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富甲衣方》
1. 身穿异世
夕阳洒在地上,窗户的影子落在脚边,在古城里拍了一天的照,宋沐槿感觉脚都不是自己的了,此刻,她正靠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给自己拆头饰。
也不知那好闺蜜是吃什么长大的,逛了一天还有精力在门口拍夕阳。
“小姐姐,你发质真好,我们的头花在上面显得更漂亮了。今天感觉怎么样,出片吗,我们的摄影师啊……”
化妆师一边鼓捣头发,一边和宋沐槿闲聊。
大一开学有一段时间了,宋沐槿和闺蜜到古城游玩,看见路边的旅拍店便临时动了心思,没想到看着仙气飘飘,为了出片却累的满头大汗。
“沐沐!快快快!你看我这张拍得可好看了!”
魏雨曦激动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宋沐槿刚拆完头饰,提起古色古香的锦鲤裙摆往外走去。
“你看你看,这屋檐、这夕阳、这晚霞,老出片了!”魏雨曦侧过手机屏幕,和宋沐槿分享自己的作品。
不带闺蜜滤镜,宋沐槿是真心认同魏雨曦的拍照技术,心中盘算着今年买个相机送给她做生日礼物。
说起来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时双方父母创业刚起步,陪伴的时间少之又少,久而久之,两个孩子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父母见她们有个伴儿也放心了许多。
后来,两家的事业蒸蒸日上,她们也成了“富二代”,可比起父母,她们更依赖彼此。
二人又在门外逗留了好一会儿,直到店员出声让她们去换衣服,这才收起手机返回店内。
跨过门槛的一瞬间,宋沐槿忽然感觉天旋地转,周遭的一切变得模糊,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姑娘、姑娘?”
隐约间,宋沐槿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可一时间眼睛睁不开,只能任由那人走远。
微风拂过,卷起丝丝尘土,也传来远处的话语声:“夫人,那姑娘不省人事,咱们还是走吧。”
马蹄声、车轮声渐渐消失。
周围再次陷入寂静,宋沐槿眉头微皱,醒不过来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嘶,头真疼。”
这是宋沐槿睁开眼后的第一反应。
此时的宋沐槿正侧躺在地上,夕阳直直地照在她身上,微风再次裹起尘土飘在她周围,宋沐槿艰难起身,放眼望去,全是土地和丛林,明显这里荒无人烟。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自己会从熙熙攘攘的古城来到这里?
一连串的疑问,以及脑袋上磕的包,都让宋沐槿有些心慌。
下意识地想找手机,却发现自己还是穿着那身租来的锦鲤裙,手机放在包里,目前的宋沐槿什么都没有。
迈着踉跄的步伐,宋沐槿四处搜寻,希望能找到回家的路,但随着夕阳西沉,她一无所获。
本来鲜艳的裙摆也沾满尘埃,显得狼狈不已。
宋沐槿感觉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这里却没有一个人、一辆车路过,而渐渐黑下来的天,让她欲哭无泪。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自己会来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明明上一秒还和魏雨曦在一起,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跑到这儿来了。
宋沐槿走的累了,又返回刚才醒来的地方,无措的她蹲在地上,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忽然,远处响起了哒哒哒的声音。
宋沐槿胡乱地抹了抹泪,立刻起身望去,看样子像是一个古风的马车,只不过要比景区里看到的更高级一些。
难道是古城里的演出道具,宋沐槿有些激动,这是不是说明自己获救了?
在宋沐槿期待地眼神中,那辆低调却奢华的马车停在了她面前。
外面饰演车夫的npc看起来十分熟练,宋沐槿心中感叹古城的用心。
轿帘被撩开,下来了一个阿姨。
“姑娘,你醒啦。”
听到这个声音,宋沐槿有些愣怔,这不是刚才没醒来时听到的那个人嘛。
不等宋沐槿开口,阿姨就自顾自地继续:“我们家夫人啊心善,走出好远了,还是不放心你,便又折返,看看姑娘是否安全,你能醒过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姑娘是要去哪里,夫人问可要捎你一段?”
看着阿姨说话文绉绉的,而且站姿、气度都很符合宋沐槿想象中的古人,她在不免在心感叹,现在的npc都培训地这么厉害了吗。
看见宋沐槿没开口,阿姨又说道:“姑娘不必担心,里面坐着的是户部尚书夫人,万万不会骗你的,我看你孤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岭也危险,马车要快些,进了城就安全了。”
宋沐槿眨眨眼,这应该是要带自己去主街道了吧,怎么还不直说。
当阿姨快要以为宋沐瑾是哑巴时,她点点头,学着阿姨的语气:“多谢。”
一上车,宋沐槿就看到了绛紫色的衣角,视线往上,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正端坐轿中,虽然宋沐槿不太懂古代服饰,可她的气质一看就很符合尚书夫人的身份。
“你可以叫我刘嬷嬷,姑娘不是京城人吧,印象里我从未见过,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方才看你晕倒在地上。”
上车后,车辆开始启动,晃晃悠悠的,这还是宋沐槿第一次坐马车,很是新鲜。
那位夫人一直没说话,就静静地坐着,刚才的阿姨又关心起了自己。
眼前的一切,都让宋沐槿感觉自己就是在古代,心中再次感叹,古城的npc真厉害,作为游客就像是穿越了一样。
等等!穿越?不能吧,这种事怎么可能在现实中发生,宋沐槿内心正疯狂乱想。
明明自己在金州古城,离首都十万八千里,可阿姨刚才说京城,不会这事真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吧,但她说的明明就是普通话啊。
可眼前的一切异样,都在告诉宋沐槿,这里不是她生活的现代。
一瞬间宋沐槿变得警惕起来,如果是真的,那么自己就不能再如此随意,眼前的人位高权重,要是不小心得罪,在这个时代怕是要完,毕竟影视剧里普通人的生死被掌握在他们手中。
不论是否穿越,都警醒些好。
宋沐槿咬咬下唇,慢慢开口:“其实,我也不记得了,方才醒来,觉得头很痛,而我也想不起来以前的事。”
自称刘嬷嬷的阿姨和那夫人都向她看来,失忆是个好借口,自己有什么怪异的地方也能推到这个上面。
刘嬷嬷关心地坐过来,抬手摸了摸宋沐槿的头。
“诶呦,这么大的包,应是伤着脑袋了,所以才会不记事,没关系的姑娘,京城良医甚多,定会治好的。”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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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沐槿略一思索,只说了自己的姓。
刘嬷嬷点点头表示理解,女子在外不说闺名很正常,“原来是宋姑娘。”
刘嬷嬷不说话后,马车里一片寂静。
宋沐槿不由地抓紧裙摆,尚书夫人周氏的气场太强,堪比教导主任,没了刘嬷嬷说话调节气氛,她如坐针毡。
许是看出了她的窘迫,周夫人主动询问道:“回城后,宋姑娘尽快找个客栈歇脚吧,幸好前些年取消了宵禁,否则可就麻烦了。”
住客栈?宋沐槿抿了抿嘴,她现在身无分文,虽然能进城,怕也会露宿街头。
宋沐槿很尴尬地看向周夫人:“多谢夫人提醒,可是…我应该是丢了包袱,现在囊中羞涩,夫人可知城中哪里能让人免费过夜?”
周夫人迎上她小心翼翼的目光,一时有些心软。
方才刘嬷嬷在她昏迷时查验过了,没有凶器、不会武功、也没有毒药,身上几乎没有首饰,衣服看着好看,但布料价廉,应该就是一个普通落难女子。
她和自己的女儿年岁相仿,周夫人也不忍心让宋沐槿流落街头,夫人犹豫片刻后,想着就当是为丈夫积累名声了,便提出让宋沐槿住到自己府上去。
宋沐槿心中惊喜不已,这样的话,住宿问题就解决了,她现在可没资格考虑会不会被骗的问题。
“多谢夫人!我、我不会给贵府添麻烦的。”少女眼中难掩的欣喜,让周夫人轻笑出声。
因着救宋沐瑾时耽误了些功夫,马车的速度便加快了许多,幸好,在落锁前,他们抵达城门。
前面进城的人依旧不少,士兵正在挨个检查过所,而他们马车上尚书府的标志很是明显,便绕过其他人进了城。
宋沐瑾见此,轻轻呼出口气。
幸亏搭上了顺风车,否则自己这个黑户怕是要在城外过夜了。
傍晚的京城,依旧繁华,宋沐槿在得到夫人允许后,挑开轿帘向外张望。
大部分商户都已打烊,只有一些大客栈还开着门,人群的步伐不快,应该都是走往家的方向。
一想到家,宋沐槿便落寞下来。
此时她已确定自己穿到了异世,可目前没有任何办法能回去,魏雨曦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消失的,肯定急死了,父母知道后会痛苦不已,也不知何时能归家。
周夫人发现了宋沐瑾情绪的变化,却也没多问,只要对尚书府没害处,她也不会过多在意。
很快,车夫的声音传来:“夫人,到了。”
宋沐槿跟着刘嬷嬷下了车,默默地四处打量。
果然是大官啊,府门前如此气派,现代景区的建筑完全无法与之相比。
门前站着两个小厮,见主母回来了,立刻打开门,躬着身子迎接,而他们身后方形的门墩上雕刻的应是狮子,再往两旁是威武的石狮。
此时周夫人搭着刘嬷嬷的手下了车,“宋姑娘,来者是客,你就安心住着,我已经通知收拾好客院,什么时候方便了什么时候再走。”
对方身居高位,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宋沐槿要说不感谢是假的,这也是她在异乡收到的第一份善意。
“多谢夫人。”
跟着周夫人的脚步,宋沐槿转身上了台阶,头顶的牌匾刻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字:
尚书府。
2. 夜半抄家
此刻的宋沐瑾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心中的震撼了。
从一个个月洞门穿过,踏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移步异景,低调又不失奢华,处处彰显着这座府邸的尊贵。
宋沐瑾感觉自己就像是当年的刘姥姥,每走一步都让她惊叹。
“宋姑娘,客院到了。”
走了不知多久,终于到达目的地,宋沐瑾再次感叹,世家勋贵就是不一样。
“府上二小姐与你年岁相仿,我命人取了些她没穿过的衣服,还有些日常用品,都放在房中了,有什么缺的,你就跟丫鬟讲。”
周夫人叮嘱着,吃穿用度都安排妥当,让宋沐瑾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非亲非故的,这夫人算得上是热心肠。
可现下除了感谢宋沐瑾也说不出什么。
简单安排过后,周夫人便转身离去。
“夫人,您对宋姑娘…挺用心的。”刘嬷嬷斟酌着开口,周夫人毕竟是主母,应该不会对一个陌生女子如此没有防备之心。
周夫人轻轻叹口气,“如今,圣上对老爷多有些忌惮,我作为主母表现地‘蠢’些,或许能让那位减少猜忌,这也是不得已的法子。”
“再者,城外荒凉,我的确不忍让她在那里过夜。”
刘嬷嬷点点头,没再说话,帝王疑心重是常事,近来老爷和夫人都在为此事担忧,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皇上盯上了,如今周夫人主动藏拙也是无奈之举。
一路往院子里走,夕阳已经落下,天边只剩片片晚霞,府中的灯笼逐一亮起,照亮了周夫人面前的路。
早春的傍晚有些寒意,周夫人拢了拢斗篷,加快步伐往院子赶去。
这边宋沐瑾吃过晚饭后,就看到小丫鬟进进出出地提热水,有了周夫人的命令,下人们很是尽心。
可宋沐瑾完全不适应这种生活,洗澡时怎么能有好几个人在一旁呢,好说歹说才把丫鬟们劝出去。
泡在浴桶里,宋沐瑾轻轻地揉了揉脑袋,还是有点疼,大概是穿过来时磕到的,一想到这事,她就一阵无语。
这过来的原因不知道,回去的方法也不知道,宋沐瑾自认过去的十七年里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被弄到这个地方了呢?
回想起穿越前的最后一幕,是她跨过了门槛,思及此宋沐瑾从浴桶中起身。
往桶外缓缓迈出步伐……
好吧,无事发生。
这古代的衣服属实难穿,简单穿好里衣,宋沐瑾又尝试着跨过盥洗室的门槛,左看右看,依旧没有变化。
烛光把宋沐槿的身影打在门上,门外的两个丫鬟就这样看着宋沐瑾在屋内跨来跨去,二人对视,皆是一头雾水。
终于,宋沐瑾走累了,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夜越来越深,对家的思念也越来越浓。
蜷缩在床边,宋沐瑾隔着窗望着天上的弯月,轮廓模糊,却也能给想家的人带来一丝丝慰藉。
带着失落,宋沐瑾渐渐入睡。
可周夫人那边却迟迟没有熄灯,秦尚书位高权重,可这些年来从未不打招呼就夜不归宿,今夜却迟迟未归,是以周夫人根本睡不着。
“还是没消息吗?”
小厮到相熟的人家找了一圈,无功而返,听到回话后,周夫人彻底坐不住了。
“这、别是出什么事了,秦二,你去户部门外守着,看到老爷立刻回话;秦六,再过半个时辰,老爷若是还未归家,你就去京兆府报案。”
安排好一切,周夫人依旧不放心,她站在门前向府门的方向眺望。
一刻钟后,秦尚书身边的长随回来传信今晚他就留宿户部,周夫人的心才放下来,躺下时已过子时。
“砰!”
寂静的夜色中,一声异响打破了秦府的安宁。
“圣上有旨,秦尽忠以权谋私、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现已认罪,特命本官查抄家产、抓捕尚书府所有人员!违令者,斩立决!”
霎时间,秦府陷入混乱。
往日里谦和的同僚,此时如同土匪一般,所到之处皆是惨叫声。
周夫人闻言匆匆赶来,只披了件外套,面容略显憔悴。
负责查抄的官员见此,暗中感慨,天子近臣真不是那么好做的,当真是伴君如伴虎,“周夫人,得罪了。”
嘴上说着抱歉,可官兵查抄的脚步一点也没停歇。
周夫人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如今这番模样,一定是皇上的意思,她就算再闹也无济于事。
周夫人向那官员行礼后,转身回院子换身衣裳,既然已成定局,那便不能失了最后一份体面。
有了她的冷静,其他人也渐渐镇定下来,慌乱过后,学着主母回去梳妆。
夜半的火把将秦府的上空照亮,却照不到前方的路,周夫人的身影被拉地很长,在场官兵无不为此动容。
“宋姑娘!快醒醒!”
丫鬟彩芸冲了进来,她刚得到周夫人命令,找机会把宋姑娘送出去,她本不是秦府之人,不能受此无妄之灾。
宋沐槿睡眼朦胧,从彩芸的三言两语中了解了情况,一时有些愣怔。
抄家,这个词对于现代的她有些遥远。
“姑娘别发呆了,客院已经被搜过了,一时半会儿没人会再来,奴婢送您到后门,您借机逃走。”语毕彩芸也已经帮宋沐槿把衣服穿好,拉着她往外跑。
其实,宋沐槿下意识想说“一起走”,可下一秒理智回笼,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还是保命重要。
借着夜色左绕右绕,宋沐槿终于到了后门所在的院子。
“姑娘,那就是后门,保重。”
说着话,宋沐槿手中多了一个钱袋子,“姑娘,这是奴婢攒的银子,想来也是花不上了,你拿去吧。”
语毕,彩芸毫不留恋地转身,她没有办法走,宋沐槿不同,她只是暂住的客人,官府的上名单没有她,可其他人但凡逃走一个,都只会更加激怒皇上。
宋沐槿咬咬牙,按下心中的负罪感,往后门跑去。
“站住!谁在那里?”
宋沐槿刚迈开腿,就听到后面有官兵追来的声音。
谁站住谁傻子,不跑难道等着被抓吗?
宋沐槿加快脚步,以前体测八百米都没这么快过。
“啊!”
随着剑鞘落地,宋沐槿脸朝下趴在了地上,很快两个官兵上前,一左一右地架起她,押往前院。
宋沐槿后脖颈处钝痛不已,她十分想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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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瞟到官兵腰间的剑,瞬间偃息旗鼓。
只能在内心咆哮,她这个“刘姥姥”没“打到秋风”,却赶上了“抄检大观园”。
一到前院,宋沐槿就看到了黑压压的人群,后面还放着一箱箱抄来的家产。
周夫人看到了宋沐槿,无声叹惋。
走出正门,宋沐槿不经意间回首,刻着尚书府的牌匾正被人拆了下来,随意地绑在一个箱子上。
宵禁的街道,秦府上下被押往诏狱,长长的队伍走在路上,宋沐槿伸着脖子望了一眼在心中感叹,幸亏是晚上,否则白天还要被人围观。
外面没什么光亮,而诏狱里也是黑乎乎的,不见天日。
宋沐槿被推了一把,踉跄着跌进牢房。
等狱卒走后,宋沐槿才冲外面翻了个白眼,坐在算不上床的床上,手背托着下巴,回想着这一天的遭遇。
不知是头和脖颈处的伤,还是昏暗的环境适合睡觉,亦或是宋沐槿心大,想着想着,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快便倒头大睡,最后一刻,她还在想是不是这样就能穿回去了……
再次醒来,依旧是那个几近封闭的牢房。
宋沐槿有些气馁,想她一个五好青年,竟然会有牢狱之灾,真是让人生气。
起身查看牢房四周,称得上家徒四壁,宋沐槿气馁地坐了回去,昏暗、寂静的环境,模糊了时间,不知过了几天,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哒、哒、哒。”
借着外面几个火把,宋沐槿看到有人影往这边走来。
那一秒她想了很多,不会是要把自己带出去斩首吧,印象中古装剧里刑场的剧情总是心惊动破,难道今日真要命丧于此!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宋沐槿立刻回到床边,手不自觉地抓着席子,心乱如麻。
牢门被打开,身形高大的狱卒开口:“你姓宋?”
宋沐槿眨眨眼,尝试着起身,很好,对面没动静,“是。”
“跟我们走一趟吧,大人有话要问。”
走出牢房,宋沐槿被带到了一个类似审讯室的地方。
“你叫什么名字?”
审讯官没有开场白,直接问话。
宋沐槿如实回答,能让她答话,意味着有生的希望。
“你和秦府是什么关系?怎会住在府内客院?”
宋沐槿绞了绞手指,把前一天傍晚遇到周夫人的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审讯官眼神如炬,盯着宋沐槿有些不自在,她尽量让自己放松,还原当时的情况。
当被问到自己遇到什么事,来自哪里时,宋沐槿揉了揉脑袋,“大人,我磕了头,之前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审讯官撇了撇头,一个大夫快步上前,为宋沐槿诊治。
“回大人,这位姑娘的确伤了脑袋,这失忆之症倒是说得通。”大夫的话印证了宋沐槿的证词。
审讯官又看了宋沐槿几眼,确认她没说谎后,让其画押,“行了,秦府一案与你无关,宋姑娘可以离开了。”
宋沐槿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砸晕了头,扬起嘴角向审讯官鞠了一躬,随后便欢欢喜喜地跟着狱卒离去。
在场的其他官员看向审讯官,“大人,您当真放了那女子?”
3. 牢狱托孤
审讯官看向宋沐槿离去的身影,整理着证词开口:“所有证据都证明了她的清白,且,你看她的眼神,根本不像是说谎。”
这话如果被宋沐槿听到,大概要感叹自己的眼神清澈又愚蠢吧。
往外走的路上依旧昏暗,味道也不太好,但宋沐槿此刻很是放松,可转念间又想到了周夫人,便试探着向狱卒问道:“请问你知道周夫人现在怎么样了吗?”
那狱卒斜了她一眼,缓缓开口:“你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宋沐槿抿抿嘴,没敢再开口,狱卒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好不容易无罪释放了,别再把自己陷进去。
拐过弯,又是无尽的过道,宋沐槿的喜悦也有些消耗殆尽,暗无天日的诏狱属实难待。
没走几步,宋沐槿就瞥见了熟悉的绛紫色衣角,脚步一顿,她向那间牢房望去。
矜贵的周夫人与诏狱格格不入,一旁的刘嬷嬷正在给她捏着肩。
宋沐槿捏了捏袖带中的碎银子,倒了两颗塞进狱卒手中:“小哥,行行好,周夫人对我有一饭之恩,临行前我想去看看她,放心,隔着门我什么也不做。”
看着她真挚的眼神,狱卒有些动摇,宋沐槿见其还不松口,怕有人发现,一咬牙又给了他两个,这才被允许说几句话。
“夫人。”
宋沐槿压低声音,悄然出现在门外。
里面的二人均是一惊,周夫人率先反应过来,立刻走到门前:“你怎么在这儿?”
宋沐槿简单说明自己目前的情况,周夫人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连累了你,如今看你无事便也放心了。”
“那,秦府的判决……?”
周夫人笑得惨然:“不会改了,圣上已经下旨,丫鬟进教司坊、小厮去充军,而主子们…流放岭南。”
刘嬷嬷给周夫人顺顺背,庆幸道:“幸好,五小姐未满十岁,能留在京中,不必跟着我们去受苦。”
宋沐槿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穿过牢门捏了捏周夫人的手。
“宋姑娘!”在宋沐槿要收回手时,突然被周夫人紧紧地反握住,“我求你一事,冉儿虽被赦免,但她年幼,出狱时无依无靠,烦请宋姑娘帮忙将其送去我娘家。”
周夫人快速翻出几张银票还有一张地契,“这些都是我的嫁妆,是我悄悄藏起来的,没被抄检,就当是请你帮忙的酬劳了。”
宋沐槿一时没反应过来,周夫人见其迟迟未开口,以为她不愿答应,有些紧张地握着她的手往外推了推,眼中满是一个母亲的恳求。
“夫人误会了,只是送一下孩子,用不了这么多,此去路途遥远,你留些路上打点官差吧。”宋沐槿挑出那张地契,想把银票送回去。
周夫人摆摆手,“多谢姑娘,打点的钱我也有,你独身一人还是有些银钱傍身地好。”
宋沐槿还想说些什么,狱卒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快走吧,让人看见了你我都要完蛋!”
无奈,宋沐槿收下了周夫人的好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跟上了狱卒的脚步。
周夫人握住牢门的柱子,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宋沐槿走出诏狱时,太阳刚刚越过地平线,她下意识遮住双眼,一下子有些不适应,原来在狱中已经过了两天的时间。
“好了,赶紧走吧。”
说完,那狱卒便折返。
重见天日的宋沐槿,往旁边挪了几步,站在大街上一时有些无措。
根据听来的消息,这个国家叫大雍,今年是德宣十四年,而秦府的事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不然周夫人也不至于只留下这点钱财。
茫然地走在街上,宋沐槿看到有不少商贩刚出摊,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微凉的身体渐渐缓过来。
随便选了一个摊子吃过早饭,宋沐槿才感觉在诏狱的不适感彻底散去。
找了一个无人的小巷子,宋沐槿拿出了周夫人给的东西,还好,就是现代的繁体字,她还至于目不识丁。
根据地契上的地址,宋沐槿七拐八绕终于找到了铺子所在,站在门前,宋沐槿的脸抽了抽。
怪不得这个地契能被留下,从外表来看破败地像是上个朝代的产物,的确没什么价值,或许受它影响,周围的铺子人流很小。
轻轻推开门,宋沐槿恍如身处恐怖片。
“小姑娘,你碰那个老古董门做什么?”
宋沐槿回头,是对面商铺的老板,早上她刚开张,就看到一个姑娘尝试着进门,出于好心,她出声提醒:“这个铺面早就停业了,许是东家家大业大,也没见有人来管过。”
“多谢提醒,我买了这间铺子,就想着过来看看。”宋沐槿找了个借口,总不能说地契是从牢里带出来的吧。
那老板一拍腿,高声道:“姑娘你不是被人骗了吧!这铺子你咋做生意?”
宋沐槿摸了下鼻子,不知所措。
“对了,敢问老板定远侯府在哪儿?”周夫人说这个侯府就是她娘家,宋沐槿岔开话题,想着打听一下。
老板人不错,细心地指了路,又叮嘱她还是退了这铺子好,便回去做生意了。
宋沐槿深吸一口气,转身踏进了铺子。
一共两层,还带个后院,屋里只有些老掉牙的桌椅,不过后院的一个卧室还不错,床挺新,再买些铺盖就能住。
她还穿着周夫人给的衣服,尚书府千金的服饰一点也不适合干活,袖子挽了好几圈才开始。
干了一上午,也才勉强收拾出一层的四分之一,宋沐槿坐在摇摇晃晃的板凳上,抹了额头上的汗,盘算着要不找些人来帮忙,否则自己怕是累死也收拾不完,这可是她目前唯一的容身之所。
整理了下手中的银钱,有一百一十两左右,宋沐槿打算下午出去探探行情。
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从行老那里找来了三个杂役,“辛苦各位,尽快把这里收拾出来。”
抛去雇佣杂役、置办床铺、和一身普通服装的钱,宋沐槿摸了摸口袋,剩下的其实不算少。
折腾一天,宋沐槿终于躺在了床上,不需要任何酝酿,瞬间陷入睡梦中。
三天过去,这个“古董”店铺终于焕然一新,宋沐槿站在门前拍了拍手,很有成就感。
午饭后,宋沐槿再次来到诏狱门前。
今天是流放秦府的日子,也是她答应来接秦冉的日子。
周围慕名来了不少围观群众,宋沐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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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人群中倒是不算扎眼,很快,诏狱的门被打开,不过几天,秦府上下都沧桑许多。
周夫人和宋沐槿对视,后者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周夫人拍拍秦冉的肩膀以示安慰,这怕是母女二人最后一面。
人群散去,宋沐槿在旁边的巷子口接到秦冉,如果不是她来,小姑娘应该是要自己去投奔亲戚。
“你母亲托我送你去外祖家,走吧。”
没有多言,一大一小往侯府走去。
一路上,秦冉没有说话,也没什么表情,一直低着头走路,七岁的年纪经历如此变故,宋沐槿有些唏嘘。
“对了,这是你母亲给我的,现在剩些,给你五十两,剩下的四十两我就留下了,你寄人篱下还是有些钱方便。”
小小的手接过荷包,秦冉终于第一次抬头看向宋沐槿。
“我不知道你和外祖家以前关系如何,但现在秦府蒙难,我怕你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你母亲救过我,但我也只能给你这些钱。”
秦冉乖乖地收银子,声音有些沙哑,“谢谢姐姐。”
宋沐槿见其如此,不由地摸了摸她的头。
“麻烦通报一声,小小姐来了。”站在侯府门前,宋沐槿跟门房好声好气地说着。
可那小厮却一动不动,睨了眼旁边的秦冉,“哪里来的小小姐,姑娘莫要胡说。”
年幼的秦冉没想到过真会是这个场景,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宋沐槿眯了眯眼,看门房这不屑的态度,怕是主子吩咐的,都说患难见真情,小秦冉往后的日子大概不会好过。
“老侯爷深明大义,亲外孙到了门口,哪有不让进的道理,再说了,皇上都允许秦小姐留在京城,难道小哥认为他判错了?”
看着秦冉无措,宋沐槿只能亲自上了,字字句句都在逼迫侯府。
门房被宋沐槿的话吓得不轻,“诶呦!姑奶奶!您可别乱说啊,小的不是那意思,二位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
门房惊慌失措的背影很快消失,宋沐槿轻哼一声。
秦冉缓缓抬头,在宋沐槿脸上看到了胜利的笑容,犹豫一瞬,她尝试着去拉宋沐槿的手,这是秦府出事后,秦冉第一次感觉到了有人撑腰的感受。
微凉的小手拉住自己的小拇指,宋沐槿低头,发现了秦冉眼底的小心翼翼。
明明之前还是尚书府受宠的幺女,如今却要看门房的脸色。
宋沐槿紧握住秦冉的手,丝丝暖意传了过去,“进了侯府,要小心些,但也要保护好自己,不卑不亢,诶呀,总之呢,经此变故,你该长大了。”
涉世未深的宋沐槿想嘱咐很多,但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竟有些语无伦次,不过,她相信,秦冉能懂。
几日来担惊受怕的秦冉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知道了,多谢宋姐姐,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对,就是这个意思!”
话音刚落,方才的小厮快步走出,“小小姐,随小的走吧。”
随即抬眼看向宋沐槿,“这位姑娘,我们侯爷感谢您送小姐过来,想请您进府一叙。”
宋沐槿连忙拒绝,自己刚才那样咄咄逼人,现在进去不是鸿门宴吗。
4. 子时孩啼
不顾门房挽留,宋沐槿快速离开。
拐过几个巷子,宋沐槿才慢下脚步,擦去头上的薄汗,放松下来。
秦府的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她要操心自己的生计问题了。
偌大的京城,机会无数,可这个来自异世之人想要立足,还要细细谋划。
既然暂时找不到回去的办法,就要在这里生活,生活呢要有钱,目前宋沐槿手中只有二十两,听起来很多,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如果不尽快找到赚钱的门路,很快就会坐吃山空。
“唉,一分钱难到英雄汉啊。”
走在路上,宋沐槿自顾自地感叹。
铺子倒是收拾好了,可那地段属实不怎么样,想把它卖了换个好的,可宋沐槿也看过,地契上写的铺子在秦冉名下,她也没好意思跟秦冉张嘴,卖小孩儿的东西。
而且,秦冉这个“黑户”,就连去官府过户也做不到。
宋沐槿心中暗自盘算,当务之急,一个是赚钱,另一个就是解决户口的问题。
想着想着便又回到了铺子里,此时天已擦黑,把中午的剩饭加热过后,算是解决了晚饭。
被褥虽有些僵硬,但好在是新的,又在太阳下晒了一天,此时窝在里面,暖烘烘的,宋沐瑾不由地用下巴在被子上蹭了蹭。
屋内点的蜡烛随风晃动,宋沐瑾感觉有些冷,起来关上了窗户。
盘腿坐回床上,宋沐瑾有些出神。
这几天抽空,宋沐瑾去了两家书铺,想从一些杂记中找到关于穿越的事,万一能找到回去的法子呢?
可惜,宋沐瑾一无所获。
根据多年来看影视剧和小说的经验来看,宋沐瑾认为自己怕是要在这大雍国定居了。
“哎……”
那这个铺子能做什么生意呢?这是宋沐瑾目前唯一的合法收入来源。
由于位置偏僻,周围的铺子大多是卖些杂货。
人必要的事是吃喝,可宋沐瑾在厨艺方面实在是不行。
“衣食住行,或许买衣服?”宋沐瑾说着话拿起笔在草纸上写写画画。
终于,经过一番研究,宋沐瑾暂时决定明天去探探市场行情,这里服装的款式、价格,流行趋势都是她要掌握的。
在一条条的计划中,宋沐瑾渐渐睡去。
初春的阳光洒进屋内,宋沐瑾把头埋在了被窝里,这一觉睡得极好,她有些不想起床,可赚钱的迫切感又在脑海中催促着,宋沐瑾无奈,顶着鸡窝头下了床。
整个京城,大大小小的服装店数不胜数,宋沐瑾走了一天才打听了个大概,不过大多数都在繁华地段或者居民区附近,而宋沐瑾的铺子可谓是三不沾。
傍晚时分,宋沐瑾坐在小摊上吃着馄饨,一想到自己要独自撑起一个铺子,她就为自己的前景堪忧。
好在热腾腾的面条下肚,宋沐瑾感觉充满了斗志。
自己有手有脚,而且这些年来也在父母身上学习到不少经商之道,同时今日的打听也不是一无所获,宋沐瑾放下碗筷,伸了个懒腰,她越想越感觉充满希望。
趁着铺子还没关门,宋沐瑾在回去的路上狠心置办了一身好衣裳,要想做生意,就不能穿着这身粗衫,好的行头是与人交际的第一步。
接下来的几天,宋沐瑾继续游走在各大成衣铺,就在伙计快要认下她时,宋沐瑾终于停止考察。
坐在门前,宋沐瑾拿着毛笔写写画画,此时她无比庆幸,小时候的书法补习班坚持了下来,不至于现在连字也没法写。
如果有读书人停下脚步,一定会发现,宋沐瑾的字有一定的水准。
宋沐瑾不仅记录和规划生意,还会观察过往的为数不多的行人。
这里虽然没有成片的居民,但也有几户人家,周边的商铺大多是这些人开的。
巷子往东,很快就能看到尽头,不过一墙之隔的那边就是京城第二繁华的集市,这边的人们时常能听到隔壁络绎不绝的叫卖声。
因着巷子口在西边,顾客来往不方便,再加上长年累月的习惯,这里逐渐冷清下来,直到变成如今的模样。
宋沐瑾打听到,据说当年修路时,这条街尾的东家得罪了工部的官员,所以巷子口被开在了不方便的西边。
可就苦了其他店铺,跟着一起遭殃。
近日的阳光不错,宋沐瑾坐在屋檐下,吹着微风,心中感叹好像这种日子也不错。
对门的季老板也出来晒太阳,她的店坐北朝南,阳光洒在身上,季铃不由自主地迷上了眼。
季老板是做胭脂水粉的生意,店面不大,也就是附近的人图距离近会来她这里,不过好在老板心态好,且她有亡夫的抚恤金,才过得逍遥。
伸过懒腰后,季铃看到了咬着笔杆的宋沐瑾,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是个话多的,三两步就来到了宋沐瑾的面前:“宋丫头,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突如其来的贴脸,令宋沐瑾猛地往后仰了下身子,待看清来人是谁后,宋沐瑾面露哀怨:“季姐姐,你吓死人了。”
季老板环手抱胸,倚在门框上,“你这就是冤枉人了啊,明明是你走神,没看到我过来。”随即又弯下腰,语气十分讨打:“难道我们小姑娘是在谋划自己的婚事?”
宋沐瑾被这莫名的调侃气得跳脚。
住在铺子的几天里,她与对门的季老板混得很熟,对方是个自来熟,一聊天就停不下来,二人现在已经是能打趣对方的程度。
甚至决定做服装生意,也有季老板的提议。
一想到自己的生意,宋沐瑾就蔫了下来,好几天了,还是一筹莫展,果然万事开头难啊。
季铃仿佛有读心术,看到宋沐瑾兴致不高,就挨着她坐下,耐心劝慰:“你也别太忧心,这做生意急不得,还是要徐徐图之……”
有了季铃的安慰,宋沐瑾好受许多,她相信,这偌大的雍国商界一定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送走季铃,宋沐瑾外出觅食。
坐在路边摊,眼巴巴地等着锅里的食物,宋沐瑾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而她全然不知的是,对面的茶楼上,有人正在望着自己。
“大人,属下跟了她将近十日,除了吃和睡,就是辗转于各大成衣铺,听说她想开个服装铺子,我以为咱们可以停止暗访了。”
对面的人,没有答话,只是淡淡地收回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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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
汇报完情况后却迟迟等不到回复,关泰有些不耐烦,这个新来的上司年纪轻、不多言,整日里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就会唬人!
大家都是在刑部做官,没有道理受他的气,就在关泰准备摔门而去的时候,楚仲泽缓缓开口:“那本官便依你之见。”
关泰没有想到,楚仲泽会这样不痛不痒地答应,自己方才的不忿仿佛成了笑话,而且什么叫“依你之见”,将来此事有任何差池,姓楚的一定会怪在自己的头上,真是好计谋!
不知关泰内心的不满,楚仲泽再次望向摊位。
宋沐瑾早已离开,楚仲泽发现看不到人后也失去了兴趣,起身抖了抖衣摆,留下茶钱便翩翩离去。
留在原地的关泰,心中气不顺,可又不敢惹怒楚仲泽,生了一番窝囊气后只能结账回府。
深夜,虽没有宵禁,但街上也几乎没有行人,寂静的环境令宋沐瑾睡得很香。
睡梦间,宋沐瑾总是隐隐约约地听见有人在哭,听声音像是孩子的,可那哭声断断续续,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恐怖。
没有起床,宋沐瑾把被子盖过头顶,强迫自己忽略那瘆人的哭泣,一层被子成了最安心的盾。
也不知声音是何时停的,宋沐瑾第二天一早就顶着黑眼圈站在后院的空地上。
简单吃过早饭,她打算去对门找季铃打听打听,这哭声是怎么一回事。
“诶呦!”
刚打开门,一个人就跌了进来,宋沐瑾被吓得不轻,跳着往后退。
她躲在柜台后面,观察着那人的动静,看身形应该年纪不大,而且过了好一会儿都一动不动,宋沐瑾心中不免猜想,这人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蹲着腿都快麻了,也不见那人有什么反应,宋沐瑾揉着腿站起来,拿起旧算盘谨慎地向那人走去。
站地近了,宋沐瑾才发现,蜷缩着躺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被自己护送到侯府的秦冉。
此时的秦冉面色发白,双眼紧闭,宋沐瑾叫了好几声都没叫醒,无奈,宋沐瑾请季铃帮忙,请了最近的大夫为其医治。
“虽说已是春天,可夜间依旧寒冷,小姑娘应是在外冻了一夜,还好没伤着根本,我开几副药先看看她的情况,再做打算。”
大夫的话让宋沐瑾更加疑惑,秦冉不是应该在侯府呆着吗,怎么会出现在店铺门前,还睡了整整一夜,她在外祖家的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送走大夫后,宋沐瑾跟着季铃往外走,“季姐姐,这件事如果没人问,麻烦你不要告知他人,秦冉的身份毕竟敏感。”
季铃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知晓轻重。”
目送季铃离开,宋沐瑾转身去药铺买药,照顾秦冉的重任再次回到了她的肩上。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秦冉终于醒来。
宋沐瑾见此也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这孩子醒不过来,虽说只有一面之缘,可有着周夫人的恩情,宋沐瑾希望秦冉好。
“你吓死我了,现在感觉如何?”宋沐瑾用手背贴上秦冉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秦冉眼中还有些懵,眨眨眼才想起自己昨夜的情况,“宋姐姐,麻烦你了。”
5. 定居大雍
秦冉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宋沐瑾一把按了回去,“你这孩子,好好躺着,大夫说了你要静养,否则将来落下病根就不好了。有什么话,你就躺着说,我听着呢。”
多日来的故作坚强,在宋沐瑾温柔的声音中渐渐决堤,秦冉哭得一抽一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用眼泪诉说自己的委屈。
毕竟是个孩子,再早熟也会想依赖信任的大人,而现在的宋沐瑾就是那个人。
“宋姐姐,你收留我吧,我能帮你干活,我不想回侯府了……”
在秦冉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宋沐瑾得知了她这几日的经历。
那日,宋沐瑾离开后,秦冉的确进了侯府,看着一路上熟悉的景象,秦冉红了眼眶,曾经父母带着自己回来时是那样温情,如今却只留自己一人在京城。
跟着小厮缓步而行,秦冉站在了后宅门口。
本以为会迎来内院的丫鬟嬷嬷,可秦冉左等右等,也没有一个人来接自己。
被晾了好一会儿,侯夫人身边的婆子才匆匆赶来,一见面,就埋怨小丫鬟的不是,绝口不提主子。
刚进花亭,秦冉就看到大舅母正面色淡淡地喝着茶,却没有给自己一个眼神。
如今的定远侯是秦冉的大舅舅、周夫人的大哥,而花厅里坐着的就是侯府夫人乔梓茹。
老侯爷夫妻年事已高,府中又无事烦扰,二老合计过后便去了郊外的别院养老,秦府一事事关重大,众人都担心二老的身体是否能承受,所以老夫妻到现在也不知道小女儿一家的情况。
先前秦府如日中天,不用老侯爷下令,乔梓茹对秦冉一家很是亲近,一口一个外甥女,可眼下出了这档子事,侯夫人的态度急速转折。
先是让小厮拦门,后面发现宋沐瑾当街道德绑架,没办法,侯夫人才松口让秦冉进门。
但乔梓茹心中十分不满,生怕秦冉会拖累侯府。
秦冉在侯府的这几日,处处小心,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尽量让大舅母想不起自己这个人,也就不会来找麻烦。
但府中下人也都是会看脸色的,老侯爷和老夫人不在,侯爷在夫人面前根本不敢大声说话,这府中算得上是乔梓茹一手遮天。
故而,秦冉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
宋沐瑾听后只能叹气,“那,是发生了什么吗?不然你怎么会跑出来?”
秦冉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子,宋沐瑾猜的没错,如果只是寄人篱下受到冷眼,她是不会离开侯府的。
自从住下后,秦冉就计划等着外祖父外祖母回来,有他们在,大舅母会有所收敛。
“昨天,我在花园里碰到了表哥,他是大舅母最小的儿子……”
秦冉晚饭后出门消食,没想到会遇上周不凡,这个京城中出了名的浪荡公子。
一见面,周不凡就看到了秦冉身上的衣服,那是去年周老夫人收到的料子,被送去了秦府,但周不凡的姐姐非常想要,。
他记得那天姐姐因此哭了好久,今日一见,周不凡怒上心头,没有过多思索,就冲上前去,“你!回去把衣服换了,要是让我姐姐看见后再伤心,我扒了你的皮!”
这无由来的怒骂,令秦冉不解。
同时更加愤怒,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很快,乔梓茹问讯赶来。
她不由分说地挡在周不凡面前,“你这死丫头,住我的、吃我的还不够,竟然敢骂我儿子!”
乔梓茹越说越生气,话也愈发难听,甚至还说秦府被抄家是活该,秦冉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一气之下便跑了出来。
可当街边的风拂过,秦冉茫然地抬起头,自己已经没有家了,现在又该去哪儿?
不知不觉,秦冉停在了这个铺子门前。
她听母亲说过,地契在宋沐瑾手中,她猜宋姐姐应该在里面,可是夜已深,又怎好扣门打扰。
“所以,昨晚我听到的哭声是你的?”
宋沐瑾脸色复杂地看向秦冉,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这孩子吓到了。
而秦冉也有些羞涩,自己已经是七岁的人了,昨晚是想念父母,一时没忍住才靠在门前哭泣,现在想来让她羞红了脸。
宋沐瑾看着面前的小朋友,心软了几分,摸了摸她的头顶,便起身端药去了。
喝过药后,秦冉又睡了过去。
宋沐瑾坐在柜台后面,撑着下巴发呆,自己的谋生之道还未开启,就留下了一个小孩,万一创业失败,岂不是两个人都要饿肚子?
“哎……”
怎么别人穿越都是各种千金小姐,轮到自己头上就是天崩开局呢?宋沐瑾趴到桌面上连连叹息。
此时天色已晚,外面却响起了脚步声。
“请问,宋姑娘在吗?”
陌生的声音让宋沐瑾迅速起身,门外站着一男一女,探着脑袋向内张望,不过看起来不算凶,应该不是找茬的。
宋沐瑾一边往外走,一边观察着二人,“我就是,二位有何事?”
闻言,妇人露出笑意,跨进门内笑着开口道:“我们是侯府二房,昨晚冉儿跑出府后,大嫂也没找过她,我们实在担心,这不趁着天黑了些,才出来找找孩子。”
身后的男人附和着点点头,并未开口,一看就是老实人。
都说外甥像舅,秦冉和她二舅舅很是相似,宋沐瑾把二人请了进来,想倒杯水,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这么多杯子。
高秋蓉看出了宋沐瑾的窘迫,便说他们不渴,“这几天我们听冉儿提起过你,所以才寻到了这儿,你一个人不容易,我理解。”
宋沐瑾尴尬一笑,“对了,小秦冉又睡着了,你们要去看看吗?就在后院。”
三人轻手轻脚地看望过后,再次折返大堂。
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无言。
“那个,宋姑娘,这是一百两。”高秋蓉说着话,拿出了一沓银票,“我们府中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一些,不是我嚼舌根,只是冉儿还是住在你这儿我们更放心,这就是我们的一些心意,过几天再送来些。”
周二舅舅也终于开口:“府上的收入大多是大哥的俸禄,所以,我们两口子也没有话语权,冉儿还请姑娘多操心了。”
宋沐槿没法拒绝,就算没有二房的这些钱,她也决定留下秦冉,这铺子目前还在她名下,要说起来,还是自己沾了孩子的光。
不过,既然人家真心给,自己也就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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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毕竟没有谁会和钱过不去。
三人说着话,一起往外走,宋沐槿忽然想起了户籍的事,便尝试着问了一句,没想到周二舅拍着胸脯一口应下,“我虽无官身,但也认识不少户部的人,明天如果没事,上午我就带你去办。”
宋沐槿内心欣喜,有了门路事情就简单多了。
周泓坚没有食言,翌日巳时如约而至。
二人一起往户部去,“到了地方,你就跟在我身后,我听你口音像是金阳人士,就把户籍定在那里可好?不过既然你不记得事,为了避免麻烦,我建议干脆说父母双亡,有我在他们也不会过多追究。”
宋沐槿对周泓坚刮目相看,没想到寡言少语的周二爷竟然如此心细,她也没有拒绝,一切听当地人的。
刚到户部门前,里面走出几个人,有说有笑的。
两拨人相遇,周泓坚与官员点头致意。
宋沐槿忽然和其中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人对视,随即又移开视线,谁也没多想,很快错开。
有周泓坚的帮忙,户籍一事很快解决。
亲眼看着自己的信息一笔笔落在户籍册上,宋沐槿有了在雍国生活的真实感,此刻她终于不是那个“天外来物”,也算是大雍的合法公民了。
告别周泓坚,宋沐槿心情不错地回到铺子里,一进门就闻到了一阵饭香,脑袋还没来得及思考,脚步便已经到了后院。
这个被宋沐槿放弃收拾的厨房,现在已经被高秋蓉带着二房下人清扫出来,此时,秦冉正跟着厨娘学习下厨,香味也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仅仅是去户部走了一趟的功夫,高秋蓉就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宋沐槿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一时挪不动步,静静地站在一旁瞧着。
这就是烟火气吧。
还是厨娘盛出菜后,一回头发现了微笑着的宋沐槿,“宋姑娘回来了。”
秦冉快步走来,拉起宋沐槿的手往里走,“宋姐姐,高厨娘是二舅妈从娘家带来的,以前我就很喜欢她做的菜,姐姐也来尝尝。”
宋沐槿跟着来到餐桌前,瞬间被勾起食欲,“天呐,这么会儿功夫,就能做出一大桌子菜,高厨娘也太厉害了!”
高妍有些羞涩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宋姑娘说笑了,就是些家常菜。”
家常菜?宋沐槿再次震惊。
几人坐定,宋沐槿尝过每道菜后赞不绝口,这完全不输现代的许多大餐,没想到一个侯府的厨娘竟然有如此手艺。
宋沐槿越吃越香,这是她穿越后吃得最好的一顿饭,“高姨,我厚着脸皮问一句,能不能让高厨娘来我铺子里做几顿饭,一个月来几天就行,我按京城大厨的价格给钱,不耽误府上的活。”
一想到以后能经常吃上这等美味,宋沐槿就开心的地合不拢嘴。
高秋蓉听后一笑,“宋姑娘客气什么,府中厨娘甚多,让她直接来这儿干活也一样,提钱就伤情分了。”
秦府没出事前,高秋蓉和周夫人关系不错,如今秦冉要靠宋沐槿照料,她自然是愿意帮衬一把,别说是一个厨娘,就是再给些好处也是可以的,只要秦冉在这里能不受罪。
宋沐槿受宠若惊,“多谢高姨!”
6. 青楼救人
目前宋沐瑾手中的钱大多是高秋蓉给的,但她还是拿出一部分作为聘请高妍的费用。
就这样,铺子里又多了一个大厨,三人过得也算不错。
虽说宋沐瑾的字写得还行,但画画方面就显得逊色一些了,本想着自己画些服装的新样式,再找绣娘做出来,可是,如今却卡在了第一步。
看着自己的“鬼画符”,宋沐瑾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
身体已经大好的秦冉发现了她,一凑过来就看见了宋沐瑾愁眉不展,“宋姐姐在愁什么?”
宋沐瑾抬头看了秦冉一眼,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用笔指了指桌上的画,“你能看出我画的是什么吗?”
秦冉拿起纸细细观瞧,面露难色。
作为官家小姐,秦冉也算的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第一次见到这种抽象派画作,不知该如何评价。
见此情景,宋沐瑾眼中的最后一点期待也完全消失,她不愿让秦冉为难,拿回自己的大作丢进了纸篓里。
秦冉并未离开,托起下巴看向宋沐瑾,“姐姐是要画衣服样子吗?不是我自夸,我的画可是秦府最厉害的!要不你跟我说说,或许我能帮到你。”
秦冉的话让宋沐瑾重燃希望,她替秦冉把纸重新铺好,开始描绘自己脑海所想,“你看啊,如果整个裙摆不是一种颜色,而是渐变的,色彩会更加丰富……”
“裤装的话可以尝试着贴合腿型,到了冬天外出时,裤子可以很好地藏在裙摆下,保暖、美观二合一……”
宋沐瑾提出许多借鉴现代服饰可行性方案,让秦冉斟酌着画,只要有适合这个时代的,就能够成为自己服装店的卖点。
秦冉一边动笔,一边从心里佩服宋沐瑾,她脑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如果宋沐瑾知道了秦冉所想,怕是会红了脸,自己只是站在先人的肩膀上。
二人一画就是半天,直到高妍催促开饭,才依依不舍地停下。
高妍如今在铺子里负责一日三餐,是宋沐瑾的第一个员工,虽然做的同样的工作,但好歹脱了奴籍,是个自由身。
席间,宋沐瑾向高妍打听布庄和绣娘。
高妍是高府的家生子,从小在京城长大,是以略一思考便回答起来,“要说近些年京城最大的布庄,应属经纬阁,他们平日都很低调,一般不接其他生意,只给自家成衣店供货。”
“听闻,东家姓文,是从广陵来的,七八年的时间便做到如此地步,实属难得。”
宋沐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能和经纬阁合作,那么离成功开业就更进一步了。
打定主意后,翌日一早,宋沐瑾换上自己唯一的好行头,提着简单的见面礼,直奔经纬阁。
位置挺偏,如果不是从高妍那里打听到地址,还真不好找。
站在门前,这个院子好像跟邻居没有任何差别,宋沐瑾深呼吸,这是自己第一次谈生意,希望能成功。
提起裙边上前扣门,宋沐瑾听到里面有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等了一会儿才有人开门,女子看向陌生的宋沐瑾,一脸了然,又是来谈合作的,这些年不知有多少富商来到此处,大多都被回绝,只有少数人能让东家松口同意合作。
开门的一瞬间,宋沐瑾堆起职业微笑,“你好,我有些自制的衣服花样,请问可以进去探讨吗?”
那女子脸上也挂着同样的笑容,但说出口的话却不近人情:“东家说了,我们暂时不接外面的单子,姑娘请回吧。”
说完,不顾宋沐瑾是何反应,直接关上了门。
被关在门外的宋沐瑾,话都噎在了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实在难受。
“我!你!小气鬼,门都不让进。”宋沐瑾嘟囔着,打道回府,出师不利啊。
不过,宋沐瑾并不是容易放弃的人,第二天她又准时出现在经纬阁门前。
有了前一日的经验,门一开,样图就被展现在那女子眼前,差些戳到人家的鼻子,宋沐瑾全然不知,还在一个劲儿地推销自己。
可惜,无人应答,依旧是那扇无情关闭的门。
接连几日,经纬阁的门再也不敢打开。
秦冉学着母亲的样子,握紧宋沐瑾的手,安慰道:“姐姐别气馁,大不了咱们换一家,京城好布庄多的是。”
宋沐槿撅起嘴,一拍桌子,“不行,我认定了他们家,如果不成,夜里都睡不着觉,我还就不信了。”
可随即又想到自己手里的钱,的确也耗不起,便缓了语气,“三天,若是还不行,就换人。”
又是一个大早,宋沐槿走在前往经纬阁的路上。
脑袋盘算着今天胜利的概率,刚拐过一道街就听到了女子的惨叫声,还夹杂着几人的咒骂,宋沐槿瞬间被吸引,趴在拐角的墙边往声音来源望去。
闹事的地方应该是玉蝶轩——附近最大的青楼。
一女子挣扎着要往外跑,青楼里的几个壮汉拼命往回拽,老鸨在门内叉着腰大声骂着:“真是个不知好歹的,老娘看你瘦弱,好心让你多睡会儿,竟然差点让你跑出去!你跑了我花的银子不就打水漂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那女子求生欲极强,几个大男人愣是拽不回去。
宋沐槿看着心惊肉跳的,一时有些不忍,转回身子靠着墙,想让自己的心平复下来,如今自身难保,千万不能心软再插手其他事,可女子的声音的萦绕在耳边,如果今天见死不救,宋沐槿怕是会夜夜难眠。
心中纠结后,宋沐槿一咬牙冲了过去。
“赎她要多少钱?”
突然冲进现场的宋沐槿让周围安静下来,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
老鸨上上下下打量着,“哟,姑娘这是发哪门子的善心呢?”
宋沐槿没理会她的语气,又问了一遍赎金,今天她是带着诚意去合作的,几乎拿上了全部身家,如果还是不够的话,便也无能为力了。
等待老鸨回答时宋沐槿不敢看那女子一眼,生怕自己给了希望后又让她绝望。
老鸨思虑过后,粲然一笑,“这姑娘是昨日新来的,她爹收了我们六十两雪花银,你把这钱拿出来,她就是你的了。”
宋沐槿暗自牙疼,六十两,她还真有。
“我看她不好驯服,回去了你也费心,你给我便宜点,就当是解决了个麻烦,你也省心不是。”宋沐槿只能硬着头皮讲价。
老鸨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眼珠乱转,似在衡量宋沐槿的话。
其实她说的没错,自从昨天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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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这女子醒来后,玉蝶轩就被折腾得乌烟瘴气,差些生意都做不成了,带着人打了一顿后,这女子便昏了过去。
如果她没命了,就等于白花钱,老鸨无奈只能让人锁好门窗,等第二天再教育她,没想到今早差点让她跑了。
见此,宋沐槿也不着急再劝,满不在乎地看着指甲。
女子还被人押着,她屏气凝神,不敢多言,眼前的姑娘是她唯一的救赎。
“五十两,不能再少了。”
宋沐槿无奈,五十就五十吧,和一个人比起来很划算了,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她得怄死。
“行,这是五十两银票,以后你们不能再找她的麻烦。卖身契呢?”宋沐槿从袖带里拿出钱,并未急着给出去,等卖身契到了女子手中,双方彻底两清。
二人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宋沐槿只能先带着女子往铺子里走。
另一边,一个公子哥儿把手中的钱放回了荷包里,快步离去。
“这里都是自己人,你先坐。”二人回到铺子时,天还早,不到午饭点,高妍得知情况后转身进了厨房。
宋沐槿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坐在了旁边,“那个,真是你爹把你卖了的?那你今后有什么安排吗?”
女子听到后咬了咬嘴唇,扑通一声跪在了宋沐槿面前,“姑娘,您赎了我,我就是您的人了,为奴为婢、当牛做马都听您的。”
宋沐槿被吓得跳了起来,赶紧去扶她,“诶呀妈呀!你快起来!”
拉扯好一会儿,几人才再次坐定,宋沐槿挽了挽袖子,“我并非官宦人家,不能用奴婢,再说了我也用不惯,而且我救你只是出于不忍,又怎会让你当牛做马。”
喝口茶后,宋沐槿继续道:“你若是实在没有去处,就留在我这铺子里吧,我打算开间成衣铺,正好缺个模特,我看你长得不错,等开业后就穿着新品展示吧。”
女子和秦冉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女子知道宋沐槿愿意收留自己,激动差些又跪下去。
宋沐槿再次弹开,“天呐,你别动不动就跪我,我可受不了这惊吓,以后你也是我店里的员工,我是你老板、不是主子,可不能跪了啊!”
再三嘱咐后,女子才在长凳上坐稳。
秦冉托着腮,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姐姐,你真好看,比宋姐姐还要好看,你叫什么呀,我叫秦冉,你可以叫我冉儿。”
一旁的宋沐槿一阵无语,人家是漂亮,但也不能拉踩自己啊。
女子悄悄瞟了一眼宋沐槿,见她没有真生气,才怯怯开口,“秦姑娘,我叫扈慈。”
秦冉自来熟地挽起扈慈的胳膊,“扈姐姐,我带你去厨房,高姨的厨艺可厉害了……”
看着二人走远,宋沐槿彻底松了口气。
早上一时激动,就出去救人,现在想来多少有些后怕,大雍不比现代,安全系数没那么高,突然的英雄主义要不得,往后还是冷静点好。
就是与经纬阁的合作,今天怕是又要泡汤了,人家本就不愿意,等现在过去就该吃午饭了,对方肯定更生气。
如今生意没做起来,人口越来越多,宋沐槿感觉自己这个“一家之主”压力山大。
或许,真的该换个合作商了,总不能四个人都饿肚子吧。
7. 正式开业
高妍正在厨房忙活,宋沐槿进来也没帮上忙,只能站在一旁闲聊:“除了经纬阁,还有哪家好合作吗?”
其他三人听到后,跟着一起思索。
扈慈刚喝完一小碗汤,低声开口道:“本地多年的布庄要数锦绣坊,在经纬阁来之前,大多铺子都从他那儿进货,后来虽然有经纬阁,但也不妨碍他的位子。”
高妍点点头,“没错,而且锦绣坊的掌柜很和善,见谁都带着三分笑意,你去的话应该不会吃闭门羹。”
宋沐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灶台,在考虑她们的建议,“行,明天我就去锦绣坊看看。”
熟悉的早晨,宋沐槿信心满满地出了门。
她们说的没错,锦绣坊的人都很会做生意,面对从来没见的宋沐槿,也是和和气气的。
不多时,一位中年男子从后面走来,宝蓝色的褂子很低调,但上面精致的刺绣却能看出价值的不菲。
“听下面的人说,宋姑娘有意合作?”
白寒松浑身透露着儒雅,若是不知情的,怕是看不出他是经商之人。
宋沐槿放下茶杯,“白掌柜,不敢说合作,只是我初来乍到,想混口饭吃。这是我自己想的几个样子,您过目。”
白寒松接过几张纸,仔细观看,宋沐槿继续开口,“我得了间铺子,若是锦绣坊能把这些衣服做出来,我就能尽快开业。”
这几天下午,宋沐槿找城外的木匠做了不少衣服架子,不仅实惠手艺还不错,如今整个店里像模像样,除了其他普通款式的服装,就等这几件带有特色的衣服做好了。
几张纸被放下,白寒松喝了一口茶。
见其没开口,宋沐槿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但面上又不能显露出来,一时间难受得紧。
终于,白寒松捋了捋他的小胡子,“宋姑娘,老夫说实话,你的创意的确不错,你要订多少?”
宋沐槿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亮了几分,“这是尺码,每个花样、每个尺码先做十件。”
到底是有名的布庄,也没嫌订单少,利落地签了合同。
交完定金,宋沐槿的口袋瞬间瘪了下去。
可即便如此,她也很开心,这意味着离开业又进了一步。
连有些炽热的阳光都显得柔和了一些,宋沐槿顶着太阳,脚步轻快。
但另一边就显得没那么轻松了。
“你说,她今天没来?”
文亦安来回摩挲着扇子,有些遗憾。
前些日子不在京城,出去处理些生意上的事,回来后经纬阁的人把宋沐槿的事告诉了他,还拿出了她的画像,询问少东家的意见。
文亦安也没说什么,毕竟多年来寻求合作的人太多,只不过他还挺佩服这个女子的坚韧,竟能坚持这么久。
昨日一早在街上遛弯,没想到会在玉蝶轩门前遇到争执,出于恻隐之心,本想出面救人,但又不知之后该如何安顿。
在犹豫间,另一边的巷子口跑出了一个女子,小小的身影叉着腰和一群人争辩,文亦安担心她吃亏,便在一旁静静瞧着,等她安全离去后,自己也回了家。
回想起那张与画像上如出一辙的脸,文亦安决定答应与其合作,冲着她的胆识与勇气,往后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伙伴。
只是今日他早早来到经纬阁,却不见那人的身影。
直至午时,有人来报,“少爷,宋姑娘与锦绣坊达成合作。”
文亦安微微叹气,也罢,锦绣坊是百年老店,声誉一直很好,自己虽然有些遗憾,但也为她高兴。
文家这边暂将此事搁浅。
二月二十六,云容坊正式开业。
宋沐槿带着笑容,站在门前,高妍点燃了炮仗,烟雾瞬间弥漫。
扈慈穿着宋沐槿最满意的一身衣服,站在一旁,心中有些忐忑,但也站的笔直。
鞭炮的热闹散去,门前安静极了。
四人面面相觑,一时有些尴尬。
“没关系,万事开头难,今天我们已经踏上正轨,好好努力,一定会成功的!”
一番铿锵的激励语录后,宋沐槿让大家先回店里,这里三天没一个顾客才是正常的。
不过,她并不打算守株待兔。
放着扈慈这么好的模特,肯定要出门转转,多在人前晃晃,才能让人注意到自家的衣服。
二人走过未央大街,奔着西市而去。
一路繁华,不是用语言能够形容的,哪怕是长在城郊的土著扈慈,也目不暇接。
“老板,咱们真的能行吗?”见过了更厉害的事物,扈慈有些不自信,前两天看到成衣时,她眼前一亮,从心中相信一定能吸引贵人的目光。
如今看到京城真正的繁荣,她打起了退堂鼓。
宋沐槿拍了拍她的肩膀,“衣服已经做出来了,能不能行都要去试一试,现在担心只能降低自己的气势,别内耗了,到西市逛逛去。”
随即趴到扈慈耳边,说起了悄悄话,“前天傍晚,我找了几个小乞儿,一人一个铜板,他们就答应帮咱们宣传,现在应该有不少人已经听说‘云容坊’了。”
扈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宋沐槿拉着往前走去。
正如宋沐槿所想,丐帮小朋友的实力不容小觑,今日不少官家女子都在讨论新开的成衣铺,只不过耳听为虚,且路途遥远,也就懒得去深究了,毕竟京城有名的铺子不计其数。
此时的西市人头攒动,很多人在闲逛。
扈慈的颜值放在人群中依旧耀眼,宋沐槿暗自点头,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
二人在街边晃悠,希望能够被喜欢的人注意到。
果然,宋沐槿能感觉到好几道视线。
楚仲泽今日休沐,陪着妹妹出门买东西,最近不用再观察宋沐槿了,她的嫌疑已经被洗清。
可楚仲泽从好几个铺子里进进出出,就看见宋沐槿一直带着一个女子来回走动。
难道这就是她的经商之道?
一看就不会有人光顾,本不想去理会,可身旁的楚仲涵偏偏被扈慈吸引,拉着楚仲泽就冲二人走去。
宋沐槿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迎来第一位顾客,而且看样子非富即贵。
“这位小姐,我们是城西新开的云容坊,里面的好多衣服都由锦绣阁的绣娘缝制,我加了些自己的想法,您看,”
宋沐槿让扈慈转了个圈,“随着人的步伐,裙摆上的兔子好似也动了起来。”
楚仲涵是京城贵女中最喜欢衣服首饰的一部分,她走近后,瞬间被吸引,加上宋沐槿的推销,恨不得立刻把这件衣服穿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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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老板就这件,送到恭王府上。”楚仲涵很开心,京城的铺子她都逛腻了,今日没什么收获,谁知道会在路上遇到如此合心意的衣服。
宋沐槿见此,心里乐开了花。
想要讲讲没带出来的其他衣服,却硬生生地停在了嘴边,这个小姐现在很开心,可一旁的男子臭着个脸,如果自己再推荐怕是会引起他的不满,这种人还是不要惹的好。
接到订单,宋沐槿立刻赶回云容坊。
手里拿着丫鬟给的尺码,选了一件最合适的,宋沐槿又匆匆前往恭王府。
见过了尚书府,宋沐槿以为自己能够承受王府的奢华,却在踏入府的那一刻,差点失态。
左拐右绕,终于停在一个院落门前。
里面出来一个丫鬟,微微俯身行礼后,带着宋沐槿继续往里走,“宋老板,郡主在里面等您。”
楚仲涵一看到宋沐槿,有些激动地起身,眼巴巴地等对方打开包裹。
宋沐槿被这灼热的视线弄的很是紧张,“您先试试,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立刻拿去改。”
屏风后面,两个丫鬟一起帮着楚仲涵更衣。
宋沐槿坐着凳子边,耐心等待。
很快,楚仲涵绕过屏风,款步而来。
宋沐槿眼前一亮,起身盯着她看,“郡主,您真好看。”
楚仲涵拿着帕子捂住了笑意,“是宋老板的衣服好,这尺码比往常定制的还要合适。”
宋沐槿彻底放下心来,“您满意就好,这是小店的荣幸。”
拿着第一桶金,还得到了贵客的夸赞,宋沐槿出府的脚步有些轻飘飘的。
看楚仲涵的满意程度,应该会成为云容坊在贵族圈的突破口。
就在宋沐槿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外出归来的楚仲泽迎面而来。
宋沐槿认出了这个臭脸哥,沉默着行了礼,侧身避开,她并不想和楚仲泽有过多联系,还是他妹妹可爱。
没想到楚仲泽没有往里走,而是停下脚步看向宋沐槿,“宋老板是新到京城的?”
宋沐槿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回郡王,是的,云容坊刚刚开业。”
楚仲泽沉默,没有接话,但也没有离开,宋沐槿有些无奈,他不走,自己也不敢主动离去,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这大哥是在罚站吗?
过了片刻,楚仲泽终于开口,“宋老板慢走。”
宋沐槿如释重负,行过礼后立刻快步离开。
一路上她走在回想方才的情景,自己今天第一次见楚仲泽,自认为也没有得罪他,他究竟在莫名其妙些什么。
实在想不通,宋沐槿只能先放下,奇怪的大哥比不过挣钱的喜悦,开业第一天就开张了,这让云容阁的四人十分开心。
晚饭过后,宋沐槿忽然想起了在现代看过的一个科普视频,在古代,许多女子出门不方便,久而久之便衍生出一个职业——卖婆。
今天到王府时,她就感觉上门销售也不失为一种方式。
虽说相对而言,雍国女子外出规矩没有那么多,但终归是不方便的。
反正云容坊的生意一般,与其等人来,不如到世家门前推销,再捎带些其他小玩意儿,或许真能拯救云容坊。
有了想法,宋沐槿就打算付诸行动。
8. 创新改良
目前的云容坊,只卖成衣,只有主推的几件是从锦绣坊定制,其余服饰是宋沐瑾从郊外一家绣房低价进购而来,都是市面上比较常见的款式。
售卖的进度有些慢,店里也不需要总是进货,所以平时都是留下高妍和秦冉二人看店。
春末的气温渐渐升高,秦冉打着扇趴在桌上发呆。
一旁的书一页没动,如果宋沐瑾看到了一定会大发雷霆。
最近宋沐瑾看着年幼的秦冉,忽然想起她的同龄人应该都在族学中读书,而秦冉却在店里挥霍时间。
抽时间宋沐瑾买了一些手抄本,让高妍看着秦冉读书。
可秦冉独自翻着这些无聊枯燥的书籍,根本提不起兴趣,是以每日宋沐瑾一出门,她就开始摸鱼,而高妍也不敢多劝,便由着她去了。
“冉妹妹!”
门口传来了清脆的少年声,秦冉猛地爬起。
来的正是对门季铃的独子曲庆阳,两家挨得近,两个孩子又年龄相仿,很快二人便玩到了一处。
平民百姓家中没有太严苛的男女大防,秦冉也入乡随俗,跟在曲庆阳身后跑来跑去。
高妍已经习惯了带孩子、做饭的生活,抬头看了一眼二人,嘱咐不能跑远了,就继续低头研究食谱。
曲庆阳这个年龄正是烦人的时候,如今有同龄人一起玩,季铃难得清闲,此时正翘着二郎腿晒太阳。
没过多久,宋沐瑾带着扈慈进了门。
今天上午可谓是一无所获,二人有些气馁,周围散发着低气压。
往常在各家府中,多少总能卖出几件,最近的资金运转也没什么大的阻碍,可今天还没开张,二人干脆打道回府。
季铃百无聊赖,凑过来打趣,“哟,我们大老板又受挫啦?”
不问还好,这一句话差点让宋沐瑾炸毛,几人一块劝才让她重新坐下。
“好好好,我不该逗你,这孩子气性怎么这么大。”季铃站在一侧慢慢的顺着宋沐瑾的头发。
宋沐瑾抬头,正好对上了季铃的脸,一下子就怔住了,她缓缓起身,眼睛却一错不错地盯着季铃的脸,这怪异举动让所有人呆在原地。
“我的好姐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化妆技术这么好!”宋沐瑾忽然激动起来,围着季铃左看了右看。
季铃眨眨眼,有些懵。
宋沐瑾拉着她到门口,阳光下季铃的妆容更加清透。
拉季铃入伙的想法瞬间形成,宋沐瑾努力按压自己的情绪。
“这几天我们也到过一些府邸,但人家都不太买账,的确生意有些太单一,我看季姐姐的妆容不错,如果你能加入我们,除了买衣服和一些小玩意儿,我相信你的这双巧手一定会受到青睐!”
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完,宋沐瑾灌下一杯水,满怀期待地盯着季铃的眼睛。
一起外出的扈慈率先开口:“没错,花样多起来,我们的生意才会更好做,反正铺子也不用季姐姐太操心,人多力量大。”
这段时间的奔波,扈慈的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宋沐瑾疯狂点头,她现在很满意自己的想法。
咳,有些头晕。
季铃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在考虑,之前她对事业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要能养家糊口就好,可宋沐瑾眼中的光令她莫名心动,也许失去了丈夫,自己也能把家照顾地很好。
趁着心中的小火苗没熄灭,季铃做出了决定:“行,我跟你一起干。”
“耶!”宋沐瑾握紧双拳,开心地不得了。
“请问,宋姑娘是在这里吗?”
听到声音宋沐瑾回头,这可是为数不多的顾客啊,不对,哪个顾客会点名找自己呢?
带着疑惑往外走,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公子,身前还带着两个……泥球。
宋沐瑾没有反应过来,身后的季铃先爆发出女高音:“曲庆阳,你个臭小子,你要疯啊!”
曲庆阳虎躯一震,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娘,我错了!”
此时宋沐瑾才看清楚,另一个泥人正是自家的秦冉。
有了曲庆阳的前车之鉴,秦冉不自觉地往那位公子身后缩了缩,今日自己玩的有些过火,但宋姐姐应该不会像季姨姨那样打人……的吧。
“那个,这是你们家的孩子吧,我方才路过一个水坑,发现二人滚在泥地里玩,便叫人把孩子们带出来。”
文亦安双手、袍角都沾有泥巴,不过他倒是不在意这些,因为宋沐瑾转身时他才发现,竟然是她。
宋沐瑾尬笑两声,才接受这个事实。
食指和拇指捏住秦冉的衣角,把她交给了高妍。
两个指尖搓了搓,宋沐瑾才有空跟文亦安道谢,“公子见笑了,还要多谢你把他俩送回来。”
文亦安微笑着摇摇头,“宋姑娘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就当是,之前的赔罪了。”
云里雾里的话让宋沐瑾摸不着头脑,“啊?我们之前见过吗?”
背在身后的手捏了捏扇骨,文亦安才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我是经纬阁的少东家,因为来求合作的人太多、太杂,故而手下的人都有些警惕,他们并不是针对你,这次没合作成的确遗憾,希望往后能有机会。”
说着话,文亦安拱手抱拳,“在下向宋姑娘道歉。”
他的话滴水不漏,宋沐瑾也没再去计较什么,“文公子多虑了,我也没生气,以后合作的机会会很多的。”
两人在门口客气一通,就到了正午,文亦安没有留下来吃饭,带着几个人离开了。
秦冉已经被高妍洗漱干净,捏着衣角来到宋沐瑾面前,“宋姐姐别生气,以后我不会再如此莽撞了,今日是跟着庆阳哥哥玩的开心,一时失态,才滚了一身泥,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原本气鼓鼓的宋沐瑾被秦冉的眼神狙击到,瞬间泄了气,“罢了,玩吧,你开心就好,只记住一点不要受伤。”
秦冉乖巧点头。
本想着和季铃一起吃饭,可对面明显在吃“竹笋炒肉”,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实行新销售模式的第一天,宋沐瑾让季铃尽全力给扈慈画了全妆,古代胭脂里没有那么多的科技,但效果却不打折。
又让扈慈换上了骑装的升级版,因为四年一度的皇家春猎马上要开始了,民间也掀起了一阵狩猎狂潮。
男子有许多适合骑射的装备,可相对而言女子就没有那么多了。
许多人家禁止女子参与这些活动,需求少了,相关道具便不会发展太多。
可宋沐瑾相信,蹭上皇家的这阵东风,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雍国女子的骑装,大多是清一色的紧身衣,看起来英姿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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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可真正穿上就会发现,并不舒适,把女子禁锢在服装里,她们根本体会不到骑马打猎的乐趣。
宋沐瑾看到了这一点,于是连夜思索如何改良骑马装。
现代的束脚裤,似乎比较合适。
上面比原本的裤装要宽松,到了小腿便瞬间收紧,这样不论搭配靴子还是正常的鞋子都不失美貌,且更适合运动。
上衣的话增加了系带,既能收紧腰身,又能随时松开保持舒适感,不至于让人受罪。
这样的款式受到了锦绣坊的一致好评,同时宋沐瑾也与他们签订了保密协议,自己的创意不论行情好坏都不能流传出去,白老板欣然答应。
服饰、妆容的双重加持下,扈慈的回头率迅速飙升。
而今天她们的目的地不是府邸,是郊外的公共马场。
这里不需要门槛,只要八个铜板,谁都能进来骑马,虽少有贵族,但潜在顾客的数量极其多,宋沐瑾不打算在一棵树上吊着,如果平民路线能走通,也能赚钱,反正这些成本不算高,售价大多数人都能接受。
三人并不会骑马,正牵着马在周围遛弯。
远远地响起了马蹄声,很快就看到前面尘土飞扬。
季铃带着二人往路旁躲,“离这儿不远的另一个马场,是贵公子的聚集地,听着动静应该是他们又赛马呢,这些人没轻没重的,咱们离远点好。”
果然,她们刚刚避开,四五个青年驰骋而过,留下一阵尘埃。
宋沐瑾挥舞着双手,古代这路的确是有待改善,扬起的土全吃嘴里了。
还没来得及张嘴吐槽,有一匹马去而复返。
“吁!诶,你这衣服从哪里买的?”
周不凡居高临下地看着扈慈,刚才一错眼,他就发现了这身装扮,加上扈慈明媚的脸庞,让人很难忽视。
有人打听是好事,扈慈按照宋沐瑾交代的娓娓道来。
周不凡听后更加动心,“没听过你们铺子,不过看起来东西不错,一会儿送一套到定远侯府,走我的账,我姐姐一定喜欢。”
说完,又扬长而去。
季铃用手肘戳了戳宋沐瑾,“这就是欺负小秦冉的那小子吧,你怎么不说话?”
宋沐瑾再次挥走面前的尘土,“对这种人我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来者是客,怎么能有钱不赚,用他们的钱来养秦冉不是很好吗?如果我骂他一通,的确解气,但往后的日子怎么过?我们几口人都是要在京城生活的,小心被他们报复。”
季铃竖起大拇指,“小小年纪就如此通透,不错!”
宋沐瑾耸耸肩膀,收下了她的夸赞。
骑装开了第一单,三人很高兴,看来这次改良的确有市场,这不,连周不凡都能注意到。
在三人的有意宣传下,现场很多普通人家的女子都对骑装心动,一问价,竟然能接受,很快,云容坊接下了不少订单。
此时的高妍正看着俩孩子,完全不知道外出三人的业绩,忽然看到女孩儿们三三两两地进来,挑选合适的尺码。
云容坊第一次迎来了这么多的客人。
“原来我的尺码就是宋老板说的乙,她眼真准。”
“你看,这几根绳子一勒,都显得我瘦了许多,还不难受。”
高妍介绍、收钱,竟有些忙不过来。
9. 习武装束
临近傍晚,宋沐槿二人才回来。
一整天的尘土袭击,饶是扈慈这种淡人,都忍不住和高妍倒苦水,季铃还在给各府送衣服,今天的订单一定在天黑前送完。
反正她一时也回不来,几人便带着俩孩子先吃晚饭。
没多久,季铃风尘仆仆地进了门,猛灌了两杯水后,才开口:“我生平头一次感觉京城太大了!真能跑死人!”
说着话从怀里掏出好几个荷包,还有一些散碎银子,其他人立刻顾不上她,纷纷开始数钱。
一文、两文……今天的战绩足足二十八两!
这是云容阁开业以来单日收入最多的一天,宋沐槿开心地差点蹦起来,两个孩子也被大人们的情绪感染,在后院追逐打闹。
热闹过后,宋沐槿想起了高高在上的周不凡,她拉过秦冉,说起了悄悄话,“我没能替你出气,这个,是他的钱,你拿着吧,想怎么花自己支配,这是目前我唯一能做的。”
秦冉握着绣金线的荷包,又想起了那个傍晚…
“你怎么说我儿呢!有人生没人养是吧!皇上怎么就心软让你留下了呢?你和你那对父母就该统统斩首!”
乔梓茹在侯府后宅一手遮天,说话便肆无忌惮起来,丝毫不担心被传出去,秦冉几天的借住让她极其不舒服,抓到一点小事就破口大骂。
眼看着秦冉又沉浸在那日的悲伤中,宋沐槿捏了捏她的脸颊,嗯,比刚来时肉了一圈,“好了,不要伤心,我们一起努力,往后不受人欺负!”
秦冉咬了咬下唇,扑在宋沐槿的怀里,懂事的她连哭都无声,宋沐槿心疼地抱紧了她。
或许是受到了激励,第二天秦冉主动找到宋沐槿,“宋姐姐,我的确不是读书的料,但我想学武,整个云容阁都是女子,习武后就能保护自己、保护大家!若是有幸能够保家卫国,更是我一生之幸!”
宋沐槿没想到,眼前这个刚到腰间的女孩,竟然有如此豪情壮志。
她蹲下身子,平视秦冉,“你可知习武的艰辛?”
秦冉用力点头,“就算没学过,也能想到的,宋姐姐,这是二舅妈给我的所有银钱,我想请你帮我找个好武馆。”
随即想到了什么,脸颊微红,她挠了挠头,“我没好意跟你们说,其实那天我和庆阳哥哥掉泥坑里,是打闹时我把他按进去的,也是那次我确定了自己好像比同龄人力气大。”
宋沐槿嘴角抽了抽,谁能想到,这小姑娘竟然还是个隐藏摔跤高手。
不过很明显,秦冉下了决心,宋沐槿犹豫片刻便也答应下来,能坚持是好事,如果实在受不住了,也无妨,大不了再回到云容阁。
说干就干,宋沐槿把店里的事交给季铃和扈慈,她自己则在京中的武馆之间辗转。
“什么?女娃?不要不要!”
又从一个武馆中出来,宋沐瑾很是无奈。
这已经不是第一家了,一听到要学武的是七岁女孩,馆主直接拒绝。
委婉点的,就说女子体能不比男子,大多数直接认为普通女子学什么武,以为自己是将门之后吗?
作为现代人的宋沐瑾当然是不认同这种想法,可身处雍国,以一己之力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多走几家,万一真有人愿意呢。
就在街边叹气时,宋沐瑾看到了不远处一群人围绕着一个人在往这边走,周围的人很是谄媚,但中间的那位却不为所动。
仔细一看,那不是臭脸哥吗。
宋沐瑾不欲与他们碰面,左右看了看想赶紧撤退。
“宋姑娘?”
刚转过身的宋沐瑾后背一紧,这些人眼这么尖吗?走这么快做什么。
深吸一口气,挂上职业微笑转身,“是郡王啊,各位公子好。”
其实刚出声叫停宋沐瑾时,楚仲泽就后悔了,两人并不相熟,如今在众人面前打招呼就很尴尬。
可今天是自己主动的,也不能失了身份,是以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便提步而去。
一群人闹哄哄地离去,留下宋沐瑾一阵无语,这人不仅脸臭,性格还奇怪,要不是他有个好爹,自己是绝不会理他的。
心中腹诽半天,宋沐瑾才向另一边走去。
可她没注意到,身后的人群中有一人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自己。
“郡王,那女子……”这人斟酌着向楚仲泽打听宋沐瑾的身份。
楚仲泽微微蹙眉,“那日上门为郡主裁衣的掌柜。”
扈毅咧着嘴点头,渐渐落在了队伍最后。
原来就是这女人救走了扈慈,害得老鸨上门吐了好久的苦水,不过幸好没有要回那些银子,否则自己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扈毅是扈慈一母同胞的哥哥,家里靠着几亩地生活,二人的父亲常年酗酒,也不管田里的事,家里家外都是母亲在操持,扈父回家后还会对三人发脾气。
而作为兄长的扈毅,在父亲生气时便消失,伸手要钱时却冲在第一个。
扈母积劳成疾,再加上心中有气,几年前就撒手人寰。
被留下的扈慈,日子过得更加艰难。
父子俩懒得经营田地,就把注意打到了扈慈身上,起初,二人想把扈慈嫁给一个老员外,可对方的聘礼并未达到心中预期。
前段时间有人出主意,京中的青楼是个好地方,父子二人听信其言,趁扈慈睡熟后,把她绑到了玉蝶轩。
扈慈一醒来,就看了父兄二人捧着钱袋离去的身影,她在青楼折腾了整整一夜,挨了不少打,可她宁死不屈,故而才在天亮出逃时遇到了宋沐瑾。
这些事都是老鸨跑到扈家抱怨的,说了半天就是想要回一部分钱,可父子俩都嗜钱如命,最终老鸨站在门前啐了一口,扬长而去。
那日在马场外,扈毅见到了光鲜照人的扈慈,第一眼他就看呆了,从小到大,他知道自己妹子长得不错,可当日一见才发现她跟那些千金小姐根本没有差别。
而一旁的宋沐瑾也被扈毅看在眼里。
今日当街相遇,扈毅心中有了无数个赚钱的念头。
对此毫不知情的宋沐瑾还在寻找合适的武馆,她不想打击秦冉的信心,但凡她能做到,就要尽全力支持。
直到此时,宋沐瑾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有了老母亲的心态。
快到云容坊时,宋沐瑾遇上了回来的扈慈和季铃。
一见面季铃就把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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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在了宋沐瑾的肩上,“老板啊,我跟你说,你那骑装抓紧多设计几件,方才我们到骠骑将军府送衣服,在府中的校场看到了大小姐耍剑,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宋沐瑾被这莫名的成语打地猝不及防,一时有些眼晕。
扈慈弯了弯嘴角,“的确,唐家大小姐的武艺很是利落,绝对不输男子,她看了骑装的设计后很心动,还说如果有其他款式一定要第一个给她送去,所以季姐姐才说你多改良一些。”
听到这些,宋沐瑾若有所思,新骑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关于秦冉的武功师父的事,唐大小姐同为女子,她应该会有更多的同理心。
如果能说动她解决此事,那最好不过。
回到店里,宋沐瑾一头扎进房间,脑袋中疯狂过着现代见过的利落服饰。
忽然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起身跑了出去,一直进了锦绣坊的门,她才喘匀这口气。
白寒松正好在,被她这模样吓一大跳。
宋沐瑾顾不上端来的茶水,“白掌柜,请问锦绣坊有按扣吗?”
白寒松蹙眉回想,好像前几年有过,但雍国的服饰几乎都是压襟后用衣带系好,对于按扣的接受度很低。
以锦绣坊为首的绣房在推行一段时间后,便放弃了,如今宋沐瑾再次提起,白寒松反应了一会儿才将其想起。
宋沐瑾放下心来,这里有就好,否则还真不好实施。
随即要了几个库房里的按扣,拖着最近的绣娘开始研究如何往衣服上缝制合适,两人一会儿低头缝,一会儿往身上比划。
终于,过了一个多时辰,宋沐瑾猛然起身。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眼前一黑、踉跄几步,辛亏身边有其他人一起扶着她,才没有伤着。
白寒松这段时间和她也熟络了许多,见状如同家长般絮絮叨叨,“你这这这,怎么连自己也照顾不了,快坐下。”
缓了一会儿,宋沐瑾不好意思地搓了下鼻尖,“没事没事,就是起猛了。”
“不过,我们弄成了,这扣子缝的地方还挺不好掌握,你们看,这样穿上不仅严实,还很舒展。”
没回家的绣娘都围了过来,这好像的确比一根带子要结实,也比大宽皮带要日常、美观。
“可是,我们平日里也用不上这种啊,大家又不习武。”
人群中也有人提出疑问,宋沐瑾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说的没错,这个设计专为习武之人打造。”
“除非正式上战场,平日里练习时,这个就比普通服装更合适、同时也比盔甲等更方便,特别是女子,会更需要。”
众人纷纷点头,不过,习武的女子少之又少,好像也不会太有市场,看过之后都收拾准备回家了。
白寒松站在众人身后,弯了弯嘴角。
这个宋掌柜要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有可取之处,其实不止女子,习武之人日常都很需要这种设计,如果真能把这个推广出去,锦绣坊将又会有一大笔收入,看来要尽早联系之前卖按扣的商人了。
心中这样想,面上却并未展现太多。
只是宋沐瑾发现,白寒松看自己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狂热?好像看银子似的。
10. 谣言四起
经过白寒松的同意,宋沐槿免费拿走了这件带按扣的样衣。
云容坊众人见到后,第一反应也是没能理解,不过宋沐槿并不在意,因为她从白掌柜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她相信,唐家大小姐一定会喜欢。
接连两日,宋沐槿都泡在锦绣坊,终于,那件衣服更加完善,过了自己这关。
回去梳洗一番,宋沐槿带着衣服和秦冉前往将军府。
入府后,二人被带去了演武场。
唐紫初正在武剑,一招一式尽显武将风范,虽未正式上过战场,但气势却让周围人胆寒。
宋沐槿外行看热闹,只觉眼花缭乱,但这绝对比她以往看过的任何表演都精彩。
而秦冉却满眼震撼与羡艳,从前她也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后宅里,却从未动过习武的念头,如今亲眼看到唐紫初的武艺,实在眼馋,她也终于明白,今天宋沐槿要叫上自己是何用意。
欣赏的过程总是短暂,唐紫初让人收起利剑,擦汗的功夫才知道旁边的两人就是云容坊的。
把毛巾扔到丫鬟手中,唐紫初走向宋沐槿,“先前送来的那件我很喜欢,虽说布料并不名贵,但却很实用。”
之前,将军府负责采买的下人听说了云容坊的新版骑装,便想着讨好大小姐,也买了一套,没成想还真入了唐紫初的眼。
今日宋沐槿带着新款入府,唐紫初很期待,也没回院子,就在演武场旁边,名两个丫鬟将衣服展开。
猛的一看没什么区别,宋沐槿便带着唐紫初走进一处处讲解,果然,唐紫初很快领会了宋沐槿的新意,频频点头。
“走,回院子,我要穿上身试试。”
一群人风风火火地离去,谁也能看出大小姐心情不错。
唐紫初换上新衣后,满意地不得了,在屋内便耍了一套拳,宋沐槿感觉周遭的风都被她带动起来。
“很好,宋老板,本小姐很喜欢,你再往袖口绣朵紫色的花,什么品种都行,做好了送来两套。”
宋沐槿点头,原来唐大小姐不仅精通武艺,还带着女子的温婉。
她掏出几张花样,展开在唐紫初面前,“唐小姐,这是几种适合您年龄和气质的花草,您看喜欢哪些,往后送来的衣服都可绣上。”
唐紫初一一看过,“这画工可以啊,温柔又不失力量,作画之人有功底。”
宋沐槿勾了勾唇,这正是她想要唐紫初看到的,“我想花样可以,但画画就一般了,所以云容坊的大多数都是她画的。”
说着话,宋沐槿把身旁的秦冉轻轻往前一推,今天她特意把秦冉带来,不能太刻意,只能尽量让唐紫初注意到,要是能够找人教秦冉习武,那是再好不过。
果然,唐紫初看到秦冉后,微微一愣,“这是,秦家的孩子?”
秦冉没想到,唐紫初一眼认出了自己,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秦府的事,是秦冉心中的一根刺,这段时间在云容坊的欢乐时光,让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可唐紫初的一句话就把秦冉拉回现实。
唐紫初走上前,疼爱地摸了摸秦冉的头顶,“你年纪小,不认识我,但你的兄长和我同龄,我们很聊得来,他总是跟我提起你,他的妹妹如何如何可爱。你和他长得很像,仔细看看就能认出。”
随即有些抱歉道:“秦府的事,我们也帮不上忙。”
秦冉摇摇头,其实不止将军府,整个雍国没有人能抵抗皇权,只是流放没有见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不论唐紫初是真心还是假意,有了她的态度,宋沐槿便趁热打铁,“唐大小姐,这孩子前几日还念叨,想着习武,可我跑了好多武馆,都不收女徒弟。”
“今日有幸见到唐小姐的风采,连我这个外行都很羡慕,更别说她了,不知您可有什么建议,让冉儿能完成她的心愿?”
秦冉抿抿嘴,手不自觉地抓紧衣角。
唐紫初了然,看来送这件衣裳是有所求,不过,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能帮就帮了,毕竟,她和秦大公子也算得上发小。
“这样吧,钟霜从小跟着我,武艺也与我不相上下,每日便让她前往云容坊教秦小姐武功,宋老板,烦请你管顿午饭。”
没让秦冉留在将军府,唐紫初也有自己的顾虑,虽说京城几乎无人认识秦冉,但如果她日日进出府中、亦或是直接住下,都有可能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她不能让将军府陷入不必要的危险。
是以,只能选择让钟霜跑一趟。
而听完后的宋沐槿眼睛都亮了,这简直是瞌睡就给了个枕头啊,唐紫初都没说学费的事,看来这顿“午饭”就抵了。
出乎意料的顺利,秦冉习武一事便就此定下。
二人婉拒了唐紫初的好意,没有吃饭,离开了将军府。
出门后已接近午时,宋沐瑾心情不错。
三月的天很舒适,微风、阳光都正好,宋沐瑾忽然觉得,如果回不去,就像现在这样在异世生活,似乎也不难接受。
“小冉儿,为了庆祝你找到师父,今天咱们下馆子!”
秦冉也蹦蹦跳跳的,但不免有些担忧,“姐姐,咱们还是回去吃高姨的饭吧,外面可贵了。”
如今的秦冉,已经有了节俭的概念,在她眼中,下馆子是比较奢侈的事,毕竟云容坊的生意只是一般。
可当她抬头,宋沐瑾眼中的喜悦很有感染力,阳光下,她是在为自己开心。
嘴里的话没有出口,秦冉笑着点头,跟上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的步伐,挑选了一家消费地起的餐馆。
进门时正是饭点,大堂里人群嘈杂。
等了一会儿,才空出了位置。
看着小二绘声绘色地介绍招牌菜,二人的口水在疯狂分泌。
终于,等候多时的美味姗姗来迟,宋沐瑾一边吃一边感叹,只恨自己对吃食一窍不通,否则,靠高妍的手艺,应该比云容坊的生意要好得多。
与此同时,楼梯上走下一行人。
小二看到后,立即上前,“几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小店。”
宋沐瑾听在耳里,却没抬头,实在是饭菜美味,无暇顾及其他。
文亦安走出门,跟身旁的掌柜寒暄,“文家往后在漠北的生意,就全仰仗齐老板了。”
今日,他与游走北方的商人齐承在此吃饭,敲定了那边的生意往来。
刚下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宋沐瑾,同在一桌的还有一个孩子。
说完正事,齐承一脸八卦。
他凑近文亦安,低声道:“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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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你可知里面那个女子是何人?”
文亦安莫名,他说的是谁?
齐承见其不解,诶呀一声,开始讲起了故事,“听说啊,最近有一个女掌柜,开了间成衣铺,总是标榜自己的衣服多么新颖,还成天带着一个美人四处转悠。”
文亦安这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宋沐瑾。
“你看到了吗?她正带着孩子吃饭呢。外面都在传,她是年纪轻轻就被夫家休弃,独自带着女儿在外谋生。”
“没想到哦,看着年纪不大,就有那么大的女儿了,也不知她犯了什么错,要被休回家。”
对面的齐承讲的唾沫横飞,而文亦安心中震惊不已。
见宋沐瑾的次数少之又少,一直看她是未出阁的打扮,谁知竟然成过婚,可他怎么看也不像是齐承说的那样,就单说那孩子,与她一点也不像。
又聊了会儿闲话,二人在此分别。
马车上,文亦安揉了揉眉心,平日里他对这些市井传言并不关心,方才听齐承乱七八糟地说了那么多,有些消化不良。
不过,他对宋沐瑾的敬意倒是又多了一分。
在为数不多的了解里,宋沐瑾很坚韧,对自己要做的事规划清晰,如今得知她自己带孩子,更加感叹她的不易。
吃饱喝足的宋沐瑾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外面已经被传成了何种模样。
对于她离异带娃,所有听过的人都深信不疑,或许这就是“寡妇”门前是非多吧,人们似乎都愿意把这些八卦当做茶余饭后的甜点。
自此,钟霜日日往返与将军府和云容坊。
秦冉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比起读书,她更加适应扎马步的日常,几日下来,连不苟言笑的钟霜都忍不住漏出笑意。
另一边,唐紫初对衣服的新鲜劲过了之后,找到骠骑将军说明此事。
她认为此衣不仅适合自己,如果能运用到军营的日常练习中,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当然,也是因为皇家对于军事上的开销一向舍得。
唐将军听过后,拿起衣服走到窗前细细查看。
“嗯,初儿有心了,你的建议不错,这衣服为父先留下,等与新任户部尚书商议后再还给你。”
对此唐紫初自然无异议,先不说国事为重,仅凭那天宋沐瑾答应自己,往后会优先给自己送货,这事就值得。
唐将军看着挂起来的衣服,在府中也坐不住,干脆起身寻找户部尚书,希望能够从户部批下钱来。
他刚进入前院,就听见户部尚书爽朗的笑声,看来里面有客。
就在唐将军犹豫要不要进去时,里面的人挑帘而出。
“文公子年少有为啊,本官希望,我朝能多些如你一般有能力的年轻人,这样财政不会紧张了啊。”
户部尚书摸着山羊胡,满眼欣赏地看着文亦安。
文家是新晋的大商户,先前与秦尚书打过交道,可惜,秦府落难,这不,如今文亦安跑前跑后地想在新任尚书面前刷刷脸,往后文家的生意也能更好做。
“哟,骠骑将军来了,是下官招呼不周。”户部尚书姿态放低,表达了歉意,随即转向文亦安,“那文公子慢走。”
文亦安拱手告辞,路过唐将军时,点头致意,可对方却没给他一个眼神。
11. 亡命之徒
对于为官者的不屑,文亦安早已习惯,他们总是高高在上,认为商人都沾满了铜臭气,也只有户部的人会有好脸色。
不过早就听闻唐将军虚怀如谷、礼贤下士,不应该也有这种蔑视之意。
文亦安想不明白,便也随他去了,反正只要文家能够安好,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在户部那里刷过好感,文亦安回到了家。
这是当年进京后由文家祖父买的,听说是之前一户人家犯了案,好多人都嫌不吉利,便空到今日,文老爷子不讲究这个,以较低的价格买了下来,成了如今的文府。
算起来已经入京十三年了,刚住进来时,文父从老爷子手里接过了东家之位,那时的文亦安大概八岁左右,在他眼中,祖父与父亲都是经商的好手。
文父不负众望,短短几年的时间里,把文家的名声打了出去,如今满京城乃至整个大雍,都听过文家,也用过文家的产品。
很多商户都在预测,下一个皇商极有可能就是文家。
要说前朝的皇商,就只是给皇家供货的商户,而到了本朝,成为皇商可以被封最低五品的官职,这等于完全跻身在权贵行列。
是以,多年来有多少商人明争暗斗,就想着能借此纵横官商两界。
而如今的皇商,是乔家。
乔家的当家人已经升至从三品,比大多朝臣都要高,也招来了更多人眼红,可乔家明面上滴水不漏,没人能无缘无故地将其拉下马。
回府后,文亦安先到了青石苑。
“公子回来了。”丫鬟说着话打起了帘。
外面的天空被夕阳染成了橘色,本该看账本的文老爷却躺在床上,床边还坐着文夫人。
听到动静,文夫人放下药碗,“安儿。”
跟母亲见礼后,文亦安询问起了父亲的身体状况。
杜若浅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丈夫,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些年来,文见山一直身体不错,可就在年前,偶然受了风寒之后,就不见好,满京城的大夫请了个便,也没有效果,已经缠绵病榻四个多月了。
整个文家都为之揪心,杜若浅更是寸步不离地照顾。
而文老爷子年事已高,是以,文家的重担都落在了文亦安身上。
起初,众人还等着看文家的笑话,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如何撑得起两代人打下的基业,往后文家怕是要销声匿迹了。
可文亦安并没有被外界打扰,接手后雷厉风行地运作各方产业。
到如今春暖花开之际,文家的生意不但没有落败,甚至比之前的收入更多。
文亦安走到床前,蹲下看着父亲消瘦的脸庞,“爹,你放心,文家的生意很好,文府也很好,安心养病最重要。”
文见山侧过头,看着日益成熟的儿子,倍感欣慰,苍白的嘴唇咧了咧,“为父相信你。”
看望过父母后,文亦安回到自己的院子,今日在外奔波,还没来得及处理账本。
渐渐地,太阳落了山,小厮来福进来安静地点上蜡烛后默默退出去,守在门前,他忽然感叹,要是能有个少夫人该多好,就像夫人这样,不仅能劝老爷吃饭,还能一起处理生意上的事。
来福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往后的少夫人一定要按夫人的标准来。
文亦安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在来福那里安排地明明白白,现在的他只看到了满桌的账册,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桌上的烛焰晃来晃去,一如街边的灯笼,没有宵禁的京城华灯初上,主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
今日云容坊卖完了第一批成衣,宋沐瑾十分激动,于是她决定带着众人出来逛街。
大家对于老板这种不顾家的消费方式很无奈,哪个有钱人家不都是省出来的,像宋沐瑾这样,一遇到开心事就出来消费,云容坊何时能致富?
但当她们踏上夜晚的未央大街,那些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虽说不是节日,但街边的小摊一点不少,各种小吃、小玩意儿,把几人迷得根本走不动道,左瞧瞧右看看,恨不得多长几只眼。
宋沐瑾更甚,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雍国的“夜市”,实在是太好逛了!
要不是身边的人拦着她,这几日的收入怕是都要挥霍出去了,冷静下来的宋沐瑾拍拍心口,幸好幸好,大家都是理智的人。
不买买买,但逛街的好心情持续了很久。
刚从赌坊出来的扈毅,正好遇上了过去的几人,他一眼就看见了扈慈,她脸上带着的笑容,是他作为兄长从未见过的。
一瞬间扈毅心里的不平衡达到了极点,凭什么自己总是输钱,而那丫头过得这么好。
不行,要让她给自己点钱,不然明天都没钱来赌了。
想着主意,扈毅快步往前追。
宋沐瑾拿着手里的木簪爱不释手,正在跟扈慈讨论上面的调花。
忽然从后面伸出一只手,猛地拽住了扈慈,宋沐瑾眼疾手快,扔出手中的木簪才及时拉住扈慈,否则她就被拽倒了。
几人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听到他耍赖地开口道:“你这死丫头,只图自己享乐,全然不顾家中老父亲,你还是人吗,怎么能这么不孝!”
扈毅的大喊大叫瞬间吸引了不少吃瓜群众。
宋沐瑾一脸茫然,这都哪跟哪儿啊。
扈慈的脸却瞬间煞白,她永远忘不了父兄将自己扔在青楼的场景,在最开心的时候,为什么他要跑出来?
宋沐瑾本想将其骂走,可余光却感觉到了扈慈的不对劲,“怎么回事?”
扈慈深吸一口气,可一开口便带着哽咽,“你胡说!我没有享乐,你们也用不着我管!”
对面的扈毅一脸无赖,侧着的腿一下一下地抖动,“怎么不用管,那是你亲爹,我是你亲哥哥!如今你是攀上高枝了,整天就在街上花枝招展的,和青楼里的人有什么区别?真丢扈家的人!”
扈慈被气得直哭,颤抖着手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沐瑾见状,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叉着腰上前一步,拦在扈慈身前,“不是你谁啊?大晚上的把我们堵在这儿,还口口声声的污蔑我的员工!”
“你说你是她哥?来,各位谁来说说,谁家兄长会当街辱骂自己的亲妹妹,甚至还比作青楼女子,我看你就是个骗子,看着人家好看、心软,就想骗钱!咱大雍律法,骗子要怎么判来着……”
宋沐瑾故作思考,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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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毅慌张起来,他只是想问扈慈要钱,可不想坐牢呀,没想到这个丫头嘴这么快。
眼看着周围的眼神都变了,扈毅知道今晚讨不到好,指着扈慈又放了几句狠话,便灰溜溜地跑走了。
见他离去,宋沐瑾暗自松了口气,如果对方死缠烂打,她还真打不过。
她向四周的围观群众行了一礼,“我知道诸位都是明事理的人,方才幸好有各位在,否则我们几个弱女子怕要让骗子给欺负了。”
对于宋沐瑾的“夸赞”,所有人都十分受用,人群中很快就响起了正义的声音。
“姑娘不要担心,我们都是见证者,他要是再欺负你们,咱就一起把他告到衙门去!”
“就是,姑娘不要怕!”
“是啊,他也太不是人了……”
瞬间,群众的风向都靠向宋沐瑾几人,她们向周围道谢后,就往云容坊走去。
一路上,扈慈都没缓过来,眼中的泪说掉不掉的。
刚回到云容坊,高妍就把前后几道门和窗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对于扈毅那种人,还是小心为上。
秦冉握紧了拳头,她现在更加庆幸自己选择了习武,一定要学地再快些,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扈慈终于冷静下来,给几人讲述了家里的事,那是她的亲身经历,也是最不愿提及的过往。
宋沐瑾皱着眉头,“他真是你哥呀,怎么会有这种亲人,不帮忙就算了,还来拖后腿。”
接过高妍递上来的热水,扈慈抬眼看了看几人,“他就是个狗皮膏药,今天没得逞,一定会有下次,我们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要不、要不我出去住吧,我怕会连累你们。”
“嗨,说什么呢。”宋沐瑾拍了拍扈慈的肩膀,“你就放心住着,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四个人呢,明天我去趟将军府,看唐小姐能不能答应让钟霜来住几天,有她在不怕扈毅。”
秦冉点头,“没错,凭师父的武功,就是十个扈毅也打不过!”
大家的安慰让扈慈红了眼眶,高妍立刻打断,“诶!可不能再哭了啊,不然明天一早我们云容坊的招牌,眼就肿成核桃了。”
几人又劝慰几句,才纷纷入睡。
扈毅那边,自从离开人群后,他便返回赌场。
心中有气,心态不稳,把身上最后吃饭的钱也全都输光了,扈毅找到了管事,他自以为二人十分相熟,想借点钱,没想到管事直接叫人把他打了出来。
浑身酸疼的扈毅心中愤恨无比,恨扈慈、很管事、也恨上了宋沐瑾,都是他们狗眼看人低,有朝一日自己定会赢回万金,到时候谁也不敢小瞧他。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扈毅越想越恼火。
他想起了传闻,扈慈在的那家店好像生意还不错,而且店里全是女子,如果自己能够拿些出来用该多好,反正扈慈在那里打工,直接从她工钱里扣就是。
夜间的冷风吹来,没有把亡命之徒吹醒,而是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火热。
扈毅加快步伐,一瘸一拐的,往先前打听到的地方走去。
折腾了一天,云容坊众人都沉沉入睡,外面偶尔传来树叶被吹动的声音。
谁也没想到,扈毅会这么快就来。
12. 押送府衙
刚躺在床上,宋沐瑾还在为扈慈的身世感慨,儿时父母虽然忙于事业,但对自己的关心并不少,后来公司步入正轨,二人更是对自己弥补了百般的关爱。
但谁能想到,同龄的扈慈竟然有这种亲人,宋沐瑾为她感到伤心。
或许是日有所思,入睡后,宋沐瑾梦到了现代的生活,在梦里,自己还是在学校上课,父母寄来了好多零食。
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是妈妈发来的语音消息,在问宋沐瑾有没有收到零食、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但点开最后一条,妈妈的声音不再温柔,她很急切地催促宋沐瑾赶快醒来。
“啊——”
刚从睡梦中抽离的宋沐瑾,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就听到院子里有一声尖叫。
摸黑下地,宋沐瑾才想起这是云容坊。
后院里,几人围在一起,情绪激动。
“天子脚下,竟然真有人会行偷窃之事!”
“快进厨房呆着吧,天一亮就把你送衙门去!”
“你心真毒啊!”
宋沐瑾听得云里雾里的,但也知道是进了贼,不过好像该担心的人不是她。
高妍刚把厨房里擦灶台的抹布塞进扈毅嘴里,就听到身后宋沐瑾的脚步声,“老板,这人不死心,偷到咱院子里来了。”
秦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姐姐放心吧,我已经将他制服,云容坊没有危险。”
宋沐瑾看向地上被五花大绑的扈毅,嘴角抽了抽,左右看了看几人,“这是你们干的?”
扈慈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他不熟悉这里,竟然撬错了门,撬到冉儿那去了,幸亏她学了些武功,而且看他的腿像是被打过,我们听见动静才一起绑了他。”
秦冉跑到宋沐瑾面前,拽了拽她的外衣,“宋姐姐,别看我身量不高,但一打一个准,他被打地嗷嗷叫呢。”
事情已经被处理地很完美,宋沐瑾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为三人鼓掌。
几人合力将扈毅抬进厨房后,宋沐瑾没急着离开,她倒不是想问为什么,只是觉得刚才没有参与斗争,不太解气。
这样想着,宋沐槿便摩拳擦掌地走向扈毅,后者已经是鼻青脸肿,看着眼前之人眼冒亮光,他只能无助地往墙角缩。
其余几人明白宋沐瑾的意思,很快也围了过去。
片刻后,扈毅身上多了不少脚印。
关上门,才发现已经卯时,过不了多久衙门就上班了,宋沐瑾有些期待届时的场面,自己有过被关押的经验,但作为原告还是第一回。
“对了,小慈,一会儿上了公堂,我会告他偷窃,至于他对你做的事,我尊重你的选择,我知道,一旦把你在过玉蝶轩的事说出去,日后会很艰难。”
“没人在乎当晚的真相,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宋沐瑾最担心的,就是要处置扈毅,便极有可能会把扈慈之前的遭遇抖出来,她知晓这个时代对于女性的局限性,不论扈慈做哪个决定她都支持。
扈慈深吸一口气,微微侧身,看了眼厨房紧闭的房门,“你先告他偷窃,而他们父子将我强行卖到青楼的事,也一样跑不掉。”
“当我躺在玉蝶轩的床榻上时,我便将生命视作最重要的事,名声、清白都比不上活着,只有活下来才有机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之前是没机会,但现在他自己送上门,就不能怪我这个妹妹了。”
月光下,扈慈的脸上满是坚毅。
宋沐瑾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扈慈远比自己想象中坚强地多,平日说话温温柔柔的,但遇到大事,她比谁都坚定。
高妍抬头望向月亮,“说的好,公堂上我们会陪你一起。”
眼角看到秦冉举起手,高妍忙打断她,“小姐,我建议一会儿你最好不要出现,习武之事如果被有心人得知,怕会生事,待有朝一日你学有所成,届时没人敢说什么。”
秦冉肉眼可见地失落,但她没有闹,她知道高妍说的对,自己身份本就敏感,云容坊如今没有强大到那个地步,也没有完全可靠的靠山。
宋沐瑾蹲下身子,怜爱地拂过秦冉的发丝,“抱歉,我现在还没法保护你,我相信,将来我们一定会昂首挺胸地站在所有人面前。”
秦冉抬起头,泪眼婆娑,但眼泪背后的坚定渐渐闪耀。
几人拿着小板凳、披着衣裳,坐在后院里畅所欲言,身上的月光渐渐被阳光代替,东方跳出了一轮太阳。
算着时间,她们押上扈毅招摇过市。
早起的人们全都看到了,很快有人就认出这是昨晚的那群人,到衙门的路上,越来越多的人跟在他们身后,大家都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京兆府今日的第一个案件正式开始。
宋沐槿跪在堂下时,浑身不自在,尤其是膝盖,但为了惩治坏人,只能忍下。
京兆尹看着面前的人跪了一地,外面还有不少百姓探头探脑地向内张望,一时有些头疼,他还从未见过一群女子把男人绑起来的。
“扈毅,半夜翻进云容坊,偷窃未成,你可知罪?”难办归难办,该断的案还是要断,听完宋沐槿的陈述,京兆尹拍响惊堂木。
扈毅现在只感觉浑身酸疼,一晚上挨了三顿打,他还想报案呢,怎么如今自己成被告了,他很想嚎啕大哭、为自己辩解,可当视线对上京兆尹头顶的“明镜高悬”时,狡辩的话一时说不出口。
看着扈毅跪地东倒西歪,而且重点是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京兆尹再次问道:“扈毅!你若再说不清楚,本官便判你偷窃罪,仗二十。”
扈毅低下头,一声不吭,显然是默认了。
可一旁的扈慈,只觉太轻了。
“府尹大人,民女还要状告扈毅!”
扈慈突如其来的控诉,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除了云容坊的人露出了欣慰的笑。
本来沉默的扈毅猛地蹦起来,指着扈慈就开骂,“死丫头!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告起我来了,等我好了的,看我不打死你!”
府尹感觉自己的额角在疯狂跳动,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有人在公堂上大放厥词了。
“肃静!扈毅!当着本官的面,你竟还敢威胁他人,看来二十大板是不够了!”
扈慈不管他如何疯狂,跪地笔直,冷静地开口道:“大人,此人是民女的亲兄长,一个月前,为了一己之私,他联合民女的父亲,趁我熟睡时把我打晕,卖给了玉蝶轩,拿到钱后不顾我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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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走人。”
“幸好遇到了宋老板救我于危难,此事,玉蝶轩众人都亲眼所见。”
听完扈慈的状词,府尹的呼吸都重了几分,此时又非战乱年代,京城附近怎会有人卖人,哪有至亲是这样的?
“来人!速速传扈老四和云蝶轩众人!”
等待的过程对于扈毅来说极其煎熬,明知结果却迟迟未能得到,他开始变得焦躁不安,偏偏是在衙门里,他难受又无处发泄。
此时整个京兆府安静地不得了。
当众人随着捕快到来时,扈毅的心反而放回去了。
不论是老鸨还是扈老四都招的很快,宋沐槿和玉蝶轩众人的证词也都对得上,这个案子倒不难断。
扈家父子不顾扈慈意愿,随意将其卖走,被判八年,玉蝶轩只是得到了口头警告,毕竟在雍国,青楼是合法的场所,甚至有的身后还有无数关系网。
走出衙门,阳光洒在三人身上。
刚刚打完胜仗,她们十分开心,秦冉还在家里等着,打包好午餐后直奔云容坊。
一上午的时间,秦冉坐立不安。
她十分迫切地想知道,结局如何,之前有听父亲提起过京兆尹,算不上两袖清风,但也不是什么贪官污吏,通常老百姓的案件都会公平公正的。
但不在现场总是心里没底。
直到外面想起了宋沐槿轻快的哼歌声,秦冉才彻底放下心,她直冲冲地跑出去,紧紧抱住了宋沐槿。
胜利后的美食更加诱人,一路上宋沐槿都不知流了多少次口水,为了面子才堪堪止住。
可美味还没来得及入口,季铃就带着孩子风风火火地进来,“可以啊你们,闷声干大事!我听说了就赶紧往京兆府赶,正好听到了府尹的判决。”
知晓了结果,她便先行往家走,宋沐槿等人都要签字确认后才离开。
“你们也不说,我都不知道小秦冉一人在店里,让她到我那儿也好啊。”
宋沐槿一把拉她坐好,“事出紧急,我们也没考虑周全,一心想着赶紧把他送到衙门去,你这一说我才反应过来。”
“好啦,解决了麻烦,先吃饭好不好。”宋沐槿搓了搓手,她实在是馋的不得了。
一群人围在饭桌旁,吃起来格外地香。
这种八卦传播地极快,呆在家的文亦安也听说了,来福声情并茂,恨不得把当时衙门的场景直接重现。
文夫人听得目瞪口呆,此时在她心中,这几个女子是如同英雄一般的存在。
连床上的文见山都有了精神。
“那,最后呢,最后府尹怎么判的?”杜若浅很关心,就像是期待一个话本最后的结局。
来福一拍腿,“府尹不愧是青天大老爷,扈家父子皆下了狱,连玉蝶轩的人都灰头土脸的,百姓们直呼痛快!”
得到了想要的结局,杜若浅探着的身子坐了回去,拍着胸口长出一口气。
文亦安同样关注,但感觉自己没有关心的理由,就硬撑着不开口,幸亏有母亲的询问,这才默默得知结局。
文见山感叹道:“扈姑娘能够有如此胆量,很是难得,而宋姑娘独自一人照料女儿更是不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云容坊竟然有这等坚毅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