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最终Boss怎么是富江》
1. 游戏启动
#晋江文学城#
*
黑。然后像是老式电视启动时屏幕闪过雪花般的刺眼杂讯。
千生猛地睁开眼,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斑,而她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怪谈图鉴》Open Ending的猩红字幕。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旧木家具和陈旧纸张混合的气味,无比熟悉——游戏里那个初始小公寓的出生点!
“嘶……熬夜打游戏打出幻觉了?”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脸上写满迷茫。
下一秒,脑海中响起的冰冷机械音,告知了她此刻状况。
【系统激活——
世界变动确认。怪谈自阴影中滋生。
玩家ID:千生
绑定道具《怪谈图鉴》已启动,核心技能【刻印硬币】载入完成。
主线任务:回收怪谈,维持世界稳定。】
【PS:核心怪谈-攻略目标“■■”,攻略手段不拘,请玩家自行探索。】
千生大脑宕机:“……?”
信息量爆炸。
世界融合?怪谈回收?还莫名其妙有个着重强调的打码“攻略目标”?游戏成真是什么网文剧本?!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套橙色领口镶白边的运动外套与灰色长裤,又摸了摸口袋,空无一物。
左手边的地板上,是一根颇有分量的崭新金属球棍与一本黑色封皮的厚重书册——材质不明,封面上是流动着暗金光彩的漩涡状图纹,《怪谈图鉴》。
千生捡起书册,翻开后一片空白。
我?通关超现实全息恐游?
片刻的呆滞后,消化完随着机械音灌入脑海的信息,她兴奋地从地上蹦起来:“好耶!全新主线和隐藏支线全收集!怪谈全回收!一命通关成就我拿定了!”
千生全然没在意那个打码的攻略对象——一看就是如今主线最终BOSS级别的怪谈!是系统没把“它”说明白的错!等遇到了再说,打怪通关升级才方便攻略!
怀揣着“我天生就是该干这个”的莫名笃定,她下意识地握了握拳,一股远超常人的力量感在体内涌动。
系统赋予的身体素质强化与精神抗性增强让千生感觉身轻如燕,包括那个技能——[刻印硬币]:具有防御、攻击和治愈特性的印记,随玩家心意释放功能,消散后可再度凝聚。
一元硬币大小、边缘泛着柔和银光的印记被千生捏在手中把玩,她尝试着放出、收回,无台词瞬发,方便至极。
和她玩的那个《怪谈图鉴》游戏设定完全一致!这基础福利可太慷慨了!
而这栋作为出生点的小公寓,外观和内置装潢与游戏版一样,微妙的熟悉感带来安心,千生在卧室窗口探头向外看去。
僻静的街道上树荫郁郁,晨间薄雾弥漫。
右侧是一栋比她的出生点更为豪华的两层别墅,门窗锃亮,庭院中是修剪整齐的植株与玫瑰丛,一看就有人居住。
她缩回脑袋,挠挠后脑勺,短暂地庆幸了一下游戏成真后的设定——
1.怪谈活动区域被锚定为「副本」,怪谈被回收后该区域矛盾点自动修正或合理化。如死亡复原或死法认知修正、破坏场景还原或合理化为燃气爆炸等天灾人祸。
2.与怪谈未接触或所知极少者会被清除相关记忆;长时间接触、或参与解决事件者保留记忆,但需未在副本中死亡。
——这种副本机制,就算邻居被卷入怪谈事件,解释起来也很方便吧?
千生把窗帘拉上,挥着金属球棒就噔噔噔冲下楼:“全息实景怪谈回收游戏——启动!”
系统只在怪谈情绪或力量波动时提供导航,无主动预警功能,所以现在第一步,是玩家自由探索新地图!
推开院门,千生在栅栏边急刹车。隔壁庭院里立着个身影。
鸦黑短发的少年执剪修理玫瑰,左眼角下的泪痣像未干的墨点,丝质衬衫松松垮垮,露出苍白的锁骨。
“……哇哦,建模精度超标了。”千生嘀咕时,对方忽然抬眼。
棕眸与黑瞳隔空相撞。
“早上好,我是新搬来的千生。”千生下意识隔着栅栏挥手,笑得毫无阴霾,“邻居你真好看!皮肤材质看起来就很好摸!”
川上富江:“……”
银剪咬合发出脆响,玫瑰茎秆的断口渗出汁液。
这人类竟敢用“材质”“好摸”形容他?更荒谬的是那双棕瞳里毫无痴迷,只是纯粹的惊艳,像孩童隔着橱窗看见做工精致的玩偶,更像踏出密林的幼鹿初次望见天光。
他早在这女孩苏醒时便感知到世界规则的扭曲——区别在于与那些怪谈不同,她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类,一个眼神清澈、活像闯进恐怖片的倒霉笨蛋。
“川上。”川上富江敷衍道,转身时踩死路过的甲虫——活不过三天。
“再见啦川上!”而千生扛着棒球棍蹦跳离开,橙白外套像团火焰没入薄雾中。
川上富江冷笑:……最好别见。
*
半日后,千生在涩谷街头的一家便利店里翻开一本刚出版不久的时装杂志《Sweet》,来自铃木财团名下的杂志社,书架上没卖出几本。
它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她咬着饭团好奇地翻过数页,指尖停在一位平面模特的篇幅。
模特是位头颅比例与骨架异于常人的女性,色泽枯槁的金发妥帖束在脑后,颧骨高耸,眼窝深陷,惨白皮肤下透出青黑血管,凝视镜头时分明神色宁静到近乎呆滞,却无端让人头皮发麻。
旁边的介绍显示她是时装模特“渊”小姐。
系统的播报适时响起。
【警告:检测到诅咒载体(杂志),视觉污染功效:以恐惧定位猎物。B级实体怪谈「时装模特-渊」已确认。】
这就是真实的怪谈?千生把饭团嚼嚼咽下去,敬佩极了:竟然在现实里找到了工作,真厉害!
她努力对着杂志上的照片培养恐惧,试图让渊能察觉异常直接跑过来灭口,但很快便放弃了。
系统没有直接播报坐标,证明渊小姐此刻状态稳定。千生买下杂志,在路边根据联络方式给摄影团队打电话。
电话打了两次都没打通。
她挠挠后脑勺,把杂志塞进系统背包——想直接问出渊的所在果然不可能。
【警告:检测到B级实体波动。诅咒载体共鸣!】
【高危警报!目标状态“杀意滋生”!坐标已锁定!高速移动中!】
系统提示音忽然炸响。
坐标在视网膜上跳动,千生甩开步子冲入巷道,橙白外套在在街角拉成一道残影,日光掠过她发亮的眼睛。
——第一关,开启!
*
而另一边,位于商厦高层的的杂志社一片混乱。
“最后看见园子小姐是谁?是什么时候?!”秃顶社长焦躁地在监控室拍桌子,冷汗涔涔,“一个小时了你们才发现??!”
戴眼镜的员工调出监控后擦额头:“园子小姐最后去了杂志《Sweet》的工作楼层……那里的负责人是……谷口三郎!他领园子小姐去了拍摄棚。但他现在不在——四十分钟前,有位伊达警官指名道姓要找他,现在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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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长神色凝重。
谷口三郎那家伙,仗着模样好在男女关系上作风不正,花钱大手大脚的,要不是丑事没闹出来,他早就想辞退了。
而现在连警察都来找,那混账出问题了!……不对,最重要的是园子小姐——失踪的太巧了!虽然不知道是否与谷口有关……
“报警!”他果断拍板,心里向铃木董事长说明情况的腹稿已经准备好了,“请务必联系那位警官!还有给谷口三郎打电话!”
“是!”
五分钟后,拨打警官留下的号码的员工惊惶跑回:“不好了,社长!那位伊达警官,似乎遇见了意外!”
*
两分钟前。
伊达航为了一起金融案件踏入东京、走访谷口三郎时,是绝对想象不到自己会在近郊遭遇袭击的。
“谷口三郎疑似与失踪案有关?”手机紧贴耳边,刚从谷口三郎提供的仓库离开的伊达航快步走向巷口停放的车辆,“我会注意的,请你们配合警方调查……”
下一秒,他的话音与步伐骤停。
巷口阴影里,金发女人踩着高跟鞋现身,斜地里刺进的日光照亮她单薄却瘦高到诡异的身躯,纯黑衣裙下双腿如剪刀开合,脚步声清脆。
伊达航浑身紧绷。
三十分钟前,谷口三郎谄笑着硬塞来一本时装杂志,某页模特瘦长的脸让人心里发寒。
而从平面成为立体的模特此刻嘴角咧至耳根,非人特征的鲨鱼齿泛着粘稠锈光,记忆里的五官在现实中扭曲似融化的蜡,恐惧与眩晕感一同袭来。
“站住!”凭本能咬舌的刺痛中,伊达航厉喝,迅速拔出腰侧配枪,冷汗浸透衬衫后领——这东西绝对不是人类!
“妨碍三郎君的都是敌人……”渊沙哑地道,下一瞬她俯身前扑,血腥气随着鲨鱼齿开合而翻涌,但最先到达的是利爪。
伊达航猛然后仰,手机脱手砸进污水坑,另一端杂志社员工的呼喊骤然中断。而他避开割喉的锋锐,取而代之的是左肩剧痛——三道深可见骨的划伤迸出血液!
“砰!砰!”他侧滚闪躲,忍痛拔枪速射,两枚子弹精准贯穿模特右肩与胸膛,血液喷溅。
可渊只是受冲击力而身体微晃,利爪刮过伊达航胸前警徽,他喘息着后撤,抬手几枪,拉开的距离却不足以让他找到掩体,反而是右腹被撕裂,隐约可见肠管,行动越发不便。
硝烟味混杂铁锈味灌满小巷,渊在他面前几步俯身,在伊达航因失血而模糊的视线里是蠕动愈合的血肉:“呵呵呵……警察先生,别妨碍我……”
弹匣清空的刹那,渊的鲨鱼齿已经对准他的颈部猛然咬下——
棒球棍撕裂空气,根据系统导航抄近路的千生从上方排水管一跃而下,马尾辫划出半弧。
棍棒顶端击中颧骨,骨裂声咔嚓响起,即将抵达伊达航喉咙的鲨鱼齿猛地歪斜,渊发出非人的尖啸。
而千生补上一记蹬脚,将她从原地踹飞时两枚硬币已在指间凝结,下一秒便将硬币塞入伊达航撕裂的肩部与腰腹。
血肉如慢镜头倒放般愈合,警察因失血而灰败的脸色迅速恢复。
“撑住啊警察叔叔!”少女的焦急声音砸进伊达航濒临模糊的意识,“我这就叫救护车!”
渊从地上爬起来,怨毒地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类,短暂权衡利弊后,她选择撤退。
向医院说明地址和伤员状况后,再确认伊达航情况稳定后,千生便跳了起来。
彻底昏迷前,伊达航只记得橙白身影追随那怪物远去时的呼喊:“渊小姐,等等我,别跑!”
2. 再次赶到
#晋江文学城独发#
*
千生追着渊跑过三个街道。她侧身躲过上班族的公文包,扶正撞翻的自行车,把人们惊诧的视线抛到身后。
渊在货车阴影里闪过,下一秒红灯亮起,车流截断千生去路,她急刹在斑马线前。
“唉。”她垮下肩膀,擦了把额角热汗。
系统导航沉寂下来,怪谈气息也消失了。现实地图太大,NPC又多,跟丢也没办法。
棒球棍端还沾着渊的血,千生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在去吃饭前先到不远处的公园把它洗干净了。
鳗鱼饭香气扑鼻,坐在窗边的千生拌着汤汁发誓——下次碰见,一定不会让渊逃走了!绝对要把她塞进图鉴里去!
话说回来,那位被袭击的伊达警官(她打电话时看见了对方口袋里掉出的警官证),说不定有可能知道渊究竟是什么情况……她埋头扒饭,惦记着之后去看看对方。
与此同时,三条街道外,一辆灰色面包车在建筑物阴影中疾驰而去。车厢内弥漫汗臭与烟味,空调送风的嗡嗡声随着冷意沉降。
谷口三郎猛打方向盘,后视镜里刀疤脸神经质地擦枪:“喂,我说谷口,那个怪物……渊、渊小姐,真的去袭击条子了?”
“不然呢!?”他捶向喇叭,将前方的路人逼停。
拐入工业区边缘路段后,车速越来越快,而他堪称英俊的脸也狰狞起来:“别看她迷上我的脸,实际上根本是吃人的怪物!用来灭口那些调查者不是很正常吗?等从铃木财团那要到现钞……”
后车座上,昏迷不醒的铃木园子蜷缩着,手腕被绳索勒得青紫。
她被谷口三郎在休息室迷晕,通过电梯送到地下停车场让同伙运走。伊达航的到来扰乱了他本该正常请假离开的计划……偏偏还牵扯到那条资金链……让渊那个怪物去灭口完全是没办法!
“但铃木园子被绑架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刀疤脸狠狠吸一口烟,“如果渊灭口被发现,整个东京的警察都会找我们!赎金要是……”
“闭嘴!要不到赎金我们都得死!”谷口三郎粗暴地打断。
副驾驶座的瘦子也低声道:“那帮穿黑衣服的杂种……说什么账目对不上,怀疑我们私吞赃款,根本是想灭口!用渊处理的那些人肯定引起了怀疑……前天那个叫安室透的金发男绝对发现了!”
“所以今晚必须要到赎金!渊小姐会为我们清理所有尾巴。”谷口三郎咬牙切齿,猛踩油门,“偷渡船不等人,不然明天的东京湾飘的就是我们的尸体——”
话音戛然而止。
午后的浓绿树影下,长椅上的黑发少年正在喝可乐。冰可乐罐上凝出的水珠滚落指尖,仰头时脖颈弧线因喉结滚动更显脆弱。
热气蒸腾,唯独他似乎处于独立空间,鞋尖碾碎绿叶时连鸟都屏住了呼吸。
“哧——”谷口踩下刹车,轮胎在柏油路面擦出黑痕。
“那是什么?”刀疤脸连指头被烟烫到都浑然不觉。
“反正都要逃亡了。”瘦子喃喃,整张脸贴上车窗,“这样的美人陪我们一起……放到黑市上能让我们在美洲逍遥三十年!”
少年侧过脸,左眼角下的泪痣在树叶闪动的碎影里像钓鱼的饵。
谷口三郎的理智在疯狂报警。铃木财团千金仍在昏迷,黑衣组织的成员虎视眈眈,还有对他的脸垂涎欲滴的怪物渊——可当少年起身要离开时,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绽起。
贪欲压倒了恐惧。
“抓住他!”他转动钥匙熄火,扣上车把手,“就现在!”
什么逃亡,什么追杀,在那张比渊小姐的鲨鱼齿更致命的脸前,全都碎成了粉末。
而川上富江慢条斯理捏扁汽水罐,看着三个男人冲出车门扑来,将它精准扔进五米外的垃圾桶,墨色瞳孔毫无波澜。
真丑陋……恐惧与贪欲混合在一起的灵魂,腐臭到连野狗都不会啃食——能看上这帮家伙的怪谈,大概是毫无欣赏力的蠢货吧。
他漠然地想。
匕首抵住少年喉管,刀疤脸凶神恶煞:“敢喊就割了你喉咙!”
川上富江顺从地站起身,任由瘦子用麻绳捆住他手腕,垂落的黑发下,唇角讥诮勾起。
*
临近黄昏,钢铁都市蒙上一层薄纱。
米花中央医院。前台登记过后,松田阵平进入电梯,在走廊尽头推开病房门。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铁锈般的腥味直冲鼻腔。他看见伊达航半躺在病床上,病号服下露出肩颈绷带,娜塔莉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喂他喝水。
两人抬头看见松田,娜塔莉疲惫地笑了笑:“医生说失血过多,但没伤到内脏……”
“这副惨样可不像你啊,班长。”松田阵平向娜塔莉点头,拉过椅子坐下。
“小伤。”伊达航咧嘴一笑,试图坐直,“怎么,翘班来看我?”
松田阵平按住他:“别逞能了,脸色差得要死。”
“袭击者是谁?”他取下墨镜,在床边坐下。
伊达航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不是愤怒,也不是厌恶,而是忌惮。“……像从杂志里爬出来的怪物。”他低声道,消毒水味刺得伤口隐隐作痛。
遭遇袭击的地点附近没有监控,伊达航本该拿出那本《Sweet》杂志,但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他只是告诉了同事对方确实与谷口三郎有关——那本杂志不该再翻开。
松田阵平莫名焦躁,这种形容过于奇怪了,不像班长会说的话。但娜塔莉眼底有未散的惊悸和忧虑,他没有追问,只是用其他话题缓和了一下气氛。
片刻后,松田阵平以询问医嘱为由起身离开:“我去问问详细情况。”
他合上门时,惨淡天光通过窗户泄进半边,与树影一同映照在地板上。
值班室里,医生翻着病历本,困惑地嘀咕“非利器撕裂痕”后强调“按照失血量,那位警官不该在此刻清醒,不过现在只需要休养两周便可出院”,松田阵平挠了挠卷毛,折返时打定主意要在之后询问班长详情。
而病房内,伊达航正看着娜塔莉削苹果,果皮簌簌掉落的声音让他自醒来后就紧绷的神经稍缓。
树影摇曳,窗玻璃突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金发女人将瘦长的惨白脸孔贴上玻璃一角,嘴角弧度狰狞。
“娜塔莉趴下!”伊达航寒毛倒竖,嘶吼着扑向女友。
玻璃碎裂声中,水果刀与苹果一同掉落在地。怪物半身已爬进室内,腥气与恶意扑面而来,病房灯光开始闪烁,扭曲得像噩梦成真。
娜塔莉一阵眩晕,却看见男友绷带下已渗出血迹。
“航!”她本能地匆忙扶住。
“躲去卫生间!”伊达航将娜塔莉推向里侧,伤口骤然撕裂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砰!”
病房门被一脚踹开,冲进来的松田阵平瞳孔骤缩。
医嘱复述在屋外听见呼喊时就卡在喉咙里,此刻彻底消失。
瘦长扭曲的怪物脑袋几乎顶到天花板,利爪隔着病床已经对准班长的后背挥下,而娜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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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正抓着水果刀掷出,但扎在怪物肩部上却像针刺!
“草!”他抄起一旁的输液架砸向怪物头部。
渊的颈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输液架的力道于她而言并不重,却让她重温几小时前颅骨因棒球棍燃烧的剧痛。
愤怒与耻辱一同翻涌,她停下动作转向这个突然冲进来的黑卷发男人,却在看清对方容貌时僵住。
青年卷曲的黑发在冷光下泛着金属质感,西装下的骨骼轮廓像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凫青色的眼瞳与紧绷神色透着鲜活的生命力,甚至那股带着硝烟的气息都格外动人!
“比三郎君还要美味……”渊的鲨鱼齿咧至耳根,食人欲望空前高涨。带他走!带他去找谷口三郎!先咬断那庸俗家伙的喉管,再慢慢品尝这具身体!
唾液腺疯狂分泌,渊抛下伊达航与娜塔莉,利爪刺向松田阵平后颈!
“混账!”听出来自己被当成食物的松田阵平恶寒,侧身拉开距离时输液架挥出第二下,“恶心的东西!”
*
住院部一楼,千生刚拎着果篮挤进拥挤的电梯,系统警报便在眼前炸响。
【警告!怪谈「时装模特-渊」杀意跃升中!猎食本能激活!】
导航箭头指向四楼走廊尽头,千生冲出电梯,踹开安全通道门狂奔时硬币与棒球棍已滑进掌心。
病房内,输液架已经弯折。
松田阵平为了不波及伊达航与娜塔莉被渊逼至靠窗墙角,右臂被利爪划伤,他喘息着稳住身体。
渊将指尖沾着的血送到嘴边,喉间发出不满足的震颤,凑得更近了,抬手去抓男人的喉咙。
“离松田君远点——!”娜塔莉鼓足勇气,举起一旁的椅子砸向渊后背。伊达航则从床头柜摸出配枪,在疼痛中咬牙对准她的脊椎扣下扳机。
中枪的渊踉跄一下,抬臂挡住椅子,金属支撑架弯折的声音里,她神色因后背剧痛阴沉下来:“碍事!”
干脆先把这碍事的警察和女人处理掉!
在渊转身朝娜塔莉张开獠牙、伊达航目眦欲裂时,病房门被再一次踹开。
橙白身影跃进室内,一枚硬币从千生手心弹出,银光绽成防御屏障,堪堪挡住渊对脆弱脖颈的撕咬。
松田阵平趁机脱离墙角,跨过病床将娜塔莉推向伊达航所在,反手接过后者递来的枪械。
而千生已经挥起棒球棍,砸向渊脊椎:“回收时间到!”
“又是你!”被阻碍的鲨鱼齿震荡到脑袋嗡嗡,躲开棍棒的渊表情扭曲地发出尖啸,利爪挥向千生。
“原来还记得我啊。”千生很高兴,用棒球棍格挡,重心微沉时目光扫过渊全身,“动作幅度这么大,裙子竟然没有裂,渊小姐你的衣服质量也太好了!”她感叹道。
病房内的空气突然一滞。
互相搀扶的伊达航和娜塔莉身形一歪,松田阵平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颤抖。
——这种情况下突然赞美衣服质量?关注点不对吧!
更要命的是,他们都能看出这位少女十分真诚。
渊也顿了一下:“……”
千生完全没觉得自己台词不对,感觉棒球棍承受的力道减轻,后撤站直时还挠挠头:“诶?渊小姐你不想打了吗?”
三人:我想不是……话说你听上去怎么有点遗憾啊喂!
千生的态度与常人不同,但渊只困惑了一瞬,目光扫过警惕举枪的松田阵平,饥饿感仍是她的行动指南。
“别想妨碍我!”她咆哮着再次冲向千生。
3. 渊の饥饿
#晋江文学城独发#
*
病房内凝滞的气氛重新进入恐怖片。
身量异常高的渊展现出与之前不同的速度,而千生的反应也不相上下,棕瞳亮极地迎上去。
护着女友的伊达航抽着冷气道:“白天是这女孩救的我!”
松田阵平来不及思考,对着渊的眼睛扣下扳机。
子弹击中眼眶的刹那,千生的棒球棍已砸向渊的膝盖。
渊闷哼一声踉跄跪地,而三枚新凝结的硬币被千生抽空扔出,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三个性质的刻印组成的“禁锢”服务——
三枚硬币在渊周身散发银光,模特嘶吼着冲撞,却被无形屏障困住。但肉眼可见,那银光并不稳固。
其他人都不敢放松。松田阵平谨慎地挡在两人面前,视线与枪口钉在渊身上。
千生忽然转向伊达航,语速极快,额角有汗渗出:“渊来这里的最初目的不是捕食而是灭口,原因是?”
没有犹豫,伊达航嘶哑道:“她被绑架犯当成杀人工具!人质还没有找到——”
“明白!”千生点头。
要开启支线任务了!
下一秒银光迸溅,三角光牢无声碎裂成雨。
骤然获得自由的渊动作猛地一滞,在千生挥着棒球棍再度敲来时果断撞向窗外,但深陷眼窝的那只完好眼睛却留恋地滑过松田阵平,沙哑的低语回荡在室内:“我会再找你的……”
一丝银光在渊坠落时追进受伤的眼眶。
【「时装模特-渊」标记成功,持续定位开启。】
系统提示在千生耳畔一闪而过,她满意地甩了下棒球棍。
只是短短片刻,黄昏的暮色便彻底褪去了。深蓝夜幕上浮起弯月,夜风与月光灌入破损的窗户。
伊达航被娜塔莉扶上病床,喘息着解开病号服查看伤口。
千生则转头看向松田阵平,恍然大悟:“哦,其实可以用美人计!”
“哈?!”松田阵平额角青筋暴起,硬是被这神来一笔气笑了,“你就是说当诱饵都比这个词好!”
“都一样吧。”千生嘀咕。她指尖硬币凝出两枚,分别弹向伊达航和松田阵平的伤口,“我得去追渊小姐了。你们好好休息。”
伊达航的腰腹与肩颈迅速止血,娜塔莉咽下惊呼,感激地向千生道谢。
千生有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退向窗户:“是我来迟了,治愈也没办法恢复到完好无损。”
“等等!”右臂伤口麻痒间恢复到只能看见些许划伤痕迹,松田阵平呆滞一秒,决定先不去思考原理。
他盯着面前穿着橙白外套的棕瞳少女,砸向怪物的棒球棍被她随意扛在肩上,像个刚从运动场离开的高中生。
“警察的职责是保护市民。”他摸向西装口袋里的手机,连续发送四年的简讯传出无形热度,“尤其是你的目的地是食人怪物与绑架犯的老巢。”
“可是……”千生挠挠后脑勺,想到这三人都和渊实打实照面还互殴了,认知滤网估计会留存记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放心,我会从渊小姐嘴里保护你的安全!大胆地做诱饵吧警察先生!”
黑发少女认真保证的样子十分可靠,但联系到她之前说的“美人计”……
伊达航呛咳一声,憋笑憋得双肩微颤,被同样想笑的娜塔莉按了回去。
“……”松田阵平额角青筋跳了跳,“叫我松田就可以了。”
情况紧急,两名警官都没有立刻得知超自然事件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想法。向医院和搜查一科解释“谷口三郎及其同伙再度派出袭击者”的任务就交给了伊达航。
“松田警官,出发!”千生在副驾驶上擦棒球棍,对着只有自己能看见的系统导航指路,“渊小姐跑得超快!”
“系好安全带。”松田阵平发动车子离开停车场,提醒道,“被交通警察拦下就糟糕了。”
千生乖乖扣上安全带。
*
夜色深沉下来,霓虹都市流光溢彩。
寻找谷口三郎的不止警方,还有他们原本服务的黑衣组织的成员。
稍显低调的灰色小货车停在谷口三郎的破旧公寓斜对面,身穿沾油漆的工装的金发青年坐进驾驶座,将工具箱里的时装杂志拿出来。
后视镜映出安室透冷淡的烟紫色瞳孔,他垂眸掀开杂志,将最重要的证据取出。
谷口三郎那一伙人在黑衣组织是最普通不过的低级成员,贪心私吞赃款的错误本不该由他来解决。
但原先派去处理他们的外围成员死了三个——准确地说,是失踪,领走任务后就再没回基地交付,连联络都中断了。行动组判定为未知敌对势力插手。
琴酒塞来的指令简洁如刀:谷口三郎及其同伙必须死,若有条件,查出更多。
但对安室透来说,更关键的问题是谷口三郎他们胆大包天,在被组织怀疑的情况下竟敢绑架财阀千金。
三小时前安室透假扮送货员在杂志社确认铃木园子被绑架,刚才又在谷口三郎家里翻到了被圈出的城西工业区路线图、以及偷渡码头——在这本放在客厅最显眼处茶几上的时装杂志里。
就像特意摆在那里、等着人找到一样。隔着手套,安室透指腹蹭过杂志页缘,比之前在室内更为仔细地翻阅着,试图确认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让谷口三郎将其摆放在那。
“……?”形形色色的模特平面照被无动于衷地掠过,他的动作在某一页骤然停下。
瘦长脸的金发模特神色呆板地望着镜头,不管是全身照还是半身照,都能看出其身量异于寻常女性。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安室透后背爬了起来。
那并非是对容貌的直观视觉评价,而是某种微妙的、似乎见到了一个人模人样的怪物的异常感。
几乎是枪林弹雨里走出的本能,安室透唰地合上杂志——这比在生死边缘行走还要令人心跳凝滞!
他看向后视镜,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模特呆板的神情……直觉在叫嚣着危险,安室透在一个激灵过后,意识到自己竟无意识捏皱了书页。
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将杂志塞到角落里,振奋精神,强行将注意力投向车载导航。
谷口三郎那辆□□的卫星轨迹在导航屏幕上曲折,此刻凝固在城西工业区深处仓库。
安室透将小货车驶上公路。绑架犯和人质的地点已经确认,他现在得想怎么顺利执行组织任务时不被人质记住——不能再想那个叫“渊”的模特了!
*
另一端。工业区深处的仓库深处,气氛极其诡异。
铁锈与血腥的混合气味弥漫在空气里,唯一的光源是自破损顶棚投入的惨白月光,灰尘在光柱中浮动。
集装箱的阴影里,三名绑架犯的眼珠几乎粘在角落的川上富江身上。
黑发少年斜倚着冰冷支架,腕间绳索松垮,磨出的红痕艳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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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渗出血来。他垂眸盯着这道痕迹,指尖不耐烦蹭过的动作并非出于疼痛,而是对自身受损的厌烦。
“看什么?”川上富江忽然抬眼,额发阴影遮挡的泪痣在月光下显露。
离他最近的瘦子抖了一下,眼神痴迷:“您、您的手疼不疼?”
“三流绑匪问什么蠢话?”川上富江嗤笑,语气讥诮,“粗麻绳伤到我了,眼瞎吗?”
这直白的嫌弃反而激起谄媚心,瘦子扯下衬衫领带,舔着脸凑近,想将麻绳换成柔软布料。
另外两人吞咽着口水,死死压住了扑上去的冲动。
铃木园子就是在这时候醒来的。在真正清醒前她喉咙里溢出半声呜咽,立刻被嫉妒地盯着瘦子的刀疤脸捂住嘴。
“别吵到我们!”他低吼,粗暴地将浸透□□的布死死按在她脸上。
女孩挣扎间踢到一旁喝空的矿泉水瓶,刺耳的滚动声在仓库内炸开。
川上富江眼皮都没抬,任由瘦子颤抖着手用刀隔断绳索,却在他想将丝绸领带缠上时忽然抽回手。
“出汗的臭手也敢碰我?”他嫌恶地道。
“对不起!”领带飘落在地,瘦子手足无措,瑞士军刀当啷落地,他冲向一旁的矿泉水箱,“我这就洗!”
刀疤脸也扔下再次陷入昏迷的铃木园子冲过去洗手。
两人挤挤挨挨,都想抢到洗过手后为川上富江捆手的资格,挤着挤着就吵了起来,矿泉水哗啦倾倒在地。
谷口三郎却僵在阴影里没动。欲望同样在燃烧,但脑海里渊大张着鲨鱼齿的模样越发扭曲,恐惧强行压住理智,他浑身都是冷汗。
“你、你们两个……”他想斥责痴迷于艺术品般的少年的两名同伴,出声时却沙哑干涩到自己都能听出颤抖,“别随便碰他!这是要卖出去的顶级货物!还有渊小姐——”
那个被他派去灭口的食人怪物随时都会找到他们!到时候他们怎么解释?!
“那你就待在那!”刀疤脸喊,他一拳揍上瘦子的脸,表情凶狠,眼白爬满血丝,“能碰他的只有我!”
“你这是什么态度!”谷口三郎不能忍,扑过去想把他往后拽,彻底失去理智,“是我先发现他的!”
被打翻在地的瘦子爬起来,随手抓起一块石头砸向刀疤脸,表情扭曲:“卖出去之前他也是我们抓到的!”
三人争执升级,甚至见了血。川上富江无聊地瞥去一眼便重新低下头,熟悉又吵闹的一幕,他毫无触动。
腥锈的臭气忽然蔓延,仓库角落的铁皮裂缝被暴力撕扯开,在令人牙酸的吱嘎声里,高瘦到诡异的金发女人探入上半身,鲨鱼齿在月下闪着寒光。
千生的几道棍击是耻辱,对松田阵平那道美味的垂涎也未曾满足,渊的胃袋因饥饿而灼烧——来此处不是因先前中意谷口三郎,而是为了填饱肚子。
渊最先闻见血腥气,视线扫过仓库内部互殴的三名绑架犯,下一秒,她瞳孔骤缩。
川上富江正抬起被磨红的手腕,懒洋洋地吹气。听见渊到来的动静,那双漆黑的眼睛扫过她扭曲的脸。
月光勾勒出少年苍白的侧脸,眼角泪痣与轻蔑的笑意混杂成令人着迷的魅力。
渊的身体下意识前倾,饥饿感烧腾得越发明显。下一秒却又望见那双漆黑眼瞳里黑泥般粘稠的恶意,仿佛在审视一坨腐肉。
“真狼狈啊。”少年嘴角的讥诮毫不掩饰,轻飘飘的评价却比刀刃更利。
4. 回收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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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渊骤然僵住。痴迷在下一秒炸裂成暴怒——她闻见了同类的气息,甚至是更高位格的碾压!
恶心!
三名绑架犯互相伤害弄出的血腥气激得渊战栗不已,她意识到自己的猎物谷口三郎被眼前这个怪物抢走了,但谷口三郎他们也在试图抢夺这个怪物……
因其模样而生的着迷与对同类存在的厌恶让渊在分裂中暴走:“肮脏的……美味的——”
她发泄似的猛掐住因力量不足被推攘到附近的瘦子肩部,五指扯下一大块肉。
“啊啊啊啊——”瘦子发出惨叫,血液浸透他半身,也飞溅到不远处他的两名同伙身上。
*
工业区在夜幕下冷寂如墓园。
车辆深入到一定程度,松田阵平与千生下车步行,穿过管道的风如同呜咽。
“就在前面不远了!”千生欢快地说,“果然开车好快,要是我自己来,现在还没到呢!”
松田阵平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饶是在担心人质,也想扶额感叹这女孩无畏到近乎莽撞。
【警告!目标杀意波动中!即将陷入狂暴!】
系统的提示再次冒出,千生神色一凝:“松田警官,我们得快点了!”
两人飞奔起来,脚步声回荡在安静的管道迷宫中,却在终点仓库附近的阴影里看见一辆才停稳不久的水产小货车。
工装送货员正和和小推车一起从车尾转出来,鸭舌帽压着的金发随着抬头的动作漏出一缕。
三人视线在仓库内猛然爆发出的巨响和惨叫中相撞。
松田阵平:“?”
安室透——或者说,降谷零:“?”
自警校毕业后就再没正大光明见过的两名同期猝不及防,瞳孔都微微缩了一下。
——为什么你小子会出现在这里?!
安室透:铃木千金被绑架一案不该由搜查一科来调查吗?!松田这家伙单枪匹马、不对,他旁边那女孩是怎么回事?
松田阵平:卧底犯罪组织就算了,降谷这家伙竟然还能掺和进超自然事件?!等等,不能在千生面前暴露出我们认识!
“送货送到这种地方?”他举出警察证,神色严肃,“办案中。”
“抱歉警官,”安室透配合地露出腼腆的笑,“我迷路了……”他听到了仓库里那声怪异巨响和惨叫,以为是谷口三郎一伙内讧。
而千生完全没读懂那一瞬的气氛,脚尖对准仓库门就快迈出去了,却还记得拍胸保证:“放心吧送货员小哥,你一定能安全完成工作的!不过先待在这不动比较好!”
安室透:……这是送货的时候吗?!
松田阵平:这女孩的思维是直线吧?
下一秒千生已经挥着棒球棍蹿向仓库大门。
“喂!别乱冲!”松田阵平在跟上去前向安室透抛出一句话,“要跟上来的话最好有武器。”
安室透更困惑了,松田的神色与对待寻常犯人不同,难道是那个帮助谷口三郎他们的未知势力?思忖着,他跟了上去。
*
仓库内。
集装箱被暴走的渊推翻,清出了一片狼藉空地。
瘦子因失血过多已经连呻吟都无法发出,刀疤脸在血溅到脸上时还为少了一个竞争者而开心,却在狂笑时被渊一口咬住胳膊,半条肩膀硬生生被扯下来。
“啊啊啊啊——”他惨嚎出声。
浓郁的铁锈味无孔不入,斜倚着钢管的川上富江皱眉。怪物就是怪物,就算是人形也丑陋无比,连进食都这么粗糙。
谷口三郎已经傻了。渊与他接触最多,他受“视觉污染”诅咒而生的恐惧也最深,在渊横插一脚把与他争夺的同伴们全部撕咬的此刻,僵得像出轨被抓的软蛋。
而渊的目标还是落在了他身上。
就像先前在病房试图把松田阵平带来、先吃谷口三郎这种被抛弃的前任食物一样,渊打算按这个顺序最后吃川上富江。
“别、别过来!怪物!”两名同伴都奄奄一息,迎上血水披身的渊的目光,谷口三郎脚下一软,跌坐在地向后挪,“渊,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吃我?!!”
渊只是一味地逼近,眼珠神经质地在川上富江身上挣扎,喉间发出被割裂感折磨的呜咽。
“这个女人!”谷口三郎在濒死的恐惧中指向昏迷不醒、幸运地没有被恐怖食人魔吓傻的铃木园子,“你可以吃她!女人比我这种臭男人好吃多了吧?!”
这起鬣狗互咬般的戏剧没什么趣味,川上富江把玩着发梢,视线忽然投向仓库大门方向。
“哐!”
大门被一脚踹开,飞出去半扇,在地面砸出大片灰尘,巨响回荡在空旷仓库内。
橙白身影在下一瞬冲出尘埃,千生的棒球棍直指渊,却在看清场面后愣了一下。
两名绑架犯在地面气若游丝,渊那身材质极好的衣裙浸满鲜血,佝偻的脊背起伏,在惨白月光下像活尸蠕动。而一名女孩昏迷着,在她不远处是——
倚靠着钢管的黑发少年在光下更显精致,却与晨间玫瑰丛旁的矜贵模样相反,泛着一股露水易碎的脆弱感。
后边跟进来的松田阵平和安室透同样看见这一幕,目光掠过川上富江,呼吸都微微一滞。安室透甚至没来得及震惊那个一身血的怪物就是那本杂志上名为“渊”的模特。
——这名少年,过于“美”了。美得甚至让人有一瞬想立刻解救他。
但两人记挂着人质和任务,确定对方没有明显受伤后,视线硬是挪回重点。
“哦!”千生突然惊叹,“渊小姐你好厉害!松田警官是冷峻系青年,川上邻居是精致系美少年——你吃人都这么有品味的吗?”
松田阵平抬枪的手僵在半空,试图理解食人模特剿灭绑架犯这一幕的安室透的伪装神情裂开一道缝。
这反应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而渊喉间的呜咽卡住了。她看着千生毫无阴霾的棕瞳,又看向富江因震惊而轻颤的眼睫,鲨鱼齿咬得咯吱作响——
“闭嘴!”咒骂混着齿间的血水喷溅,渊抛下瘫软的猎物,“该死的!那个家伙、我才没有对那个恶心的家伙——”
【警告!目标已陷入狂暴!】
为什么会生气?千生有一瞬困惑,但很快就不再想了,而是径直迎上去。
川上富江碾碎指尖剥落的铁锈,微微坐直了身体。
穿橙白外套的攻略者黑发间顽强地翘起几撮毛,渊的攻击奔着致命,但那根愚蠢的金属球棍挥出残影,在她旋身时砸中模特膝关节,骨裂声像踩断一截枯枝。
她借力后跃,运动鞋踩过绑架犯的血泊,鞋面与裤脚溅上血渍,在月光下脏得碍眼。
川上富江皱眉盯着那一片污垢,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红痕,视线却粘在她眼睛上——那双棕瞳里不是恐惧也不是狂热,在昏暗光线中亮得惊人,像燃着火的琥珀,淬满纯粹到近乎天真的专注。
……蠢货。他无声嗤笑,却莫名觉得这双眼睛比他在拍卖会上见过的任何宝石都值得封存在福尔马林中。
“砰!砰!”
突兀的枪声摧毁了这场独幕剧。安室透与松田阵平终于在观察中抓住机会,子弹精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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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渊的关节。
模特踉跄几步扑倒在地,千生果断将球棍压在她脊椎关节,三枚硬币凝聚成形,将渊禁锢在地上。
“谢啦!”她微微喘息着向两名青年道谢,抬手擦汗时脸颊蹭出一道灰痕。
川上富江的五指骤然收紧,黑眸暗沉下来。真扫兴,竟敢打断他享受这场搏杀表演?
渊嘶吼着,身体在禁锢里疯狂扭动,千生擦完汗就掏出《怪谈图鉴》对着她砸下去。
书脊砸中脊椎的瞬间,气流汇成漩涡,凄厉尖啸戛然而止——瘦长人体坍缩成一道卡片融入书册,凝聚比杂志内页还要真实的「平面照」。
松田阵平平静地挥散枪口硝烟,在见过这女孩用硬币召唤屏障、治愈伤者和追踪怪物后,这种时候凭空掏出本书砸渊简直像拍苍蝇般合理。
他朝斜对面被刷新世界观的安室透挑了下眉。
后者指关节攥得发白,目光从满脸“想太多小心烧脑”的欠揍同期身上移到那道橙白背影上,有种科学堡垒在眼前崩塌的眩晕感。
系统提示在千生捡起图鉴时弹出。
【B级实体怪谈「时装模特-渊」回收完成。】
【玩家获取衍生技能。
「视觉污染(微弱)」:可靠自身影像(照片、录像等)标记指定观看目标(人或怪谈),形成短暂可追踪印记。持续时间:24小时。】
【认知滤网加载启动。「时装模特-渊」活动区域异常影响将于1小时后彻底消除。倒计时:00:59:59……】
机械音在千生脑内响起的瞬间,仓库顶棚渗漏的月光忽然扭曲一瞬,连带地面上的血泊也有一刹那停止流动,像浸水的油画颜料被从桶中捞出。
千生捧着图鉴,若有所觉地望向铁皮棚顶,而角落里的川上富江无声地勾起嘴角——只有他们看见了空气中向四周漾开的水波状涟漪。
“解决啦!”没有多想,千生满足地拍拍手,图鉴化作光粒消失,她能感觉到意识里的那本书不再那么空荡荡。
而这个新技能——虽然比刻印标记轻松,但随便送人照片好像有点……不礼貌?
她挠挠头,决定之后找机会拍张照片。
“刚才那位渊小姐是必须回收的怪谈,一小时后认知滤网会启动,死者会醒,可能会当成做噩梦。”千生向松田阵平和安室透解释,“不过你们算深度接触者,记忆不会模糊啦。”
“你这语气……像在科普天气预报。”松田阵平已经无力吐槽,抢在安室透之前扯开话题,“意思是班长受的伤、病房和仓库这副样子都会恢复原状或者有解释?那这些人还活着——”
“大概会被吓到拿着自首书去警局审讯室?”千生理直气壮地说,“不过伊达警官那样的伤者得挺一挺了。”
而安室透手指微微一颤,班长被那个叫“渊”的怪物袭击了?难怪松田会和这名少女一起行动。
他试图分析这诡异世界的运行逻辑——怪谈?认知滤网?死而复生?物理法则碎得渣都不剩。
他最终选择在好友的暗示下按兵不动,只是沉默点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人质有松田负责,处理谷口三郎他们更方便……顺便看看一小时后那什么“认知滤网”是否真的会生效。
同样在努力说服自己接受异常的松田阵平踢开脚边碎石,无视地上那三名绑架犯,走向了昏迷的铃木园子。这女孩没醒来也算幸运,否则不得吓疯。
“这孩子没大问题。”他向打算凝出硬币的千生摇头,“去医院看看就行。”
于是千生将目光转向倚靠钢管的邻居,她快步走过去:“川上邻居?你还好吗?”
5. 收工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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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仓库内此刻只有灰尘飞舞,血腥味缓慢弥散开来,顶棚破洞漏下的月光无声地覆盖着渊消失后的这片狼藉。
“别碰我,脏死了。”在千生想抓住手腕查看伤口时,川上富江嫌恶地避开。
他语气恶劣,可衬衫领口滑落露出一截苍白锁骨、快速眨动的眼睫、嘴角绷直的姿态,让这少年比起骄纵更像是被从险地里捞回的鸟,湿淋淋地克制着啄人的本能。
“那我不碰。”千生歪了下头,掏出纸擦手和球棍,只当是他洁癖发作或害怕之后的反弹,“反正认知滤网会生效,你现在可以直接回家,能动吗?那边得处理现场,还要送铃木小姐去医院呢。”
“……”川上富江盯着她毫无痴迷痕迹、只有关切的棕瞳。
凡人抗衡他的魅力并非没有过,但这家伙的眼神却从始至终都既无惊疑也无困惑,只是单纯在关心一个“长得好看的邻居”——他精心雕琢的、自然无比的脆弱姿态第一次成为独角戏。
恶意像糖浆在他心间化开。
“我走不动了。”川上富江扬了扬手腕,不死者的恢复力早让腕间红痕消减,但他带着一股施恩般的倨傲,眼尾翘起的弧度足以令任何人心跳失序,“要不……你背我?”
空气骤然死寂。
松田阵平和安室透的目光不约而同移向那边。
“没问题。”而千生一口答应下来,把武器塞给他,“帮我拿着。”
金属被捂热后的质感紧贴掌心,川上富江握着这根没擦干净、沾着血和污渍的球棍,眼角抽搐了一下。
松田阵平发出一声短促的“哈”,安室透则呛咳了一下。
那个少年——两名成年男性的视线不约而同地从川上富江身上一晃而过,像是被火灼伤一般迅速——太漂亮了,作为人质出现在这种地方、且毫发无损,诡异到让人头皮发麻。
他们看着千生弯腰半蹲时晃动的马尾辫,在连环冲击下彻底麻木,脑海中回荡着同一个疑问。
——这女孩是真没觉得诡异吗?还是说胆大心宽,怕不是把怪谈和美少年都当成游戏NPC了?
川上富江看着黑发少女毫无防备的后背,指尖几乎嵌入掌心。
千生的反应违背了他根植于血肉的经验,既不为难也不拒绝,而是单纯认为他需要帮助所以同意!
他本该撕碎这无动于衷的平静,像对待其他蠢货一样……但嫌弃她一身汗味的话却梗在嘴边。那会显得他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太蠢了。
川上富江最终屈服于千生的“友善”。他能感觉到那两个男人投来的、几乎化为实质的难以置信的目光,却没心思给出反应,只是上前一步。
少年的膝盖磕在千生腰侧,她反手托起膝弯、箍住大腿向上一掂——比预想中沉甸甸的实感让她“唔”了一声。川上邻居看起来骨架纤细,其实还挺结实的?
随着这一掂,橙白外套下的温热脊背毫无防备地贴上川上富江前胸,差点整张脸埋进少女颈窝的他仓促后仰脖颈,试图拉开一点距离,腿僵硬地悬空蜷起。
对方身上并不是想象中运动过后汗液混杂尘土的酸臭,而是青草晒透般的蓬勃热气混着一点便利店廉价棒棒糖的甜香。
纯粹的、不带任何污秽意味的肢体接触。
这让川上富江生出一点被不属于自己的、更为正常和温暖的“生命力”包裹的局促和别扭,几乎要压过他惯有的傲慢。
虚扶少女肩膀的同时,那根沾着血渍的棒球棍被他握在手中,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绷。
“那我先和邻居一起回去了。”察觉到背上少年僵硬,当他是不适应的千生和两名男性告别,“之后我还会去医院探望伊达警官的!”
“还有送货小哥,”她又说,“认知滤网开启前可以先送货!”
松田阵平&安室透:“……”
你还记着送货啊?!不对,都见到他/我掏枪了,你真以为是普通送货员??
安室透勉强自己“受宠若惊”地笑了一下:“呃、我会的……”
送谷口三郎及其同伙去死也算送货吧。
两人就这么看着千生毫无负担地背着那个漂亮到过分的少年——这姑娘看起来像在扛着一个硬邦邦又重量十足的大型挂件——轻快地和他们告别,随后身影消失在仓库大门的阴影中。
千生安抚的嘀咕飘过来:“邻居你放轻松点,我可有力气了,不会摔到你的……”
松田阵平抹了把脸,长长地、无声地吐了口气,自然地和安室透说起话来:“我送铃木园子去医院。放心,班长没事,娜塔莉在照顾他。”
“那就好。认知滤网的事之后可以交流。”安室透收回目光,按着额角叹气,“看起来是谷口三郎利用那个……渊,处理了调查他的人。用这种根本不该存在的怪物扫尾,该说是愚蠢还是疯狂?”
他的视线扫过瘫软在地、近乎昏迷的谷口三郎和另外两名同伙,算是明白自己为何会在对方公寓里看见那本时装杂志了。
“啧,犯罪组织、绑架案和怪物……有够复杂的。”松田阵平琢磨着这复杂事件,“他们是你的任务对象?你可得费心了。”
“是啊。”安室透脑仁疼,组织认为是未知势力插手?确实未知,但完全是超自然设定!
两人没有过多交流,在松田阵平开车带着铃木园子离开后,安室透转着枪,将目光投向瘫在血泊里的谷口三郎。
“好了,谷口先生。”代号为“波本”的组织成员弯起眼睛,语气轻柔且带着寒暄般的礼节,“我知道你醒着。在好不容易从怪物手中活下来后,不想和我谈谈重要的事吗?”
在被渊抛下后就装死、却也看完渊被回收全过程的谷口三郎,被戳破后颤抖了起来。
他听到、也看见了安室透与那个叫松田的条子的对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完全就是熟人!为什么组织成员和条子认识?那卷发男人是黑警?安室透是接头人?但这根本不可能!除非——
望着那双冷静的、写满审视的烟紫色眼睛,谷口三郎绝望地意识到一件事:无论实情如何,自己必定会死。
*
夜色弥漫,路灯昏黄的光晕在地面映出两道交叠的长影。
“川上,我右边口袋有棒棒糖。”在感觉后背贴着的那具身体稍稍松懈后,千生实事求是地表示关心,“拿一个压压惊?有好几个味道呢。”
川上富江盯着她马尾辫束起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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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起的一缕碎发,挤出轻蔑的嗤笑:“廉价的甜腻东西,喂狗都不要。”
千生没在意,毕竟人和人的喜好确实不能一概而论。走了没几段路,她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那去便利店。”她脚下一转,走向不远处街道中段的店铺,“我请你吃关东煮!”
富江:“……”
便利店的冷光下,千生捧着关东煮碗,小心翼翼地吹开热气,咬了一口浸满汤汁的萝卜。她吃时没怎么顾忌形象,唇角沾着油光,因满足而眉眼弯弯。
富江单手撑着下巴坐在对面,目光落在她随咀嚼一鼓一鼓的腮帮子——这副模样活像街边饿狠了翻垃圾桶的流浪猫,因一根香肠就快乐地竖尾巴,冒着粗糙的傻气和生命力。
他把自己没动的那份推过去,言简意赅近乎施舍:“吃吧。”
“川上你真好!”千生盛满笑意的棕瞳在冷光下亮得晃眼,她毫不客气地拉过来,把旁边装满速食品的塑料袋拨了一下,“不想吃的话要不要试试饭团或者面包?三明治也不错。”
“这种廉价品……”富江贬低的话出口一半,便哼了一声,“付钱的是你,这就算好?”
“因为川上你看出来我没吃够嘛。”千生乐呵呵地笑。
富江放下胳膊,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过。看出来?是这笨蛋把没吃饱的渴望写在脸上,他又不眼瞎。
不过……他盯着再次埋头喝汤的千生露出的发旋,这家伙说他“好”?就因为他把不想吃的廉价食物推给她?太好骗了。
“那个……这位弟弟是模特吗?”轻佻的油腻男声突然插入,端着咖啡杯的中年男人凑了过来,视线黏在富江泪痣上,“要不要交换一下联络方式?”
富江嘴角还未成形的弧度放平了。黏腻的低级欲望令人作呕,他指尖收紧,黑眸升腾戾气。
千生咬着鱼丸猛地抬头。她看不懂富江眼底的阴郁,但那男人投来的目光让她本能不喜,像粘稠的油污。
这是骚扰!
判断出邻居不喜欢这样,千生果断下了决定。
“抱歉我们还有急事!”千生猛地站起,一手拎起塑料袋和靠着桌腿的球棍,一手不容置疑地抓住富江的手腕,跳下凳子就往外冲。
富江错愕下被拽得一个踉跄,即将发泄的恶意与脱口的刻薄语句被这突兀举动碾碎,他甚至没反应过来要挣脱,脚下便已顺着手腕被拉拽的力道迈开步子。
便利店自动门开启,冷风瞬间灌入。中年男人因惊诧而凝滞的脸被隔绝在橱窗之后。
千生拽着富江在调色盘般的霓虹夜色里狂奔,塑料袋哗啦作响,橙白外套被风吹得鼓胀,而她笃定地宣告:“那种人一看就是恶心的家伙!富江你以后遇见一定得谨慎,可以喊我帮忙!我帮你打!”
寒凉的夜风顺着领口灌入,视网膜上是霓虹被抛下的光痕与少女马尾辫扬起的弧度,富江只觉得被紧箍的脉搏处,人类手掌的温度异常灼热。
“关东煮没吃完好可惜……”好不容易停在街角,千生回头眼巴巴地看了眼便利店方向。
她手中骤然一空。
“笨蛋,那种廉价速食有什么舍不得的。”猛抽回手腕的富江话里的嫌弃根深蒂固,目光却有些飘忽。
6. 滤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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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份廉价的关东煮心疼……太蠢了。富江凝视千生因奔跑泛红的脸颊和在夜色中仍明亮的棕瞳,配不上这双纯粹惋惜的眼睛。
这样一个横冲直撞、思维简单的笨蛋,若是豢养起来,看她挥着金属球棍在泥泞里和怪谈们互殴,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一定比最精心设计的戏剧还要有趣。
这个带着娱乐性的念头一旦浮现便越发有意思。
“川上富江。”他突兀地报上晨间没说出的全名,“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可以允许你叫我富江。”
千生眨眨眼,恍然大悟:“原来川上是姓?‘かみ’不是名字?”
“哈?”富江被她的迟钝无语到了,“稍微想想都不可能吧。”第二句话他声音压得又轻又慢,眼尾泪痣在月光下像星星碎片,“……不过想把我当神的话,我没什么意见呢。”
“当神很累的。”千生正色,“据说要一整天都听信徒的奇奇怪怪愿望,实现不了还会被骂无能,容易心力衰竭的吧?”她认真极了,盯着富江奔跑过后也没什么血色的脸,“这完全就是全年无休的社区居委主任plus版!是007高危职业!富江你不像那种有耐心和体力的人,要是被烦得掉头发和累出病来……呃,我是说,太累了对身体不好。”
死寂。只有夜风吹过缝隙的呜咽。
富江脸上那点戏谑滞住了。他喉结滚动,看着千生满脸真诚,棕瞳干净得要命。
这反应和他脑内预演的完全不一样——惊慌、为难、受宠若惊,甚至是他忍着憋屈想的“你可能有病”的困惑目光——反而是朴实无华、充满实事求是、人道主义关怀的常识人(?)逻辑。
而且这家伙是不是超直白地说他娇气、体虚没耐心?连同那句“掉头发”,都让富江心头涌上一股无名火。
偏偏千生此刻神情毫无揶揄,像关心邻居家熬夜打游戏的高中生般普通,过分直白的关切堵得富江喉咙发痒,一丝热意悄悄爬上耳根。
“……只有你这白痴才会担心这种事!杞人忧天!”他声音拔高又压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不等千生反应,富江从她仍在晃动的塑料袋里掏出一袋原味薯片,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回去了!千生!”他把那个名字喊得咬牙切齿。
“诶?”千生看着他的背影和那包被抓得哗啦啦作响的薯片,完全不懂这邻居的怒气从何而来,但还是小跑着跟上去,“等等我啊富江!你现在能走了?不用我背了吗?”
富江走得更快了,脚步快得不像刚被评价“体能不佳”。
月光温柔地洒下,将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拓在寂静的街道上。
*
半小时后。
夜幕昏沉,霓虹都市的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各自的工作。
温暖的病房内,铃木园子在家人陪伴下醒来,迎来搜查一科的警员探望和问询。
十四岁的少女捧着热可可,脸色苍白地回忆自己是如何在杂志社被迷晕、昏沉醒来的途中的那些车子高速移动、仓库难闻气味的模糊阴影……全程昏迷的她没有任何自己卷入超自然事件的认知,只是根据照片指认了绑匪三人。
而铃木一家和搜查一科的人,都相信是松田阵平在无意中发现线索、在绑匪出内讧、仓库发生燃气爆炸的情况下潜入仓库,将她救回。
至于绑匪三人?现在不知逃窜到哪里了。
走廊外,确认铃木园子状态后,松田阵平把没拆封的烟盒塞回西装口袋。
他清晰地记得一个多小时前少女挥棍砸向怪物的凶悍模样,此刻却只能听受害者给出符合逻辑的证词。
右臂外套破口下还隐约有肌理被划破的幻痛,松田阵平啧了一声,转头去了四楼走廊尽头的病房。
伊达航正挂着点滴输液,娜塔莉则在削苹果,两人都投来凝重的、带着困惑的视线。
窗玻璃是碎的,反抗渊时弯折的输液架和椅子、地面滴落的血迹和墙上弹痕……本会被警方与医院视为袭击的那些线索,此刻全部消失无踪,只有消毒水的气味充盈。
“那女孩呢?”伊达航低声问。
松田阵平摇头。
“认知滤网和场景修正。”他在病床边抽出椅子坐下,把玩着墨镜向他们解释电话中没说清楚的真相,“那个叫千生的女孩是这么说的,一小时倒计时结束,世界就会自动修补异常。……她用一本书收走了那个叫渊的模特。我们是作为深入接触者才记得。”
想到千生那“新手上路”的耿直态度,他用力揉了揉眉心:“听她那语气,这绝不是最后一次。”
在电子钟跳到整点的轻响里,伊达航手中的水杯差点打翻,娜塔莉则放下了锋利的水果刀。
他们是真正在一阵晕眩后眼睁睁发现环境突变,像隔着毛玻璃看世界——窗玻璃确实还是渊袭击后的状态,但病房内其他物件却都自动复原了……而医生和护士们都认为玻璃碎掉是意外。
“科学唯物主义崩塌了。”伊达航喃喃,二十年的世界观此刻被刷新。
他先前才接到同僚电话,说追踪的金融案件发现新线索,部分同伙供出谷口三郎主使,他在医院养伤不用担心后面的事。……但现在他关心的完全是另一件事。
娜塔莉则忧心忡忡。渊太可怕,她实在难以想象那名少女会面对更多这种怪物。
“……至少我们知道真相,再遇见也不会一头雾水。”松田阵平的态度很明确,“千生之后会再来医院,和她聊聊。”
他想起对方背着邻居少年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力量与天真堪称矛盾,像拿着凶器却在进行英雄游戏的孩童,而认知滤网将超自然碎片隔绝在常世之外。
……
东京某处。
安室透在安全屋敲键盘。
“谷口三郎及其同伙已清除”的标准化文本冷冰冰地缀在任务报告末端,被爆炸摧毁的仓库残骸和三具焦黑尸骨照片作为附件。
他闭上眼,脑内画面仍旧清晰。
谷口三郎瘫在血泊中,涕泪横流地供认:“杂志……《Sweet》月刊的模特专栏!那些照片会‘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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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半月前在小路邂逅非人模特“渊”,作为杂志社主编用拍摄交易换取她替自己灭口组织成员,又将污染性照片植入杂志,诱使调查者触发诅咒——“那怪物痴迷我的脸……我说给她拍照放上杂志,她才乖乖听话……看久了的人会恍惚,我故意让所有调查的人杂志内页,包括那个叫伊达航的条子!”
安室透亲自动手,将子弹送进三人心脏。但后勤组赶到时,时间恰好是千生提到的“认知滤网生效在一小时后”。
火焰与焦烟席卷仓库,安室透看着真相在后勤组眼前替换为“燃气爆炸”,只剩三具焦炭。而他从公寓里翻出的那本杂志里,渊的照片也变成了印刷错误的重复写真。
鼠标挪动,安室透凝视任务报告发送成功的提示。几乎是同一时间,新邮件弹出,来自琴酒。
「谷口三郎相关失踪者于污水沟发现。三人疑似吸毒致幻,精神崩溃意图自首,已处理。任务结束。」
安室透阅读这简短却冰冷的文字,心脏沉了下去。
那三人本是谷口三郎指使下被渊吞噬的死者,但现在却是被琴酒击毙的疯子?
认知滤网篡改现实的效果比他想的还要夸张。安室透很难不去思考,是否在之前的某些时刻,自己也是被抹去记忆的“普通人”。
这比命运开的恶意玩笑还要令人头皮发麻——因为它真实存在,而非虚幻的概念。
安室透有种窥见深渊一角的恍惚感。但他随即又悚然,认知滤网能抹除异常,但琴酒那个嗅觉灵敏的家伙……有可能会闻见血腥气!
*
而在另一端,黑色保时捷356A的轮胎碾过污水沟旁的野草丛。
琴酒通过后视镜看后勤组的人将三具尸体塞进裹尸袋,驾驶座的伏特加嘟囔“又是发疯找死的家伙,有点蹊跷啊大哥”,他弹了弹烟灰,翻看波本发来的任务报告,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失踪半月的行动组外围成员被发现在污水沟,浑浑噩噩说不清遭遇了什么,只是念叨“模特在追我”,甚至要冲向警局自首……伯.莱.塔对准三个疯子的额头扣下扳机是理所当然。
而波本负责清除谷口三郎那边,燃气管道老化爆炸事故恰好为组织扫尾,火焰又将那三个叛徒烧成焦炭……过于巧合和干净了。好像有无形的手将逻辑链条补足。
常年在黑暗中游走的直觉正在疯狂作响。香烟的火光映在琴酒眼底,他重新读了一遍波本的任务报告。
简洁且高效,连那帮蠢货绑架财阀千金的事都完美解决,没有波及组织——但其中存在可以做些什么的、逻辑链条上的时间空白。
波本那家伙藏了什么东西。
而组织上层那帮家伙,知道的肯定更多。
琴酒想起前段时间贝尔摩德“组织最近查卧底没那么勤了”的“醉话”,以及组织频繁调动生化研究所资源,却对一线人员闭口不言。
彻查波本?不,还不到时候。组织连他这个“清道夫”都要封锁信息,等他撕开那层薄膜——
琴酒的冷笑融入夜风里。
7. 间幕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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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六点半,薄雾尚未散尽,千生已穿着橙白撞色外套出现在前院,而她热身过后,便外出晨跑。
这是回收渊后的第二天。
虽然是被系统投放直接空降,但回收怪谈之余也要好好生活!
七点十五分,千生返回住处,额角汗珠被晨光镀成碎金,马尾辫随着跑步在脑后甩动。
经过隔壁庭院时,她刹住脚步,仰头对着别墅二楼露台挥手:“早啊富江,待会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望伊达警官?”
富江正在啜饮红茶。身上的象牙白睡袍松垮系着,晨风撩过他几缕碎发,露出眼角下凝固的墨点。
他垂眸瞥过她汗湿的额发、因运动泛红的脸颊和在晨光下亮得毫无阴霾的棕瞳,瓷杯底放下时磕碰托盘的声音清脆。
“那种消毒水地狱?”富江指腹摩挲温热的杯壁,慵懒道,“我可不想折磨自己的嗅觉。”
千生擦了把汗,完全没有被拒绝的挫败:“那我自己去了!”
露台上,富江看着她飞奔进那栋旧公寓,目光落向泛起涟漪的杯底。
这笨蛋没有死缠烂打,很好,足够省心。但只问一句就放弃……啧,像是被路过的野猫随便挠了一爪,轻飘飘地略过了。
他视线扫过庭院及街角闪动的窥视目光,忽然露出一抹恶意的笑。
那些因他搬入新居而跟来的痴狂蠢货们,倒有了新的用途。
等千生冲完澡出来时,露台上已经空无一人。她扛着棒球棍,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街道。
*
病房里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黄油饼干的甜香。
伊达航肩颈和腹部还缠着绷带,娜塔莉则在一旁整理松田阵平捎来的替换衣物。后者站在正对房门的窗口一侧,眉眼间带着熬夜过后的疲惫。
带着昨天没送成的果篮来的千生坐在陪护椅上,一边嚼着娜塔莉塞来的黄油饼干,一边比昨天更详细地比划着解释了认知滤网机制。
“所以,简单地说,你称之为‘怪谈’的东西被回收后,世界规则会强行修补漏洞,让大家的记忆和现实逻辑都变得‘正常’?”伊达航消化完她的解释,进行总结,“而你是专门回收它们的?”
“对!伊达警官你总结得好!”千生点头,眼神清澈,她没说系统存在和《怪谈图鉴》是一款单机RPG游戏,但其他方面足够坦诚,“就像……游戏强行打和谐补丁,只有通关队友能豁免记忆回档!”
她的比喻让两名警官都眼皮跳了跳。
松田阵平揉着眉心,听完这超现实设定的解释他更心累了,尤其是这位“怪谈回收员”是个才十八九岁的少女。
“……所以你靠那本书砸怪谈回收?”他提出自己憋了一晚的疑问。
“物理超度也是策略,要先耗光怪谈力量!”千生笑嘻嘻地挥着棒球棍。
“对了,松田警官。昨天那个金发的送货小哥,你一定要提醒他注意安全。”她忽然想起什么,球棍兴奋地杵在地上,“毕竟只是送货就能碰见怪谈,运气‘不错’……要是又碰到了,可以把我的联络方式给他哦!”
松田阵平:“……”
伊达航:“……”
才在无人时交换过有关降谷零信息的两名警官沉默了,只觉得隐隐胃痛。
对方作为卧底,绝非单纯运气“爆棚”才碰上怪谈,而是在执行卧底组织的任务——让他主动联系怪谈回收员?公安的保密条例能当场裂开。
但这名少女如此热切地想要及时伸出援手……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降谷若再遇见怪谈,确实需要帮助。
“联络方式……会给的。”松田阵平咬牙挤出应答,接过千生递来的便签纸。
而娜塔莉看着两名警官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扑哧一笑,适时将两盒手作饼干递给千生:“谢谢你救了这个笨蛋……面对那种危险的家伙,肯定很累吧。里面加了蜂蜜,可以和邻居分享。”
“谢谢,我会好好品尝的!”千生惊喜地收下,全然没察觉异常。
*
千生回去时已临近中午。
“娜塔莉小姐做的饼干可香了!比便利店好吃十倍!”她扒在自家墙头,隔着篱笆和正在插花的富江说话,“富江要试试吗?她说可以和邻居分享呢。”
庭院弥漫着花香。
倚在藤椅里的富江瞥见她嘴角的饼干碎屑,嗤笑道:“甜腻的糖油混合物,狗都不吃。”
“可我不是狗狗啊。”千生也不恼,爬上墙头坐着晃腿,掀开回来路上吃了一半的饼干盒,“而且明明很酥脆,奶油浓郁又不腻,超好吃。”
清风撩动黑发少女的额发,腮帮子随着咀嚼一鼓一鼓,富江凝视她的侧脸,恶趣味地想这看着可比看仓鼠进食有意思多了。
千生边吃边兴奋分享医院见闻:“伊达警官恢复得很好,我还和他们交换了联络方式!说以后遇见疑似怪谈的事都会联系我……以后回收肯定更方便了。”
“天真。”富江将剪坏的花枝与银质花剪扔到雕花桌面上,语气带着洞悉一切般的嘲弄,“警察只是把自己没办法处理的危险事情全部交给你了吧?是想利用你呢。”
“才不是。这是我能做到的事,”千生认真反驳,“他们愿意辅助不是很好吗?省时省力。富江你要是遇见危险的怪谈,也可以联系我。”
她舔掉指尖碎屑,从兜里掏出昨天配备的手机:“给我联络方式吧,我会置顶的!”
“告诉你?然后看你用球棍敲碎怪物的膝盖?”富江被她这份“重视”取悦了,但还是轻笑,“真粗暴啊。”
“所以说,是物理超度!”千生浑不在意地咀嚼着饼干,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哝声,“对敌人粗暴是对自己身心的体贴,就是这回事。”
富江不置可否,说出了自己惯常使用的号码,附带一句警告:“要是饼干碎屑掉到我这边,你自己清理。”
“啊?等我看看!”千生一边在通讯录里输号码,一边低头看下方的草木中是否有自己没注意的碎屑落下。
*
在下一个怪谈没有出现的间幕,千生与邻居富江的相处颇有波澜。
惯常剧目是千生晨跑时经过庭院,回来时和露台上啜饮咖啡或红茶的富江挥手打招呼。后者的杯碟每日更换,全是千生看不出身价的精致奢侈品。
又或者是千生外出探索街区,黄昏带着路边买的鲷鱼烧归来时意图分享又被拒绝。以及——
第四日的暮色四合时,金属球棍的破空声与男人的惨叫惊飞了枝上栖息的鸟。
千生一脚踩住地上男人的后颈,球棍点着他抽搐的脊背,语气严肃:“跟踪与意图非法入侵住宅都是犯法的!和我去警署!”
男人瘫在地上,目光仍牢牢钉在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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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露台晃动的帘子,神色是流下涎水的痴笑:“川上大人……请让我服侍您……请看我一眼!”
“是犯罪!要想参与服务业请投简历!”千生强调地戳戳他,抽出鞋带把人捆起,揪着送到了附近警署,被塞了一个橘子高高兴兴地回来了。
“第五位啦富江!”她在铁艺大门前喊话,“这次是偷拍还想翻墙的跟踪狂,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锻炼学习防身术?”
千生非常认真地掰着手指数:胖胖的房地产商尾随、攥着偷拍照的学生、举着珠宝盒的贵妇蹲点,夜间翻墙潜入想装监控的蒙面男,甚至今天这个连续三晚经过的男人——“超高魅惑触发恶性事件,富江你这被动技能好怪哦。”她总结。
富江在落地窗后抚过冰冷玻璃,对她的评价也只是扯了下嘴角。
以往他会让更疯狂的追随者处理那些杂鱼,但如今刻意让千生发现庭院及街角藏匿的阴影……
这笨蛋揍人时,橙白外套像团燃烧的太阳,把那些黏腻污浊的痴迷窥视烧成了灰。
窗玻璃映出他嘴角翘起时泪痣微动的微妙弧度。
“流汗的运动?与蛞蝓爬过地毯相差无几的肮脏。”走到露台上,富江俯视黑发少女,指尖卷过发梢,笑意盎然,“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没办法保护我?”
千生眨眨眼,举起金属球棍:“可是自己揍飞讨厌鬼,多帅气啊!下次被绑架还能跑得超快!而且富江和我一起晨练,超——开心!”
“渊小姐都能盯上你,说不定以后还会引来更多怪谈……我是说,我们需要建立默契!”她理直气壮地说,“这叫培养情谊!不是普通的邻居,而是超级超级好的关系!”
空气凝固了五秒。
富江:“……做梦!”
落地窗的帘子猛地晃动的一下,黑发少年消失在露台上,但昏黄暮光却掠过他转身时耳根泛起的薄红,也映入千生眼中。
这笨蛋的脑子里肯定没有“迂回”这个选项!他愤愤地想,轻而易举就打出直球,羞耻心呢?!
而千生困惑地挠头,脑袋被抓得翘起一撮毛。是太热了?但现在是十月初,温度还算可以来着。
她没有多想,哼着歌回了公寓。
*
一周时间就此流逝,千生乐此不疲地和富江打招呼,分享见闻。
第七日黄昏时暴雨如注,别墅二楼露台的玻璃映出空荡荡的街道。
富江正在烧毁第三十封情书,雷声炸响时,他忽然意识到屋外少了千生扒着墙意图分享什么的聒噪声音,而庭院已经满地残破花瓣。
河道水流湍急,河中央的三花猫喵喵乱叫,被裹挟着向下流飘去,橙白身影在水中扑腾着抓住它。
“别哭了,”爬上岸的千生把蔫哒哒的猫咪交给河堤边哭边笑的女主人,“猫咪回来啦!”
女主人浑身湿透,连感谢的话都哽咽难言,千生拎起一旁的棒球棍,朝她挥挥手:“要记得带她去医院检查,拜拜~”
橙白外套沾满污泥,浑身湿透的少女在雨幕中奔跑,撞进漫水的街道时在别墅铁门边望见撑着黑伞的少年。
“富江,”千生抹开湿漉漉的刘海,棕瞳亮晶晶地傻笑,“你在等我吗?”
“少自作多情。只是看你是不是死在了多管闲事的小巷里。”富江刻薄地说,黑伞向她倾斜一半,自身也让开通道,“进来。敢弄脏地毯就剁了你的脚。”
8. 刹那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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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关灯光暖黄,别墅内弥漫着未知香薰的气息,将雨幕的冰冷潮湿隔绝在外。
一层客厅笼罩在壁灯样式的暖光中,宽阔客厅一角旋转上升的木梯攀沿至二楼,“回”字走廊是雕花铁艺护栏,像戏剧院包厢里俯瞰坐席,能居高临下地将客厅全景收入;未开启的水晶吊顶灯在挑空穹顶下沉默着。
千生赤脚踩过毛绒绒的波斯地毯,好奇地张望着,被看不出价格但精致的装潢惊得张大嘴,由衷感叹:“富江你家好漂亮,像宫殿!”
“浴室在二楼,”富江施舍般抛来干燥的浴巾,瞥见她手腕被铁丝刮出的血痕,“用坏水龙头我把你踹进河里。洗衣机和烘干机会用吧?”
“我没那么笨啦。”千生接住浴巾,奔上二楼,“谢谢!”
富江在沙发上端起红茶,凝视庭院中电闪雷鸣的暴雨景致。不笨?连按时回家都做不到。
半小时后,水汽氤氲的浴室门被推开,千生蹦出来时宽大的浴袍晃动,她浑身散发着热气,鼻尖与脸颊泛起健康的红。
“富江的沐浴露像月亮的味道!”她跑到一楼,用了一个抽象的比喻,吹得半干的头发乱翘,然后兴高采烈地坐在沙发上分享起救猫细节。
“我本来是想冲回来的,但那只三花猫爬到树上和断枝一起掉进河里,她主人在岸上追着跑,差点跟着跳——所以我拦住她,自己跳下去了!猫咪非常乖,没有抓伤我呢。”
富江斜倚在对面的沙发,瞥过她手臂上洗澡后愈发鲜明的红痕,指尖无意识掐住丝绒睡袍的袖口。
这一周来他允许千生每天打招呼、看她暴揍跟踪狂,把她在自家前院的锻炼当成每日打卡,就当看戏。
但先前自己为对方迟迟未归而等待的焦躁堵在他心头,更让富江痛恨的是胸腔间骤然生出的不快:这笨蛋,竟会为一只杂毛畜生跳进暴雨时的河?愚蠢至极。
可千生比划时棕瞳亮得刺眼,像在汇报“战果”。他喉咙动了动,那句“死了也活该”的刻薄话咽了回去。
下一秒,富江将一旁叠好的毛毯扔过去,看她惊喜地接住后把脸埋进去,喉间挤出一道嗤笑般的气音。
养这个连攻略对象都认不出的怪谈回收员,就像驯养一只生命力顽强还格外亲人的冒失野猫。会抓跟踪狂这种老鼠,会叼着饼干和廉价食物来邀功,还会扒拉玻璃门想拖他出门“玩耍”,被拒绝就蹲在院子里自娱自乐得挥棍子——不算太坏。
至少她挥着金属球棍揍怪谈和人类都很利落,棕瞳被笑意浸透时像琥珀裹住碎光,清澈见底……比那些眼神浑浊、只想跪舔他鞋面又想肢解他的废物有趣得多。
千生把自己的救猫细节补充到末尾,暴雨天泡过冷水且狂奔的疲惫在洗完澡后泛上来。
她裹着毛毯打了个哈欠,声音渐渐含糊,最终脑袋一歪,被平稳的呼吸所取代,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
富江:“……”
他收回漫无边际的“散养野猫解闷不算太亏”的思绪,面无表情地垂眸盯着这个毫无警惕心、大大咧咧在刚认识不久的男性家中洗完澡就睡起大觉来的笨蛋。
富江用了三秒钟思考是否要踹醒她这个问题。
鞋尖已对准千生小腿抬起,却在距离一寸时顿住。
屋外暴雨仍未停歇或减缓,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闷响。
……万一这困得要死的笨蛋在回她那栋寒酸公寓时脚滑摔进泥坑,岂不是更脏?那他大发慈悲允许她进屋洗澡算什么?
想象千生变成一团泥水混合物的画面触发嫌恶,富江放下腿,把自己摔回沙发。
就是这一刹那——先前因千生未归而生的烦躁、此刻嫌她有可能摔进泥坑的犹豫,这短暂却连续的情绪波动,混合在一起形成了富江从未对他人产生过的的“担忧”。
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远处,东京某间废弃诊所,凌乱不堪似乎被暴力冲击过,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灰尘的气味、化学药剂味,甚至混杂着大肆灼烧过蛋白质、似乎已发生有一段时间而散去大半却依然不可忽视的焦臭。
而走廊深处是一间与其他地方相比更为完好的手术室。其中遮尘布覆盖的手术台下,骤然传出令人牙酸的黏腻蠕动声。
暗红色血肉从布料缝隙中渗出,如同活体藤蔓缠绕交织,发出细碎的咔嗒声,最终在布幔下方汇聚成明显的人形轮廓。
黏腻声渐去的死寂被打破了——平静、毫无起伏,像是睡眠初醒般的绵长呼吸响起。
下一秒,一只苍白的手猛地攥住手术台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遮尘布撕裂的声音中,黑发少年从手术台上坐起,黑眸映出肮脏凌乱的手术室,左眼角下的泪痣被他轻轻拂过,姿态悠闲得仿佛刚从一场小憩中睁眼。
他赤足踩过满地废弃医疗物,地面碎裂的镜中倒映出无数张与富江别无二致的、昳丽的脸。
记忆里闪现橙白身影挥棍的凌厉身影、亮晶晶看人的棕瞳……以及最为关键的、在先前才灼烧过胸腔的、名为“担忧”的陌生情绪。
担忧?
富江怎么可能会对区区人类产生这种感情?
新诞的黑发少年轻蔑地扯起嘴角。
他嗤笑着别墅里的那个富江的“软弱”——散养野猫也不算太亏?
杀了那个散养她的废物,等他把千生关进笼子,何必担忧?
窗外惊雷炸响,自缝隙照亮少年眼中毫无遮掩的、近乎偏执但满是恶意的残忍天真。
如同孩童强夺一枚漂亮弹珠,抓走一只活泼亲人的流浪猫,不会在意它会不会碎,会不会痛,只是想要——赤.裸.裸的傲慢“饲养欲”正是诊所里这个因“担忧”而诞生的衍生体的核心。
那笨蛋合该只为他表演!这才配得上他,唯一的富江!
少年披上随手取来的白大褂,为上面的污渍嫌弃地皱眉,转身步入漆黑的雨夜。
*
别墅内。
正在随意翻阅书籍的富江脊背猛地绷直,捏着书页的手指节泛白。
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自我复制感沿着神经末梢爬升,让他蹙起眉头。清晰的肮脏念头从另一个地方传来,一闪而过——将某个橙白身影关起来取乐的恶意。
本该在重伤或癫狂中诞生的劣质复制品……察觉到原因为何后,恼怒瞬间在富江意识里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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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忧?只是因为那一瞬不想千生摔跤?他决定散养这只没心没肺的流浪猫解闷,竟会产生这种可笑的、多余的情绪?!——甚至因此产生了新的衍生体?!
就为了这个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快流口水的这个笨蛋淋雨晚归的琐事??!
苍白的脸色因愤怒染上绯意,黑发少年狠狠瞪向一无所知的千生,迁怒的火苗几乎化为实质。
少女蜷在沙发上,脸颊压出红印,像在安全巢穴里无忧无虑做美梦的动物幼崽。
“……”最终富江摔下书籍起身,卧室门被重重甩上,震得水晶吊灯簌簌摇晃。
千生被震响惊动,但没醒,她在睡梦中咂咂嘴,把脸更深地埋入绒毯中。
【警告!检测到核心怪谈■■相关&%×#……嗞嗞嗞……
状态:新生。
特性:高度排他性?&%?#
[ERROR!数据紊乱,扫描失败!]
等级:未知。
建议玩家提高警惕。】
系统的机械音在千生脑海中响起,尽职尽责地向玩家传递着信息。
但千生仿佛只是在半梦半醒间听见雨声,她翻了个身,被摔门声惊扰的睡意重新聚拢,与暖和毛毯和沐浴露的香气一同沉入无梦的安眠。
*
翌日清晨,雨过天晴。
在生物钟驱使下自然醒来时,千生被富江塞了杯温热的蜂蜜牛奶。
“喝掉。”黑发少年已换上熨贴的黑色衬衫,将烘干的衣物扔给她,声音带着晨起特有的微哑,“然后滚出去。”
“富江你好好哦!”少女感动地捧着骨瓷杯啜饮一口,生怕自己手抖摔碎一看就很贵的器皿,“不但让我借宿,还给我喝牛奶!”
富江盯着她吞咽的模样,为这副“乖巧”而神色缓和许多。
“记住,昨天让你进来的是我。”他不容置疑地开口,每一个字都足够清晰,“给你浴巾、允许你洗澡借宿,还愿意听你愚蠢救猫‘英勇’事迹,现在给你牛奶的——还是我。”
他刻意停顿,嘴角勾起的弧度毫无暖意:“川上富江,只是你面前的这一个。懂了么?”
“富江当然只有一个啊。”千生一头雾水,完全没听出来邻居少年宣示自身唯一性的强调,只是小口啜饮着温热香甜的液体,舒服地眯起眼,“谢谢你,富江你真好!”
富江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眼不见心不烦,揪住她后领:“现在给我回你那寒酸公寓去。”
“诶?可是牛奶、还有杯子……”千生茫然,顺着力气站起来,把衣物抱在怀里。
“它、浴袍还有毛毯都送你了。”富江捡起沙发上千生盖了一夜的毛毯,毫不留情地把她和玄关处放了一夜的金属球棍请出大门,“我可没兴趣碰别人用过的东西。”
大门轰然合上,千生在一片狼藉的清晨庭院里眨眨眼。
她决定不去想脾气不怎么好的邻居究竟是什么脑回路——其实也算游戏支线的日常吧?
先仰头把杯中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千生便抱着衣物回了隔壁的出生点。
十分钟后,她换上新一套橙白外套,出现在自家前院里热身,然后开始雷打不动的晨练。
9. 未知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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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的橙白身影跑过街道,别墅二楼的窗帘后,富江收回目光。
指尖敲过玻璃,叩响声里,他蓦地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带着兴味的笑。
那个因为一点对“散养野猫”的无聊情绪——只是他从未因其他人产生过——而诞生的衍生体,此刻正潜伏在东京哪处、等着把千生当成夜莺关进笼子里。
若千生遇见那个劣质复制品,会认出来吗?
富江对千生的智商不抱希望,但他很乐意见到这个笨蛋举起球棍。
那种劣等品,只配当流浪猫的磨爪棒。那必定是极为精彩的戏剧。
对衍生体的感应并非时时刻刻,富江像坐在观众席上的看客,从容地等着千生与自己的衍生体遭遇。
*
下午四时,新宿商业街的玻璃幕墙映出拥挤人潮,阳光被切割后照在街道上。
新生的富江已经从皱巴巴的白大褂换成熨帖合身的衬衫长裤,散发着与外表年龄相近的青春气息。
两名店员目光痴迷地跟随着他,坚持要为他将商品送至座驾。
富江轻蔑地挥退他们,冷冷睨过街道旁投来同样视线的路人,转身走入小巷,打算抄近道去往停车场
对富江来说,一切获得都轻而易举。而现在这个富江,他希望有更加刺激的玩物——例如那个让他“担忧”、被另一个富江“散养”的、热衷于回收怪谈的小千生。
巷道内弥漫着雨后潮湿与垃圾发酵的臭味。富江蹙眉,加快脚步。
没过多久,身穿陈旧棕色大衣的女性从夹角转出。长发披散垂至腰际,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唯一露出的双目在长刘海遮掩下空洞无神,几乎一出场便挡住半边光线。
“我……漂亮吗?”女子用嘶哑怪异的声音询问,像是喉咙里嵌入几枚刀片般被割断了发音的气流。
富江衍生体停下脚步,他上下打量着对方,精致的脸上浮现毫不掩饰的讥诮,像是在看什么垃圾,连眼角泪痣都在阴影中闪着冷嘲的光。
“你?丑死了。”他肆无忌惮地嗤笑出声,浸满嫌恶的毒汁,“不过是躲在口罩后不敢露出真容的丑陋怪物,连我脚底的污泥都比不上。滚开,挡路了。”
那女人——裂口女——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恐惧也不是求饶,而是直指核心、且比其他人类更为刻薄的侮辱!
“你说什么……?”有黑雾般的怨气从她周身升腾而起。
“耳朵也聋了?”富江的恶意越发浓烈,“我说你丑陋,肮脏,连泥巴都不如。像你这样的东西,怎么有胆子纠结自己漂亮与否?”
“啊——!!!”裂口女作为怪谈的痛苦和怨念瞬间被引爆。尖啸出声的同时她扯下口罩,露出撕裂至耳根、血肉裸露的巨口,一柄布满脏污血渍的裁缝剪刀瞬间出现在她手中!
“这样也——丑陋吗?!”
她挥舞着剪刀,目标直指富江那张蛊惑人心的脸。
富江挑起眉,反应极快地向后闪避,还不忘嘲讽一句:“被戳中自卑的点恼羞成怒?真没涵养。”
“闭嘴!”裂口女满脑子都是把他这张臭嘴撕成和自己一样,攻击越发迅猛。
在几个来回后,剪刀带着破空声擦过富江胸前,丝质衬衣被划开,在他锁骨部位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狭长伤口。
血液飞溅而出,有几滴溅落在裂口女面部,便迅速蠕动着渗入她因嘶吼而张开的口中。
富江震怒不已:“你竟敢——!”
裂口女却猛地僵住。剪刀当啷掉落在地,她双手死死掐住喉咙,指关节泛青,发出了比之前更为痛苦、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喉管向内部侵蚀、搅动的凄厉哀嚎。
“呃啊啊啊——!”
可怖的变化发生在裂口女身上,皮肤下血管如蚯蚓般搏动,裸露的肌肤泛起尸体般的青黑色,而这具怪谈之躯遭受的痛苦更多来自于意识层面。
富江的血液在裂口女身体里尖笑。
她的怨念核心像被扔进高温熔炉般重塑,“询问-剪嘴/杀害”的原始规则被撕裂,取而代之的是对“美丽之物”的嫉妒与憎恶扭曲成形——
裂口女死死盯着面前满脸不快、锁骨伤口的细胞组织正在蠕动再生的黑发少年,眼中满是痛苦、惊愕、愤怒……和对面前这“完美之物”的嫉妒与隐秘痴迷向往……以及恐惧!
被怨念驱使的怪谈头一次爆发求生欲,裂口女在痛苦中踉跄后退,拖拽着剪刀撞入来时拐角,迅速没入错综复杂的城市迷宫中。
——那不是人类!是比她更扭曲的、披着绮丽人皮的怪物!
富江站在原地,嫌弃地扯了扯破损的衬衫前襟。他的血液在裂口女的怨念核心扎了根,链接感微弱但确实存在。
“丑陋的家伙……也配沾染我的血?”他冷笑。
但污染不可逆,裂口女对“美丽”的极端憎恨与渴望像黏腻的油垢攀附在他的感知中。
难以言喻的兴奋取代了恼怒,被污染的裂口女会更疯狂、更危险……他要亲眼见到那只精力充沛的流浪猫,是怎样神采飞扬地和变异的玩具搏斗的。
富江舔掉指尖的血,黑瞳中翻涌着对那个自诩“本体”的蠢货的杀意——等小千生被关起来,第一个要撕碎的就是那家伙!
……
几乎是同一时刻 ,别墅二楼露台,正在享受下午茶的富江本体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刀叉。
伴随着瓷盘被划出的刺耳声响,银柄他被捏出凹痕,卡进虎口,弯折成尖锐弧度。
富江之间的联系让他清晰感知到了污染和衍生体毫无保留的恶意,神经末梢像是被狠狠扯了一下。
“……混账!”他将捏折的餐具扔下。
因他刹那的无聊情绪诞生的衍生体,有着可笑饲养欲的同时,竟还敢用血液随意污染那种怪谈、制造不可控的垃圾?
这是对“富江”存在的又一次亵渎!更可恨的是,这衍生体还妄想借千生的手处理烂摊子。
荒谬,散养归散养,他可没想着额外刁难那只笨猫!
“哼……”他盯着千生晨跑结束后再次出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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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方向,冷冷地弯起嘴角,黑眸中凝结冰层,仿佛已隔空望见那个在小巷中离去的另一个“自己”。
碾碎那个冒牌货、连一滴血都不能留下,证明自己才是唯一,是必然的。
不过在那之前,看千生挥着球棍殴打裂口女、神采飞扬又灰头土脸的样子,一定非常有趣——带着恶趣味的观赏欲出现在富江心间。
啧,这种无聊的傲慢劣根性,他自己都觉得无聊(甚至因与衍生体相差无几而有些生气),但又无法抗拒。
*
被作为富江隔空交锋的核心点的千生,对此一无所知。
几乎是裂口女被富江轻蔑嫌弃、情绪波动,在她叼着菠萝包喂公园流浪猫小鱼干时,系统的提示骤然响起。
【警告:检测到B级怨灵怪谈情绪波动。状态:愤怒→极端愤怒。坐标已锁定——[新宿三丁目小巷]】
第二关开启!
千生眼睛一亮,抄起一旁的棒球棍,循着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半透明箭头跑起来。
被强塞一把小鱼干的流浪猫们望着远去的两脚兽,愉快地甩着尾巴喵喵地呼朋引伴。
等她赶到新宿街道深处的小巷时,只看见空荡荡的巷道中轻微的打斗痕迹、和空气中残留的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
千生挠挠头,研究墙面的利器刮擦痕迹。有人类正面遭遇了这次的怪谈?逃走了、还是被怪谈追赶后离开?
赶路途中便发出滋滋电流声的系统提示再次响起。
【高危警报!检测到B级怨灵怪谈遭遇未知污染!
状态:混乱/藏匿/极端恐惧……
[ERROR!]
此怪谈核心规则发生结构性变更,威胁等级重新评估中……请玩家自行探索!】
“污染?规则变更?”千生握紧球棍,指节微微发白。
她想到了今早在公寓阅读的系统提示——忽然冒出的最终BOSS“■■”,还扫描失败——怎么就这么巧,现在出现的新怪谈被“未知”污染、Level up了?
他们之间一定有联系!
也就是说——限时高难度支线副本,同步推进主线!
棕瞳倏地亮起,金属球棍在千生掌心转出漂亮的圆弧,她在原地小跳半步,掏出手机对着墙壁划痕拍照,随即像闻见猎物香气的幼兽循着阴冷气息蹿出去,橙白外套在风中猎猎作响。
——污染后规则变更,等于Boss二阶段变身,回收后肯定能掉落稀有衍生技能!
没有实体,没有名字,只有系统的模糊警告和残留的气息,但千生毫不忧虑,这是对玩家经验和实力的考验!
赌上玩家的尊严!
管那个B级怪谈究竟被什么鬼东西污染了,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乖乖进《怪谈图鉴》!
千生边跑边掏手机,她做好了进行侦探游戏的准备,所以这种时候,当然要向警察寻求帮助了。
“松田警官!新怪谈出现在新宿商业区,是具备攻击性、行动逻辑未知的变异体,我正在追踪——你们多注意哦!”
10. 追踪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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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生对B级怪谈的追踪一直持续到夜间,拖着球棍归家时,隔壁别墅的灯早已熄灭。
“抱歉……回来晚了。”
千生在铁艺大门前挠挠后脑勺。
她在黄昏时便给富江发过短信,如今晚归对着大门再说一遍,语气里带着每日社交打卡任务未完成般的轻微懊恼。
别墅内,看着橙白身影走进公寓,富江从落地窗前挪开视线,指尖捻着遮挡身形的窗帘流苏,心情比白天更加糟糕。
衍生体仍在活跃,而千生居然被污染的怪谈引得不着家——唯一让他满意的是,这只流浪猫懂得向“正版”提前发送晚归报告。
他冷哼一声,转身隐入黑暗。
而千生回到公寓里,简单冲洗掉一整个下午奔波却搜寻无果的疲惫后,便迅速沉入无梦的睡眠。
……
深夜的警视厅内,绝大部分区域已经陷入黑暗。唯独机动队办公室亮起一隅。
坐在监控屏幕前的松田阵平揉着额角,视线在今日的新宿街道各路口监控画面上扫描,眉头紧蹙。
千生那女孩兴奋地追着怪谈的气息跑,但作为警察,他无法置之不理,总归要尽力借现有条件调查。
新宿街头纷乱的人流在屏幕上快进,下午四时左右,苍白、昳丽、只是站在那就引去诸多目光的黑发少年一闪而过,左眼角下泪痣鲜明。
松田阵平的视线短暂一凝,但很快便敲击键盘切换了画面。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搜寻“疑似持有巨大利器、具备强攻击性的可疑人物”,千生这个漂亮到诡异的邻居,在他眼里只是被宠坏脾气的富家少爷,与当前怪谈案件无关。
同一时间,米花中央医院的伊达航正有些郁闷地按着肩颈处的绷带。
躺了将近一周,从稍微动弹就疼到能下地行走,松田下午打来的电话里那句“有怪谈出现,我会先辅助调查,你和娜塔莉要小心”、和传来的墙壁划痕照片在他脑子里转圈。
出院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疯长,哪怕医生还叮嘱要再观察几日。
比起躺在病床上看少女和好友追查怪谈,他更想亲自揪出那个藏在暗处、有可能会伤害市民的怪物。
而夜晚的东京角落,被污染的裂口女藏匿一整个白日,此刻从阴影中蹒跚走出,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醉醺醺的上班族抱着公文包从居酒屋走出,而他身后的街道拐角里,身穿驼色脏污大衣的女人站在服饰店橱窗前。
玻璃倒映出她被口罩遮住面容的狼狈身影。橱窗内,模特身姿匀称,合身的长裙下是优美曲线,并非真人。
富江之血在裂口女体内灼烧,已被扭曲的、对“美”的嫉妒与毁灭欲在此刻无声燃起,冰冷地跳跃着。
“哗啦——”
没有“我漂亮吗”的问询,而是喉间发出的压抑呜咽,下一秒,玻璃爆裂声穿透夜幕。
裂口女踏过一地碎渣,在警报声里挥舞着剪刀将假人肢解为碎片,布料与塑料残骸飞舞,短短数十秒,精致陈列与模特便化为一片狼藉。
在这一切结束后,裂口女拿着剪刀,僵硬地踏出橱窗,向一旁的黑暗巷道走去,青黑色已在皮下蔓延,占据最多。
而在街角立柱上,一张贴上去的崭新海报——偶像歌手早川优奈出道演唱会的宣传照,上面的少女笑得无比甜美。
*
第二日清晨,晨练结束的千生扒上墙头,朝着隔壁无人的露台挥手呼喊。
“富江——我今天可能也要回的很晚!你要小心跟踪狂哦!”
没有等富江回答、也并不强求富江在听,千生扛着球棍离开了街道。
今天一定要抓到那个怪谈的尾巴!她握拳,干劲十足地冲入东京的大街小巷。
警视厅。松田阵平只睡了三个小时,就在他揉着眉心,从茶水间出来打算再去缓缓时,路过了搜查一科。
两名警察正在讨论凌晨接到的一起报案。
“……一家高档服饰店的橱窗被砸烂了,里面的模特被剪得稀烂。店主说损失不小。”
“监控拍到了吗?”
“拍倒是拍到了,但画面很模糊。是个戴口罩的长发女人,穿驼色大衣,拿着把大剪刀乱剪……看着就像疯子似的。”
对嫌疑人的描述扯动了松田阵平的某根神经——夜间他查看新宿街头白日的监控时,曾见过与其装扮类似、来去匆匆的一名路人,但日本街头的流浪者众多,他并未警惕。
“打扰一下,这个案子的监控录像,能让我看一下吗?”他立刻上前。
两名警察投来疑惑的目光,而一旁走过来的日暮警官认出松田阵平后——他最近半年一直在申请调到搜查一科,上头都已经无奈了——没什么犹豫地便同意了。
“谢了,日暮警部。”道谢过后,松田阵平仔细查看了事主提供的监控录像。
像素和光线问题导致画面模糊,但确实就是他看见的那名口罩女,只是比白日里多了把用来剪碎模特的大剪刀。
更让松田阵平在意的是,她破坏假人模特的方式带着一种发泄似的精准与疯狂。不像寻常报复心起的违法分子,而是符合某种规则的毁灭。
若从怪谈这一前提来思考——他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在日本“轰动一时”的裂口女传闻。来源和形式并不单一,但戴口罩、使用剪刀,动作快得不像常人……
没有犹豫,退出搜查一科办公室后,他摸出手机给千生打了电话。
……
半小时后,阳光正好,天空湛蓝。
根据松田阵平发来的位置,千生赶到被袭击的服饰店。
遭到破坏的橱窗已经被围起,未清理的玻璃碎渣洒了一地,在阳光下闪烁光亮。
她凑近后感知到了昨日小巷里相似的阴冷气息——但更为暴烈和凝实。
被污染的B级怪谈袭击了无生命物体?假人模特?
“根据你的说法,被未知力量污染的变异怪谈……”松田阵平在手机另一端低声道,“可能是裂口女被污染了。”
“很有道理。”千生回忆小巷墙壁上深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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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的划痕——现在想来,那确实像一把大剪刀戳出来的,她在原地转了个圈,因确认目标身份而眼睛发亮,“没有询问规则,而是袭击假人模特……针对的可能是‘美丽’,她在破坏漂亮的东西。”
甚至可能会是人类。
千生的脑海中闪过了富江那张建模精度超标的脸。
她一边和松田打电话一边向街道外走去,目光掠过立柱上的偶像歌手海报。
“我会注意近段时间发生的类似案件和恶性袭击事件。”松田阵平同样意识到关键,决定之后协调巡警注意裂口女那副装扮的人,“千生,你追查时要注意,记得保持联络。”
“没问题!”千生乖乖应下,挂断电话后便汇入商业街人流中,循着那微弱的感应再次搜寻起来。
与此同时,街道对面一栋商务楼的七层,一间空置的老旧办公室内。
百叶窗后,安室透原本正举着高倍望远镜监视对面餐厅的任务目标。任务是确认对方与谁有接触,视情况而决定后续。
一道橙白相撞的亮色忽然撞入他的视野边缘。
他呼吸微微一滞。
橙白外套的黑发少女拿着那根标志性的金属球棍,她从便利店前经过,并未向四周投去注意力一般、目标明确地在人流中穿行,不是休闲式逛街,而是寻找着什么。
十字准星下意识随着那道身影移动。冰冷的寒意爬上安室透脊背。像“渊”那种东西……又出现了吗?
——他想起今早跟踪目标时,从路人口中、自己随意瞥过的服饰店被人在夜间破坏橱窗的事件。那会是新的怪谈干的吗?
细微的焦躁伴随着无力感油然而生。在被房间里共同执行任务的另一个人注意到异常之前,安室透将望远镜重新固定回餐厅目标上。
组织任务在身,他无法插手,只能寄希望于松田和班长能为那女孩的“回收怪谈”提供帮助。
千生很快消失在这条街道上。安室透压下起伏的心绪,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此刻的任务中,脊背却比之前紧绷了些许。
口袋里的加密手机忽然振动起来,特殊频率显示其来自琴酒。
安室透在另一个人的视线下接起电话,声音压得平稳:“琴酒。”
“波本。”琴酒的冷淡嗓音从另一端传来,“原定任务结束后,三天内和黑麦去一间诊所。有个废物死前可能在那藏了份资料,找到就回收,找不到也无所谓。”
另一个人——黑色长发的绿瞳青年,代号黑麦的狙击手诸星大——闻言停下手中调试狙击枪的动作,挑了下眉,和回头的安室透对上视线。
“了解。具体地址和资料特征?”安室透语调没什么变化,心中却嗤笑。
模糊不清的指令。又是琴酒这个疑心病患者试探性的、毫无价值的任务——甚至还“贴心”地让他和一向合不来的黑麦执行,并且没限定具体时间。典型的没事找事。
或许和上次谷口三郎及其同伙的处理任务有关,但安室透没证据。
“邮件发你。”琴酒说完,便利落地切断了通讯。
11. 作呕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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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个小时过去。裂口女仍在东京的阴影中游荡。
询问“我漂亮吗”的流程被删除,挥着剪刀破坏一切象征“美”的事物是她被污染后的本能嫉恨。
而松田阵平借职务便利,总结了疑似裂口女所谓的故意损坏案件——在服饰店被砸后,东京各处都陆陆续续发生类似事件:
珠宝店的防弹橱窗被砸毁,能被破坏的饰品全都碾碎;街头墙面的艺术画被划出数道深痕;精心打理的花店植株被剪碎成渣……
部分监控都捕捉到了那个模糊的口罩女身影,搜查一科起初当成报复社会、疑似精神有问题的同一嫌疑人,在松田阵平建议下让各街区警署都加强巡逻,由其注重高档商业区和部分娱乐场所周边。
但松田阵平却无法放心,想的更多是那个拿着棒球棍东奔西跑的橙白身影。
如今是人类社会观念中的“漂亮物件”,并且连续发生;接下来裂口女的袭击目标是否会很快转向或容貌姣好、或画技出众、或体格健美、或歌声优美的人类?
更令人担忧的是,裂口女的破坏和袭击完全随机。
千生每次循着气息感应追踪时,总会迟一步——被污染的裂口女隐匿性极强,移动轨迹毫无规律,并且袭击时情绪和力量波动都达不到系统感应要求,导致她的追踪变得异常困难。
又一次站在被破坏的现场,千生握着金属球棍,马尾辫翘起的那一撮有些恹恹地垂下,但棕瞳里的火却越来越烈。
——这就是限时支线副本该有的难度!
不愧是系统都只能标记为“■■”的最终BOSS,遭到污染的怪谈竟然让她现在都没真正见到面!
黄昏时刻,虽一身疲惫,但精力不减的千生回到住处。
她熟门熟路地扒上墙头,对着别墅露台上的少年大声叮嘱:“富江,你最近要小心哦!新出现的裂口女怪谈专门袭击漂亮家伙,你这么好看,很容易被盯上的!”
富江在躺椅上翻看一本精装书,夕阳为他的绮丽容貌镀上一层虚幻金光,闻言,他向千生投去视线。
整天神采奕奕的笨蛋脸上是难得的严肃,微翘的眼角垂落成无辜弧度,睁圆的棕瞳在夕照下融成蜂蜜色调,带着不含杂质的关切。
“甜”得让人牙根发痒。
“哦?专门袭击漂亮的东西?”他直起身,指尖扣着精装书书脊,语调轻柔地笑道,“那真是谢谢你的关心了……特意提醒我。最近两天都没什么成果吗?”他状似关心,实则带点恶劣地问道。
千生没像他期待的那样蔫下来,那双眼仍亮得灼人。
“虽然确实一点尾巴都没抓到……而且有可能会袭击人类。”她有点愤愤地拍拍墙面,仍然活力满满,“但别担心,我一定会回收她的!富江你遇见危险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富江像嘴里被塞了块橘子皮,舌根发涩。谁担心了!
“我可不想认知滤网开启前为你收敛尸骨。”千生认真且耿直地补充道。
“……”富江瞳仁微颤。
这笨蛋竟用给墓碑刻字的庄重表情,担心他死的不够体面?
而且还是对不死不灭的他说出“收敛尸骨”这四个字——荒谬。
可某种古怪的、像是被太阳灼烧般的痒意让他喉头发紧。
“随便你。不是嘴上说说就好了。”他无意识地用指腹摩挲精装书烫金标题的凹痕,刻意将尾音扬得轻佻戏谑,“我可等着你的保护呢,千生。”
转身要从墙头跳下去的千生闻言回头,发梢在夕阳下泛起碎金。
“当然了!”她棕瞳明亮,翻涌着凝实的郑重,像殷切护卫领地的幼兽。
直到那个橙白身影没入公寓,富江才缓缓合上书。皮革封面撞出沉闷声响,尘埃的夕照中飞舞。
“……蠢货。”他对着空荡的庭院嗤笑,斜阳却掠过他颤动的眼睫。
…
东京某处奢侈酒店。
高层套房内的富江衍生体斜倚在沙发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捻着新到手的丝绸丝巾一角,夕照将他眼角下的泪痣染成金色。
富江之间的记忆共享,让那场对话像毒蛇般在他脑海中扎根。
……那个自诩为本体的劣质品,竟被流浪猫一句“不想收尸”搅乱心绪。幼稚的关怀游戏。
可千生那双蜂蜜般粘稠、盛满关切的棕瞳在他脑内反复灼烧。认真得令人发笑,却又纯粹得让他犬齿发痒。
“竟敢用给流浪犬立碑的表情说那种……刻薄的话……”
“嘶啦——”他手中用力,猛地撕碎那条丝巾。
“关起来就好了。”富江喃喃自语。该用什么样的链子拴住那截总在挥舞棒球棍的手腕、锁住奔跑时肌肉线条流畅的双腿?
蝴蝶撕了翅膀就不好看了。当然要将她关在笼中,拔去利爪,看她徒劳地抓挠栏杆,明白他才是唯一能投喂她的饲主才对。
当然,在那之前——
…
别墅露台上的富江勾起嘴角。
酒店沙发上的富江轻点泪痣。
隔着二十三公里的暮色,两处空间的少年产生同一种恶趣味的焦躁期待:
——橙白相撞的身影砸碎裂口女那条疯狗的颅骨时,一定是场绚丽表演。而她脸颊沾上血污、喘息时喉间滚动出气音、却又大笑的模样……那可有趣多了。
但很快,这份转瞬即逝的共鸣让两人同步掐灭脸上笑意。
本体富江恼怒地扯开衬衫领口,另一只手在皮革封面压出指痕;衍生体富江则厌恶地擦拭指尖不存在的污渍,齿尖抵住下嘴唇——
三秒的共识比分裂更令人作呕,像蛆虫在脑髓里产卵。真恶心。
“肮脏的假货。”富江本体冷笑——只有他才有资格欣赏千生撕碎怪谈的模样。
“虚伪的懦夫。”富江衍生体冷哼——至少他能更坦率地承认自己就是想看千生表演。
黄昏的夕照从两张如出一辙的精致脸庞上掠过,映出两个相同的扭曲冷笑。
*
事情发展正如松田阵平和千生所担忧的那样,裂口女的破坏行为迅速升级了。
仅仅是一夜之间,她的袭击对象就从无生命的物体转向了活生生的人类。
服饰店的精美连衣裙被剪成碎屑;
私立医院的整形医生在办公室被毁去双手;
一位以完美身材著称的模特在拍摄间隙被攻击,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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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撕裂至耳根;
筹备画展的女画家在私人展厅被发现昏迷,多幅画作遭到撕毁,执笔的右手也被剪断肌腱……
短短两日,东京各街区都发生了这样的恶性袭击事件,因几名伤者伤情过重,在急救后被紧急送到了医疗资源更优越的米花中央医院。
午后两点,窗外米花町的天空灰蒙蒙的,伊达航靠在病房床头,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将手中的工作手册反复开合——这是前几天娜塔莉捎来的新手册,被他用来记怪谈相关的事件。
“对,我向负责的医生了解过情况。”他对手机另一头的松田阵平说道,“职业和身份不同,但全部是「优点」受到伤害的人。我怀疑就是那东西。”
松田阵平在另一端低咒一声:“啧,那混账也太‘勤奋’了。”
“千生呢?”伊达航的心情同样不轻松,却又担心起那女孩会因抓不到怪谈而丧气。
“她还挺活力满满的。”半小时前才和千生联系过的松田阵平苦笑,“特意跑去给伤者治伤,说一定要把裂口女的剪刀砸断。”
伊达航嘴角抽搐了一下,眉头却因如今的情况而蹙起。
裂口女的传闻在虚构时便让全国陷入一段时间的恐慌,如今变成真正的、具备强攻击性的怪谈……让各地警署加强巡逻,警员们大概也只会以为是变态犯罪分子。
可先不说如何向上司解释怪谈的危险,光是流露出一点信息,社会绝对会陷入骚乱。但就这么等着裂口女不断袭击市民?
就算千生的治愈硬币能将伤情治愈到不会留下后遗症的程度,越来越多的伤者也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班长,你先在医院待着。”松田阵平叮嘱道,“有情况我会及时联络。娜塔莉那边呢?”
“我会让她小心。”伊达航说,他此前已经叮嘱过女友,但现在再说一遍也很有必要。
挂断与好友的通话,他立刻给娜塔莉打去电话。
“娜塔莉,最近绝对不要独自行动。就算上厕所也不要一个人。就像之前说的那样,要是碰到拿着大剪刀的女人,一定要立刻跑……然后尽可能联系千生。”
同样知道怪谈存在的娜塔莉虽然担忧,但很快坚定地应了下来。
伊达航结束通话,按着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伤处心神不宁,便决定离开病房散心。
他在医院各处转了一遍,返回时听到急诊通道传来急促的骚动。
咕噜噜——
滚轮碾过地板的声响格外刺耳,伴随着医护人员短促而清晰的指令:“让一让,紧急伤员!”
伊达航下意识循声望去。
被快速推来的移动平床上、伤者的模样在经过时映入他眼中,随之而来的是浓郁的铁锈味。
少女喉间被急救缠上的厚厚绷带仍有血色渗出,缀满亮片的打歌服半身都被剪碎、浸满鲜血,看上去了无生气,唯有微弱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
“怎么回事?”他没有跟上去,而是拉住相熟的、跟车急救的护士快速问道。
护士脸色发白,制服下摆还沾着血,虚脱地在他拉拽下稳住身形:“是早川优奈!那个准备出道的偶像歌手……据说是个拿大剪刀的疯女人割开了她的喉咙!”