… 他闭了闭眼睛,又喝了一大口酒,喉结滚动咽下去,脸上没什么表情:“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这是一个谈话的意思。 徐望博坐在靳青云身边,一只手环住对方的腰:“想起什么了给我说说。” 靳青云有两三秒的沉默,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徐望博也不催促,只是无声地搂住身旁人。 窗外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夜晚的轮船有轻微的震荡感,海面是沉沉的黑,偏偏浪潮翻滚的时候会带一点亮,像是苍白的银子。 靳青云道:“我一直不喜欢狗,你知道为什么吗?”他没等徐望博说话,自己道:“我最开始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因为年纪太小,必须有监护人。” “那时候还没有正规的监护人公司,我妈找了以前她国外同学做我的监护人,每年给她一笔钱让她承担职责。” 靳青云眼睛落在酒杯上,他的手掌摩挲着光滑的杯壁,陷入了回忆中:“最开始也挺好的,我放假后会去她家里寄宿。” 靳青云慢慢道:“我有次意外听到了她和社区邻居的对话,邻居以为我们是亲戚,她否认,邻居说我们看起来比较亲昵,时常看到我们一起散步。” 徐望博猜到问题就出在这,提起了心。 靳青云声音平直:“她对邻居说:当然,就算是一条狗经常喂也会摇尾巴。” 徐望博眉头拧着:“她有毛病!” 明明有那么多比喻,偏偏选择这个。 靳青云慢慢地晃动酒杯,看着那片红在手心摇晃:“可惜我当时太弱小,缺乏和她对峙的勇气,被冒犯后也不知道如何表达,只是忍着。”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神出现丝丝嘲讽,唇勾起来:“如果是现在的我遇到这种事,我有一万种解决方式。” 靳青云勾着唇,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一片黑沉:“那时候太愚蠢,她明明是服务我的,却显得我是依附于她。” 徐望博用手扯了扯靳青云脸颊,明明是笑着的,眼底却还是带着严肃:“小靳同志,这和弱小愚蠢有什么关系,你得允许自己有幼年期。” 靳青云抬眼看徐望博,瞳孔大,眼睑露白,看着有些刻薄高傲,不近人情。 徐望博搓了搓他的脸,把这一副傲慢相打破:“你看看老虎,动物园里的管理员在它小时候还能抱着它捏着后颈给它打针,惹得它小猫一样叫,是老虎太弱小愚蠢了吗?根本不是,就是它还小还在成长,总有一天会长大虎啸山林。” 靳青云讨厌小孩,讨厌愚蠢,甚至讨厌弱小,本质上是讨厌那时的自己。 他太早离开父母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自己本身又是高自尊,逼着自己成长,却不允许自己有弱小的一面。 靳青云不说话,垂下眼睛,睫毛浓密。 徐望博用指腹蹭他的睫毛,感受着那些颤动带来的痒意:“你现在这么年轻就是灿轮的总裁,有自己的想法和魄力,远远超过同龄人,小时候一定也非常聪明厉害。” 他几不可察地叹,声音还是带着笑:“现在这么厉害的靳总可不能欺负以前的小靳总。” 二十多岁的靳青云不喜欢十二岁的自己,觉得没有勇气且弱小,但十二岁的靳青云已经是同龄里的佼佼者,在自己一个人度过艰难岁月。 徐望博隐约有些明白对方为什么不喜欢靳宗岐了,他在最需要对方的时候没有得到庇护,如今靳宗岐却想事事插一手,这让靳青云觉得好笑。 而靳宗岐如何想的,也许是觉得有愧,也许觉得陪伴时间太少,或者又是自己老了对亲情需求感增强,一直想贴近靳青云。 子不知父,父不知子,话语不投机。 靳青云闭上眼睛,把下巴搭在徐望博肩膀上,调整着让自己枕得舒服,手掌却贴在徐望博胸膛上。 徐望博好笑,拉着靳青云的手,他耳边故意道:“踩奶呢?” 靳青云睁开眼,手掌故意贴得更严实,眉峰微微挑起来:“不让?” 那架势,很明显就是:你居然敢不让? 简直是护着地盘,虽然这本质上是徐望博的地盘…… 于是徐望博也把手伸进他的地盘去——靳青云后腰下方,调笑道:“给你这里也喂点牛奶好不好?” 靳青云绷了绷面容,勉强正经:“你又不是牛怎么会给我喂牛奶,顶多就是喂晶氵液。” 靳青云总是会很直白地说出有些话,这种过分直白言语像是火,每次都会让徐望博兴奋。 他把人搂住贴向自己,继续说荤,还是一脸严肃的表情:“会不会喂到吃不下,最后一丝丝地流出来,拉扯成晶线扯着淌?” 靳青云闭了闭眼,忍不住道:“好下流啊。” 于是徐望博让靳青云见识到什么是更下流…… 第46章 文化人预备役 船上日子等新鲜感过去就会很无聊。 徐望博把娱乐设施玩遍,剩下的大多数时间里和靳青云躺在阳台晒太阳看海,甚至也不去餐厅吃饭,每天只等着服务生送进来。 管家曾委婉地询问两人是否是他制定的计划存在问题,得到二人一致答复:“不关你的事,只是我们想休息。” 管家于是安心退下,只是每天让服务生把衣物洗好熨烫,保持好室内清洁。 于是两人常窝在阳台阳台晒太阳,一个单人沙发,一座躺椅,撑着橘黄和亮白相间的遮阳伞,要是趴在阳台的栏杆向下看去,楼下水上滑梯人满为患,喧嚣音入耳,极目眺望,却是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不见他物,只有这一片永恒的蓝。 好像人类也不存在,文明不存在,既热闹又孤独。 靳青云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到某处,对徐望博道:“鱼没有脚,在深海里静静地游,血那么冷,对生命一无所知。你说我们是不是鱼?” 可能是一个人捱过的孤独时光太多,现在又太清闲,有充分时间去品尝咀嚼自己的情绪,总会时不时想起一些年幼岁月,然后总会想一些惹自己不快的事情。 徐望博:“” 啥玩意? 他只是感觉到今天的风和昨天不一样,是不是已经到印尼了? 徐望博抹了一把脸,看着微微起伏的海面,严肃道:“鱼没有脚这个事情,就像是人没有翅膀,人没有翅膀就长在地上挪,生命的意义就是吃饱饭活下去,至于吃饱饭就是要吃肉或者吃鱼,鱼生命的意义就是不被人吃,对了,你饿不饿?” 靳青云:“” 徐望博身上有种力量,可以说踏实,也能说接地气,和他在一起时那种莫名的悲春伤秋都会被对方脑回路打乱,然后只剩下开心或者生气或者无奈。 他拿书盖在脸上:“有点。” 靳青云揉了揉肚子:“好奇怪,我现在又不工作,怎么会饿得这么快?” 徐望博也跟着摸靳青云肚子,靳青云最开始是薄肌,看起来是劲瘦修长的样子,腹肌线条清晰流畅,如今比最开始稍微重了些,看着更健康。 徐望博对此十分满意,一边摸对方肚子一边道:“因为我们经常接吻并且做双人有氧,有时候你心率能飙到150。” 靳青云诧异:“你还注意这个?” 徐望博道:“我不是怕你出事么,万一心脏跳动的太激烈昏过去怎么办?” 这不是危言耸听,之前卫特出过一次事,当时有位雇主在拉斯维加斯赌,回到酒店又喝酒又和女伴激情,年龄也大了,保镖冲进去的时候男的已经不喘气了,把女伴吓得够呛。 当时那位保镖早就退居二线,这个案例还一代一代流传下来,每次培训都会讲。 靳青云一想便明白了,微微冷笑,戏谑开口:“放心,你还没这么厉害。” 徐望博脸上全是揶揄:“不满意?那我想想办法。” 靳青云不想违心说不满意,更不想说满意,于是转移话题:“快让人送餐,我饿了。” 徐望博打电话让送餐,又从客厅回到阳台,把靳青云刚看的那本书拿起来翻了两页,又无所事事地放一边去:“你这觉悟高,要不就是和我锻炼身体,要不就是用知识武装大脑,精神和肉、体都在加强。”徐望博竖起了个大拇指:“牛逼啊。” 靳青云下巴抬起,微微眯着眼睛,他享受徐望博的恭维,嘴上却礼貌性谦虚:“随便看看,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徐望博看着乐,顺手就去摸靳青云头发,他粗粗地在掌心揉,弄得乱糟糟后得到一个白眼,又五指插进发中给他一点一点捋平,十分不经意地开口:“我以后可能也要去读书。” 以后可就成了文化人了。 文武双修,德才兼备。 啧啧。 靳青云歪了歪头:“读什么?” “可能会读个硕士。”徐望博说:“老罗让我提升一下。” 靳青云点了点头:“可以。” 有些企业会让中层读MBA,同时全程报销学费,这算是公司福利的一种。 “好像需要考英语,你准备一下。” 徐望博会基本英语口语,卫特有外语培训,但那仅限日常交流,再专业一点就不行,词汇听不懂语法更是一窍不通。 徐望博听到学习就头大,叹了一口气:“杀了我吧。” 靳青云伸手在徐望博脖子上一勾一抹:“学习还是死亡?” 绷着脸看着徐望博,颇有种冷酷杀手的样子,徐望博伸长脖子无所谓地摆烂:“死吧。” 靳青云思考了一下说:“不想学习也行,到时候我养你。” 男人养老婆多正常,把徐望博塞进灿轮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他给他零花钱和家用钱。 他说完这话,就见徐望博凝住,脸上神情几变,喜悦忧愁自得尴尬相继出现在脸上,最后缓缓趋于坚定,看着靳青云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还是得学。” 虽然自己赚的钱可能只是卫特零头,甚至连零头都算不上,但男人嘛,得给老婆花钱,别真成吃软饭的了。 两人互相含情脉脉看着对方,都看到对方眼底的大男子主义,顿时一惊。 【他别叫我老婆啊】 这是两个人此时想法。 【我一个男的,给别人当老婆,好奇怪啊。】 这是另一个想法。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徐望博想了想:“我们需不需要统一一下称呼?我把你叫老公实在叫不出口。” 靳青云挑眉道:“你觉得我就叫得出口吗?” 徐望博想了一个称呼:“对象?小靳同志?” 靳青云道:“这个称呼也太有力量感了。” “呦,那我听听靳总叫我什么,我们靳总平常只会扯着脖子吼:徐——望——博!” “你——”靳青云不悦,门铃声响起,徐望博坏笑:“我怎么了?学你学得不像?” 靳青云不满:“我是这个样子吗?” “不然呢?”简直是大天鹅变成大鹅,由优雅变得暴躁。 靳青云站起来,一脸【你给我等着】的样子。 徐望博从阳台到室内去开门,靳青云跟着,门铃锲而不舍地响。 手摁上金属门把手的那一瞬,徐望博心中突然涌上来一个奇异的念头:从阳台到门口也就三四秒,加上他和靳青云打趣斗嘴的时间,总共也不过四十秒,一道门铃响十五秒,而现在第二道门铃音也响起来了。 不对。 轮船上的服务生都经过训练,不会在短时间内催促旅客,敲门的是谁? 他看一眼离他几米的靳青云,伸手一划,做了个禁止的手势,又用口型道:‘别过来。’ 靳青云一愣,立马不动。 门铃依旧响着,锲而不舍地响,徐望博扫了室内一圈,绷起肌肉,掌心沉沉按下把手。 一条缝由窄转宽,一张脸出现在门外。 浓颜,眉骨压低,像是搁置在绒毯上的金刀,华贵又锋利。抬头两人视线对上,都是紧绷而戒备的。 男人顿了一下,露出个笑:“您订的餐到了。” 这一笑风度翩翩,仿佛刚才眼底的冷酷凶悍是徐望博错觉。 不是的,只有一个可能——对方找错房间了。 徐望博紧绷肌肉没有放松,他蓄着力,随时准备暴起,状似无意开口:“送餐的怎么换人了?” 男人微笑:“顶个班而已,希望客人用餐愉快。” 靳青云走到门口,徐望博一把揽住护在身后,目睹着男人消失在走廊尽头后才关上门,过分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靳青云问:“怎么了?” “送餐的换人了,我有点不习惯。”他闭上眼睛,总觉得刚才的男人给他的感觉不好,有种莫名的邪气。 靳青云拿起手机,搜索出个网页给徐望博:“是不是他?” 那似乎是一场发布会,男人着西装,徐望博神经动了一下:“是他,这是谁?” 靳青云道:“应潮盛,我们这艘船的船东,绗江上个世纪船王的儿子。”他疑惑:“他怎么会送餐?” 徐望博按了按额头,玩笑一般地开口:“不是冲你来的就行,爱找谁麻烦找谁麻烦。”他亲了一口靳青云:“吃饭,我也饿了。” 走廊外,男人脚步声缓缓离远,电话响起,他开口道:“没有人?”应潮盛微笑着开口:“如何处理问我做什么,法治社会还能把人丢海里?” 摁灭屏幕,他脸上笑模样慢慢消失,丝丝阴冷缓缓爬上面容。 他再次转头看了一眼房间,旋即没入走廊中。 天空和海面翻滚着暗涌,黑沉的天空昭示着一场爽利的大雨即将到来,码头处摆渡船悠悠渡来,轮船上有人离港有人踏入,正如这趟旅程,有的人已经接近尾声,而有的故事才刚刚开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7章【正文完结】 第47章 正文完结。 轮船在新加坡和基隆港口的时候,两人没下船,徐望博要不去玩轮船上的设施,要不就和靳青云腻在一起,年轻的身体不知疲倦又贪恋欢愉,徐望博把对方抵在阳台的栏杆上压住亲,在咸湿的海风和海浪之间两人深吻,船身震动的时候他们或坐或躺,深刻的愉悦一次一次的席卷,视线纠缠间都带着痴迷。 靳青云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太放肆了,自己腿并在一起的时候都能感受到某种酸疼,昨晚有那么十多秒的时间里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颤抖,几乎以为自己要晕过去,甚至现在他捏了捏脖子上皮肉,感觉咽喉又干又哑。 靳青云翻了个身,把自己腰间对方的手腕圈住,一抬眼,徐望博视线落在他身上:“怎么了?”一边说着,臂膀又环住靳青云,把人搂住后往自己怀里拉,热烘烘地拱过来坏笑着开口:“大早上的,让我磨一磨。” 他手向下胡乱搓了一通,靳青云就听见徐望博有些疑惑的声音:“你今早怎么不精神了?”要害被抓住,靳青云眼皮子跳了跳,徐望博说:“别动,让我检查一下。” 靳青云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徐望博的手:“我的腰不舒服,眼睛也很干涩。”徐望博顿住,似是在分辨这句话真假。 靳青云扳过徐望博的头,盯着对方眼睛开口:“不能再这样了,我感受到了不节制的危害。” 徐望博悻悻收回手,坐在床上抓住靳青云脚踝,指骨在足心某个位置一摁,靳青云只觉得疼,闷哼出声。 徐望博看到他这个样子,讪讪开口:“肾气亏空。” “什么意思?” 徐望博:“你虚。” 靳青云顿住,被人说虚让他脸色青白交加,最后慢声道:“都是你诱惑我。” 徐望博眉梢扬起,不以为耻:“是,我就是这样淫、荡的一个人。” 靳青云:“……也不必这样说自己。” 他大多数时候也都乐在其中。 徐望博哼笑:“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你月退夹得再严实都能给掰开。” 靳青云:“徐望博!!” 徐望博犯贱成功,被吼之后心满意足,仿佛达成某种成就,当下觉得通体舒畅,连天看着都蓝几分。 他又凑过去,一边揉靳青云肌肉,一边道:“快到越南的港口了,停靠9小时,我们要不要下船?”除去上下船时间,基本还有7小时。 靳青云道:“去。” 海防港停靠时间短,免税店少,下船人少了很多。 越靠近地平线,就越能感受到工业发展带来的繁华,远远看去港口轮船停在此间像是一栋伟岸的陆地建筑,大型装箱船停靠在此,塔吊在装载货物。 徐望博下船后租了一辆摩托,黑色的,5万越南盾加满油,他跨上去打火拧把手,摩托车嗡的一下窜出去。 徐望博骑了一圈成功驯服,他调转车头,一个漂亮的摆尾把车停在靳青云面前,长腿长手,大腿肌肉在裤腿下显现着,瞧着又有力量感又野,十分自信嚣张地开口:“帅哥,要不要和我去兜风?” 靳青云穿着一件黑色长款风衣,挺直的鼻梁上架着墨镜,十分的高高在上,他双手插兜:“能不能不要让它突突突地叫?”很吵。 徐望博右手食指拨打火,车辆叫的越大高亢:“摩托车都这样叫。” 靳青云坐上去,车辆发动,离弦的箭一样窜出去,风把徐望博外套吹得鼓起来,慢慢地往靳青云脸上贴,气息又凉爽又畅快。 这条路原本是citywalk路线,逛街也就3小时,骑着摩托半小时兜一圈,最后在一家咖啡馆前停下。 老板把咖啡粉端上来,舀在滴漏壶里,压粉盖严实,接着煮水滴漏,咖啡一点一点都滴下来,倒入杯中,加炼乳。 靳青云想尝尝特色,两人点了7杯,什么咸咖啡炼乳咖啡白咖啡椰子咖啡,这些就算了,等老板把蛋黄和糖打发成绵密的黄色霜泡后盖在咖啡上面,说请慢用后徐望博嘴角抽了一下。 “他怎么不给我丢锅里炒炒?”生鸡蛋啊,就直接盖咖啡上。 靳青云倒是接受良好,抿了一口神色如常:“尝尝,还不错。” 徐望博狂摆手,自己选了一杯炼乳的,喝了一口后差点脸色几经变化,炼乳的甜和咖啡苦碰撞在一起,谁也不服谁,味道又苦又甜。 靳青云问:“怎么样?” 徐望博神色复杂,瞅着桌上剩下的咖啡神色敬畏:“挺好的,就是在我嘴里打架。” 靳青云有的也喝不惯,尝一口便放弃,那杯鸡蛋咖啡倒是喝了很多:“这里的豆子油脂多,滴漏萃取的咖啡因也重,国内不少速溶咖啡原材料都是这边的豆子。” 他勾了勾唇,目光看向窗外停的那辆摩托:“你猜轮胎是哪家的?” “灿轮?” 靳青云没否认,他脱下风衣搭在椅背上,腕上衬衫挽起来,露出一截骨骼分明的腕骨:“一直说要转型,由高量转为高质发展,生产是第一步。” “制造业成本主要在原材料和工人费用上,国内我们只能挂靠在橡胶业,这里则不同,生产出来的东西能辐射整个东南亚。” “越南、柬埔寨、印度尼西亚、墨西哥、埃及,后面两个发展必须要有前面支持,我想把国内普通业务的40%转到这里,国内只留下高端轮胎。” 徐望博听他说,脸上出现笑意:“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靳青云淡淡扫来,眉宇间透着野心,他勾了勾唇:“快了。” 坦白说,徐望博那天在听到靳青云说递了辞呈后不太相信,他知道这个人的想法和野心,靳青云不是什么天真的二代子弟,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靳青云用勺子搅了搅咖啡,看着黄色液体和咖啡融合在一起,慢慢道:“这里由我一手负责,我不在,项目推进不下去,靳董有一半的人指挥不动,于公,我有经验很多人都是一手提拔上来的,于私我是他儿子,天生利益联盟,到最后他还是得请我。” 他抬头,眉宇中透着几分自得,揶揄道:“放心,一定把你弄进门。” 徐望博手按在胸膛上夸张开口:“绕了这么一大圈终究是为了我,真感动。” 靳青云不愿意给自己找借口:“我和他迟早会爆发出来,你算是一个引子。” 他将咖啡一饮而尽,看向徐望博的目光透着势在必得:“江山和美人我都要。” 徐.美人.望博抛了个飞吻:“么么。” 靳青云抬手接住:“么么。” 七杯咖啡,最后勉强喝了一杯半,两人在周围逛了逛,登船前就回到船上,等一趟旅程结束,两人回到海城,下飞机的时候靳青云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靳宗岐打来的,对方的声音很客气:“青云,到了吗?” 靳青云:“刚到。” “用不用爸爸去接你?” 靳青云看了身边的徐望博一眼:“不用,我和徐望博在一起。” 徐望博听到自己名字,冲靳青云眨眼睛,靳青云也冲他眨眨眼睛。 靳宗岐停了那么几秒,慢慢道:“明天有时间了回家里吃个饭,把徐望博也带上。”他顿了一下:“我也邀请了老罗,我们一家人好好谈谈。” 靳青云:“好。” 机场嘈杂,徐望博没听清说什么,靳青云挂断电话:“走,一会去给你买衣服。” 徐望博:“我有衣服,怎么,嫌我穿的不帅?” 靳青云:“明天见家长。” 徐望博:“……!!!” 他下意识扫视自己,鞋子穿久了,衣服也不是新的,甚至因为没擦防晒更黑,虽然他觉得黑有男人味,但是靳董和于夫人会怎么想?往大天鹅身边一站对比分明,老两口一看自己有个黑的像越南仔一样的女婿? 徐望博脸色变了变,摸着脸道:“你怎么不打扮打扮我?” 靳青云道:“我在船上最少提醒你八遍擦防晒,你自己说要晒出古铜色皮肤。” 徐望博:…… 他低下头:“那你要给我买穿着帅气的衣服。” 靳青云:“放心。”他真心实意道:“你本来就很帅。” 徐望博:“你也很帅。” 靳青云:“我知道我很帅。” 徐望博笑了笑:“那你知不知道我很爱你?” 靳青云眼睛透出笑意:“废话,我当然知道。” 他们手牵着手,一起向人流中走去,天空中太阳挂在蓝色天幕上,路边行道树在甜美地招手。 天气晴朗,时光正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番外合集】 第48章 番外一见家长 说起见家长这件事,徐望博心里其实没底。 诚然,徐望博生长环境那真是谈笑无鸿儒往来尼古丁,向来视脸皮为无物,从来不知道羞涩两个字如何写,但面对见家长这种事,居然破天荒的生出了某种压力。 男人这种东西,属于既普通又自信,徐望博知道自己长的帅,对穿衣这种事一向随意,感觉自己披麻袋也好看,但今天挑衣服的时候,生出了不自信。 具体表现为,靳青云让他试穿某件风衣,徐望博上身,靳青云说可以,徐望博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对靳青云说:“这个显得胸膛太鼓了,你不要拿你的审美挑,要让你爸妈看着喜欢。” 靳青云:…… 于是他又让徐望博试穿一件皮衣,黑色短款,穿上显得肩宽腿长,徐望博在镜子前走来走去,用手捋自己短发,自言自语:“这爷们儿看起来可不像好人呐。” 偏过头对靳青云道:“我看起来像雇佣兵。” 不良家,不像过日子的人。 靳青云支着下巴,感觉这样挑剔的徐望博真难搞,他耐心夸奖:“你不用这样焦虑,你穿什么都很帅。” 徐望博:“我知道,但是请你不要用自己审美来打扮我,你需要用你父母的眼光来打扮我。” 靳青云锐评:“我父母希望我带回家的是一个姑娘,你要穿着裙子去吗?” 徐望博:…… 靳青云一锤定音:“穿个休闲的西装,下面穿同色裤子,再穿个运动鞋。” 既不显得过分庄重,也不显得过分休闲。 徐望博只好作罢,这场试衣终于结束,靳青云悄么抹了把额头,挑剔的男人真的好难搞。 本来以为这已经结束,结果发现这才是开始。 徐望博需要给父母挑礼物!! 两人坐在商场休息室里,柜姐倒了果汁拿了茶点,徐望博用手机疯狂搜索【第一次见对象父母带什么礼物】,看来看去不外乎烟酒茶和补品,还有女士丝巾梳子一类,现在问题来了。 徐望博沉思:“靳董喜欢抽什么烟?” 靳青云随意开口:“我妈不让抽。” 徐望博沉凝:“靳董喜欢喝什么酒?” 靳青云无所谓:“我妈不让喝。” 徐望博抱着仅剩的希望:“你妈妈让靳董喝茶吗?不会连茶都不让喝吧?!” 靳青云想了想:“喝,不过他自己有专门的茶树,也不太喝别的。” 徐望博绝望地把头抵在靳青云肩膀上,差点抓狂:“靳总,我明天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靳青云手摸在徐望博脸上,安抚似的:“真没事,就随便吃顿饭,你别太紧张。” 徐望博平着声音,无悲无喜:“我不紧张,我是焦虑。” 靳青云不擅长安慰别人,他不会提供价值,只会解决事情:“你不用紧张和焦虑,就算我父母不喜欢你那又怎么样,这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事。” 徐望博捂住眼睛,问题就出在这里,他私心想着,哪怕靳青云的父母不喜欢他,也别太讨厌,总想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靳青云把徐望博手拉下来:“不许焦虑,你就随便买点水果就好。” 徐望博最终买了茶,带了于彦茹能用的补品,给靳董挑了一方茶碗,又买了一把据说能够治疗脱发的梳子,林林总总带了很多,把后备箱占的严严实实。 第二天,靳青云醒来的时候,见徐望博已经洗漱,他惊讶:“你起这么早?” 七点刚过一刻,早间新闻还没结束。 徐望博坐在沙发上,还穿着睡衣,幽幽开口:“我说四点后就没睡着你信不?” 靳青云眼眸中划过一丝坏笑,冷不丁地开口:“你现在有黑眼圈了。” 徐望博噌地一下子站起来:“什么???” 他跑到镜子前去看,发现脸上和昨天看不出什么不同,靳青云站在他身边,唇边带着笑。 徐望博伸手捋了捋靳青云头发:“你怎么变坏了?” 靳青云坦坦荡荡:“我跟你学的。” 之前吃饭吃出了鹅掌,明明已经很难受了。徐望博还在那里坏心眼的说出汗一类的,火上浇油坏得不行。 徐望博瞅着镜子里的人,靳青云皮肤霜雪似的白,自己比巅峰时期古天乐还要黑,一对比,简直是泾渭分明。 徐望博都愣了:“我怎么这么黑?” 靳青云也打量着镜子里的人:“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古铜肤色吗?”他拍了拍徐望博胸膛,戏谑道:“性感型男,这不得迷死别人。” 当时徐望博站在阳台,坚定地拒绝涂防晒霜,并且大言不惭地开口:我要晒成古铜色,到时候走性感型男风,不得迷死你? 抛出的回旋镖最终落在自己身上,徐望博恼羞成怒抓住靳青云的手:“别一天天摸我胸肌,你那个癖好,我都不想说。” 靳青云:…… 最终,靳青云给徐望博涂了一层防晒,虽然没有美白功效,但是黑的很均匀,远远看去,像是上了层哑光…… 两人吃了早餐,开车去目的地,还是靳青云上次回的那个别墅,徐望博一路上紧绷,到了门口神奇地放松下来,反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见靳宗岐两口子,充满着早死早超生的摆烂思维。 徐望博甚至评价起了门前装修:“这个喷泉,这个雕塑,看着真好,颇具艺术特色。” 靳青云下车:“是不是像洗浴中心?” 徐望博之前总觉得眼熟,一说才想起来:“简直一模一样。” 两人往里面走,靳宗岐和于彦茹来迎接,徐望博提溜着后备箱里的东西:“靳董、于夫人,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于彦茹笑:“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靳宗岐将他手里东西分担些,气氛看起来也融洽。 靳青云扫了一圈:“罗老板大概什么时候到?”他也给老罗准备了礼物。 靳宗岐道:“我给他通知的时间是十点半,快到了。” 徐望博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盘,现在已经是十点了,依照老罗行事,10点一刻前必须赶到,他带着几分揶揄的心思看靳青云,想看对方有没有紧张,靳青云淡定回了个眼神,稳得一批。 徐望博心里啧啧两声,一群人在厅堂喝茶,茶水刚泡好的,他给众人倒茶,收敛眉目地坐在椅子上,再恭恭敬敬地递过去,身上看不出一点闲贱嚣张的风格,全是踏实沉稳,说话时姿态也是谦和温逊的。 靳青云想着,就见徐望博视线突然看向他,飞快地挤眉弄眼,然后低下头又是装谦和。 靳青云:…… 他有点想笑,也的确笑了出来。待收到靳宗岐和于彦茹两人视线后,才发现自己笑出声,他收敛好自己表情,若无其事地喝茶。 也就一会,老罗到了。 老罗和娟姨一起来的,老罗一见面和靳宗岐握手,两人谁也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为了生意,第二次就为了孩子们的终身大事而来,一同坐在桌子上吃饭。 徐望博久没见娟姨,上次见面时候还是罗俊锋去世不久,娟姨瘦得几乎脱相,现在比那时候气色好,带着之前徐望博送的丝巾,徐望博心中五味杂陈:“娟姨。” 安娟一愣,第一句话是:“怎么黑成这样了?” 她看向老罗,用眼神埋怨,好好的孩子你一天天的训练让人晒成这样。 老罗被冤枉,看向徐望博,眉头诧异地挑起来,也是一脸怎么黑成这样了的表情。 徐望博:…… 现在就显得靳董是多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他只是笑呵呵地说这孩子看起来一如既往的精神。 一群人坐下喝茶,于彦茹和安娟聊,老罗和靳宗岐聊,夸对方生意做得大,夸对方养的孩子好,互相恭维商业互夸,靳青云给老罗和安娟添茶,老罗视线落在靳青云身上,又看了看徐望博,越发夸了起来,比上次还要真心实意。 这是徐望博度过的最漫长的半个小时,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多优点,浑身上下充满闪亮,靳青云不用说了,在老罗嘴里简直是天上地下飞出来的金天鹅。 终于,在这一众聊天中,菜上桌了。 靳董把厨师请到家里让做的一桌菜,海城菜和川菜结合体,老罗知道靳董不太喝酒,特意用茶代酒,茶过三巡,喝的宾主尽欢才散席。 最后徐望博和靳青云两人得了一个大红包,靳宗岐脸上有笑意,拍了拍徐望博肩膀:“以后常和青云回来吃饭。” 徐望博自然应下,回到家才彻底放松,往沙发上一躺,感觉自己绷得斜方肌都疼。 靳青云站在一边,戏谑开口:“就这点出息?” 徐望博伸手摸腿,无意识地摩挲,哼笑一声:“反正你家里人现在看起来也接受了,我心放肚子里了。” 靳青云脱外套丢给徐望博,徐望博顺手挂好:“我现在发现你们资本家绝对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我当时把花瓶天花板弄坏,现在用自己一辈子赔。” 靳青云挑眉:“不乐意?” “哪能呢?”徐望博感叹:“要是有下辈子和下下辈子,我都愿意。” 这就有些唯心了,但爱情里说这些只会更甜蜜,靳青云觉得自己现在非常愉悦,他极力想做些什么,身体比心情还要激动。 靳青云拽开领带,又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扣子:“你现在应该干什么?” 徐望博视线落在对方脖颈露出的白上:“我现在应该说爱你,你也应该说爱我,然后你侬我侬地诉说心意。” 靳青云伸手拽住徐望博领口:“少废话。”他眉,目都是笑意:“快来干、我。” 真是直接的爱意。 徐望博愉快地亲吻对方。 第49章 番外二IF竹马竹马 胡同里新来了一个小孩,拿着最新款的游戏机,坐着一辆黑色车过来的。 这是王浩告诉徐团长的。 徐团长是谁?徐望博。怎么成团长的?自己封的。 他最开始给自己封为连长,然后长大一岁升一级,现在就成团长了。 一个9岁的团长。 徐望博听到这个消息,绷着脸十分严肃地拍了拍王浩的肩膀:“干的不错,你有很强的侦查意识。” 王浩有点激动,攥着手道:“团长,我能升为连长长了吗?” 徐望博说:“不行,你升得太快了。”他又无师自通地画饼:“等你过了生日,我给你升。” 王浩垮了脸:“我才刚过生日。” 徐望博拍拍肩头已示鼓励,又挥手让王浩下去,十分具有领导气质。 徐望博自小皮实耐磨,还讲义气,家里又有个大他10岁的哥给他撑腰,还有一条威风凛凛、据说是部队退下来的大狗,简直是当之无愧的孩子王,胡同里小孩的大哥。 一般这个情况,有新孩子来了,自然会和徐望博一群小孩玩,他们每天拿着玩具枪biubiubiu地跑来跑去,热闹又闹心,这个年纪的小孩谁都抗拒不了,过不了多长时间就申请加入,徐望博再把他们收入麾下。 这次他理所应当的也这样以为,可左等右等不见新来的小孩投诚,为此,徐望博还组织一众小孩天天去新来小孩家门口玩,势必要用热闹的游戏吸引对方,然后,收入麾下! 徐望博一群小孩连续引诱了一周,可别说小孩,连个狗都没出来。 徐望博垂头丧气地让众人解散,自己打算另寻法子,他甚至怀疑王浩情报有误,根本就没新来的小孩,为了让情报更为可靠,他打算亲自上阵。 还真让他找到了机会。 那是一个中午,夏天晴空万里,胡同人少,大家都窝在房间里午休,徐望博偷偷溜出来漫无目的地玩,经过一家院子时候一瞥,门开着,院中树下面坐了个小孩。 徐望博眼睛都亮了,他站在门口招手:“嘿!” 靳青云不说话,抬头去看。 徐望博更加激动:“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徐望博我是团长。” 靳青云站起来往门口走去,徐望博以为对方终于要出来和他一起玩,他还打算考验一下对方,结果就见这小孩要关门,顺便还白了他一眼:“你平时可吵死我了。” 徐望博:??? 他把腿迈进门槛里去,不让对方关门:“你关什么门,咱们一起出来玩。”他自来熟:“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他打量着这个新来的小孩,觉得他和一众人都不一样。胡同里的孩子每天放了学疯跑,脸一个比一个黑,但是这个小孩就很白,其他孩子穿的衣服大,袖口裤腿都挽上去用线缝着,这个小孩不是,他穿的很合身,脚上踩着一双皮鞋,身上还穿着小西装。 靳青云不想理他,但是对方脚迈进来,他又推不动门,只好道:“我叫靳青云。” “北京的京?” 靳青云严肃地解释:“你分不清前后音吗?是靳,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的青云。” 徐望博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了。” 他再次邀请:“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玩,我封你当连长?” “当连长有什么好处?” 徐望博道:“可以管别人。”他伸出两根手指:“我给你派两个人。” 靳青云摇头:“不,我以后会管别人。”他问:“什么最大?我要当最大那个领导。” 徐望博这回拒绝他:“不行,我才是大领导。” 靳青云又关门:“那我不和你玩了。” 徐望博:“别别别啊!”他放开嗓子叫:“我腿还在门槛里面,你让我先进来。” 说着,他把另一条腿也迈进来,整个人站在靳青云家院子里,手攀上靳青云肩膀:“以后咱们就一起玩,你喜欢枪吗?我有,我哥也有,罗叔也有,真枪。我家里还有子弹,真子弹。” 靳青云眼睛一下子睁大:“枪和子弹?” 这可一下子满足徐望博虚荣心了。 他立马把家底抖露出来:“是真枪和真子弹,我家里还有一条狗,是部队退下来的班长,这么——大!”他张开双手比划:“比人还高,你可以骑着跑。” 靳青云小脸皱起来:“我不喜欢狗,太吵了。” “啊?”徐望博愣了愣:“它不吵也不叫,黑色的,可威风了,我带你去看。” 靳青云想了想,他实在想不出黑色的、不叫的狗:“我不想看狗,我想看枪和子弹。” 徐望博点头:“那你只能看我的,罗叔和我哥的不能看,他们在部队里。” 靳青云思考了几秒,仰起头看徐望博:“那我能过段时间看吗?我今天还要学习。” 他抬头的时候,徐望博心里被震了一下,他这才发现,靳青云的眼睛很大也很黑,抬头的时候像是颗黑葡萄,睫毛又很浓,像是小刷子。 徐望博道:“可以。”他十分大方:“我平时在家里,你想来看随时找我就行。” 靳青云点头。 他邀请徐望博去房间里坐,并且拉开冰箱,敞着一冰箱饮料十分大方地问:“你想喝什么?” 徐望博看的眼花缭乱,冰箱里的一层居然全是饮料,有的他甚至没见过,他吞了吞口水,伸手拿了汽水。 靳青云也拿了汽水,两人坐在插着吸管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喝,徐望博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自小大大方方的一个孩子,他从客厅看了看:“你爸妈呢?”他想去给他新朋友的爸爸妈妈打个招呼。 靳青云小口吸着吸管,面无表情:“有事情,我和爷爷奶奶住。” 徐望博就不问了,他刚开始那一眼看见了一个房间全是书架,层层叠叠地摆着书。 好多书啊。 这得看到什么时候去,徐望博顿时心生佩服。 等徐望博喝完了一瓶汽水,靳青云又拿里出零食,各种巧克力和薯片,徐望博挑了一小袋巧克力嚼得咯吱咯吱:“你不吃吗?” 靳青云看了看,挑挑拣拣的:“我有很多,经常吃就没意思了。” “好吧。”徐望博感觉靳青云和别人不一样,他太大方,又看起来很挑剔,但是这种挑剔放在对方身上理所应当的让人接受。 靳青云喝了一半饮料,他打了个嗝,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晰地响起来。 他一下子捂住嘴巴,不说话了。 徐望博好奇地看去,靳青云别过头捂着嘴:“别看!” “但是你打嗝能让我听到,就算我闭上眼睛也没有用。” 靳青云眼睛瞪圆:“那你捂住耳朵。”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继续打嗝,停几秒就打嗝,他一边要压抑住自己打嗝的音量,也要盯着徐望博,真是辛苦坏了。 徐望博说好,伸手捂住耳朵。 靳青云这才放心了,他终于不在克制自己,顺畅地打嗝。 徐望博放下手,看着靳青云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坏笑:“我全部听见了!” 靳青云:……!!! 靳青云那点自尊心瞬间爆发,顿时生气:“徐!望!博!” 徐望博还夸张地模仿,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哎呦,你打的那个嗝好大好响,惊天动地,超级无敌大响嗝。” 靳青云脸色青青白白,拳头攥着,可惜到底太小,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冲上去想揍徐望博。 徐望博自小打架,干仗如家常便饭,躲得游刃有余,还大呼小叫:“哎呦,你怎么这么凶。” 靳青云不语,一路跑着追徐望博,两人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地兜圈子,徐望博边跑还边回头,他看到院子里大树,手脚并用,嗖嗖嗖像猴子一样爬上去,看着树下的靳青云笑得猖狂:“你追不上我了吧?” 靳青云还不会爬树。 他试着抱着树往上蹬,脚上小皮鞋限制太大,尝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徐望博骑在树上笑的前仰后翻。 靳青云看到他的笑就越发生气,脸绷得紧紧的,一下子蹬掉鞋子抓住树干往上爬,手掌被蹭得火辣也不吭声,铆足了劲往前冲。 还真让他爬上来了,他边爬边冲徐望博道:“我上来要打你。” 徐望博不笑了。 他趴在树上朝下望:“你爬树不害怕吗?上树容易下来难。” 靳青云说:“不怕也不难,我能学会。” 徐望博试图讲道理:“你现在都不打嗝了,所以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靳青云说:“我没生气,我就是想揍你。”他控诉徐望博:“我邀请你进来喝汽水,给你零食吃,你居然这样嘲笑我?!” 徐望博那点良心稍微动了动:“我没想嘲笑你,我就是……”他卡住,打嗝多么小的一件事,王浩也打嗝,其他人也打嗝,他们打嗝太轻松了,一点都不像靳青云捂住嘴巴那么小心,但就是这种小心才让他心生戏弄,故意这么说的。 徐望博道:“我错了。”他脸上露出一个笑:“那你打我好了,打一巴掌消消气。” 这是徐望博一点小心机,他调皮捣蛋惯了,惹事后罗叔要揍他,他越跑追得越起劲,但是当他站在那里积极认错后,老罗反倒不打了。 徐望博故技重施,等着靳青云原谅他。 靳青云顿了一下,扬起手臂,铆足了劲拍在徐望博背上发出一声闷响,徐望博嗷地一声叫出来,疼的呲牙咧嘴:“你真打啊。”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靳青云手掌也疼,另一只胳膊死死搂住树干,他道:“你活该。” 徐望博揉揉后背:“好吧。” 他从树上下来:“我笑你你打我,我们扯平了。” 靳青云从树上小心翼翼地爬下来,脸色仍旧臭臭的:“谁和你扯平,你伤害了我。” 徐望博挠了挠头:“那怎么办?我也给你吃零食好不好?” 靳青云抱着手臂:“我不要!” 徐望博再道:“我送你一颗子弹?” 靳青云犹豫了一会:“我要子弹没有用,我不要。”他语气已经没有刚才坚决。 徐望博冥思苦想:“我知道一片瓜地,带你去摘西瓜,你去不去?” 靳青云眼睛亮了亮,他不想表现的热切,于是又忍住,用一种很勉强的语气说:“可以,我原谅你了。” 于是两人一起摘西瓜。 徐望博说的西瓜地是部队种的,他熟门熟路地打招呼,带着靳青云左拐右拐地去摘瓜。 西瓜不大,小小的一个,靳青云第一次见长在地里的西瓜,徐望博跪在地上把耳朵贴上去,曲起手指敲了敲,然后拍瓜身:“就是这个,保准甜。” 说着,就掐断瓜秧,把西瓜拿起来让靳青云抱着,自己又顺手摘了黄瓜。 靳青云像是抱着猫一样小心翼翼捧着西瓜:“要怎么把它切开,你有刀吗?” 徐望博道:“这简单。” 他又让靳青云拿着黄瓜,还不忘让对方避开黄瓜上的小刺,自己横举着西瓜往台阶上磕,也就两下,西瓜被磕成了两半,汁水顺着破开的瓜皮淌下来。 徐望博递过去一半西瓜,热情开口:“吃吧,非常甜。” 靳青云顿住了。 他看着对方手上的那半个西瓜,被石头磕开的裂口凹凸不平,西瓜挨着土地的那一面是黄色,上面还沾着泥土,汁水淅淅沥沥地流淌着,甚至徐望博的手上都有土…… 靳青云勉强接过,眉头皱着,小心翼翼地在西瓜中心咬了一口。 甜,西瓜的味道很重。 但是边缘看起来好脏。 靳青云小口小口地咬着,看到徐望博三下五除二的啃完西瓜,再把瓜皮往地里一扔:“你还吃吗?” 靳青云立马摇头:“不吃了。” 两人吃完西瓜,徐望博和靳青云往回走:“你以后就是我麾下的人了,知道不?” 靳青云勉强点头:“你也是我的人了。” 徐望博觉得这话有点不对,但到底哪里不对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热情地邀请靳青云去自己家看子弹。 靳青云打算晚上学习,他迟疑:“我没有带礼物。” 徐望博勾着靳青云的肩膀走:“没事,我去你家也没带礼物。” 他半拖半拽地把靳青云带到家里,从床底下拉出一个铁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子弹,空弹壳。 但是这样已经够诱人了,靳青云捏在手里摩挲着,有几分兴趣。 徐望博小手一挥:“你可以拿着玩两天。” 靳青云攥着那枚子弹壳:“好。” 徐望博想着用什么好吃的招待靳青云,但是家里没饮料,他想到罗叔的咖啡,据说是外国的东西。 徐望博从打开罐子,抱着“让我新朋友好好尝尝”的心态,舀了三大勺,再用水一冲,装模作样地倒在玻璃杯中,给两人一人一杯。 黑褐色的,底下还有沉淀物。 徐望博和靳青云各自喝一口,两张脸全部皱起来:“好苦。” 怎么会这么苦?!! 徐望博勉强咽下去,感觉一嘴的渣渣,他呸呸两声吐出来:“为什么有沫子?” 靳青云也呸呸地吐:“因为你没有过滤,这是咖啡豆磨成的粉,需要过滤。” 徐望博若有所思:“好吧,反正今天我们喝了咖啡。” 靳青云觉得太苦了,他喝不下,把杯子放在一边,一张脸皱着也不知道思考什么。 徐望博道:“听说咖啡喝了睡不着,你能睡着吗?” 靳青云摸了摸肚子:“我不知道,试一试。” 于是两个人就去床上,徐望博一个枕头,他分出了一半给靳青云,两人平躺在床上想试试自己能不能睡着。 徐望博装模作样地闭上眼睛,也就几秒钟后睁开:“你能睡着吗?” “不能。” “我也不行。”徐望博看着天花板:“我们今天一起摘西瓜,还一起喝咖啡,你以后可要好好跟着我,认我当老大。” 靳青云想了想:“多少个人认你当老大?” “很多很多。” 靳青云拒绝:“那不行,我只有你一个老大,你有那么多人,你认我当老大吧。” 徐望博道:“不行。”他爬起来,严肃地看着靳青云:“我才是老大,老大要保护别人,你太瘦了,保护不了。” 靳青云把头别过去:“反正我不认你当老大,你就认我当老大。我要当你唯一的那个人,你要不就别和我玩了。” 徐望博急得搓脸:“你别这样。” 靳青云转过头来:“我就是这样。”他想了想,循循善诱:“我可以把玩具、零食、衣服都分给你,我只有你一个小弟,我的东西你都可以玩。” 这简直颇具诱惑。 徐望博搓了搓脸:“可以,你认我当老大,我也认你当老大,但是说出去我还是团长,你是副团长。” 靳青云勉强同意。 徐望博觉得自己终于把这个刺头收入麾下,当下在床上滚来滚去,靳青云见了,也在床上滚来滚去。 两人滚着滚着撞在一起,又把被子蒙在头上笑,徐望博问:“你以后会一直在这里吗?” 靳青云:“我不知道。” “那你在哪个学校,上几年级?” 靳青云道:“我准备转到这里来,开学就上三年级。” 徐望博有点失望:“那我上四年级,我们就不可能在一个班了。” 靳青云一拍手:“这个简单,我可以跳级,和你一起上四年级。” 徐望博吃惊:“不行,三年级学的可难了,你不能跳级,三年级还要学英语。” 靳青云道:“可以,我爷爷奶奶都是老师,我会说英语,我爷爷奶奶还会俄语,他们还打算教我俄语。” 徐望博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鹅语?还有鹅语?你说给我听一下。” 靳青云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我现在还不会。” “那可能你变大了就会鹅语了。” 会鹅语了就会和鹅沟通吗?动物园有天鹅,下次可以和靳青云一起去。 徐望博想到这里就觉得兴奋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小弟和老大特别厉害,这样想着,他又抱着被子笑。 “你笑什么?” “我感觉你特别厉害。” 靳青云眼睛眯起来:“是,我很厉害。”他矜持着,却忍不住地开口:“我打架也很厉害,我一会就学会了爬树,我还会手风琴,我长大后会管理一个公司的人。” “哇!”徐望博道:“那你学习一定很厉害,你开学后能给我抄作业吗?” 靳青云犹豫了一下:“……可以。” 徐望博十分高兴,不只是因为作业的事,他真心实意地开口:“真希望咱俩一起上学,上初中,上大学。” 靳青云应了一声,思考了一会:“我就勉强同意你的请求吧。” 徐望博开开心心搂住靳青云:“咱俩最好了。” 靳青云不适应被人这样亲昵的搂住,于是他微微挣扎了一下,把手搭在徐望博身上。 虽然他很吵,但是我喜欢他。 靳青云想着,我可以跳级和他一起上学,以后也一起上学。 他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很开心,于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后来,他们真的一起上完了小学、初中和高中,甚至某次喝醉酒后和最好的朋友滚在一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